23、23

    回到茅草屋,正巧碰上何玉莲从里边出来,几人打了个照面。


    何玉莲身上系着深色的襜衣,见两人回来,问道:“去哪了?一早就不见人影。”


    他们出门时方破晓,可在泉眼那蹲守许久,又跑了趟县城,这会子都辰时末了。


    陈望身上的秘密能少一个人知道那就是少一个好,尤其是何玉莲,云小幺虽不清楚陈望是如何向她解释的,但还是小心为上:“陈望说他睡不着,我陪他四处走走。”


    被迫睡不着的陈望对上便宜娘的视线,面无表情一点头。


    何玉莲看着睁眼说瞎话的两人,最后把视线放在林小药童身上:“这一走就去了县城?”


    林小药童都替云小幺尴尬。


    陈望本也不指望云小幺能想出多精明的借口,直截了当道:“一会把路上要喝的水装好,剩下的让林小哥带回医馆。”


    厨房里还有小半缸水没用完,原先陈望是想着收了的,但既然医馆需要,留给他们也行。


    何玉莲倒没其他意见,在她看来,给医馆也是功德一件。


    “早饭做好了,林小哥正好也吃一口。”


    林小药童作揖行礼:“多谢婶子的好意,我就不打扰了。”


    如今谁家都缺口粮,他自是不敢占用的。


    陈望不喜欢他们这些推托来推托去的客套习俗,加之他对林小哥的感官不算差,便开了口:“一起吃吧,一会吃完饭我们也要启程了。”


    林小药童明白他这意思,也就没再推托。


    早饭还是一如既往的粥水馒头,明明是平淡无奇的膳食,一桌人却吃的津津有味。


    用过早饭,云小幺去洗碗,何玉莲和方翠珍则回房检查行礼,看有没有漏下的。


    林小药童见他们要走了,再见也不知是何时,加之路上急着赶路,也没时间问:“你们打算往哪去?”


    只有陈望最闲:“南边。”


    “是还没想清楚?”


    陈望嗯了声。


    林小药童道:“我倒有个建议,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清林郡的梨县?此地乃安王封地,王爷仁义,御下官员清廉、民风淳朴,再则梨县地肥物丰,道路南北皆通,距离清河县也不远,脚程八.九日便到,不若你们往那去。”


    陈望也正需要别人给建议,奈何身边的都是没出过远门的人,问也白问。


    “多谢,不知那边物价如何?”


    “走商的说那边物美价廉。”


    陈望算了算自己的资产,抛却金银首饰不谈,何玉莲的也不计较,他身上有原主攒下的三两银子还有云小幺送来的三百六十五文以及从陈天福那拿回来的五两银子,这笔钱应该够他们支撑一段时日。


    “既如此便去那吧。”


    林小药童又问:“日后可还打算回来?”


    陈望对清溪村没有归属感,在哪生活都行:“若是那边生活如意就不回来了。”


    “不若这样,等你们到了梨县就来信告知我,若是日后清溪村下雨了,我好去信通知你们。”


    陈望知道他这是投桃报李,便顺着他的话约定好了。


    闲聊几句,林小药童再待不得,医馆还有事要忙,他得回去帮师父。


    临走时向云小幺告别:“小幺哥,你保重好自己。”


    “你也是,替我向大夫问好。”


    “再会。”


    林小药童虽是干的细活较多,可那力气也不容小觑,一担水他挑着,走起路来稳稳当当。


    送走了他,陈望对云小幺道:“你也去看看可有漏下的东西,收拾好赶紧出发,一会都午时了。”


    云小幺没什么好收拾的,他拢共就两套洗干净的旧衣裳,不过陈望这么说了,他还是去看了眼。


    一炷香后,人人身上都挎着两个包裹,一大一小,鼓鼓囊囊。


    何玉莲把家里的房门一一锁上,最后是篱笆门。


    篱笆门划过地板,在地上拖出道道长痕,一如几人心里离别的惆怅。


    就算清溪村满目疮痍,可也是他们生活了十数年的地方,真要走了内心多有不舍。


    但篱笆门再宽也有限,它还是合上了。


    何玉莲再深深看了眼茅草屋,掩下情绪:“走吧。”


    陈望没有说话,他甚至都不打算去安慰便宜娘。


    云小幺扶着一旁的方翠珍,众人转身离开。


    几人一路无言往村里去。


    陈望走在前头:“先去清河县,若是有牛车或驴车往梨县,我们便坐车去。”


    三人点头。


    在即将走出村口之际,他们与另外一条巷子出来的人碰上了面。


    那边走在前头的是先前在县城见过的衙役,几人押着四个眼熟之人,后面则跟着哭喊的妇人小孩。


    之所以说是眼熟,是因为云来福父子与陈天福父子都被揍得鼻青脸肿,一副惨相。


    陈望挑了挑眉,他停了下脚步,他这一停,后边就跟着停了。


    然后云来福也看见了他们,瞬间就像看到救星一样:“翠珍,小幺,快救救我们。”


    陈望佯装不知发生何事,问为首的一位衙役:“几位大人,不知他们犯了何罪?”


    “这四人当众行骗,我们奉命带回去了解情况,你是?”


    陈望还没有吱声,云来福先喊道:“大人,这是我家小婿,他家一定有水,我没有骗您。”


    衙役呵斥道:“住嘴,还想要狡辩,你是瞎了没看见他们要搬走?”


    云来福经呵斥,慌乱的心神归了位,终于看见他们背着的大包小包:“你们要去哪?”


    云小幺心想,亲爹挨了揍,他作为儿子应该慰问几句,不应该偷着高兴,于是他不得不板起一张脸绷住笑意:“不关你事。”


    陈望道:“大人,他家还有一些米粮,若是可以,能否以此顶罪?”


    衙役道:“家里的米已经分给了受害者,带他们回衙门是调查水的事情。”


    陈望点点头:“那就不妨碍大人了。”


    “嗯。”衙役挥挥手,示意同僚们继续赶路。


    云来福被反绑着双手,他不断挣扎,扭过头对着方翠珍喊:“翠珍,你难道真不管我和富贵了吗?”


    云富贵也在喊:“娘...”


    衙役按着他的肩膀:“老实点。”


    方翠珍在一片嘶喊声中转过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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