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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小将军(9)

    荀安从那车上下来,就铁着脸面径直钻进自己的马车。守在车前的侍卫见他神色不同以往,有些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凑近问了声:“小将军,没事吧?”


    “换衣裳呢!一边待着去。”荀安的声音从帘子里传出来。


    侍卫愈发不知如何做,沈淮恰好过来,将衣裳给了侍卫:“你家小将军衣裳坏了,烧了吧。”


    那血凝在上面,都黑了。侍卫只好依命行事。


    沈淮摸着暖炉靠在荀安的马车旁,道:“你猜这二皇子是想劫了这生辰纲,还是要杀你我?”


    车里道:“你这么聪明,猜不出来?”


    沈淮轻笑一声:“还生着气呢?气我刚才下手没轻重?我要是知道小将军方才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我肯定轻点儿。”


    当发现自己掌心里擒着几滴眼泪时,沈淮都愣住了。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被荀安甩过来的衣裳挡住了视线。


    等他将衣裳拿下来时,荀安已经撑着身体下车了。压根就不让他欣赏自己的表情。


    沈淮承认,他有点心痒。因此才不顾这天寒地冻的天气,狗似的守在荀安的马车旁。


    换了衣裳的荀安面不改色地拉起了车帘,就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守了两夜,我累了,接下来就拜托沈大人了。我手下的这支队伍都由沈大人调遣,阜南地界易生枝节,还望沈大人小心行事。”


    沈淮道:“小将军信得过我?”


    荀安瞄了他一眼:“李大人信就行。”


    沈淮道:“我要你信。”


    荀安皱眉:“你烦不烦?”


    沈淮笑了笑,迎着他的目光:“小将军若是不信我,方才也不会让我替你解毒。”


    荀安懒得再看他:“所以我悔之不及。”


    “晚了。”沈淮目光含笑,凑近了说,“我现在知道小将军不光身子骨硬,嘴也是硬的。”


    荀安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用刀剐了:“我哥当初留你一条狗命,岂知不是祸患。”


    沈淮道:“我初入通州,是小将军非要上我的马车查验我的身份。细细追究下来,这事儿也怪不得你哥。你命中有我。”


    荀安想都不想就道:“年前我哥曾托道人替我算了一卦,说我命中带煞,如今看来这煞星就是你了。”


    沈淮道:“那小将军可得小心了,指不定以后要怎么与我朝夕相处呢。”


    荀安狠狠拉了帘,甩下一句:“睡了,沈大人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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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过来,荀安有多辛苦沈淮是知道的,因此荀安休息时,沈淮命人尽量放轻脚步,不要去打扰他。


    时值傍晚,荒野映衬着残雪,点缀一般。如今离顺都也就三两日路程,时间上着实宽裕,只不过离顺都越近,周围越是危机四伏,因此也不能掉以轻心。


    荀安手下的副将卢霄飞马来报:“手下在前方十里地外发现一户农庄,今晚是否要在那里安营扎寨?”


    沈淮摊开图纸,十里地外确实有户农庄,就在山坳处,名曰肥水村。但这村子并不在他们的行进路线内,换做以前,他肯定不愿意绕这远路,但现在荀安受了伤,他不得不仔细考虑。


    至少得让他睡个好觉。


    沈淮道:“你留些人在暗处。若有动静,即刻差人来报。我们入夜再进村。”


    “是。”


    荀安兜兜转转睁开眼,竟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庄户的塌上,一旁木架上烛光摇曳着,透明的蜡油无声地沿着烛身流了下来。


    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拉扯着他的神经,说不痛是假的,他甚至还刻意动了动手指,想看看他一条胳膊有没有保住。


    “尚未破晓呢,你再睡会儿。外面有人守着。”耳畔传来沈淮的声音。


    荀安迎着烛火望去,沈淮就靠坐在床头,翻阅一本书。这书似乎被翻阅过许多遍,封面早已破旧不堪,但沈淮依旧看得很专注。


    荀安用手遮着光,道:“那蜡烛晃得我眼疼。”


    沈淮道:“那我拿远些。”


    荀安动了动喉咙,还是忍不住问:“守了我一夜?这是哪儿。”


    沈淮放下书,将那蜡烛放到别处,这才道:“这里是附近的庄子。你后半夜发热,睡不安稳,底下人来报,我才盯了一会儿。”


    荀安道:“怪不得我领子敞着,浑身都是汗。”


    他在营中待惯了,睡觉也要穿得齐整,连腰上那把佩剑都不曾随意摘下,更不会将领口敞开成这样。


    他刚掀开被子,就被人摁下。沈淮道:“做什么?你是要发发汗的。”


    荀安一瞬间以为是他大哥在这儿,声音也软下来:“热得睡不着。”


    “睡不着?”沈淮一笑,“睡不着我唱首曲子,哄你睡啊。”


    -


    待到鸡鸣,沈淮才从屋里出来。李大人已经起了,正拿眼睛不住地观望着:“怎么样?”


    沈淮被他这一副紧张的样子逗笑了:“没怎么,清了体内的毒,有些发热。休息一天也就好了。”


    李宓擦了擦额头上冒的汗:“你有所不知,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他死在路上,咱们谁也不好向荀家交待。”


    李大人实在搞不懂,绥北大营里那么多良将,为什么调了这么个烫手山芋来护送寿礼。荀安一出事,别说荀家了,宫里估计都得震两下。他实在担不起这个责。


    沈淮听后道:“李大人,此事望您向朔王禀告。”


    “那是那是。”李宓道,“一路过来这些刺客虽不成气候,但多少也耽误了些。我定然会将情况如实禀报。”


    沈淮看了他一眼,道:“今夜,咱们便动身入顺都。”


    “今夜?”李宓不解,“咱们放出的消息是后日。今夜动身怕是宫里那边来不及派人接应。”


    沈淮说:“提前进顺都,也许能打他个措手不及。李大人别忘了,咱们是送朔王的礼。这宫里,多少双眼睛盯着绥北呢。难道咱们就站着让人杀吗?”


    李宓支唔一声,道:“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荀小将军这身子?”


    “不妨事。”沈淮答,“只是近日劳累少觉的缘故。让他休息。”


    李宓神色微妙地看了他两眼,想开口说什么,又将嘴闭上了。


    礼队在庄子上歇息了许久,日落十分才动身启程。


    荀安已经下床了,衣裳甲胄都穿戴齐整,外人根本看不出异样。他喊过卢霄,询问了接下来的行程。卢霄禀道:“今夜入城。”


    “仓促成这样?”荀安皱眉。随即他便明了,沈淮这是为了掩人耳目。若是白日大张旗鼓入城,必遭刺杀。


    “他这样也算是思虑周全了。”荀安道。


    “入了城,”卢霄道,“小将军做何打算?”


    “替我盯着沈淮。”荀安道。


    “是。”


    卢霄又道:“方统领说要请吃酒,小将军去么?”


    几个人往马车上装东西。荀安让了两步,道:“哪来的耳报神把我要来顺都的消息透露给他的?”


    卢霄顿了顿,道:“不是属下。”


    “罢了。”荀安道,“也有五六年没见了。见一面也无妨。”


    卢霄道:“怕是方统领到时候又不肯放小将军走了。”


    荀安哧了一声道:“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值得说?他现在都管着大内了,哪还有时间缠着我?”


    卢霄不言语。


    反倒是一旁的沈淮听着真切:“方统领?你是说如今的大内统辖方允河?”


    荀安猛地侧眸道:“你偷听墙角?”


    沈淮抱着双臂,散淡道:“你又不拦着,我就顺便听了几句。”


    荀安道:“从哪句开始听的?”


    沈淮想了想,干脆道:“你让卢霄盯着我。”


    荀安脸色一沉。


    沈淮却说:“让你手下盯着我有什么意思。我要做的事情,他盯不上。”


    “哦?”荀安冷嘲热讽,“除非你要爬龙床。”


    沈淮道:“你的床我还爬不够么?”


    往日面无表情的卢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荀安却没个反应:“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


    沈淮道:“也得你亲自来盯啊。”


    夜里入城,到了顺都,已经是天亮了。


    顺都气候要比绥北暖和些,但夜里下雨,因此地面都是湿的。车马并寿礼入了一家驿站,均已妥当安置。


    荀安自打进入顺都便没再现身,连带着他手下的卢霄也消失了,唯独留下一支队伍守着寿礼。李大人倒是松了紧绷着的弦,清点完寿礼后便觉得浑身松快,浑然忘了之前刺杀一事。


    沈淮身旁蓦然少了吵架拌嘴的人,一时竟难以适应。好在吴博恰在此时回来了,带来一个惊天的消息:


    陛下不好了。


    这场惊变,估计太子那边都没料到。如今距离太后寿辰还有五六日光景,若是此刻龙御归天,寿辰必定不会操办,那么太子为这场寿辰辛苦做的筹谋便毁于一旦了。


    沈淮琢磨出味来: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推了陛下一把啊。


    自打入冬以来,虽说宫里时常传出陛下身体抱恙的消息,但上下口风都出奇地一致——陛下病情稳定,且有好转迹象。若是为了稳定朝纲才做出如此说辞,那朝堂上不会是如此按部就班的态度。可见陛下病情的确是在好转。


    只不过,如今有人不希望陛下好转罢了。


    吴博道:“有一人,大人是要见的。”


    沈淮说:“你是说韶和郡主?”


    顺都的酒楼瓦肆多如春雨,街头巷尾热闹非凡。哪怕是下过一场雨,依旧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沈淮入了一家酒楼雅间,推开木窗能看见大半个都城,透过周围鳞次栉比的屋顶,甚至能看见皇宫的一角,金碧辉煌,宛若龙鳞。


    空气中已经夹杂着花香,沈淮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抬眼便见两位钗环迎着一位装束清丽的女子进来。只瞧着她的穿着是宫中式样,沈淮就已认出了她的身份:“参见韶和郡主。”


    韶和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微微一怔:“没想到你竟真活了下来。”


    “是啊。”沈淮目光流转,微微一笑。


    不仅活了下来,还脱胎换骨。


    “我四哥……朔王他可好?”韶和入座后问。


    雅间外有人在拨弦,弹的是顺都时兴的曲子。


    “绥北天地宽阔,朔王自是一切都好。”沈淮拨着酒杯,“他也惦记着郡主你。恨不能亲自送你出嫁。”


    “这是他托我带给你的。”沈淮伸出手,掌心一枚温热的玉。这玉宛若桃花水般粉得透亮,甚至沁出一丝香气。


    韶和顿了顿,接过那枚玉,眼眶红了:“如若不是宫里那两位容不下他,他必然不会去绥北那种苦寒的地方。”


    “郡主长在太后膝下,有太后庇佑,朔王他放心。”沈淮道。


    雅间的门未阖上,说话间他余光一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往楼上来,身旁还紧凑着一人。那人狗皮膏药一般,十分碍眼,不用说沈淮也能猜到——方允河。


    沈淮不由分说站起身道:“既然东西已经交给郡主,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沈大人且慢,”韶和也跟着站起身,“太后要见你。”


    此话一出,她的目光猛地撞见上楼的荀安。后者也不经意一瞥,顿住了。


    目光交汇间,韶和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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