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进浴室把他抱起来, 他浑身惨白,他的小臂被他用尖刀竖着割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那些血在他的身上格外刺目,雪白的皮肤衬着猩红的血液, 它们像污渍一样,刺眼得要命。】
寅峰低头看了眼自己蜜色的皮肤, 结实的手臂肌肉, 面无表情地抬头。
【那双耀眼的金色眼眸透出死气,我知道他在怨恨,可我不知道他在恨什么。他的父母?他的身份?这个世界?还是他自己?】
【他颤抖着靠在我坚实的胸肌上,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还想从他金色的眼眸中看到更多, 可显然,他竖起了自己的刺。】
寅峰的手化为了豹爪, 刺啦一声把身下的床单给划破了。
【他趴在床上,极度的痛苦让他抓破了床单。那些人摁着他, 我站在人群之外, 能看到那双脆弱的, 饱含绝望的金色眼睛,他在看我, 他在向我求救。】
“啊!”寅峰连忙把光脑扔开, 他整个人都化为兽形,四只爪子狠狠抠在床上, 后背弓起, 毛全部炸开了。
寅峰的瞳孔变得很大,他在警惕。
上一秒的行为下一秒就出现在情报里,还配上了这么恐怖的形容。
寅峰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小心翼翼地跳下床, 围着光脑走了一圈。
他重新变回人形,并且开始纠结自己要不要把床上的豹毛清理干净。
算了,反正床单已经坏了。
寅峰站得离光脑很远,他眯起眼睛,把手伸得老长,用指尖轻轻滑动那些情报,生怕自己离得近了会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他在苍庸的情报里就是个精神极度不稳定,极度缺爱的神经病。
姜通那边的人已经开始怀疑寅峰是缺爱到变态了。
寅峰决定给苍庸找点麻烦!
他不能让这只造谣他的仓鼠太好过!
他要让苍庸哭!他要让苍庸付出代价。
第二天一大早,寅峰气势汹汹地来到苍庸工位前,然后被毫无边界感的苍庸猛抱了一下。
苍庸已经不是那个大胡子猛男了,他变回了自己的外貌,健气阳光,那双眼睛尤其亮。
寅峰觉得苍庸的眼睛其实比自己的好看很多,苍庸的眼睛很擅长传递情感,尤其是正向的情感。
“部长!”苍庸自觉自己已经和寅峰的关系很不一般了,“今天你也很帅气!黑色长风衣好棒诶!”
准备好来找茬的寅峰:……
“你昨天踩了我好多下,是因为我们两个分开了吗?”苍庸把超大的饭盒递给寅峰,“我今天给部长你准备的早午餐!”
寅峰默默接过饭盒。
苍庸立刻又说:“我也很想念部长!”
寅峰有些困惑,自己刚才说自己想苍庸了?
“出任务的时候部长很照顾我,一直在安慰我。”苍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可他说两句又会抬眼看看寅峰,“部长还让我搂着你,部长真的好温柔。”
寅峰:……
所以你是怎么回报你温柔的部长的?
好吧,苍庸确实没有透露自己的任务,不管苍庸是出于什么考虑,起码苍庸对特安局没多少忠诚可言,也不会盲目执行姜通给他的命令。
苍庸有自己的小九九。
这其实算个麻烦事,不过寅峰对苍庸的变化乐见其成。
寅峰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结果苍庸跟过来了。
寅峰:“你今天没事做?”
“有,我的报告也要上交,而且还有一批行动部的服装账单要我对一对。”苍庸作为特助也是比较忙的。
“那你跑过来做什么?”寅峰不明白。
苍庸没有回答,苍庸只是把他的脑袋伸到了寅峰面前,随后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寅峰。
寅峰面无表情地伸手在苍庸脑壳上抓了两爪子。
苍庸被提取过灵魂之后瞬间觉得神清气爽,这次他终于肯安安静静待在自己工位上了:“部长!和你一起工作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事了!”
寅峰没觉得高兴,不过他看了眼苍庸椅子旁的小纸袋,他记得纸袋里有毛线球。
回家自己也买一个吧,他忽然有点想推毛线球玩。
苍庸是真心认为自己的部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部长,当然了,他并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部长。
苍庸表达喜欢的方式是很直白的。
从他们重新开始工作的那天起,寅峰的工位上每天都会有一束新鲜的花,每天都能收到比以前更多的食物,每天都有苍庸毫无保留的夸赞。
终于,在他们回归工作的一个星期后,寅峰收到了一个黑色的毛线帽子,这是个豹耳帽,寅峰如果放出耳朵,是可以被包裹进帽子里的,而且耳朵住的还是单间。
寅峰拿着黑色豹耳帽,有些无措:“你……不会还给我织了毛衣吧?”
苍庸呀了一声,随后呱唧呱唧地鼓掌:“部长你好聪明哦!”他夸赞寅峰的语气像是在夸小孩。
“说真的,我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工作,你不需要这么热情地感谢我。”寅峰觉得苍庸对喜爱的表达过于充沛,自己有点承受不住。
成年人彼此应该有些距离感,哪怕真的很激动,那送一件能表达心意的礼物就好了。
可苍庸不一样。
他还没能摒弃自己性格中幼稚的那一部分,他的喜欢必须表达,而且是排山倒海,入室抢劫一般的表达。
寅峰感觉苍庸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带着一大堆的礼物哐哐敲寅峰家的门,寅峰一开门就被苍庸用礼物给掩埋了,寅峰被埋得晕头转向,而苍庸却还要扑进礼物堆里和寅峰蹭一蹭。
“部长……不需要我的感谢吗?”苍庸的鼓掌慢慢停下了,他看起来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我让部长觉得烦了吗?”
寅峰原本想解释,可他又希望苍庸能适当地保持一些距离,不要过分亲近。
所以寅峰没有开口。
他觉得苍庸偶尔对他失望也不是坏事,总比把他捧得至高无上要好。
“我居然让部长觉得烦了,部长那么温柔一个人。”苍庸陷入了自卑,“我居然能让部长烦我。”
寅峰:……
苍庸垂下头:“我好糟糕。”
“不,你别这么想。”寅峰是想让苍庸对自己祛魅,不是想让苍庸自卑,“我很喜欢这个帽子!”
“真的?”苍庸的两根食指勾在了一起。
“真的。”寅峰为了证明自己的喜欢,他放出了豹子耳朵,把帽子套在了自己头上。
嗯,耳朵的位置确实刚刚好。
寅峰的耳朵动了动,那个帽子上的耳朵也跟着动了。
苍庸眼睛重新亮起来了:“那,那我之后的毛衣还能送吗?”
“可以,谢谢你。”寅峰没法拒绝,他只能琢磨要怎么去回礼。
自己也给苍庸送点食物?送甜食?
“今天下班了一起吃饭吗?”寅峰把帽子取下来,认认真真地把帽子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我知道一家餐厅的甜食做得很不错。”
“是那种很贵的,量很少的餐厅吗?”苍庸不喜欢高级餐厅,量大管饱是他吃饭的硬性需求。
“量可以很多。”寅峰恶名在外,他这个身份摆在这里,那些规则根本限制不了他。
“真的?!”苍庸面露欣喜。
“真的。”寅峰伸手放在苍庸肚子上摸了摸,平的。
他真没长胖。
“哦对了,这个月还没体检,明天咱俩一起去看医生。”没长胖不代表没有糖尿病。
“又去?部长你还是去精神科?”苍庸不解。
“嗯。”寅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很好奇,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到底是什么样的?”
苍庸写的那些东西在寅峰脑子里挥之不去,寅峰最近做的梦都相当诡异。
他梦到了一个肌肉大到爆炸的苍庸,那个苍庸足足三米,可他的脸不是之前伪装的那副大胡子硬汉样,而是苍庸自己的长相。
那个可爱的脑壳像是被焊接在了巨大的身体上,极其违和。
寅峰不明白,为什么苍庸在自己的梦里都是这种大块头形象?
而梦里的苍庸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把寅峰搂在了怀里,然后相当无辜地说出了那句:“部长,你好脆弱。”
之后寅峰在梦里追杀这个巨型苍庸,追杀了一整场梦。
寅峰发现了,不想被仓鼠舔就得主动出击。
他在梦里越杀越亢奋,笑声越来越诡异。
可醒来之后他收到了苍庸给他织的小帽子。
寅峰的良心有那么一点点痛,可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没错。
自己名声都被苍庸毁干净了,只是在梦里杀鼠而已,他没错!
“部长在我心里?很厉害,很温柔!”苍庸觉得寅峰懂很多东西,很强大,“我喜欢部长拍我的后背,我也喜欢部长抓我的脑袋!”
寅峰:……
他的良心又痛了起来。
“行了,工作去吧。”寅峰挥了挥手。
“部长。”苍庸又喊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寅峰无奈地抬起头。
“你真好。”苍庸留下这三个字就去核对账单了。
寅峰沉默许久,而苍庸工作一会儿就抬头看他一眼,偶尔还会笑一笑。
而他这种积极正面的情绪是寅峰最赞赏的。
寅峰心里现在矛盾得要命,又想把这个老鼠撕成碎片,又想摸摸这个老鼠的脑袋。
苍庸被提取灵魂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下班之后,苍庸相当自觉地挽起了寅峰的胳膊。
寅峰看向苍庸,而苍庸看起来还是那个呆愣愣的样子。
算了,挽着就挽着吧。
结果苍庸挽着寅峰还要蹦跶,寅峰被苍庸拽得一下快一下慢。
【你别这么搞主角啊!!】系统被吓到了,【这个主角真的很凶残的!!】
【他对自己的对手凶残,我现在不是部长的对手,部长对我容忍度超高。】苍庸最会得寸进尺了,他知道寅峰不介意自己这么做。
苍庸高高兴兴地跟寅峰吃了一顿饭,其间他不断地夸赞食物,谢谢寅峰。
寅峰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苍庸的父母肯定很喜欢他。
他做小孩的时候肯定是个会感谢父母的孩子,父母送他礼物,他一定会发出“哇”的声音,并且疯狂夸赞,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盯着自己父母。
情绪价值拉满。
寅峰记得苍庸的父母死于辐射病,他垂眸喝了一口茶,思索自己要不要深度参与苍家的事。
苍庸不知道寅峰在琢磨什么,他吃饱之后还打包了一堆甜品。
“谢谢你,部长。”苍庸吃得很开心。
“没什么,这些又不是我做的。”寅峰觉得自己请苍庸吃的这顿完全比不上苍庸自己动手做的那些礼物。
“可是……诶?”苍庸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看向了不远处的一个男人。
苍庸被寅峰带着执行了一次任务,他对他们的工作有了一个基础的了解。
苍庸作为修士,别的不行,记忆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这个陌生男人在他面前重复出现了三次,这是极度不正常的。
监视者?!
苍庸把打包的饭盒递给寅峰:“部长,你帮我拿一下。”
“好,你要去做什么?”寅峰不解。
“部长,我成长了。”苍庸郑重地对寅峰道,“我可以保护你的。”
寅峰不明白苍庸在说什么,可寅峰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苍庸瞬间跑动起来,只在寅峰面前留下一抹浅棕色的影子。
【系统你说得对!】苍庸觉得自己经历过一次任务之后已经猛猛成长了,【我好歹是个修士!】
系统:【你等等!你要做什么?!】
苍庸:【我有的是力气!我要避免他们炸我部长!】
【你部长没那么容易……啊!!】系统话还没说完,苍庸的拳头已经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苍庸已经是背负过兽命的熊了,沾过血的熊和普通的熊是不一样的。
苍庸能闻到自己源自灵魂的血腥味,他让自己都害怕。
【你别给你自己加戏!你别打了!】系统嚷嚷。
被揍的男人也没反应过来,苍庸的速度太快了。
“你想炸我部长?!”苍庸一拳砸在他眼睛上,“我告诉你!你做梦!!”
男人:“不……我……”
“装无辜?!你在我面前出现了三次!以为我不知道吗?!”如果是以前,苍庸可能真的不在意,可现在他已经成熟了。
苍庸又邦邦给了男人几拳,男人彻底晕过去了。
寅峰连忙跑到苍庸身边,他看了一眼男人:……
“部长!危险解除了。”苍庸收敛起自己的锋芒,“你别怕。”
“他是特研局的人。”寅峰早就发现了男人的跟踪,但他无所谓,“是局长的人。”
苍庸:?
“这种内部监视是很正常的。”寅峰知道,自己得重新回特研局了,“他是监管部白部长的远房表弟。”
苍庸默默蹲下身,伸手探男人的鼻息。
很好,他还是控制了自己力道的,男人还活着。
十分钟后,苍庸和寅峰一齐坐在了局长的办公室。
苍庸打包的甜品被放在了局长特助的桌上,而苍庸的手被一个银发男人拉着,苍庸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银发男人拽得很紧。
银发男人拉着苍庸的手往自己脸上凑,一边凑一边说:“来来来,你打我,像打我弟那样打我!”
苍庸不敢用太大力气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只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寅峰。
“他也不是故意的。”寅峰起身想要把两人的手分开,结果银发男人不乐意了。
银发男人举着苍庸的手,伸到寅峰面前:“不是故意的?!你看到这拳峰上的血没?他给我表弟的肋骨都砸断了!他不是故意的?!”
寅峰表情不变:“他刚执行了一次任务,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很重。”
“他心理阴影?!他心理阴影他揍我弟弟?!”银发男人被气笑了。
“苍庸亲眼看到我被爆炸波及,警惕心过重也是能理解的。”寅峰强行把银发男人的手掰开,“他以为有人要害我。”
“害你?!谁能害得了你啊!”银发男人指着寅峰,结果寅峰还没动,苍庸就拍了一下他的手。
“你好不礼貌。”苍庸皱眉不满。
“你礼貌?!你礼貌你把人打进医院了?!”银发男人再次爆发。
虽然那位表弟和他的血缘不近,可银发男人和自己小表舅是同学,那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没想到进特研局还不到一年就被人打成那样,他怎么跟自己表舅交代?
“他跟踪部长!我不知道他是特研局的人,他又没带工作证。”苍庸觉得自己也没错。
“谁跟踪的时候带工作证?”
“对啊,那跟踪被打不也是很正常的吗?”苍庸又不认识那个跟踪者,他只以为是有人要害寅峰,“我又不认识他,如果他真的是坏人,真的要炸部长怎么办?”
“寅峰哪那么容易被攻击?!”银发男人咬牙切齿,“真有危险,你还没发现,他就处理干净了,轮得到你用拳头解决问题?!”
“谁说部长不容易被攻击!我们部长也只是普通兽人。”苍庸也急了,他指着寅峰的脖颈,“看到这儿了吗?轻轻扭一下,我们部长可是嘎嘣一下就会死的!”
在场其他兽人:……
这话为什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我们部长脖子上又没有合成金属的防护!他那么脆弱!那么容易受伤!你居然说他不容易被攻击?!”苍庸嘴唇微微抖了两下,“这不是一下子就会被攻击,被攻击之后一下子就死了吗?!”
苍庸忽然想起来,这个故事的结局,寅峰是死了的。
寅峰最后和一个大反派同归于尽,死在了黎明之前。
于是苍庸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你,你,你怎么这么欺负我们部长?”
银发男人:??
不是,该哭的人是他吧,是他弟弟被打进医院了,现在还没醒。
“你不能因为我们部长看起来游刃有余,就觉得你能随便欺负他啊。”苍庸继续哽咽,“我们部长也是会崩溃的,他也会伤心,他难受了怎么办,他也只有一颗心脏。”
寅峰伸手把苍庸的嘴巴捂住,生怕苍庸把自己的形象毁彻底。
银发男人愣了好一会儿,随后他不可思议地往后退了一步:“特研局内部监视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吗?”
银发男人自己也被监视着啊,再说了,他表弟是局长安排过去的。
局长脑壳疼得要命,他看向寅峰和苍庸,苍庸的嘴巴确实被捂得很死,只能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呜咽声。
但看得出来苍庸很难过,他的悲伤随着他的泪水一起溢出来了。
“寅峰。”局长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寅峰把身体挺得更直。
“你管一下你这位特助,以后再也不准这么冲动了。”
“是。”
“白究垣。”局长又看向银发男人,“之后我给你的表弟升一升职位,多发一些补贴。等他醒了,我亲自去看他。”
被称为白究垣的男人还是不忿:“可打得也太严重了。”
“好了,跟踪本来就有被揭穿的风险。”局长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再纠缠这件事。
白究垣心中不知如何想,可起码他面上很快就收敛起了自己的愤怒,点头应是。
寅峰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
看起来最悲伤的只有苍庸。
他被寅峰捂着嘴,只能用那种悲伤的眼神望着局长,似乎期盼局长给他一个公道。
可打人的是苍庸啊。
“走走走!都出去!寅峰你把这耗子和他那堆吃的一起拎走!”
苍庸拉开了寅峰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自己去拎吃的:“不用,我自己会拿。”
苍庸提溜着打包盒,垂头丧气地跟着寅峰一起出了局长的办公室。
“还在难受?”寅峰问他。
“部长,你太可怜了。”苍庸一想到原著,自己的情绪就停不下来了。
要是寅峰是个混蛋就好了,苍庸才不管混蛋死不死。
可寅峰是个好人啊,是个好温柔,好容易被占便宜的好人。
【你果然知道你的行为代表着什么!】系统发现了苍庸的邪恶真面目,【不过你也不用太替主角着急,如果按原著剧情走,你死的比他早得多。】
【可我都一百二十多了,他才三十多岁。】苍庸觉得不能这么算,自己爽了一百多年,寅峰压根没有真正地畅快过。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年纪大啊!】系统很震惊。
辛辛苦苦了二十多年的小豹子,啥都没享受过,嘎嘣一下就死了。
“呜呜呜。”苍庸受不了了,他放下食物,搂着寅峰就开始哭,“部长,你太可怜了!”
寅峰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可怜?我哪里可怜了?”
“哪里都可怜!他们对部长你不好。”苍庸摸了摸寅峰的脑壳。
“我不需要谁对我好。”寅峰不知道苍庸又把思维发散到哪里去了。
他说完这句之后,苍庸又崩溃地大喊了一声:“部长啊!!!”
寅峰:??
苍庸非常努力地把寅峰往自己的怀里塞,企图把寅峰整个包裹起来。
寅峰不知道在苍庸想象里的自己到底有多缺爱。
但事实就是,他不需要那些所谓的“爱的回馈”,平时也不会惦记这些事。
他也没有自我厌弃,寅峰觉得自己还是挺厉害的。
“好了好了。”寅峰哄小孩似的拍了拍苍庸的后背,现在情绪失控的不是他,而是苍庸。
“部长,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吗?”苍庸还是觉得寅峰脆脆的。
“能的,你部长很厉害。”寅峰安抚道。
“如果部长你嘎嘣一下死了怎么办?”苍庸还是很担心。
“如果死了?”寅峰想了想,随后他恶趣味地一耸肩,“那我也没办法,那也只能死了。”
“不行!”苍庸松开寅峰,“部长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那死都死了还能怎么办?”寅峰帮苍庸拎了一些饭盒。
苍庸觉得主角不能这么没骨气:“你应该从地狱里爬出来!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要用强大的意志力让自己活过来!”
寅峰被他奇妙的脑回路给逗笑了:“死了脑袋都想不了事了,哪还有什么意志力?”
“死了就是一切结束了,不管甘不甘心,都结束了,而且不甘心这种情绪也结束了。”寅峰耐心地说,“不要把情绪放在死后,把所有激烈的爱和恨都放在生前吧。”
“我知道。”苍庸当然可以把爱和恨放在死后,厉害的修士是能够脱离躯壳的。
不过这种东西说了也没人听,没人信:“我就是在很认真地爱和恨。”
寅峰:……
他没有问苍庸在爱什么,因为太明显了。
甜食,一切温暖的东西,还有苍庸对硬汉外形的迷之好感。
也许还有一个部长。
像寅峰这样的人是相当吝啬自己的情感的,他已经成熟了,按照苍庸的说法,他身上穿的衣服太多,外人已经很难感受到来自寅峰那团火焰的温度。
不过苍庸不一样。
苍庸处于“至交黄金期”,上学期间的孩子总是容易交到好朋友,而工作之后却很难再与人交心。
苍庸此时的爱和恨应该都是很浓烈的,他的内心还处于“允许进驻”的状态。
寅峰没走进去,他只是路过,然后被这个没有边界感的仓鼠一把给薅进去了。
在完全没经过自己许可的情况下,苍庸擅自给了他一个非常重要的高位。
非常冒犯,非常莫名其妙。
可也格外热烈。
寅峰在苍庸的后脑勺上拍了两下:“你真讨嫌。”
苍庸愣了一下,随后他抬头看寅峰的表情:“部长你在说反话。”明明笑得那么开心。
“没说反话,你就是讨嫌。”寅峰已经被这混蛋仓鼠折腾麻了。
属于寅峰边界的那截门槛已经被这荒唐的耗子给踩烂了,那儿全是耗子脚印。
“讨嫌。”寅峰又拍了两下。
苍庸还是觉得部长在夸他,因为部长压根没生气。
怪怪的主角。
……
“你来做什么?”白究垣警惕地看向苍庸。
“我来道歉。”苍庸拎着水果,他没有擅自进门,“我听说你弟弟醒了。”寅峰让他来送些礼物,免得之后被白究垣针对。
“不需要。”白究垣觉得苍庸这人不正常。
“那我明天再来。”苍庸能理解家属的心情,不过他这个歉必须道。
“你明天也不用过来!”
“那我后天……”
“你进来吧。”白究垣怕了苍庸了。
苍庸把水果篮子放在病人的床头,又把自己带来的花插进花瓶里。
病床上的男人还不能说话,可他看苍庸的目光满是恐惧,苍庸一拳头的力道太大了,给他留下了深入灵魂的恐惧。
“我还准备了一封道歉信。”苍庸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
“停。”白究垣打断了他,“你是小孩吗?”
苍庸面露不解。
白究垣摆了摆手:“行了,把你的道歉信给我,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他一把拿过道歉信,随后又上下打量苍庸。
“坐。”既然赶不走,还不如利用利用。
“我听说你和咱们寅部长是青梅竹马?”白究垣问。
“不算,部长比我大很多,我们的父母互相认识。”原身和寅峰没有太多交集。
白究垣点了点头,随后他居然主动给苍庸倒了一杯水:“寅峰就这么放心让你当他的秘书?”
“我们部长人好,看我家里没人了,照顾我。”苍庸接过水喝了一口,没味,纯开水,不好喝。
“你对你们部长的感情很深?”白究垣又问。
他早就听说了寅峰和苍庸之间的传言。
“嗯!”苍庸点头,“我很喜欢我们部长。”
果然,如果不是过度在意,也不会那么冲动地为了寅峰去打人。
这种感情最好拆散了。
“可惜了。”白究垣望着他轻轻摇头,“也是个痴情人。可惜啊。”
【痴情人?哪儿?】苍庸不懂。
【你。】系统说,【你忘了你和寅峰之间的谣言了?】
【哦!对哦!】苍庸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他在可惜什么呢?】
【自己琢磨。】这不是什么危及生命的大问题,系统不会给他提示。
白究垣没有把话说透,有些东西,让苍庸自己去发现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他要让苍庸抓心挠肝,然后看看能不能把苍庸发展到自己这边来。
苍庸也确实抓心挠肝,他离开病房之后就一直在琢磨白究垣在可惜什么。
可惜他们没法有小孩吗?这个白部长管得这么宽吗?
应该不会。
白究垣想引导苍庸往寅峰有一段情的方面去想,可苍庸知道寅峰从生到死都是独身一人,他不可能跟谁发展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
所以白部长到底在可惜什么呢?
苍庸心里有事,他在晚上构思今天的情报内容时,忽然灵光一闪。
苍庸跑出房间询问冯冲:“那个监管部的白部长是不是总找咱们部长的茬?”
“嗯?对啊。”冯冲点头。
特研局就是这样的,互相怀疑,互相牵制。
“他很喜欢跟我们部长阴阳怪气?”苍庸又问。
“嗯。”因为之前寅峰挡了白究垣的升职之路,他干了一些脏事被寅峰给揪出来了,那时候寅峰还不是部长,如今他俩却平起平坐了。
白究垣恨不得弄死寅峰。
“这就说得通了!”苍庸恍然大悟。
第二天,苍庸独自敲响了白究垣办公室的大门。
白究垣见到他也不觉得意外:“你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过来了?”
“白部长,您很漂亮。”苍庸刚一进办公室就是这么一句。
白究垣确实漂亮,银色长发,雪白的皮肤,他的瞳色也是淡紫色。
他好像是一只白化的鸟类,具体是哪种苍庸就不清楚了。
白究垣有着所有雄鸟的通病,喜欢打扮自己,漂亮得扎眼。
如果把这个白究垣放在苍庸那个世界,无数人类会为他倾倒。
人类里的白毛控太多了,可这里是兽人世界,没人觉得白发美男有什么稀奇的。
也许正因为这个,才让白究垣感觉到了自卑。
“您不需要自卑。”苍庸轻声安慰,“您这个长相完全配得上我们部长。”
白究垣:?
苍庸已经想明白了,白究垣一天到晚在寅峰面前刷存在感,时不时刺两句,又那么在意和寅峰传出绯闻的自己,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这个傲娇雄鸟暗恋寅峰。
“您可以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不需要管我。”苍庸继续说,“您也不用刻意威胁我。”
“但我觉得您性格得改改,您太暴躁了。”
嗖的一下,某个摆件被扔了过来。
苍庸一个侧头躲过攻击:“我知道直面内心有点困难,但您也不能气急败坏啊。”
另一边,寅峰办公室的门忽然被剧烈敲击。
寅峰开门,就见自己的下属气喘吁吁:“部,部长!白究垣白部长忽然发疯,追着苍庸要打他!”
寅峰脸色一变,他不明白,苍庸只是过去和白究垣见个面,怎么就闹成了现在这样。
等他走到的时候,局长已经在那儿了。
寅峰:……
最近看到局长的次数好像有点过多了。
苍庸躲在局长身后。
“让开!我要杀了他!!”白究垣已经掏枪了。
“胡闹!我看你是疯了!”局长也气的不轻,“你一个部长,跟他这么个特助闹成这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我们特研局还要脸!”
苍庸又往局长身后躲了躲。
寅峰连忙走到局长身边,他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跟他说了两句话,他忽然就爆发了。”苍庸觉得白究垣傲娇过头了。
“你给我闭嘴!!”白究垣生怕苍庸把谣言说出口,“不然我让你脑袋开花!”
“白部长,过头了吧。”寅峰也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枪上,“你有什么资格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他是我们行动部的人!你这手伸得未免也太长了!”
“够了!还嫌不够乱?!”局长打断了他们的对峙,随后局长把躲在自己身后的苍庸拽出来。
苍庸又默默贴紧了寅峰。
局长:“……你到底说了什么?”
苍庸觉得自己也是好心:“我就是劝白部长不要傲……”
“闭嘴!”白究垣再次打断了他,“滚出去!!下次我办公室不准进傻子!!”
局长愈发不满,不过他也意识到苍庸估计没说啥好话。
寅峰想起了苍庸的那些“情报”,他有理由怀疑,这个耗子的脑回路又抽抽了,可能造了个大谣,把白究垣给折腾破防了。
不过这时候苍庸早点离开也是好的,挑事的走了接下来的事也就好办了。
局长和寅峰都在等着苍庸离开,可苍庸压根没动。
苍庸还在左右张望。
“你不出去?”局长问他。
“我?白部长没说我啊。”苍庸相当有自知之明,“他说的是不让傻子进他办公室。”
局长:……
苍庸继续:“我部长说过,我不是病理上的傻子,我的智商很够用。”
办公室里一下变得很安静。
偏偏苍庸还不老实,他看着被气到变形的白部长:“白部长的暗恋果然是轰轰烈烈的诶。”
暗恋?什么暗恋?
寅峰听到了枪械保险被打开的声音,局长的特助连忙把苍庸往外拉,拉了两下,没拉动。
寅峰眼看苍庸又要张嘴,他立刻捂住苍庸的嘴巴,把人往外搂。
“你到底说了什么?!”寅峰声音压得很低,音量也小。
办公室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多得过分,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
结果苍庸压根没有掩盖这个秘密的意思:“白部长一直找部长你的麻烦,吸引部长你的注意力,他一直都在暗恋部长啊!”
“之前在病房里,他还威胁我,让我不要惦记部长。”
那些来来往往的人都停顿了片刻,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做自己的工作。
这个震撼的八卦已经被传递出去了。
白究垣办公室传来了乒铃乓啷的声音,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寅峰连忙搂住苍庸开跑。
白究垣的本体是一只白孔雀,他跑不过身为花豹的寅峰。
尤其白究垣还被局长给拽住了。
寅峰把苍庸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随后死死关上门。
还在发懵的苍庸坐在椅子上眨巴眨巴眼,他看向胸膛剧烈起伏的寅峰,回想白究垣刚才那些狂暴的行为。
他悟了。
“我错了,我不该直接找上去的。”苍庸明白了。
“你能发现就行。”寅峰靠着门。
“白部长那么生气……”苍庸给寅峰倒了一杯茶,“他是不是有甲亢啊?”
“噗,咳咳。”寅峰的茶还没喝进去就喷了出来。
第19章 你看这个倒霉蛋
寅峰勒令苍庸以后不准再主动招惹白究垣, 看到白究垣也得绕道走。
“这只老鸟是有家室的,当年他追着他老婆开屏,好不容易脱的单。”寅峰伸手戳了戳苍庸的眉心, “你给他造这种谣,小心被他叨死!”
“他有对象?!”苍庸很震惊, “可他暗恋你啊。”
寅峰:……
原来苍庸不是恶意造谣, 他是真这么想的。
寅峰把苍庸揪到工位上,一本正经道:“白究垣都一百多岁了,他怎么可能没成家?”
“一百多也不一定要成家吧。”苍庸也一百多,他觉得自己还小着呢。
“他确实成家了。”
“那他这是想脚踏两条船?”
“他压根就不喜欢我!他是想搞你的心态!”寅峰晃了晃苍庸的脑壳, 试图把他脑袋里关于情爱的幻想摇出去。
这下苍庸是真明白了:“所, 所以甲亢部长没有甲亢吗?”
寅峰再次沉默。
好得很,苍庸把白究垣的外号都已经取好了。
寅峰在苍庸脑壳上拍了好几下:“以后躲着他走, 不准和他有任何交集!”
“那,那如果他主动找上来呢?”苍庸觉得寅峰拍得还挺舒服的。
寅峰动作一顿:“如果他主动找上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要查我。”具体查什么, 他没有说。
这里还是特研局的办公室,有些话不方便当面讲。
不过苍庸很快也知道了, 因为白究垣确实找上了他。
那天苍庸正在市场选毛线, 忽然一辆悬浮车停在他身边,两个黑衣人在苍庸懵逼的眼神中把苍庸往车里拽。
拽了几下, 没有拽动。
坐在悬浮车里的白究垣笑了:“不错, 有点身手。”
他跳出悬浮车,直接抽出枪顶住了苍庸的脑袋。
“哇啊啊啊啊啊!!!”苍庸立刻嚎叫出声,把周围人吓了一跳,也把白究垣吓了一跳。
白究垣连忙把苍庸推进最近的一家店面, 而那两个黑衣人把店里的老板赶了出去。
“你以为我不敢杀……”
“哇啊啊啊啊啊!”苍庸试图冲出去,可那两个黑衣人也掏出了枪。
“你给我安静点!”
“呜哇哇哇!”苍庸扒着角落里的管道,一边哭一边往上爬。
管道太光滑,苍庸爬两下就滑下来,爬两下就滑下来。
白究垣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苍庸已经开始吱哇乱叫,绝望哭泣了。
白究垣捂住自己的耳朵,这时候他注意到了被扔在地上的小纸袋。
白究垣提溜起纸袋,打开看了一眼。
纸袋里头是一件半成品毛衣,还没有织袖子。
原本还在爬管子的苍庸停下了,他颤抖道:“还,还给我。”
“你织的?手艺不错啊。”白究垣收起枪,他掏出点火器,对准毛衣,“你再不冷静下来,我就把这玩意儿给你烧了。”
苍庸不敢动了。
白究垣的笑容却越来越大:“老实了?”
苍庸咽了口唾沫:“你,你要杀我吗?”
“那得看你配不配合。”白究垣一手撑在了苍庸身侧的墙上,那个手上的点火器正对准苍庸的太阳穴,“你很爱那位寅部长对不对?”
“我应该回答‘爱’还是‘不爱’?”苍庸紧张得要命。
“我告诉你,你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白究垣把黑色的毛衣扔给苍庸,“他跟狰礁有联系,你知不知道?”
苍庸一震。
白究垣查出了寅峰的身份?
不,不可能,如果真查出来了,他何必跑过来找自己这个特助的麻烦?
真查出来有问题,白究垣早就把寅峰给弄死了。
所以白究垣应该是发现了一些小问题,但是没有实据。
“你知道你的表情泄露了很多东西吗?”白究垣问他。
“额……啊?”苍庸装懵。
“你知道对不对?”白究垣根本没有接苍庸的茬,他的笑容越来越狰狞,“还是说,你就是狰礁的人?”
苍庸攥紧了织到一半的毛衣:“你,你吓到我了。”
“吓到?因为我点破了你的……”
白究垣话没说完,商店的门忽然被敲响。
是警卫机器人。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收起枪,推开门,把证件亮给警卫机器人:“特研局办事。”他知道那些警察能够通过警卫的摄像头看清他的证件。
亮完证件之后他便重新关上了门。
白究垣继续道:“你的身份不一般。”
“你要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吗?”苍庸瑟瑟发抖,“我哪里像星盗了?”
“是啊,不像。”白究垣拍了拍苍庸的脸,“埋伏在我们身边的星盗都不像星盗,有很多像你这样的。”
苍庸还在抖。
“装傻子好玩吗?”白究垣声音更轻。
【他没装。】系统隔空和白究垣对线。
“我部长说了,我不是傻子。”苍庸哽咽,“你总骂人傻子,你好过分。”
白究垣被苍庸逗笑了,他笑着笑着,忽然听到砰的一声。
有人直接把店铺的门给踹开了。
来人一身黑色的警察制服,他踹完门之后大喊了一声:“当街绑架!入室打砸他人财物!给我把这几个人带走。”
白究垣不可置信地扭过头,那男人带了一群警察,而那些警察已经把他们包围起来了。
在白究垣转身之后,那男人又吹了个口哨:“呦,还带枪?”
“给我把枪放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男人的枪正对白究垣的眉心,“不然别怪老子一枪打烂你的脑袋。”
苍庸反应最快,一下子把双手举了起来。
“我们是特研局的人。”白究垣脸色很难看,“你们这是在妨碍办公。”
“特研局?特研局管得着我们警察局吗?”男人嗤笑,他个头很高,长着一双丹凤眼,薄唇上挑,看起来极其嚣张。
“我是特研局监管部的部长!”白究垣继续强调。
“听到了,特研局的。”男人相当不耐,“你是你两个小弟的上司,不是我上司。我就管你当街绑架和入室打砸这两条,你也别妨碍我公务。”
“把枪放下!”男人高声强调。
白究垣的脸黑如同锅底。
男人直接把枪的保险打开了:“我不想重复第三遍。”
白究垣和自己的两个下属放下了枪,默默举起双手。
“铐上。”男人冲身旁的警员扬了扬下巴,随后他看向拿着毛衣的苍庸。
“我,我没有枪。”苍庸连忙道。
“也一起带走。”男人说完这句话,又冲着白究垣挑了下眉头。
“你们特研局狂惯了对吧?没想到对吧?我告诉你,你爷爷我不吃这一套。”男人早就看不惯这群特研局的神经病了。
之前警察局内部人员勾结外人,干扰了监视器。
那人本来该由警察局自己处理,结果特研局二话没说就把人调走了,至今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种行为简直是骑在他们头上拉屎。
“你叫什么名字?”被铐起来的白究垣冷脸盯着男人。
“季晓亮。”男人扯了下嘴角。
“难怪。”白究垣也笑了,只是笑得不怎么好看,“警察局局长的儿子,关系户。”
“随你怎么说。”季晓亮上下打量白究垣,“也不知道你们那位寅部长会不会过来捞自己的同事,如果他来,我倒要问问清楚,他是怎么处理我们那位队长的。”
白究垣听了这话,笑容里忽然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他?你放心吧,他肯定来。”
“哦?”季晓亮有些意外,“你们关系那么好?”
“我和他关系不怎么样,不过另一辆车上的那位,那个叫苍庸的,那是他的特助。”
“他们的关系还挺特殊的。”
另一边,苍庸并没有被铐起来,他身上没有武器,而且他是被绑架的对象。
苍庸和身边的警察聊了好久织毛衣的事,车里的气氛算得上其乐融融。
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一直维持到车门被打开。
开车门的是季晓亮,季晓亮皱眉看向苍庸。
苍庸给他打了个招呼:“长官,你好。”
“下来。”季晓亮让开位置。
苍庸相当自觉地高举双手,走下车。
季晓亮:“……你又没武器,你举手干嘛?”
“我,我态度得好。”苍庸小声道,“我还是第一次来警察局。”
“噢?以前没来过?”季晓亮一把搂住了苍庸的脖颈,“我听说你是寅部长的特助?”
苍庸连连点头:“是的啊。”
“那位白部长为什么要找你的麻烦?”季晓亮问他。
苍庸缩了缩肩膀:“我,我在局里和甲部长闹不愉快了,他职场霸凌我。”
“甲部长?他姓甲?!”季晓亮意识到不对劲,正好这时候白究垣也被押下来了,季晓亮重新翻出白究垣的证件,“你证件造假?!”
“苍庸!你想做什么?!”白究垣死死盯着苍庸,“你想造谣,让我死在这儿?”
“不不不!白部长!是白部长!”苍庸立刻改口。
季晓亮的语气变得严厉:“你刚才还说他姓甲!”
“没有姓甲,就,就是白部长他有甲亢。”苍庸都不敢看白究垣的眼睛了,“所以昵称是甲部长。”
白究垣:……
“这事儿局里的大家都知道的。”苍庸在休息时间跟同事们聊过这件事,“您可以随便问。”
“你这个死耗子!!”白究垣忽然就挣扎了起来,“我要杀了你!!”
他身后的两位警察险些摁不住他。
“我要杀了你!!”
苍庸蹭地一下躲在季晓亮身后,揪住了季晓亮的衣摆。
季晓亮回头看了一眼被吓得六神无主的苍庸,又看了眼疯狂的白究垣:“把他带去审讯室!别让他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警察们押着白究垣和他的下属们离开。
“谢谢你。”苍庸向季晓亮道谢,“白部长有时候真的很凶。”
季晓亮觉得有意思:“你怕他?你不是寅部长的特助吗?”
“我们部长很温柔的,跟他不一样。”苍庸相当自然地跟着季晓亮往警察局走。
白究垣进了审讯室,而作为受害者的苍庸则待在调解室,还有小饼干和汽水。
季晓亮坐在苍庸对面,看苍庸啃饼干:“诶,你知不知道之前那个姓寅的抓了个警察局的队长,因为那队长和人配合,影响了监控。”
苍庸连连点头:“知道,我是亲历者。”
季晓亮眼神微变:“你参与了?”
“参与了。”苍庸吃多了饼干,又喝了一口汽水,“我是被车撞的那个。”
季晓亮:……
苍庸继续:“我堂哥要杀我来着,那天我买的早餐全撒了。”
季晓亮起身,打开调解室的门,冲外面的人喊:“小邓,你再去买俩蛋糕,我待会儿转钱给你。”
“蛋糕?给我的吗?”苍庸很震惊。
“嗯。”季晓亮问了有一会儿了,把苍庸家里那点事全问出来了。
这就是个父母双亡的铁血倒霉蛋,家产没了,人也差点没了,还在荒星上流浪了好几天。
“谢谢你!你人真好!”苍庸眼睛眯成了月牙,两个梨涡都笑出来了,“回去我就给你送锦旗!”
季晓亮抬了抬眉毛。
嗯,这还是个格外开朗的倒霉蛋。
第20章 恶毒系统 这个主角怎么这样?
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季晓亮的脑壳被敲得邦邦响。
“你疯了?!你把特研局的部长抓来!”局长猛拍自己儿子的脑壳,试图把里头多余的水给拍出来,“特研局里有善茬吗?啊?!!”
季晓亮没有反抗, 但他的表情依旧倔强。
警察局长一个鞭腿踢在了季晓亮的屁股上:“你是真混蛋啊你!硬要给自己找麻烦!之前那件事咱们本来就不占理!”
“是!是不占理!”季晓亮稳住身形,终于开口了, “可他们特研局一没有官方的调令, 二没有后续处理的结果,这不是事件对错的问题!他们压根就不讲程序正义!”
“程序正义?!”警察局长又一巴掌抽在季晓亮脑壳上了,“你抓人家部长就是讲程序正义了?”
“诶,你还别说。”季晓亮觉得自己这点还是做得不错的, “他们当街绑架的事儿可是真的, 入室打砸也是真的,那块地就是我的辖区, 我抓他们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警察局长又踢了一腿,只是这次没踢到, 被季晓亮给躲过去了。
局长的手指着季晓亮, 手指不断发抖:“你给我把人放了!”
季晓亮不服:“我说老季, 你年轻的时候可是我的榜样,我拿你当偶像的, 你现在可是自己破坏自己形象了。”
“我年轻的时候再狂也没有抓过特研局的人!”局长放弃跟自己这个傻儿子讲道理了, “行,你不去放人, 我让他们放!”
局长想要点开通讯, 可季晓亮按住了他的胳膊:“不行!必须寅峰亲自来提人!不能再让他骑在我们头上了!”
他话说完,又是一阵邦邦邦的敲头。
而调解室里,苍庸已经没法安心进食了。
在局长的插手之下,白究垣也被关进了调解室, 只是他的手上多了一副手铐。
苍庸搂着自己的零食蹲在墙角,生怕和白究垣产生一丁点眼神联系。
这个白究垣有点吓人,苍庸不太能应付得过来。
可他不想搭理白究垣,白究垣的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身上。
“喂,耗子。”白究垣开口了,苍庸猛地一抖。
白究垣的笑容越来越恶劣:“你就一个人吃独食?”
苍庸看了眼摆在自己身边的饼干和蛋糕,在衡量片刻后,他选择把剩得最多的那一叠小饼干拿到白究垣身边。
没敢靠太近,他估摸了一下以手铐为圆心,白究垣能触碰到的最远距离。随后他站在安全线外,以一个随时能跑起来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把饼干盘子往里推。
“你这么怕我做什么?”白究垣问他。
当然是怕他再问狰礁的事。
苍庸知道自己呆愣愣的样子挺糊弄人的,可白究垣在绑架他的时候似乎就开始怀疑他了。
白究垣活了一百多岁,和苍庸差不多大,苍庸一天到晚待在他自己的小花园里,而白究垣却是实实在在地在特研局摸爬滚打了一百多年。
苍庸有点被白究垣吓到了:“我,我们部长说你有对象。说我造你谣了,你要叨死我。”
你也知道啊!
白究垣嘴角扯了扯,他现在恨不得把这耗子嚼吧嚼吧吞了,可他不能这么做:“你过来,我不打你。”
苍庸面露迟疑。
“我说真的,你看我两个手都被捆住了。”白究垣说,“我吃不了饼干,你喂我,咱俩这事儿就算一笔勾销了怎么样?”
“你是说你之后不找我麻烦?”苍庸问他。
白究垣笑着点头。
“那你拿枪指着我的事怎么算?”苍庸又问。
白究垣:“你别得寸进尺。”
“我要去局长那里告状。”苍庸觉得自己得摆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态度。
这混蛋耗子!!
白究垣深吸两口气,笑容不改:“行,你告状,我给你赔礼道歉。”
苍庸表情更惊恐了。
白究垣没有生气,而是顺杆开爬了?这只孔雀好恐怖。
白孔雀,苍庸琢磨了一下,忽然知道这既视感从何而来了:【白色孔雀永远是熊的敌人!】
系统知道他在说什么:【人家那是熊猫,你是个棕熊,别蹭。】
【熊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熊猫不就是数量少点,颜色多点吗?】
苍庸一向不喜欢熊猫。
【所有和你争夺视线的同族你都不咋喜欢。】系统知道苍庸就是纯嫉妒,嫉妒熊猫什么都不用做,像个大爷一样瘫着也会有很多人类夸可爱。
“你过来,我问你点事。”白究垣继续引诱。
苍庸不动。
“我看你织的毛衣挺有意思,我也想给我老婆织一件,你能给我点参考吗?”白究垣语气更加柔和。
苍庸转身翻了翻自己的小纸袋。
他确实是不想跟白究垣交流,可自己过于抵触会让白究垣怀疑自己是被“狰礁”两个字给吓到了。
按照自己乐天派的个性,这时候自己该被吸引了。
苍庸有些想哭。
要去伪装自己的情绪了,苍庸觉得自己已经尝到了大人的苦。
“甲……白部长您的妻子也是孔雀吗?”苍庸小心翼翼地凑到白究垣身边。
白究垣表情没有变化。
这混蛋耗子对他的厌恶都快溢出来了:“嗯,是孔雀。”
“您的妻子喜欢白色吗?”苍庸从自己的纸袋里掏出了一团白色毛线。
“不,她喜欢蓝绿色。”白究垣说。
苍庸看向白究垣,脸上的迷茫不似作假:“白部长您是白孔雀对吧?”
白究垣点头。
“您的妻子没有自己的大尾羽,对吧?”苍庸继续问。
“这个问题有点冒犯。”白究垣知道苍庸在纠结什么,“我和我老婆是精神共振,相比起花里胡哨的大尾羽,我妻子更在意和我的精神交流。”
“啊?真好诶。”苍庸完全没有被白究垣说服,他看白究垣的眼神变了,仔细看,他还对白究垣有几分怜悯。
“我说的是真的。”白究垣强调。
“嗯嗯,是的。”苍庸完全没有改变看法,他拿出了几团带细闪的毛线,“可以织个渐变的披肩,由靛蓝转豆绿,加点花样会看起来很好看哦。”他记得雌孔雀也是有漂亮羽毛的,只是没有雄孔雀那么花哨。
白究垣的注意力忽然被转移了:“很漂亮,我可以给我自己织一件,然后熟练了再给我老婆送一件。”
苍庸懵了一下,他觉得白究垣说得也有道理,可是看白究垣的样子,他似乎是纯粹的喜欢这种漂亮的披肩,自己也想整一条。
雄鸟都是这样的。
“可以,白部长你的眼睛是紫色的,你可以钩一条白紫相间的。”
“我要蓝绿色。”白究垣看多了白色。
“好吧,你是部长。”苍庸掏出一张纸,给白究垣画了一张示意图,然后开始给白究垣解释应该怎么钩。
没多久,有一位警察进来,帮白究垣解开了手铐。
白究垣想套苍庸的话,威逼不成,现在打算走友好交流的路线。
没办法,这个耗子一吓就崩溃,一崩溃就乱喊乱叫,根本问不出东西。
不过白究垣对警察的态度就好不到哪里去了:“知道解开了?”
警察默不作声。
“是你们那位季队长让放的,还是老季局长?”白究垣问。
“寅峰来了。”警察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出去了。
“部长?!”苍庸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别部长了,我这个部长还不是被抓进来了?那个小季队长是个刺头。”白究垣松了松手腕,随后又点点图纸,“他还得被缠一会儿呢,来吧,你教我。”
另一边,寅峰无奈地与季晓亮面对面。
“我记得苍庸是受害者,我只带他走。”寅峰说,“白究垣他老婆很快就到,他归他老婆管。”
“我要是不放人呢?”季晓亮察觉到寅峰想要绕开自己,他横跨一步,继续挡在寅峰面前。
“你凭什么不放人?”寅峰冷下脸,“我那位特助也参与绑架了?”
“参与了,他是被绑架的那个。”季晓亮半分不让,“受害者也是得配合调查的。”
寅峰低头看了眼季晓亮的衣服:“季局长的儿子?”
“怎么?寅部长要通过威胁我爸来压我?”季晓亮问。
“不,我要实名写举报信。”寅峰已经记住了季晓亮的警号,“举报你对受害者造成了二次伤害。”
“我很怀疑。”寅峰找了个地方坐下,打开光脑,点开了督察的官网,“你这种态度是不是因为你是个二代,我怀疑季局长给你走了后门。”
“你放屁!我是自己考上来的!”季晓亮高声强调。
“这谁知道?反正我就这么写。”寅峰已经开始打字了。
“你实名举报?!谁敢不看你寅部长的举报信?!”季晓亮把手摁在了寅峰的手腕上。
“不行吗?我对你们警察局来说不算民众吗?”寅峰询问,“人家能写我不能?我写举报信的权利被剥夺了?”
“你……”
“我?”寅峰面不改色。
他们互相对视,沉默了大概有两分钟。
“跟我来。”季晓亮转身。
寅峰收起面板,跟在了季晓亮的身后。
寅峰又问了苍庸是不是单独在调解室,在得知白究垣也在之后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们是故意的?想吓死他吗!”苍庸胆子就那么点小,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
“这不怪我,我爸硬让他们把那个部长给放出来了。”季晓亮还不知道自己爸在得知寅峰来了之后又让人打开了白究垣的手铐,“他是局长,我只是个小队长,我哪有权力啊~”他最后一个字拖得格外长,莫名又有一股挑衅味儿。
寅峰不讨厌季晓亮这个愣头青,不过这不代表他不愤怒,他担心苍庸把白究垣惹急了,然后被白究垣弄出什么好歹来。
季晓亮推开门。
寅峰做好了被苍庸拥抱诉苦的准备。
“你不要总搞这些花里胡哨的针法了!”苍庸崩溃的声音传来,“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季晓亮:?
寅峰:?
他俩走进去,苍庸手里攥着一截蓝色的针织布:“你只是一个部长!你不是针织大师!你得听我的!”
“可是开头的那个花不够华丽。”白究垣想要华丽的东西。
“你现在钩不出华丽的图案!”
“你怎么知道?你只有二十多年的阅历,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白究垣微微仰头,看起来依旧高傲。
“因为你把我新买的毛线毁了!你折腾成了一坨!你解不开你就给我把线剪了!剪了好几刀!线都碎了!”苍庸声音越来越大。
“你说话注意点,你只是个特助,我是部长!”
“你又不是我的部长!你也不给我发工资!”苍庸对此不屑一顾。
门口季晓亮轻咳了两声,调解室里的争吵结束。
苍庸一扭头就看到了寅峰:“啊!部长,你来啦!”他的声音一下子细了好多,也轻了好多。
寅峰眉头微抬。
系统:【呦,夹起来了?】
“部长,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苍庸相当自然地挽住了寅峰的胳膊。
白究垣在苍庸转移注意力的同时疯狂秀自己华丽的技术。
他有点明白这些贵族为什么喜欢琢磨这种小玩意儿了,手工织出来的确实能让人有成就感。
蛮有意思的。
然后他手里的东西又变成了一坨。
寅峰拍拍苍庸的肩膀,算是安抚,随后他又对白究垣道:“你私下用特研局的人威胁我的特助,这个事咱们没完。”
“没完就没完。”白究垣压根不怕寅峰,“小子,你活不长的。”
苍庸一扭头就看到了白究垣手里那团迷之物体。
苍庸抚上自己的胸膛:【这就是恨一个人的感觉吗?】
【你的恨也太……算了随你。】系统对苍庸的要求已经很低了,【你现在知道了恨,那这个情绪能驱动着你去做什么?】
【报复?咒骂?还是压抑在心中,直到在某个临界点爆发出来?】系统引导他,【每个情绪的存在都有其价值,都可以帮你完善你的人格。】
【愤怒吧,恨吧。】
苍庸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
系统:【?】愤怒掉眼泪也正常,情绪顶到那儿了。可苍庸这幅委屈巴巴的样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部,部长,他……那是我买的毛线。”苍庸颤抖着指向白究垣手里那团不明物。
寅峰上前两步,一把将白究垣手里的东西抢了下来:“他这么个小孩的东西你也抢着玩。”
寅峰把毛线递给了苍庸。
“有部长真好。”苍庸擦了擦眼泪,心情瞬间又开朗了起来。
系统:【……】该死!本以为离开了父母,苍庸就能自己直面问题了。
【这个主角怎么这样?有这么惯熊的吗?!】
【你做父母一定不讨喜。】苍庸忽然说。
【我永远不会做父母。】系统压根不是生物。
苍庸没管他这句,只是继续道:【感觉你说的话很像是“我儿子都被他那个坏朋友惯坏了”。】系统完全没找苍庸的问题,只是指责寅峰。
明明苍庸年龄比寅峰大了这么多,而且成长怎么想都是个人选择占比较大吧。
系统沉默许久,忽然惊恐地啊了一声。
什么时候?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幅恶毒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