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菲手心里紧紧握着那枚军徽, 60300的编号在灯光下泛着金光。
守心道：“这是我们大人命令我带给您的，她说只要您看到就会明白的。”
真不愧是神染一，将所有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
希菲仔细地将军徽塞进自己口袋, 对守心说：“我会暗中派出一支军队跟着你,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要贴身保护好神指挥官。”
之前神染一就加紧了指挥队的调遣，现在少将居然还抽出一支军队专门负责守护，这让守心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 守心从不多问, 一向以长官的命令为准。
她重重应下。
在离开前，守心偷偷瞥了眼希菲，她小心翼翼对待军徽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守心突然觉得大人和少将阁下的感情并没有她们看到的那么恶劣。
守心刚离去, 怜珠白就背着枪进来。她眼神凌厉：“少将，人抓到了。正准备离开核心城, 用的□□，自卫兵已经围住了机场。”
希菲冷笑一声：“不愧是当过总统的人，跑的还真快。走吧，我们去见见总统。”
机场早已被自卫兵清理干净，十几个士兵举着枪围住一架未起飞的飞机。
飞机上其他乘客和机长都已经安排到别机上离开，现在这架飞机上只有被逮住的前任总统。
希菲登上机身时，蜻忬早已在里面。她张开双手，泛着波澜流光的水泡套在总统脑袋上，总统双手挥舞, 窒息地喘不上气。
“世界上最痛苦的死法有三个，窒息、活埋、火烤。每一种都能让你慢慢感受着痛苦死去，在痛苦中好好悔恨自己做过什么。”蜻忬说。
“咕噜咕噜……”
“蜻忬, 先放开他，他好像有话要说。”希菲斜睨着眼看总统, 问他，“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总统从水泡里挣扎出来，握住脖子大口喘着气。
等能勉强开口了，他见希菲宛如见到救世主一般潇然泪下：“少将阁下，我、我已经主动退位了，为什么…还要逼死我啊！你杀了我的女儿还不够吗？！”
讲到女儿，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泪如丝，颤抖着质问：“你想要权力就冲我来啊！为什么要伤害她啊！”
“冲你来？你担得起吗？”希菲蹲下，和他平视，“波浪战里死掉的几千条人命，你赔的起吗？”
总统泪挂在脸上，怔在原地忘记了哭泣。
他咽了口唾沫，问：“你、你都知道？”
“神翎凤已经把所有一切都交代清楚了。为了一个总统的位置拉了几千条士兵的性命陪葬，你以为你主动卸任就可以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那些孽帐就不用还了是吗？”希菲眼神转冷，“我每次见到你，都想杀了你。”
总统害怕地往后缩，却被希菲一只手掐住脖子，像老鹰提小鸡一样将他抓起来。
“你说冲你来，好啊，你和你女儿的命能把我死去的朋友赎回来吗？你们死了，她们能回来吗？我最好的朋友一个被魔物一爪捏破了心脏，两个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魔物，找到的时候连尸体都不全。”
希菲越讲声音越颤抖，手里的力气越来越狠：“你该感谢我心善，没把你女儿剥了皮扔到你面前。”
她松开手，总统连爬带滚地爬到角落里，连哭带喊道：“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杀了我吧，我愿意下地狱向她们道歉。”
蜻忬一言不发，水泡慢慢接近总统。而希菲掏出手帕仔细地擦着手：“你以为你会这么容易死去吗？她们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你都要经历一遍。”
希菲的话像一道死亡宣言，总统脸上万分惊恐，忙喊：“不、不……不要……”
接着话就被堵在了嗓子里，水泡堵住他的呼吸，只能听见不时传来的求饶声。
过了很久后，希菲和蜻忬才从直升飞机里出来。
“把里面的尸体处理掉，今晚的事把嘴巴都封严了。”希菲说。
“是。”
怜珠白带着几个自卫兵进去，还未见到尸体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化学制品味。
见到尸体那刻，饶是常年负责刑罚的自卫兵也忍不住胃里犯呕。
尸体已经看不出个人样，全身的皮肤明显先被硫酸腐蚀了一遍，又被火烤了全身，青黑青黑地一片，泛着恶心的呕臭味。
知晓一切的怜珠白捏住鼻子，皱着眉清理尸体，嘱咐其他几个人：“尸体直接送到焚化场火化，登记时就说监狱里死了一个罪犯。”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收拾尸体，这味道都不想再待一秒。
怜珠白垂下眼帘，扫过飞机上余下的残留。
希菲那家伙一向直来直往，这次折磨人这么久这么狠，心里不知要难过到恨到什么地步。
出来机场后，希菲和蜻忬两个人就回少将府。
蜻忬因为神翎凤的事情，一连好多天都没有理过她。
“报了仇心里开心吗？”蜻忬开口问希菲。
希菲诚实地摇头，她完全开心不起来，老总统的死状只能让她想到自己惨死的朋友们。
得到希菲的回答，蜻忬叹出一口长息，她抬头看向天空：“希菲，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时候？”
“我最喜欢晚上了，因为一到晚上，秋秋就会放学来医院陪我玩。即便只是单纯数星星，我们也很开心。”
“但现在就算折磨他一百遍，秋秋也不会再陪我数星星了。”
那颗子弹被轻轻地握在手心里，蜻忬忍不住抽泣起来。
蜻忬没哭太久，她的心脏不好，身体撑不住起伏这么大的情绪。她现在只能让自己尽量保持心情上的平和，撑到神翎凤死-
神家。
神染一潜入神家非常顺利，豪华奢侈的别墅里空无一人，一般这个时候总有长老带女人回来玩乐。
看出神染一的疑惑，神翎凤冷笑一声：“我在饭菜里放了迷药，现在所有人都睡得和死猪一样。”
神翎凤径直带着神染一上了三楼，那里只有一间教堂。
神家几乎每个孩子都在这里挨过长老们的鞭打，背诵过神家家训。
这个教堂除了神家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感兴趣。
低等贵族神家看不上，和神家同样高等的贵族又看不上神家这套洗脑话术。
想到这，神染一突然浮现一个想法，问神翎凤：“制作抑制剂的实验室在教堂吗？”
神翎凤掏出钥匙打开教堂门，冲她道：“难怪你一个E级异能者能入司千寻那老女人的眼，脑子转得确实够快。那个实验室一直都埋在神家别墅下面。”
封闭的大门被打开，教堂里一片黑暗，这座古老的教堂从未安装过任何电子科技，长老们怕那些新兴玩意会破坏传统。
神翎凤端着一个烛火，走到教堂正中央的凤凰雕塑面前。
那只正欲冲破束缚妄图飞翔的凤凰在烛火的照耀下，宛如在烈火中展翅飞翔，连翅膀上刻画的羽毛都在这刻获得了新生。
神翎凤用意念操控雕塑原地旋转了三圈，烛火映在她们脸上，面对神家的秘密两人皆冷静地吓人。
三圈转过，一个幽长黑暗的地下通道缓缓露出。
“你去看过吗？”神染一问。
“没有。”神翎凤不敢下去面对，万一一切是真的，那她这么多年的扭曲偏执都会变成一个真的笑话。
她心里还存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念想，她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神染一瞥她一眼：“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只邀请我一个人。”
按照约定，神翎凤应该在发现神家实验室后告知司千寻和神染一两个人。
神翎凤收回念想，冷脸道：“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虽然血脉混杂但好歹也流着神家的血，司千寻一个外来者怎么配进神家的教堂！给她写个信告知一下已是仁义之尽。”
即便神翎凤不说，司千寻也很快就会知道的。有些秘密一旦暴露出来，再想封闭起来就不能是人为控制的了。
而现在，最需要神染一操心的是抑制剂的制作成分。
知晓了这个东西，希菲的身世就不再是隐藏的巨雷。
一旦破解抑制剂的衰老性和成瘾性，希菲携带的血液就不会那么显眼独特，那司千寻也就无法再威胁希菲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沿着黑漆漆的通道一路走下去，这条路又长又陡，似乎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而路的尽头是一道生锈的铁门，这道铁门很奇特，它没有钥匙孔，只在中间凹进去一部分。
那凹进去的部分颜色和其他地方也不一样，混着铁迹的红色在门上很扎眼。
神染一低头嗅了嗅，肯定道：“是血的味道。如果没猜错，神家子弟的血是打开门的钥匙。”
她也不必多说，自觉给神翎凤让开位置。
果然如神染一猜测，当神翎凤的血液滴在门上时，一道蓝光从凹进去的地上生长出，铁门缓缓抬上去，露出了里面的实验室。
神翎凤正想进去，神染一忙阻止她，退后几步捡起一块石子砸向里面。
几秒过去，没有什么机关埋伏，神染一才和神翎凤进去。
和外面逼仄窄小的通道不同，实验室里面明亮开朗。高高的天花板上露出层层风口，自动为实验室净化空气。
而墙壁都是用防潮材质制成的，冷气不断从四面涌出，这里的温度至少零度以下。
但这些完全没入两姐妹的眼，她们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惊在原地。
高大坚固的玻璃容器一排排安置在实验室，那泛绿的药水里泡着魔物。
这些魔物身躯庞大，眼神无光。有的魔物干瘪到只剩下一层皮，有的魔物全身都插满了管子，绿色的血液被抽出来。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这个实验室大到一直走不到尽头，仅仅是眼睛看到的就已经有五六十只魔物了。
神染一心寒道：“这些魔物基本都是从边境线上被捕获的。”
她走进玻璃容器前，仔细看着上面的编号。
根据编号，这只魔物已经是十年前被捉回来的。
而它只剩下几层薄薄的皮在药水里泡着，一点皮肉也没有剩下，被抽得干干净净。
一个恐怖诡异的想法瞬间占据神染一的脑子，她心里想否定这个想法，但一排排看过去这个想法却越来越强烈。
在见到魔物身上管子的归属地时，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那长长的抽血管将魔物的血灌输到一个个针管里，那是她们再熟悉不过的抑制剂。
事情太明了了，加速人类衰老死亡的不是抑制剂，而是魔物的血。
异能者这么多年，一直都在给自己注射魔物的血。
这些血从未被净化过滤过，冒着热气从魔物的身体内抽出，直接灌输进异能者身体里。
而这些魔物还都是异能者们亲手献上来的。
第102章 司令长（14）
“哈哈哈哈……”神翎凤狂笑不止, 一边流泪一边笑，抑制剂的玻璃瓶被攥得变形。
笑着笑着，她身形一软, 扶住实验台才堪堪没倒下。
实验台上制好的抑制剂统统被她摔了个稀碎, 她咬牙切齿：“她们从来都知道这东西会要人的命，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次又一次的注射。爸爸妈妈不是会爱自己的孩子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神染一，从小到大我都很讨厌你。因为你的存在, 爸爸妈妈从来都不会看到我。我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够听话, 迟早有一天会得到爸爸妈妈的注视。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得到的爱是假的，我这么多年的恨也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假的。异能者的荣耀是假的, 神家的家训是假的，爸爸妈妈的爱也是假的。既然一切都是假的, 那我把自己逼成神经病又有什么意义啊？”
神翎凤扑通一声跪在血里，绝望地捂住脑袋：“我杀过那么多人，但我从不后悔我做的一切。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她们，哪怕是为了她们下地狱我也愿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就不能爱我一下！我是她们的孩子啊！”
神染一目不转睛地看着神翎凤发疯，冷漠地开口：“很正常，父母不一定爱孩子，但孩子肯定爱父母，大家都这样。”
“别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 你如果真的冷心冷肺，也不会为你那个疯子妈做到这种地步了。”
神翎凤哭够了，将自己的异能扩散到整个实验室。那些巨大的玻璃瓶盘满裂纹, 一个个爆裂开，混着血的药水流淌一地。
“你要去干什么？”神染一问。
神翎凤操控着魔物跟随在她身后, 声音僵硬寒心：“杀人。”-
“报告大人，神染一的住所暗中加派了很多军队，虽然我们勉强潜入进去，但并没有找到她。”
花江和虫夏跪在司千寻面前，机械地重复任务情况。
她们眼神无光，只有一丝绿线扎在眼底操控她们的神经线。
司千寻抬头瞧了眼两人，一个右胳膊中子弹快要脱落下来，另一个后背挨了一刀，想来是被一早潜伏好的军队给袭击了。
“没用的废物，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只有这时候，她才会卸下精心伪装的笑容面具，彻彻底底地展现自己的狠辣。
尽管总统大选开启，上议院也没有可以与之对抗的人，她本心情愉悦才对。
但神染一失踪，希菲得势彻底失去控制，这一桩桩烦心事压在她心头，让她笑不出来。
而组织竟然分化出激进派和保守派。那群保守派认为消灭一切无异能者的做法太偏激，要打造一个异能者和无异能者和平团结的环境。
司千寻冷笑一声，觉得这群家伙真的够天真。只要有人，就会有三六九等，想成为最高等级的人就要踩着别人的尸体上去。
保守派的缔造者就是神染一。
只能说神染一不愧能入她的眼，居然连那次凝聚人心的演讲都盘算利用进去了，让这群天真可爱的保守派更加坚定她的想法偏激。
可笑，她根本不在乎无异能者的死活，也不在乎异能者的死活，她只在乎自己是否能掌控整个安全区。
她要实现自己的勃勃野心，她要得到一切。
司千寻将手里的文档报告撕成碎片，狠狠扔到龙凤胎身上。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杀不掉神染一，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是的，大人。”
龙凤胎退下后，在角落里默默看完一切的桦雪才敢走上前。
“首领，我收到您寄来的信了。抑制剂的成分真的是魔物的血吗？”
司千寻淡淡瞥她一眼道：“你一直呆在实验室，不了解外面。神家现在大门紧闭，血流成河，七个长老全部被屠，脑袋都挂在了门口的凤凰雕塑上。”
警署所本来想出手管事，但刚靠近神家别墅，就被魔物给击退开。
而军部似乎打算让她们自生自灭，派了一支军队围在神家别墅周围，只有风吹草动时才会动手。
闻言，桦雪心里猛然一颤。
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抑制剂居然是由魔物制成的，她曾以为里面会是非常复杂精密的化学品，却没想到竟然这么朴实。
想到自己曾注射过的抑制剂，一股反胃呕吐之意就涌上心间。
既然抑制剂是由魔物的血制成的，那么催化异能者异能暴动的催化能源石也应该是和魔物的血混合在一起了。
没想到，人类最依赖成瘾的竟然是魔物。
司千寻问桦雪：“怎么样，能破解出来吗？”
“知道了抑制剂成分，再加上先前取到的希菲的血，衰老性和成瘾性有很大概率破解，实验现在非常顺利。”
司千寻知道桦雪一旦保证下来，基本万无一失。
既然不需要希菲，也应该除掉她了。
希菲不同于神染一，她是个SSS级的异能者，身边还跟着一群军部的士兵，暗杀基本不可能。
但是要论政治力量，希菲还是太青涩。政治场里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可不是直来直往地杀几个人就能成功的。
司千寻满意地看着自己起草的文件，她要在会议上彻底按死希菲。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只要她压力施加地够大，希菲有一丝熬不住，届时就是她动手的机会。
桦雪跟在司千寻身边久了，也猜到她心中所想。
她自然相信首领的聪明才智，可心里还是略有担忧：“首领，我担心万一希菲和神染一联手，那事情就不好对付了。”
“她们不会的。”司千寻非常肯定地给出答案，勾唇一笑，“如果是我受到这样的背叛，我的信任将永远不会再向她交出。你觉得希菲还会再相信神染一吗？”
“我……”桦雪薄唇微张，心里拿不准注意。
无论从现实还是从人理来看，确实都如首领所说，可她就是觉得她们两个不一样。
或许是一起过命的朋友，她总感觉她们两个人能彼此知晓对方的想法，无需多言便可合作。
即便神染一背叛了她，司千寻也不会相信神染一会和希菲联手。神染一有这个心，希菲也绝不会相信她。
世界上没有蠢货会再一次放心将后背交给一个曾背叛过她的人的-
总统大选早已开始。
上议院在前任总统卸任后急忙推选出一个新议长，但这新议长明显初出茅庐，被司千寻按着打。
每次参议厅开会，就是上议院最煎熬的日子。
如今的下议院已经今日不同往日，她们掌管了议院的话语权，经常提出一些损害上议院权益的提案。
而这次开会，会议刚开始，下议院的领头人司千寻就向机要秘书提交了一份提案。
正当上议院焦虑地等待着提案内容，心里暗暗思索应对措施时，他们听到了一个惊诧的名字——希菲。
这次的提案可以说完全是针对希菲的。
提案里论述了希菲对军部权力掌管权的不合法及不合理性，提议将权力转移给上将阁下，核心城控制权又上下议院共同掌管。
司千寻混了这么多年政界，最懂得和光同尘这个思想。拿出点现实可得的利益来，别人才会支持你。
果然一听到后面那个提议，很多人眼睛都亮了，手指蠢蠢欲动地要按下面前的指示灯。
参议厅里先是沉默一阵，随后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眼见着就要开始投票，洛诗晴作为机要秘书也顾不得司千寻在场，开口道：“现在少将阁下并不在这里，这样私自投票并不合理。”
话音刚落，却听门口一道女声笑道：“别急，我这不是来了吗？”
众人回头，脸一下子惨白了。
希菲一身军装站在台阶之上，脸上挂着闲闲的笑。后面跟着的军队冲进来直接围了参议厅，枪口抵在所有人脑袋上。
参议厅一下子陷入死寂，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希菲不紧不慢地走向演讲台，笑道：“既然大家都在这里，刚好我们可以干点有意义的事情。”
她递个眼神出去，怜珠白立刻接收到，将手里的文件一一下发下去。
司千寻扫过文件第一眼，脸就沉下来了。
这是一份第一军部司令长任命仪式书。
看着所有人脸上青一快白一块，希菲心情好极了：“大家不是说我掌管军部不合法吗？那现在就让它合法吧。任命司令长需要各位一致通过，还麻烦大家在任命文件上签个字。”
所有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个贫民出身的异能者要当司令长，开什么玩笑。
虽然后脑勺抵着枪，但只要所有人团结抵抗，她希菲还能将议院所有官员都杀了不成！
想到这，金融大臣猛然一拍桌子，指着希菲破口大骂：“你少在这里威胁人！我是绝对不会受你逼迫签这种文件的！”
希菲眼神带着嘲弄，眉头轻佻：“所以，你不准备签？”
“我死也不会签的！”
“那你就去死吧。”希菲微微一笑，手一抬，自卫兵的子弹就打进了金融大臣的脑袋里。
他甚至还没挣扎一下，就断了气。
看见人活生生死在面前，参议厅瞬间乱了，几位官员观察着周围，想趁着乱起来的机会跑出去。
希菲握住话筒，低低笑着：“我说话时不喜欢下面有人吵闹，谁要是敢动一下，我就让他再也动不了了。”
此话一出，再无人敢动。希菲不是口头说说而已，她是真的敢杀人。
“大家还是很听话的，知道安静下来。既然这么听话，我再给大家看个东西吧。”
希菲打了个响指，参议厅里三个屏幕全部亮起。屏幕里这些官员的亲人儿女正哆哆嗦嗦地发抖，而自卫兵举着枪对准她们。
疯子！希菲就是只小疯子！
她居然敢用这招威胁他们，她不怕报应吗！而且她是怎么将他们这群人的底细摸得这么清楚的！又是何时潜入到他们家的！
“我希望大家配合点，不要惹我生气。”
希菲眼神凌厉，语气无容置疑。
“给我签。”
第103章 司令长（15）
司千寻手中握住的笔仿佛有千钧之重, 叫她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
她眼皮一掀，冷冷看着顶在她脑门上的枪。
面前的士兵是个高等异能者，这次带来的其他人几乎都是高等异能者。
希菲这是摆明了架势要成功。
她手指一抖, 笔墨刚沾染上文件, 下议院里就跳出几个人分三面围攻希菲。
说那时那时快，冰从地下生长而出，一瞬间便卡住他们的身体。
怜珠白反应迅速, 掏出两把镰刀挡住他们攻来的异能。
希菲静静地看着他们在冰里挣扎, 丝毫不慌不乱。
那些冰将他们封了个严严实实，内部空间扭曲起来，他们的身体被折成千奇百状, 甚至有的人胳膊绕过脖子缠了一圈。
议院里的官员有些忍不住闭上眼睛，透明晶莹的冰块如今被染成血红色, 宛如一块血色玛瑙诡异瘆人。
SSS级异能带来的绝对服从和绝对压迫冲斥着整个参议厅，饶是跟着希菲的高等异能者也有些受不住这股力量。
所有人手颤抖地签下了字。
笔尖重重地在纸上点下墨，司千寻僵持了好一会才不甘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希菲吹着薄薄的纸张，笑面如餍：“对了，我还要宣布一件事，军部也会参加这次总统选举。”
司千寻猛然抬头看她，却对上希菲那挑衅欠揍的眼神。
她是故意的。
“司令长大人！”一名士兵匆匆忙忙来报，“神指挥官带着指挥队来了。”
当失踪已久的神染一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众人都看救世主一样看向神染一。
她后面跟随着的指挥队举着枪和希菲的自卫兵僵持。
有人提醒道：“神指挥官不要过去, 有埋伏。”
神染一轻轻一笑：“没关系的。”
“指挥官大人不是闭关修养了吗？怎么突然来这里管闲事？”
“还是要来看一看，不然改日连称呼都不知道该叫什么了。你说对吗，司令长大人？”
她们的话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生怕希菲一生气把神染一弄死了。
现在这个局面只有神染一能救他们出去。
不过希菲看起来生气归生气, 并没有准备弄死神染一的想法。
神染一踱步上台：“军部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就算是司令长，我作为指挥官也有指挥的权力。”
说完，她握住话筒：“我现在以指挥队总指挥的名义命令你们，所有人把枪放下。”
指挥队率先放下了枪，自卫兵见怜珠白放下了枪，希菲也没有什么阻拦的意思，于是也放下了枪。
“指挥队负责把各位官员都安安稳稳送回家。”
“是。”
几位上年纪的官员老泪纵横，心里无比感激神染一。
只是神染一能救他们一次，未必能救他们第二次。茫茫之中，他们想起来主动卸任跑路的前任总统，现在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用在这提心吊胆。
很多人心里已经准备提交辞职流程彻底离开政界了，如今的政界已经是希菲只手遮天。
那就是个小疯子，谁知道她哪天会做出疯狂的事情要了他们的命。
尽管权力很诱人，但命更加重要。
众人走的走，散的散。
司千寻压下心里的狠恶，只能在指挥队的夹迫下先离开。
很快，参议厅只剩下神染一和希菲两个人。
希菲嗤笑一声：“议院门前居然没有记者，我以为你会叫来记者直接让我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也太狠了，今天传出来的事情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效果更好。”
神染一朝希菲伸出手：“我的军徽呢？”
“在这里。”一块手帕仔细地包着军徽，连灰尘都不曾染一分。
“你胳膊不好，我给你戴上。”希菲小心翼翼地将军徽戴在她胳膊上，不经意间瞥见她耳垂上的一抹红色，假装不在意地问，“你那边怎么样？还安全吗？”
“军队很给力，派来暗杀的人都已经被抓住了。”神染一察觉到希菲的目光，捻着耳垂道，“只是一点用来引蛇出洞的小伤，不用担心。”
“嗯。”希菲声音沉沉地，利落地帮神染一戴好，还贴心地替她整理好臂袖。
神染一瞧着整齐的臂袖，笑道：“谢了。”
她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希菲喊：“等一下，神染一。”
希菲突然追上来，一把搂住神染一，神染一被突如起来的力量踉跄着后退几步。
刚稳住身形，耳垂处感受到滚烫的湿热。
她抬眼一看，刚才还狂傲地不得了的希菲如今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落泪，大块大块的泪珠掉在她耳边。
神染一心里一软，温柔地揉着希菲的脑袋：“再等一等，马上就快结束了，能一路走到这里已经很厉害了。”
“我当然很厉害。”希菲抿干眼泪，抽着鼻子道，“把手帕还我，我不能这个样子出去见她们，会被她们嘲笑的。”
神染一想了想，逗她说：“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把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去。”
“陪你演这么久的戏，一块手帕都不给吗？小气鬼。”希菲努努囔囔道。
神染一轻轻一笑，清透又温和，宛如被溪水浸泡多年的玉石，拥有清脆动人的响声。
她替希菲将脸上的泪拭去，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心中意会对方的想法。
两人举起手掌，像年少一起并肩作战时那样轻轻一击。多年过去，依旧燃烧着少年那时滚烫炙热的心-
如果说孤立无援是什么体验，没有人比司千寻更能体会到。
花江和虫夏失去了联系，很大概率被神染一给逮住了，生死未卜。
而桦雪那边给她发了消息，汇报完抑制剂实验的进度情况后就再也失去了联系。
她早已派组织的人去实验室看过了，那里空无一人，全部被砸了。
“希菲！”司千寻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
希菲不仅让自卫兵砸了实验室，还将所有实验材料都带走了，现在那条路到处都是自卫兵。
为了防止希菲事后报复，司千寻还一早将实验室转移了，没想到希菲还能找到。
唯一的可能就是组织内的叛徒把位置告诉了希菲，人选只有一个——神染一。
桦雪没猜错，神染一居然真的和希菲合作了。
她背叛过希菲一次居然还敢和她合作，她一点都不怕合作结束后，希菲转过头报复她对吗？
今天本来应该是值得欣喜的日子，但希菲强迫所有人推举她为司令长，现在又公开声称要参选总统。
她以为自己手里有军队就能这么肆无忌惮吗？
总统的选票可不只有议院的人，还有安全区民众的投票。
司千寻已经吩咐人下去制造新闻舆论，她要让今天发生的事情在舆论里发酵，想当总统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民心-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一名女子被关押在里面。她蓬头垢面，双手双脚被锁住。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还给她带了口球。
她奄奄一息，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典雅知性的模样。
蜻忬百无聊赖地翻着实验资料，她已经把这个看了好几遍了。
桦雪确实有天分，虽然她无法制作出彻底能过滤掉衰老性和成瘾性的血清，但她却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研发出能缓解速度的药物。
她淡淡撇了眼被锁住的桦雪，即便遭受折磨也不肯吐露半分消息。
因为害怕自己睡着后，她们动用催眠术操控她，桦雪已经二天二夜没敢合过眼了。
“怎么样？她交代了吗？”
“没有。”蜻忬起身迎接希菲，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会议应该成功进行了。
希菲将口球摘下来，抬眼看她：“桦雪，现在司千寻已经孤立无援了，你再怎么嘴硬，她也注定失败。”
“呸！”桦雪狠狠吐出一口痰，撑着气反驳，“司千寻大人是不会失败的！你们所有人最后都要臣服在司千寻大人脚下！”
希菲问蜻忬：“你不是说司千寻只能炼制三个精神蛊吗？她这情况应该不是蛊的原因吧？”
蜻忬摇头：“不是，只是单纯的狂热分子。”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硬的了。”
希菲拽起桦雪的头发，一刀子插进她左眼：“说，满颜精神蛊的解药配方。”
桦雪疼得嗷嗷叫，勉强挤出讥笑：“你就算杀了我，也别想从我这得到半分消息。安全区是属于司千寻大人的！我绝不会背叛司千寻大人。”
希菲眼疾手快，在她准备咬舌自尽前将口球给她戴上。
在得到精神蛊解药前，她还不能死。
“蜻忬，你能解出来吗？”
“不能。”蜻忬一口否决，“我是研究医学的，不是研究异能的。满颜的精神分裂是彻彻底底的异能导致的，我无能为力。”
希菲心里叹了口气，又多看了几眼桦雪，嘱咐蜻忬：“那你在这里守着她，别让她自尽。”
“放心吧，我会的。”蜻忬说，“还有你给我的这份实验资料内容很详细，批量生产这个东西不是难事。”
“嗯。”
为了不引起混乱保证安全，希菲决定将阻碍衰老和成瘾的药物注射到抑制剂里，以改进版的抑制剂替换原来的抑制剂。
将以前所有抑制剂都回收回来，再以新政府掌权为由将新的抑制剂批量生产，把价格降下来。
希菲在地牢忙完才回了少将府，刚到少将府就见怜珠白在门口挑眉看她。
希菲不明所以：“你做眉毛了？”
怜珠白放了个白眼，指了指里面：“云卷回来了，在里面等你。”
希菲心里一颤，连忙进去看。
却见云卷神神地坐在沙发上喝茶，见到她也只是淡淡瞥她一眼，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希菲也知道云卷这是生气了。
云卷生气喜欢自己一个人先生闷气，然后积累到一定程度再爆发出来。
于是，希菲主动笑嘻嘻开口：“卷卷~”
“别贴过来。”云卷一把推开她，没好气道，“你挺厉害啊，手握狙枪闯议院，直接脑门上子弹！你要上天吗！”
“你知道我一路过来，遇见的人都是怎么骂你的吗！你做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一声，如果没把握住真出了事怎么办！”
接到消息后，云卷就带着一肚子气马不停蹄往核心城赶。希菲这样做，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记恨上她。
她一路上又忧又急又气，生怕希菲出事。
如今见到希菲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笑呵呵地给她打趣道歉，肚子里那股火更大了！
真是气死她了。
云卷冷哼一声：“你倒是出息了，你也不看看那些人是怎么骂你的！你还想当总统，投票大选那天你准备出洋相吗。”
希菲笑道：“那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她们对神染一是什么评价啊？”
手里的茶杯一顿，云卷猛然看向希菲，不敢确信：“你们……是故意的？”
“bingo！”希菲说，“我说的是军部竞选总统，又不是我要去参选总统。”
良久，云卷垂下眼眸：“你……心甘情愿当这个垫脚石？”
希菲看向云卷，说：“这个世界肮脏不堪，生长在这里的我们也沾满了泥泞。”
“但即便是这样，我也愿意背负所有骂名，换她一世清风。”
第104章 总统（16）
少将府前早已聚集了一群记者。
她们扛着摄像头, 举着话筒把少将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乎一夜之间，少将阁下拿着枪袭击议院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安全区。
不仅如此，很多议院官员都在此之后提交了辞职信, 对当天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
现在议院大门早已关闭, 她们进不去拿不到消息，越神秘便越引人猜想。
而少将阁下却破天荒要开发布会，公开接受大家的批评。
一见到希菲, 记者们本想都围上去, 但扫了眼少将府的自卫兵，还是没敢上前。
不过人群里已经嚷开了：“请问是否真的存在您逼迫议院推举您为军部司令长的情况？”
希菲微微一笑：“当然是不存在的，本次推选完全合理合法, 议院全体自愿通过。”
在政界和这么多人打过交道，希菲最擅长的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一人实力强到一定程度, 就算是胡说八道也有人应和的。
况且议院那群胆小如鼠的家伙，一见前任总统和司千寻都倒台，立马辞职跑路生怕自己被秋后算账，又怎么敢出来反驳她。
记者一边在本上记录，一边又继续问：“那司令长阁下，您又为什么要带兵闯议院呢？”
“因为发现有人私自调用军队在核心城谋不轨之事，是负责去追查这件事的。”
记者听愣了，见希菲直言相待，也直接开口问：“那您可以透露一些是什么不轨之事吗？”
“这属于安全区机密, 无法透露给大家。当然，带兵擅闯议院这件事错还是在我，在神指挥官严厉批评下, 我已经知道所做不当，在此向大家道歉。”
“那您要去竞选总统这件事也是真的吗？”
希菲看她一眼, 心想终于提问到这个问题了。
她笑道：“是真的。但经过重新审视自己后，我发现自己距离当总统还欠缺很多，因此神染一指挥官将会接替我成为总统候选人，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谢谢！”-
智脑屏幕里的希菲在众人的掌声下正鞠躬着，毫不吝啬地夸赞着神染一。
司千寻直接一手关掉屏幕，阖着眼坐在转椅上闭目思神。
突然，一个人急匆匆地敲开了她的门。
来人是组织内的一个女孩，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连礼貌都顾不上了。
“首领，神染一已经带着保守派将组织内其他人控制住了，现在正往这边来。”
司千寻没什么反应，问她：“既然其他人被控制住了，你为什么还能来这里？”
女孩垂下头，磕磕巴巴：“我、我给她们带路。”
“呵。”
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司千寻再明白不过。
她从不相信情谊，没有可许诺的利益和傀儡控制的能力，遭受背叛也是正常的。
“首领。”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司千寻睁开眼，神染一面无表情地看她。
她吩咐后面：“你们都先出去吧，这里只留下我就行，最后给首领一点体面。”
听见神染一的话，司千寻忍不住嘲弄一声：“你觉得我现在还需要这份体面吗？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自己走到的结局自己认。”
她司千寻拼尽半生，争得就是权力。如今输给两个毛头娃娃，她也认。
“说吧，你们准备怎么处置我？”
神染一掏出一把匕首：“两个选择，自己主动求死或是被迫死。”
匕首泛着精明的寒光，华丽精致的刀柄倒符合主人的身份。
司千寻第一次见到神染一时，她还是在神家受欺凌的私生女，现在马上将是万人之上的总统。
司千寻接过匕首，刀尖指向神染一：“今日的我将是明日的你。”
见神染一不为所动，司千寻冷笑一声：“你以为希菲会乖乖让你当上总统吗？卸磨杀驴、兔死狗烹的道理你应该也明白吧，你曾经一手将她推入万丈深崖下，你觉得深崖里爬出来的伥鬼会依旧为你所用吗？”
“司千寻，你最大的过错就是不相信人与人的感情。”神染一淡淡道，“神翎凤既然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亲情背叛神家，那洛诗晴又怎么不会因为愧疚之情背叛你，我又怎么不会因为那段千疮百孔的友情背叛你呢？”
“你自认为只要抓住别人的利益，就可以操控人心。但人心却都是肉长的，既然是肉做的，就会有情。这些你不相信的情才是你失败的根源。”
“情？”司千寻即便在临死前也不肯承认自己败在情字上。她可以承认自己运谋错误或是用人不当，但她却从不认为一个情字能打败她。
“神家够有情吧？滥情到把自己逼死。谢子稻也有情吧，把自己的情都给了弟弟和儿子，结果被两个不争气的废物害到谢家覆灭。情谊本身就会害了自己。”
“但也会救了自己。”神染一说，“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只见她一眼，便能相信她是可以托付后背的朋友。所以希菲会再一次相信我，所以我会站在这里。”
“我和希菲决裂从一开始就是演给你看的一场戏。从三年前开始，这盘棋就开始下了，所有人都是这盘棋里的棋子。希菲在明，我在暗。操控每个人走向棋盘既定的终局。”
司千寻表请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她也想过她们什么时候开始暗度陈仓，却不曾料到居然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戏。
“正是这份从年少起养出来的情谊，才让我们一步步配合到现在。”
神染一步步逼近司千寻，握住她攥紧的刀柄，慢慢用力将刀尖捅进她的心脏。
司千寻不怕死，失败的那刻也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当死亡真正降临时，求生的本能依然在发挥作用。
她垂死挣扎道：“你、杀了我，就不担心满颜的精神蛊了吗？”
“你死了，蛊也就解除了。”
司千寻瞪圆眼睛，随后一脸愤怒：“是桦雪告诉你的。”
神染一不同她再废话，手用力将刀捅进她的心脏，随后又立刻抽出刀插在她脖颈动脉上，彻底让她无法活下来。
刚才和她废话那么多，是见她认命求死。而刚刚她却有活下来的欲望，神染一不会放任这丝欲望扩大。
“其实桦雪没说，是我们找了心系异能者控制她开口的。她自以为对不起你，恢复意识后便自尽了。”
神染一垂下眼眸，“你不相信情谊，身边却有个对你忠心耿耿的人。”
“原来是这样吗？那真应该……多利用她……”司千寻捂着伤口，嘴巴一张一合维持着最后的呼吸，“不过，她也确实帮…了…我。”
司千寻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眼梢眉角皆是得意讥讽。
这绝不是将死之人该有的表情！
看见神染一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样子，司千寻心情通畅太多：“你还是太年轻，十几年的谋划、我也做过后路。”
“我给你的炸药是我精心制成的，桦雪十年前就陆陆续续…帮我安到能源石……里了。现在那些能源石都…在下面燃烧着呢。”
司千寻噗咚一声摔倒在地，用尽最后一丝讥笑道：“既然我得不到，那就让整个核心城一起、为我陪葬吧……”
她阖上眼的那刻，不远处传来爆炸声，接着其他很多地方都炸开了。
神染一立刻拨打电话给希菲：“希菲，现在立刻派遣所有军队疏散人群！通知A区驻扎军，核心城供养系统被炸了，极大可能要坠落！把所有的气云风异能者都派出来，一定不能让核心城坠落在居民区！”
门口的人听见爆炸声先是一愣，然后她们看见核心城地下开始爆炸。地面发出轰隆的声音，像是在坠落。
“神指挥官！外面好像在下坠！”
“我知道！你们快去跟着军部疏散周围民众！”
“那您去哪里？”
她们从没见过神染一如此失态过，仿佛要失去什么东西。
“我要去神家。”
能源石供养系统离神家很近，而妈妈还在神家。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结束一切让妈妈好好生活。
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让妈妈出事呢！
一路上都是逃亡的民众，大家都在往西面飞机场和站台上冲，只有神染一一个人逆流而行，跑向神家。
而神家正燃起熊熊大火，曾经的繁华奢侈如今在火里，被烧得一点不剩。
“妈妈……”望着面前的灰烬，神染一失神地喃喃自语。
满颜居住的小房子早已烧成了灰烬，后面没有路，满颜要离开只能走前面。
神染一毫不犹豫地跨过火焰，走过那条燃烧的路。
大门被死死地锁着，炽热的铁门在手心中留下烙印，仿佛是滚烫的熔岩，令人不敢再触碰。
神染一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异能都灌输到手上，雪花能够化解一部分热量，能让她推开门。
“砰”地一声，高大沉重的门轰然倒下。
火焰里面烧到了木梁悬顶，摇摇晃晃地随时可能会落下。
满颜站在木梁之下，脸上灰扑扑地，眼神却明亮地看着被烧开的房顶。烧开了，就能看见蓝天了。
而里面的神翎凤站在火焰中心，脚边是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神悬和神夫人。
第105章 总统（17）
看见神染一, 神悬求助般地看向她：“染、染一，救救爸爸……”
话还没说完，就被神翎凤拽起来。
神翎凤死死掐住神悬的脖子, 血丝充斥着眼球, 绝望痛苦地喊：“看我啊！为什么要看她！我在这里啊！爸爸妈妈，你们看着我啊！你们爱我啊！”
“我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要爱我、要喜欢我、要看着我啊！”
神悬被掐得喘不过气, 但神染一却丝毫没有要管他的意味, 一颗心全在满颜身上。
他双手像八爪鱼一样在空中挥舞，想抓住身边的妻子借个支撑。
神夫人眼神呆滞，麻木地爬在地上。即便是火焰燃烧到她身上, 她似乎也没有感觉。
“爸爸，是我杀了谢浪, 是我泄露了抑制剂，是我砍了长老们的脑袋。一切都是我做的，神家是毁在了我手里。”
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痛苦此刻通通发泄了出来。
神翎凤觉得自己真的疯了，此刻神悬眼里的震惊与讨好深深取悦了多年来得不到爱的自己。
就是这样，就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这全部都是你们不爱我导致的结局，你们是不是在后悔？是不是在痛苦？
快点后悔，后悔没爱我！后悔没有爱过我！
“我毁了神家！我毁了你们！而这都是你们的错！你们都应该后悔，都应该后悔！”
神悬宛如看怪物一样看着神翎凤，但火势越烧越大, 他只好先喘着气说：“爸爸……不怪你、我、我们先出去……好不好？翎凤。”
神翎凤送开了手，眼泪流个不停，这还是神悬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喊她的名字。
她看向地上的神夫人。神夫人冷漠地看着她发疯发叫, 那眼神不是在看女儿，而是在看一件物品。
“妈妈你怀了我十个月！我从你体内出生！我是你身上的一块肉啊！你这么对我你不心疼吗！你应该我哭为我难受为我痛苦！”
对于神夫人, 神翎凤却不敢像对待神悬一样对待她。她渴望母亲温柔的怀抱，惧怕母亲冰冷的回复。
“我为什么要为你难受？我只负责诞下子嗣，又不负责养爱子嗣。”
不光神翎凤愣在原地，连蹬腿挣扎的神悬也一怔，惊恐地看着无比冷漠的神夫人。
他厌恶神家的肮脏，对于这个指婚的表妹，他从不多看一眼，却没想到她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
爱是后天习得的，神夫人没得过爱，自然也没有爱给女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神翎凤大笑不止，眼神麻木地看着神夫人活活被烧死在大火里。
神悬勉强挤出笑：“翎凤，我们走吧。”
神翎凤两行泪落下来，一脚抬起将她的亲生父亲踢进了熊熊燃烧的大火里。
耳边是爸爸痛苦绝望的喊声，眼前是心惊胆战的烈火。
神翎凤抬头看向燃烧的旗帜，华丽的凤凰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如同神家一样轻飘飘地落下来。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滑落下来。
我其实并不在乎神家，也并不在乎荣耀，我只是想要爸爸妈妈多看看我而已……
象征神家荣耀的凤凰终于随着扭曲狰狞的神家一起埋葬在了大火里。
燃烧的凤凰旗帜伴着破裂的木梁一起砸下来，彻底将扭曲的三个人焚烧殆烬。
“妈妈，我们走吧。”
神染一想拉着满颜离开，满颜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满颜眼底闪着一抹光，阳光透过被烧透的屋顶洒到满颜脸上。她整个人柔和了很多，仿佛沐浴在新生的光辉里。
“妈妈……”
神染一的声音将满颜的思绪拉回来，她捧起女儿的脸庞，依稀还记得她刚出生时那皱巴巴的小脸。
那时候，她被所有人当成动物园里的一只猴子，看她的眼神带着嘲弄与戏谑。
才四五岁的染一则会毫不犹豫地牵着她的手，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妈妈不要哭，有染一在，大家就会来看我了，就没有人看见妈妈了。
那时候起，满颜就发誓只要染一能自由平安地活一生，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其实和神夫人半斤八两，同样不懂得爱，自己唯一那一点爱还是从染一身上学会的。
满颜心疼地抚摸着染一的胳膊，那上面还有她曾经打的伤，那些伤口摸起来就像是长在自己身上一样。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每次看到神染一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她都会又打又骂，希望神染一不要再在乎她，逃出神家。
她不是个好妈妈，只能用这种别扭笨拙的方式爱染一。
“染一，妈妈不走了。你能永远自由平安地活着，妈妈就没有再支撑的必要了。”
“不，不行！”神染一眼里噙满泪水，像小时候一样紧紧抱住妈妈，不想让她走。
满颜轻轻拍着神染一的背，温声哄着她：“染一，我爱你。”
“妈妈，我也爱你，我很爱你。”神染一边哭边说，“能不能不要走？”
“活着对我来说是一种痛苦，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坚持不住了。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爱我，我就没有遗憾了。”
“染一，放妈妈走吧。”
大火烧断了房梁，侧面已经全部坍塌了，连进来的出路都已经是火焰一片。
“染一，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满颜看着烈火越烧越烈，忍不住催促道。
她的女儿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能陪她葬送在这里。
神染一却不想放手：“妈妈，再让我抱抱你。”
尽管火焰烧毁了一切，无情地吞噬着一切生命，但满颜却没有一点恐惧感，反而从没这么温暖过。
不知道烧了多久，外面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门。
“染一！”
“神染一！”
“神染一！”希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焦虑又着急。
满颜放开手，神色温柔：“走吧染一，你的朋友在外面等你呢。”
“妈妈。”
神染一跪在满颜面前，以最虔诚的心牵起她的手，将额头抵在手背上。
这是安全区里女儿献给妈妈的最高礼仪。
“走吧，走吧，走吧。”
望着神染一逃出神家大火的背影，满颜终于安心闭上了眼。
她将随着肮脏丑陋的神家一起葬在大火里，而她的女儿，她不染一尘的女儿将会是涅槃重生的凤凰，迎来自己生命的新生。
染一，以后要幸福下去啊，下辈子不要再做我女儿了，找个好妈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