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喝酒, 梁枝一边跟吴盼说了下大致经过,隐去了程清淮和张茜,吴盼更是愤愤不平:
“他追你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 现在又耐不住寂寞自己出轨,真就脑子长在□□里, 做事全靠生物本能, 这种事你怎么不叫上我, 我要是在场骂的他妈都不认识!”
梁枝:“……这次没经验, 下次一定。”
“你还想有下次!”吴盼的声音骤然拔高,“枝枝你给我听好了, 从今以后我们都远离爱情, 做独立的新时代女性,去他的丁锐启,让他滚的远远的,姐姐妹妹手牵手, 男人都是狗!”
梁枝:“……”
说到一半吴盼突然泄了气, 她知道梁枝答应跟丁锐启在一起的症结,伸手去抱住梁枝, “要不是丁姐……”
梁枝抿了口酒宽慰的拍了拍吴盼, 笑道:“现在都解决了也挺好,就像你说的,新时代女性不需要爱情,你推荐我去总部倒是给我省了事,至少我短时间内不用面对丁姐, 不用那么尴尬。”
虽然丁敏介绍丁锐启给梁枝时曾反复说过她乐意谈就谈,不乐意直接拒了就行,不用给她面子, 但梁枝好歹混过几年职场,一直在丁敏手下做事,这点分寸还是要有的。
与丁锐启的这场恋爱不说百分之七十,至少百分之四十都会因为丁敏的缘故。
眼下分手,一地鸡毛。
边想着,梁枝边喝空了手边的酒。
吴盼不胜酒力,还在骂着丁锐启呢,梁枝就上了个卫生间的空,一扭头,人早已经熟门熟路的爬上了她的床呼呼大睡。
这点酒对梁枝来说跟喝水没什么区别,她摇摇头,有些无奈的好笑,将茶几上的碗筷收拾干净,泡进了水里,没洗,留给吴盼。
梁枝躺在沙发上,空调呼呼的吹着冷气,驱散了酒后的热意,用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她在路上奔波许久的灵魂终于得到了归途。
午后本就让人犯困,闲暇的时刻难得。
躺在沙发上睡过去的梁枝没看到手机闪烁了一下,是一条程清淮发过来的消息:
[在你家楼下了。]
……
这一觉睡的挺久,梁枝醒来时已经下午五点了,日暮西落,丁达尔效应在房内与尘埃便便起舞。
吴盼还在睡,她若是估摸着没错,那个又菜又爱喝的姑娘恐怕要睡到月上枝头。
电视里的综艺节目早就不知道放到了哪里,梁枝抬手关了电视,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看到了程清淮的那条消息。
再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
程清淮他总不会还在楼下等着吧。
连忙回过去,询问程清淮在哪,却如同石沉大海不见踪迹。
他那辆车的钥匙还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眼下却有些让梁枝觉得不太好意思。
怪她睡得沉,手机也调了静音,没有及时接到程清淮的消息。
好在程清淮也没让她等多久,这次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梁枝接起,喊了句:“程总。”
“嗯。”程清淮的声音有些散漫,透过听筒落入梁枝耳中,“忙完了?”
梁枝没好意思说自己睡了过去,只能打了个马虎眼嗯了声。
“行,那辛苦梁小姐给我送趟车,我这边有点忙,走不开。”
“这是应该的。”
人都到楼下了发消息来问,结果晾了他五个小时才回,他现在主动说让梁枝送,梁枝自然没有多言。
手机上收到了程清淮发来的定位,是他们第一次遇见时去吃饭的那家公馆。
梁枝的表情凝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她怕吴盼醒来找不到她,给她留了个言说有事出去,路过门口的穿衣镜时才想起自己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她又转念一想,还个车就回来,穿什么哪有人会在意。
踩了双轻便的运动鞋,拿起手机和车钥匙迅速上了那辆黑色的越野车。
扫码抬杆时,梁枝才想起她故意将车停在这的坏心思,本想着让程清淮来付一次停车费的,结果还是要自己掏。
……
那边程清淮这通电话是当着秦执礼和温斯霆的面打的,三个人在房间内的小桌上打斗地主。
温箬沁捧着她的平板看宝宝巴士,还时不时抓他爸手中的大王给丢出去,气的与温斯霆同伙的秦执礼去捏她脸。
“你个小囡囡,专挑你爸手里最大的牌往外丢是吧。”
闺女被捏,当父亲的哪能忍,一巴掌拍在了秦执礼手上,沁沁也有样学样,跟着打了秦执礼一巴掌。
“捏什么捏,狗爪子收回去!”温斯霆道。
“嘿我说你们爷俩可真行,老程,我不跟他们玩了,这把我怎么着都要你赢。”
程清淮真用不到他让,自己放了个连对,又丢了个炸弹,十分轻易的赢了这局。
撇了眼手机,也就接着这个机会给梁枝去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牌已经让秦执礼重新洗好发好,“梁枝妹妹?”
“嗯。”程清淮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秦执礼乐了:“老温,你知道这小子干了什么事吗?他前天差点没赶上市里开会,就是为了专门送人姑娘去分手,你说哪里有这么损的人,说的冠冕堂皇,你忙,忙什么呢,忙着陪我们打牌玩?”
温斯霆看了眼手里的牌,问了句:“这么痴情?”
“就你话多。”程清淮骂了句秦执礼,冷冷的甩了对三在桌子上,不知道还以为多大的牌。
秦执礼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时候喜欢嘴碎,程清淮越不爱搭理他他越上劲,“行了,你也别装什么大尾巴狼了,拐着弯的想见梁枝妹妹,现在人家都分了,你还不直接上?”
“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嘿。”秦执礼乐了,“行,你的节奏就是等梁枝再找一个你真去当小三。”
“我看行。”温斯霆也赞同。
这话越说越没边,程清淮冷冷的甩了两个王炸了秦执礼的顺子,将手中的牌排排序就丢了出去。
他想抽根烟,顾忌沁沁在这,又忍了回去。
“温斯霆,你约我来打牌的时候可没说他也在这,下次他在的场子你别喊我了,说话这么不中听,嘴卖给收废品的恐怕都卖不了几个钱。”
温斯霆不掺和他们俩的事,笑着把沁沁的平板收了,“你们俩自己商量,闺女,咱说好了,看半个小时要——”
温箬沁拖着长音接话:“休息休息小眼睛——”
秦执礼也没了打牌的心思,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是,我的嘴卖废品不值钱,你的嘴卖废品可值钱了,死鸭子嘴硬,钛合金的嘴收废品的可愿意收了呢。”
程清淮:“……”
他们说话没避着小朋友,沁沁扑到温斯霆怀里,眨眨眼问道:“爸爸,死鸭子的嘴巴为什么会硬啊。”
这句话让秦执礼发出巨大的笑声。
看时间差不多了,程清淮懒得在这里继续搭理秦执礼,从温斯霆怀里抱起温箬沁,丢下句:“闺女借我用用。”
转头跟沁沁说话时不免有些夹嗓子,“沁沁,叔叔带你下去玩一圈好不好?”
包厢内只剩秦执礼与温斯霆,秦执礼指了指那边问道:“老温,你闺女可就这样被抱走了?”
温斯霆明显松了口气,再厉害的人看孩子都会心神俱疲,“带走就带走,我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再乖的小朋友也很磨人,他当了这几年的单亲爸爸,唯一攒下来的经验就是孩子想自己出去玩就赶快放手。
不然累的还是自己。
会所外的院子不小,正好供温箬沁跑闹,程清淮在一旁看着,防止她磕着碰着,剩下就由的她去玩。
梁枝开着车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常穿着西装出席各种正式场合的程清淮今日穿了身polo运动套装,深蓝色的色调衬得他格外的白,碎发温顺的垂下,倒是像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会被不少学妹追着要微信的男大。
他那双上挑眼尾的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下颌线流畅柔和,落在夕阳中,无端的在他身上镀了层光。
褪去了斯文矜贵,反倒多了些宜室宜家。
这是梁枝第一次见这副模样的程清淮,不免有些多看了几眼。
程清淮还是分了些心神在会所入口的,见车开了进来,他凑到温箬沁耳边跟她说了句什么,随后站在原地,等着梁枝过来。
梁枝将车挺稳后,拉开车门,快步走过,把钥匙递给程清淮:“程总,不好意思,下午有些事耽搁了,让你白跑一趟。”
“小事。”
程清淮接过钥匙,这把车钥匙跟着梁枝呆了几天,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梁枝走得急,并未看到他在看到她的那刻,眼
底突然的一亮。
不光梁枝没见过这样的程清淮,程清淮也是第一次见如此随性散漫的梁枝。
她喜欢穿裙装,上班时会穿各种各样的半身裙或者长裙,总体来说都是端庄大方的模样,不是不好看,就是看多了总觉得她一直绷着一根弦。
现在这套面料垂顺的浅灰色家居服既可以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又让她透出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娇憨,杏眼纯粹干净,骨子里透出的清灵到是相得益彰,有一种想要让人将她搂在怀里捏捏揉揉的奇特之感。
十分可爱。
下一秒,梁枝的腿被接到指示的温箬沁抱住,小姑娘眨眨眼嘟起了嘴:“阿姨说话不算数!”
小姑娘气哼哼的丝毫不松手。
梁枝蹲下来看她的眼睛,揉了揉她圆滚滚的脑袋:“我怎么了?沁沁这么生气?”
“你说要再找我玩的,我已经等了……”小姑娘还不太会数数,“很多很多天了,你还没来找我!”
梁枝那日离开时的话在小姑娘这可就是承诺,她没有应付小朋友的经验,求助般的看向另外一个大人。
程清淮适时开口:“既然如此,梁小姐一起上去吃点饭吧,没有别人,就秦总和温总,还有沁沁,她这么喜欢你,你总不好让她失望。”
“嗯!”温箬沁肯定的点了点头,“不然沁沁失望!”
第22章 排队(修) 来找我,我排第一……
梁枝就这样被温箬沁稀里糊涂的搂着脖子一口一个漂亮阿姨的哄上了楼, 程清淮推开包厢门,最先看过来的是秦执礼。
“弟妹,好久不见啊。”说完他打了下自己的嘴, “瞧瞧我说错了,你往后可跟丁锐启半点关系都没了, 咱也见了这么多次了, 要不然我往后就喊你枝枝吧, 你觉得呢?”
“秦总您叫什么都行, 就是一个称呼。”
梁枝笑笑,把沁沁放在地上, 小姑娘却不乐意, 抱着梁枝的胳膊不松手。
温斯霆沉声警告:“温箬沁。”
小姑娘瘪嘴,被程清淮抱起来安抚的拍了拍,“你这么凶干什么?”
秦执礼在一边幸灾乐祸:“老温,你还看不出来啊, 人家现在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 你可是个外人了。”
温斯霆:“……”
让闺女出去玩了一趟,孩子成别人的了?
“沁沁。”
温斯霆又喊了一句, 温箬沁才不情不愿的挣扎着从程清淮怀里下来, 小跑过去抱住了温斯霆的腿。
“知道了知道了,爸爸说了,不能任性。”
小姑娘垂头丧气的惹人发笑,梁枝看的眉眼间都泛起笑意。
她本就长得漂亮,如今眉心舒展, 想春日枝头那朵最娇艳的桃花灼灼其华,程清淮多看了几眼,随后拉了把椅子让她在麻将桌旁坐下。
“离吃饭还早, 梁小姐陪我们玩几圈?”
秦执礼也道:“对啊枝枝,玩两把吧,我是真不想再跟这两个人玩斗地主了,一个赛一个的菜。”
听到秦执礼的称呼,程清淮皱了皱眉,他还真给个杆子就顺着往上爬,枝枝也是他能叫的?
他拆了秦执礼的台:“谁菜谁知道。”
“就你菜,就你菜!”
这两个加起来都快要到花甲之年的男人幼稚起来恐怕要比温箬沁的幼儿园同学都过犹不及。
温斯霆抱着女儿走远些,怕被他们突如其来的降智影响到了沁沁。
梁枝没有参与他们的斗嘴小游戏,低头看了眼手机,吴盼没有给她回微信,应该是还没醒。
程清淮似乎不像丁锐启那样喜欢呼朋唤友。
丁锐启每次说跟朋友玩就是乌泱泱的一屋子人,家里有些资产的小开们荤素不忌,最开始还能本本分分的吃饭,喝了二两黄汤后就什么浑话都往外说。
梁枝跟着去了几次,实在不喜欢,丁锐启也迁就着她,以后就再也没带她去过。
而程清淮,他就跟秦执礼的关系好一些,玩的话……
大概更喜欢小学生斗嘴?
“梁枝妹妹,你想什么呢?”秦执礼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让她回神,“我听小沁沁说你要陪她玩,总不能饭都不吃就走吧?”
温箬沁听到她大爷点她的名,又想起她叔叔许诺她的游乐园一日游,离开她爸的怀抱就跑了过来:“对!要陪我吃饭!”
她像一只小猴一样顺着梁枝往上爬,梁枝怕她摔倒,托了一把,最终她稳稳的坐在了梁枝怀里,抱的紧紧的,“阿姨不走。”
梁枝:“……”
她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程清淮失笑,拍了拍椅子上不存在的浮灰,示意被三岁小孩碰瓷了的梁枝:“梁小姐,既然如此,坐吧。”
麻将机轰隆隆的开始运转,空调吹着冷风,还带着奶香的小朋友乖乖的趴在梁枝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梁枝的头发。
程清淮坐梁枝上家,起身替他拿牌时道:“你要是抱累了我替你抱会。”
温斯霆清了清嗓提醒某个真把自己带入亲爹的人。
秦执礼不能抽烟有些无聊,从人家小姑娘的零食包里摸了根棒棒糖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你还真上瘾了?人亲爹坐在这呢。”
程清淮没搭理她,继续帮梁枝摸牌。
梁枝话本就不多,掀开程清淮给她的牌看了眼,直到抓完一整套牌,她才轻声道:“下把就不劳烦程总帮着码牌了。”
十三张牌,东南西北风各不相同,开局天崩,神仙也难救。
秦执礼是领会过程清淮的手气的,打了张牌出去问道:“梁枝妹妹,是不是老程的臭手给你拿了一堆风?他这人就这样,只要是给别人摸牌,低于三张风都算他没发挥好。”
程清淮:“……”
今晚秦执礼是要将他的老底给揭完了。
原本没打算碰的牌直接出手碰掉,断了秦执礼的牌路,转手又喂了梁枝一张。
温箬沁今天下午疯跑了许久,趴在梁枝怀里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等程清淮把牌推倒胡了后,温斯霆将温箬沁从梁枝怀里抱走道谢:“辛苦梁小姐。”
梁枝动了动因为维持一个动作有些酸麻的手臂,开口道:“不客气,我很喜欢沁沁。”
“沁沁也很喜欢你,你与沁沁有缘分,不如陪她吃顿饭,不然她今晚又要闹我了。”
梁枝只是客套一下,却被温斯霆将死,想要借故离开的话也被提前堵死。
资本家从不做赔本生意,温斯霆没给梁枝拒绝的机会,与程清淮交换了个眼神后,把沁沁抱到了旁边的房间让阿姨照看着。
这个会所本就是秦执礼闲来无事开着玩的,所以今天除了他们几个不会再接待其他的客人。
三缺一,开不了下一把,程清淮翻看了一下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事情,秦执礼搬着凳子往梁枝这靠,跟她闲聊。
“妹妹你很会玩牌,从小就玩吗?”
秦执礼实在是自来熟,对梁枝的称谓从枝枝再到梁枝妹妹,现在梁枝两个字都不加了,直接喊妹妹,听的程清淮又是蹙起眉。
这个人怎么半点分寸感都没有?
他心底的想法梁枝不知道,秦执礼就算知道也只会骂他句活该,梁枝的回答也戳了程清淮一下:“以前跟……丁锐启一起玩过。”
“哦这样啊。”秦执礼一副了然的模样,掀眼看了程清淮一眼,“这次丁少确实不是玩意,你也别太难过,改天哥给你介绍几个条件比他还好比他还听话的,喜欢什么样的跟我说,不用客气。”
秦执礼一副贴心大哥哥的模样,梁枝不知道如何回答,下意识看了程清淮一眼。
秦执礼捉到了这一眼,笑了一声:“你看他干什么,他是你老板又不是你男人,员工谈个恋爱不用打报告到董事会,这点小事你自己决定就行。”
程清淮也放下了手机,单手撑在颌下,不轻不重的拨弄着麻将牌,上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慵懒,漫不经
心的看她。
“梁小姐打算再找?”
那副姿态,倒像是他随时可以举手自荐。
今天他的装扮十分的有迷惑力,往常穿西装时总会透着些疏离和格格不入,现下他这么闲适的坐着,有那么一瞬间让梁枝误以为她可以掌控他。
诱惑存在只是一瞬,很快梁枝清醒,垂下眼眸,敛住那双漂亮的眸中汹涌后又平静的情绪。
“多谢秦总好意,我还没打算再谈,这件事情刚刚过去,过段时间再说吧。”
“行,你要是想好了让你老板联系我,到时候我肯定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温斯霆返回包厢时,这个话题又已经告了一段落,吴盼还是没给梁枝回消息,她便又坐了一会。
重新摸牌,先前被程清淮把玩的那颗牌落到了梁枝手里,她掀开瞅了一眼,果不其然又是一张风,心下对秦执礼说的话信了三分,没忍住笑了一下。
“笑什么呢?”程清淮开口问道。
梁枝指尖白皙掀开了这张牌,声音微微上扬,是不掩饰的打趣:“程总刚刚碰过的这张牌,怎么又是一张风?”
程清淮错愕的表情,更是让这个笑话的好笑程度翻了倍。
牌局的最后,是程清淮冷着一张俊脸,推牌又胡了一把。
加下来的几把牌要么是梁枝胡要么是程清淮□□斯霆输得没那么惨,他最起码没有过扔一张牌点炮两家。
玩到最后,弯月挂上枝头,温箬沁拎着奶瓶走过来娇娇的趴在梁枝怀里对着温斯霆喊饿,这场单方面,哦不对,双方面的屠杀才结束。
秦执礼叫人上菜,温箬沁彻底背叛了她爹,张着嘴要梁枝喂。
温斯霆沉着脸训斥了沁沁几句,小姑娘才一包眼泪的用儿童餐盘自己吃。
梁枝有心想要替温箬沁说话,被程清淮轻声制止:“别人教孩子,我们别插手。”
这顿饭吃完,吴盼终于回了消息,她父母喊她回家吃饭,她把碗洗了把门关了就先离开了梁枝家。
梁枝回了句那就明天去公司再继续说。
吴盼回了个ok的表情。
温箬沁睡了一觉,已经不困了,温斯霆抱着她坐在车里跟程清淮他们告别,说改日再聚,秦执礼也十分有眼色的开车走了,把空间留给了程清淮和梁枝。
程清淮看了看表,主动拉开车门:“走吧梁小姐,送你回家。”
梁枝没推辞,她也知道自己要是拒绝了可能还会有无数有的没的理由再等着她,干脆也不浪费那个口舌,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车厢内还残留着淡淡清新的花甜味,迎面扑来,像是一双无形的手不经意间撩动了谁的心弦。
已经无需再报地址,程清淮十分熟稔的往梁枝家里开去。
在会所里有秦执礼插科打诨和沁沁的童言童语,气氛自然不会差,如今只剩她跟程清淮两个人,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出门时走得急,耳机没带,中午那觉睡得很足,装睡被拆穿也更加尴尬,梁枝翻着手机,却也传达出来几分坐立不安。
“你想听什么歌?”程清淮抬手按下中控屏,随意的找了一首歌,舒缓的英文歌回荡在车厢中,倒是驱散开了凝滞起来的氛围。
两个人话都不多,程清淮也没有主动的找话题。
直至车停在梁枝小区门口,她伸手去解开安全带,道谢的话已经说出了口:“谢谢程总送……”
我回来还没说完。
“等一下。”程清淮强势打断,语气不容拒绝。
像一只蛰伏许久的狼,终于忍不住探出爪子。
程清淮的表情有些淡,扭头看向梁枝,眼眸被灯下的阴影藏在黑暗中,“再坐一会,梁枝,你这次还了车,我就再也没有理由私下见你了。”
他明明没喝酒,说话却像是醉话。
梁枝的手忍不住握紧衣摆,路灯的折射落在她明亮的眼眸中,“程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今晚最后都能喊一句执礼哥,怎么还是叫我程总?”
梁枝错愕,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风。
车厢也变得狭促,醋味横生。
她避开他的眼睛,说了句实话,“你也一直叫我梁小姐。”
程清淮突然俯身,拉进与梁枝的距离,两双眼睛四目相对,甜香与木调香交织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
梁枝下意识的躲开他不是没看到,但他不想管了,温热的手掌落在梁枝头上,揉了把细软的发顶。
“那我以后叫你什么?梁枝?妹妹?还是……”
他的舌尖滑过两个字,如同春日惊雷落在梁枝心头。
“枝枝。”
“还有,枝枝,如果打算谈恋爱的话,不要去找秦执礼,来找我,我排第一。”
第23章 装饰(修) 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耳畔回荡着剧烈的心跳声,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要是再往前一点,就可以触碰到彼此的唇瓣。
呼吸交错,木质香于甜香不容抗拒的交织在一起。
惊雷击碎了梁枝心底竖起的高墙, 在她尚不知的时刻,已经有萌芽违背主人的意愿, 悄悄探出了头。
梁枝故作淡定, 唯有耳尖上的一点红如同雪中红梅暴露了她的心思, 她往后缩了一下, 拉开与程清淮的距离,“那我需要说, 追我的人已经排队到了法国了吗?”
刻意营造起来的氛围瞬间破灭, 再继续下去就有点狗尾续貂了。
程清淮退了回去,闲散的倚在座椅里目不转睛的看着梁枝。
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思暴露出来,不像往常闲来无事撩两把,他眼中清晰可见的晦涩在暗处盘桓着, 明晃晃的就是要梁枝看清楚。
外人都说乘胜集团的小程总温润如玉, 身在高位却可以放下身段,玉盘珍馐他吃的, 寻常食堂他也会夸赞句好吃, 一应做派还真遵循了政府官网挂着的那道横幅——‘民营企业家’。
但他初中被程涯臣狠狠地收拾了一顿后,便一直按照继承人的标准来培养,本就是沪市这个金玉地养出来的公子哥,哪能真当那人畜无害的羊,不过是狼披上了羊皮, 学着与人为善。
“行,那劳烦梁小姐垂怜,家里老爷子年纪不小了, 仅剩的愿望就是看着我成家,看在老爷子的份上,让我插个队?”
这话说的极为吊儿郎当,恐怕程老爷子都不知道他被自己儿子拿出来作筏子。
梁枝不想听他说浑话,因为父母的关系,她从来没奢望跟别人有过未来。
丁锐启直白的求婚她干脆拒绝,又怎么会陷入程清淮这似是而非的话里?
他甚至连句喜欢都没说过。
与其未来多做纠缠,还不如就此断的干净。
“程总,您今天的话我当没听过,我们地位学识天差地别,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而且我对谈恋爱没什么执念,经过丁锐启这一次,我应该很长时间内不会再谈。”
她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眼神清澈干净,就差将一切掰开揉碎了说给程清淮听,希望他可以放过自己。
偏偏是这份坦诚,让程清淮沉睡了许久的血性醒来,他没当着梁枝的面抽烟,掏出来银色金属质感的打火机,修长的指尖拨弄着,给他的皮骨都增添了些冷感。
他无法表述自己沉寂已久却寻不到来处的爱意,只能擦亮了一束火苗,很快又吹灭,将自己放置下位,渴求着梁枝的垂怜。
“你明明知道丁锐启拿你当做他最为得意的装饰品。”
梁枝:“你跟他又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看上了她这副皮囊。
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我会成为你最好的陪衬。”
在听到这句话时,梁枝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反应,他是不是疯了。
随意的对别人的感情做出贬低性的评价,又故作姿态的让步,再一击命中薄弱处,真不愧是他。
若非梁枝早已经看透了他的秉性,说不定还真会为他这句话心
动。
上位者低头,看起来很难拒绝。
再说下去没意思,梁枝解开安全带,推开了车门,这次程清淮没有拦她。
她站在车旁看在程清淮是她老板的份上礼貌告别,“程总,路上小心。”
程清淮没有回答,目送她毫不犹豫的走入小区。
回想起梁枝刚刚的神情,他有些恍然的看到了她在丁锐启身旁时相同的样子。
她在演。
哪怕沪市热暑难消,深夜还是能带来独属于秋日的清凉。
程清淮点了根烟,烟雾自猩红的彼端燃起,随后又被风吹散,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远在横市的盛清煜刚刚下了戏,好不容易睡着,被电话嗡嗡吵醒,冷声通过听筒传过来:“你最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才会在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程清淮:“你把你演的那些偶像剧发给我看看,我学学怎么追女孩。”
回答他的是盛清煜干脆利落的一句:“去死吧!”
电话挂断,程清淮才发动车子,黑色的越野车载着他消失在夜里。
……
梁枝没睡好。
不知道是白天睡多了的缘故还是程清淮那一通乱七八糟的话的缘故,她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起来,眼下多了薄薄的青黑。
神色虽然萎靡却又不影响她的长相,随意的上了层底妆,涂了个日常系的口红,拎包出了门。
她已经收到了OA邮件,要求她今天去总部报道,就是楼上楼下的关系,东西可以报道后再收拾,人是一定要到财务部。
乘胜集团总部的财务在十五楼,刷卡进电梯后,她第一次抵达这个地方。
财务部都是繁忙的,比起旭瑞,十五楼的整体采光要好一些,宽敞明亮的休息区在最中间,剩下的就是一个个房间分出的各个组。
早就接到通知前来带梁枝的组长张怀阳穿着随意,拎了杯咖啡站在梁枝身后问道:“你就是旭瑞来的那个?”
他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黑眼圈比梁枝的还严重。
“是的。”梁枝回答,“您是张组长。”
张怀阳点了点头,示意梁枝跟上,“本来不用这么急的,我们组有一个同事怀孕快要休产假,需要有人交接,才火急火燎的把你拎上来,你有个心理准备,最近的活很多,你可能需要天天加班。”
当初去旭瑞要人打的是对旭瑞的账册进行统筹的名义,如今真到了这里就不由人了。
梁枝用一个星期做好交接,那位即将休产假的同事告别了职场后,她便进入了日复一日的加班。
别说程清淮了,就连吴盼几次想约她都约不上。
也就是这种忙碌让梁枝无暇再去把程清淮说的那通话放在心上,忙起来的时候没人记得风花雪月,先把领导要到工作做好为先。
她忙的昏天黑地,直到九月中旬,一通电话打来,她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个重要的日子。
来电的是她的堂姐梁旭,许久不见的姐妹没什么叙旧的意思,梁旭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来意:“还有一个星期是我妈的忌日,跟你打这个电话的意思是,你不用来了,我们一家人想一起缅怀她。”
‘我们’二字咬的极重,话里话外将梁枝排除在外。
梁枝在听到这句话时正在茶水间,蔓延出来的热水惩罚性的烫在了她的手背上,生理性的疼痛袭来,她眨了眨眼,藏住眼泪,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
“我知道了,那礼金……”
梁旭态度强硬:“也不用给,不缺你那点钱,你对你自己的亲弟弟都能这么狠,谁还敢跟你做一家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风言风语传到了梁旭耳中,她自然要用这件事来敲打拿捏梁枝。
大伯母活着的时候她不敢这么做,现在她知道,没人会护着梁枝了。
下班时分,休息区没几个人。
挂了电话,把手放到冰冷的水中冲着,冷水凉,可以抚平烫伤,但梁枝低头时,一滴水顺着落入了涌动的水流中,不见踪迹。
第24章 好戏(修) 这……就是吴盼说的好戏……
梁正宇与陈萍离婚后, 他直接搬去了另外那个女人的家里,陪着他们刚出生的儿子生活。
他仅剩的良心就是把这套房子给了梁枝,除了按时打到梁枝卡上的生活费外, 他差不多两个月没露面。
在此之前,梁枝的父母虽然经常吵架, 但没短过她的吃喝, 以至于刚刚被抛弃的梁枝还没有独自生活的能力, 就要独自面对连煤气都不会开的窘迫。
最终是梁正宇的大嫂得知消息后, 千里迢迢的坐车来敲开了梁枝的家门。
看到原本水灵灵的小姑娘正在吃一碗清水挂面时,她眼泪掉了下来, 一边帮梁枝做饭一边骂着那两个杀千刀的货。
好好的一个孩子, 他们怎么能这么狠心,说不要就不要!
梁枝的大伯母名为刘芳,是那个年代已经能取的最能展现出女儿家才情的名字,但她并不像名字期许的那样芬芳大方。
她读到了小学五年级时只要上学就头疼, 所以干脆退学, 尚不懂事的年纪就外出打工。
她最开始是帮城里的一个亲戚看孩子,从十四岁做到了十八岁, 换来一个天大的人情, 落到了她不成器的弟弟身上,全家人靠着她得来的人情,欢天喜地的将她弟弟送往军营,而她收拾收拾行李,重新返回了城里。
好在那个亲戚顾念旧情, 在纺布厂给她安排了工作,从那天起,刘芳就过上了上班下班的生活, 只有放假的时候她才会骑着自行车回家,拿起母亲刚炒好的咸菜,再次踏上归途。
这大概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她的婚姻来自她的父亲,像一座大山,将她困在了方寸之地。
梁枝的大伯最开始并是不打算介绍给刘芳,介绍人想将他介绍给刘芳的堂姐,奈何刘芳的父亲一眼就看中了梁枝的大伯,相亲对象换了人,刘芳被逼着嫁了人。
那个时候,刘芳的父亲用刘芳月月交回的工资,帮她置办了一套在当时极为丰厚的嫁妆,从家里风光离开,整个村里的女人无一不羡慕她。
刘芳蒙上了红盖头,被塞进了小汽车,婚后第二天,要债的就上了门。
这些故事都是刘芳来照看梁枝的时候边帮她做着饭边说的,梁枝只是听了个大概,不知道具体,她乖乖的坐在餐桌前,看着刘芳穿着花布衣裳围绕在炉灶旁,笑眯眯的端来热腾腾的饭菜。
刘芳从来不说苦,她一直都在说自己很幸运。
闲暇时候,她与梁枝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聊起闲话来,总说她比她们村的其他女人要好上太多,不需要下地种粮食,也见到了足够多的世面,没有被拘泥于家里,成为家庭主妇。
她的小学同学们帮衬完夫家帮孩子,最后还要帮着带孙子。
刘芳没说,她因为梁家还没有起势,在第二个孩子刚满三岁的时候就外出打工,梁家长辈过世的早,孩子没人看,一把铁锁锁住了梁旭和她弟弟。
她总是说梁枝的大伯从来不敢打她,而周遭哪个女人不挨打?埃的最狠的是生不出男孩的那个。
世道愚昧,刘芳却也凭借自己走出了一条路。
梁枝以前听陈萍说过,刘芳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准备好了一个男孩,等她生出来就把女孩替换掉,至于那个女孩的死活,陈萍没提。
刘芳说他们家借着梁正宇的风,这些年也都吃喝不愁,各种有了各自的出路。
她总是会拍着梁枝的肩膀告诉她,现在吃苦不要紧,往后都是福气呢,只要慢慢的等着,终有一天会熬过去的。
她就这么不求回报的照顾了梁枝两年,直到梁枝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学,她才像来的时候一样坐着大巴车回家,离开的时候,梁枝以为她们寒暑假会很快的见面,但世事无常。
一场突如其来的病夺走了她的健康,从查出来确诊到刘芳离
世不过一个月。
刘芳生命的最后时刻,梁枝守在床前,刘芳的孩子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她用仅剩的力气帮梁枝擦了擦眼泪,叫过来她的女儿,说她想喝一碗粥。
儿时家里穷,能吃上一碗粥已经实属不易。
热粥下肚,刘芳握着梁枝的手,永远的闭上了眼,她真的很幸运,癌症后期多数人都要经历剧烈的疼痛,而她只是睡了一觉,就告别了这个未曾善待过她的世界。
葬礼上的事情梁枝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刘芳曾反复的告诉她,不要哭,要勇敢的往前走,她与刘芳相处的久了,倒是忘了她不是刘芳的责任。
她霸占了堂姐的母亲太久,不怪堂姐这么怨她。
反正也无人再爱她了。
……
“梁枝,你的手是被烫到了吗?”
耳畔传来一声惊呼,随即水龙头被关上,梁枝也从记忆中被拉了出来。
下班后的十五楼并不是空无一人,各个办公室依旧在忙碌着。
梁枝同组的实习生谢霄逸刚刚完成今天的工作,想着来喝口水就下班呢,扭头就看到了新调到他们组的仙女梁枝正在抹眼泪。
随后就看到了她被烫红的手背,红彤彤落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看起来格外的惨烈。
谢霄逸这下也顾不得喝水,火急火燎的把梁枝拉到一旁的休息区坐下,顺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递给梁枝:“你先坐一会,别乱走嗷,我马上就回来!”
明明他才刚毕业,比梁枝要小上许多,说起话来却像是在哄小孩。
梁枝因为梁旭那通电话低落下来的心情逐渐缓和了些,等待谢霄逸的间隙,约了吴盼等会一起吃饭。
那通电话的影响到底存在着,她不想回家自己孤身一人呆着。
谢霄逸抱着医药箱从楼道跑过来,后头还跟着行政的追喊:“你小子抢劫啊,要什么药跟我说,别整箱都给我端走啊!”
他却笑得开心,不光有一口小白牙,脸颊还有一对酒窝,一米八多的大个稚气未脱,却充满活力。
有一瞬间,梁枝幻视一只大大的金毛跑过来,大金毛把医药箱递了过来:“梁枝!烫伤药!”
“谢谢。”
“不客气!”
他似乎无时无刻都是这样开心,上了两个月的班了也没有被沾染上班味,十分难得。
吴盼来楼上找过几次梁枝,每次看到谢霄逸都会由衷的发出感叹,时间过得太快,她们离开校园太久,早已经忘了自己最青春肆意的模样,被拴在工位上,日复一日的当着牛马。
而有人永远年轻。
在谢霄逸的监督下,梁枝涂完了烫伤膏,他还主动去找张怀阳说梁枝受伤,今天就不加班了,在张怀阳满眼‘你小子是不是疯了’的表情中,他替梁枝拎好了包,挥挥手:“梁枝,周一见!”
张怀阳起身抬手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有没有礼貌,叫梁枝姐。”
谢霄逸:“嘿嘿!”
梁枝按下电梯跟张怀阳和谢霄逸一同告别:“组长,那我就先走了,小谢,周一见。”
电梯门关上,梁枝敛下眸,任由刚刚压下的情绪重新翻涌上来,在电梯停到一楼以后,抬眸时又已经恢复一片淡然。
或许梁旭说的没错,她本就冷心冷性,所以爹妈都不要她,才连累的刘芳为她操劳,过早就得上了那天杀的病。
……
吴盼前些时候在爸妈的帮助下新提了辆两厢的奥迪,现在新鲜劲还没过,早早的把车停在了楼前的车位上,在见到梁枝的身影按下了喇叭,同时伸出手:“枝枝,这呢!”
梁枝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她放在副驾驶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到后座才坐了进去。
“找个地方喝酒吧。”
“啊?”吴盼发动车子,“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是楼上工作太多,终于把你压垮了吗?”
“不是。”
本部的工作强度虽然大,但是梁枝有独自在外做账的经验,所以完全可以应付的来,她这几天加班是在尽快的熟悉工作,等一切捋顺了便可以轻松上手了。
“那你怎么了?”吴盼问道。
“我姐姐给我打电话,我伯母的忌日,不用我回去了。”
吴盼跟梁枝虽然是工作后在旭瑞认识的,但是却了解梁枝的家庭情况,吴爸吴妈见过几次梁枝,把她当亲闺女,吴盼也就把梁枝当做亲姐妹。
“她凭什么不让你回去啊?”吴盼一激动声音就容易拔高,“你伯母待你好,忌日你当然可以回去,别听她的,实在不行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她要是敢继续吱吱歪歪的,我就干她丫的!”
吴盼女侠总是有些江湖习性在身上的。
梁枝摇摇头道:“不回去就不回去吧,伯母要是还活着,也不想看到我把她的家搅得一团乱麻,我在沪市悼念她,她也能知晓。”
吴盼也知道再劝没有意义,干脆的从前面路口掉头,“你决定了就听你的,我先跟你说好,今晚你得听我的,铁定给你安排到位,我知道有个新开的酒吧可野了,他们店里新来了许多极品男模,趁着这个机会,我带你好好享受一番?”
梁枝:“……”
她其实没什么兴趣。
她瞅见吴盼的兴意,突然升起了几分不好的预感,吴盼她今晚不会要玩的过火吧。
过火导致不至于——
酒吧内DJ卖力的打着碟,缤纷的射灯将人拉入这场迷醉的狂欢之宴,酒水味道夹杂着各种各样的香水味混在一起,令人头晕目眩,一楼的卡座内,侍者先是送上来两碗牛肉面放在茶几上。
“先吃,吃完了才好去舞池中央蹦。”
先不说来酒吧吃牛肉面这种行径究竟合不合适,梁枝进来没一会就被吵得脑子有点疼,四周都是穿着清凉的美女,只有她穿着半裙和衬衫,正经的格格不入。
“盼盼,盼盼!”梁枝连叫了吴盼好几句她才听到,“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呢?”
吴盼:“这可不行!好戏还没开场呢!”
一碗牛肉面下肚,倒是驱散了梁枝身上的茫然,她已经被同化的可以随着鼓点上下舞动了,恰好这时舞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声钟响,吴盼瞬间激动:“来了来了来了!”
一阵干冰浮现起,挡住了舞台,等干冰散开,舞台上已经出现了三十多个个色各异的男人们,他们身高约一米九,肩宽腰窄,长相十分帅气出众,往那一站,便有浓浓的荷尔蒙。
更要命的是他们只穿了深V西装,露出紧实的胸膛和若隐若现的腹肌。
这……就是吴盼说的好戏?
看起来确实有点好啊!
第25章 酒吧(修) 光是想一想,都让大脑皮层……
乘胜集团总裁办公室位于大楼的第十七层, 即将西暮的太阳用劲余辉落在大大的玻璃窗上,照的整个办公室都被蒙上了一层金色的辉。
程清淮的办公室很大,光洁明亮。
中央放着一张银白色的办公桌, 身后是到顶的青檀木书柜,奖杯奖牌零零散散的放着, 更多的是各种各样的书, 办公室内很简洁, 处处都透着干净利落。
程清淮刚刚开完一场会, 回到办公室,解开了白色衬衣最顶端的两颗扣子, 揉了揉眉心, 神情透着些紧绷后的松散,他坐在一把造价不扉的人体工学椅上,继续翻看着今天晚上跨国会议的资料。
三季度即将开始,他总是要更忙碌一些, 年初定下的战略目标需要推进, 前两个月没有完成的绩效也要去找别的地方补上,中午赵勤给他送来饭菜草草的对付了两口, 又进入了新一轮的会议轰炸。
下午四点左右, 赵勤来找程清淮对他下一周的行程。
赵勤:“程总,今晚小朱总的酒吧有活动,邀请您过去喝两杯,您看我这边是……”
最近新推进
的项目,上面审核的有一位领导就姓朱, 小朱总朱孟章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审核流程上乘胜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能方便一些总归能把项目推进的快一些。
朱公子没有听父辈的话老老实实的进入体制内, 也没有像一般二代那样贸然去创业,前几年开了家酒吧,倒也安稳。
程清淮不爱去那些地方,但是为了走动,不得不去露个面。
他把平板收起还给赵勤,“我过去一趟,徐哥今天有事跟我说了,你晚上安排个司机过去接我。”
华灯初上,整个沪市都陷入了周末即将到来的兴奋,路上的车一辆比一辆多,就导致程清淮抵达酒吧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正是朱孟章的酒吧最红火的时候。
稳重的迈巴赫停在一众保时捷法拉利和兰博基尼中有些不起眼,程清淮推开车门,告诉司机他大概离开的时间后,跟早在门口候了有一会的朱孟章招招手:“这里。”
虽然朱孟章家世雄厚,但他自小就被家里耳提命令,别摆出二代的架子,要懂得低调做人。
乘胜集团在整个沪市不说是一手遮天,也能掌握一半的经济命脉,他在门口等一会,不算掉价。
而且程清淮很少去这些夜场,别的二代身上的习性他半点不沾,如今能来,怎么不算他朱孟章面子大呢?
“清淮哥,这几年你一直忙事业,跟兄弟们的感情都要淡了。”朱梦章迎了上去。
他比程清淮小几个月,这一句控诉瞬间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程清淮:“那今天晚上都挂我账上,当作给兄弟们赔罪,你也知道我们家老爷子闹着要退休,这不是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才硬着头皮上,盛二从小就不在沪市,改天我把他压过来给你赔罪,都怪他跑得远,才让我没空跟你们一起玩。”
“行,正好让盛二多给我签几张名,我们店好多小姑娘都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呢。”
“我改天跟他说,让他给你寄过来。”
他站在霓虹灯下,穿着简单的衬衫和笔挺的西裤,衬得他身型越发的修长,与朱孟章一起在门口抽了根烟,薄雾笼罩了他的面容,显得他越发的高深莫测,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上挑着,褪去白日的正经,倒是多了些难以言喻的——
浪荡。
朱孟章想到那一屋子等着看热闹的人,起了试探的心思:“今天晚上要不要安排几个妹妹陪你……”
“不用了。”程清淮打断他,将烟蒂丢进了垃圾桶里,“你饶了我吧,天天上班都要忙死了,真没空再去应付其他事了。”
“既然你说不要就不要吧,什么时候改主意了随时跟弟弟说,弟弟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朱孟章见好就收,也将燃尽了的烟丢掉,两人这才一同进入酒吧。
“今天晚上一楼的场来的美女多,场地都给她们了,我在二楼早就留好了包间,等会咱直接去那里。”
朱孟章说:“我算是看出来了,现在消费主力都是女人,我这个月搞了几次活动,营业额比我前三个月都多,哥你说咱当初年轻那会……”
程清淮不动声色的环视着朱孟章的酒吧,跟上次温斯霆来沪市接风的那家酒吧不同,这里女人居多,台上的男人在卖弄风情,像是命中注定般的,程清淮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近舞台卡座的梁枝。
她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朱孟章的话程清淮没怎么听,浓黑的眸中只能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她像是在做什么魔法实验,点了一堆五彩缤纷的酒,凭借自己的想法进行二次勾兑。
程清淮:“……”
看她那肆无忌惮的动作,酒吧老板应该让她来做。
吴盼就出去安排了一些接下来的小活动,再次返回卡座看到的就是梁枝在用马天尼兑长岛冰茶,她十分震惊的看着梁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问道:“枝枝,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梁枝此刻十分清醒:“一般的酒我喝不醉。”
四十二度的白酒她拿来漱口,要是不下点猛料,今天这通酒等于白喝。
吴盼却突然心疼了起来,抱住梁枝趴在她肩头发出呜呜声:“宝贝你是不是还是被狗男人出轨伤到了,你放心,今天晚上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挑什么样的!”
说完她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大约四五个风格各异的男人已经站在了卡座对面的空位上。
既有纯欲小奶狗,有有阳光体育生,还有文质彬彬和霸道总裁站在一起,帅的各有千秋。
程清淮视力格外的好,看到梁枝身旁已经坐下了两个男人后,拍了拍朱孟章的肩膀问道:“你们店还做这种生意?”
他的声音压低,山雨欲来被敲散在鼓点里。
“啊?”朱孟章顺着程清淮的指尖看过去,看到了店里几个男模的身影,“没什么生意吧,就是吃吃喝喝,你知道的,现在女人压力要比男人压力大,我赚的就是她们钱,可不得将她们伺候好一些。”
古板守旧的家庭中居然养出朱孟章这么一个新时代的青年。
程清淮不着痕迹的咬牙,眼露凶狠的盯着坐在梁枝身旁的两个男人,面上不显,“你真做的过火被人告了,朱叔叔去捞你也不太合适。”
这句提点朱孟章收下,“当然了,我这里可是清清白白的呢!”
至少表面上是,背地里你情我愿的事谁会管。
而一直被偷偷看着的梁枝已经喝了好几杯混合酒精,让她身旁坐着的两位久经欢场的男模都咂舌:“乖乖,你这样喝能受得了?”
“你要尝尝?”
梁枝喝了几杯,意识还清醒,脸上却布满了红晕。
她本就漂亮的像一幅沉浸多年的书画,现在多了些鲜活,微圆的杏眸中落满繁星,挺翘的鼻,小巧的唇,一张脸不过巴掌大,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身边的两位男模没忍住,吞了下口水,随后越来越热情,这个热情的后果是,吴盼叫来的这几个男模,打着车轮战都没喝过梁枝,早就如同烂泥瘫在了卡座中。
吴盼:“啊?”
她再一次对梁枝的酒量有了数。
喝完桌子上最后一杯酒,梁枝起身,稳稳的走下卡座,丢给吴盼一句:“我去上个厕所。”
她不是没喝多,这么多高度数的酒混着喝,酒仙在世也难以抵挡,但她会装。
她总不能告诉吴盼她现在的想法就是找个角落偷偷哭一场,然后打电话去问梁旭凭什么不让她回去给伯母上坟吧?
这样吴盼会担心的。
梁枝脑袋里划过许多乱七八糟的思绪,脚下却依然很稳。
从洗手间出来,把手放在水龙头下,下午涂上的烫伤药早就被蹭掉,疼感被酒精麻痹,麻痹更多的是梁枝清晰的思绪。
离开洗手间,过道的墙上倚着一个男人,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烟,略微昏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
吴盼叫来的人里也有一个这么穿着打扮的人,梁枝直接走过去问道:“是盼盼让你来接我的吗?我没喝多,可以走回去的。”
没抽完的烟被丢进垃圾桶里,大约是怕熏着眼前的人,男人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对哪句话做回应。
梁枝的意识已经随着一杯杯酒落肚消散,也无暇顾及什么社交距离,抬手便牵住了男人。
细嫩的手背上有一抹刺眼的红,落在骨节分明的掌心里。
程清淮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周遭的气压也降低,他略微用力,脚下发软的梁枝一个踉跄,好在他眼疾手快的伸手揽住她的腰,才不至于让她跌倒。
“你的手怎么了?”
“手?”梁枝的眼中氤氲着茫然,“我的手怎么了?我长手了吗?”
程清淮:“……”
她到底喝了多少?
这是他仅剩的念头。
“梁枝,你看我是谁?”
问出口程清淮才意识到可笑,他将梁枝虚拥在怀里,目的是不让她跌倒,两个人的距离比那天在车里还要近,酒香下是独属于梁枝
的香气。
像是夏日里清甜的椰子水,没有多么的复杂,具有生命感的气息将程清淮彻底笼罩住,要不是他还能想起自小学的绅士风度,此刻也会像她请的那一桌乱七八糟的男人一样。
不光满脑子都是占她便宜,也会在她身上一一实施。
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晦暗,光是想一想,都让大脑皮层格外的兴奋。
程清淮的目光,落在那张娇艳如花瓣的唇上。
第26章 月亮(修) 你小声一点,月亮会听到……
“别喊我。”
已经醉倒了的人真的没什么自控力, 梁枝抽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拍在了程清淮的嘴上。
柔嫩的手心还残留着洗手液的味道, 下一瞬疼痛从唇瓣传来,她是半点都没留手。
程清淮:“……”
他有些无奈, 声音里带着些细微的宠溺:“你好凶。”
“吵死了, 嗡嗡嗡嗡的, 你是苍蝇吗?”梁枝瞪圆了双眼, 半点不服输。
程清淮咬紧牙关,把梁枝的手薅下来, 他气的有些想笑, 但觉得跟醉鬼计较起来又没什么意思,只能对着梁枝放狠话:“你最好明天早上起来断片了。”
不然寻个地缝钻进去的可就是她了。
“去跳舞吧,好想跳舞,我们一起去跳舞。”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咿呀咿呀伊尔呦!”
“盼盼, 大熊猫盼盼你在哪呢, 我要被人绑架了……”
梁枝闹得欢腾,一句句的往外蹦各种各样不着边际的话, 哪还有往日的沉稳。
程清淮现在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了, 单手禁锢住一身蛮力壮如牛犊的梁枝,另外一只手掏出来手机给朱孟章打电话要医药箱,他特意说明了,随便找个人给他送下来就行。
朱孟章到底是在夜场浸淫多年,嗅觉灵敏, 立马就察觉到了猫腻,这种事情没有假手于人,去问酒吧的领班找来了医药箱, 亲自送了过来。
他不光自己来,半个包厢里喝得差不多的公子哥们都来了。
一伙大男人猫着腰,小心翼翼的走,带着点滑稽。
也没有人说不来。
隔着电话都能闻到八卦的味道,这种时候要是不在场,以后想起来不就得拍大腿啊!
那群公子哥碍于程清淮现在的地位,倒是没有大摇大摆的凑到跟前,从拐角处探出头,看着朱孟章把医药箱交给了程清淮。
程清淮看到是朱孟章自己过来的,不免有些头大。
转手将梁枝圆滚的脑袋埋在自己胸口。
“我要喘不过气了!”
偏偏怀里的祖宗不老实,闹着要去舞池里跳舞,他一边应付着梁枝一边接过来医药箱,“你帮我跟兄弟们说一声,等会我就不上去了,改天再请他们喝酒赔罪。”
“行行行,我一定转达。”朱孟章一边嘴上应着,一边在偷偷看的看着被程清淮抱在怀里的女人,看不清她的脸,但是美人在骨,只看身形便知道绝对非常漂亮。
程家的大公子一向过得跟和尚一样,如今能有点桃色新闻,一些人鼻子跟狗似的,早就闻着风窝在拐角处,压根就不用他去说。
似乎是听到了陌生的声音,梁枝也没再继续闹,看起来有些乖巧的让程清淮抱着。
朱孟章又试探了句:“清淮哥,我看你一个人是不是有点难应付,要不我帮帮你?”
程清淮抬眸,衣衫被梁枝挣扎的有些狼狈,令他多了些随意的轻狂,扫了朱孟章一眼,那种久居高位的神情竞让他误以为他看到了他老爹。
“不用,你回去玩吧。”
朱孟章跟丁锐启一起玩过,难保会不会认出梁枝,虽然两个人已经明确分手,但是他并不想风言风语污了梁枝的耳朵。
“真不用?”朱孟章又问了句,眼中是难掩的好奇。
“不用。”程清淮冷声拒绝,“改天让赵勤给你送个医药箱过来。”
潜台词是,这个医药箱他要了。
朱孟章恋恋不舍的走远,程清淮才半抱着梁枝去往可以用来休息的双人沙发处,几步路的功夫,酒吧内冷气开的很足,他的后背却沁出了汗。
原因无他,梁枝太热闹,他差点没控制住。
程清淮走了,想看热闹的人扑了个空,只能围住朱孟章满足他们的好奇之心。
被问的烦了,朱孟章挥挥手,“要不你们自己去问他,看看他跟不跟你们说!”
这些公子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真的敢去问一句。
没了热闹看,这才如鸟兽散,各自去找乐子去了。
……
梁枝被藏了半天的脸终于露了出来,脸颊是被酒意熏出来的红晕,双眼迷离的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鹿,直接展现出自己无害又令人心生怜惜的一面。
程清淮突然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问道:“手还疼吗?”
“疼。”与声音一同落下的是她的眼泪。
凄惨的像是被人欺负了,在见到信任的大人后,才不受控制的哭了出来。
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这一刻狠狠地握住了程清淮的心脏,先前被她激起的气也随之消散。
他的声音放软,拉过梁枝被烫红的那只手轻轻吹了口气,“那帮你涂药好不好?”
“嗯嗯。”梁枝的杏眸中含着晶莹的泪光,就这么看着程清淮。
酒吧里除了酒以外,还卖吃的,所以会有一些烫伤药备在医药箱里,程清淮拿出药膏,挤出一些膏体在棉签上,然后慢慢的往梁枝有些红肿的手背上涂去。
棉签在碰到手背的那刻,手背的主人发出一声‘嘶’痛声,程清淮心头不忍,连忙的吹了吹,哄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又一涂,梁枝再嘶。
如此循环了三四次,程清淮看出了端倪,他一边去涂伤处一边看梁枝,只见她脸上并没有任何疼痛的表情,只是觉得好玩的在嘶。
程清淮:“……”
看到梁枝卷翘的长睫下,那双眸中透出来的脆弱,程清淮胸腔塌陷,放过了自己。
行吧,她喊痛就喊痛吧,大不了他多哄哄,身体上的疼痛他无法替代,情绪上总要让她舒缓下来。
一场药涂的格外不容易,涂完药膏,好不容易被冷气吹干的背部又凝出了汗水。
梁枝酒意上头,脑袋一点一点的开始犯困。
“还能走吗?”程清淮把药膏和棉签放到了裤兜里,将梁枝扶了起来。
“能,我能自己dou!”
梁枝却不要他扶,眼神迷离中透着坚定,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出现在了她身上,极为自信的迈出了一步又一步。
程清淮觉得有些不忍直视,将她拉了回来,“好了好了,再走撞墙了。”
清醒时的梁枝清高自持,她就像一段被人设定好的程序,在面对伴侣出轨这种在其他人身上都会崩溃,陷入疯狂内耗的事情上,她都可以平静的处理完。
但醉了酒的她却展露出了被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一面,孩子气、不讲道理,跳跃的思维和可以大声喊痛的权利,这些在所有人身上出现都正常的情绪,怎么偏偏到了梁枝这,就只能要靠将自己灌醉才会显出冰山一角呢?
程清淮看似平易近人,温润如玉,其实他的心很硬,除了几个既定的人外,他对待所有人都是圆滑又张弛有度的,他骨子里流着资本家的血液,并不会做慈善,许多的事情他做了,就是打算要回报。
唯独梁枝,今夜又看到了她处心竭虑藏起来的一面,他突然并不想要什么回报了,他只想身旁的女人会永远笑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走吧,送你回家。”程清淮听到自己最后这样道。
他的手不容拒绝的握在女人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腕上,如玉的手腕被一双泛着青筋的手包裹住,透露着最原始力量差异的
美感。
只是握住人不是决策者,被牵住的人随时都会挣脱他的追随。
……
走出洗手间所在的角落,梁枝突然意识回笼,扯了扯程清淮,“盼盼。”
“知道了。”
大熊猫盼盼。
程清淮想起她说的烂梗,牵着她去找吴盼。
吴盼喝的也不少,舞池里那么热闹,她却坐在卡座里睡得正香。
周遭躺着几个乱七八糟的男人醉成一滩,程清淮嫌弃的踢了一脚挡住他路的鞋,掏出电话打给赵勤。
赵勤在附近的酒店开好了房间,在酒店大堂等了一会,才看到程清淮牵着梁枝,还有一个是被女安保扶着的吴盼。
旭瑞被收购时他也在场,认出了梁枝跟吴盼,他只是扫了一眼自家老板牵着的人,随后恢复如常。
赵勤迎上来:“程总,房卡在前台,按照您的指示,开了三间房。”
“嗯,你也早点休息,把电脑给我吧。”
程清淮原本的打算是去朱孟章那坐坐,随后回家开会的,谁知竟然耽搁到现在。
只能先把醉鬼们安顿好,再说之后的事情。
朱孟章安排来的女安保将吴盼送到了房间内就离开了,程清淮在她关门前看了一眼,吴盼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而他身后的那个,盯着自己被牵着的手问道:“你是把我当小狗了吗?”
程清淮:“……”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小狗?
梁枝?
秦执礼可一直骂的是他程清淮是梁枝的狗。
程清淮眸色暗下,牵着梁枝将她送到了房间门口,让她自己进去:“能自己睡觉吗?”
梁枝:“我高中就自己一个人住了。”
“那你乖乖的进去睡觉,我去开会好不好?”程清淮顿了一下,看着梁枝暴露在白炽灯下素净的脸,声音晦暗,“你如果真喜欢,等我去做做功课……”
“我们再玩好不好?”
“玩什么?”梁枝已经无法理解。
程清淮:“……”
他意识到是自己龌龊后打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催促梁枝,“等你睡醒我告诉你。”
“那好吧。”梁枝乖乖的点头,走进了房间,“再见。”
“晚安。”程清淮跟她告别。
梁枝却突然转身,盯住他,“不可以随便说晚安。”
“为什么?”
回答他的是直接关上的房门。
程清淮站在门口等了一会,确定没有声响后转过身准备回房,关上的房门却被突然打开,梁枝再次探出头。
“我想去看月亮。”
程清淮:“……”
往后梁枝要是再喝醉,他才是狗。
今夜天公不作美,乌云笼罩住整个沪市,随时都会有一场降下来的雨,程清淮跟梁枝讲了好半天,得到的都是梁枝坚定的一句想要看月亮。
他揉了揉眉心,没办法,只能将她牵出了酒店,寻了个路边的长椅让她坐下,指着不远处的散发着暖黄色光的路灯球让梁枝看,“看吧,月亮。”
“你骗人,月亮是白色的。”这个时候,她倒是意识清晰。
程清淮陪她坐下,掏出手机跟赵勤发消息,让他帮着开一下今晚的会,他确实没有办法放着这个磨人的小醉鬼不管。
赵勤头像变成‘正在输入中’很多次,最终发来寡淡的两个字,收到。
程清淮顿了一下,回复说月底给他发奖金。
赵勤:[谢谢老板!]
这次语气好了不少。
梁枝还在念叨:“要看白色的月亮,不喜欢黄色的月亮。”
程清淮安排好了一切,有的是时间跟梁枝耗,伸直了长腿,倚在长椅上张口就是胡说八道:“月亮上班太久,氧化发黄了,你只能将就着看了。”
“嘘!”
梁枝的神情突然变得颜色,眸中泛起早春雾蒙蒙的波光粼粼,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落在了程清淮耳朵上。
骤然拉进的距离足以让他看清梁枝的认真,她道:“你小声一点,月亮会听到,它会伤心的。”
今夜变成世界上最软的糖的心脏再度掀起涟漪,这样的梁枝,让程清淮心动的不像话。
第27章 背起(修)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或许月亮会伤心, 但木然的路灯绝对不会。
跟前的姑娘极为真挚又喋喋不休的讲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小道故事,被捂住耳朵的男人无法理解故事的真谛,只能看着姑娘一张一合的嘴, 如同仙乐的声音顺着她没有合拢的指缝刺穿鼓膜,刻在心底。
不像她, 却又是她。
“所以, 如果说月亮的坏话, 月亮婆婆会派人在你晚上睡着以后, 割掉你的耳朵!”
梁枝装腔作势的吓唬人,说起话来颠三倒四。
程清淮没动, 他甚至都没有拉下在耳朵上点了两把火的那只手, 声音里带着循循善诱,“那你晚上要保护我吗?”
梁枝想了一下,拒绝了:“不要。”
“为什么?”程清淮诧异。
“伯母说了,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你如果真的担心月亮婆婆割你耳朵, 你不要睡觉就好啦。”
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程清淮失笑。
梁枝打了个哈欠,像一只困顿的小猫, 她说完这句话以后就呆呆的看着路灯, 仿佛这就是她眼中的月亮。
程清淮开始怨念这不合时宜的阴天,为何乌云不能散去,露出皎皎明月供地上的人欣赏。
最后,结束这场荒唐的夜的是梁枝靠过来的身体,她离程清淮很近, “我困了。”
“要回去睡觉吗?”
梁枝摇头,“想出去玩。”
她任性的理所应当,将自己藏起来的所有脾气都在这个阴沉的夜和暖黄的‘月亮’下掀开了一丝缝隙。
“行。”程清淮起身, 伸出手来牵她,“我牵着你好不好,你喝多了,容易摔跤。”
“不要。”
梁枝拒绝,将手背在身后,自己一蹦一跳的走在行人道上。
她明明穿着打扮都是落落大方的,米白色的半裙随着她的动作不经意间露出如玉般的小腿,但程清淮跟在她身后,却好似看到了六七岁的梁枝。
天真烂漫,自由活泼。
梁枝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脑袋里什么都不想,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夜已深,路上有些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从便利店里买了吃食坐在门口,她就这样毫不顾忌的飘了过去。
这是在她清醒时绝对不会出现的举动。
程清淮不紧不慢的跟着她,纵着她,只有在她偏离航线要跌到绿化带里时才会伸手拉她一把。
甜蜜的小情侣嬉笑打闹,相处很多年的老友站在街上闲聊,谁都不想回家,四周的高楼大厦亮起的灯不知道是在等哪一个还没回家的人,小猫小狗翻出肚皮,露出最可爱的一面……
这座城市的夜晚如此美好,美好到梁枝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
梁枝的包已经放在了酒店里,她没带手机,转过身求助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大好人,“你好,可以帮我拍张照吗?”
你……好?
她这话说的可真客气又疏离。
程清淮想着,从兜里掏出来手机,看着镜头里的女人摆好pose,昏黄的路灯下,身后灯火通明,她却面带恬静的笑,弯起的眼眸中透着淡淡的满足。
他透过摄像头看了许久,直至梁枝忍不住皱眉不耐烦是,才按下快门。
手机拍照声响起,梁枝跑过来看,在看清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时,顿时失语。
她是喝醉了,不是失去审美了。
俯拍视角,将她拍成了小矮人不说,她还没有睁开眼,头发乱糟糟的糊在脸上,若不是还能看清楚她的五官,恐怕以为她是个不修边幅的疯子。
梁枝:“……拍的很好,下次不要拍了。”
随手顺手在屏幕上点了删除。
程清淮不理解,“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可可爱爱的。
跟前的女人五官皱在一起,乱七八糟的像一
只丑橘,哦不对,漂亮的橘子,程清淮手有些痒,想要再拍一张。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只要举起手机,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程清淮压抑住这种想法,将手机递给梁枝:“要不然你教我怎么拍?”
梁枝想了一下,接过来手机将镜头翻转,手机屏幕纳入她与程清淮的身影,她傻兮兮的举起剪刀手,示意程清淮一起:“我们来自拍吧。”
镜头里,男人有些迟疑的举起两根手指,他侧身而立,身形修长,镜头中暖黄色的光跟他增添了些温和,他对这个动作有些陌生,但是却还是学着梁枝,扬了扬唇。
最终的这张照片,是在前的女人露出一口小白牙,透着些娇憨,而身后的男人眼中带着淡淡的宠溺。
虽说程清淮没有看出来两张照片的差别,却也还是夸赞道:“我们枝枝拍的真好,比我拍的好多了。”
我们、枝枝……
梁枝的耳廓本就因为酒而红透,如今更是像雨后成熟的樱桃,娇嫩欲滴。
“谁是你们枝枝?”
“你。”
程清淮快走两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经快要十一点了,身边的女人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吃米,却依旧强撑着往前走。
“要不要回去睡觉?”
“太远了,不想走。”梁枝话虽如此,却依旧在往前走。
程清淮:“……那你现在是?”
梁枝怅然:“把我累死在这条路上吧。”
程清淮今天不知道笑了多少次,看着梁枝脸上透着淡淡的倔强,他想做的是把梁枝抱进怀里,使劲的揉。
最终结局是,程清淮蹲在了梁枝跟前,示意她上来,“你就别累死了,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这不太好吧。”
她明明很想上。
“没什么不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梁枝礼貌性的拒绝被程清淮叫停,再加上她本就晕乎乎的,走的很累,站在原地想了几秒,最终趴在了程清淮背上。
“谢谢你哦,你可真是个好人。”
程清淮没怎么用劲就将梁枝背了起来,“不用谢。”
又是你好又是好人的,他今晚被称一句程大善人绝对不亏。
温热的躯体落在他的背上,耳畔和颈部是她呼吸间喷洒出来的热意,两个人的距离是前所未有的近,路灯昏暗,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梁枝在程清淮背上昏昏欲睡,像是在喃喃自语,话却狠狠地砸在程清淮心里。
“原来被人背着回家,是这种感觉……”
上学时就一直羡慕同学在下雨时会被爸爸背着回家的梁枝,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
雨水在后半夜终于落下,打在玻璃窗上,弹奏着一曲美妙的助眠曲。
梁枝一夜好眠,醒来时雨还未停,她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比意识还早清醒的是莫名酸痛的四肢,像是肌肉里塞满了柠檬,每动一下都又酸又痛。
这是她惯有的宿醉反应,最开始酒量还没练出来的时候,她一个星期要痛个三四次,如今也算是再次体会到了。
紧随其后而来的是如同潮水一般涌来的记忆,如同跑马灯一般将她昨夜的所作所为尽数展现,不给她半分喘息的机会。
嗯?
嗯?!
梁枝猛然睁眼,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又看了因为自己穿着睡觉,早已经皱皱巴巴的衣服,双眼失神。
紧接着升腾起巨大的懊恼,她没忍住拉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丝合缝,恨不得就此与世长辞。
她昨天晚上都做了什么!
先是拉着程清淮去赏月亮,还要让他帮忙拍照,最后是他背着她回来了的……
各种细节她已经不想回忆,毕竟每一次想起昨夜的画面,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损伤,是对她人格的否定,让她想要给自己一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全部都打消掉。
若是能有后悔药卖,此时的梁枝一定是最忠诚的客户。
没有后悔药的话给她一个地缝吧,也能钻的进去。
手机嗡嗡作响,另外一位同病相怜的战友大概也才刚醒,梁枝从被子里探出手,摸过床头的包,在包里翻找片刻,拿出手机,接通了吴盼的电话。
吴盼的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枝枝,我怎么在酒店,你在哪啊?”
梁枝的嗓子也没比她好很多,“我在你隔壁,你来找我吗?”
“行。”吴盼应了下来。
没几分钟,房门被敲响,梁枝如同游魂一般下床,拉开门让她自己进来。
随后她重新飘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埋起来。
吴盼的衣服也没换,两个人酒气熏天,但臭味相投,谁也别说谁。
她跟着梁枝坐到床上,发出灵魂拷问:“我昨天晚上好像看到程总了,他在酒吧里找人把我们送回来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别问我,我不知道。”梁枝企图掩耳盗铃。
“什么情况啊?”吴盼砸了砸脑袋。
她只记得在酒吧里蹦迪喝酒,然后她就困了,睡觉的中途被人叫醒,看到程清淮牵着梁枝的手,之后的事情她就记不清了。
等等!
吴盼将在装鸵鸟的梁枝从被子里挖出来,“我想起来了!程总他牵着你的手!”
“有没有可能是我喝多了,他怕我摔了才牵我的呢?”
梁枝双目失神,企图为两个人的举动找一个合理恰当的理由。
“你骗鬼呢,那他怎么不牵我?”
“这你得去问他,问我我也不知道答案啊,我把他手机号给你?”
“你哪来的手机号?”
“OA有,我可以帮你找。”
梁枝的面容很认真,要不是躲闪的眼神,吴盼恐怕就信了,她伸手揉了把梁枝宿醉以后依旧容光焕发的脸,开始逼供:
“我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是。”梁枝承认。
“那你要是有了别的情况是不是应该在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不是靠我去猜?”
梁枝开始心虚:“是……”
“所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吧。”梁枝也不再隐瞒,“昨天晚上我们确实在酒吧碰到了程清淮,也是他把我们送到酒店的。”
“程清淮?”吴盼口气幽幽,“你们什么时候到可以互叫名字的程度了?”
梁枝莫名的叹了口气,倚在床头,用被子挡住屋内开的很足的冷气,伴随着下了一夜的雨,将一切和盘托出,从她第一次见到程清淮开始。
吴盼跟她关系很好,她不想瞒她。
她与吴盼的相识是在进入旭瑞之后,相交则是因为一桩事。
梁枝长得漂亮,这在职场上是优势也是劣势,会让他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却也会将她卷入舆论的漩涡。
她来旭瑞上班不久,就有一个供应商来开会时对梁枝惊为天人,恨不得当场将她拿下,故意给李诚民各种暗示,大意是只要梁枝跟了他,之后的事情都好说。
李诚民是有底线的,推拉着打太极,加上丁敏护梁枝护的紧,他一直没得逞,所以梁枝在这个供应商的老婆闹来之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谁知供应商的老婆在有一天突然来到旭瑞,气势汹汹的一副来找茬的模样,一进门就在问谁是梁枝。
前台小姑娘见来者不善,提前跟丁敏打了个招呼,丁敏那天正好在外面,所以就让吴盼出面拦着点,别真伤到了梁枝。
吴盼也是个虎的,一见到供应商老婆是不知道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说梁枝勾引他老公,气的她差点跳到桌子上。
梁枝至今还记得,吴盼挡在她跟前,明明个子还没她高,却将她死死的护
住。
“你自己不在家管好自己老公出来给人小姑娘泼什么脏水?也不让你老公撒泡尿自己照照,我们家枝枝长什么样,他又长什么猪样,除非我们家枝枝两只眼都瞎了才能看上你那个肥猪老公,你就不要在这里哄抬猪价了!”
“还有,我们公司没有去告你的肥猪老公性骚扰已经算是很可以了,你肥猪老公三番两次找我们李总说的那些屁话我们都有录音,你再狂信不信连你一起抓了?”
“我们李总仗义,护着我们这些员工不受欺负,但是也不是可以任人泼脏水的,你那个肥猪老公有什么,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跟谁没有一样!”
她一马当关,愣是将供应商的老婆怼到说不出一句话,把供应商老婆气到差点晕厥,最终是李诚民出面,将那个供应商叫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不知道说了什么,最终这对夫妻灰溜溜的走了。
合作的事情虽然没了下文,但这件事让整个旭瑞凝成了一团,在疫情来临之前,形成了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利润,才让旭瑞扛过这次冲击,活到现在。
隔离几天,梁枝才知道,吴盼说的那句‘不就是有两个臭钱’是有底气的,她的父母有好几条街的商铺用来出租,吴盼来上班,纯粹是体验生活。
……
“差不多就是这些事情,我们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梁枝将与程清淮的相识简单说了一下,摊开的手机屏幕里是她与程清淮留下的罪证,那张昏暗路灯下的照片一点开,吴盼看到如此相配的两人倒吸一口冷气。
“他想跟你谈恋爱啊!”
吴盼斩钉截铁,“程总又帅又有钱,还算洁身自好,你跟他简直是天造地设最配的一对了,最起码要比丁锐启那个渣男配!”
“可是……”
梁枝看向窗外落下的雨,垂下长睫,遮住那双漂亮的杏眸。
“他没说要谈,也没追我,只是问我跟不跟他。”
“跟?”
刚刚CP脑上头的吴盼瞬间清醒,她咬牙,“行,这也是个渣男。”
梁枝没答,安静的躺下,拉起被子。
吴盼沉默了一瞬,小心翼翼的戳了下白色的蚕蛹:“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其实很难不喜欢吧,她没断片,昨夜被小心对待的场景历历在目,说没有动心是假的。
人活着,荷尔蒙分泌,一个大雨来临之前的夜,一对暗生情愫的男女……
梁枝的沉默就是回答,吴盼心情复杂了起来,梁枝与丁锐启在一起她不怎么担心,但是程清淮不同。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对一切都唾手可得,若他不好好对待梁枝,谁又能帮梁枝出头呢?
但是她还是提议:“要不然你跟他试试?至少让让自己别留遗憾。”
她只想让梁枝活得肆意些。
“盼盼,人不是有喜欢就能支撑一切的,或许我们现在互相喜欢,但是又能维持多久呢?这个赌注太大,我不想压上我的全部上赌桌。”
“我父母婚姻破裂,一地鸡毛,我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个。”
第28章 醒酒(修) 梁枝,你可真没良心……
吴盼失语。
随后她伸手抱住梁枝, 郑重道:“那就不喜欢他,也不赌,你要是想跟他接触就跟他玩玩, 不想接触就离他远一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逼迫你,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谁的面子都不用给, 谁的面子也不用看。”
世界本就亏欠梁枝许多, 她做的所有事情可以随心所欲。
吴盼偏心至极的话响起,驱散了梁枝心头的酸涩, 她觉得有些好笑, 揉了两把吴盼的头发,“那我不成渣女了?”
“渣女怎么了?程清淮能有点甜头尝尝已经算他三生有幸,别有那么强的道德感,我们都是第一次当人, 哪有什么对错!”
这话说的, 真的是偏心至极。
梁枝眼眶一热,与吴盼抱成一团, “盼盼, 认识你真好。”
“现在知道我多好了吧!”吴盼翘起看不见的尾巴。
“一直都知道呢……”
“那你以后可要对我再好一点!”
“知道啦知道啦……”
外面的雨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但没人在意,感情的升温都是在小事中,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
吴盼与梁枝闹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顿时坐了起来:“所以你以前给我的我盛哥签名照都是程总给的?”
“对啊,怎么了?”梁枝不解。
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提前这个?
“就是我突然觉得吧,你跟程总好也不是不行, 我还能得到签名照呢!”
梁枝:“……当个人吧你。”
……
周五晚上的会没开,就代表着程清淮周六需要到公司加班,他对照着赵勤整理的会议纪要看着文件,文件看完,赵勤敲门进来:“程总,智芯酒店那边说昨夜的那两位女士已经退房了。”
今天若是天气预报没有出错,恐怕会有一天的雨,程清淮抿了口咖啡点头:“知道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程清淮掏出手机给梁枝发了条微信:[回家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梁枝昨夜喝了那么多,今天肯定头疼,他提早安排好了家里的阿姨,煮了一锅醒酒汤,对缓解酒后头疼很管用。
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梁枝正跟吴盼一起坐在去吴盼家的出租车上,手机叮咚一声,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回便将手机重新收起。
酒意令她过于肆意,她需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酒店的时候吴盼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吴父吴母得知她与梁枝在一起时,说什么都要梁枝去他们家吃午饭。
梁枝快速的冲了个澡,换上了酒店准备好的衣服,是她惯穿的风格,一看就能知道是谁准备的,随后就与吴盼一起上了出租车。
吴家父母热情,祖上有些产业,但吴爷爷不善经营,将祖上的产业卖了后买了许多商铺房产用于出租,好维持一家人的开销,但随着沪市的发展,那些商铺房产拆迁的拆迁,升值的升值,已经积攒下来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吴父吴母没有什么开疆扩土的心,安于吃房租生活,梁枝与他们打过几次交道,每一次都是恨不得让梁枝成为他们的亲闺女。
这顿饭吃的宾主皆欢,吴母在梁枝告别准备离开时拉着她的手舍不得让她走:“乖乖啊,今晚就住下来吧,外面那么大的雨,晚上我给你煮好吃的好不好啦?”
梁枝笑着道:“我还有点事没处理完,下次一定再来,到时候辛苦阿姨你煮最拿手的糖醋排骨给我吃好不好?”
“这都是小事的啦。”吴母喜笑颜开,“那说好啦,等你下次过来我再煮饭给你吃,到时候你跟盼盼睡,对面那套房子装修好了她都不住,你陪她一起住!”
吴母送到门口还在念叨:“一定别忘了啊,还有盼盼,你提醒枝枝晓得哇?”
吴盼扣了扣耳朵把吴母推了回去,“好了知道了,你再这么唠叨小心下次枝枝不想来了,我下去送她,你回去休息吧。”
“等等。”吴母还有最后一件事,她叫住梁枝,“枝枝啊,我听盼盼说你最近没有男朋友,阿姨这里有很多优质小伙子,到时候安排你们一起喝喝茶吃吃饭?”
“啊?”梁枝没料到还有这一出。
吴盼翻了翻白眼,直接关上了门,喊了一嗓子:“好了妈,我去送枝枝。”
大雨转成了小雨,雨水溅到腿上有些湿漉漉的。
吴盼把梁枝送下楼,见她眼底还残留着倦色,催她回去睡觉:“你先回去吧,我妈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那样,你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了,周一公司餐厅见,我可以先跑,你想吃什么微信跟我说。”
“好。”梁枝坐在出租车里挥手跟她告别,“你也快回去吧,拜拜。”
“拜拜。”
吴盼的身影在后视镜变小,直至消失不见,梁枝支手撑在车门上,揉了揉还在胀痛的太阳穴,有些想睡一觉,但是碍于在出租车上,只能强打着精神绷紧神经。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梁枝跟司机道谢后付款下车,撑起吴盼给她的晴雨伞,伞面上是一张大大的笑脸。
从吴盼家回来的这一路上,雨又下大,噼里啪啦的砸在伞面上,身后传来一声汽车喇叭声,那辆熟悉的大G停在路边打着双闪,梁枝的脚步顿住,很快手机嗡嗡的响起。
没有存入通讯录的号码跳跃在屏幕上,梁枝迟疑了一下,划下接通键。
“程总。”
“过来。”
男人没有什么情绪的话语穿过雨帘和电流落在了梁枝耳中,将她心底那汪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水又搅的乱七八糟。
她没动,站在原地告诉程清淮自己的态度,“你有什么事吗?”
“呵。”一声轻笑响起,随后是拉开车门的声响,“那我过去找你。”
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身姿挺拔,肩宽腰窄,走的路溅起浅浅的水花,明明应该是很狼狈的淋雨状态,他却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几步路的功夫,额前的碎发被打湿,大手直接接过梁枝的伞,伞面将二人的身影笼罩住。
“梁枝,你可真没良心。”
这句话只是感慨,程清淮没有就这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将拎过来的食盒塞到梁枝手里,“醒酒汤,缓解头疼的。”
梁枝却不想要,“我头不疼,谢谢你的好意。”
程清淮敏锐的察觉到梁枝在刻意的跟他拉开距离,眸色一暗,态度强硬了些:“拿着。”
“我说了我不要。”梁枝也起了反骨。
雨越下越大,吴盼的晴雨伞很小,压根笼罩不过来程清淮与梁枝,伞面偏向梁枝,没一会,程清淮的背就被浇了个透彻。
“没有毒。”
程清淮盯着梁枝的眼眸,语气软了几分,“酒吧里的酒都是高浓度的勾兑的,昨天你喝了那么多,肯定会不舒服。”
提起昨夜,梁枝的表情有了变化,她闪躲开程清淮的目光,下巴微抬,看起来不想让步。
以往在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程清淮遇到了他人生中最棘手的问题,一碗醒酒汤成为了拉锯的关键。
梁枝道:“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和什么醒酒汤,程总,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我准备回家了,您……”
一切重回原点,女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抗拒,落在程清淮眼中,扎的他有些疼。
梁枝俨然成为了一道最难的数学题,放在他的面前令他无从下手,昨夜还能坐在一起看路灯和拍照,今日明明两人在同一把伞下,却仿佛隔着山海,无法触碰。
程清淮的眸色冷了下来,他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只是一碗醒酒汤,她屡次推拒,究竟是因为这碗汤还是不想再与他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很明显,这碗汤我不想喝,雨挺大的,程总你体恤下属,但是我承受不住,所以你不用特意为我做什么。”
被雨水打湿的碎发落下水渍,程清淮眼底透着淡淡的冷,他好似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他想质问梁枝,却发现所有的话到了嘴边什么都说不出口。
梁枝穿了一套米白色的分体蕾丝衣裙,通身精细,及脐的上衣衬得她身形纤细,同时又显得她有些弱不禁风。
那双潋滟着水意的双眸中有些红意,像是没怎么休息好,不施粉黛的面容上也是倦意。
衣服是程清淮挑的,赵勤发照片给他时,他一眼就看中了这条裙子,而梁枝此刻跟他想象的完全一样。
只是程清淮忘了,就算梁枝穿着像一朵小白花,她却依旧充满韧劲,从来不受别人主宰。
“所以,你的意思是昨天晚上只是因为你喝多了?”
“是的。”梁枝不卑不亢,直视程清淮的双眸。“我喝醉了。”
程清淮想笑,又有些笑不出来,这大概是他最挫败的时候,雨水打在他的背部有些疼,他看了梁枝许久,梁枝也任由她看。
最终程清淮什么都没说,把伞和保温桶都硬塞给了梁枝,冒雨而来又淋雨而去。
沪市的这场大雨来得突然,随着黑车不见踪影,梁枝硬撑着的脊背突然松了下来。
第29章 生病(修) 他心仪的对象不心仪他……
这场大雨来的突然, 虽然早有预兆,但还是让不少人都措手不及,程清淮从梁枝家离开又去了一个应酬的场合, 喝了点酒,在当天晚上就起了高烧。
赵勤半夜请来家庭医生, 为他挂上了盐水, 但到底还是惊动了程涯臣。
第二天一早, 程涯臣与盛凝驱车赶来。
程涯臣这几年身体不太好, 退居二线在家休养,大儿子执掌公司没出过什么错, 小儿子在娱乐圈闯荡, 早就有了自己的一番天地,被多少老友都羡慕过他的悠闲生活,整日侍花弄草,惬意的不行。
但他也没忘记这一切都仰仗着谁, 在得知程清淮生病后, 他立马就赶了过来,赵勤帮他开门, 喊了句董事长和盛总。
盛凝是程清淮的继母, 她与程清淮关系还好,虽然做不到真的亲如母子,但是这么多年的相处,最早那点龌龊早就消失不见,平日里也能当做家人相处。
再说了, 盛清煜常年不在沪市,程清淮将他那份孝心弥补的很到位,他安排高奢品牌每个月都往家里送动力, 看在柜子里那成排的限量款包包的份上,她巴不得程清淮能健健康康的多赚些钱给她。
“外面高温还能到三十度,就昨个儿下了场雨,你怎么就病倒了呢?”盛凝站在床边看着这个便宜儿子啧啧称奇。
程清淮被程涯臣和盛凝大张旗鼓的来这一趟弄得有些头疼,但他实在是病的起不来身,倚在床头上忍不住扶额:“盛姨,你跟老头来这一趟是专门看我笑话的?”
“你小子天天吃饭睡觉都不规律,这下是不是遭报应了!”程涯臣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卧室外传来,他把程清淮家都巡视了一遍,见冰箱里除了速食外连根菜叶子都没有,张嘴就骂,“实在不行我让你曹伯安排个人过来照顾你,省的天天吃露水喝仙气,一场雨都扛不住。”
程清淮:“那正好,我这次病了得好好修养,公司的事您去处理吧,别就这几年休息忘了班是怎么上的,国家退休年龄都改了,你还不到六十,正是当打之年,收拾收拾回公司吧,董事会需要你。”
他一张嘴就戳中程涯臣的软肋。
程涯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什么了?我就是说你不会照顾自己,趁着这个机会搬回家里去,让你曹伯看着你,年纪轻轻头发就掉没了。”
“不劳您费心。”程清淮懒散的翻了下眼皮,“您跟盛姨这趟过来总不能是为了骂我一顿吧?”
“骂你怎么了!”
程涯臣恨铁不成钢,但也想起了正事,“前些时间你苏伯伯来家里吃饭,说他女儿刚刚留学回来,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处一处,我特地来跟你说一声,省的你不给人家小姑娘面子,你要是觉得没问题我就让你曹伯安排下去,改天约了去见一见人家。”
程清淮声音了带着嘲讽:“所以您这是来卖儿子来了?”
“卖什么卖!你老大不小了早就该结婚了,也不回家里住,到时候在床上病死了都没人知道,这事我做主,定了以后让赵勤把时间发给你!”
“那你干嘛还要来,直接通知我去结婚现场不就好了。”
“你!”程涯臣被这个逆子气的胸口疼,盛凝也歇了看热闹的心,过来扶住程涯臣。
程涯臣这个臭脾气跟哪个儿子说不了两句就要吵起来,多少年了还是这个脾性。
盛凝翻了翻白眼把程涯臣拉走,让他别打扰程清淮养病,临走前她倒是交代了句:“苏家那个丫头我见过,确实不错,你现在要是没有心仪的对象可以去见见,你爹我给拉走,你好之前不会让他来烦你了。”
程清淮被吵的脑袋疼,闻言揉了揉眉心,对着盛凝道谢:“谢谢您,您辛苦了。”
盛凝摆手:“小事,我看上一款包,改天让老曹把图片
发给你。”
这大清早的程涯臣吵吵嚷嚷的来,又骂骂咧咧的走,最终是盛凝甩脸色给他看:“你要是再叨叨没完我就回京市,你自己跟你那些菜过去吧!”
这才让程涯臣消停。
家里重回安静,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入身体,耳边却忍不住回响起盛凝的那句‘你要是没有心仪的对象可以去见见’。
问题是他有心仪的对象。
更大的问题是,他心仪的对象不心仪他。
麻烦。
……
生病的不光程清淮一个,命运的诅咒不知道在何时生效。
周日早上梁枝在睡梦中被咽喉处的干痒吵醒,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颈,有些烫人。
但是她早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刘芳病逝后,已经没有人会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了。
起床烧水,找出备用药看了一下日期,等水开的间隙她还用疫情结束后家里留下来的抗原测了一下,虽然病毒在逐渐的减弱,但是还是会有一定的传染风险。
水开后,她吞了一颗退烧药,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在自己的额前贴了个退热贴来进行物理降温,抗原上始终显示一条杠,梁枝放心下来,扫了眼有些乱糟糟的家里,奈何精神不济,她还是选择了重新躺回床上。
还记得疫情刚刚放开的时候,全国都在进行大面积的感染,一颗退烧药千金难求,梁枝硬生生忍了两天,没有药物,只能通过物理手段来退烧。
最后烧退了,人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遗留下来的后遗症让她免疫力格外的差,稍有不慎就会病倒。
生病总是脆弱的,所有的情绪积压在此刻逐渐的侵蚀上来,将梁枝吞没,这个时候她在想,她要是有一个家人就好了,最起码可以在生病的时候照顾她一下。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退烧药没什么效果,她依旧烧的滚烫。
没办法,只能起身穿上衣服,戴上口罩去家附近的社区医院挂水,反复的高烧和药水令她没什么精神,她想要睡觉又怕药水滴完,只能定了闹钟,几分钟响一次将她叫醒。
这样的反复高烧一直持续到周一,梁枝想起周五遗留下来的工作,请假的念头断掉后,迷迷糊糊的挤上地铁,打卡上班。
程清淮也是,公司事忙,他生病了可以不应酬,但是还是需要来批一些手续。
两人在公司相遇,梁枝带着口罩,脸颊上还有着病态的红,她的一双杏眸像兔子眼,在触及程清淮时,迅速的收回视线问好:“程总早。”
“嗯。”程清淮的态度稍显冷淡。
赵勤眼观鼻鼻关心的去按下总裁专用电梯,电梯从十七楼落下,程清淮扫了一眼后,站到了普通电梯前,“坐这趟吧,节省时间。”
赵勤愣了一下,很快应道:“好的程总。”
眼下离上班还早,梁枝因为家远才早起,到公司的时间也比较早,剩下的人都习惯了卡着点来上班,所以电梯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电梯里是少有的安静,透过光洁的电梯门可以清晰的倒映出程清淮与梁枝的身影。
一个站在前,一个落在后,在后的程清淮频频将目光落在前面那颗透着恹恹气息的女人身上。
陆陆续续的有人下电梯,只有梁枝和程清淮办公室的楼层高了些,电梯里剩下他们三个人时,程清淮开口:“生病了?”
梁枝被惊醒,她意识到程清淮说了什么后点了点头:“多谢程总关心。”
“嗯。”程清淮将目光重新落在电梯壁上,不经意道:“赵勤,你等下给梁小姐送点药,员工都这么有敬业精神了,当老板的也要体恤下属。”
赵勤没有任何异议:“好的程总。”
梁枝:“……不用了,我自己有药。”
“收下吧,是我的一片心意,毕竟乘胜的建设还要靠你们。”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似乎没有半点私心,梁枝精神不济,也懒得跟他继续掰扯,电梯停在了十五楼,她欠了欠身,“程总再见。”
电梯门缓缓合上,只倒映出程清淮带着些自嘲的双眼。
周一的工作量本就痛不欲生,梁枝的效率不高,中午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后又返回办公室加班。
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都看出了她状态不好,跟她说可以回家休息,梁枝想着今天都来了,再回家就有些亏,想着撑过今天再说。
谢霄逸几次来关心梁枝,中间还抽空跑到园区外的药店帮梁枝买了些润喉的糖,一天下来热水倒得勤,关心的无微不至。
张怀阳趁着梁枝不在的时候,过来敲了敲谢霄逸的桌子问他什么情况。
谢霄逸嘿嘿一笑,装傻:“我看梁枝今天很辛苦,这叫关爱同事。”
张怀阳看他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年纪轻轻的,半点都藏不住事。
下午下班后,梁枝早走了一会回家挂水,谢霄逸话里话外的想要陪着她,都被她婉拒,说她自己一个人可以。
出了地铁站,又走了一个路口,一声汽车鸣笛从身边响起,那辆尾号666的迈巴赫不知道等了有多久,后座车窗降下,露出程清淮清隽的眉眼。
梁枝下意识后退一步,眉头皱起,也不想虚与委蛇,口都没开。
程清淮拉开车门下车问道:“听说这附近有一家医院的医术不错,梁小姐能带我过去吗?”
男人逼近,气势十足,明明也病恹恹的,看起来却与正常人无异。
梁枝:“……你地图搜一下。”
“我们俩在同一个时间生病,这么大的缘分,梁小姐连个领路人都不愿意当?”
第30章 输液(修) 有些难以自控的沉沦
梁枝没接话, 气氛一时间僵住。
程清淮的眸色越发的深邃,西斜的彩霞无形之中给他整个人镀了层金,他垂首看向梁枝, 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倒是摆出一副聆听的模样, 等待梁枝的回答。
他身上穿着衬衣和笔挺的西裤, 头发长了些, 被他随意的抓了抓, 露出光洁的额头。
梁枝有些烦,她本就因为发烧晕乎乎的, 又被堵在了半路上。
话她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程清淮还在这死缠烂打,好歹是一个公司的老板,没一点正事要干吗?
想起今天白天繁忙的工作量,她的秀眉蹙起, 不受控制的咬了咬下唇。
打针是吧, 那就让医生扎死他吧。
她毫不留情的转头就走,也不管程清淮跟没跟上。
程清淮目的达成, 勾了勾唇角, 慢悠悠的跟在梁枝身后,若不是他的面容上还带着些苍白,否则半点都看不出来他也在发烧。
迈巴赫飞快的驶过两人,先一步去往社区医院。
梁枝看了一眼,话里带着嘲讽:“程总今天是来体验生活?”
放着私人医生不用, 非要去社区医院挂水。
少爷心思真难猜。
她不高兴的时候会露出尖锐的刺,落在程清淮眼中,倒是格外受用。
有情绪就代表着还有接下去的可能, 她要是真恭恭敬敬的任他作,才是出了大问题。
“咱俩都生病,也算是难兄难弟,怕你一个人吊水无聊,特地来陪你。”
他倒是将话说的直白。
梁枝扯了扯嘴角,没什么温度,“行,辛苦您,那待会劳烦你帮我看着点药水。”
昨天自己掐着时间盯着药水,今天有人在身边,不用白不用。
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社区医院。
医院里常年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从分诊台测完体温,送到门诊科室时,带着眼镜的医生抬头看了眼梁枝和程清淮:“发烧?多少度?”
这个医生不是昨天梁枝来挂水的医生,虽然有之前的记录,但是也要重新看一下。
梁枝:“三十八度八。”
程清淮:“三十九。”
医生:“……”
“二楼化验科抽个血,十五分钟后检查报告给我
看,有吃退烧药和其他的药吗?”
梁枝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情况,程清淮没开口。
医生抬头看了程清淮一眼,话却是问梁枝的:“那你老公呢?”
身侧的男人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故意没接话,像是在等梁枝怎么回答。
梁枝没有分他半个眼神,划清界限:“这是我同事。”
医生看了他们一眼嘟囔了句:“这么配不在一起可惜了。”
梁枝:“……”
她没看错,程清淮在偷笑。
医生本来就随口一说,开单递给梁枝和程清淮,两人去交完费后在二楼化验科一人抽了一管血。
等检验报告出来的间隙,两人一同坐在门外的连椅上,刚刚还好,现在坐下后,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梁枝已经无法支撑,她晕晕乎乎的闭上眼睛,程清淮看了她一眼道:“你睡会吧,等检验报告出来我叫你。”
程清淮也没有精神,但他可以忍,今天提前下班,虽然不用应酬,但是还有不少的工作需要处理,赵勤远程发给他,他在手机上翻看着。
男人气质非凡又俊美,女人风姿绰约的动人,不少的护士和病人频频望过来,程清淮习惯了被人注视,没怎么受影响。
二十分钟后,检验报告出来,他拍醒梁枝,再次返回二楼时,一人拎着一篮子药水进了输液室。
在靠窗的椅子上等了一会,护士过来先给程清淮打上,随后在梁枝的手腕处绑上了皮筋,细嫩的肌肤被皮带勒出红痕,拍了几下她的手背,护士叹了口气:“你这血管可真难找。”
碘伏都抹了几次了,护士还是不太敢下针。
主要是因为梁枝的肌肤过于嫩,贸然下针若是没有打上,她看了都心疼。
最后还是梁枝安慰她:“您直接打就行,打不上再打一针也没事。”
“行,那我可就打了哈,你要是觉得疼,让你男朋友帮你蒙着眼。”
护士开了个小玩笑,程清淮当了真,侧身来问:“用吗?”
梁枝:“……不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真要是害怕,你也有可以当三岁小朋友的权利。”
梁枝没有错过护士那下意识的表情,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这下她也不犹豫了,干脆利落的下针,帮她调好药水的流速收拾东西往外走,同时还有她重复程清淮话的声音——
“这两个人真的不是在演偶像剧吗?长得都那么好看,怎么张嘴就是土味情话,快看看我的鸡皮疙瘩是不是拉输液室了哈哈哈……”
输液室的病人不多,大都在睡觉,梁枝停顿了一下,问道:“程总,您这是从哪学来的土味情话?”
程清淮缓缓的调整了一下姿势说:“不喜欢吗?那我下次不说了。”
他还是闭嘴比较好。
梁枝选择闭上了眼睛,任由冰凉的药水融入血液,强撑了一天的身躯在此刻崩溃,没一会她就倚在椅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逼近傍晚,输液室没开空调,打开的窗户送来一阵晚风吹动着梁枝的发丝,程清淮垂目看了她一会才收回目光。
程清淮与梁枝差不多时间输的液,但梁枝的血管细,流速相对慢一些,等程清淮拔了针等了一会后,她最后一瓶药水才堪堪见底。
椅子上睡觉注定不会太舒服,程清淮把护士叫来拔针时她还睡的有些懵,一个不察险些摔倒,程清淮眼疾手快的过来将她扶住,另外一只手托起她还散发着热意的脸。
看的护士啧啧称奇,虽然这个长得很帅的男人张嘴就是土味情话,但是他对女朋友确实没的说。
明明都生着病,不光照顾着自己,还照顾着梁枝。
梁枝睁开眼,长睫划过程清淮的手心,带来痒意,等意识回笼她才发觉此刻与程清淮的姿势多暧昧。
她整个人都被程清淮揽在怀里,沉稳的木质调香与消毒水的气味在梁枝鼻尖萦绕。
他的大手替她按住胶布止血,另外一只手则托着她的脸,透过护士站与输液室的玻璃倒影让梁枝清楚的看到,两人密不可分,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巧的耳廓瞬间红了起来,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烧变成热意从脖颈处开始蔓延,梁枝挣扎着想要离开程清淮的怀抱,却被他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别动,还在流血。”
动作间带着莫名的宠溺,又过了两分钟后他才松开手,“好了。”
这两分钟对梁枝来说绝对的漫长,两个人靠的很近,呼吸和心跳声都回荡在耳畔,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率先脱离了既定程序,在这个嘈杂的场合滋生出了无法继续压抑的情绪。
输完液,烧退了,梁枝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她穿着白色的雪纺上衣,被水打湿后及其容易透,所以她等了一下,想让程清淮先走。
“程总,我家近,您有事就去忙吧。”
程清淮看了她一眼,捞起挂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
是先前看梁枝睡得熟,让徐哥帮忙送过来盖在她身上挡风的。
他的眸色暗下,不急不缓的将衣服搭在梁枝的肩膀上,对于程清淮来说合体的衣服搭在梁枝身上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我还以为梁小姐会赏光一起吃一顿饭呢。”
梁枝语塞,今晚她能舒舒服服的挂完水,不用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确实是要感谢程清淮,她与程清淮对视一眼,败下阵,“你想吃什么?我请。”
程清淮跟她一起往外走,脚步带着些闲散,半点都不像刚刚发烧三十九度的人,他一边留神注意着过往的病人和护士,一边道:“我想吃的有点贵,你能承受的了?”
走出医院的门厅,夜风吹来,带来独属于秋季的凉爽,月上枝头,那夜没看到的月亮也算是在此刻达成了梁枝所愿。
但心境不同,现在梁枝确实是没有赏月的心思。
明明打定主意要离程清淮远一些,却在不知道谁的推动下越来越近,程清淮一次次的突破社交距离靠得很近,她居然升不起多少反感的心思,反倒是——
有些难以自控的沉沦。
她心头烦躁,以往沉静的杏眸也掀起波澜,语气无法控制的带来点冲:“那你到底要吃什么?”
程清淮讶然,随后浅笑出声:“我吓唬你呢,吃什么都行,要不然梁小姐赏脸去隔壁的便利店请我吃一串关东煮?”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轻哄,梁枝心头的烦躁也像是被人戳了一下,很快泄气,她抿了抿唇,没有低头,转身继续往外走。
披着他西装的女人背影中带了点落荒而逃,她的声音顺着夜风飘来:“关东煮不健康,去吃麻辣烫吧。”
程清淮哑然失笑,那麻辣烫就健康了?
梁枝惯吃的这家麻辣烫一如既往的干净,她拿了个选菜盆给程清淮,让他看中什么夹什么,看了一会她把盆从程清淮手里夺走,“你吃过麻辣烫吗?”
他作为乘胜集团的继承人,从小吃什么都应该是被规划好的吧。
程清淮:“……我也不是一天就长这么大的,谁年轻的时候没吃过麻辣烫?”
他高中的时候吃过几次,不太喜欢,从那以后没吃过罢了。
梁枝这才放心的把盆还给他。
简单的吃了点不麻不辣只有烫的蔬菜后,程清淮与梁枝离开,这顿饭是梁枝买单,走出门,她扬了扬手里的小票,“程总,两清了。”
“行,两清了。”
程清淮的眸色渐暗,缓缓的走在梁枝身后。
两清,她想的倒是挺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