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希翁在早上的时候抽空来了一趟, 为了解决回路的问题。
立香此时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但修复回路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在权衡过后，布鲁斯将人放了进来。
运用传承于艾尔特纳姆家族的灵子线将神经回路与魔术回路重新修补连接, 打造灵线神经的路线, 只稍片刻便完成了。
少年抱着被子安静地沉睡着, 对外界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的各项身体指标情况如何。”在离开房间后，布鲁斯才开口问道。
“不太乐观，但有缓慢恢复的迹象。”希翁回答道。
可是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前一天夜里，迦勒底在内部进行了讨论。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依旧打算一切以立香的安全为基准。
【“让立香退出此次任务。”】
身为所长的戈尔德鲁夫难得硬气了一次，现在的地球又不是没有人, 拯救世界的不一定非得是他, 让基尔什塔利亚回来接手，或者让别的什么超级英雄加入, 都是一种选择。
【“我同意, 实在不行我也可以。”】
卡多克投了赞成票, 他早就受不了那位御主把所有都扛在身上的行为，明明他就在这里，作为伙伴的他们一直在身边，为什么非得……
【“反对，退出可以，但不应该是这种时候，立香的意见也很重要, 贸然的将人剔除很难说不会再次造成伤害。”】
这是福尔摩斯的表决。
【“但这也许是立香解开心结的契机，我选择保留意见。”】
达·芬奇仍在思索着什么，简单说出她的看法。
而玛修选择了弃权。
【“我没有办法代表前辈做决定, 我想要陪着他。”】
那一场讨论终究是没能产生什么实质性结论，但至少在他们做出下一步判断之前，要等立香从睡梦中醒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对方的情况反而急转直下。
“他发烧了。”布鲁斯语气沉沉地直接联系上了希翁。
达·芬奇也同步将异常的体征分析结果转送过去，各项指标都远远低于平均值，希翁直接遣着达米安从基地里抓一个靠谱的医生过来。
报告是迦勒底这边出的，被叫来的医生简单检查核对后，按照结论挂上点滴，配好用药，看着病人的情况简单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他们没有将人移动送去医务室，立香一旦没有布鲁斯在身旁的情况下离开房间，代表情绪的稳定线便会产生负面的波动。
这场高热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竭尽心思降下去以后，又会在不久后重新烧回去。
布鲁斯不仅仅是第一天没有穿上制服，接连几天都没有那个心思，只在照顾立香期间的空隙关注着这个世界的消息。
在西区被收归后，现在交由钢铁侠打着。平面之月的压力值也有所减缓，证明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也许他们应该准备计划下一个目标，可是……还有时间，可以再缓缓。
立香对西区的突袭给他们争取了更多的休息时间，谁也没有提出推动进度的想法，像是无声的默契，只为了等着少年的归来。
已经是高烧的第三天了。
收到消息的蝙蝠家族成员每天都会派一个人过来打听，今天恰好轮到杰。
“他是在适应吗？”杰问。
“适应什么？”反问的是娜塔莎。
托尼暂时离开了，班纳博士作为技术支持留在了这里，而娜塔莎接替了托尼的位置。
杰解释：“他在刚回家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一场高烧，我记得那是为了适应体内的能量重新建立的平衡。”
娜塔莎：“那这一次呢？”
杰：“为了适应那些情绪？”
娜塔莎：“可他不该再把它们重新藏起来了，我们都知道‘它们’很痛。”
杰：“是啊，‘它们’总是很痛。”
在高烧第三天的夜，立香的身体温度再次降到低烧的范围，然后维持在这个波动之间没有太大的变化。
布鲁斯放下测温枪，叹了口气，回到沙发上躺下闭眼休息。
隔天早晨。
布鲁斯浏览着希翁同步的信息，一边在隔间洗漱，在简单的洗漱后，他来到床边给立香进行日常测温。
依旧在低烧的范围，但比起先前反复横跳的温度好太多了。
他收回手，准备先去沙发那边处些工作，但在转身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衣摆处极其轻微的、不自然的拉扯。
如果他不是蝙蝠侠，根本注意不到这微不可察的力道，他顿了顿，随后惊诧地回过身看去。
少年微微睁着眼睛面对布鲁斯的方向侧躺着，指尖轻轻地勾住了他的衣摆。
等布鲁斯注意到他的举动，他才轻轻唤了声“哥哥”。
“嗯，我在这里。”布鲁斯瞬间将工作抛到脑后，在床侧的位置坐了下来。
起初他并没有发现出现在立香身上的异常，只是认真的回答对方的问题。
“哥哥，我是不是一直很糟糕，救不了任何人，总是在做错误的选择。”
他的心简直快碎掉了。
“立香，你不能这么想。恰恰相反的是，你救下了很多人，比我们任何超级英雄做的都要多。在这条路上，没有人有资格断定你的行为正确与否，你才是事件的亲历者，你只是做出了当时的最优解，你不能用现在的思维去回头看。”
他安抚地握住了少年勾着衣角的右手，声音微哑，“是你告诉我的，‘我们都做得很好’，你不能又在这种时候反悔。你能够教导别人‘没有人能够永不犯错’，却对自己如此苛刻，明明这才是你最大的***错误。”
“……”
“可是、他们都死了。医生、达·芬奇、玛修、福尔摩斯先生……还有迦摩，都是因为我。”
“并非如此，他们依旧存在。基列莱特小姐和福尔摩斯先生都在迦勒底等着你的归来，迦摩只是跟你一样还在修养，他们都还好好的活着。”
“……”
“他们不是因为你才牺牲，他们是为了挽救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选择了你。”
他认真地注视着他的兄弟，替那些人说出了最需要被转达的话语。
“立香，因为你是他们的希望。”
他俯身撑在床侧，另一只手微抬着少年的下巴，让对方看着自己。
“所以，你不能……”他骤然顿住，瞳孔紧缩，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宝石蓝的双眼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泽，不复以往的明亮。
哪怕是这样近的距离，少年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像看不见眼前的他。
布鲁斯从未感到如此的心慌。
他用掌心盖住那双眼睛，然后将人揽进怀里，立香顺从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贴着对方的胸膛，闭上失去作用的双眼听着那突然变得略显杂乱的心跳声。
布鲁斯联系了希翁和达·芬奇。
收到消息的两人迅速做出了回应。
上次被抓来医生再次紧急走马上任，在一系列检查过后表示并未发现视觉神经有异，大概率是心因性失明。
医生在离开房间后对几人道：“他心上的问题明显更大，他甚至对失明这件事毫不在意，家属最近还是多关注一下吧。”
随后叹着气离开了。
他们沉默着。立香在前不久又睡着了，现在的他没有办法匀出更多的精力保持清醒，不仅要恢复身体的损耗，持续低落的情绪也让人无法打起精神。
他们能做的似乎只剩下陪伴。
后来少年断断续续地醒了几次，时间也越来越长，至少他们能够看到对方的身体有在变好，没有过多久，低烧也退了。
对方的视觉依旧没有转好的迹象，情绪也是保持着稳定的低落，让人越发忧心。
第一天来拜访的是千子村正，在立香醒来之后，他直接越过主厨凭着过人的硬实力包揽了立香的饮食。
他直接端着现熬的粥来到房间，美曰其名改善伙食，独此一家。
失去视觉的少年在最近似乎也习惯了这种被人照顾的生活，在尝了一口村正喂下的肉粥后。
立香顿了顿，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啊，妈妈的味道。”
“……”
不远处在沙发上处工作分出一丝注意力的布鲁斯：？
他怎么不记得母亲还会做饭，他家的饮食不都是阿福一手包揽的吗？
少年幅度清浅地笑了笑，“开玩笑的，村正爷爷。”
“咳，嗯。”村正背起一只手，佯装咳了一声，“就知道你能认出来，不许乱说，过几天老夫再给你做甜点，虽然不擅长西方的糕点，但总归学习一下还是能够做出来的。”
将立香随意搭在床面的手拾起相握，无形的契约在从者的意愿下重新恢复，村正视线温和地看着少年，祝愿道，“要好起来呀，Master。”
第二天来的是由井正雪，她带来了贞德Alter她们赶在死线前完成的同人志，并逐一替立香读了一遍。
“这本的内容有点过于放浪，我就擅自没收了，立香还想听什么吗？”
“正雪老师再帮我写两份报告吧。”
布鲁斯：“……”
由井正雪顿了顿，温柔地笑了起来，“这件事可以之后再议。”
她伸手与对方相握，缓缓道：“不用着急，Master，从者都是很有耐心的。”
第三天是提姆带着华生的新博客远程连线玩推游戏。
“……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在听完提姆大篇幅的案发现场血腥描述以及嫌疑人们勾心斗角的自述后，布鲁斯欲言又止。
立香：“是暗恋保姆的小贩？”
“答案正确。”提姆打了个响指，有些遗憾道，“最近福尔摩斯先生的工作好像进入了淡季，连带着华生也很少博客了，也就这个案子稍微有趣一些。”
布鲁斯心想，有趣在哪里？嫌疑人和被害者之间的多角恋爱爱而不得搅成一团的感情线吗？
“那还是让夏洛克先生再多无聊一会吧。”
“说的也是。”提姆表示赞成，然后说，“最后祝你早日康复，我要去准备夜巡了，改天见。”
通讯关闭，远在蝙蝠洞的提姆叹了口气。
“情况如何？”
内线中好几道追问的声音重合在一起，都是在紧张那一人的情况。
不远处站在一旁的阿尔弗雷德同样投下关切的眼神。
提姆默了默，对他的家人如实回答。
“实话说，很不好。有点像他刚刚回来那段时间……不，比那更糟糕。”
那种表情，曾经只在对方独处的时候偶然窥见，但那个时候立香是失忆的，对自身记忆的迷茫占很大一部分。
可是现在，他不再遮掩那些负面的部分。不仅仅是迷茫，痛苦、自责，以及对自身的否定，还有那双眼睛……
“我怀疑他正处于情感解离的状态。”
第132章 刺猬 那你要摸吗？
第四天拜访的是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抱歉, 本来应该早几天就来的，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拖到了现在。”
“你是……”
对于立香来说，那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女声。
女人笑了笑, 道：“你应该不记得了, 我是塞蕾雪拉。”
“艾尔隆小姐？”
“不, 只是塞蕾雪拉，我是她的一部分，等事情结束后，她也不会记得在这里的经历, 就像之前那样。”
“还有我，Assassin的Master好久不见, 我是怖军。”一旁身形高大的男人打了个招呼。
来者正是怖军和他的Master。
布鲁斯有些疑惑, 不太明白这两人怎么会跟立香扯上关系，希翁则表示他们是安全的, 他才将人放了进来。
塞蕾雪拉·艾尔隆,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会再调查一遍。
紫色卷发的女人看着依旧有些病弱的，靠着床背坐在床上的少年，心中一阵酸涩，就连拉妮·XII也……
“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塞蕾雪拉垂眸道，“如果不是我，拉妮·XII也不会被……本来应该继承统管AI的是我，负责修正系统格式化的也是我才对。”
立香轻轻地摇了摇头, “都一样的。如果是塞蕾雪拉小姐在那个时候出了事，我们一样会感到悲伤，况且在此之前, 我们谁都不清楚系统的存在。”
“还是不一样的，我……”她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智地停住了。
不该是现在，她想，立香不能再背负更多东西了。
怖军看出了御主的不自在，笑着接过话题，“本来是想着给立香做点好吃的，结果被村正那小子抢先了，以后想吃什么直接来食堂说一声，我亲自给你做。”
“好，谢谢怖军先生。”
两人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对于立香来说，习惯黑暗其实不太容易。
他经常能够感觉到落在身上那些悲伤的视线，黑暗的视野让那些被捕捉的情绪变得更加明显。他其实更想安静地躲起来，但是布鲁斯在这里，他不应该让对方担心，对方还要关注着外界的信息，他已经耽误对方太多时间了。
可是现在的他，连很多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达·芬奇让他好好休息，他想着干脆将一天直接睡过去，可这个事项在不久前又被人禁止了。
在立香安静的胡思乱想时，房门又被敲响了。
前去开门的布鲁斯有些意外，因为这是在此前与立香本人毫无瓜葛的人，反转罗宾世界的达米安。
于是布鲁斯一开始以为是来找他的，但过了会，他直接说明来意，是来找立香的。
布鲁斯思忖片刻，最后还是准许了这次的看望。
达米安神情复杂地望着那位即便跌落谷底，依旧被从者坚定选择的少年。
他询问过曾经拒绝他的千子村正。
【“为什么还是他？仅仅是因为他过去拯救过世界？可他现在完全失去了作战能力。”】
千子村正笑了起来。
【“小子，我选择他不是因为‘拯救世界’的名头，我欣赏的是他作为普通人坚定的意志，以及在绝境中能够突破自我的勇气。”】
【“还有，那可不是‘仅仅’拯救过世界，如果你有机会听过他的事迹，你也会为之惊叹的。”】
为之惊叹吗？达米安不这么认为，在他的世界里，能够被冠以拯救世界名号的人说不上多，但正义联盟的人多少都配得上。
他又去问了希翁。
【“拯救世界？确实有这回事，不过要冠以名号的话，‘救世主’会更贴切一些吧。只是这个称呼有些太沉重了，我们都不喜欢，还是叫立香更亲切一些。”】
达米安感觉有些奇怪。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人们只会说‘正义联盟拯救了世界’，却不会有‘谁谁谁拯救世界’的主流论调，哪怕是联盟内部，也没会有人觉得是超人一个人拯救世界。
但是在希翁所在的迦勒底内部，‘救世主’是授予立香一人的称呼，在他们认知中的‘拯救世界’，是没有立香绝对无法完成的，他的作用是首当其冲的，因此连同那些盛誉，应归属那一人。
所以他很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够在醒来的两天内，接连让千子村正和由井正雪缔结契约，就连从来只关注食堂的Lancer主从，也特意来看望。
这便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可第一眼便让他感受到了失望。
眼前的人毫无疑问是个弱小的存在。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正当立香感到莫名的不自在时，来者终于开口了。
“你最近的睡眠时间有所调，变得更接近正常人的健康作息，父亲不可能是在这种事情上这么细致的人，是什么让你做出了改变。”
一旁的布鲁斯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立香有些意外，但还是如实回答：“因为梅林跑来我的梦里说，如果我再装睡美人，他就把他种在那里的花全拔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太可怕了。”
达米安：“……”
梅林，又是一个传说人物。在见识了千子村正，达·芬奇，福尔摩斯等人物的达米安，已经不会再为这些人的存在产生情绪波动了。
只是这话听起来有些儿戏。
他在思考着接下来该问什么。在最初的设想里，他是想着来一场切磋，证明他才是最强的，可没想到对方反而成了个玻璃娃娃，他也断然没有欺负人的兴趣。
在沉默了大慨十几秒后，对方主动开口了。
“你是成年的达米安吗？”
达米安一顿，答道：“是平行世界的成年达米安。”
立香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达米安皱起眉毛，有些不耐，“你在想什么？”
立香垂着眸，低落着说：“只是有些可惜，看不到达米安长大的样子了。”
“……”
达米安：“那你要摸吗？”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随后硬着头皮说：“通过触摸的感知勾勒出人物的画像，虽然没有办法很细致，但大致还是可以做到的。”
立香一怔，抬起了头，‘看’了过去，“可以吗？”
看着那双略显空洞的蓝色眼眸，达米安下意识答了同意。
随后懊恼占领智的高地，但又出于自身的承诺，从床边的一侧坐下稍微靠近。
在失去视觉之后，马修曾来看望过立香，并且分享了一些有趣的经验。
【“我虽然很小便因意外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很多时候，我比拥有视觉的人得到了更多宝贵的信息。”】
紧接着他简单教导了如何动用其他感官去感知世界的方法，其中触觉便是其中一种。
这算是立香醒来以后第一次尝试接触外界。
他试探地伸出了手，缓慢地靠近一个陌生的存在。
达米安拧着眉毛，盯着那手逐渐接近他却始终差一点距离在那试探，他直接一股脑握紧拉近触上自己的脸。
那只手并不养尊处优。达米安明白，那是属于战士的手，有点粗糙，带着细小的疤痕，此时正轻柔地抚摸过他的脸颊，甚至被对方发现了那拧紧的眉毛。
立香轻笑一声，松开了手。
达米安只觉得像是浑身有蚂蚁在爬，出于有来有往的礼仪之道，他姑且问了一句，“现在知道了吗？”
对方依旧轻轻“嗯”了一声，最后在对方逐渐暴躁的视线下，说了一句，
“还是像小刺猬一样。”
达米安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离开了。
房间里再次剩下了立香与布鲁斯两人。
布鲁斯放下手里关于九头蛇的信息，朝立香走了过来。
“又在捉弄达米安。”
“。”
布鲁斯只是随口一说，也不在意，揉了揉少年的发顶，低声询问，
“今天要再休息一会吗？”
立香摇了摇头，雾蓝的眼朝着布鲁斯的方向，问：“布鲁斯，我是不是应该再主动一些？”
布鲁斯低头回答：“没有关系，立香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就可以了。”
立香垂下眼睫，避开了视线。
“达·芬奇也是这样说的，可是你们都在等我，将重要的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明明挽救平面之月才应该是放在首位的。”
“可是你也很重要，这两者是无法衡量比较的重要性。”
立香默了默，“以前我总希望布鲁斯能够变成这个样子，可是现在我却更想要布鲁斯变回以前那样。”
布鲁斯眼底透露出一丝哀伤，“立香，不能这样算的，即便我没有被这个世界影响，我也不可能会做出丢下家人的举动。”
立香没有再说话。
布鲁斯扶着人躺回床上，盖好被子，轻声道：“等身体再好一些，试着出去走走吧。”
立香阖上了眼，听着兄长走出房间，又将门合上，最后沉入睡眠。
布鲁斯在立香醒来后搬到了他原本房间的隔壁，除了在规定时间作为立香访客的筛选人，他决定留给对方更多的私人空间。
另一方面，关于下一个目标的讨论也应该提上章程了。
大家的想法实际上都大差不差。从领土的分布就能看出，领主必然是最难对付的那一位，如果不出意外会是留在最后解决。
所以他们的下一个对手，只能是九头蛇。
只是在这之前，有一个意外的客人拜访了他们，并点名要求想要见一下解决究极钢铁侠的人。
这件事最后由希翁转到了蝙蝠侠这里，指布鲁斯那位。
希翁的由是这里大概只有你比较了解对方。
如果只是普通人，他们也不会对这个说起来还有些无的请求感到犹豫，但希翁说，这个人是被意外卷入，来自主世界的人。
并且有着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万磁王。
第133章 至高领袖（1） 那个人是谁？
“你是如何辨别出对方的来历？”蝙蝠侠问。
“实不相瞒, 我观察了他很久。”
希翁打开了一个文件，里面的照片都是同一个身影，只不过被拍下的人或多或少采取了一些伪装，但他无时不带着的那个审美特殊的头盔, 又暴露了他是同一个人这件事。
“他经常会混进我们对抗九头蛇的队伍中去, 然后脱离队伍去做自己的事情, 有时候会在暗中帮我们一把，有时候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然后带着伤回来。”
希翁任由蝙蝠侠快速地翻阅那些照片，简单总结, “就像九头蛇抢走了他的东西，让他无时不算计着潜入其中, 打探消息, 为此他潜伏在九头蛇的敌人里，也就是我们当中。”
他们何止是九头蛇的敌人, 经历过究极钢铁侠的事件, 万磁王大概已经怀疑他们是个世界的敌人。
蝙蝠侠：“我记得你们说过九头蛇的军队拥有着极高的服从性。”
“是的, 对于他们来说，死亡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眼里只有九头蛇的命令，临死前都得喊上一句‘Hail hydra’。”提到那些难缠家伙，作为与他们交手最多的达米安下意识皱起眉头。
希翁：“就像是洗脑一样。不是没有抓到过俘虏，但根本问不出什么直接咬舌自尽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糟糕了。”蝙蝠侠语气沉沉, “也许被牵连拉进这个世界的不止是万磁王，还有X教授。”
“什么？”达米安也是听过X教授的名号，开创变种人学院, 领导X战警，并且自身也是一个强大的精神系变种人。
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训练出那种军团的人是他？”
可X教授称得上是大众意义上的好人，还是变种人群体中追求和平共存的保守派代表人物。
蝙蝠侠：“或许是更糟糕的情况，有人越过他本人的意愿，强制使用了他的能力。”
那不就代表着X教授现在成为了九头蛇的傀儡？
达米安：“你为什么认为X教授也在这里。”
保持着待命的迦勒底通讯中传来了达·芬奇的声音，她替蝙蝠侠的猜测做出了解释。
“因为这两人是同时在泽维尔学院失去了踪迹，时间是一年前，也是从那之后，变种人减少了活动的频率，两大领袖的失踪显然对他们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蝙蝠侠补充：“有些事在特定的人群之中不算秘密，比如拥有着截然不同念的两大变种人领袖，其实是一对挚友。”
希翁了然，“那么一切都变得合起来。两人一同来到这个地方，其中九头蛇抓走了X教授，万磁王想把人救回来，所以才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也许是我们对付究极钢铁侠的举动让他看到了一些的希望。”
达米安智地揭穿，“然而被大名鼎鼎地万磁王看中的两位功臣，一个被剥夺了身份与过去至今未能醒来，另一个……”他顿了顿，“那么万磁王能见谁呢？”
蝙蝠侠：“我们需要万磁王的助力，他比我们更清楚X教授的能力，已经一年了，他不会再想拖下去，他也只剩下反抗军这个选择。”
在夜里商讨完这一切后，第二天夜里，布鲁斯安抚着立香睡下之后，穿上制服赶到了接待的会议室中。
万磁王——艾瑞克·兰谢尔被带到这里等了有一段时间，除了一身刺客联盟制服的蝙蝠侠之子，没有看到其他人。
他感到奇怪，之前关于罗宾的消息暂且不论，现在关于蝙蝠侠之子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在反抗军活动，为何在面见他的时候用的是刺客联盟的装扮？
只是还没等他说什么，对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没过多久进来了一位少女。
对方先是道了声歉表示被事务耽搁，然后自然地介绍自己的姓名。
希翁·艾尔特纳姆。
万磁王微微一愣，反抗军的实际领袖竟然看起来如此年轻。众所周知，对方作为领袖从不出现在他人眼前，甚至有人猜测所谓的领袖不过是蝙蝠侠的傀儡，万磁王起初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
现在看来，他反倒是有些怀疑。
希翁：“稍等片刻，另一人已经在路上了。”
明明提前约好了这个时间，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显得如此怠慢。
万磁王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
紧接着他看到了蝙蝠侠打开门，走了进来。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坐在对面的达米安，又转到另一侧的蝙蝠侠，最后问了一句。
“你没死？”
“你可以这么认为。”
万磁王没有相信对方的话，但这件事对他来说也并不重要，便点了点头简单略过。
“万磁王，请说出你的来意。”达米安也不浪费时间，直接问。
“我愿意帮助你们对付九头蛇，前提是让我见一见你们藏起来的底牌。”这位略显疲倦沧桑的领袖依旧保持着自身的气度，缓缓开口。
“底牌？如果我们有这种东西也不至于在前段时间的救援行动中折损好几位优秀的战士。”达米安直接反驳。
万磁王知道那场行动，他甚至暗中帮了把手，更是清楚其中的损失。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仅靠你们是无法解决究极钢铁侠。”万磁王抬眼正视，“不，如果只是解决，我反而不会高看，可行动的人偏偏选择了难度最高的纠正，这让我不得不去深思。”
“仅靠那位统管AI也不可能做到，哪怕她提前与你们计划好一切，这其中一定还有一个人深入敌营，拖住了究极钢铁侠，让你们的计划得以实现。”
万磁王：“那个人是谁？”
希翁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既然你知道我们有这么一张底牌，又凭什么为了你的三言两语暴露出这一切？”
万磁王沉默一瞬，他闭了闭眼，像是下定决心，才缓缓睁开，沉声道：“如果我告诉你们，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呢？”
意外听到这话的几人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看着对方，等待对方的解释。
万磁王没有多想，他在这一年里几乎走投无路，似乎只剩下反抗军这一选择，能够为他寻回挚友。
于是他们听到对方视角下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个世界根本就是虚假的。没有史前文明，没有国家的定义，仅仅有着作为某种象征而存在的三位反转超英，就连那片星空，也像是投影一般悬挂高天。”
“可笑的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这个事实。”
众人沉默了，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他也知道这一切听起来很荒谬，如果他不是来自外界，也不知为何这个世界的暗示对他不起作用，他把真相告诉过其他人，但没有人认为这是真的。
万磁王冷笑一声，怒道：“我就知道，你们这群愚蠢的家伙，根本……”
“你过关了。”希翁象征性地鼓了鼓掌，像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另一边的蝙蝠侠也终于开口，“我跟你同样来自‘外面’，外界一直有你们失踪的消息。”
万磁王直接愣住，随后看向达米安。
达米安冷着脸，“别看我，我来自平行世界。”
希翁摊了摊手，直接挑明：“我是来解决这个烂摊子的，但效果约等于没有，所以我找了帮手，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蝙蝠侠。”
事到如今，万磁王已经明白了一切。这群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反手将这个作为对他的考验。
万磁王再次闭上了眼，看起来不是很想再说话。
“好啦，不要还没对付外敌，内部先是闹起来了。”
一道女声突然响起，万磁王警觉地问：“还有谁在这里？”
希翁直接放开身后的投影，屏幕内的少女直接现出身形。
“我是外部世界的联络员，也是你们的协助者达·芬奇。”
“达·芬奇？”
随后希翁简单地介绍了关于从者的存在，以及他们拯救世界的目标。
万磁王将信将疑地看向几位反抗军的核心成员，他知道这个世界存在从者，但还没有见到过。
可这都不重要，他紧接着问：“既然如此，我有资格见你们的底牌了吗？”
希翁：“你先说一下你是如何来到这里。”
“我是意外来到这个世界的，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的预兆，同样来到此处的还有X教授，但非常不幸的是，X教授落到九头蛇手中，也因此有了那群九头蛇军团。我了解他的一切，只有他的能力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可以了吧，我已经说得够多了。”
随后万磁王发现四周陷入了低迷的沉默，他们将视线落在蝙蝠侠身上，他也顺势看过去。
总不能这就是那位底牌。万磁王否认了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那么又是为什么，因为蝙蝠侠才是这里面实际做决定的人？
希翁试图解释：“并不是我们不想让你们见面，一方面拉妮·XII因为违反规定被系统处罚，而另一位……”
“不行。”蝙蝠侠直接打断了希翁，选择了冷硬的拒绝。
“……”
“你是在愚弄我吗？”
万磁王怒气上涌，直接站了起来，屋内掺了金属的座椅飘起在四周，蓄势待发着一字一顿道。
“并非如此。”蝙蝠侠同样站了起来，依旧冷静地回应，“只是有些特殊的原因，他目前——”
蝙蝠侠的声音突然顿住，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会议室的门不知何时被人从外面打开，露出一道缝隙，被发现的人也并不慌张，而是轻轻推了推，门外的人也随即暴露在众人视线中。
少年牵着白发红瞳的女孩，面向着他们，对四周荒诞飘起的物品视若无睹，声音缓缓。
“抱歉，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谈论我的事情……B，不需要避讳，可以直接向我转达的。”
“你……”万磁王怔住了。
听到指向明确但异常的停顿，少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四周飘着的椅子也轻缓落到地面，无声地回到原位。
万磁王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对方的眼睛根本看不见。
第134章 至高领袖（2） 迦摩，别闹，变回去……
在花海的簇拥下, 立香睁开了眼睛。
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他沿着风的方向往前走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那位陌生的客人。
那是一个少女，正低着头打量脚下那些陌生的品种。
“你是谁？”立香问。
少女转过身, 似乎是笑了笑, 开口道：“你这里很漂亮, 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地方。”
立香抬起手，接住被风扬起飘落在身前的花瓣，眼神缱绻温和。
“嗯，我也觉得。”
少女向他走近几步, 像是不经意的抱怨。
“他们把你保护得很好，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来到这里跟你说话。”
立香不解：“为什么要找我呢？”
少女：“我不清楚, 之前也只有她能陪我聊天, 而她告诉我可以来找你。”
“她？”
少女笑望着没有回答。
立香并不在意答案，继而道：“可我并不会每一次都出现在这里。”
少女：“没有关系, 我也不会每一天都出现在这里。”
立香：“听起来我们相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少女：“不用怀疑, 那就是事实。”
立香：“见我有很多种方式,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少女：“因为你我都知道，现实太过于糟糕，而我们总是无能为力。”
立香盯着掌心的花瓣，陷入了沉默。
他突然感觉有谁从身后抱住了他，立香顿了顿，抬眼看去。
少女看着他，像是意识到什么, “看起来时间到了，我们有机会再见吧。”
立香微怔，四周开始逐渐褪色, 那是他即将醒来的征兆，可最后还有一个问题，直觉告诉他这很重要。
“你的名字是什么？”他问。
“我没有名字。不过，以前他们叫我科碧克，但我认为那并不是现在的我……就当做是一种继承吧，你可以叫我科碧克。”
“再见，立香。”
眼前的一切消失不见，包括那位名为科碧克的陌生少女，恢复了平静的黑暗，但身后那人反而紧紧抱了上来。
立香睁开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他抬手安抚地揉了揉搭在他肩膀上的脑袋，随后略显无情地将她推开。
“迦摩，别闹，变回去。”
“欸——Master更喜欢那样的我吗？真是糟糕的爱好。”
少女银白的长发从耳侧落下，落到立香身上，蹭的他有点痒。
立香小心地避开它们，平静地说：“迦摩已经被禁止乱用魔力了，变大也不行。”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也不许不经允许爬到我的床上来。”
“哼，真是无的要求。”迦摩变回孩童的模样，收回手在床侧边缘坐下。
她晃***了晃腿，看着御主从床上坐起。
“现在是什么时候？”他问。
迦摩答道：“还是上，你才睡了两个小时，发生了什么吗？”
“……有点饿。”
这几天随着身体恢复，饮食方面的选择也变多了，但立香每顿吃的都不多。
有时候村正会多准备一些加餐，只不过今天因为他被布鲁斯有意的劝着早早睡下，没能吃上。
“布鲁斯呢？”
“不知道，好像跟希翁一起……Master，需要我带你去食堂吗？”
立香有些沉默。
询问布鲁斯的踪迹不是为了麻烦他，听到他在忙碌，立香反而松了口气。他才刚恢复到可以离开病床的程度，但在此之前他都没有离开过房间。
只是……这顿加餐他是非吃不可吗？
他最后还是做下了决定。
“麻烦你了，迦摩。”
银发的女孩牵起少年的手，打开隔绝外界的房门，牵着他走了出去。
立香所能感知到的一切变得截然不同起来。
空气中夹杂着不同的气息，说不上浑浊，但显得相对冰冷。
走廊里并没有人在，因为这片区域的保密级别很高，很少人能够踏入这个地方。
很安静，却是与屋内不一样的安静。
迦摩的速度不快，而他像个孩子一样，被牵着一步步往外走，从一次次的试探中找到最合适的步伐，渐渐习惯了如何在黑暗中行走。
至于方向，他的从者会帮助他到达正确的地点。
他们穿过走廊，正当要进入电梯时，他被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立香停了下来。
失去视觉的他看不到门牌上标注的会议室，但他认得里面的声音。
布鲁斯、希翁、达米安……还有后来加入的达·芬奇，他们在和一个陌生的人讨论这个世界，最后提到了他。
他们因为他的事情起了争执。
被布鲁斯注意到后，他顺势推开了门。
他看不到陌生的男人是谁，但对方因为他的出现而陷入了短暂的失语。
……
“立香，你怎么醒了。”
万磁王发现，自少年出现后，蝙蝠侠身上多出了一股莫名的焦躁，使他不复此前的沉着。
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想，这个看起来有些病弱的少年打破了这个世界僵硬的局面。但不知是否上一次的作战损耗太大，导致蝙蝠侠认为对方目前并不适合接触他。
他也不是不能解，但现在是对方自己送上门来，并且对蝙蝠侠的过度保护提出意见。
面对提问，立香如实回答。
“有点饿，我让迦摩带我去食堂，然后听到了你们的谈话。抱歉，我是不是不该偷听。”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立香也是不小心，没关系，下次立香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问我们。”达·芬奇反应极快地安抚着。
突然变成不重要事情的万磁王在心底沉默地打了一个问号。
希翁放下手里的通讯器，开口：“这个点食堂已经没有人了，我让村正去给你做，待会他会送过来。”
立香垂着眸说：“不用这么麻烦。”
希翁抱着臂，说话也是十分直接，“与其让他天窝在自己的工坊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干什么，不如让他给你做饭，你就给他一些表现的机会吧。”
立香没再拒绝。
蝙蝠侠直接拉开旁边的椅子，迦摩牵着人在那个位置坐了下来。
万磁王在心里咂了咂嘴。自少年出现以后，这几位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在轻轻揭过过错后安抚着将人留了下来，就差直接在他面前开始嘘寒问暖。
他突然感受到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
银发赤瞳的女孩坐在少年的另一侧，正趴在桌子上半睁着眼盯着对面的万磁王。
万磁王丝毫不惧地与之对视。
也不清楚是看出什么，女孩略感无趣地移开了视线。
等会，刚刚听到的，关于这个女孩的名字，是否有些耐人寻味。
到底是心多大的家长才会给女孩起一个男性神明的名字。
他的瞳孔微微转动，重新落在那位看不见的少年身上，礼貌的开始自我介绍，
“埃里克·兰谢尔，你好。”
听到声音的立香抬起头，略显无神的蓝色双眸暴露在万磁王的视线中，万磁王的思绪微微下沉。
“我叫立香。万磁王先生，抱歉，希翁他们只是有些担心我的状态，并不是故意捉弄……总之，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
他其实不需要解释的，按照周围人对他的态度，他有着任性的权利。
这让万磁王感到意外，哪怕对方此时状态不好，依旧习惯考虑他人的想法，这种相对柔软的性格在他的圈子里是极为少见的，他的世界里只有弱肉强食的法则，这让他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两眼，并确认了对方确实看不见。
而且，介绍只有名字，却没有姓氏。为什么？因为他的姓氏会和某些知名的存在扯上关系？但在这个世界里，称得上知名的除了那些反派，好像都聚集在这个屋子里了。
万磁王的视线仿佛不经意地从众人身上轻轻略过，最后停在情绪最为异常的蝙蝠侠身上。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干脆将作战会议提到现在吧。”达·芬奇在确认过立香此时的还算稳定的情况后，出声打断了万磁王的思考。
万磁王顺势看了过去。
对面似乎也是在某个特定用途的房间里，那里不止她一个人，偶尔还能见到屏幕边缘一闪而过的人影。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屏幕发生了变化。
最中间依旧归属于达·芬奇，上层分出的屏幕里是一位白发金瞳的陌生青年和一位粉发的少女；下层是一个黑色的对话框，里面只有一行【神谕已上线：】，最后的冒号一顿一顿地微微闪烁着；右侧是来自复联的几位，班纳博士、鹰眼和黑寡妇。
几块区域错落有致地合排布在同一块屏幕中，以至于不起眼的角落里，金红的钢铁侠小人差点让人忽略过去。
那似乎是远在西区的【托尼】。
众人也不打算花费时间自我介绍，直接开始接下来的作战会议。
“九头蛇，一个从二战时期便经常活跃的，通过各种暴力、恐怖的手段意图掌控世界的反派组织。他们擅长从内部潜伏、渗透至官方组织，以此夺取政权；他们发展科技，研究外星文明……和人体实验，试图将更多的力量掌控在自己手里；此外，使用各种非人道的方式洗脑、改造士兵，让更多的人服从命令也是他们的常用手段。”
卡多克垂着眸语速不紧不慢地念着手里那份资料，在浏览至尽头后随手一翻便压在桌面上，抬眸看向屏幕。
“但这是现实世界的九头蛇，现在你们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拥有着强大敌人与手段，达成统治三分之一世界的九头蛇。关于这个九头蛇，你们有什么情报吗？”
“有。”希翁缓缓开口，“他们在研究从者，已知成功试用手段控制了两位，还制造出专门对付从者的特殊装置。而对于人类，现在来看，他们甚至有X教授的大脑。”
“基地里有针对各种情况而设置的防御魔术，我们能够保证安全，但如果贸然暴露在敌人面前，我们还需要防止精神控制的手段。”
第135章 至高领袖（3） 我不允许，我会看着你……
众人一言一语地剖析着这个神秘的组织, 属于‘至高领袖’的形象也一点点被勾勒完善，包括他们即将面对的敌对手段。
万磁王觉得他没有选错合作对象，这群人非常的专业，只是在此之外, 他又无法不频频走神。
因为在他面前还坐着一个安静吃面的少年, 而会议里的其他人却对此并没有觉得有丝毫的不对劲。
在会议的中途, 有着一头张扬红发的青年端着飘香的面条推门而入，将他送至立香面前，随后在迦摩的盯视下十分自觉地离开了。
而在那之后，不发一言的少年开始安静的使用自己的加餐, 仿佛周遭的一切纷扰都像是可有可无的背景音。
他真的没有看错人吗？万磁王的想法变得有些迟疑。
在讨论间，少年也结束了他的夜间加餐, 甚至发出满足的喟叹。
立香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在以前总会有这样的时候，因为时间紧迫, 他们只能在各种各样的场合里见缝插针地讨论作战方法。
商讨对策很重要, 但补充体力调状态同样重要。以至于他练就了在做着自己事情的同时倾听同伴讨论战术并在脑子里处信息的能力。
在接过纸巾简单擦拭后, 他才慢吞吞地开口。
“你们知道这位‘至高领袖’，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吗？”
仍在讨论九头蛇队长实力的众人霎时间顿住。
玛修：“前辈的意思是？”
立香并未看向任何一个人，缓缓解释：“拉妮·XII曾经告诉我，在这个世界里的每一个Alterego都是拥有形成原因的。大多数的变化离不开隐藏在内心里的想法与人格倾向。可在我看来，‘至高领袖’显然不符合这个条件，因为‘史蒂夫·罗杰斯’的本质构成离不开他从儿时便开始塑造的坚定信念，那么要如何去做, 才能让根本不存在的‘思想’，凭空扎根在一个正直的人身上。”
“你们应该明白的是，这已经远远超于变化的程度, 而是以‘美国队长’为基础，创造了一个绝对的敌人‘九头蛇队长’。”
众人渐渐反应了过来。他们不是不在意‘至高领袖’的形成原因，只是因为对于这方面他们毫无线索，所以暂且避开不谈，可立香的一番话，又点明了一个根本的问题——这个‘史蒂夫·罗杰斯’值得被拯救吗？
万磁王此时终于发觉自己看走了眼，这种强大的信息读取与分析能力，以及对一个人物本质的解读能力，绝非是常人所能拥有的。
顺着对方话语间提供的思路，万磁王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你更倾向于直接解决这个敌人？”
“我没有这么说。”立香平静地反驳，“我只是让你们寻找答案。”
他停了停，转而问：“达·芬奇，能联系上BB吗？”
达·芬奇有些意外，但还是按照少年的要求试着去联系，“稍等，我试一下。”
并没有等候多久，屏幕内的分块出现变化，紫发的少女出现在众人眼前。
“听说你找我，糟糕的前辈二号。”也算是几位超英熟人的BB这回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出场，而是直接出现，她的声音顿了顿，透过屏幕望向她的御主，带点儿嘲意地说，“瞧瞧你这副模样，是真的想被我做成玩具吗？我可以满足你喔，只是非常简单的、毫无痛苦的一瞬间……”
立香：“。”
他也不反驳，直接问：“BB，平面之月有可能诞生‘意识’吗？”
这句话直接在众人心底掀起一片波澜，他们不得不根据这个猜测思考更多的可能性。
被打断的BB心中一哽，看着屏幕外那个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畏惧、却比之前更加消瘦的少年，最终还是皱着眉头开口：“你是指哪种程度？”
“Mooncell.”
“不可能。”BB毫不犹豫地直接反驳，“以平面之月的计算能力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mooncell的强大计算力来自于跨时代的外星科技，它的诞生之初便是为了观测一个数据庞大的星球，而平面之月只能算是一个罗盘，它最大的用处便是为你们指明方向，内部世界的形成可有可无。”
“除非有其他东西的影响。”希翁接着补充。
BB：“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所以这是第二个问题。”达·芬奇明白了立香的意思，跟上解释，“系统究竟是什么？它与‘管员’又是在什么时候诞生的。”
“系统暂且不明，但管员拥有自己的判断意识。目前已知的可以对平面之月造成大幅度影响的圣杯，是一个无意识集合魔力源，它存在的作用是引入可自由活动的从者，以及提高平面之月本身的容纳水平。那么系统与管员诞生的契机，必然是平行世界人物所携带，却意外与这个世界融合的存在。”
“所以这一问题的本质又是——是谁将它带了进来？”
迦勒底几位都跟上立香的思路。
希翁：“已知的来自平行世界的分四部分，其中的主要人物包括反转罗宾世界的达米安、究极钢铁侠世界的夜魔侠和波兹小姐、九头蛇队长和领主。”
达米安：“我来到这里之前并没有接触过特殊的高物质能量体。”
钢铁侠：“也不是我们世界的。”
娜塔莎：“那么只剩下两人，但我们没有排除的手段。”
立香：“是这样。”
“等等，我有问题。”班纳博士突然道，“圣杯又是什么情况。”
回答他的是希翁：“我当时顺手带进来的。”
顺手……知道圣杯是一种什么样存在的几人有些失语，这也是能顺手的吗？上次直接把圣杯藏在星球日报上边那个球里也一样，就不怕被人捡走这重要的东西吗？
似乎是看到了几人眼中的不解，达·芬奇解释：“这种东西在迦勒底并不算稀罕，甚至因为我们面对逐渐升级的敌人，大多数都作为消耗品去提升从者的实力，并不需要太过在意，重要的是如何去使用它们。”
他们没再说什么，接受了这个答案。
“其实，要问如何对付‘史蒂夫·罗杰斯’，为何不问问本人呢？”万磁王提出一个建议，视线落在屏幕对面的复联几人身上。
“我不建议这么做，托尼已经……抱歉，我说的是我们世界的。”克林特想起现场还有一个【钢铁侠】，连忙补了一句，“托尼已经把自己关在工作室三天没出来了，我想复联大厦不需要再多一个了。”
虽然众人觉得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托尼想找立香说些什么，但被蝙蝠侠非常独断地挡在外面，半点机会都不给。
“不过也未必。”娜塔莎倒是持有不同的意见，“毕竟他可是美国队长。也许他已经发现了什么，之后倒是可以让他也加入进来。”
万磁王无话可说，合着你们竟然还能瞒着你们的队长这么久。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看到一个邪恶的自己干坏事，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尤其受害者看起来与本人还是相识的那一种。
这个时候，西区的小钢铁侠突然开口。
“抱歉，立香，‘他’不应该这样对你，这是我的过错，我知道这没有办法挽回什么，但至少……”
“斯塔克先生不需要道歉。”立香情绪稳定地回复对方，失去视觉的眼里同样看不出属于少年的情绪。
“那并非出于你的本意，也不是你的错，我目前的情况都是来自过去的影响，它们只是不合时宜地在这个时候表露在我的身上。”
【托尼】依旧执着地说：“不对，但这也是由‘我’点燃的引线才造成后续的一切，‘我’带给你的伤害也远远不止这些。”
立香似乎还想回复什么，却又被另一人打断。
“喂，你这家伙。虽然Master不在意，但我可没说过要原谅你。”血色的赤瞳紧紧盯着那位借由数据世界隐藏着真容的小钢铁侠，缓缓低语，“等我找到机会，我一定亲手过去将你处置，到那个时候，希望你别求饶。”
小钢铁侠：“我不会……”
“迦摩。”立香侧了侧身，唤了一声从者的名字，“我不允许，我会看着你的。”
“呵呵……看着？”女孩伸出双臂抱住立香的脖子，只是瞬间凑到御主眼前，捧着他的脸盯着那失去焦距的瞳孔，语气更加的耐人寻味，“可你现在连反抗都做不到，你要如何‘看着’我。”
“你依旧在拒绝，为什么？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好意？”
四周众人的第六感通通响起剧烈的警报，不少人惊诧地站了起身，谨慎地盯着这一幕。蝙蝠侠甚至摸出了蝙蝠镖，而万磁王回忆着迦摩所说的“Master”，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竟然是立香的从者，此时立香也似乎陷入了来源于自身从者的危险境地。
立香的表情没有因为迦摩的威胁产生什么变化，反而轻轻地叹了口气，唤了声“村正”。
下一秒，赤发的青年突然出现，手中没有出鞘的刀剑不轻不重地敲在迦摩头上。
在对方捂着脑袋蹲下的反应里，轻斥一句：“迦摩，不可以干坏事。”
“可恶，多管闲事的家伙……”
微妙的局势被立香轻松化解，而大多数人依旧没能反应过来。
立香微微低下身，稍微试探了一下，便找准了方向，温柔地触上了对方被敲打的部位轻轻揉了揉，说的话却是有些冷酷无情。
“以令咒之名。迦摩，接下来一周，你都不许吃甜食。”
“什么——”女孩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御主，随后有些恼怒地扭着头撇开视线。
“我才没有很想吃那些东西，明明只是恰好路过的那些人硬要塞给我的，哼！”
紧接着是低着头的小声地嘟囔，“不就是这点小事吗？为什么还得用上令咒，我才不喜欢吃呢……”
警报解除。
看起来似乎是完全解决了……但有的人却更加迷糊，这种能够精准安抚喜怒无常的从者的手段，未免也太厉害了。
万磁王更是直接睁大了眼。这个青年凭空出现的手段，毫无疑问也是从者，那这岂不是说明这个少年拥有两位从者的契约？或许说其实根本不止？
怪不得对方能作为底牌，万磁王若有所思。
千子村正直接挑了个离迦摩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看着这一场短暂的闹剧结束，达·芬奇叹了口气，重新开口打破有些诡异的气氛，将话题重新回到正事上。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回到正题。”
第136章 至高领袖（4） 亦如那迦勒底的灯火……
“我们可以先从这几个地方下手。”达米安圈出北区几个九头蛇的设施, “九头蛇的领地中布置了大范围的反魔力装置，不仅限制了从者，也限制了我们的特殊手段，但这并不包括核心区域。”
“一方面他们控制了几个从者, 非常适用于基地防守。另一方面, 九头蛇内部应该有一位魔术师作为协作人, 这点虽然没有证实，但以他们几次作战对我们的了解程度，基本上可以确认。”
蝙蝠侠看向屏幕内的战略图，达米安圈出的都是核心点往外的设施, 他们有着一个共同点，都作为反魔力装置的链接扩散点。
“还有一点。”蝙蝠侠补充, “虽然在以往的作战中, 我们不清楚对方为什么没有使用精神控制手段，但在这之后我们需要开始提防。”
希翁的视线落在万磁王身上：“你那个头盔可以量产吗？”
万磁王：“大概不行……”
【托尼】开口, “交给我和拉妮AI, 虽然没办法量产, 但多做一些应该没问题。”
“看起来这一次的性质更接近战争，需要耗费更长的时间去逐个击破。”克林特叹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待会去联系队长，他或许要更擅长。”娜塔莎也是无奈，谁让这段时间队长在和巴基出任务，已经很久没有回复联大厦。
仅靠一个上的时间远远不足以商讨一个完的计划，他们顶多是做到了将大部分的信息合。
在发现坐在会议室里的御主出现精神不济的情况后, 达·芬奇先是表示已经很了，紧接着希翁大手一挥宣布解散，剩下的之后再讨论。
蝙蝠侠喊了一声立香, 让他跟着从者回房间休息，少年也只是点点头，被千子村正和迦摩护送着离开。
眼看会议室只剩下希翁、达·芬奇和蝙蝠侠三人。
蝙蝠侠沉声发问：“你们不打算让立香退出吗？”
达·芬奇和希翁对视一眼，然后道：“其实不然，早在不久前，我们便联系过基尔什塔利亚。”
“这种程度的特异点，需要一个有经验且有能力的御主，除了立香，便只剩下基尔什塔利亚。”达·芬奇道，“但在不久前，基尔什塔利亚拒绝了代替立香任务的请求。”
“为什么？”蝙蝠侠语气更冷。
“这是他们自行商量过后的决定。”达·芬奇回答，“就在前不久。”
蝙蝠侠记得那一次的私下会谈。
他在立香醒来之后就搬到了隔壁的房间，除了固定的时间会呆在立香那里，他更多是在希翁这边统筹基地的战略任务。
因此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卡多克和玛修等迦勒底从者通过通讯陪同在立香身边。而基尔什塔利亚的通讯很巧妙地避开了所有人，与立香进行的一次私下会谈。
谈了什么无人得知，但在那之后，立香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转不少。
蝙蝠侠有些无法忍受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他对这个被立香信任的前辈并不熟悉，只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对方兼具过人的实力与惊人的头脑，可他从来没有见对方表现过应有的能力。
他还是有所怀疑，于是他也这么问了。
蝙蝠侠：“他值得信任吗？”
希翁摸了摸下巴，语气也有些不太确定。
“这其实很不好说，我更多接触过的是曾作为英灵而存在的队长，那个时候他瞒着我们不少东西。也许福尔摩斯先生看出了什么，既然他没有说，代表队长所隐瞒的东西应该并不重要。”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太神秘了。”达·芬奇很是苦恼，“哪怕是现在，我也搞不懂他在做什么，说是追踪异星的痕迹，现在又跑去了南极。”
“但是，”达·芬奇顿了顿，“我实在不觉得队长会做什么损人利己的坏事，哪怕是泛人类史的队长，也是为了人类，才走上那条更为艰苦的道路。”
提到泛人类史，蝙蝠侠想起了什么。
迦勒底曾经提到过，A组七人曾经是被异星复活的敌人，那么复活的逻辑是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复活最有用的那一个，而是要耗费能量带上个A组。
“异星复活A组成员的时候没有什么前置条件吗？”蝙蝠侠问。
“A组？”达·芬奇愣了愣，才作出解释，“事实上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异星复活他们的前提，是通过模拟的方式达成人烧却事件的拯救。”
“他们全都完成了？”
“并非如此，基尔什塔利亚带着除了戴比特以外的成员各完成了一次模拟。”
蝙蝠侠一顿，这意味着对方完全可以依靠自己解决人烧却事件，只是因为意外输在了起跑线上。
“但这并不是我们信任他的原因。”达·芬奇看出蝙蝠侠沉默下的思索，进一步解释，“我能解你的想法，你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只有立香，这并不足以让你信任他，这很正常，哪怕是我们，也时常觉得他太有距离感，能够正常与之交流的大概也只有立香。”
“但其实……从某种角度看，基尔什塔利亚和立香，其实是很相似的两个人，只不过基尔什塔利亚要更有距离一些。”
希翁赞同地点点头：“你要知道，能被称之为魔术师的，大多数都不太正常，说是疯子都不为过，像基尔什塔利亚这种正向而不扭曲的疯子可谓是少之又少。从这点看，他们非常相似……”
希翁看向蝙蝠侠，认真地说，“也许在大多数人看来，立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类，可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你还会这么认为吗？”
蝙蝠侠很想否认，可是他很难反驳什么，哪怕是他自己，也是在走出巷子后成为了一个疯子。
只是他的智始终压在上方，不让自己滑入深渊……那么对于立香来说也是这样吗？
“如果说立香擅长从下往上解决问题，那么基尔什塔利亚更习惯从上方的视角看待一切，这也是他们因各自成长经历影响的不同之处，也是队长看起来缺少一些人情味的原因。”
说着达·芬奇摘下眼镜，视线毫无阻拦地落在屏幕对面的蝙蝠侠身上。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是同一种人。对于他们来说，拯救世界的是谁并不重要，他们也不在乎‘救世主’这一名号，如果没有人可以，那么便由他们自己去完成。”
……
立香并不清楚他的兄长正在考虑把他送走，他拒绝了村正的帮助，并让对方看着点迦摩，独自来到浴室。
失去了视觉让他变得很不方便，曾经十分简单的小事现在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完成，立香已经在尽力去适应了。
将身上的衣服脱下丢去脏衣篓，少年赤脚走进淋浴间，摸索着拧开了开关。
开关被人很贴心的固定在适宜的温度，立香感受着舒适的水流从身上淌过，在布满疤痕的躯体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他其实并不在意留疤这点小事。他在迦勒底的旅程途中总是免不了受伤，但有些从者会在意，为此他们准备了不少能够去除疤痕的方式。
他不在意这些，但在意从者的感受，也并不介意接受他们的好意……所以他的身上本不该有这么多痕迹，除去后期落下的部分，便都来自“那一年”。
立香抬起手摸到后颈下方的那处怪异的圆形疤痕，温水顺着低下去的脖颈划过脸颊，他叹了口气。
果然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很糟糕吧。
他捧起一掬水搓了搓脸，然后甩了甩脑袋把溅湿头发的水珠甩开，用力地眨了眨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
医生说他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该有的条件反射都没有落下，所以这是心疾病。
他并不意外这件事，在更久之前……他也差点陷入黑暗的情绪中去，是有人及时打断了那糟糕的状态，让他回到了现实。
为什么会是看不见？立香摸索着扶着墙面，顶上的灯光照下，在墙壁上投下属于他的影子，似在沉默的注视。
而且很奇怪，从进来这里之后，他与那几位精神系从者的联系都变的浅淡，他一直猜测那几位有在他的精神中留下印记，所以他才总是有持无恐。
可是在这里，他几乎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这段时间内也只有梅林偶然在梦境留下话语，再无其他，也是通过科碧克透露的信息，他才知道身上精神壁垒依旧在起作用。
如果他们也在这里，结果会变得不一样吗？
他想起不久前与基尔队长的谈话。当时他的状态还很糟糕，玛修和卡多克总是花时间陪着他，可他对很多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这让他越发的失落……
但队长不一样，他的声音和以往一样，温和而稳定，没有多余的怜惜和担忧，他很喜欢这种稳定。
为了照顾他的情况，能够直接联系他的人都只开语音，这也方便他接听的时候不需要太过在意自己的形象。
队长联系他的时候亦是如此。
立香不太想起来，卷着被子侧躺着，怀里还抱着千子村正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胖蝙蝠抱枕，听着青年那让人感到平静舒适的声音。
“立香，是在害怕吗？”
“我应该害怕吗？”立香不解。
“听起来很奇怪，你以前可不会否认自己的情绪。”
“队长后悔把我教导成这副模样了？”
基尔什塔利亚默了默，发出一声轻笑。
“倒也不会，因为立香一直做得很好，比我都要好。”
“骗子……如果队长愿意，做得肯定不会比我差。”
他知道的，因为他的存在，基尔什塔利亚放弃了成为‘救世主’的机会，选择站在了他的身后。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青年的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惊讶，“可事实证明，我已经失败过了。”
他的世界，连同他的失败一起，惨淡收场，可他却获得了成为英灵的资格。
“只是一次的失败，并不能说明什么。”少年不服气地抱紧了怀里的玩偶，执拗地说。
“也许是这样，但我依旧坚信你的选择。”
基尔什塔利亚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正确’，而是来自少年拥有着更多可能性的选择。那些人，那些从者也都是正因为这种可能性，才选择了立香。
亦如那迦勒底的灯火，只要它仍在发光，逆转的希望就一直都在。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所以，为什么一定是我？”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他，于是他询问他的师长。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基尔什塔利亚想。
在他越发地深入挖掘，心中那荒谬的猜测逐渐成形，一步步靠近这个世界所谓的真相……就连他都感到一阵心悸。
少年本该过着普通而幸福的一生，而不是在这里忍受痛苦与绝望。
基尔什塔利亚站在迦勒底的遗址内部，望着里面的一片狼藉，最后闭上了眼。
“立香，你要记住，那从来都不是你的责任。”他的声音充满力度，“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那都不应该是由你来背负的东西。”
“失明也好，变成普通人也罢，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而我会站在你的身后。”
“……？”
立香愣住了，他从未听到过队长态度如此强硬的发言，也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些责任与他无关。
“立香，你现在要向我求助吗？”基尔什塔利亚并没有留给立香太多的思考时间，紧接着问。
“不。”少年将自己重新缩进被子里，声音闷闷，“我才不要把事情推给队长做。”
“好。”
立香看不到的是，基尔什塔利亚温柔地笑了起来。
“队长，不许干坏事。”
“嗯。”
“也不许干危险的事。”
“嗯。”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
通讯结束。
金发的青年收起那笑，步入迦勒底曾经存放迦勒底亚斯的房间，里面的现状和基地的其他地方相差不大，四处都是摧毁的痕迹，只不过那属于异星的部分早就在漫长的决斗中消散，融入，或者说被地球吸收。
“立香，再等一等……”
他要寻回它们，那本应属于那位少年的自由。
第137章 至高领袖（5） 我的火焰，是为你而燃……
Storm border, 深夜。
警报骤然响起，仍在值班的白发青年猛然被惊醒，抬头望向屏幕，只见平面之月刚下降没多久的压力值重新回归上升, 在临近危险的水平堪堪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同样被惊醒的不仅有迦勒底的成员, 还包括留守在纽约临时基地的超级英雄。
“有人趁我们不注意进去了。”达·芬奇分析着数据, 一边打开了平面之月范围内的监控，但是一无所获。
“能追踪到对方的落点吗？”班纳博士眯着眼看那些不断变化的数据，开口询问。
“能量反应只有瞬间，对方很擅长隐藏自己……等等, 这是什么？”
达·芬奇皱起了眉。
只见被她锁定的陌生能量十分微弱，但持续地、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反抗军基地中。
“那分明是立香的房间。”希翁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又是哪个从者抢跑了, 绝对会引起公愤的吧。
看着迦勒底众人无奈的表情，其他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没有问题吗？”娜塔莎问。
“一般来说没有。”达·芬奇道, “他们现在可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蝙蝠侠没有说话, 转身离开了中央控制室, 他需要立即确认立香的情况。
……
四周是漫无边际的黑暗，可立香并没有生出害怕的感觉，这种黑暗与失去视觉是不一样的，立香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睡着了，而非处于现实的他没有视觉上的困扰。
这一片纯粹的黑暗就像是代表着虚无的空。
他闭上了眼，并没有等待多久，有谁渐渐走近了他, 一同靠近的还有那熟悉的，有些特殊的烟草气息。
他想，他知道那是谁了。
“伯爵。”
立香轻声唤道, 睁开了眼，只是他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身漆黑身着紫金礼服的那位。
在结束人冻结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使用这个特殊灵基的岩窟王。
似乎是明白御主在想些什么，男人开口解释：“只是这个状态更适合这个地方。Master，我只不过是离开了一小段时间，你却能把自己糟蹋成这幅模样，真是何等的……”
岩窟王闭了闭眼，没有再说下去。
“抱歉，岩窟王，让你担心了。”立香突然明白了对方为何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这让他再一次感到失落。
“你确实应该感到抱歉。”岩窟王朝御主又走近了几步，直到他们之间仅仅隔了半米宽的距离。
男人抬手按住脸上遮住一只眼睛的面具，心情谈不上美妙，语气沉沉地说，
“我是你的剑刃，亦是你的火焰，是复仇，也是能够灼烧一切怨念，哪怕那是作为御主的你，如果不能真正的使用我，我会毫不留情地将你燃烧殆尽。”
“可你现在似乎不太明白。”
立香怔然地抬起头，“岩窟王？”
看着少年眼底毫不保留的信任，岩窟王默了默。
“明明是你心中强烈的愿望呼唤着我来到这里，现在却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真是让人头疼。”
岩窟王皱起了眉，不太满意地叹了一声。
“我——抱歉。”立香顿了顿，然后笑了起来，“但是，很高兴你能回到我的身边。”
“哼。”岩窟王盯着那笑，缓和了语气，“不需要如此，我说过了，我——是你的火焰。”
“嗯。”
立香垂着眸，看着萦绕在岩窟王身周不停燃烧着的漆黑火焰，又往前靠近了一些，可这一步踏出去，男人反而往身后退了一步。
“别靠我太近，我想你不需要我再解释一遍……”
“为什么，是你说的，这也是‘我的火焰’。”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强词夺。”岩窟王避开了御主的视线，有些懊恼地说。
“我应该怎么做。”立香看着他，不再强迫着靠近，将自身的困惑展现在从者面前。
感受着身前默不作声看过来的视线，岩窟王想，这家伙也是像以前一样的难缠，随后转回视线与之对视。
“Master.”岩窟王再次开口。
“此身灵基，是因你而存在；我的火焰，是为了你而燃烧……那么，便没有什么能够将你阻拦，无需恐慌，也不要回头，就由它继续为你开辟道路，跨越恩仇之尽头。”
缠绕的黑焰随着男人的话语越演越烈，直至将两人包裹。
立香睁大了眼，看着它绕过自己的身躯带来的细微的灼烧感，它顽皮地跳跃着，想要亲昵地靠近却又害怕的保持着一段距离，就像是它们的主人。
“出发吧御主，珍惜时间。”
下一秒，梦境的一切消失殆尽，立香被迫从梦中醒来。
眼眶处传来熟悉的灼烧感，立香抬起手按了按，在缓和适应后睁开了眼睛。
就在这时，布鲁斯因敲门一段时间没有得到反应，直接推门而入，有些着急地问：“立香，你还好吗？”
立香循声看去，顿时怔在了原地。
他看见了无处不在的火焰，它们为他描摹出这个世界的细枝末节，他看到布鲁斯走了进来，在他的床边弯下身查看他的状态。
“你……能看见了？”布鲁斯惊讶地问。
立香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只能看到大概。”
布鲁斯抬起少年的脸，看向那双眼睛，只见湛蓝的色彩深处，难以察觉的那抹跳跃着的紫色火焰。
“这……”布鲁斯微愣。
立香挣开兄长扶着脸颊的手，垂着头摸了摸眼眶，那点灼烧感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若有若无的温度。
“岩窟王？”他试探着问。
【我在。】
脑海中响起了那人的回应，立香顿了顿，然后笑了起来。
他回答担忧他情况的兄长：“我没事，布鲁斯。或者说，我现在感觉非常好。”
布鲁斯看见少年抬起眼，熟悉的光彩重新焕发在那双宝石蓝的眼中，感染着它所能触及的一切。
……
第二天，立香收拾好走出房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两位从者。
迦摩抬眼打量产生了略微变化的御主，轻“啧”一声，“又来了个碍事的家伙。”
立香没能听清对方的轻声抱怨，疑惑地歪了歪头，和往常一般向两位从者打招呼，
“早上好，迦摩、村正爷爷。”
“今天的精神似乎很不错嘛，那样老夫也就放心了。”
“哼，尽管我没什么干劲。”迦摩抱着双臂撇开了头。
立香笑了笑安抚对方，然后看向村正，“我想去看一下拉妮·XII的情况，你知道在哪里吗？”
千子村正：“就在附近，这一块都是希翁安排的房间，她应该有给你开基地对应的权限。”
说着他走在前面给人带路，“不过听闻统管AI小姐自从被系统判处违规后，至今没有醒来的迹象。”
并没有走多远，立香通过了门口的身份验证，成功进到了临时安置拉妮·XII的房间。
少女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大抵因为是AI炼金产物，拉妮·XII被系统惩罚导致失去机能反应，哪怕过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的外表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抱歉，一直没有来看你。”立香感到忧伤，因为自身的缘故，让他忽略了太多重要的人和事。
他依稀记得系统警告的格式化。拉妮·XII也许应该同他一样失去曾经在平面之月的那段经历，但是有人帮了她，让她免于一难，可他执意要救下钢铁侠的行为，让拉妮·XII再次暴露在系统面前。
“如果那时候你不记得我，会不会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立香安静的垂了垂眸，轻声道，“不记得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够醒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就像不久前你找到了我，这一次换我来主动认识你。”
……
立香并没有待多久便离开了，他准备去指挥中心，布鲁斯和希翁应该都在那里，他也该重新振作起来，参与进接下来的任务中去。
和他想的差不多，他认识的大部分英雄都聚集在这里，包括远程接入的迦勒底众人，他们看到立香的到来有些意外，更多则是惊喜。
“前辈！你的眼睛恢复了？”玛修惊讶道。
“嗯，还得谢谢岩窟王的帮助。”
达·芬奇恍然道：“原来是岩窟王先生啊，这么一来合多了，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不过看在他立大功的份上，就放过他了。”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倒不算麻烦，只不过要赶紧开始第二阶段的作战喔，立香亲。”
“随时待命，达·芬奇长官。”立香轻笑着回应。
“既然立香也归队了，那我们继续讨论攻打九头蛇的战略吧，时间紧迫，玛修。”希翁看向屏幕外的粉发少女，“麻烦你给立香简单说明一下情况。”
“是！”玛修推了推眼镜，换上严肃的表情，开始她的说明。
目前他们需要依次攻打九头蛇的三处设施，让他们遍布北区的反魔力装置失去作用，使我方从者能够跟随着进入核心区域，他们不仅需要警惕九头蛇队长的出现，还有来自敌方可能的精神控制攻击。
在解决了三处装置后，他们暂定的首要目标是救出X教授，一方面要派人拖住敌方控制的从者，另一方面需要人潜入关押X教授的地点。
“而现在我们需要想办法弄清楚的是，我们该如何找到X教授。”
他们看向最为熟悉的万磁王，只可惜对方摇了摇头。
“九头蛇很谨慎，我几乎没有办法混进去。”
蝙蝠侠思忖片刻，问了个问题：“X教授目前还有自我意识吗？”
万磁王微愣，随即回答，“有的，如果真的要激发利用他的能力，X教授必然保留着意识，只不过被困住无法醒来。”
“希翁，能用你之前联系上我的办法吗？”蝙蝠侠看向希翁。
希翁摇头道：“不行，这根本不一样，我能通过立香联系上你，是因为他那特殊的灵感波长，换作其他人便失效了。”
“那换成我亲自去寻找X教授的意识，是不是也可以是一种方法。”
立香突然开口，抬起头对众人道，
“在梦境行动的能力，我想应该没有人比我更熟悉。”
第138章 至高领袖（6） 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又见面了, 立香。”
“你好，科碧克。”
依旧是那片花海，在时隔几天后，两人再次于梦中相见。
这一次他们坐在了不知谁人添置的露天设施中。白色的小圆桌两侧放置了配套的座椅, 桌面上还安放着茶具以及沏好的红茶, 四周仍是令人舒适的花海。
少女支着手臂, 视线一刻不落地停在立香身上。
立香喝了一口梦中的茶，只觉得不比阿尔弗雷德泡的差，茶的质量也比想象中的好太多，这难不成是梅林从宫廷薅来的？
“立香。”
“嗯？”少年抬起头, 眼睛里透露着疑惑。
“你似乎变了很多。”
立香缓下了眉眼，垂下的眼睫为深蓝的眸撒下特殊的阴影。
他轻笑着说：“也许在外人看来确实如此。但其实……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有人跨越一切来到我的身边, 不在乎对错，只为了陪我一起面对接下来的路。”
“所以, 我也该重新站起来了, 也许正如他所说的, 我其实并不擅长偷懒。”
“真好啊。”科碧克略带羡慕地说。
“科碧克以后也会遇到的，能够陪你一起的伙伴。”
科碧克摇了摇头，反而道：“你不好奇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吗？”
“说不好奇也太假了……不过，我也没有逼迫别人的爱好，只是想在这里休息的话，没有关系。”
科碧克突然笑了起来，满是喜悦, “你果然跟我记忆里的一样有趣？”
“记忆？”
他们似乎并没有在梦境以外的地方见过面。
“是这个‘世界’的记忆。”
科碧克回答，也不在意对面的人其实没有听懂，这其实是一个秘密, 关于平面之月观测迦勒底，了解迦勒底，包括那位御主经历的所有。而她在那之后失去了自由，却也获得了这一切。
“我得向你坦白，曾经的我做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科碧克说。
“没有人能够保证不做错事。”立香盯着平静的茶面，细小的茶梗晃晃悠悠地浮起在水面。
“可是糟糕的影响却延至今日，这很难让人释怀，即使那件事并不出于我的本意。”
“那你准备挽救它吗？”
“我非常想这么做。”少女表情忧伤，“可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到。”
“……”
两人都没有说话，四周持续了有一段时间的沉静。
“我知道你们即将面对他。”科碧克再次开口，这一次却近乎是恳求。
“导致史蒂夫·罗杰斯改变的原因是被完全逆转的认知，他的过去与记忆被九头蛇所主导，所以他被赋予并继承了九头蛇的一切。”
立香：“我们该怎么做？”
科碧克：“我很想说他已经没救了，但是……给他一个机会吧，在我离开他的时候，我在他的心底留下了过去的种子，那是属于他真正的记忆，也是作为美国队长的史蒂夫。”
“他只是缺少了一个发芽的机会。”
“我知道了。”立香抬起了眼，宝石蓝的眼中满是坚定。
科碧克笑了笑，“虽然我没有办法提供帮助，但我也想在能力范围内做些什么。所以我把记忆还给她了，不用担心，她马上就会醒来……”
“等等。”立香微愣，科碧克的身影开始变淡，然后随着风一同消散。
她离开了。
立香缓缓睁开了眼，感受着车辆运行时偶尔的晃动，没过多久听到了另一边温和的声音。
“醒了？不用再多睡一会吗？”
立香探头看了一眼前方不得不担任司机的万磁王，从后视镜的角度看，对方目视着前方，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声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回答道：“不用了，史蒂夫先生。”
在这次的作战中，从者和魔术师基本发挥不出作用，所以立香此前一直和希翁呆在基地中，不过现在他和万磁王正赶往第三处反魔力扩散装置的基地，由蝙蝠侠、钢铁侠两人分别带队突袭的两处九头蛇基地作战已经接近尾声，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往这边集中。
两次突袭行动几乎是同时开展，为的就是不让九头蛇队长有反应的时间，而在他们解决了其中两个装置后，九头蛇队长必然会亲自守住最后一个，与他们正面交战。
而这，也是为他专门打造的狩猎场。
这是一记阳谋，但以九头蛇队长的自负，他不会临阵脱逃的。
“可以再休息一会的，还有一点时间，待会你可是主力军，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把他当做敌人去对付。”
通讯另一边是早早赶回来的美国队长，在得知这边发生的事情后，也是十分焦急，恨不得亲自过来与另一个自己交战，只可惜被立香的从者抢先了一步。
立香还是拒绝了休息，也没有对手下留情作出回应，而是顿了顿，问：“史蒂夫先生，你认识一位名为科碧克的少女吗？”
“科碧克？不，我不认识，为什么要这样问？”
“这样啊……没什么。”立香摇了摇头，又想到对方现在看不见，连忙道，“现在托尼怎样了？”
“他啊……”史蒂夫视线微微左移，看向躲在角落不出声的托尼，笑了笑，正准备说什么，却被对面响起的消息声所打断。
消息来自指挥中心，立香连忙接通。
“立香，拉妮·XII醒了。”
立香有些哑然地望向屏幕对面站在希翁身旁的少女。
对方脸上的表情依旧寡淡，在盯着立香看了一会后，突然道：“你那种奇怪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嗯……欢迎回来。”立香释然的笑了笑。
拉妮·XII皱了皱眉，“你并不意外我没有被格式化，为什么？”
立香：“有人在不久前告诉了我，但是……”
“那就是管员。”拉妮·XII断定道，“确实是她救了我，可她似乎并不安全，你在哪里遇到了她。”
“是她拜访了我的梦境。”
立香回答后简单说了一下科碧克几次来访的情况，听完这个答案，拉妮·XII沉默了。
希翁抱着臂思考，“听你们的意思，这位管员不仅是活人，还站在我们这边，只不过限制太大，在把记忆还给拉妮·XII后，便失去了踪影。”
“但问题是，一个外来者，为什么能够成为系统的管员？”
“找到了，‘科碧克’这个名字。”接入复联的频道里突然出现了托尼的声音，他顾不得躲起来，语气半点儿不带激动，甚至带着些嘲讽的意味解释。
“在神盾局还是被九头蛇把持的几年前，他们研究过一个名为‘宇宙立方’的能量容器，里面诞生了一个意识，被那位九头蛇取名为‘科碧克’，只不过他们来不及作恶，便被我们一网打尽，那位九头蛇临死之前，将‘宇宙立方’用高能量武器击碎，现在神盾局的人还在费劲的收集那些碎片。”
宇宙立方那超规格的能够改变现实的能力，足以让大多数人趋之若鹜。如果不是神盾局收集碎片留下的痕迹，托尼还未必能够这么快找到那些隐藏的信息。
此时也没有人会追究托尼入侵神盾局资料库的行为。
希翁也大概明白了，“那一切都解释得通了，那个世界的九头蛇未能被阻止，成功用言语诱导刚诞生的懵懂意识，改变了‘史蒂夫·罗杰斯’的记忆与过去。”
立香：“所以科碧克说的‘错事’，是指她把他们世界的美国队长变成了九头蛇队长，而在最后，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留下了‘种子’，只不过为时已。”
“她意外与九头蛇队长来到这个世界，并成功脱身，成为了管员。”
“不，也许一切有迹可循。”达·芬奇紧了紧眉头，“科碧克并不认为曾经的她是现在的自己，也许正表明了宇宙立方’与平面之月产生了交集，她‘献祭’自己换来了新生，所以她不再是科碧克，而是成为系统的一部分，受限于系统，却又高于这个世界的管员。”
“怎么会这样。”美国队长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那她岂不是——”
立香闭了闭眼，叹了一声，“她是为了给他寻找一条新的出路，为了赎罪，也是为了给他们的世界一个交代。”
“立香，你要如何去做。”达·芬奇再一次将选择权交给了立香。
少年呼了口气，回答：“先按照计划，救出X教授，我们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A组准备就位。”
“B组即将就位。”
通讯中传来蝙蝠侠与【钢铁侠】的声音，此前他们一直默不作声地带队赶路，直到即将到达的此刻。
“那么接下来拜托你们拖住他。”立香侧身询问刚刚现身的少女，“迦摩，你的状况还好吗？”
迦摩感受着魔力的流动，如实回答，“有点限制，但不多，再靠近些也可以。”
“迦摩先留在这里，等万磁王潜入毁掉装置后，你和正雪老师一起去支援，对方也许同样会派出控制的从者。”
迦摩皱了皱眉，并不太赞同就这样把她派离御主的身边。
立香看了出来，微笑道，“别担心，伯爵会守着我和我的梦境，不会有事的。”
“……切，我才没有担心。”迦摩撇开了视线。
立香清楚他的从者已经同意了他的安排，安抚地摸了摸头。
只见少女顿时一愣，低下了头，垂下的刘海一并挡住了那泛红的脸。
万磁王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又意味深长地移开了视线。
“到了。”他停下了车。
此时蝙蝠侠与钢铁侠所带领的人来到了此处。
“轰——”
一声轰鸣点燃了战火，敌人如他们所料的被吸引了注意力。
万磁王扯开安全带下车，扶着车门回头看了眼坐在后排的一人一从者。
“虽然我不太解他们为何对你如此信任，但是……”他少有的说出自己的内心所想，“你确实和我遇到过的很多特殊能力者都不一样，以至于总会让我想起我的那位老朋友。”
万磁王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他又迅速反驳，“那家伙虽然不怎么表现出来，总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但他可比其他人想象的还要自大一些。”
立香看向这位早已被岁月侵蚀的一方领袖。哪怕变种基因延缓了他们的衰老，他和他的宿敌，他的挚友也都不再年轻，但现实从来没有将他击败，即便是落魄至今，立香依旧能窥见属于万磁王坚定的内心。
男人始终收敛着一身的气势，对立香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你是去救他的，但不要对X教授放下戒心……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准备结束这段对话，转身欲将车门关上，少年的声音又让他回过了头。
“我知道的。”
透过对方透明的镜片，万磁王看到立香眼中的笑意。
“我们都会成功的，艾瑞克先生。”
第139章 至高领袖（7） 那是一种证明
车辆停在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离战火中心有一段距离，但也没有完全脱离。
和希翁他们计算的一致，在毁灭两处反魔力装置后，这个距离不仅保证了跟在身边的从者不会受太多限制, 也能在之后迅速加入战斗, 同时保证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牵连梦境。
立香着手布置了简单的术式, 足以让人忽略这个地方，接下来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他们要赌一个时机，一个九头蛇队长使用X教授能力的时机。
立香神情严肃地调着咕哒AI的视角，固定在蝙蝠侠身上。
在共享的视角下, 他得以看见九头蛇队长的形象。
色调更暗的红白蓝制服，融入了堕落的黑, 胸口处爬着一只狰狞的九头蛇, 头顶的护目镜线条更加锋利，连接的头盔内部似乎也更为精密, 他们猜测是为了嫁接运用X教授能力的装置。
一个相似, 又截然不同的史蒂夫·罗杰斯。
对方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甚至超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靠蝙蝠侠、钢铁侠、夜魔侠等人才勉强牵制住。
幸运的是，对方并没有继承美国队长的耐心，他似乎也在这无穷无尽的周旋下感到厌烦。
有过经验提前用随手丢出的东西引爆蝙蝠侠的特质蝙蝠镖后，他抬手启动了头盔上的装置。
蝙蝠侠的动作一顿，紧接着是通讯频道内响起的声音。
希翁：“能量反应已捕捉，立香, 做好准备。”
“岩窟王，拜托你了。”立香闭上双眼，等待意识的连接与转移, 很快便沉沉睡去。
九头蛇队长冷笑着走到一动不动的蝙蝠侠身前，声音也带着剧烈的嘲意。
“你并不是世人认为的那位，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活过来的，但听说你很讨厌这个。既然如此……杀了他们，蝙蝠侠。”
回应他的是狠狠砸到脸上的一拳。
……
这是一个孩子的房间，立香迅速地作出判断。
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便来到了这里，注意到不远处的视线，他抬头望去。
那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孩子，身形纤细，头发微卷，眼睛是漂亮的浅蓝色，可却就着主人的情绪，透着一层灰暗的色彩。
“你是谁？”孩子问。
不等立香回答，房间外不断逼近吵闹声惊动了那个孩子，他连忙爬下床推着立香进了一旁的衣柜里，并小声嘱咐。
“不管你是谁，先躲起来，马尔科先生看到你会生气的。”
衣柜并不宽敞，但对于立香来说躲在里面绰绰有余，他透过缝隙看着那个男人冷漠的对待他的继子，然后又被女人苦苦哀求着离开了房间。
声音渐行渐远，立香轻轻推开衣柜的门，细微的声响惊醒了发着呆的孩子。
“你是谁，为什么来到这里？”
立香走近对方，在对方警觉之前停下了脚步，温声回答：“我叫立香，我是来带你离开的。”
“离开？”孩子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够离开这里，我尝试过，哪怕是逃出他们的控制范围，第二天醒来，我还是会回到这里，他们依旧会如同流程般来到我的房间上演一出闹剧，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像是一场无休止的轮回。”
“每一天都这样吗？”
“一直如此。”
立香闭了闭眼，掩盖住内心的苦涩，垂眸望着孩子眼中未被抹去的明亮底色，他明白对方从未放弃，只是缺少了一个机会，于是他伸出了手。
“这次不一样了，查尔斯，你要跟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吗？”
“我可以吗？”
“我保证。”
男孩伸出了手，覆在少年的掌心上，然后被立香轻轻握住。
“我们离开这里。”
按照男孩的经验，他们很快便逃出了那个房子，两人都没有回头，并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身后的一切如同幻影般消散。
一同消失的还有牵着手的孩子。
“查尔斯？”
立香握了握空出的右手，没能得到回应。
四周的场景再次变换。
查尔斯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查利，你是下一个。”穿着实验服的男人手持着注射完毕的针剂，对他道。
查尔斯似乎记得那个男人，米尔布里博士，是这个人在他的基因中留下了烙印，使他差点酿成大祸。
这是他的记忆，他想，他应该不止是个孩子。
看着逐渐靠近的男人，查尔斯思索着该如何挣脱。
在他思考着计划时，却有人只身闯了进来。
立香在艰难的潜入后终于来到了这里，他不给房间里的人反应的时间，迅速定位查尔斯的方向，一个侧踢踹开了试图阻碍的男人，撑着桌子翻了过去，将长大了些的男孩一把抱住直接从窗户处跳了出去。
他们在坠落，查尔斯想，但是这个少年将他紧紧地护在身前，真是奇怪的体验。
查尔斯想要抬起头去看，却被立香误以为在害怕，安抚地按着脑袋将人抱得更紧。
男孩也不动了，实话说这种感觉其实也不赖。
这场坠落持续了很久，并不处于现实的他们连时间的流逝仿佛都变得若有若无，他们没有办法明确的感知，只知道在某一刻，奇怪的火焰包裹着他们，火焰散去后，他们再一次站在了地面上。
“你还好吗***？查尔斯。”
查尔斯摇了摇头，“你来得很及时，我没事。”
“那就好。”立香松了口气。
查尔斯温和地笑了笑，正想对这个年轻人说些什么，却又感觉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熟悉的空间转换感。
“看来又到时间了。”他轻叹一声，抬起头问，“下一次你还会来找我吗？”
他没来得及看少年的表情，却在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对方坚定的回答。
“是每一次。”
……
这一次又会是哪一段过去？查尔斯这般想着睁开了眼。
是炮火纷飞的战场，一个每天都上演着恐惧，痛苦和死亡的地方。
他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参军经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学会竖起心灵的护盾。
有人再一次从身后拉住了他。
他回过头，看到那个陌生的少年，此时他已经脱离了成长期，比对方还要高出一个头，他确认他以前并不认识对方，可他却生不出丝毫抵抗的想法。
“时间紧迫，跟我来。”
这一次立香没有再松开手，他拉着人走过一个个代表着过去的梦境，查尔斯慢上半步的跟在身边，他盯着对方身上时而消失又出现，亲昵缠绕着的黑色火焰，若有所思的伸出了手。
“不可以哦。”少年警觉地回过头，“它的毒性有点强，对其他人来说可能会不太好受。”
查尔斯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好奇地问：“它是什么？是你的能力吗？”
立香摇了摇头，“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应该是一种证明。”
“证明？”
“某位共犯先生始终陪在我身边的证明。”
听到这一回答，查尔斯心中的好奇不减反增。这位少年口中的共犯先生想必也是互相信任的存在，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能力交付于他人，这对他们变种人来说大多是难以忍受的，他们更倾向于将力量掌控在自己手上。
至于抢夺……他看得出来，能力的主人对少年的态度并非是简单信任的程度，像是火焰般炽烈，却又不忍心伤害而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哪怕他有多么想去靠近。
查尔斯柔和着眉眼，忍不住夸赞道，“非常有趣的称呼。”
对他人来说听起来充满着贬义的‘共犯’，在少年口中却将两人牢牢地绑在了一起，他们彼此相依，相互共存，一方的离去，也代表着另一方的消亡。
“哈哈，真的吗？”立香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其实我觉得还挺肉麻的，后来才习惯一些。”
沉默着为少年引路的火焰突然变猛烈了一些，像是不满地原地转了转，然后又骤然熄灭，过了一会儿才重新缓缓亮起一点儿。
“抱歉抱歉。”立香悄悄吐了吐舌头，朝查尔斯眨起一只眼。
查尔斯被少年灵动的表情惹得失笑。真好啊，这样什么都不需要思考，有人走在前方放松的感觉，已经多久没能感受到了。
可是他不能再沉浸在这幻梦之中，他总要面对现实的。
“立香为什么来到这里找我？”他问。
立香感到奇怪的回了回头，“我说过了，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回到现实的。”
末了，他补充一句，“泽维尔先生，现实的情况目前其实不太妙，我们不能让你继续被坏人利用，也需要来自你的帮助。”
查尔斯默了默，道：“你还是叫我查尔斯吧。”
立香也不问由，十分善解人意地应下了。
查尔斯又叹了一声，“如果不是你，我恐怕要被永远困在过去的记忆中，无法摆脱那处怪异的循环。”
“不会的，查尔斯，即使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艾瑞克先生一直在找办法将你救出来，也正因此他找到了我们，我们才得以提前提防敌人的手段。”
“艾瑞克……他还好吗？”
“虽然看起来会有些狼狈，但其实精神满满呢。”
查尔斯笑了笑，又缓缓地收敛，转回正事，“听起来你们面对的敌人很糟糕，我需要做些什么？”
“这并不复杂。”立香停下脚步，温柔但不容拒绝地将人推入身前黑暗的漩涡之中，“去找回你自己，查尔斯，等我一会，我马上过来。”
看着对方被漩涡完全的吞没，少年闭上眼，纵身一跃。
第140章 至高领袖（8） 于是他品尝到了……
毫无疑问, 这些都是他的记忆，查尔斯几乎要迷失在这漩涡之中，但他没有，他只是像曾经做的那样, 将它们、归纳, 忍受过去历经的苦痛, 并接纳他们。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抛弃我。”】
【“为什么要害死我们。”】
……
查尔斯晃了晃略显昏沉的大脑。
‘不行，还有人在等着他，他不能被困在这里。’
他收敛起自己的情绪，却听到了更多的声音。
【“Master！一起去海边吧！我用装置模拟了超级棒的海滩！”】
【“老师！请你务必要参加下一次的同人祭, 上一次可是半天售罄成功大卖！”】
【“NOBU、NOBU、NOBU～”】
【“Congratulations！水兵们集合，一起将御主抛起来！”】
【“驯鹿, 驯鹿！是礼物哦, 礼物！”】
【“……”】
那不是属于他的记忆，但它们的存在减轻了他的痛苦, 那种纯粹的喜悦感染着他, 给予他力量。
查尔斯闭上了眼, 将呼吸放缓，专注地自己过于混杂的大脑，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办法分出精力隔绝外界的信息，总是免不得看到关于那位少年更多的回忆。
【“立香，到时候叫上卡多克，我们一起组成新的A组吧。”】
【“人类就是终将扬帆起航的生物……但愿黄金的幸运会眷顾他们的船, 干杯！”】
【“只要你喜欢，再把我召唤出来就行了，无论多少次, 我都愿意为你赴死！”】［1］
【“……”】
他被那些传奇的故事所吸引，忍不住想要探寻更多，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他想停下这种窥探的行为，他知道那些记忆是属于少年最珍贵的宝物，可不听他指挥的能力不断地游走扩散。
于是他品尝到了。重逢的喜悦、离别的苦痛、甘愿赴死的勇气，再也无法兑现的承诺……
他的心中只余下深深的悲恸与不忍，不断涌现的情感化作他控制的力量，他集中着将它们尽数收拢，最终一切归为平静。
现实，众人发现九头蛇队长的心灵控制能力失去作用，只不过这并不是现在的查尔斯可以知道的。
他只是睁开了眼，四周的装潢是那样的熟悉，以深色木质家具为主的古典风格，座下是定制的科技轮椅，他回到了他在学院的私人办公室。
“教授，你怎么了？”穿着X战警制服的男人少有的愣住了，原地踌躇了半晌，才走上前递出了手帕。
查尔斯这时候才注意到眼角的湿润，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滑落，他闭了闭眼，抬手将泪水拭去，恢复沉静的表情。
他抬眼看向前方，又像是那位稳重的变种人领袖。
“我没事，斯科特，你刚刚准备向我汇报什么？”
斯科特微微皱了下眉，却也没多问，直言汇报：“学院外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声称是来找教授的……教授？”
斯科特再一次愣住，因为他好像看到X教授激动失态地想要站起来……应该是错觉吧，他不太确定地想。
差点忘了自己是坐轮椅的。查尔斯感概了一下自己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稳重，缓缓吐了口气，开口，“让他过来吧，直接来我的办公室。”
他可能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来调一下自己，可不能让年轻人觉得自己是个不稳重不靠谱的家伙，正好可以利用立香过来这段时间。
“好的。”斯科特应了下来，临走前又停下回头，问了一声，“教授，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对劲，真的没事吗？”
查尔斯温和地笑了起来，“谢谢你的关心，我现在真的挺不错的。”
斯科特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X教授，确定看不出任何问题后，他才离开办公室准备转达消息。
过了一会，门口处传来两声礼貌的轻响，查尔斯微笑着温声道：“进来吧，立香。”
少年推门而入，神情温和地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的示意下坐了下来。
“又见面了，教授。”
“你……”对方宝石般澄澈，看不出阴霾的蓝色双眸明亮地望着他，温和又平静，查尔斯又想起那些坎坷的经历，最终却也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声。
“你受苦了，孩子。”
立香歪了歪头，似乎明白了什么，“查尔斯，不需要把我想得太过高尚，我不过是为了自己想要活着的私欲才走到了今天。”
听完少年的回答，查尔斯只觉得更为感伤。
“不是这样的，立香。”他认真道，“不管是私欲，还是别的什么由，你拯救了全人类，这就是事实，不必妄自菲薄。”
“也许是这样。”立香轻轻笑了起来，“可我更想当一个普通人，所以拜托查尔斯记得帮我保密。”
查尔斯看出对方并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这令他感到忧虑，可现在似乎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候，他只能暂且应了下来。
“立香，我应该做些什么？”他也该专注正事了。
关于这个问题，立香事先与希翁等人商讨过，他们在唤醒X教授的意识后，要如何快速定位他的所在之处，让X教授收回能力只是第一步。
立香目前只是唤醒了意识，可对方的身体依旧在被迫沉睡着，这导致他也无法感知周围的情况，为他们提供线索。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这一件事。
“突破自己，查尔斯，用你的能力找到自己，唤醒自己的身体。”立香凑近了些，认真的说，“我知道这会很痛苦，但我们会为你引路。”
他伸出了手，“来吧，等你再次醒来，我会去到你的身边。”
火焰再次将两人包裹，意识开始深入转移，查尔斯控制着自己的能力，不让那些过往的记忆干扰自己。
他记得他在办公室跟艾瑞克下棋，半空中突然张开了一个怪异的孔洞，他们也因此被吸入其中。
他们一同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后来……一股钻心的疼痛打断了他的思绪。
“呃——”查尔斯捂着脑袋，在剧痛之中恍然间看到了一个实验室，以及漂浮着沉睡的少年。
“不是这里，先生，这里是禁止开放地带，大哥哥也不许进来。”他听到陌生少女的声音。
冷静清晰的女声让他恢复了些许清明，查尔斯重新集中精神，寻找被他遗忘的记忆。
他们受到了袭击，对方有备而来，他们的能力在对方身上几乎不起作用，他利用敌人的攻击击落了艾瑞克的头盔，在最后控制着对方逃离了追捕，之后是一片空白……
有人给他上了麻醉，使他失去意识。
查尔斯的额前都是溢出的冷汗，他似乎快要触碰到他的躯体，连同身体上的痛苦也一同返回灵魂。
他突然听到一阵龙吟，以及怪物嘶哑的怒吼。
“碍事的家伙。”
比他反应更快的是那道漆黑的火焰，陌生的男声落下，所有的一切都被燃烧殆尽，只余下前进的道路。
后来，后来他被带去了哪里？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被各种实验设施禁锢的自己，被剥离的意识，无法醒来的身体，明明就差一点，明明只差一些，他就能成功抵达。
“查尔斯，到这里来。”
他顺着少年的声音指引而去，只一瞬间，身上的痛苦与疲倦一扫而空，他落入了一片花海之中。
“这里是？”查尔斯怔然坐起身。
“是友人赠予我的美梦。”
立香说着走到他的身旁，将人拉起，然后对空无一人的前方道：
“梅林先生，帮忙开个门。”
话音落下，只见身前出现了一扇纯白的门，门外是看不清的耀眼白光，少年轻笑着将人推了进去。
“去吧，把最后的答案告诉我。”
……
他踏入了那扇门。
意识瞬间浮出水面，查尔斯喘着气睁开了眼，四周是各类仪器响起警报的嗡鸣，他的能力下意识地发动。
他看到了迅速赶来的实验人员，看到了战火纷飞的地表，看到了与九头蛇奋战的超级英雄……
他在哪？他在——
镇静的药物进入他的身体，他再次不受控制的陷入深眠。
……
“找到了。”立香睁开了眼，咕哒AI贴心地将骤然升高的能量放射点标注在眼前展开的地图界面中。
按照事先计划的，通过立香精神上的印记借助梦境从者的帮助，以立香的梦境作为跳板，将X教授的意识跨越□□上的压制，直接抵达终点。
而X教授醒来的那一刻，会按照潜意识里的行为，释放能力将四周的景象全部囊括其中，哪怕他未能成功转达，他们也可以依靠能量爆发的瞬间将人定位。
希翁：“这个位置……真是幸运，就藏在下方的基地深处。”
迦摩已经不在车上，看来万磁王已经成功毁掉了装置，立香不再犹豫，连忙动身准备去救人。
“村正，跟我来。”
希翁适时在内线传达指令：“唤醒计划成功，接下来请掩护立香进入敌方地下基地。”
九头蛇队长此时分身乏术，根本顾不上多方传达的坏消息，因此立香在同伴的掩护下十分顺利地潜入地下基地。
基地里的大部分成员都被派遣去支援地面的战争，只剩下最低限度的看守，避开他们并不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
在村正的帮助下，立香堪称一路绿灯的往深处走去，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甚至在半途遇到了往这边赶的万磁王。
两人并未说什么，一同向深处走去，只是他们未能想到的是，一个男人挡在了他们身前。
“你……那位魔术师是你？”
立香怔在原地，一旁的红发青年冷笑一声，缓缓拔出挂在腰间的刀。
“Master，早就说过了，这种家伙就该被当作耗材去使用，反正他也不会死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