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找苏寻真?”
蕊香偷偷回上河村,打算到祠堂找梅坞探探口风的时候,发现许易水也在这里,边上还站了个气质很特别的尼姑。
暗地里……似乎还有两个暗卫,龙虎卫?
“你去哪儿?!”祝玛看到蕊香,眼睛一亮,“季翠翠找你都找疯了!”
提到季翠翠,蕊香的神色终于多了些不自然:
“我不是给她留了纸条么?”
祝玛:“纸条上就说你办大事去了,谁知道你去办什么大事了,有没有危险——”
“我把苏寻真杀了。”
苦行尼:“!!!”
许易水:“!!!”
“wo~”祝玛懵逼一笑,“哈哈,那确实是大事。”
牛皮。
看着许易水,蕊香简截了当地说明了自己和鸦青做的所有事。
给祝玛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你来找我是……?”
“本来我是想找梅坞的。”
蕊香笑道:“军队里都是苏寻真的人,我不敢用她的渠道联系陛下,禀告结果。”
“她本身治下不严,我怕消息泄露。”
事实上梅坞她也不敢用,需要试探清楚。
“但现在,”蕊香的目光落在了许易水身上,“有了更可靠的人。”
别人或许不知道许易水消失后去了哪儿,但蕊香心里从苏拂苓不见了之后,便已经有了猜测。
“我立马让雾红送消息。”
事关重大,许易水让雾红用最快的速度将消息递回了京城——
“恭喜陛下!”
金銮殿上,百官肃立。
听到苏拂苓下诏决定讨伐南蛮,有眼色的官员立马道。
“恭喜陛下!陛下大喜!”
如果说最开始有眼色的官员只有一个,那么下一轮,整个金銮殿便没有一没有眼色的官员了。
群臣的声音在殿上回荡,苏拂苓压了压手,示意所有人的拍马屁可以适可而止了。
“今日召集诸爱卿,便是为了共商南伐大计。”
“且还有两桩大喜事宣布。”
“第一,朕已与三殿下苏寻真合作,决意共同南伐。”
先前和苏寻真联系的事情,也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苏拂苓也收到了许易水的信,知道了蕊香她们做的事情,这很好。
只是现在不能捅破,不然就是陷蕊香她们于危险的境地。
对于群臣,只能告知合作,不能明说已经控制了苏寻真手底下的人。
“第二,便是皇后已经找到了南蛮与我国边境的密道所在。”
两句话的信息量太大,犹如巨石炸入平静的湖面。
“皇后?陛下何时立了皇后?!”礼部尚书惊愕出声,她封后大典也没办啊!
倒是知道些风声的工部侍郎低声与同僚嘀咕:“莫非是那位……”
“应当是了。”
陛下之前悄悄带回来了一个姑娘,安置在金銮殿后殿,前些日子还大动干戈,似乎是那个姑娘出了什么事情。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多少都是听说了一点点的。
“朕今日,没空谈论家事。”
苏拂苓微微一笑:
“南蛮欲犯,大敌当前,如此紧急的情势,诸位,别抓错了重点。”
殿下顿时一片寂静,众臣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妄言。
“兵部。”
陈相国死后,朝堂又肃清了一波,不少新填补的官员都嫩得很,容易被唬住。
既然没人答,苏拂苓就自己点:“说说吧,这南伐,要怎么伐?”
战争的目的,是得到而不是毁灭。
苏拂苓要的是城镇而不是废墟,要的是一个屈服的对手,而不是一个失控的敌人。
一切,都必须仔细斟酌。
“陛下,既有密道之利,又有内应相助,我军可兵分两路。”
“主力正面吸引南蛮注意,精锐小队则从密道突袭,直取南蛮王都!”
“正是!若能生擒南蛮王,此战便可以最小的代价必胜!”
明明是深冬,阳光却格外明媚。
是个好兆头——
“马上就要打仗了,你怎么还在挑泥巴啊?!”
马二丫正急急忙忙地拾掇柴火,眼见着许易水往新房址挑黄泥,不由诧异。
“赵里长让我们赶紧收拾东西,去镇上边儿避难呢。”
“晓得的,”许易水看向她,“我挑完这一旦就过去了。”
她自然是晓得。
雾红拿的还是苏拂苓给她的印,去调的孙知县和赵里长,要求她们秘密转移上河村的所有村民,提供一个月的庇护。
之前许易水也在思考,苏拂苓会选择什么样的计策攻打南蛮。
是直接带兵突袭?又或者让鸦青她们里应外合?
最后,选了弯弯绕绕多,但损失最小的一种。
苏拂苓让她把印玺给雾红,再让雾红去找地方官员配合,调开村民,让庵堂的人和地方衙役冒充村民,和鸦青与蕊香等人演戏骗南蛮,显得已经杀了上河村的人,等南蛮来接她们过去。
蕊香再献上边境的布防图,配合南蛮一起攻打苏炳秋,苏炳秋则将军队一分为二,在边境做出溃败的假象,把南蛮的主力往腹地吸引。
分出来的军队,绕道南蛮主力的后方,做出包围的态势,已经去过一次,了解南蛮王室的鸦青再带上庵堂的精锐,入南蛮王都,联合何书月,若能生擒南蛮王便生擒,擒不了便把王室重要的人都杀了,留些偏枝旁系,放她们自己内讧便好——
“泡过巴豆水的干草呢?”
一身战铠的苏炳秋立于山丘,前方是“节节败退”的夏军。
“已经准备好了!”有心腹兴奋道。
“将军?何不直接用毒?”也有另外的将领不解。
“南蛮的马很好,”苏炳秋笑脸盈盈,“等仗打完,就能归我们了。”
用巴豆是瓦解马匹的战力,等她们合围的时候,方便杀敌,真死了,南蛮到时候拿什么给她们进贡?
“传令下去,”苏炳秋举刀,“全军撤退!”
粮草留在原地,大军整齐地留下慌乱逃跑的痕迹。
苏炳秋这才踏马离开,就算是佯败,她也要让这帮南蛮,吃够苦头!——
月上中天,蕊香坐在南蛮的军帐,边上的“苏寻真”撑着脑袋看她:“这是?”
“我们人不多,”蕊香将要下的命令写在纸上,“林地茂密,探子不会光靠肉眼看人。”
“让士兵们把沙袋绑在脚上,脚步声会更沉闷有力。”
阿楚明白了:“你想让南蛮以为我们有很多人?”
蕊香点了点头。
以前做暗卫的时候,都是穿得十分轻薄的鞋子,要隐藏自己的脚步。
没想到有一天,还要故意放大自己的脚步声。
月色笼罩的山林之中,每一个足迹都在无声地述说着一个不存在的军队——
灯火葳蕤的南蛮王宫,鸦青一身黑衣,冷眼看着十余位打扮成舞姬、侍卫以及丫鬟的苦行尼。
“你们去找何书月,”检查匕首与腰间的长剑,鸦青声音冰冷,“里面的人我去杀。”
苏拂苓的意思是生擒或者全杀,鸦青直接无视了前一个选项。
“不行!”有苦行尼皱眉,“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任务。”
“里面那么多人,我们和你一起去。”
“去拖后腿吗?”鸦青轻笑,“你们只会影响我的发挥。”
话音落下,整个人便已经如同鬼魅,隐匿进了黑暗里。
苦行尼们无法争论什么,毕竟的确,她们进入南蛮王宫还需要伪装,只有鸦青,什么伪装都没有,是直接翻进来的。
“阿弥陀佛。”
空中只剩下一声轻微的叹息,似乎是在为这位将军送行——
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包括许易水。
“再往右一点,土坯得放平整些。”脸上沾着些许泥点子,许易水指挥着祝玛调整土坯的位置。
“老娘是来奚落你的,”祝玛将手里的土坯一丢,嘴里不知道吹进了什么,猛地呸了几口,“不是来帮你做体力活儿的!”
“哦,”用木锤敲了敲土坯,许易水捞起边上的竹筒递给祝玛,“我还以为你是来帮忙的呢。”
沾了泥的手结果竹筒,祝玛猛地灌了几口:“你说你,都皇后了,还修什么破土泥巴房子。”
“还要自己动手修。”
“天生劳碌命。”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许易水一边锤土坯,一边闲聊,“你都是从哪儿来的消息,怎么知道苏拂苓,又怎么知道我成了皇后?”
盖盖子的手一顿,祝玛理直气壮道:“梅坞告诉我的啊。”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在上河村生活了?”
得赶紧转移话题:“苏拂苓她肯?”
“你两可是你食了阳叶,她食了阴叶。”
“还是说你们已经说好了,和平分开?”
“我也不太清楚,”许易水道,“反正我肯定是要住在上河村的。”
祝玛没明白:“你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我想的一直都很简单。”
许易水手上的动作不停:
“用自己攒的钱,盖一个小土房子。”
“再用先前栽好的竹子,编个篱笆,搭了木头在外边儿围个小院子。”
“院子边上,我就种些果树,桃子、李子、枇杷还有蜜柚。”
“那头圈个小菜地,种些小菜,这边儿搭个小棚子,再喂一点鸡鸭。”
“往后看看吧,如果有闲情,我再在这边上挖个小池塘出来,在里头养点儿鱼虾什么的,再栽上莲藕。”
一边说,许易水一边伸着手比划给祝玛看,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沉静,慢慢露出个笑容来。
她也是忽然发现,自己想要的,居然还是这些。
经历了这么多,许易水,没变过。
风吹过狸山,晃过易水河,天边的云悠闲飘过,世间所有的杀伐与算计,都与此处无关。
许易水只安静的,自足的,一砖一瓦,建造属于自己的小小天地。
“那苏拂苓呢?”
“她会给我写信。”
“信?”
实在好奇的祝玛戳了戳系统,花积分搞了两行打马赛克的信。
看笑了。
“你两挺潮啊。”
“居然还搞异地恋。”
——正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