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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章 我的声音

    全新的模式,全新的开始,壹唐和探行联手起航。

    在这一秒之后,壹唐的无策展历史被正式画上句号,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拍卖行,而是走向了转型,走向了多元化的国际市场。在同行企业纷纷展示新芽的时代中,壹唐这一面大帆高高挂起,等待它的是汹涌,也是生命力的海浪。

    “尊敬的各位嘉宾,大家上午好。”

    犹如大航海时代的号角声,由余婉君吹响。原本的开场白定下是唐总来说,但唐总最后还是更改了策划小组的提议,把话筒完完全全交给了主持人。余婉君环顾全场,谈山灵和艺术家坐在第一排。

    在他们身后,是来自大山里的54个孩子。艺术家将他们带了出来,如同带出了她的创作,她的宝贝。文化的河流也是时光的碎片,国外的受邀嘉宾在第二排看文物展示,孩子们目光灼灼,看着他们从未见过的高科技。

    “今天我们汇聚于此,汇聚壹唐,就如同凝视盼望着来自大山的声响,摩挲艺术的声音。在此我们首先感谢自然艺术家张阿依的到来,感谢她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了今天的动人印记!”

    这是婉君的声音。白洋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余婉君,裙子还是曾经那一条,可是当全部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时,璀璨就在这一秒完成了,没有任何人能分走她的光彩。然而白洋的目光又牢牢卡在台下一角,犹如暗处开出了一朵惊心又瑰艳的红玫瑰。

    他……像鬼一样漂亮。

    白洋明知道不能分神,但还是分走了一秒的清醒。唐誉今天不上台,整个开幕式的流程白洋已经倒背如流,可这个人不上台也是个大问题,他在哪里都是大问题。没人知道谁给他化了妆,白洋记得他去化妆间等候时绝不是这样子。

    谁给他卷了头发?白洋凝视着那抹安静的人影,在他的发丝中流连忘返。太过华丽的发型只会让唐誉的脸更加突显,完全压不住那张脸的貌美级别。

    谁给他画了下眼影?原本那双眼睛就是重量级存在,下眼影的渲染又增添了别种风情,和眼下的腮红融为一体。

    谁给他点了红色的泪痣?白洋就这样看着唐誉看过来,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然而唐誉什么动作和表情都没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上的婉君,当艺术家张阿依起身鞠躬时,他看的是她耳朵上的助听器。

    没错,来自山中的张阿依,也是一位听障患者。谈山灵在采风中偶然结识,被她的灵感和艺术品戳中心灵。张阿依听不到,30岁才戴上了第一个助听器,所以她的普通话不怎么样,说话的能力几乎为零。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不屈的灵魂,制造出了几百件有声的艺术品。她用山里的竹子做成口琴,在石头上打洞等风穿过,用花束做席子再拴上打磨过的鹅卵石……她听不到,却知晓这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种的动静,存在于天地之间。

    那些孩子都是她的学生,大自然是他们的第一任老师,张阿依是第二任。唐誉希望今天的高科技产品是第三任,能够托举他们,在他们心里埋藏等待发芽的火种。

    大山声音,这一场没有任何公司愿意倾注资源的藏品展览,唐誉来给他们做。

    无人机表演伴随着蜂鸣入场,20架一架不少。孩子们带着AR眼镜,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扫描无人机,触发了不可思议的动态景色。6台机位开始运作,将本次展览的看点浓缩在一个小小的直播间里。

    有VR沉浸式体验,帮助外国嘉宾身临其境感受中国大好河山。空中漂浮着全息文物,讲述着少数民族的独有文化发展。体感交互区域可以捕捉参观者的动作,只要做出相应的手势,就能完美重现张阿依的创作过程,走一趟她的心路历程。

    数字沙盘推演着民族的变迁,互动墙面将民族的服饰花纹做成了水墨效果,等待被人类的掌心激活。灯光在无人机表面投射动态光影,而光影又能随着参观者的人流密度进行自动调整。

    在他们的周围,还有数十条机械犬等待上台,完成文化和科级的交班。

    陆卫琢也坐在台下,机械犬这个项目一直就是他和探行的合作内容。在他不远处,一整排的3D打印机正在制作获得版权的艺术品复制品,参观者也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加入到创作当中,制作出独一无二的纪念品。

    “爷爷,小宝干得不错。”陆卫琢拿起手机,把现场照片发了过去。

    然而他拍摄的唐誉哪里有一号机位镜头里清楚,这张脸也明晃晃顶在直播间的左上角。

    唐誉并不知晓专门有机位卡他,他今天也没有上台准备。现在他就是单纯地看着白洋,没有任何的表情,不仅没有作出暧昧,连笑容都没有。

    可这种程度的清冷疏离感,更是白洋无法抵御的“心魔”。明明没有表情,又写满了表情和故事,让他忍不住想要追寻。无论是不言不语的状态和眼底朱砂红的泪痣,都将白洋拉入回忆。

    那年他们去迪士尼,又吵了一架。夜幕降临之后,大家回到住处,白洋入夜后又和唐誉搅在一起,唐誉坐在床边上,就是用这种不容置疑的目光扫视着他,然后让他跪在面前。

    跪下之后,唐誉两只手撑着床边,交叠的长腿冲向他,抬起鞋面,在白洋的下巴上一扫而过。

    后来他们喝红酒,红色的酒水飞溅在唐誉的眼下,也点了一滴液态的泪痣。从漂亮人到漂亮鬼的转化就在那一刻完成,美得散发着贵气的鬼气。

    现在白洋又看到了,他来不及去思索谁给唐誉做了如此不得了的妆造,要是意志力差些,就要被那双深海一样的眼睛吸入漩涡。

    工作在身,白洋分得清轻重,但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就不该放任唐誉一个人进化妆室。那里头有谁?他的爱将婉君,壹唐一秘刘若菲,还有一个专业化妆师。3个女人围着唐誉琢磨,这和打扮洋娃娃有什么区别?

    打扮过头了,最先受到冲击的人是自己。

    刚好耳麦里响起了钱运的声音,白洋看向2号门,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探行的警犬。警犬小队也是装备管理组的重要组成,探行有这个资格。现在钱运带队,小队除了10个人还有10条搜爆犬。

    真小狗和机械小狗对比鲜明,湿润的鼻头在空气里闻闻嗅嗅。

    制冷正在工作,但内场的温度仍旧不低。前排的人都举着手机拍摄,白洋想起直播间,也点开了手机。

    不知道这回直播间有没有热度,毕竟文化展览这个课题本身就不烫,再加上壹唐的经验少,宣发推广那边……然而所有的担忧和疑问都在白洋进入直播间的一刻烟消云散,他看着上头20万的点赞数目,仿佛看到无数个手机屏幕前有手挥动!

    才开播这么一会儿,就20万了?

    文化展览这么热门吗!

    每个机位都将《大山声音》的看点极尽拍摄之能事,唯独左上角那个一号机,更是能事,死死地卡着视角,将镜头一推再推,无限推进,对台下的唐誉进行着无死角跟拍。

    原本白洋不想让别人注意到的美色盛宴,不仅被人注意了,还公之于众。

    “基德,基德!”白洋首先不确定唐誉愿不愿意跟拍,万一唐家有什么保密机制呢。

    “白队我在!”唐基德按住耳麦,心跳随着25万的点赞而狂飙。

    “唐誉能拍吗?你们找谁推广了?”白洋暂时还没弄明白,但聪慧如他,怎么会错过评论区呢。定睛一瞧果然不出所料,评论区刷的都是一号机位小哥哥,不是要求摄像机再推一推,就是在问小哥哥姓名和个人号。

    “我之前问过,唐誉哥说可以,这一点白队你放心!”唐基德碰了碰一号摄影师的肩膀,让他将镜头拉一拉。他干体育新闻太久了,最知道如何吊人胃口,光看脸,只是漂亮,让你们看看我们唐总的超绝头肩比和身高!

    镜头拉远,一号机的框框里出现了一个好长的人。唐誉穿着黑色的西装,几乎和暗影融为一体。肤色在光影游戏里格外突出,像个暗藏在人声鼎沸里的吸血鬼。

    “推广啊……我这边找了10个比较热门的博主帮忙推,挂直播间链接了。应该是他们粉丝的引流。”唐基德刚说完,点赞已经上升到30万,他立马改口,“不对,引流也不可能这么快,难道是……”

    “你别光卡他,今天主题是藏品。”白洋的视野被评论刷屏,他就没见过刷这么快的。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唐誉好看,因为唐誉惊艳。在这个记住脸比记住知识要快的时代,唐誉注定逃不过。

    “不,我觉得应该抓住热度。大家只有先关注到喜欢的热点,才有耐心看下去,才有可能接触到藏品信息。就这样,我现在把唐誉哥的个人号挂上。”唐基德一边说话一边打字,个人号当然也是策划小组建立,根本用不着唐誉亲手指挥。

    “可……”白洋还有顾虑,一旦成为公众人士,会不会有人恶意攻击唐誉。

    “白队你先别打扰我,我在工作。我知道你怕什么,放心吧,这是我老本行。”唐基德一瞬变得格外成熟稳重,找到了他的舒适区。

    白洋有种感觉,专属于自己的宝藏已经压不住了,要被世人发现,要公众于世。他仿佛又陪着唐誉经历了一次加勒比海盗,杰克船长的好结局是找到了宝藏,白洋的宝箱箱也被别人发现了金光。

    [这是主持人还是请来的热场明星?]

    [加了个人号,莫辜负!要看生图!小助理记得发!]

    [好像中世纪的吸血鬼哦,第一次见这么浓的脸,脸上全是五官。]

    [姐妹们,个人号认证是壹唐拍卖行CEO!不是明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首席执行官!]

    [居然是官方大佬,人不可貌相……他耳朵上戴着什么?耳麦吗?]

    这么掖着藏着,个人号还是被唐基德挂了置顶。白洋点进去一瞧,头像是唐誉的工作照,偏向于商务。明明什么内容都没法,关注度倒是蹭蹭往上涨。

    等到白洋再退回来,点赞热度已经逼近50万。

    在唐基德的“推波助澜”和一号摄影师的“职业行为”下,一号机位干脆不动了,专门拍摄唐总的一举一动。涌入直播间的人不止是引流路人,还有唐誉的家人、朋友,大家都知道今天的活动,但为了不给唐誉压力,纷纷选择默默关注。

    [糖糖CEO怎么不上台啊?想听他的声音。]

    糖糖?怎么这么一会儿,评论区就开始叫儿子的小名了?唐爱茉并不知道大家只是叫了个谐音。但是看到那句[等妈妈给你刷个嘉年华]时,她一招手把助理叫来,这个嘉年华必须真妈妈先送。

    网络上的热闹场内嘉宾不知情,张阿依的创作震撼着不少人的眼球。特别是她那一组《风声》作品,用石头表现岩洞,当风吹过她亲手打造的细孔时,高低错落的风声好似口哨,好似笛萧,引起阵阵掌声。

    唐誉沉醉在现场的气氛当中,忽然间,台下有一位外国嘉宾举起右手。余婉君停下发言,用英语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我太感动了,我想要上台表达我的感受,请给我这个机会。”外国嘉宾用英语说。

    这不是安排的固定环节,余婉君看向台下的唐总,寻求他的意见。唐誉点了下头,可以,让他上来。

    “请上台。”余婉君让出了她的位置,同时也让出了话筒。外国嘉宾已经热泪盈眶,不知道是哪一样打动了他,让他情致此刻,不能自已。艺术家的灵魂是互通的,唐誉相信他和张阿依此时此刻一定达成了灵魂的同频共振,他懂她。

    现实却狠狠打断了这场共振交流,他懂她的艺术,可她却不懂得他的话。

    外国嘉宾只会说英文,张阿依茫然地看着,茫然地抚摸着耳朵上的助听器。她连普通话都说不利落,更别说什么英语。两人的交流被听力障碍戒断,提醒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事已至此,唐誉高高举起了左手,让张阿依看向他这边。

    “我很高兴能接受壹唐拍卖行的邀请,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展览活动……”

    当外国嘉宾开口时,唐誉的两只手也在半空中舞动着,用灵活的手指给他们搭起了沟通的桥梁,完成了整个展览会的闭环。

    张阿依或许听不懂普通话,更听不懂外国话。但是在听障人士的世界里,手语是平等的。自然手语或许略有顺序不同,大体方向不会差。唐誉的眼睛停留在外国嘉宾的身上,他的手,他的身体,却面向张阿依,为她一字一句地翻译着。

    准确,高效,无声,大山声音要被全世界听到,哪怕无声。

    [我天,那不是耳麦!是助听器!]

    [我们糖糖听不见?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不然怎么会手语?他在给那个女人翻译。我现在怀疑糖糖说话不太行,所以他都不上台。]

    张阿依看着唐誉的手,看着这世界上听障人士的人工字幕,不知不觉流下热泪。当谈山灵说要帮她开展会时,她不相信,当展会开幕时,她还半梦半醒。直到此刻,艺术的反馈成为了生命里的壮丽回音,还能被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听到。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听到了她的哭,她的笑。这非常美妙,很难想象她是在什么情况下完成了一系列的作品。”

    当唐誉将这句话翻译过来,同为听障人士,他心里的酸楚和张阿依没有区分。要错过世界多少细微的动静才能弥补耳朵的缺失,安静的二十多年张阿依又是多么寂寞。

    没有人懂这份孤独,但艺术家不怕孤独。他们知道前方是荒漠也要硬闯,非要在盐湖上种出他们的花来。

    唐誉也在发生奇妙的共振,好似走过了张阿依的岁月流程。艺术品不止是欣赏物品,也是载体,是时光里刻舟求剑,在孤寂里一叶扁舟。

    外国嘉宾的话说完了,唐誉像完成了一场管弦乐的指挥,两条手臂缓缓下沉。当察觉到眼尾湿润时,唐誉快速地转过身去。

    一滴眼泪在他偏头时偷偷滑动着,透明湿润的轨迹在泪痣上滚动。当唐誉低头时,它垂垂晃动,又从颧骨上方滴落地面。这一滴泪珠也没有逃过一号机位,被捉了个特写。

    婉君的开幕词已经接近尾声,唐誉今天没有发言词,然而她却心血来潮,想要请他上来。

    两人目光接触,唐誉怎么会看不懂余婉君的意思,干脆地摆了摆手。婉君,飞吧,今天是你的好日子。

    “那……好。”余婉君仍旧看向台下,所有人都看得到她在看谁,“接下来是我们的拍卖环节,本次展览所拍的全部金额,我们壹唐拍卖行的唐总将会全部捐出,用于建设孩子们的学校,和学校附近的通路工程。”

    掌声如雷,注视纷纷,唐誉一刹那成为最有存在感的那个。他反而不好意思了,只等待婉君赶紧进入下一个流程。

    场下,钱运摸着搜爆犬的脑袋,不停查看室内温度。室温高于预测,外加孩子又多,不少小朋友见到搜爆犬就要摸摸抱抱,导致他的这些爱犬们纷纷吐出了舌头。

    他是警犬技术专业,这些狗在他心里和兄弟没有两样。狗又和人不一样,容易中暑,中暑后危险系数更高。

    所以钱运也不浪费时间,马上拿手机找外援。就在他准备拨号时,看着直播间100万点赞的白洋咬牙切齿地过来了:“给你的冰到了,你出去接一下。”

    “什么冰?”钱运反问。

    “给狗的。”白洋蹲下撸了一把狗头,小家伙还挺喜欢他,热得呼哧带喘还趴上膝盖舔他脸。

    作者有话要说:

    基德:呜呜呜客户组好难。

    也是基德:白队你别打扰我工作,我自有判断。

    第162章 命运里程碑

    柔软湿润的狗舌头差点卷到白洋的嘴唇上,白洋的余光瞄着唐誉的位置,不敢放松警惕。

    安保人员充足,没有人能冲过两层特卫,过去和唐誉进行身体接触。

    唐誉身后是六儿和杨宇文,步步紧跟。

    往前有人围护,退可进入化妆室,白洋在脑海里演练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剧本,最终他要的就是唐誉安全。

    剩下的注意力给了这边,白洋是很想伸手在摸一下子,忽然将手掌收回:“对不起,工作犬是不是不能随便碰?”

    钱运已经彻底没辙,笑着说:“摸吧,这条能摸,其余的让它们工作。按照标准流程,工作状态不能接触,但是防不住,特别是小孩子,都快把我们脑袋撸开光了。”

    一条小小的杰克罗素梗身穿探行警犬服,尾巴兴奋晃动着,舌头耷拉在嘴巴外头。

    “你快去接应吧,这边我帮你盯着。”白洋心想既然这条小狗在休息,那自己牵着它也无妨。钱运叮嘱他几点重要事项,再当着搜爆犬的面进行了犬绳交接,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场馆大门。

    外头已经有了丝丝凉意,和屋里的燥热没法相提并论。钱运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人受得了,他的宝贝爱犬们比较遭罪。狗通人性,但是狗又不会说话,身上也没有汗腺。

    运送冰块的车子就在门口,正在和探行的运输队伍交涉。钱运大手一挥,让他们开后箱门,亲自检查过无恙后才放行。一大块一大块冰运进场馆,高一米、长一米,宽二十厘米,冒着特有的白烟立在展览会场内的外围。

    最有效的物理降温,不光是狗舒服,人也舒服得多。

    白洋揪着狗绳,他很想蹲下和它互动几回,小时候看别人家养狗觉得可好玩儿了,但一想到自己都养不活只能作罢。这回倒好,分部那么多警犬随便撸,以后还可以跟着警犬队上课培训。

    台上已经开始拍卖,婉君手里的拍卖槌时起时落。白洋又开始下意识计算成本,张阿依没有名气,她的艺术品目前没有太高的收藏价值,就算拥有一定上浮空间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二级市场有待观望。

    所以哪怕今天所有艺术品不流拍,在如此声势浩大的开幕式和为期三天的艺术展之下,这一笔数目仍旧杯水车薪。《大山声音》是基金会的项目,谈山灵和唐誉都不图赚钱。

    那么,给孩子们修建学校和通路,肯定也是两人的自费项目。

    挺好,教书和通路,这两件事不管放在哪个时代都是大善事。

    正想着呢,钱运拿着两瓶冰镇矿泉水回来了,先丢给白洋一瓶:“谢了啊!”

    白洋一接,准头特别好,像他曾经在篮球场上接队友给的水。“自己人,不用谢。”

    钱运扯着嘴角大笑起来,也不知是笑自己的小心眼还是笑白洋太通透。“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养狗了?”

    “在分部那天。”白洋上下打量他一番,故意挤兑他,“你身上的狗毛就没断过。”

    “哈哈哈哈,居然是这么看出来的?那你当时干嘛不问我?”钱运猛喝半瓶水,虽然手里的冰水还漂浮着碎冰,但是他和白洋之间的“关系碎冰”正在慢慢融化。也是到了这一刻,钱运才真正相信,白洋那个退役运动员计划……是真的考虑到了探行,而不是谋私利。

    白洋没料到他这么问,但还是很自然地回答:“得了吧,你那时候那么防着我,我问你你也不说。我要是问得太急太紧,你肯定又觉得我监视你,对吧?”

    “滚犊子,我什么时候这么想过?”钱运能动手就不逼逼,抬腿就往白洋大腿上招呼。白洋灵巧偏身闪过,笑着说:“你脸上藏不住事,我知道。”

    嗯,这倒是。钱运一直都是藏不住什么事的人,但藏不住不代表他看不出来好歹。白洋看得出他们的怀疑和警惕,冥冥当中两边都在观察对方,都在寻找合适的契机。

    “你知道我为什么学习这个专业吗?”钱运开口,这就是契机吧。

    白洋先摇摇头:“水总建议的?”

    “对,真是的。”钱运更没料到他能猜准,“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觉得水总是个有远见的人。”白洋说。

    “是,那年我高考选专业,一直犹豫不决。我挺想搞警犬培育培训,但是我爸妈都不赞同。我坚持己见,无奈之下给水总打了电话,想听听他的建议。我以为他会和我家长一样呢,哪有人专门去学怎么训犬怎么培育,将来毕业了算什么?听着像闹着玩儿。可是水总他看到了发展,他相信未来的安保公司一定能有警犬资质,我就是那一块敲门砖,我就是探行获得资质的第一人。”钱运一口气说完。

    “说得没错。”白洋轻轻地鼓了鼓掌。

    “等我学成,国内的安保公司已经可以开展警犬业务了,我瞬间携证上岗,一秒钟都没耽误。但是哪有那么顺利的工作,从选种引进到培育,没少花钱也没少花精力,才有现在这一帮孩子。”钱运说到情绪点上还蹲下揉了揉狗耳朵,“我每周都要去分部。”

    “所以你一身狗毛呢,老往狗窝里钻啊。下回带我看看去?”白洋适时地说。

    钱运笑着点了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梁轩看在眼里,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拍卖流程一共花费了一个多小时,除了个别迷你型作品流拍,其余的全部被人拍走了。有些是外国艺术家收为己用,当作一件展品收藏。有些是被中国艺术家买走,留作升值。

    虽然现在就几万块钱的事,但他们看到的是唐誉带来的发展空间。张阿依背靠基金会和壹唐,将来她的作品只会水涨船高。一个良性发展的基金会和艺术家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而不是菟丝子。

    还有十几件艺术品是被线上观众拍走,这也是远超预期。唐基德作为线上组一直观望,他可以很明确地看出来,那些线上拍主都是被唐誉哥的脸吸引过来。先吸引,再留住,只有把人留住了,他们才有接触、了解的机会啊。

    等到拍卖接触,开幕式的正式流程全部走完,直播结束,进入了自由活动的时间段。唐誉和谈山灵作为主办方必定要参与合影,等专业摄影师拍完大合照,他又被基德神神秘秘拉了过去。

    “唐誉哥,你火了!”唐基德一高兴说错话,连忙改口,“唐总你火了。”

    “我?我怎么了?”唐誉低着头看他。

    “你瞧,这个是咱们的官方个人号,好多人关注呢。”唐基德拿手机给他看,“刚才咱们直播间的点赞热度超过了300万!”

    “300万?很多吗?”唐誉不玩直播,所以对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

    唐基德慎重地点头:“很多……接下来我准备抓住这一波热度,唐总你觉得呢?”

    “等等。”谭玉宸忍不住问,“火了之后会不会有那个什么……黑粉啊?”

    “那你们策划小组线上是不是还要增加反黑的工作?”杨宇文已经进入工作模式。

    “这个交给我,只要唐总一声令下,我必定勇往直前。”唐基德拍拍胸口,和他刚进入壹唐时的战战兢兢全然不同,“唐总,我现在想要征求你的意见,咱们要不要抓住这一波热度?”

    唐誉把他们的话听进去,玉宸的考虑没错,网络是人性放大器,善恶转换也快。有人莫名其妙喜欢你,就有人莫名其妙憎恨你。不管自己是因为什么火了,刺耳的声音必定会出现。

    可是,这对壹唐和基金会有没有好处?

    “可以。”于是唐誉当下同意了,抛开感性的个人部分,他更希望带队上一个台阶。企业文化不止是假大空的说辞,更有标新立异的企业符号。而最好的符号就是公司的领导者,引路人。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一部分企业在走这条路,把触不可及的符号变成大家亲近的人,可以增加受众黏性。

    唐基德提了一口气,仿佛亲眼见证了另外一个板块的点亮:“那咱们……从现在开始可以吗?刚才直播间好多人都怀疑唐总你不会说话,要不然你给大家说几句?我再拍几组照片,咱们趁热打铁。”

    “没问题,干吧,咱们大干一场。你看看我在哪里拍摄?”唐誉提前找了找角度和光线。

    “就这里,背景刚好是咱们的大logo。”唐基德选了个相对于干净的背景,举着高清照相机,镜头认认真真地对上了唐总的脸。时隔多年,曾经在体院拍摄唐部长的他,仍旧拍摄着他们的唐总。

    “好,那我开始说了?”唐誉先对着镜头打理了几下头发,在唐基德的手势比出倒计时数字之后,他拍摄起个人官方号的第一条短视频。如果他能预测未来,那么他一定会震惊当初的灵机一动直播,会带来多少天翻地覆的改变。

    “大家好,我是壹唐的首席执行官,唐誉,很高兴在这里认识大家,也很期待在接下来的3天可以在《大山声音》的展会现场,和你们见面。”

    唐基德尽量不让手抖,可是他的心一直在颤抖。他觉得他记录了一个里程碑的时刻,一个不管多少年之后,回忆起来,仍旧心潮澎湃,仍旧是他事业里最为重要的一刻。唐誉哥,当初在体院你那么照顾我,以后我也要在这个领域照顾你啦!

    不远处的白洋看到了这一幕,他就猜到唐基德一定会找唐誉拍东西。那个小孩儿啊,搞市场不行,搞这些就生龙活虎。看来人和花一样,放在适合的地方才能好好发展。

    “辛苦了。”陆卫琢的声音就在身后。

    白洋回过头:“咦?你怎么来了?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陆卫琢左右看看。

    “就是你们那一帮人,你都来了,他们肯定也跟着来吧?”白洋始终将他们看作一个合集,只要出现一个,必定出现一群!

    “哦……没有,他们走不开,只有我过来看看,顺便给爷爷看直播。”陆卫琢又指了指机械狗,“你知道探行和我们的合作吧?”

    “知道。但是乐乐他管的事太专业,我也只是笼统地了解一下。”白洋说,奇怪,陆卫琢的爷爷怎么也要看直播?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爷爷要看直播?”陆卫琢一秒钟猜到白洋的想法。

    白洋诚实极了:“对。”

    “你上次回家吃饭,是不是没人告诉你,你们姥姥姓什么?”陆卫琢神神秘秘地问。

    “没有啊。”白洋摇摇头,回家吃饭哪有人介绍长辈姓名的,唐誉怎么叫人他就怎么叫,“等等,难道说!”

    “你们姥姥姓陆,叫陆颐莲,是我爷爷的亲妹妹,年龄最小的妹妹。她之前在俄罗斯学习,开坦克的。”陆卫琢回答。

    “这……”白洋的脑海里闪过几个火花,霎时将许多前因后果都联系上了!

    原来陆家是唐誉的母族,怪不得唐誉出了事,陆家发疯一样。怪不得唐弈戈能坐在家里陪着姐姐,那是因为他知道他舅舅在发疯。陆家是唐姥姥的娘家!

    在解除婚约那日,陆卫琢是饭桌上唯一一个动手的人,不光是因为他有唐弈戈撑腰,更因为……他和唐誉是带着血缘关系的兄弟!唐誉那时候让陆卫琢写一封推荐信,陆卫琢就亲自杀到了外地,亲力亲为。

    “那唐誉怎么没和我说过?”白洋立即又问。

    陆卫琢很了解唐誉:“他肯定是怕你压力太大,一下要面对整个唐家,一下又要面对陆家。按照他温吞吞的推进方式,再过不久他就要说了。今天的展览做得很完美,你们探行没少下功夫吧?”

    “是大家伙的功劳。”白洋不敢居功。

    “看来你适应得不错,等这次展会忙完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叫上拥川和鸽子他们。以后咱们两家还有很多合作,提前预祝合作愉快。”陆卫琢伸出右手。

    “咱们合作愉快。”白洋将右手用力一伸,和陆卫琢握在一起。怪不得唐誉那么帮温焕,敢情那是“真嫂子”。陆卫琢你别光顾得看机械狗了,看看人吧。

    “白经理,有人找你。”还没等他们的手分开,沈乐乐悄声无息地走到他身后,戳了戳他的肩胛骨。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白洋先和陆卫琢说话,再跟着沈乐乐走,“谁找我?”

    “外国人。”沈乐乐拿出兜里的小盒子,“这个,你戴上吧。”

    “什么东西?”白洋打开一瞧,“耳机?带翻译功能的那个?”

    “研发部新产品,刚好拿你用来试试。网速正常,如果延迟你及时告诉我。”沈乐乐又想帮白洋,又能顺便做个市场调查,一举两得。

    “行,多谢了啊。”白洋将耳机戴好,跟着沈乐乐走向他们的外国客户。到了外国人面前,沈乐乐又递给他们一个耳机,两边同声传导,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白洋,等着他给出第一份试用报告。

    等到耳机里传出三次滴滴滴,白洋听到了机械女声,他面向自己的第一个外国客户,说出了字正腔圆的中国话:“您好,我是探行在场负责人,白洋。”

    而刘若菲也没闲着,她一会儿看一眼手机,没想到她一时兴起给唐誉画的妆面这么经验,直播随随便便剪辑都漂亮无死角。更没想到唐誉的粉丝团都出来了,小粉丝居然叫“糖包”?

    看着看着,她手机接到了一条消息。刘若菲匆匆一眼看完,一秒钟都不带耽误地走到唐誉耳边:“唐总。”

    “怎么了?”唐誉刚配合基德拍完生图,还被化妆室补了个润唇膏。

    “今天天尊那边闭展,暴雷了。”刘若菲把手机给他,“争议性藏品展览,涉及面颇大。”

    “好,我知道了。”唐誉看过后将手机还给刘若菲,再次面向基德的镜头。只不过镜头里的他多了几分方才没有的笑容,衬托得那颗泪痣更加艳丽。

    作者有话要说:

    我非常喜欢在细节埋信息点,我没有水字数,很多时候我都在藏伏笔。比方说陆卫琢的出场是竹马团唯一携带家属的,唐誉出事陆家的表现,还有唐誉苏醒后,陆卫琢安慰他说“爷爷最疼你了”,以及前面介绍探行和陆家有合作。

    但是我可能埋太深了,没人看出来啊啊啊啊。

    陆卫琢:我自爆吧!

    咩咩:糖包是什么?

    公主:我的互联网姐妹!

    第163章 你们的活爹

    一边开展,一边闭展。一边顺利,一边爆雷。

    壹唐和天尊在这一刻倒了个个儿,天秤的两端开始发生微妙又明显的变化。刘若菲暂时把唐誉的场面活儿交给杨宇文负责,她时时刻刻看着圈内的信息源头,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通知他们的唐总。

    收藏圈子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了。只不过普及面不宽,入门的门槛儿又摆在面前,导致在外行人眼里增加了一层神秘的滤镜。但一旦消息入海,必定引起波动,天尊本身就是炙手可热的大牌,这回算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信息浪潮汹涌而来,扩散面一发不可收拾。刘若菲眼看着热搜顶上了“天尊 争议性藏品”,可见这回是犯了众怒。

    但是为什么还有一条热搜,是“唐总会说话”呢?

    这个热搜上的“唐总”不会就是自己家的那个“唐总”吧?刘若菲半信半疑地点进去,两眼一睁就是刚刚发布的短视频。唐基德镜头里的唐誉清冷克制又颇有距离感,偏偏这样的人微微笑着,欢迎大家来参加《大山声音》展览会。

    评论区更是一片热闹。

    [原来会说话啊!把#唐总会说话#打在公屏上!]

    [居然说得这么标准流利,我看他一直比划手语还以为他开不了口呢!]

    [给个具体地址呗,不光是为了看唐总在现场,我是为了看高科技。话说唐总这3天都在现场吗?]

    [光是一个美貌并不足以令我动心,光是一个脆弱小聋人也不足以令我动心。但是他帮助张阿依开展子,我就不得不动心了……]

    好嘛,还真是唐誉。刘若菲在职多年,头一回感受到了短视频时代的蝴蝶翅膀,发酵速度比想象中快太多。要是按照传统思路,一场优越的藏品展览会大多都在闭馆后抵达信息峰值,艺术圈的传播始终具有滞后性。

    “看什么呢?”等到唐誉拍完一组生图,立即回到了刘若菲的身边,“天尊那边怎么样了?”

    刘若菲猛地抬头,哪怕看了无数遍,近距离之下还是会被唐誉的面孔震一下,更何况今天的妆面还是自己亲手所做。“唐总,以后好好收拾收拾出道吧!”

    “哪有……你别笑话我了。我想好了,企业也可以请代言人,以后我就是壹唐的代言。”唐誉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命运推向他走到哪里,他就到哪里去。这是壹唐的机会。

    “天尊那边回应了吗?”紧接着唐誉又问。

    “现在刚刚爆出消息,恐怕他们正焦头烂额地求助于公关公司吧。但是……这件事不好办,主要是争议落在了国家情怀上,我要是他们,躺倒认罚带公章,这就是最好的回应。除此之外……天尊没有更好的法子。”刘若菲无能为力,这事哪怕落在壹唐,也只能这么办。

    “好,那咱们静观其变,看他们的下一步棋落在哪里。”唐誉话音未落,眼神已经不由自主地搜索起白洋的身影。

    忙了这么半天,他的白经理跑哪儿去了?

    第一眼没找到,第二眼还是没找到。唐誉现在明白为什么二大妈在公开场合都穿白色西装,因为好认,找他的时候能够不费力地锁定。今天白洋穿了一身黑色的,放进人海就像把一滴水放进水里,哪怕这滴水与众不同也要花上一些功夫。

    可恶,还不如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好找呢。那会儿白洋训练怕热,第一个脱衣服的男生肯定是他!

    真想拿绳子给他栓皮带上……还好唐誉有身高优势,扫视全场几圈终于锁定了白洋。白洋面前站着一位浅褐色头发的外国女士,正在交谈。

    唐誉走近了几步,这样的距离之下他的读唇术开始失效。但尽管看不清楚他们的谈话内容,也能看出他们一个说英文一个说中文,两种语言的发音会在嘴唇上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可以啊,都开始跨国业务了。唐誉没过去打扰他,而是转向杨宇文:“文秘书,你有湿纸巾么?我擦擦手。”

    一直忙碌,唐誉的掌心出了不少汗,他不喜欢手上潮湿的感觉,急于回归清爽。杨宇文去现场解说员那边要了湿纸巾,唐誉接过之后先摘了戒指,生怕湿纸巾里的酒精成分侵蚀他的婚戒。

    “一会儿这边忙完,咱们……”唐誉正和杨宇文说着话,大腿突然遭遇撞击,被奔跑的小孩子撞了个正着。他下意识去扶孩子,满钻的白金戒指叮当落地,一落地就和白色大理石地面融为一体。

    余光当中,唐誉只觉得它一闪而过,而后就不知所踪,朝着无法追寻的角度飞奔而走!

    “小心啊!别乱跑!”唐誉单手将孩子扶稳,急急忙忙地弯下腰,“文秘书帮我找一下!戒指!戒指!”

    天呐,这可是他和白洋的对戒,不止是白洋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还有订婚的特殊意义。唐誉当下脑仁都快要急沸腾了,这要是丢了……后果一定惨烈无比!

    白洋就像有心灵感应,很想回过头看看,往心上人的方向找找。

    只不过他面前的客户正在说话,一下子将人晾在这里太不专业。等他们交谈完毕,白洋再回身,身后是人山人海,根本找不到唐誉的身影。

    “乐乐,你刚才看见唐誉了吗?他过来了吗?”不知为何,白洋总感觉他肯定过来了。

    “啊?我没有注意。”沈乐乐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延迟多少秒?你能心算出来吗?”

    “一两秒吧,如果是长句子就是三四秒。有时候翻译语序不太对,但是我能听明白。”白洋先回答他,如果同声翻译耳机能研发透彻,将来壹唐就能更好的开发国外市场……

    “梁轩!”看到梁轩,白洋朝他招了招手。

    梁轩是今天最忙的工作人员之一,现在也是刚刚休息。他见白洋急急忙忙找他,乐乐也在,便小跑着过来:“怎么了?是不是什么环节出问题了?”

    “不是,不是环节出问题,是我想和你说个事情。”白洋带他到旁边的窗口吹吹风,窗下的冰已经融化一层,“咱们壹唐有没有涉外业务?”

    梁轩严峻地皱了下眉头,没点头,没摇头,没说话。

    怎么回事?一点反应都不给?到现在还防我防成这样?白洋看向方才的外国女士:“刚才有一位叫爱丽丝的外国收藏家找我,她是通过这次展览才知道了探行的服务业务。她本人在洛杉矶有画室,想要开一场类似规模的科技画展,同时……”

    “提供涉外安保服务?”梁轩补充。

    “你怎么知道?”白洋点头,“她收养了一个中国女婴,现在女儿已经上中学了,她希望咱们能提供涉外安保服务,最好能说中文的。在洛杉矶她还认识不少华侨,我觉得……”

    “你觉得这方面的市场很大,对吧?”梁轩又补充。

    “你怎么猜到的?”白洋纳闷了。

    “因为……我爸最近就在思考这个事,正准备和水总商议。”轮到梁轩无奈了,白洋把他老子的活儿都想到了。

    “啊……这样啊,看来我和梁叔叔所见略同。”白洋的心情更加复杂,沈乐乐说自己像他妈妈,自己又和梁轩的爸考虑到一起去,莫名其妙有种又当爹又当妈的既视感。

    “等展览结束吧,涉外安保不是那么好干,我让我爸和你聊。”梁轩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给出了最大的让步。

    “好,那我等你消息。”白洋没有催促他,梁轩已经展现出他的诚意,只不过他还有心结。等展览结束,他得找梁轩好好聊聊。

    接下来又忙了下,等白洋真正找到唐誉已经过去半小时。唐誉像是心神不定,谭玉宸站在旁边也若有所思,白洋一过去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啊?没有,我就是累了。”唐誉心想坏事了,戒指会滚,一滚就滚没了,现在杨宇文去调查监控,寄希望于监控能看清楚那一枚小小的白金圈滚落何方。

    “累了?那你进来歇歇。”白洋瞄了一眼化妆室的方向,这时候屋里肯定没人。

    换成平时,唐誉早就跟着进去了,但现在他都不敢伸手。然而不跟着进去,更凸显心里有鬼。进屋之后白洋就搂住了他,像个全方位无死角的大网把他罩在了墙上。

    唐誉立马双手环住他的腰,坚决不做手指交叉相握的动作。

    “你怎么这么主动?我还以为你累得没力气了呢……”白洋抓紧时间,脸侧向左边,单手摘下金丝眼镜。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尽管工作场合禁止调情,但偷偷亲上一会儿肯定没人发现。

    除了在外头帮他们看门的六儿。六儿你真是我们的爱情保镖,回去给你加餐。

    想着,白洋忍不住加重亲吻的力道,快速又霸道地将唐誉的口腔卷了个天翻地覆,恨不得把所有的气体都挤出去,弄成真空。唐誉的手在他腰上一紧再紧,像是某种特殊的鼓励,白洋尝到了甜头,上半身死死地压在唐誉身上,左手卡住了他的喉结。

    “谁给你化妆的?”白洋气不过又问,可是当他再次低头,亲吻的地方就变成了泪痣那里。

    多亏,唐誉没有真泪痣,不然指不定白洋要对着这张脸干什么。恐怕他们上大学的日日夜夜,唐誉这颗泪痣附近的皮肤都会成为重灾区,周围不是红肿就是淤青,被他亲亲咬咬又掐掐。

    “妖精……”白洋摸着唐誉的下眼影,停止了他的亲吻索求。他能感觉出唐誉的拘谨,紧张,手臂的不自然,所以也就不强求了。毕竟这是工作现场,不是学生会的办公室了,唐誉放不开没有错。

    唐誉哪里是放不开,是脑袋一团乱。他既不敢告诉白洋他把戒指弄丢了,也不敢和白洋握手。平心而论,以白洋现在的脾气,哪怕他说了这件事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那又不是故意弄丢的。

    只是他怕从白洋眼里看到惋惜,看到遗憾。他给自己精心挑选的,就算再买也不是那一个。

    “好了,不亲了,一会儿你还得出去见人呢。”白洋放开了他,还亲手给唐誉整了整领带。

    “咳咳,再忙会儿咱们就撤了。”唐誉半低着头。

    “你别勾引我了,好吗?”这样的角度,一概被白洋定性为“勾引”。唐誉上学时候就每时每刻勾引他,现在还是不改。

    怎么办,戒指找到没?监控看了没?唐誉虽然对着白洋笑笑,可脑海里只剩下这个。他甚至想好了B计划,如果,万一,退一万步说,戒指真的丢了……他就让杨宇文去买一枚一模一样的回来。白洋送的戒指不是高端定制,是市面可以买到现货的款式。

    顶包而行,只能这样。自己可以遗憾,但白洋不行。

    嗡嗡嗡,嗡嗡嗡,白洋兜里的手机开始疯狂叫嚣。他又快速亲了下唐誉的唇,原来男人涂这种……咬唇妆,亮晶晶的,也可以这么好看?等到他打开手机,又是另外一幅大场面,体院的兄弟们纷纷@他,让他看热搜。

    热搜?不会是唐誉吧?

    白洋总能给出最精准的直觉反馈,热搜榜单上,唐誉居然占了两个?

    “唐总会说话”和“唐总落泪”?

    被转发的视频除了唐誉的第一条短视频,还有他为张阿依做完手语翻译之后的回头落泪。该说不说,基德那小子真会拍,他知道怎么拍唐誉最好看。

    “看什么呢?”唐誉假装淡定地往他身边凑凑。

    “看你出道呢,恭喜啊,以后你就是大红人了。”白洋的心态都要酸炸,光是让人注意到脸不说,以前只有他能看到的落泪也成为了公开经典画面。恐怕再过不久就有超话了,这张脸真是互联网利器。

    “哪有哪有,不都是为了咱们壹唐。白经理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和我拍共创短视频,我们壹唐带上你们探行一起起飞,当然,这方面……”唐誉又掐了一把他的腰,色字头上一把刀,其实他也没少扛,“我要收取一定的佣金。”

    “那算了,我怕我佣金不够。”白洋很想揉搓他的脸,又怕给妆揉花掉。

    “你可以先支付一部分,比方说,发个朋友圈啊,在你的小狗军团面前秀个恩爱啊。”唐誉给出了最大的明示,“我帮了你兄弟们那么多,凭什么只有你是好人?白经理,你要是再金屋藏娇式的谈恋爱,当心我把你的发财树浇死,当心我在北京沙尘暴当天把你的空气净化器搬走。”

    “幼稚……”白洋揉了下他的华丽卷发,单手举起了手机,“来,看镜头。”

    “切,你早干嘛去了,现在才知道发。”唐誉说归说,看向手机镜头的一刹那立马将手臂搭在了白洋的肩膀上。咔嚓一声之后,手机被白洋翻过来,真好,和唐誉拍照都不用修图。

    这部手机是白洋上大学时候的机子,里面全是他在学校的同学、老师和人脉。上一个朋友圈还是他生日那天,他和唐誉刚在大街上吵完架,回家后落寞地拍下蛋糕和花,伪装自己很幸福。

    这一回,他不用伪装。

    白洋动动手指,第一次在朋友圈公开了他和唐誉的双人合影:[崽崽们,来,参见你们的活爹!]

    隔着一扇门,展览会现场仍旧热闹非凡,穿着朴素的戚飞星站在窗边,看着壹唐这些足以让天尊让步的科技产品……手里捏着他捡到的那一枚戒指,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要不要我们壹唐带你们探行一起飞啊?

    咩咩:说吧,一夜几次才够佣金?

    第164章 暴躁团队初显

    《大山声音》的圆满开幕式,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就是从这个上午开始,壹唐展现出了它的多元性,唐誉也从一名兢兢业业的幕后首席执行官,摇身一变,成为了壹唐的形象代言人。

    第1天展览会结束,白洋的手机差点被体院的学弟们炸翻,大家轮番轰炸,生怕错过唐部长的半点消息。有人还不相信,直到挂在热搜上的词条清清楚楚带出了唐誉的资料,母校是——首都体育大学。

    首体大培养了不少冠军,表演系也出过演员。这不是第一个出名的校友,却是体院男大们万万想不到的那个。受益于唐部长在任期间给大家争取的各种福利、运动员基金和捐款,校内人员纷纷像打了鸡血,进行了几波疯狂的轮番转发。

    学弟学妹们虽然没见过这位神秘的唐部长,但是真没少听到他的传说,也纷纷表示要去《大山声音》现场打个卡。

    现在,白洋看着兄弟们的点赞,他人生中最热闹的一条朋友圈出现了,就是他发的双人合影。

    底下密密麻麻的头像全是点赞,有些非体院的朋友还不知道他俩的关系,点赞之后评论了一个“?”。这张照片也给他们上了一课,那就是……千万不要随便相信别人口中的“宿敌”,宿敌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就是“住宿在一张床上的敌人”。

    蝴蝶翅膀算是被唐誉震动起来,谁也想不到接下来会有什么发展。但白洋很清楚他内心的发展,短短几个小时唐誉成了红人,又勾起了他心里不为人知的小焦虑。

    长这么好看就算了,还成了互联网红人,宣发要是抓住这个机会趁热打铁,唐誉只会红上加红。那以后自己的情敌岂不是更多了?

    不管情敌是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白洋都下意识提前担心上。原本他对水生那句“你以后会有非常多的情敌”没有太大感触,现在……

    他感触颇深!

    不行了,点开两人官宣双人照再看看,压压惊。白洋又想摸兜里的烟,但手已经伸向了屏幕,将照片放大。别说,刘若菲和婉君太会化妆,给唐誉配的色彩都是低饱和不明艳那一挂,非但没有压住人的五官,反而衬托得格外出众。

    化妆师的工具也好,这一颗泪痣真是点睛之笔。白洋情不自禁再把照片放大,准备从头欣赏,目光却拐了弯,定在唐誉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上。

    等等,戒指呢?他怎么没戴婚戒!

    放在平时他不一定这样激动,但今天是他危机感暴增的日子,白洋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了评论区的夸赞之词。有人叫唐誉“老公”,有人叫他“老婆”,还有人叫他“宝宝”,更有甚者,叫他“daddy”!

    最邪门儿的是,怎么还有人对着唐誉喊“小妈”呢?怎么着,要玩一下“老家伙死了我回国继承遗产和你”的戏码?

    “唐誉?唐誉?”白洋没顾得上想别的,跨过太极的后背走向了书房,在门前敲了敲,“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好邪恶的台词,白洋都不记得自己说过多少遍了。只听里面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句“进来啊”之后,白洋推开了书房的门。

    “不用敲门,回家了不用敲门。”唐誉盯着电脑,“回家了你不用这么见外。”

    “我还是小心些吧,万一一推门,撞上你正在干手活儿,那该多尴尬。”白洋拉了一把椅子坐他旁边,视线顺着桌面看向他放在键盘上的修长手指。无名指上空空如也,戴戒指的地方已经空了!

    那自己该不该问?白洋又拧巴上了。问吧,显得自己多小气,把人看得太紧也不对。不问吧,白洋这个坎儿又迈不过去。

    唐誉就在这时候把手放在他膝盖上,回家之后他先用妈妈的卸妆油洗了脸,头发扎成了居家丸子头。这么乖的一张面孔,说出来的话却是:“那又怎么了,你又不是没撞上过?我也撞上过你,无数次我一睁眼就看到睡在旁边的你在干这个。”

    “那有的时候我训练太累了,你不是也对着我干这个吗?”白洋的手干脆压在他手背上,装作非常随意地问起来,“咦,你戒指呢?”

    “咦?对啊,我戒指呢?”唐誉也跟着低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无名指。

    这算什么反应?唐誉不会把戒指弄丢了又不知情吧?白洋揪着他的手指头,想问又不想问的。他怕真问出来,唐誉是忙起来真没在意,但实实在在的失望一定掩饰不住。

    “逗你的,在我兜里呢。”唐誉这时右手一掏,变魔术一样翻出一枚白金戒指,满圈的小钻石争先恐后反射着灯的碎光。

    “你怎么给摘了?”白洋笑了一下,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是松了一口气,唐誉是提着一口气呢。多亏玉宸下午紧急赶去门店帮他买了一枚,要不然今天绝对过不去。

    杨宇文看了监控,人太多,戒指又太小,找起来是大海捞针。说不定被谁补了一脚就滚到天涯海角去了。门店这一款又卖光,玉宸开车从北京最东边赶到SKP,亲自去取,赶在傍晚之前回来,完成了唐誉的B计划。

    “刚才回来洗脸,我怕弄上卸妆油就摘了。”唐誉只解释方才,不解释别的。以他对白洋的了解,白洋肯定是发现合影里的他没戴戒指,瞬移到书房来问个明白。多亏了我们玉宸啊,明天请你喝奶。

    “哦,那确实应该摘一下,洗脸的时候我也摘。”白洋从唐誉掌心拿过那枚戒指,又亲手给他戴上。随着戒指套入无名指,白洋的无名焦虑才得以舒缓,确实是自己吓自己了。

    按照他对唐誉的了解,唐誉怎么可能不戴,又怎么可能弄丢。就算弄丢,他也会告诉自己实情。

    “摘了就要赶紧戴上,不然一不小心就会不见。妈妈以前也丢过结婚戒指,后来发现是家里养的乌鸦叼到鸟巢里去了。对了,屈南刚才还给我发了个信息,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哭了。他好好笑,等咱们搞定这个活动,去屈南家里耀武扬威吧!”唐誉的心不仅没有落定,反而更加纠结。戒指是一模一样,圈口也看不出破绽,但他总觉得这是一个赝品,真正的那一枚他还能找回来,一定就在场馆之内!

    第二天,唐誉醒来后先摸了摸无名指,身边的枕头是空着的,白洋肯定早就起来了。就因为戒指的事情没着落,唐誉今天醒盹都没有醒透彻,只希望活动现场的工作人员给力,扫地、擦地的时候千万别放过小小的戒指。

    今天两人的工作步调一致,上午先去《大山声音》。有了昨天的宣传,今天的人流量现场分析比昨天高了三四倍不止,还有校友们前来支持,现场买走了张阿依的迷你型作品。

    也有家长带着小朋友来,纯粹是想看看机械狗。大家玩得痛快,文化传播的工作也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着。

    过了中午的饭点,白洋要回探行,唐誉要回壹唐。等唐誉一步迈出电梯,前台小姐姐的礼花炮就打在了他的头顶,数不清的彩带花飘落纷纷,给唐誉披上一层庆祝的颜色。

    “唐总恭喜啊!”前台小姐姐上前帮他掸掸,“快练练签名吧!”

    “你怎么也笑话我?”唐誉把脑袋上的彩带摘下去,“怎么了?公司里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来了么?”

    或许是唐誉有着天生的共情能力,对人待物也细腻入心,他一眼看出前台小姐姐的笑容有些勉强,眉心倒是压着一团愁云。小姐姐摆摆手说:“不关你的事。”

    “说嘛。”唐誉继续问。

    “唉,人红是非多,刚才我正欣赏你的热搜,就看到有人挖出了你的学历和资质,说你本科毕业不对口,说你出国读研太水,又说你上升太快,必定是靠脸走了歪路。”小姐姐说,有一种巴掌伸不进手机屏幕的无力。

    “这些啊?不用放在心上,没事,好啦好啦别气了。”唐誉照旧不往心里去,反正他摆在明面上的信息都是公开透明的,他光明磊落,不怕别人质疑。

    哄完了前台,唐誉一进壹唐又看到了唐基德。唐基德的脸比前台还黑,五官都要啪叽一声垮到地上去。

    “又怎么了?”唐誉心想,这一定也是看到了恶评,“网络上的声音不用太过关注,有些人就是喜欢闲言碎语,让他们说去,咱们……”

    “唐誉哥你不要干扰我工作,是不是黑子我自有判断。宣发小队已经在准备应对了。”唐基德打断了唐誉的话,眼睛几乎冒火。他就知道一定有人酸言酸语,但是唐基德也没想到……会有人说唐誉只是一个脆弱的漂亮玩物,只是壹唐推出来的美人计。

    唐誉又拍了拍基德的单薄肩膀,再回身一瞧,玉宸看着手机,表情也不是很好。行吧,唐誉真是无奈了,真是心态平和的老板和性情暴躁的团队!

    探行这边人不全,展览会抽走了一部分,抽最多的就是沈乐乐小组。但是白洋没想到梁轩居然也在。

    他刚从吸烟室出来,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眼睛里总是裹着一层浓稠的怨恨,让人没法靠近接触。白洋借着这个机会过去:“有火儿吗?”

    梁轩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扔给了他。

    还可以,男人之间要是可以顺对方打火机了,就说明关系已经破冰。现在当务之急是打通梁轩的任督二脉。

    “梁轩,你那边的恒温恒湿机有多少?”白洋先问。

    “你要多少?”梁轩背向他,“展览会要?”

    “不是现在要,是之后肯定用得上。《大山声音》不要,但汪甫肯定要。”白洋却这样说。

    梁轩手上的活儿一停,调整座椅转向了他:“汪甫找咱们了?”

    “暂时没找,但天尊昨天爆雷,到现在只有一个模棱两可的回应,一大批人不买账。天尊和汪甫目前只是口头协议,很容易打破关系,我推测,汪甫会转向壹唐,到时候咱们得准备好。”白洋意有所指。

    汪甫的那些宝贝和张阿依的作品可不是一个级别,有些年代太早,跨越太大,势必要用到恒温恒湿机来保证运输。要是没有硬实力支撑,汪甫不会擅自搞运输、物流,他会重新考虑唐誉给出的条件。

    “好,我这边准备。”梁轩点了下头,白洋倒是走一步、看三步。

    成功打开话匣,白洋转着他的打火机,寻找着最佳切入点:“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是不是不好?”

    梁轩拧着脖子,回头看他一眼。

    “我感觉得到,你俩是不是有工作上的巨大分歧?没必要,你不用和他吵架,当面答应就行了。背地里还是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白洋劝。

    “呵。”梁轩笑了一声,笑中都是嘲讽。他笑白洋的自作聪明,笑白洋的不懂。

    “唉……”白洋见他还不开口,这一针猛药直接注射到他的七寸上,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你和你父亲……是不是因为李新博的事有分歧?”

    梁轩这次没回头,但能看出后背肌肉明显僵硬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都是和李新博一起长大的朋友,和李新博关系最亲密的那个好兄弟,是你,对吧?”白洋一直觉得这就是梁轩的心结,包括他的副手也想劝他放下。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自己说,屈南就是背叛所有人的那个叛徒,这个打击对白洋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李新博也是如此,他的背叛给了梁轩最沉重的一击,也是一道无法释怀的枷锁。李新博是好还是坏,外界已经给了定义,无人反驳。但是在梁轩心里,他应该还有很多话想要当面问。

    堵不如疏,与其晾着心理创伤腐烂,不如治疗。白洋把梁轩的椅子转过来,强迫他和自己面对面:“我知道李新博在哪个医院,我带你过去。你要不要见见他?”

    梁轩一直未动的上半身保持着原有的僵硬,木然地摇了摇头。只是他的胸膛开始不正常的剧烈起伏,脖颈和额头都绷出了青筋。他太想亲自揪住李新博的领口问一问,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对得起谁。

    下午的时光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该下班的时候。

    唐誉忙了一下午,他的暴躁团队也忙了一下午。眼瞧着可以下班了,杨宇文敲了敲门:“唐总,有人找您。”

    “谁?”唐誉抬起脸问。

    “戚飞星。”杨宇文回答。但是他丝毫不讶异,戚飞星应该是来“兴师问罪”吧。不过他也问不着他们壹唐。

    “请他进来吧。”唐誉放下笔,对着电脑屏幕掐了掐眼角,一双眼睛酸涩无比。小说里的霸总永远在抓逃走的爱人,现实里的霸总连吃饭都顾不上。

    几分钟后,门被杨宇文推开,戚飞星走了进来。唐誉这回没有站起来,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只是给戚飞星指了个位置:“坐吧。”

    “谢谢唐总。”戚飞星也不客气,直着腰坐在了沙发上,“我今天来,是想和您确定一件事。天尊文物爆雷的那件事,是不是您在背后推波助澜?”

    “你问得很不客气。”唐誉的手放在老板椅的真皮扶手上。

    “我只是不想耽误您的宝贵时间,想速战速决。”戚飞星给出一个完美的回答。

    唐誉绽放了一个假笑:“对不起,推波助澜不是我做的。”

    “那您就是点燃引线的那个人了?这是您的阴谋吗?”戚飞星看得出这个笑容明显虚假,现在的唐誉不是饭局上的唐誉,他戴上了一层面具。

    “阴谋?我们壹唐什么时候搞阴谋了?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从来不搞阴谋,也不喜欢下作的手段。”唐誉收回了他的假笑,再笑出来,是发自内心的舒展,“我搞的从来都是阳谋。你说话小心一些,不要诬陷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是我干的,咋啦。

    戚飞星:您搞阴谋!

    公主:我明着搞,不算阴谋。

    第165章 看你本事

    唐誉直视着戚飞星,这一回他没有收敛锋芒,而是选择了自上而下的心理角度。

    “你两次私下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脾气虽然很好,但是也不喜欢被人一再而再地冒犯。”唐誉靠住老板椅的椅背,也收起了全部的笑容。

    戚飞星暂时没解释,但是能看出他这次比上次要紧张些。

    像是一个人的退步,唐誉第一次见戚飞星是在饭局上,觉得这个人不愧是天尊的军师。接近着他就开始暴露短处,在第一次私下交谈中暴露了他致命的短板。

    这个人,不太会社交,最起码他聊天不行。唐誉和白洋在一起太久了,从学生时代他们就心照不宣,你说上半句,我知道下半句,你一个眼神扫过来,我已经准备动手了。所以和戚飞星的短暂接触只留给唐誉一个感觉——累。

    知道他有话说,但是眼瞧着他说不出来。如果放在校园里、壹唐里,唐誉是有耐心侧耳倾听的,但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唐誉没有这个义务花费大量时间去琢磨你要干什么。

    “唐总,我只想知道,天尊的公关危机是不是您一手策划?”戚飞星还真是咬住一口就不撒口,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你为什么觉得是我?”唐誉虽然不怕他,对他的疑问更是无所谓,但绝对不会当着他的面亲口承认。只要和利益相关,谁也说不准对面会不会翻脸掀桌。他没有这个把握,更不会把壹唐置于危墙之下。

    “因为您有这个动机。”戚飞星再说,这几天天尊已经焦头烂额。

    本次展览拿出的都是天尊自有藏品,其中有几件故事性极强,是已经逝世的在日华侨遗留之作,后来又被这位华侨的子女归还,机缘巧合收入天尊。又因为当年这件事上过新闻头条,还举办了归还仪式,所以这次有不少人奔着这一套陶瓷器具而来。

    但是光环越大,关注度也就越高。藏品展览会的最后一天,有人就“华侨子女的爱国属性”提出了质疑声。天尊也是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老华侨的孙子辈,今年拜了鬼社。

    第一代没出问题,第二代根正苗红,第三代歪了。藏品还是藏品,但天尊没有做好背调,没有做好顺藤摸瓜的第一手资料掌握。而在此之前,本次藏品展览会的名号还是这套艺术品打出去的,彻底爆雷。

    如果说,质疑声本身就是唐誉他们一手策划,那么这还真不算阴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就是阳谋。

    做错事的人没有人逼迫他,天尊必须有人对此负责。藏圈的每一样物品不止是收藏属性,必须具有一定价值的人文属性。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尊既然给这套艺术品增添了“爱国属性”,就有责任保全。

    “我有这个动机,但是我没有这个时间。”唐誉睁眼说着瞎话,谈判中九句真、一句假,“你也知道,我们的展览会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还有……天尊的公关危机是你们处理不当。”

    戚飞星默认他的说法,天尊这一回没法处理,就是因为没有角度去解释。可是,汪甫的合作还在谈,天尊被逼上了独木桥,如果这时候承认错误,那么就相当于对着汪甫亲口承认,我们在举办大型收藏展览会的能力上还有不足。

    “我问你,何为公关?”唐誉这时敲了敲桌子,“我不喜欢别人和我谈话的时候走神,请你注意。”

    “抱歉。”戚飞星收回飘远的想法。

    “第一次,我接受你的道歉。”唐誉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用手托住下巴,“公关,并不是让你们等死,而是让你们把事实解释给想要相信的人去听。不原谅天尊的人无论你们怎么说,你们已经没有机会挽回了,那么就必须牢牢抓住剩下那部分,承认、道歉、改正。但是你们为了汪甫的单子,两边都没抓住。一旦爆雷,根本不用竞争公司推波助澜,犯众怒的事情,人民会把你们送上热搜榜批判。”

    “是,是这样。天尊……有些混乱。”戚飞星压了压眉心,“唐总,您这样做,是只为了抢走汪甫这个合作对象吗?”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就是我干的?”唐誉直接反问。

    “因为……您还是心软了一次。我左思右想,只有您会这样做,在展览会结束这天动手。这是您和别人的最大不同。”戚飞星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和唐誉接触不多,但一个人的本色和基调是不会改变的。如果换成别人,掌握第一手资料必定在开展第一天重金砸下,瞬间扑灭天尊这边的所有活动,别说是最后一天,第二天都等不到。可唐誉……

    他不一样。他会考虑策展、员工、工人以及成本的视角。展会第一天就闭展,天尊和场地方的一个月心血瞬间泡汤,每一个细节怎么弄上去的,都要原封不动地摘下来,甚至就地销毁。展方虽然签了合同,不会断掉后续资金,更不会抵赖剩余场地费用,但是这对倾注了心血的员工来说,所有心血都成为了泡影。

    唐誉他亲手搞过策展,所以他没有在第一天动手,他选择在最后一天,在展览会闭幕的时候。奇怪,明明是一个生意人,却总是在某瞬间爆发出不合时宜的人性善,戚飞星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而唐誉保持着原有的坐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的不言语就是最明显的默认。

    刘若菲说他“傻气”,但唐誉总觉得,该做的事情可以做,但必要时,可以放打工人一马。

    “谢谢您,我明白了。”戚飞星站了起来,他想要问的已经都问过,“《大山声音》的开幕式我到场看过了,非常精彩,我预祝您接下来和汪甫的合作也能圆满成功。”

    汪甫是归国海外华侨,他要落叶归根,不远万里也要把藏品运回国。天尊爆雷的点刚好是他不能容忍的痛点,这应该也是唐总考虑的范畴。

    “你是不是还有话想要对我说?”唐誉不等他了,吭哧吭哧这么半天都没说到重点,“如果你想要来壹唐,我希望你是干干净净过来,在天尊那边属于正规离职手续。壹唐在转型,需要招贤纳士,需要人才,不要叛徒。”

    戚飞星一下子看到了唐誉的脸上,他怎么看出来的?

    “是,我私下接触您,有这方面的意图。”戚飞星只好说了,“天尊的发展比较窄,我在那边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但是身为此时的竞争对手,这不是一个良好的跳槽时机。”

    “我喜欢知恩图报的人,如果你对天尊是倾力而为又尚不能如愿,那么壹唐欢迎你。”唐誉不怕天尊反过来说他挖墙脚,各凭本事,人才留不住就好好考虑自己的问题,“那天,在汪甫面前透露信息的人,是你吧?”

    戚飞星无言以对,只是点头。这算是阴谋里的小阴谋,上不了台面。

    “后来你也觉得那盘基围虾不对劲,却把机会直接拱手相让,是不是因为你也觉得这一招太不光明磊落?”唐誉再问。

    “是。”戚飞星疲惫地点点头。

    “好,那我算你是一个良知未泯的人。天尊那边你自己去处理,别留下小尾巴,处理干净之后再和壹唐接触。还有,别带着你们的客户资料来,我不想要。”唐誉再次明示他,壹唐的人,必须要衷心。如果你能背叛天尊,我只会预测之后你也会背叛我。

    “多谢唐总。”戚飞星憋了好久的话全让唐誉说了,现在他只有一件事,便摸了摸兜,“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我想这个东西是您的……”

    白洋离开医院时天色已暗,又到了夜幕四合的时候。

    梁轩离开医院后就没说话,一个人蹲在马路牙上,弓着背,像是在吐。

    白洋没过去打扰他,这时候无论做什么,都达不到安慰的效果。梁轩嘴上说着不愿意来,但压不住他的本性,仍旧跟着一起过来了。结果就是……无论是床上再也没有苏醒的李新博,还是他熟悉的李成平,都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失去这部分信任,感觉就像挖掉了一个器官。钱运说他对“李新博”3个字有生理厌恶,对梁轩来说,这就是熟人造成的心理创伤。

    等梁轩吐得差不多了,白洋从车上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后走过去:“漱漱口吧。”

    梁轩一把将水夺过,哗啦哗啦地开始漱口,吐进了下水口。

    “唉。”白洋和他一起蹲着,给他递了一根烟,“抽点儿?”

    梁轩吐得眼角煞红,脸色煞白。接过了香烟,点燃后他没有猛吸,反而是看着烟缓缓燃烧。

    “尘归尘,土归土,没法改变的事情就放着吧,谁也改变不了。”白洋抽了一口,“我理解你。”

    “你理解个屁。”梁轩苦笑了一声,开始抽烟。

    “我研一那年,被自己亲手带进学生会的学弟背刺了一次,他们诬陷我,说我一个人贪污了运动员基金的几十万,说我卸任时交上去的账本不对。研二那年,我也遇上了不少糟心事。虽然和你比不了,但大差不差吧,想不明白。”白洋也跟着抽烟。

    梁轩看了一眼白洋,还以为他这空降的命从未受过苦。

    “你恨李新博吗?”白洋转过头问。

    梁轩像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他只能写一个“解”,下面想不出来。“我只知道我爸都快疯了。大运和乐乐的父母是跟着水总一起,我爸是李叔带进来的人。我爸在家也不提他们,有时候长时间的发呆。我真没想到……我他妈就是想不到……这傻逼。”

    “不是每个人都能面面俱到,连水总都办不到。你可以继续恨李新博,只要能让自己舒坦些,你可以继续恨他。但是……”白洋拍着梁轩的肩膀往下压了压,“不要回头看。你要是心疼李叔,就带着你爸过来瞧瞧他。”

    梁轩猛吸了几大口烟,把烟拧在地面上,拧灭。他只是看向了对面的车:“司机还等你呢,你先走吧。”

    “不送你回去了?”白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下班点。

    “我自己待一会儿,冷静冷静。”梁轩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那……好,我先走。你也别晃悠太久。”白洋留给他独处的时间,告别后坐上了车。时间刚好,他去接唐誉下班。

    回壹唐就像回体院,越靠近,白洋的心情就越是雀跃。前台也不拦着他,让他直接去办公室,白洋走在半空的公司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唐总办公室的门口。

    “这个应该是您的,我还给您。”

    谁在里头说话?白洋一耳朵听出不是唐誉的声音,门没有关死,他顺着门缝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侧影。

    戚飞星?天尊的戚飞星?白洋退后一步,不想打扰他和唐誉的沟通。然而戚飞星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亮晶晶在掌心闪着,很明显是一个圆圈的形状。

    唐誉怎么也想不到他的戒指让戚飞星捡走了,怪不得找不到。失而复得的心情挤满心房,唐誉快速拿回来,摘掉手上那个,换上了真品。“谢谢。”

    “那我先走一步,期待和您的下一次见面。”戚飞星心里敞亮极了,安静无声地离开了这间办公室。白洋明明可以过去问,但刚才下意识地站在了拐弯的位置,等到他再想问,戚飞星的人影已经没了。

    所以……唐誉的戒指是怎么回事?

    白洋愣神的功夫,唐誉已经出来了:“咦?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

    “我忙完了,接你下班回家。”白洋想了又想,改口说,“你什么时候走?”

    “等我几分钟,我收个尾。”唐誉的心情大好,还是戴着旧戒指踏实。

    十几分钟后唐誉才收尾完毕,两人一起上了车。白洋听着唐誉给水生打电话,想问的话语再次咽了回去。只不过舌根上那点酸已经蔓延开,伴随着这几天的焦虑钻进了骨缝。

    唐誉现在又红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多好。将来欣赏他的人越来越多,比自己优秀的人也越来越多。

    原本只是一个戒指,但白洋的思维仿佛在借题发挥,逼着他往奇怪又刁钻的问题上想。那些他原本以为压下去的不安隐隐若现,仿若将他这几年没吃过的醋都酿成了一壶,然后捏着他的鼻子灌进了喉咙。

    这通电话一直打到家里,等进了家门,唐誉才把手机放下,结果还没来得及换鞋,一只手就伸进了他的裤兜。

    “你干什么!”唐誉连忙捂住,但他的动作赶不上白洋。他一直没机会把戒指拿出来,这一摸不就知道了?

    一模一样的戒指到了白洋手里,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白洋想了无数种开口的方式,没料到最终还是手比嘴快。

    “戚飞星为什么会有你的戒指?”白洋问,“你为什么有两个?”

    他语气不冲,但白洋心知肚明这疑问里夹杂了多少的情绪积累。他好像不是冲着唐誉去,而是冲着自己。

    “你听我解释好么?你先别急。”唐誉习惯性地压制住他的情绪宣泄,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很清楚白洋吵架的方式都有哪些,“昨天我的戒指在展会上丢了,我怕说出来你不高兴,所以先让玉宸买了个一模一样回来。我丢了的那一枚就让戚飞星捡到了,今天他来找我谈跳槽,顺便物归原主。整个过程是这样的。”

    “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说?”白洋想明白了,他还特别在意唐誉瞒着他,“你说出来我不会生气。”

    “我知道你不生气,我是怕你遗憾。”唐誉也是第一次见白洋钻进牛角尖出不来。这感觉真奇怪,他其实是在吃醋,但是他没想明白。

    “我不生气,我可以再给你买一个,新的也是我买的就没有遗憾。你为什么瞒我?”白洋问完这句话,明知道思维已经脱缰了,但还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戚飞星会不会……”

    “他不喜欢我。”唐誉气笑了。

    “他为什么不能喜欢你?那么多人都喜欢你。”白洋挺严肃。

    “好吧。”唐誉也不笑了,“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信任这方面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我没有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他。”白洋眼前全是戚飞星年轻时候的照片,以及他光鲜亮丽的简历,“他……”

    “你该不会怀疑,丢戒指那天,我俩在一起说话吧?”唐誉眼瞧着白洋疯狂的占有欲滚滚而出。

    白洋马上否认:“我没这么想。”

    “你肯定这么想,我了解你。”唐誉肯定地说。

    “我是怀疑昨天他在展览会现场跟踪你。”白洋都觉得自己想法太抽象了,干脆把唐誉往卧室里推,“我先声明,咱们不是吵架,你先进去让我冷静一下!”

    啊?我在你身边你就没法冷静?唐誉还没捋顺这里头的必然联系,人已经被白洋推进卧室,还把门关上了。

    两个人吵了太多年,白洋不想再走老路,生怕他和唐誉一言一语搭不上,一不小心又让情绪控制大脑。他把那枚戒指放在茶几上,刚劝完梁轩,又要返回来劝自己,真有意思。

    从他去分部那个周末开始,分离的焦虑隐患已经在白洋心里头深深种下,哪怕没有这一枚戒指,他压住的情绪还是会冒出来。心爱的人变成了公众人士,白洋承认自己有冒酸水的成分在,他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不愿意看着别人又叫“老公”又叫“老婆”。

    但是从理智上,白洋又明白唐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壹唐。

    他想要完全理性看待,可浓烈的爱和完全的理性注定不能共存,像一个跷跷板。如果想要这一头下来,那一头就会飞上去。白洋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谁能想到乱吃飞醋能吃成这样。

    屋里一直没声音,白洋在外头坐了一刻钟,把问题源头仔仔细细摘了一遍。等到他主动推门而入,唐誉正站在窗边往下看,两手自然插兜,像在拍居家时尚大片。

    “想明白了?”唐誉只是回过头,身子并没有动。

    “想明白了,是我钻牛角。”白洋点了点头,“对不起,我不该乱猜。”

    “乱猜我和戚飞星有关系,白经理你胆子不小啊。”唐誉走到床边,倒是坐下了。

    看这个架势,白洋已经明白了,笑着问他:“需要我哄你吗?”

    唐誉看了看地面:“看你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咩:只能身体力行当1哄你。

    公主:伺候我吧!

    第166章 抽爽了!

    室内光线不明,没开灯。唐誉的眼睛却很明亮,他头发养得非常好,柔软地搭在肩膀上,等待着一阵风吹拂而过。

    可是他一开口,这阵风就变成了犀利的命令:“跪下哄我啊。”

    两人之间就像说好了似的,不单单是生理上的吸引,更有征服的欲念。他们享受彼此的征服,更享受彼此的臣服。

    白洋又笑了一下,唐誉那个地方刚好背光,只有外轮廓最为明显。唐誉笑起来是柔情似水,不笑的时候清冷难近。

    两人都有这时候,白洋从没觉得哄唐誉要伤到他男人的尊严。再考虑到今天本身就是自己吃了飞醋,便顺着这个站姿缓缓地跪下了。西装裤被他大腿的肌肉撑平,白洋两腿分开,就像迪士尼那晚一样。

    那天明明是盛夏,空气却微凉,他们开着窗,贴得不能再紧了,沉浸在各自身体带来的旖旎春色中无法自拔。现在白洋膝盖能接触的地面微凉,唐誉身上飘着他熟悉的清幽香气,朝他明显的昂起了下巴。

    “自己过来。”唐誉的声音顷刻而起,连手指都不用勾一勾。就如同他了解白洋,他更清楚两人之间的引力多么强烈。

    跪着往前走的动作看似僵硬,实则异常缠绵,白洋膝行两步,又想起上一次唐誉这样是什么光景。西装成为了他的加温装置,不仅没有带来一丝丝的理智,反而只留给他一脑子的狂热。

    “停。”唐誉适时地让他停下,有些恶作剧似的,踩在了白洋的中心。

    但是踩得不使劲,毕竟他又不是真气了,更谈不上惩罚。老实讲唐誉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白洋居然不吵架,反而还自己冷静上了。他还没开始劝他别瞎想,白洋已经把自己哄好了不说,还和他说“对不起”。

    这样的改变,理应给奖励。

    “你怎么想明白了?”从来都是白洋揪他领带比较多,这次换成了他揪住白洋的领带。

    “想明白,就是想明白了。”白洋的腰微微往后缩着,唐誉的红底鞋就在他小腹之下。鲜红的颜色变成了最危险的警告,带给他无比刺激的身体体验和冲击。他下半身僵硬,上半身绷紧,两人的呼吸同时潮热起来,恨不得争着锁定对方的颈窝。

    “说说,怎么想的?”唐誉感受到他的微颤,把他拉近,蜻蜓点水循着他的鼻梁骨吻了下去,又点到为止。

    面对着随心所欲调动自己情绪的人,白洋轻而易举地握住他的脚踝,肆意又大胆地揉着他的踝骨,缓缓将手指探进他的裤腿里。两人在半推半就的触摸中酣畅淋漓,彼此给予的刺激真实到不行,唐誉的手攥住床边,像微醺了,飘然降落在白洋的注视里。

    白洋的眼睛骤然睁大,手上有触电般的错觉。他低头看向唐誉的小腿。

    唐誉像个孤高的上位者,微微抬起压在左膝上的右腿,用干净的鞋面挑了下白洋的下巴:“抬头,回答我的问题。”

    “你……狗东西。”白洋全身已经麻透,用光了最后一丝理智,再次攥紧唐誉的小腿,用拇指感受他温热的皮肤。两人沉沦在互相的倒影中,白洋手指收紧,顺势把唐誉的身体往面前拽。

    “想明白了,刚才是我吃醋。”白洋的嗓子忽然有些嘶哑。

    “现在知道吃我的醋了?”唐誉直勾勾地盯着他,根本不给白洋解释的机会,“上大学的时候,都是我吃醋。”

    白洋的手摸到他的皮带上,呼吸也停滞了几下。唐誉的手立即压在他的手上,两人的手都十分漂亮。

    “现在轮到我吃醋了,可以了吗?”白洋用另外一只手,单手解开了脖子上的领带。

    “好好说话,注意语气。”唐誉将鞋面踩在他的大腿根部。

    白洋的喉结上已经出了一层热汗,将领带虔诚地放在唐誉的床上。空气顿时多了湿漉漉的情致,两人的五指交织,让白洋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舌吻。

    “是,我吃醋了,我看到戚飞星拿着咱们的戒指就吃醋了。我受不了别人那么看你,也受不了他们喊你‘老公老婆’。我不喜欢和你分开太久,一旦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就着急。我知道你是因为和戚飞星交谈而不接我电话就浑身难受。”白洋摘掉了脸上的金丝边眼镜,一切不言而喻。

    亲耳听到白洋说这些话,唐誉首先的感受是心花怒放。

    从一字不说到半遮半掩,他几乎涉足了白洋的每一个阶段,光是这样想着,唐誉就忍不住俯下身来,给他一个奖励的亲吻。白洋很帅,帅得凛冽又不近人情,宽肩窄腰能迷惑所有人,为他收敛的肌肉线条折服。

    可是白洋这种人……靠近他注定要吃苦头,要踩荆棘。越是靠近就越能发觉他的尖锐,他坦荡得席卷所有情绪再狂妄地丢给自己,在床上又异常放纵。

    “所以……原谅我吗?”感觉唐誉的面孔往后退,白洋迅疾而上,追着亲吻了几口,把嘴唇衔上了唐誉的气味。

    “不原谅。”唐誉仍旧高高在上,又怜悯地拨开了白洋湿漉漉的短发,贴着他的耳朵说些面红耳赤的话,“先看看你的本事吧。”

    “我能有什么本事?”这已经暗示得足够暧昧,白洋再不起来就不是男人了,然而他刚刚要起,又被唐誉踩着要害踩下去。他不知所云地看着唐誉,唐誉用手拍了拍他的脸,更像是奖励了,不像是惩罚。

    “疼么?”唐誉又揉着白洋的下巴,就在他从小睡大的房间里。这房间里有他全部的成长轨迹,墙上的身高记录板刻着一道道横杆,提醒他如何长成了现在的身高。

    白洋摇了摇头,一口亲在了唐誉留疤的掌心上:“不疼。”

    “为什么不疼?”唐誉摸着他的脸问。

    白洋将半张脸揉进唐誉的掌心:“因为爽。”

    “我老早就知道,你就是爽了。”唐誉放开他的手,这回彻彻底底地吻上去。早知道戚飞星的到来会让白洋认错,他就该多留戚飞星几分钟,请他喝一杯普洱茶。

    香蕉牛奶就算了。真请他喝那个,白洋就该真生气了。

    他的五指被白洋伸过来的手完全撑开,每一个指缝都进入了白洋的指尖。十根手指交缠般摁压在床上,白洋总是给够了足够的安抚。他不像唐誉那小子,仗着自己体力好、身体耐力强就胡来。

    不管在床上怎么吵架,从他们开始有了亲密接触开始,白洋在床上总是温柔耐心的那一个。他的亲吻会落在唐誉的耳朵上,习惯性地寻找着他的疤痕。他愿意为了唐誉极力忍耐,但是一旦进入正题,遒劲的身躯有时候也会失控。

    身体的链接是他们的薄汗,在律动当中产生了诱人的喘息。正装都没有脱干净,白洋胸膛的汗珠一颗一颗掉在唐誉的衬衫上,不管是手臂、脖颈还是哪里,都因为唐誉情不自禁真情流露的声音而暴涨。

    “妖精。”白洋再次低头亲吻他的耳朵,在唐誉的双眸开始失神这一刻,快速地摘掉了唐誉的助听器。

    “用……用点儿力。”唐誉故意说,他不认输,沉溺在白洋的力道当中。听不见的时候他只能用想象力去描绘白洋的体贴和强悍,明明白洋是跪下认错的那个,又是卷起情潮的那个。

    就是这个房间……唐誉的侧脸压在枕头上,能闻到清洗过的香气。在这个他长大的房间里,在这个家里,他和他的男朋友偷偷做.爱。

    他在这屋子学会独立睡觉,学会了电脑。他坐在书桌边上写作业那天,一定想不到还有今日。初中时候的他和高中时候的他都在这里,怀揣着对爱情的憧憬和迷茫,唐誉的性取向开始觉醒。

    在这房间里有多正经,现在回忆起来就多么羞耻。

    算得上偷偷么?应该算不上。他们光明正大,只是背德感仍旧存在。唐誉感受得到身体的痉挛,那种情到浓时的悸动最难忍耐,他们在最干净的床上弄脏彼此,又舔舐干净,直到最后沉重的喘息后紧紧拥抱。

    何止是抱着,余韵未消时他们的引力抵达了峰值。恨不得黏成一个人。明明是两个极端的代表,又成为了最特殊的纠缠。伤疤成为了彼此的调色盘,白洋和唐誉无法把这份浓烈的爱意简单总结为爱情。

    光是爱情太过单薄,这7年,从针锋相对到落寞分开,日日夜夜之后他们变成了彼此。

    唐誉不知不觉睡着了,他记得最后的清理都是白洋来做,一会儿擦他的小腹,一会儿搬动他的双腿。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助听器重新回到耳边。

    “嘶……”唐誉忍不住出了一声,人呢?人哪儿去了?把我上完就跑是不是?探行的经理敢这么欺负壹唐的老总?

    正想着,房门开了,白洋端着一杯加热过的香蕉牛奶进屋,用脚踢开他们乱丢的皮鞋。“肚子饿不饿?”

    “不饿。”可能是刚才被干得太凶,唐誉已经察觉不到胃的感受,连胃在哪儿都找不到,“我先喝一口吧。”

    原本的戒指再次戴好,唐誉咕咚咕咚喝光了饮料,而后就开始忘本。“白经理,你服务可不到位。”

    “怎么不到位了?没让你爽吗?”白洋一副满足的笑,“要不再来?”

    唐誉看向他锁骨上的亲吻和肩头的抓痕,却伸出手腕来:“红了,你看着办吧。”

    这是用臂箍栓的,白洋慢吞吞地笑着:“一会儿给你上药。”

    “就这么对付我?”唐誉忍住不适坐了起来,静悄悄地看着他。

    白洋也静悄悄地看着他,但是明显躲避着他的疑问。最后还是唐誉先问:“你干嘛每次都摘我助听器?”

    “喜欢啊,喜欢看你听不见又着急的样子,特别好玩儿。”白洋目光有些闪躲。

    “我看见了。”这回唐誉不给他回避的机会,反手压住他的膝盖,“你说你想我。”

    “没有。”白洋快速地摇摇头,懒散地笑起来,“你别胡言乱语好吗?被我干傻了吧?”

    “我真看见了,你口型就是这个。”唐誉像个顺藤摸瓜的大孩子,今天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你什么时候想我?”

    白洋摆摆手:“我说的可能是‘我想干死你’吧?”

    “咱俩在一起的时候你不用想,就算现在再想也是天天见面,每天回家。难不成是……”唐誉擅自推断,不断挤压着白洋的答案空间,“分开那些年?”

    一语中的,白洋被掀翻了谜底,分开后的情绪反扑成为了他最难熬的时刻,但是只要他看一眼没有关闭的亲密付,好像就能“饮鸩止渴”。

    “没有。”现在他仍旧否认。

    “就是,你的意思就是这个,我明白。”唐誉早就习惯在白洋的谜语里走迷宫,而且再也不会迷路,“你说的是分开那些年,很想我。”

    白洋盯着空空的玻璃杯,真后悔情到浓时管不住嘴,偏偏让这小子看了个清楚。唐誉这个唇语真没白学,每次都能成功地坑上他。

    “先不说这个了,我有大事告诉你。”白洋算是默认,反正他无力反驳真相,“戚飞星的事……”

    唐誉心情大好:“我没怪你。”

    “不,我是这样想的。”白洋坚定地说下去,“我想明白了,之所以我今天进行了错误的评判,主要原因还是我们有信息差。为了以后不必要的误会,我建议把这个信息差彻底消除掉。”

    唐誉察觉到了不公平条约的降临:“你的意思是……”

    “就是以后让玉宸和杨宇文给我汇报一下,你工作的细节。我能时时刻刻掌控第一手资料就不会发散思维,还能保护你。”白洋心满意足地笑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啊,我就说你怎么跪下的那么快,原来……你在外头冷静的时候,是想好了接下来的对策?”唐誉算是明白了白洋的思路。白洋一直都这样,他解决问题从来都是奔着根源去,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人。

    所以在工作上他不内耗,这家伙从最开始就策划好一切。

    “所以,咱们就这样办,只不过辛苦六儿和文秘书了,可以酌情给他们升一升薪资。”白洋揉了揉唐誉的面孔,又亲了一下。这下好了,当他连唐誉每天喝咖啡加了几勺糖都一清二楚之后,绝对不会再焦虑。

    “不是,怎么就……”唐誉哭笑不得,刚要起身就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白洋循声看向房门,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糟糕,不是说叔叔阿姨今晚回来很晚吗?怎么这么早就……

    唐禹和唐爱茉是特意早早赶回来,两个孩子最近工作都有很大突破,所以他们特意买了食材回家做饭。

    换鞋的时候,唐禹对爱茉说:“百万和我联系了一下,说小洋那个退役运动员的方案有考虑价值。你怎么看?”

    “我觉得不错,那孩子心思活络。再有他安排的退役运动员都是他知根知底的人,从安全系数上看,比社会面招录更保险。”唐爱茉点头。

    “我也是这样想,百万的意思是找他详细聊聊。”唐禹拎着大包小包往厨房走,“奇怪,怎么没开灯呢?糖糖和小洋他俩不是回家了吗?”

    话音刚落,卧室门开开,他找的糖糖和小洋一起出来了。

    两人脸上泛着潮红,衬衫有着无数不自然的褶皱,连领带都是松松垮垮系上的。仔细瞧的话,还能看出他俩的鞋穿错了,一样一只。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唐誉这一开口,沙哑。

    “阿姨,我一会儿帮您和叔叔做饭。”白洋这一开口,也是沙哑。

    “不用,不用,我们做。”唐爱茉脸色一变,揪着唐禹的外套就往厨房钻。到了厨房,两人再次对视,此时无声胜有声。

    “催催,催催他们婚房的装修吧。”最后唐禹打破了无声。

    “以后回家咱俩先打个电话,给他们一些预告……”唐爱茉也说,哎呦,这俩儿子呦,太血气方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俩跪下完全是情趣,不涉及自尊践踏啊,他俩都跪过的。

    公主:跪下,认错。

    咩:怪刺激的……

    第167章 不平等条约

    这一顿晚饭,白洋和唐誉吃得着实尴尬。

    昨晚上两人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但担忧着隔音不行,两个人并没有干柴少烈火,干得较为委婉内秀。一个不敢使劲儿,一个不敢出声,最后在无声中紧紧抱着对方,俩人上大学时在学生会干坏事都没这么偷偷摸摸。

    今天可好了,一个可劲儿干,一个可劲儿造。

    唐誉连坐都坐不住,又不敢当着家长的面疯狂调整坐姿,气得他在桌下狠狠踩白洋的脚。

    这有什么气的?白洋笑眯眯给他夹菜,最近唐誉吃得很好,他“吃”得也很好。来来来,给你补补。

    补什么啊?唐誉用眼神传达着意念。现在住在父母家,两个人已经如此放肆,以后单独出去住,他俩可千万别去看中医!不然这老中医一搭上脉搏,他俩都得查出“肾气不足”。早上泡杯咖啡的功夫俩人都能在开放式厨房里干一炮。

    探行总经理和壹唐首席执行官双双肾虚,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唐爱茉和唐禹对两个孩子的小动作视而不见,吃饭,先吃饭。

    第二天一早,唐誉仍旧晚起,好在今早不用按时按点去壹唐。靠着白洋醒盹完他才问:“家里就咱俩?”

    “阿姨和叔叔已经出门了,他俩连早饭都没吃。”白洋给唐誉做了溏心蛋,糖糖吃溏心蛋,很合理。

    唐誉还有些犯迷糊,刷完牙还没在椅子上坐稳,桌上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这是什么?合同?”

    “哦,我今早没事干,起笔草拟了一份婚后合约。”白洋郑重地坐在了唐誉的旁边。

    一般白洋这么正经,八成没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唐誉翻开婚后不平等合约看了看,小声说:“我能反抗么?”

    “你往后看,后面有附录。”白洋给他指了指。

    “你这……行动执行力要不要这么强?要不说你操心命呢。”唐誉哭笑不得,别人家的男朋友早起5点健身,自己家的早起5点写条约。

    白洋喝了一口美式,润润嗓子说道:“以后家里的门禁是晚上10点,对吧?这是你说的。”

    唐誉再次小声地说:“11点行么?”

    “10点不仅对你生效,对我也生效,如果有突然状况,双方有义务、有责任让对方第一时间知道,并且告之活动现场、人员、时间以及照片报备。”白洋说。

    唐誉思索片刻……说不定白洋只是现在焦虑些,等到他们婚礼办完,人的占有欲就不会快速膨胀了吧?

    “好吧,我同意。”唐誉点了点头。

    白洋满意至极,又说:“为了公平起见,我们的手机要开通双向定位,你随时能查到我在哪儿,反之,我也能查到你在哪儿,且永不关闭。”

    “可以,可以。”唐誉心想这还不容易么?说不定我身上还有未知的定位器呢。

    白洋再点点头:“再有,如果没有必要情况,婚戒不能摘下。必要情况包括不限于洗手、擦护手霜、打炮涂润滑油、一不小心手指头断了……”

    “等等,我不摘,我再也不摘了。”唐誉举手发誓,所有的问题都是他丢了戒指引起,以后谁还敢摘?不过白洋的这份占有欲……简直强得离谱,从大学时代的大撒把时代一步跨越到大抓紧时代。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重头戏来了,白洋欲扬先抑。

    唐誉表情凝重,还有?他要不要请法务部看看这份合同能不能生效?

    “谭玉宸和杨宇文,我对他们享有询问权,他们有告之你行为的责任,具体如何告之我会再列附录。”白洋说得头头是道,津津有味,“同理,不久之后我的助理也会向你进行告之,不管我有多少个助理、副手,你都拥有第二询问权,仅次于我。他们不会对我撒谎,同理,也不会对你撒谎。”

    唐誉眨了眨眼睛:“所以你昨天进屋就说‘对不起’,是在给自己铺垫后路吧?”

    “那倒不是,这份合同对你我同时生效,不可单方解除合同。这样不是很好吗?以后你不用猜测我在分部和哪个特卫聊天了,你可以直接问钱运,我也不用猜测戚飞星是不是追你。”白洋拍了拍唐誉的大腿,“免得你老说我们体育生关系混乱。”

    “等等,戚飞星……怎么这里头还有戚飞星的事?”唐誉情不自禁地笑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预备跳槽。”

    “我哪儿知道他跳槽是不是为了追你?他如果真是有这个心思,会告诉你吗?”白洋反问。

    唐誉无话可说。以前他以为白洋会像二大妈一样,面对前赴后继的炮灰。谁能想到白洋反过来了,没有情敌也要制造情敌。

    “如果你同意的话,可以在这里按个手印儿。”白洋从兜里拿出一盒红色的印泥,好似要哄骗人签下卖身契。

    “你怎么连这个都有?”唐誉看着那盒印泥陷入沉思,白洋这是有备而来。

    “我和阿姨要的,她书房里就有。”白洋以身作则,先伸出右手按下了自己的拇指印,而后推给了唐誉,“唐部长,请吧!”

    唐誉看着这份完全没有法力效力的合约,慢慢腾腾地压上了拇指印。“哼,你给我等着……”

    合同签完了,白洋迫不及待地开通了双人定向观察软件,用探行自己研发的,用着放心。两人收拾收拾一起出发,在车上他们并排坐着,同时点开软件,两个人的活动小人儿都在地图上亮着。

    自己是蓝色的,对方是红色的。小红人和小蓝人挨着,他们也挨着。

    从家出发离探行比较近,白洋先上了楼。他有点魔怔了,总想着看手机,查一下唐誉的小红人在哪里晃悠。小红人乖乖前进,白洋就想象着唐誉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车后座,等着回壹唐大放异彩。

    一步踏入探行,白洋却察觉到今天略微异样,出奇安静。他第一个反应是水总回来了,然而水生办公室并没有开门。他再走向他的工位,只见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方圆脸,寸头,黑夹克。梁轩站在他旁边,收敛了他平时的不羁锋芒。

    “梁叔叔,您好。”白洋不用多问,这一定是梁轩的父亲梁桥。也是昨天白洋才知道,梁桥是李成平带入门的人。

    梁桥一来,这边自然安静了许多,上一代的领导者对年轻人有着天然压迫感,在这方面梁轩还差一点。

    “你就是白洋?”梁桥起身,明知故问一样。他在家看过唐誉少爷的直播,也在镜头的某个机位里看到了白洋。

    “对,是我。”白洋看了一眼梁轩,“梁叔叔今天过来,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是小辈,应该早早在公司等着。”

    梁轩横了个比较友好的白眼,别装文绉绉的了,不要在我爸面前装乖。

    “没事,我就是过来找你聊聊。”梁桥起身让出了位置,他环视四周,只觉得这地方聊天不妥,“要不咱俩换个地方。”

    “休息室可以吗?”白洋问,也是把主动权给了前辈。

    “去总经理办公室看看吧。”没想到梁桥却选了那里。

    白洋听到“总经理办公室”这几个字心头一震,他没有去过,也不着急进去。并不是他不渴望,他渴望死了,永永远远渴望着更多,想要更多。只是没有得到大家的全面认可,搬进去受之有愧。

    总经理办公室在水生办公室的隔壁。梁桥推开这扇门,又环视了一圈。说来也怪,不少人都盯着谭刀的位置,盯着李成平的位置,想要当探行的二把手取而代之,但是……没有人想要上水生的位置上坐坐。

    因为大家都知道,水生那个位置不好坐。干得好,所有人都觉得是应该的。可是如果能力差些,都不用干出色,只是干得平凡无错,都是过错。更何况那个位置还涉及到各路关系,压力大到显而易见,没人见过水生给自己放假。

    “您找我,是不是有事情说?”进屋之后白洋开口,这办公室比SVIP办公室要大,桌上却有一层薄薄的灰。

    “《大山声音》你们弄得很成功,我都看过了。”梁桥打开了窗户,“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没管,完全交给你们去干,不错。”

    “谢谢您的夸奖,主要是他们能力强。我还在学习阶段。”白洋不敢居功。

    梁桥却叹了口气:“珍惜这段日子吧,等你学成,你会很累。”

    “我不怕累,天生就是操心命。”白洋想起早上唐誉的话,“您找我……”

    “梁轩那小子昨天回家和我说了,你也提出要开展海外业务。这一块水总一直有想法,但是他分身乏术,这些年一直稳固国内市场,不敢轻易乱动。如今这边稳定了,我也冒了个头。”梁桥问,“你是怎么想的?”

    原来是这个!白洋连忙说:“我今早想过,我们可以以‘守护华人安全’为中心开展业务。同时提供保镖服务,调查服务,或者上学的陪同服务。”

    “涉外安保对吧?”梁桥问。

    “对,有一位女士找我聊过,她很看好咱们的专业和技术。”白洋回答。

    “和我想的一样,但是我们不能光有理论,还要考虑到本土的安保能否让我们进入。半年前我想着去洛杉矶一趟,那边华人多,想去探一探风声。探行,先探索,再前行。”梁桥对白洋多了几分欣赏,“去过洛杉矶吗?”

    白洋没有立马回答,只是苦笑几下。

    “去过,研二那年去洛杉矶参加比赛。”白洋说。那年也是他退役前的苦日子,人到洛杉矶的时候两条腿疼得发抖。那里也是他梦碎之地,背水一战。

    梁桥想起儿子说过他是运动员出身。“那赢了吗?”

    白洋摇头:“没有。咱们的背越式跳高暂时不能和外国打擂台,一轮游,回来了。外国观众对着我们吹倒哨,当时我就想着……洛杉矶,以后我再也不来了。”

    “那现在呢?”梁桥看着他的反应,看着他的目光。

    白洋镜片后的眼睛亮光闪现:“上次我是以运动员身份走的,这次换个身份,再去一趟!”

    这时候,白洋手机里的小红人已经到了壹唐,唐誉坐在办公室里,先给水生打了一通视频。

    视频通话里的水生裹着围巾,戴着厚厚的雷锋帽子,站在冰天雪地里头,好似瘦了三四斤。唐誉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不去戳水生的痛处,欢天喜地地说:“二大妈,我们的藏品展览会非常成功。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不少公司看上了探行的技术,准备和探行展开联手合作。如果不出意外,以后探行将会承包北京所有高科技展的技术。”

    “真好,辛苦你们了。”水生脸冻得红扑扑的。

    “现在基德成立了网络宣传小队,我成了壹唐的代言人。”唐誉自来报喜不报忧,今天却少见地耷拉着眉毛,“他们说,网上好多人骂我……”

    “骂你?为什么?”水生有些着急了,一口喝了凉风。

    “我不知道……可能网络上的恶意更加突出吧,会有人莫名其妙地恨我。所以……二大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啊。”唐誉终于说到了点子上。

    水生还有心结,所以才一直没走,他怕自己再错一次。然而唐誉的沮丧他也看在眼里,《大山声音》的直播现场好多人,他默默地刷着评论区,确确实实有不好听的声音。

    有人骂小宝是水资历的,骂他走后门,甚至骂他装作听不见,给张阿依这个聋哑人办展就是蹭热度,都是写好的剧本。最难听的话是……有些人直接骂他是聋子,是残疾玩物。

    看来,自己还不能沮丧,以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处理。水生揉了揉鼻子,又摸了摸屏幕:“好,明后天就回去,你们在家等我。”

    “好,我们一起等着你!”唐誉终于放下了心,结束了这一通视频。

    刚刚放下手机,原本他打算抽查一下白洋的位置,只听办公室的门被人急促敲响。

    “请进!”唐誉开口。

    刘若菲一把推开门,人未进,声先来:“汪甫的助理联系我了!要和你约时间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即将完结,准备了超长番外。

    咩:去洛杉矶咯!猛猛干!

    也是咩:去洛杉矶的第一天,焦虑发作。

    公主:婚礼之后白洋不会管这么多。

    也是公主:婚礼之后怎么管更多了……

    第168章 出去嗨

    俄罗斯的大雪总是这么刚硬,吹在脸上让人清醒。

    水生放下了手机,脑海里却时时刻刻回荡着唐誉的话。如今壹唐要走创新路,探行也发展了新业务,他从未想过白洋熟悉环境的能力这样快,属实欣慰。

    不止是钱运、乐乐和梁轩,他连上一任的三巨头都联系上,进步快得惊人。除了工作能力,白洋的开拓能力更是锦上添花,每次都能带给水生新的惊喜。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白洋将会带领他自己的部下进行一番事业。

    那么,所有的事情都这么顺心,自己为什么还不回去?

    二哥让他回去,爱茉她们也让他回去。但水生就像心结未了,迟迟不走。直到刚刚。

    雪更大了,水生提步走向了面前的面包店,推开了厚重的玻璃门。比起美式建筑,他更偏爱苏联式的建筑,小时候接受的也是苏式没学。屋里蔓延着面包的香气,然而摆在货架上的却不是什么香软小蛋糕,而是俄罗斯最经典的大列巴。

    货架后的女店长听到开门的铃声,回头确认了顾客的脸,熟悉地笑了起来:“今天还是和昨天一样吗?”

    “是的,和昨天一样。今天的你一样美丽。”水生熟练地说着俄语,他遇上的绝大部分俄国人都不笑。在这冰天雪地里,斯拉夫人有着独特的阴郁和冰冷,并没有笑容外露的习惯。但这位店长不一样,因为她有着……一半的中国血统。

    她切好面包,用纸包起来拿去称,最后放在一个大纸袋里:“和昨天一样的价格。”

    “谢谢。”水生给她零钱,“明天或者后天,我要回中国了。”

    “是吗?那我附赠你一块黄油吧。”她从柜台深处拿出了一整块,全部放进了纸袋,“你每天都来,我以为你要在这边长住。”

    “不,不长住,家里还有人等我回去。我……”水生踩在线上,他捏着这些人的信息,手里就是潘多拉盒子的钥匙,他轻轻转动,还是问了出来,“我一直想问一个问题,你是中俄混血吧?”

    她瞪圆了眼睛,指着脸笑道:“这不是很明显吗?”

    “是,确实非常明显。”水生笑了笑,“我只是很好奇,我见过你的妈妈,你的丈夫,你的女儿,为什么没见过你的爸爸?”

    她原本笑着的面孔骤然绷紧,喉咙里面像喝了水,一咽再咽。这一瞬间,她面对的仿佛不是客人,而是一个遥远的噩耗。

    “你是来找我们的,对吗?”她磕磕绊绊地问。

    “你怎么知道?”水生不能否认。

    “我妈妈曾经和我说过,如果有人来找我们,一定是我那个父亲做了没法挽回的事。是他,对吗?他做了什么?”她在强装镇定,但扩张的瞳仁骗不了任何人。

    水生觉得自己近乎残忍,但他必须确定。“他杀了人。几乎杀了人。”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在她闭上眼睛的这一秒,水生看出她颤抖背后的恐惧。一个中国人大老远锁定她,通知她,她担心的是她的女儿。

    “这个,是我的名片,请你收好。”水生拿出老式的名片夹,现在已经没人再用这种东西,它太老派,“请你收好。”

    “为什么?”她并没有接过去,原来这个人天天徘徊在店外是寻仇。

    “只要你们在俄罗斯好好生活,我不会做任何事,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但如果你和你的家人想要来中国旅游,请务必联系我。我会负责你们的一切开销、行程安排和下塌酒店,我可以安排导游陪着你们周游全中国。如果你的女儿将来有意在中国留学、发展,我也可以帮忙,这一点我可以做到,我用我的生命向你发誓。”水生把名片再推给她,“请你们务必联系我。”

    雪白的名片就在面前,她的手指还在颤抖。

    “请听我的吧,我祝福你们。愿你和你的家人健康平安,也请原谅我的冒犯。”水生拿过柜台上的大纸袋,留下名片,走出了囚禁他许久的面包店。

    随着《大山声音》临近结束,探行的人也陆陆续续回了公司,只剩下闭幕式。沈乐乐做了人流量统计,将各个科技展区的人流密度做成了柱状图,拿到了第一手的展览需求资料和参展喜爱度评分。白洋上午一直和梁桥商议洛杉矶的计划,等到他得知汪甫要求再次和唐誉见面,已经到了下午。

    水总也在这时候定下了机票,后天落地北京。

    等到水总落地这天,刚好也是汪甫和唐誉正式见面的日子。

    唐誉做足了准备而来,上一次壹唐没有经验,这一回经验和名声双管齐下。再配合壹唐后续能提供的物流和运输,汪甫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唐总,以前我真不知道,国内的展览已经换了一副天地。”汪甫拿起了白酒杯。

    相对应的唐誉这回也拿起了白酒杯,两人碰杯时也没有高下之分。“您这话是怎么来的?”

    “以前我一直以为国外的策展方案更多样化,实不相瞒,我在华人多的聚集地也开过小型展览,但是……”他只是摇头,显然并不满意。

    唐誉一口将白酒咽下,苦辣辣着他的舌根。“我也和您说一句公正的话,实不相瞒,现在许多配件都是国内向国外输出。拉出长线进行纵向比较,技术发展的快慢大家有迹可循。从横向比较上来看,他们的经验比国内市场更为丰富。就看您想要什么?”

    “那如果我说……我横向、纵向都想要呢?”汪甫给唐誉来了个难题。

    这个难题几乎就是敲门砖了,汪甫已经把这块砖扔到了壹唐的门口。唐誉开门迎客,看到砖,捡起砖,大门敞开,名利双收。

    “那我们壹唐,愿意一试。”唐誉说。

    汪甫点头笑了一下,初生牛犊不怕虎,壹唐也是不怕事的。“如果我的展览需求过大呢?国内市场饱和?”

    “首先,国内市场没有那么轻易饱和,我们有连续多年的稳定上升拍卖数据,藏品流动市场仍旧火热,目前远远不到老年化。只要保证圈内健康发展,年轻人就会源源不断地入场。这一回《大山声音》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小体量、低价格的藏品已经成为了主流,5万块以下的成交数据最好。其次……”唐誉卖了个关子似的,“如果您想要扩张国际市场,探行可以继续为您保驾护航,我们的基金会也是。”

    看来,摆在汪甫面前只有一条最好的路了。天尊的爆雷让汪甫打了退堂鼓,也是因为他不愿意自己将来的展览都沾上“叛国展览”的恶名。艺术品无价,但人心有价。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汪甫已经认清前路,“唐总,您真的不介意……自己爱人也是男性的这个事实,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吗?”

    唐誉直接转了转无名指的戒指:“如果忠诚度也是您考量的一部分,我愿意告诉您,我们已经过了7年。对了,我爱人下周要去洛杉矶,如果探行的落点定在那里,您的国际化展览会第一站,也可以定在洛杉矶。”

    “看来只有麻烦你们壹唐、基金会和探行了。”汪甫又举起了白酒杯,等到真正签合同那日,壹唐将成为他的新靠山,而他也将会用旁人不可比拟的藏品将唐誉送上中国文化交流展览人士的第一把交椅。

    从前是壹唐找客户,从今以后,但凡想在国内搞文化活动,壹唐的唐誉永远是第一选择!

    时间好似格外快速,白洋都没觉得怎么着,转眼就到了他出国的日子。曾经他在机场带队比赛,教练拿着他们的护照去领登机牌,这回倒是好,梁桥拿着他的护照。

    同行的人还有几位质量控制部门的骨干、专门提供安全咨询的经理、中英翻译和两名贴身保镖。浩浩荡荡也是一队人,送行的也是一队人。

    水生先拍拍白洋的肩膀:“辛苦你了,这一趟我原本也跟着过去,但是家里走不开。”

    “我应该做的,不辛苦。”白洋眼瞧着水生又胖了些,刚回国那天瘦得不行,“唐誉他……”

    唐誉站在白洋的右前方,强忍着百般的不舍。水生连忙往旁边走了几米,给他们留出道别的时间。而梁桥他们也没有打扰,年轻人不比他们,这种事控制不住的。

    在机场大厅里,这么多人,白洋哪儿敢上去就亲,只能是先稳稳地抱了一个:“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你怎么一去就去20天呢?”唐誉心算着距离,北京到洛杉矶,好远啊。

    “这20天你老实点儿,清心寡欲,存好皇粮。”白洋强调。

    “咱俩还有时差呢。”唐誉和他各说各的,俩人一起惆怅。

    谁也没想到梁桥的动作这么快,可见他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志向相同的人,所以拎着白洋就走。唐誉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到了分别的时候仍旧忍不住,自言自语着:“你在那边晚上别出门。”

    “怎么?怕我遇上海外浪娃?”白洋给他整了整领带。

    “不许泡夜店!”唐誉掐住他的手指。

    “那你也不许乱跑,不许结交乱七八糟的朋友。和陆卫琢他们吃饭别吃太晚,早点回家。”白洋真想捏一捏他的脸,“助听器记得充电,人工耳蜗带在身边备用。让六儿陪着你,别乱跑。”

    “嗯,我知道。我肯定做到。”唐誉也不愿意这么期期艾艾,他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进去吧,一会儿还得过海关,排队可麻烦了。到了那边立即给我打电话!”

    白洋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好,那我走了。”

    “你赶紧走吧,别回头看我。”唐誉板着他的肩膀给人推过去,目送着白洋前进的背影。等到白洋快走到门的时候,谭玉宸才上前说:“咱们也走吧,咩咩要进去了。”

    唐誉点点头,脚下纹丝不动。就在白洋要跨入门的前一刻,那人还是回过了头,在人群中寻找着唐誉的身影。

    唐誉没有走,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用手语比着:[一路平安。]

    看到了这一面,白洋才真正放了心,走向了通往国际市场的第一步。

    等到背影完全看不到了,唐誉才算彻底接受两人小别的现实。水生也过来安慰他:“没关系啦,有梁桥他们在,很安全。”

    “我知道一定安全,我不是担心这个。”唐誉笑了笑,“二大妈你赶紧多吃点儿。”

    “好,吃完了我还要上网看看呢,我要渗入你的超话。”水生拍拍他的脑袋,“今天周六,你有什么安排?”

    唐誉摇摇头:“要不就回家吧。”

    “年轻人多出去玩玩儿,放松一下。”水生现在只想让唐誉享受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轻松,“找你同学去?”

    正说着话,唐誉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他在体院的好朋友江言。

    江小言:[今天我们学生会有鸡尾酒茶话会,你来吗?]

    白洋刚走,唐誉实在没心情去什么茶话会,再说都喝酒了,怎么叫茶话会呢?他刚要拒绝,只见江言有发了一条。

    江小言:[屈南带了些老照片,其中有白洋幼年期,你来不来?]

    那就要去了!唐誉想都不想立马答应,今晚去喝酒!白洋刚好在飞机上,查不到他的小红人定位!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和咩咩的肾:活爹们,终于能让我歇歇了!

    第169章 三巨头会晤

    要是去的话,最好还是等白洋上了飞机再说。

    倒不是担心白洋不让他去,而是人家前脚刚刚出差,两个人上一秒还你侬我侬、不愿分离,要不是人太多,他们都要一步三回头了,结果下一秒告诉白洋,我要去你娘家参加酒会?

    不对劲,唐誉觉得这事不能说。

    唐誉这几天看了不少婚前心理学,有人就是会在结婚前焦虑,白洋显然就是这种。等到俩人办完婚礼,虽然没法领证,但白洋心里只要踏实下来,他的疯狂独占欲会缓缓消退。

    现在还是别惹他。唐誉把这件事给想顺了,干脆跟着水生回了探行。

    探行今日不上班,但是沈乐乐还在公司玩儿。刚好李巧巧也在,唐誉见到后连忙过去:“李阿姨您来了?”

    “陪着乐乐过来,他在家坐不住。”李巧巧摸了摸唐誉的脑袋,一转眼,当年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长这么高。

    “那我给你们点饮料吧。”唐誉低着头,方便李阿姨摸他头顶。他给沈乐乐点了最爱的冰可乐,然而饮料递过去的时候,乐乐却一脸严肃。

    “怎么啦?”唐誉笑眯眯地问。

    “白经理什么时候回来?”沈乐乐冷不丁地问。

    “啊?”唐誉一惊,怎么探行这么快就发展了小狗军团,乐乐怎么不问问自己的事业,一开口就是白经理?

    他和二代三巨头有小群,以前小群里还有李新博,后来被梁轩踢出去了。乐乐从小就特别内向,小时候误诊过自闭症,导致李阿姨的前夫和她离了婚,连儿子都不要了。在群里乐乐也不是爱说话的那个,一直被他们带动着。

    现在怎么回事?被白洋那个花枝招展的社交怪给哄好了?

    “他20天才回来呢。”唐誉刚才被沈乐乐的妈妈摸头,现在转手就把人家儿子的小狗头给摸了。小狗一号,锁定,白洋你小子可以啊,瞒着我在探行勾肩搭背。

    这时候,勾肩搭背的人给他发了信息:[你去探行了?]

    不用说,一定是又检查小红人了。唐誉回复:[陪二大妈过来看看,乐乐也在。]

    [乐乐他怎么去了?今天不是周六吗?我刚刚过完海关,你帮我问问乐乐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没。]白洋刚刚过了海关,迫不及待地联系着唐誉。小红人停在探行,他又开始想象,唐誉一定坐在他的工位上。

    唐誉蹲着陪乐乐聊天:“你的白经理问你,要什么礼物吗?”

    沈乐乐对着空气眨了眨眼睛:“想要冰箱贴。”

    “好,我替你转达。”唐誉心想,冰箱贴不都是情侣旅游才会一起买的么?

    又聊了一个小时,白洋再发消息已经开始登机。这回是头等舱,白洋也跟着站在了上机排队第1列。坐好之后他给唐誉拍了张照片,当作上机报备,等机组人员提醒他关闭手机,白洋才对飞行时间过长有了深刻体会。

    上次去洛杉矶,他可不觉得时间长。

    [我准备关机了,你回家好好吃饭。]白洋发完后还给自己留出了平复心情的时间,一旦关机,他就看不到小红人的移动轨迹了。

    “该关机了吧?”梁桥在旁边提醒他,“你要是睡不着,一会儿可以喝一杯酒。我们在飞机上倒时差都这么倒,飞机上倒头就睡,下了飞机精神百倍。”

    “嗯,我先试试自己睡。”白洋这才关机。伴随着黑屏,他的心也跟着灰掉一部分,继续激活点亮。

    唐誉给白洋发了好几个“一路平安,落地马上告诉我”,但是白洋都没有回复。这感觉太奇妙了,明明挺正常的事情,非要搞得那么偷偷摸摸。又等了半小时,唐誉这偷偷摸摸的劲儿完全过去,准备动身!

    从前都是白洋回娘家,这回他代替白洋回去看看!

    身边跟着玉宸,唐誉算得上轻装上阵,回母校的路上还拐弯去了一趟蛋糕店,总不能空手回去。如今已经是冬天,可仍旧关不住那些热火朝天的运动员,唐誉一进校门就看到了好多短袖。

    “他们是真不怕冷吗?”谭玉宸好奇地问。

    “呵呵,他们真不怕。”唐誉说得有鼻子有眼,“因为当初白洋就这么穿!”

    可不是嘛,冰天雪地,白雪皑皑,白洋外头一件长款羽绒服,里面穿着短袖、短裤就敢溜达,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火力旺盛。然而唐誉也不是一个省油灯,风衣过冬,把“美丽冻人”牢牢捍卫在他的审美里,今生今世和羽绒服没有关联。

    “江言我到了,你在哪儿呢?”唐誉给江言打了个电话。

    江言在学生会,声音明显雀跃几分:“在老地方呢。你怎么这么慢?”

    “我来了我来了,马上!”唐誉朝着他熟悉的大楼快步疾走,想起他和江言的“闺蜜式建交”,其实非常戏剧性。

    江言原本是白洋在学生会的爱将,但是研一那年,学生会出了大乱子,新上任的会长诬告白洋贪钱。唐誉刚好春节回国,得知此事时带着他卸任之前的账目和公证书杀回母校搞平反,顺手揪出了学校的蛀虫,保住了他们的运动员基金会。

    还帮江言救了他男朋友。从此之后他俩就变成了好朋友,闺蜜聊什么他俩聊什么。白洋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江言为什么倒戈。

    “咱们一会儿再去名人墙看看吧!”谭玉宸跟在后头,“学校这么大,我都没有好好逛过呢,你陪我逛逛?”

    “好,咱们一会儿去,然后在雕塑前打卡留念。”唐誉说话间就到了学生会主席办公室的门口,一时间勾起万千回忆,全部都是……有颜色的那种。

    这扇门背后,承载了他和白洋多少次的往事,有他们的争吵、别扭、冷战,也有他们的热吻、拥抱、欲.望。门一关,这就是他俩的小世界,唯一让唐誉不太舒服的就是……体院人好像没把自己当成自己人。

    这次回来,大概率也是如此吧。况且体院已经换了好几批新生,他和白洋的那些历史都是曾经。

    “我来了!”唐誉敲了敲门,还以为里面只有江言一个。没想到门开之后他就被拉了进去,还没看清楚眼前人,砰砰砰几声巨响!

    “来者何人!”谭玉宸打了个激灵就冲了,要不是他眼明手快看清楚那些人手里拿着彩带礼炮,今天这些人谁也别想跑,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尝尝他的过肩摔!

    唐誉听到的声音就不是清脆的砰砰砰了,而是发闷的崩崩崩,他的世界注定和健康人不太一样。然而这不影响他的视觉,数不清的彩带缤纷落下,偶尔还能看出……怎么这里头还有玫瑰花瓣?

    搞什么呢?这么大排场?

    江言和谭玉宸也是熟人,当年唐誉帮忙救出了他男朋友,老六也是重大功臣。这时他指挥大家:“让我们……”

    “欢迎唐部长回母校视察!”

    整间办公室站满了人,但是唐誉却不认识他们。从年龄上推断,这些人大概也就是20岁,或者刚刚入校,可欢迎词却那么亲热,好似和他认识了很多很多年,还有着一起工作的回忆。他立即看向江言,明白了,全明白了,你小子搞的吧?

    对,就是我搞的。江言给唐誉掸了掸头发:“终于把你给请回来了,请你一次可真够难。又要算着白洋上飞机的时间,又要说服屈南给你带照片,还要组织学生会干事搞鸡尾酒下午茶。”

    “我……我……”唐誉明明只是想看看白洋的幼年期。

    “大家可想见见你了,我拦不住他们的热情,是吧,我们的荣誉校友。”江言把他往大家伙的面前推了推,“来来来,你们想见的传奇人物到了,还给你们带了小蛋糕呢。大家吃水不忘挖井人,千万别忘记运动员基金会是谁保下来的。”

    谭玉宸尽职尽责地守在唐誉身边,也觉得脸上有光!

    唐誉的脸都红了,拽了拽江言的袖口:“你别说了。”

    “干嘛不说?做好事就要让人知道。”江言开始花式宣传,面向学妹学弟,“大家都是运动员,领过运动员补助吧?比赛获得名次,领过运动员奖金吧?这些都是谁给咱们争取的福利?”

    “唐部长——”底下小鸟般一呼百应。

    “唐部长在校期间就成立了基金会,毕业后又给学校捐了款,保守估计,护住了体院之后20年,将会有20届的运动员新生享受到这笔福利,所以我们要干什么?”江言像个喊话的。

    “你别说了……”唐誉都想上手捂住江言的嘴巴了。

    江言却不管:“要积极宣传,要守住基金会。当年基金会被人吃空,唐部长一个人单枪匹马从国外回来,智斗财务部一众蛀虫,披荆斩棘,险象重生。那段日子他熬得身体都不好了,发着高烧仍旧对账,最终找到了证据!”

    谭玉宸懵懵地看向唐誉,他说的是你吗?大少爷?

    唐誉挠了挠鬓角,江言我知道你是想要宣传我,但是真不要夸张这么多。我总共就花了10分钟就让那些人落马,然后咱俩就去咖啡厅,你忘啦?

    “所以,下学期我会和学校正式提出申请,运动员基金的名字改成‘唐誉基金会’,希望大家多多投票,多多支持。”江言镇定自若地拍了拍唐誉的肩膀。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带我名字。”唐誉摆摆手,带上自己大名可太尴尬了,再说当年成立基金会也有白洋的功劳,运动员基金相当于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然而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唐誉再怎么推脱都没有用了,江言肯定平时没少宣传,没少下功夫,唐誉这回回体院摇身一变,成为了香饽饽。大家纷纷和他合影留念,还有人自愿加入拍卖行的基金会志愿者群,唐誉感觉根本不是回了白洋的娘家,而是回了他的粉丝群。

    等大家的热情稍稍褪去一些,终于言归正传,每个人都开始享用鸡尾酒和小蛋糕,唐誉的屁股刚刚沾到椅子,办公室的门再一开,屈南来了。

    “你来了。”江言亲自调配了一杯咖啡鸡尾酒,“走,咱们仨一起坐。”

    办公室里摆着小桌子,刚好够他们4个人一起坐。谭玉宸坐在唐誉的左边,看着眼前这3个,总有一种误入了什么群聊的既视感。特别是当他们一起用叉子吃蛋糕时,这种既视感更加强烈。

    好嘛,感觉他面前是首体大三公主首次会晤。

    “白洋怎么这么快就有出差任务?”屈南特意带了一本相册来。

    “他要发展国际业务,我拦不住他的进度。”唐誉刚才都把脸笑酸了,手悄悄地伸向他的相册,“让我看看。”

    屈南的手立即按在了相册上。江言瞄了一眼,轻声说:“大家都是朋友,你领的奖金也有运动员基金的出力。当年啊,这笔钱……”

    “我又没说不给。”屈南松开手,把相册往唐誉面前推了推,“那白洋以后会经常出差吗?”

    “看情况。”唐誉喝了一口鸡尾酒,忽然兜兜转转起来,“今天你别告诉白洋哦。”

    “什么?你出来喝酒,白洋不知道?”屈南的目光顿时就犀利起来了!

    “我没喝酒,我是回来看看大家。”唐誉放下酒杯,“以后体院可就是我的老家了。”

    屈南闷头不吭声,当年排斥唐誉主要也是信息差太大了,都怪白洋那张嘴。“嗯。”

    “那过几天我能不能去你家看看?”唐誉笑眯眯地翻开相册,单纯想要看看白洋住过3年的房间。

    “你确定吗?”屈南尝了一口草莓蛋糕,“我当时和白洋可是睡一张床。”

    谭玉宸立马对屈南高看几眼,哇塞,和咩咩睡一张床你俩都没变成经典竹马救赎文的男主角,你俩到底是多不来电?你俩真的把对方养得很凑合。

    “那我也看。”唐誉尝到了欺负屈南的快乐,人一旦翻身,第一件事就是忘本,“我给叔叔阿姨带礼物,对了,白洋说你姥爷耳朵也不好,我再送一个助听器。”

    “你是不是有交换的条件?怎么这么热情?”屈南已经察觉到不秒。

    “当然了,交换的条件就是……”唐誉把桌上的鸡尾酒一饮而尽,尝了个甜味,“你明天别给我告状啊,千万别说我来首体喝酒。我最了解你了,对吧?咱俩好歹也当了4年的宿敌呢。”

    谭玉宸再次高看了屈南几眼,和唐誉当了4年宿敌,你俩都没发展成宿敌就是妻子啊的经典文学,果然人和人的择偶口味不同!

    江言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把面前的巧克力蛋糕分成3块,给他们分一分。“屈南你可要保密,今晚咱们不醉不归。我再去调两杯。”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我在首体有的是人脉!

    咩咩:家人们谁懂啊,出差刚上飞机,男朋友不醉不归去了。

    第170章 贵妇茶话会

    江言调酒的手艺很不错。

    唐誉和屈南面对着面,像有很多话要说。

    “你笑什么?”屈南先打破安静。

    唐誉笑得非常明显:“你给我讲讲你和白洋小时候的故事吧?”

    江言把香蕉冰沙小甜酒给了唐誉,同时轻咳一声:“当年你和陈双被留学生欺负,可是唐誉找了大舅的关系。”

    “我没有说不告诉他,我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屈南怀疑江言时时刻刻盯着体院的每个人,一有风吹草动就动手。

    江言又把粉红色的草莓百利甜混合奶酒推给他,抬手扎了一把头发:“那你就从最开始说起,说说你和白洋怎么认识的?”

    谭玉宸有工作在身,尽管他已经被江言调制的那些漂亮酒吸引得不要不要的,但关键时刻他必须滴酒不沾。眼前两个长头发,屈南是短发,要不是唐誉不让发朋友圈,他真想拍一张他们的合影,标注“氛围奇怪的茶话会”。

    说话间,又有人来找唐誉打招呼,看他们年龄应该是研究生了。唐誉虽然毕业,但他和白洋一样,毕了业仿佛没走,每个年级都有他们的人。

    “好忙啊今天。”等到送走了这一批,唐誉言归正传。嘴上说忙,心里却笑开花,脱了白洋的洗脑包,其实体院的人也挺好。

    现在他翻开屈南提供的相册,翻开第一页就是两个小男孩儿的合影,抱得那叫一个紧,简直就是不分你我、亲密无间。

    “我不喜欢这张照片。”唐誉翻了过去。

    “那是我和白洋的第一张合影,我很喜欢啊。”屈南吸溜着草莓奶酒,“那天我们刚刚比赛完,少儿组的教练帮我们拍的。”

    “那你俩真是认识时间够长,少儿组,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唐誉嘴上说要看,真开始看了又别扭。少儿组啊,5岁就开始训练,没几年就上场,他俩一路从少儿组跳到了成年组,这中间不就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点点滴滴?

    但是他又把照片给翻回来了,拿出手机咔嚓拍照。当然他只拍了白洋那张,屈南……不要。

    白洋小小的,瘦瘦的,那时候就能看出他将来是个瘦高条儿,大腿和小腿的比例非常惊人。又因为小孩儿的腰太高了,显得他胳膊那么那么长,都有些比例不协调了。

    “他太瘦了。”唐誉马上想到。

    “他那时候确实没地方吃饭。”屈南刚开口,眼圈刷一下红了。

    知道屈南最爱哭,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一开口就放大招。唐誉分得清这位首体大绿茶王是在装柔弱还是真脆弱,赶紧给他递了一张纸巾:“都过去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过去了也是发生过的事。”屈南接过纸巾,没擦眼睛,反而开始用力憋眼泪,“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比我轻12斤。”

    本身身高就不高,12斤已经不算是一个小数了。唐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言好语地说:“我懂你的心情。”

    “你懂?”屈南反问。

    “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心疼,这个爱包括了很多种,也可以是兄弟之情,对吧?”唐誉一想到白洋都没好好劝过屈南就憋不住无奈,“理解理解。”

    屈南不再言语,因为唐誉确实戳中了他的心事。虽然他和白洋连用力拥抱都起鸡皮疙瘩,可两人在彼此心里重量不轻。江言默默给他俩拿纸巾,唐誉好会安慰别人,屈南你现在明白白洋的语言能力多么匮乏了吧?

    唐誉抓紧时间往后翻,生怕看着看着屈南在旁边哭崩了。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白洋,完全没有单人照。

    “你俩那时候天天在一起吧?”唐誉忍不住问。

    “对啊,后来我爸爸就是我俩的教练,他从小学就在我家吃饭,有时候留宿。”屈南理所应当地点头。

    “那他有什么过生日的照片么?”唐誉问。

    屈南拿过相册,当着他的面翻翻,一指:“这个。”

    照片的背景换成了餐厅,白洋应该已经上初中了,开始有了明显的喉结。眉眼长开,眼神里也有了精光,看着蛋糕的模样像个刚刚化形的小狐狸。只不过他旁边还是坐着一个屈南,两人仍旧连体婴一般勾肩搭背。

    “呵呵,好亲密。”唐誉笑了笑。

    再往后翻,所有照片如他所料,不是和屈南一起就是和队友一起,白洋的所有时间和留影都在项目上,真正走近他心里的朋友就一个。忽然间唐誉停下了翻阅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的毕业照。

    这一回照片里不是两个人,而是他们全班。前两排是女生,后两排是男生。作为身高最高的两位,白洋和屈南站在最后一排的C位,万众瞩目。两人校服一模一样,发型也差不多,肤色都比现在深,身条比现在窄。

    白洋的手臂打着夹板,一看就是骨折了。

    “为你打架了吧?”唐誉抬头问。

    这其实也是屈南心里头的刺痛,没什么可炫耀。好兄弟受伤,他多希望受伤的人是他。“是,有时候他太冲动。”

    “我早就说过他的性格底色是非常冲动,他还不承认。”唐誉和屈南一拍即合,把相册盖上,转手递给了谭玉宸。

    “你干嘛?”屈南还以为他要还给自己。

    “我回去复印修复一下,将来我们办婚礼总用得上。不然我从小到大一堆照片,他一张没有,看着多不合适。”唐誉只说了一半理由,剩下的那一半他要回去P图,把照片里的屈南抠掉!全部换成自己!

    太爷爷给签的红线,他和白洋也算得上从未谋面的青梅竹马,勉强算是异地竹马吧。

    又喝了几杯,几个人都有些微微上脸,面颊全部红扑扑的。屈南率先摆了摆手:“不喝了,我今晚得回家照顾姥爷去。”

    “叔叔阿姨不在家么?”唐誉紧跟着问,一个“邪恶”计划开始生成。

    “我给他们报了旅行社,让他们出去放松放松。我妈这些年都没有旅游过。”屈南看了看手机,准备起身了。唐誉一把压住他的手机,笑容中掺杂着搞事的成分。

    江言从唐誉的笑容里看出端倪,便率先表示:“今晚我也没事,小金子陪他妈妈去了。”

    好嘛,你们都喜欢男的,敢情首体大的所有gay都被我们少爷发现了呗?谭玉宸也听出了风雨欲来的前兆,提前和唐誉说:“叔叔阿姨今晚可是回家的。”

    “没事,我一会儿打电话告诉他们,说我去同学家里住,你跟着呢。二大妈不是让我多出来玩儿嘛。”唐誉对着玉宸点点头,而后给屈南一记重击,“我们可不可以去你家?我去拜访一下姥爷?”

    “是我姥爷。”屈南已经猜到了。三个人都是心眼子,要是白洋也在,这一桌子都是心眼子精。

    “你姥爷就是白洋姥爷,那就是我姥爷。走吧走吧,咱们去商街买些水果。”唐誉直接拉着屈南起来,根本不给人家拒绝的机会。风水轮流转,现在也到了他拿捏屈南的时候了!

    “等等,万一让咩咩知道……”谭玉宸保持着理智,你们这些人一玩儿起来没谱,到时候再夜不归宿?

    “他飞机是13个小时零10分钟,凌晨才平稳落地,我在他落地之前回家就好。”唐誉掐着点儿,把屈南给提溜起来了。

    一行人往东校门走去,途中有遇上了不少人,还偶遇了唐誉曾经的老师。到了水果店,唐誉挑了些适合老人的水果,又去蛋糕房买了些,大包小包地拎上了车。

    “走吧,咱们去看姥爷。”唐誉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他一定要去看看白洋住了3年的地方,亲自谢谢屈南的家人。

    因为根据唐誉的了解,屈南家也是遭遇了重创之后的自救家庭,姥爷、妈妈、爸爸、去世的亲生哥哥和屈南本人,全部都是跳高运动员。一家子为了祖国的跳高事业贡献全部,一个家庭倾注一切只为了同一个项目。

    江言坐在后来,手里还拎着两瓶酒,扭头看了一眼屈南。怎么样,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唐誉真的不是白洋口中的那种人!你就是吃洗脑包吃太多了!

    屈南家是一个老式顶层小复式,居民楼的天台还可以上去。他也在快速刷新着对唐誉的改观,好像每分钟都多了一层了解。他不怎么带同学回家,这次一带就带回来3个人,所以开门之后屈南都没找到那么多合适的拖鞋。

    “不用换鞋了,我擦地吧。”屈南将钥匙一放,走向了客厅。

    “那我们进去了!”唐誉很有礼貌地喊了一声,再带上江言一起进屋。谭玉宸跟在他们后头,心里已经开始隐隐不秒。只希望唐誉千万别玩嗨了,还要留宿!

    迈进这个家,唐誉非常小心,像是踏入了白洋的高中生涯。从高一到高三,原来白洋每天就住在这里啊?他早上背着书包,拎着他和屈南的豆浆油条出门,两人统一步调迈出防盗门,身高又差不多,书包和校服也一样,会不会有人把他们当亲兄弟?

    每天晚上训练完毕,他们又一起回来,在小小的客厅里吃饭,聊天,再上楼写作业,睡觉。时不时再被屈南的父亲叫到天台山训练,一刻都不敢松懈。

    “姥爷,我带同学回来了。”屈南正蹲在摇椅旁边,叫醒了正在睡觉的姥爷。

    姥爷耳朵不太好,所以唐誉和江言先一步过去,纷纷叫了人。老人耳朵快要听不见,所以指了指耳朵,又指了指楼上:“你们上去玩儿,去玩儿。”

    “姥爷,我们来看看您,那些年辛苦您了。”唐誉也蹲了下来,第一时间注意到老人变形的腿,他是中国第一代背越式跳高运动员。又注意到他的耳朵,便问屈南:“看过医生没有?”

    屈南没辙地摇摇头:“他不去。”

    “老人是这样的,他们怕去医院,怕花钱,也怕一进医院就回不来,不怪他们。”唐誉心里有了打算,“这样吧,我把我的耳科主治医生介绍给你,他可以提供上门服务,我让他来看看。”

    屈南想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建议:“谢谢,费用我自己来。”

    “你省省吧,不用你。”唐誉摆摆手,倒不是他非要装大款,而是屈南家养了白洋好几年呢。养运动员费钱,吃喝住都在这里,屈南家又不是大富大贵,一口气培养两个体育生,真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些钱林林总总加起来,肯定已经超过了老年人助听器的价格。

    几个人又陪着老人鸡同鸭讲地聊了一会儿,屈南便带着他们上了楼。唐誉当然要看屈南的房间,想也不想就推门进去了,一抬眼就对上一个巨大的粉色毛茸茸兔子玩偶,占据着床头最好的位置。

    “差点忘了,你喜欢粉色,公主风。”唐誉故意笑了笑。

    江言也是第一次和屈南这么亲近,一眼认出他桌上的面膜是自己同款。“你们刚才喝够了吗?要不……再喝点儿?”

    “我都行,我家属出差了,今天我自由活动。”唐誉也看到了面膜,“不如咱们……”

    半小时后,谭玉宸开始怀疑人生,体院不是培养运动员的地方吗?为什么他们和咩咩的画风差这么多?

    唐誉、屈南和江言已经洗了脸,用发圈勒住了头发,每个人脸上都敷着一张玫瑰精油面膜,坐在矮凳上聊天时还搭配着调酒和蛋糕,把下午茶直接搬到了这里。他仿佛一个格格不入的人,融也融不进去,走也走不了。

    “你接着说。”唐誉尝了一口旺仔牛奶和冰伏特加的混合酒水,向江言投去赞赏的目光,“你好专业啊。”

    “你先别喝,你一动面膜就掉了。”江言动手给唐誉脸上的面膜提了提,“屈南你继续说,白洋当时睡在床的哪一边?”

    北京飞往洛杉矶的飞机上,白洋不知不觉地醒了过来。头等舱的座位很宽敞,按理说应该很舒服,然而他却怎么都摆不正腿,就是难受。

    这回他们去洛杉矶,任务重大,不止要了解那边的华人群体,还要和当地的帮派见面。白洋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工作压力。

    几分钟后,他还是叫了下空姐。

    狗屁工作压力,他的压力在于不知道唐誉在哪儿!

    “我想开通付费的WiFi服务,谢谢。”白洋对空姐说。不管怎么样,先让他和唐誉联系上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咩:看看我的宝贝唐誉在哪儿。

    也是咩:这个地址……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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