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何老太爷选为家族话事人的时候, 外界都在为苏文娴这个年轻的未来豪门话事人惊叹,年轻貌美、 有能力还有醒目的头脑,更主要的是她还是一个女仔。
星城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仔能成为何家这样大豪门的话事人。
而苏文娴能在何家一众孙子、孙女之中脱颖而出, 毫无疑问, 她是星城这些大华商家族第三代继承人之中的佼佼者。
这些年, 她的每一份成绩拿出来都足以傲视星城。
所有人都以为她今后一定会继承豪门何家, 星城会出现一位豪门女大佬, 没想到一转眼, 她就栽了。
原来何老太爷要把家族传给她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老一辈人的思想里, 家产当然还是要留给儿子和孙子啦, 儿子死了,那就留给孙子,女儿和孙女早晚要嫁人的, 都是替别人家生的。
最终何家把家产传给嫡长孙,这才是正常的选择嘛!
何莹娴就算再厉害, 也只是个女仔而已。
她挣那么多钱也没用, 最终还是会便宜外人嘛!
小报上几乎每一天都在报道苏文娴的事情, 她以前嘲笑陆沛雲,说半个星城的小报都靠陆沛雲的花边新闻开工, 如今倒好,半个星城的小报现在都靠报道她的事情来增加报纸销量。
不管是嘲笑她的,还是详细地将她这些年每一场惊心动魄的商战总结出来的,只要是写跟她有关的内容, 就都会有人想买。
实在没的写了,还有人开始编造她的花边新闻。
连几年前被何家压住了的消息,苏文娴曾经要给何家大少爷陆沛霖当续弦这种事在老太爷死后, 小报也肆无忌惮地开始随便写了出来。
甚至还写什么陆家两兄弟争一女的香艳事情,简直是不入流的黄色小说,偏偏这样胡编乱造的内容最吸人眼球,销量还很好。
而如今作为星光报业集团老板的何添伟根本就不管,他恨不得全星城的报纸都一起抹黑苏文娴才好呢!
让人都以为苏文娴是靠跟男人睡觉才换来如今的一切才好呢!
她的名声越差,才能反向衬托他的优秀!
作为报业龙头的星光报业不发声就是默许的意思,让那些小报更加猖狂起来。
面对这种事,苏文娴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刚想吩咐手下警报一下这些造黄谣的小报,看到坐在门外的四姐,才发现她应该跟她谈一下,她把她叫进办公室里,“如今我不是何家话事人,你再跟着我月没有意义了,我给你一笔钱,你去留学吧,过你想过的生活。”
她已经离开了星光报业集团,四姐留在她身边是捞不到一点何家的资产的,只能当一个忠心手下而已。
但是四姐何莹冬很坚决道:“不,我想留在你身边。”
“就算你不是何家话事人,但未来星城的‘何’家可能就不是何添伟的‘何’,而是你何莹娴的‘何’。”
她很认真的对苏文娴说。
门口坐着的卖油仔正好听到这段对话,心里想:有文化的人拍起马屁来真是高明,一点痕迹都没有,这话谁听了不高兴啊?
苏文娴也被她逗笑了,“好,你愿意做就继续做吧,不过如果我不满意的话,可是会随时辞退你的。”
何莹冬道:“当然,我很珍惜这个机会。”
这是她舍弃脸面跪在阿娴面前才得来的机会,这辈子只有一次,赢了的话,她这辈子衣食无忧,输了的话,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站在星城金字塔上的机会了。
既然确定了四姐还继续跟她,苏文娴道:“给那些编排我黄色废料的报社老板打电话,让他们说话有点分寸。”
还愿意听话的,这次就算了,今后见面还能打个招呼,大家都要混口饭吃,这种小事她也懒得计较。
执迷不悟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四姐打了一圈电话,大多数人还是都客气地表示马上会撤掉这种桃色新闻,但是也有豪横的,以为苏文娴当不上何家话事人,不在报业里混了,制裁不到他们这些小报,在电话里说:“我们报纸要吃饭的,难道五小姐以前跟陆家大少爷差点订婚这件事不是真的吗?既然是真的,为什么不让我们写?”
“五小姐以前也在星光报社做过,知道办报的不易,我们只不过想要提高点销量嘛,五小姐不会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吧?”
四姐生气道:“你再这么做的话,那就等着收到法官的传单吧!”
对面老板一副怕怕的口吻:“哎呀,你们何家如果敢仗势欺人的话,我就会把这件事放到报纸上让大家来给我们评评理!”
这就是还要借着跟苏文娴吵架的事来蹭流量了?
四姐被气得眼眶通红,秀才遇上土匪,有理也是没理。
不过这种小事根本就不用苏文娴吩咐,卖油仔直接就说:“老板,这件事交给我,我带几个弟兄去去跟他们‘讲讲道理’。”
她只吩咐了一句:“别伤到人。”
卖油仔领着一群马仔走了,但他很快就回来了,苏文娴还以为对方这么快就听话了,没想到卖油仔道:“我去的时候,和胜义的人已经在动手了,说是蒋老板吩咐的,把这些乱说话的小报老板的嘴巴打烂!”
“若是还敢再胡乱写,那就直接砸了报社让他们做不下去!”
卖油仔心里想,和胜义的人把他不能做的事给做了,他老板什么都很好,就是有时候太过心软,这种欺负到脸上的事,就应该像蒋老板这样直接打上去,吓唬一下有什么用?
不打断几个骨头根本没用!
一群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
听到蒋希慎已经动手了,苏文娴对卖油仔道:“我知道了。”
他现在还护着她呢。
从葬礼之后就一直没有见到他,他还在默默关注她。
在全星城都在看她笑话的时候,只有他是真的在乎她的。
晚上回到她的别墅里,竟然看到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报纸。
就好像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一样,住家女佣正在厨房里做饭,而他在等她下班回家。
她脱下外套换上柔软的家居装坐在他身边,还没说话,已经被他一把拉过去,热切地亲了起来。
直到俩人的温度升了起来,很可能不吃饭就要直奔卧室的时候,女佣人在厨房门口叫了一声:“何小姐、蒋先生,吃饭了。”
打破了两人热烈的气氛。
蒋希慎道:“我们有一晚上的时间。”
俩人一起在餐桌边吃着饭,苏文娴道:“我听卖油仔说了,你让和胜义的人去动手了。”
蒋希慎说了句:“没直接将他们填海喂鲨鱼,我已经是个文明人了。”
她不知道,他看见报纸上胡乱说她那些乱七八糟的黄色绯闻时,气得简直要炸了那间报社!
吃了两口菜,他又说:“我统计了一下,那些小报写我跟你绯闻的竟然比写你跟陆沛霖的要少!”
“明明我才是你的男朋友。”
听到他竟然对这种离谱的事愤愤不平,苏文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位未来的船王也会因为这种事吃醋。
“我跟你是真的,跟他们都是假的。”说着,给他夹了一块黄鱼肉。
大概是这句话安抚了他,蒋希慎很快吃完了饭,然后拉着她回到房间里,迫不及待将这些天没有亲热的分量补回来。
一边脱下T恤露出精赤的上半身,一边说:“有几个倭国商人想租我的船,我出差去倭国和他们签了长租合同。”
也就是说他用银行的钱贷款定的新船,还没有从船厂里开出来就已经找到了新的租户。
租几年之后,买船的钱就能挣回来。
更主要的是,用这种方式可以快速扩张。
在星城这些船东们还为了挣国内高额的运费挤破头的时候,蒋希慎已经布局了万吨级大船,迅速扩张起来。
现在人们只当他是船王蒋至仁的二儿子,等外东北战争结束之后,他就能跟他爹蒋至仁平起平坐了。
此时,这位海上的天之骄子一边弯下腰亲她,一边还抱怨道:“我刚下飞机回来就看到小报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拆了那几家破报社算是便宜了他们!”
也是在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踪,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没有立刻来找她。
他们都心领神会。
很快,他的热情将她融化,体会着身体的美妙。
二楼的主卧里传来了木床被撞得嘎吱嘎吱响的声音,以及男人与女人韵律的声音。
其实上次她提出来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就算她不是何家话事人,她大概率也还是不想嫁人。
不过那些烦恼的事情等爽过了之后再说吧,生活已经这么累了,不必为难自己。
事后。
蒋希慎光着身子站在窗户边抽烟,苏文娴也缓缓坐起身,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披散着,哑着嗓子说了句:“水。”
蒋希慎嘴里叼着烟,手上已经为她倒水递过来。
她便就着他的手喝水。
总是在这个时候,蒋希慎才觉得他好像在喂一只骄傲的小猫,一只不太亲近别人,唯独对他喜欢黏着的小猫。
也许就是因为她对他的不同,让他心里总想着她,甚至愿意照顾她。
报纸上铺天盖地写着她和别的男人的绯闻,在星城这个大部分老百姓都还保守的地方,一个女人曾经有过两个未婚夫是一定会被人到处说嘴的,连他爹娘都问起这件事了。
佟姨太就对报纸上报道过的那些事反应挺大,她只知道苏文娴跟陆家四少陆沛雲订过亲,但是没想到曾经跟陆家大少爷陆沛霖也不清不楚!
她问蒋希慎:“报纸上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吗?阿娴真的跟陆家老大也有过一段吗?”
蒋希慎对佟姨太道:“阿娴是我的女友,曾经陆家的陆沛霖和陆沛雲都想娶阿娴,最后阿娴选择了四少陆沛雲,小报上都是瞎说的,你不要信。”
听到蒋希慎的回答,佟姨太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小报上说的那些话太难听了,她一个女仔,到底名声不好。”
蒋老爷自从前些日子得知儿子跟何家那个何莹娴是男女朋友之后就非常满意,如今苏文娴虽然没有成为何家话事人,但是她的挣钱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小妾佟姨太把这个亲事搅黄了,对佟姨太道:“阿慎不是说了是误会吗?既然阿娴是阿慎的女朋友,那么小报的事,我们蒋家也会帮忙处理的,那些没良心的小报胡乱写的,回头让和胜义的人去看看。”
一想到自己儿子不声不响竟然将这个金凤凰搞到手,蒋老爷就十分得意,他就说嘛,他的儿子哪里比不上陆家的陆沛霖和陆沛雲?
那些男仔加一块都不如自己儿子一个!
蒋老爷又对佟姨太叮嘱:“阿慎的事你不要参合,让阿慎自己解决,你胡乱指挥反倒不美。”
“你知不知道就算何莹娴现在是个离过婚的女人,也照样有男人排队去娶她?”
现在全星城的适龄男人都想娶何莹娴回家当老婆!
谁娶了她就是娶了一个财神爷回来!
蒋家虽然不缺钱,但是谁会嫌钱少呢?
蒋老爷三言两语就压制住了佟姨太,与小妾看中的东西相比,蒋老爷是看得明白娶了苏文娴会带来的巨大利益的。
但是蒋希慎却没法跟他们说,现在哪里是什么名声不名声的问题,是阿娴根本不想嫁的问题,若是再说出她想要他入赘这种话,估计打死蒋老爷爷也不会同意了。
蒋希慎心里叹口气,看着眼前苏文娴被他搂在臂弯里乖巧的模样,哪里能想到这个女仔这么离经叛道,又看得太明白。
就像她说的,他们俩某种程度上都需要‘娶妻生子’,他们是不能走到最后的。
可是如果感情的事真的能算计的那么清楚的话,他们就不会这样忍不住拥抱在一起了。
他舍不得她。
苏文娴说:“我以为你会趁着我现在处于低谷期,没得到何家的家产还被外界嘲笑,小报上都在造我的黄谣,趁着我最无助的时候跟我求婚,劝我嫁给你之后回家照顾老公和孩子。”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会选择立刻分手。
反倒不会像现在这么纠结了。
因为这样的话,他其实就跟这年代的男人一样,不过是装成表面尊重她,其实还是把她当成个传宗接代的女人罢了,本质上还是看不起女人。
蒋希慎却道:“首先,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普通女人,这点事不会打败你的。”
“其次,这对你而言应该不算是什么低谷,只不过没有得到蒋家的报业集团而已,你还有你的其他几家工厂要忙。”
“没了何家的束缚,你反倒更轻松,毕竟拿了报业集团,你就得承担何家这个包袱。”
“第三,我不信你没有后手。”
苏文娴笑了,还好他没做这么蠢的事。
他这是把她放在跟他平等的地位上,所以才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不仅仅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还有平等的尊重。
恐怕这一点是许多男人都做不到的。
正因为如此,她也才喜欢他,放不下他。
“我的后手嘛……”她在玩弄他修长的手指头,可是玩着玩着就变了意味,他翻身将她压下,床铺又是一阵嘎吱嘎吱的律动声,一直到半夜才停下。
*
苏文娴准备正式从何家搬走,何老太爷的遗嘱公布之后,相当于是分家了,现在这个老宅是归何老太太的,将来老太太死了之后还要留给何添伟,她也不想再住下去了。
其实之前已经陆续搬走了一些惯用的东西,这次回来将她的衣服和贴身用品打包带走,以后再回来就是做客了。
她爹何宽福这次也不拦着她了,因为他也在苏文娴的别墅附近买了一套大别墅留着备用,现在为了孝顺老太太暂时还住在老宅这边。
真正难过的是程姨太,她不舍得苏文娴,可是也知道苏文娴住在这里是煎熬,连家族话事人的身份都被抢了,不如离开还落个清净。
她依依不舍地送她下楼,忽然看见何家的大门口还停着一辆黄包车,在何家做了二十多年帮佣的李姐正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了出来。
看这架势不像是休假,倒像是辞职不干了。
程姨太问了出来,“李姐,这是做什么,不做了?”
李姐指着门口拉黄包车的男人笑着说:“这是我侄子,他在乡下给我留了一间正房,说要接我回去养老。”
“恭喜啊,你侄子真不错,很孝顺啊,这么多年你没白拉扯他们。”
李姐道:“是啊,我就是知道这个侄子有良心才愿意每个月把月钱的大半都给他们寄过去的。”
“好,今后有空了回来看看我们,虽然你不在何家做事了,但也当做多了一门亲戚。”程姨太也很客气。
李姐跟她们俩挥了挥手,“五小姐、程姨太,后会有期。”
看着李姐坐上黄包车走远,苏文娴却想起来,在这个年代,一般像何家这种大豪门是给住家女佣养老的,由何家来养老不比回乡下去住好得多吗?
不过又一想,就算房子再破也是自己家,不用伺候别人多轻松啊。
只是何老太爷才死没多久,她怎么那么巧就要走呢?
上了车之后,她对卖油仔吩咐道:“找几个人跟着李姐,看看情况。”
老太爷才死没多久,这个李姐就着急走?
当她傻吗?
三天之后,跟踪李姐与跟踪何添伟的人一起回来跟她汇报消息,“老板,那个女佣人从何家离开之后没有回到乡下去,而是去星光报社找了何添伟。”
跟着何添伟的马仔继续道:“俩人在屋里不知道说了什么,李姐出来之后跟她侄子找了一个住宿店住了下来。”
“还有一件事,何添伟当晚搂着舞女去酒店开房间,没多久之后,陆家大少爷陆沛霖也来了,但是他身边跟着东青社的人,我们的人不敢靠近,只知道他也进了同一家酒店楼上的客房,并不知道他是否跟何添伟见面。”
“也许何添伟找舞女只是掩人耳目。”说话的那个马仔又道:“因为没多久之后,陆沛霖就离开了酒店,而何添伟当晚就在酒店住下了,第二天才打发舞女离开。”
何添伟跟陆沛霖的关系是何家人之中最近的,不仅仅是表兄弟,何添伟的亲姐姐何莹春还是陆沛霖早死的原配,后来他的庶姐何莹秋又嫁给了陆沛霖当继室,以他俩的关系见个面而已,不至于弄得像是特务接头似的。
除非有什么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但是苏文娴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他俩有什么事需要接触。
第二天,苏文娴接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人来的电话,电话那头还是懒洋洋的声音,“喂,阿娴啊,是我,陆沛雲。”
一开头陆沛雲就在挖苦苏文娴:“你现在的风头赛过当年的我,小报恨不得将你小时候开过的开裆裤都写清楚。”
苏文娴没好气道:“如果你打电话来就为了看我笑话,那我就挂了。”
“诶别挂,让我过过嘴瘾不行吗?”
“行啊,一分钟一万元,现在开始计时。”
“我可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苏文娴:“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沛雲道:“本来想找你吃饭,一边吃一边聊的,但是现在全星城的报纸都在盯着你,前几天连你从何家搬出来的事,小报都连着报道了好几天。”
“若是我们俩一起吃饭被拍下来的话,第二天小报就会写我们俩要旧情复燃!”
他在电话里哈哈笑起来,有一种苏文娴你也有今天的得意,当初他追求她的时候,苏文娴就曾经拿类似的话怼他:跟你吃完饭第二天全星城报纸连我们俩的孩子名字都能想好。
如今都还给苏文娴了。
“笑够了是吧?今年你的股份分红没了!”
“别啊,好了,我不笑了,我打电话是为了告诉你,我大哥昨晚跟何添伟见面了,然后今天他就定了最早的一班机票飞澳洲去了。”
澳洲?
何添伟莫非想在澳洲投资?问题是陆大夫人本身就是澳洲人,在澳洲投资应该比陆家这个亚洲人更熟门熟路才对,毕竟亚洲人到了澳洲是移民,何添伟与陆大夫人天然的白人长相,跟当地人没有隔阂,比陆沛霖方便才对。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而告诉她答案的人竟然是福永盛。
第152章
福永盛的龙头老大痴佬辉最近是一个头两个大。
无他, 只因为他一直以来的靠山何老太爷死了,原来何家的继承人何宽寿也死了,而老太爷临终时亲口承认的继承人五小姐何莹娴最终也没能当上何家话事人。
最后当上何家话事人的竟然是原来大房的嫡长孙何添伟。
痴佬辉在老太爷葬礼上时还曾经短暂地犹豫过五小姐何莹娴手下已经有一个潮兴社了, 他们福永盛跟她的话, 五小姐会不会更偏向潮兴社, 今后福永盛不好做。
没想到葬礼后没多久公布了遗嘱, 老太爷竟然把报业集团给了何添伟, 那么一向是只跟着何家话事人的福永盛自然就得跟着何添伟了。
痴佬辉看起来是不用再纠结在何莹娴手下跟潮兴社‘争宠’的问题了, 但是何莹娴与何添伟这两个选择放在一起的话,这几年只要看新闻的就知道更厉害的是何莹娴。
他当初第一次见到何莹娴的时候, 就是那次她刚被认回何家没多久, 就敢从老太爷那里要到塘泊湾码头那块地盘给潮兴社,那时他就知道这个五小姐不一般,虽然是个女仔, 但是很聪明又重承诺。
不过那时候他绝没有想到,是他自己一手促成了潮兴社跟了何莹娴, 成了他日后头疼的根源。
那时候的他也想不到, 才几年的功夫而已, 何莹娴这个名字已经响彻星城了。
尽管现在星城所有的小报都在胡乱写她的事,但这位五小姐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能在星城搅风搅雨的人物。
如果她不那么优秀的话, 痴佬辉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他心里还隐隐觉得这个选择几乎能决定福永盛今后的生死,别看他在江湖上是个人物,但是跟对幕后大老板这件事才是他能领着福永盛在星城安身立命的根本。
就在痴佬辉犹豫的时候,他的心腹马仔——福永盛的双花红棍之一猪肉平来了, 低声在痴佬辉耳边说:“老大,阿伟少爷那边今天安排我去杀一个女人。”
痴佬辉第一反应是:“杀谁?不会是让你杀五小姐吧?”
好在猪肉平摇头道:“不是五小姐,是一个刚从何家辞职的住家女佣李姐。”
“一个女佣人有什么好杀的?”痴佬辉还有点没太在意。
猪肉平又道:“我也没当回事, 让我杀人那就去杀咯,反正是老板发话,但是我去观察那个女人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痴佬辉伸手在猪肉平的头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别卖关子了!”
猪肉平捂着头,有些兴奋的语气:“我发现潮兴社的人也在盯着那个女人!”
“五小姐的人?”痴佬辉道:“五小姐也在盯着这个女佣人?”
一个刚从何家辞职的女佣人为什么能让何添伟特意派人杀死,还能让何莹娴派人盯梢呢?
痴佬辉忽然觉得,这不就是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吗?
当初让猪肉平去跟着何添伟也是因为这个马仔更老实,不会因为跟着何添伟就忘了他这个老大当年的恩义,有什么事不会隐瞒,能跟他说。
其实痴佬辉的内心里,他就是对何添伟这个二世祖不是很放心。
养一个福永盛这么大的社团是需要很多钱的,何家是有钱,但也还得能挣钱,也就是说福永盛也看重幕后大老板的挣钱能力,如果跟的大老板挣钱能力还不如福永盛,那福永盛这么多马仔凭什么为对方出生入死啊?
他们为何老太爷出生入死是因为老太爷能养福永盛这么多人,受伤了有抚恤钱,死了也有安置费,跟着大老板混有饭吃。
可是跟着何添伟这个二世祖,真的有饭吃吗?
在挣钱能力这件事上,何添伟在后面开劳斯莱斯都追不上何莹娴啊!
何莹娴的挣钱能力是全星城有目共睹的,现在星城流传着谁能娶到她,谁就是娶回家一尊财神爷。
由此可见大家都认可她挣钱的能力。
痴佬辉咬了咬牙,对猪肉平道:“去偷偷把那个女人抓起来!”
想要投诚,必须得有筹码才行!
福永盛的人很快就把李姐和她的侄子都抓住了,而且是夜里趁着潮兴社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运走的。
等第二天上午潮兴社盯梢的人发现李姐和她的侄子一天没有出门,上楼上去找人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房间里已经没了人,连行李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潮兴社的人竟然连是哪一方人马把李姐弄走了都不知道!
卖油仔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气得大骂手下马仔,“让你们干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几个马仔都吓得不敢说话,潮兴社内部都知道,能跟在幕后大老板五小姐身边做事是最幸福的,不仅有宿舍房住,每个月还有固定工资可以领,而且若是干得好得到五小姐青眼的话,还能升职到工厂那边当个小头目。
如今连盯着个老女人这种事都没做好,他们都很自责,“仔哥,我们真的一直没有偷懒在盯着他们,可是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的,也绝不会是普通人。”
结果这话说完又被卖油仔生气地踹了一脚,“找借口!”
虽然很生气,但卖油仔也得担起手下的破事,很没脸地低头跟苏文娴汇报这件事,“对不起老板,这点小事也没做好。”
苏文娴没有先指责他,但确实潮兴社是个中小型社团,能吸纳的人才也有限。
她分析道:“李姐在何家做了二十多年的住家女佣,除了侄子一家没有其他的亲戚了,按理说她的交际圈应该很单纯才对。”
“能抓走她的人大概也是何家人。”
她对卖油仔说:“对方的人也许手段更高吧,下次让你的人仔细点。”
她没有训斥卖油仔,既然已经发生了,无能狂怒根本没有用,她说:“你再从高细佬那里调来些人手去把何家人都盯上,尤其是大房的人,每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
潮兴社这边能用的人还是太少,看来还得多要一些人过来做事。
随着她的摊子越来越大,需要的工人也越来越多,跟着她的这些社团的人也不能总做那些灰色的事,她要慢慢地将他们之中愿意过安稳生活的人转为普通工人,将更多的人安排到工厂里,逐渐将这个社团转型做正经生意。
李姐虽然被抓了,但是苏文娴觉得抓她的人很可能是大房的人,因为二房目前跟她的利益是一致的,不会私底下做这种事,而对于庶出的三房而言,除非大房和二房的人都死绝了,否则老太太是不会把家产给三房留一点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动机抓李姐。
不过不用她在这件事上花太多心思,晚上就有人把答案送给了她。
她才到家没多久,正在吃饭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卖油仔开了门,惊讶地看到了门外站的竟然是福永盛的龙头大佬痴佬辉!
“老板,是福永盛的龙头痴佬辉想见你。”
苏文娴放下筷子,“快请他进来。”
痴佬辉不是空手来的,拎了一堆鱼翅鲍参之类的补品,虽然对他们而言都不算大钱,但也表达了个热络的意思。
苏文娴客气地喊他:“辉叔,还没吃晚饭吧?一起吃点吧?”
痴佬辉来是特意想避开吃饭时间,没想道苏文娴下班比较晚,还是赶上了她吃晚饭。
但是他此时的反应跟当初被苏文娴邀请过的和胜义龙头老大麻杆鸡是一个反应,既然大老板客气请吃饭,不吃的话就是不给大老板面子,自然是应了下来:“正好我也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女佣人赶紧端上来一副碗筷,痴佬辉开始跟着一起吃饭。
不过他先说了句:“五小姐叫我阿辉就行,叫我一声叔我担不起。”
这么客气?
痴佬辉跟了老太爷二十多年,年纪跟她爹何宽福差不多,苏文娴管他叫叔是很正常的,但是他说担不起,这话的意思就透露出了一个信息。
他要求于她或者想投靠她。
而身为福永盛龙头老大的痴佬辉能有什么求她的呢?江湖上的事他大多都能做到,到了他这个位置也不会太缺钱,除非是他想向她借几百万那种大钱。
但是他俩的关系还没到能借这么多钱的程度,所以他想投靠她的可能性很大。
可是她手下已经有个潮兴社了,他不是不知道。
而且福永盛一向是忠于老太爷,谁当了话事人谁就是福永盛的主人,而如今的话事人并不是她,而是何添伟。
福永盛这是要抛弃何添伟,来选择她?
转瞬之间,苏文娴已经想了很多,脸上仍旧带着笑,说了句:“辉叔,是福永盛在阿伟哥那里做事不开心吗?”
他们俩接触的机会并不多,不会因为对方一两句话就收下这么大个社团。
痴佬辉心道五小姐果然醒目,才说一句话就听出来他的意思了。
是啊,要是不聪明的话,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仔也没法在三四年的时间挣下这么大的身家。
他想投诚还是坦诚一点,以这位小姐的性格,也许诚实一点会让她更愿意收下福永盛这条狗。
没错,他们这些社团老大在外面很威风,像这个卖油仔也曾经是潮兴社第一打手,名头在江湖上很响,可是如今不也老老实实地给何莹娴当一条狗吗?
高细佬领着的潮兴社当初不过是小社团而已,连码头地盘都抢不到手,还是靠命好跟了五小姐才拿到的塘泊湾码头,这几年逐渐壮大成了一个中型社团。
前些日子五小姐在报业呼风唤雨,全星城老百姓都陷入武术比武的热潮里,听说高细佬开赌盘坐庄,狂揽几百万!
这件事让痴佬辉很是受到触动。
他跟老太爷这么多年也没挣到个几百万的身家啊!
这位五小姐对忠心的手下很大方。
福永盛虽然是个大社团,但不过就是一群给大老板做脏事的烂仔而已,说到底也还是一条狗而已。
想给大老板当狗,比得就是谁更听话,谁更忠心,这时候他端着年长的辈分没有用,得把头低下去,让主人去摸他的头才行。
痴佬辉是个很识时务的人,混江湖的人都明白,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他说:“我跟了老太爷二十多年,一直是何家养的狗。”
一开始他就把姿态放得很低,“我对老太爷忠心耿耿,老太爷在临终之前宣布五小姐是未来话事人,那么我痴佬辉就只认五小姐做我的大佬。”
他说:“福永盛愿意当五小姐的一条狗!”
说着,他站起身,干脆利落地跪在了苏文娴的脚边!
“五小姐,请收下福永盛!”
从当年的潮兴社到如今的福永盛,星城顶级的社团老大跪在了苏文娴的脚边!
一如当年她在老太爷书房里看到痴佬辉跪在老太爷脚边一样,如今福永盛这条忠心又好用的狗也乖乖地跪在她脚边!
第153章
看到痴佬辉这样的江湖大佬乖乖地跪在她的脚边, 苏文娴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掌控感。
难怪人们都想往上爬,这种感觉太棒了。
但是她并没有让痴佬辉跪太久,“辉叔, 快起来!”
她赶紧起身将他拉起来。
痴佬辉也没有再坚持, 顺势就起来了, 他的态度已经表达出来了, 没必要搞出‘你不收下福永盛我就不起来’那一套, 这么做太失身份。
他们之间都知道, 这只是他臣服的一个态度。
苏文娴道:“其实爷爷临终前将何家交给我,也就是将福永盛也一起交给了我, 我当时答应了爷爷, 现在仍然答应你。”
当初是得到何家才得到福永盛,如今何家没得到,但是福永盛来投靠了, 是痴佬辉这是在她与何添伟之间选择了她。
“辉叔你选择了我,我知你和福永盛的心意了。”
“我不会负了你这份心意的。”
她又道:“今后我身边潮兴社有的, 福永盛也会有。”
一听到新老板这么说, 痴佬辉立刻道:“我痴佬辉一直为何家做事, 二十多年来忠心耿耿,以前我是老太爷的狗, 今后我是五小姐的狗。”
他的姿态仍旧放得很低。
她说:“以前福永盛能在爷爷那里拿到多少,今后就能在我何莹娴这里拿到多少。”
但是福永盛现在负责的码头都是何家的,苏文娴想做到这个承诺就必须要得到何家才行,否则只靠她现在这些工厂的业务量去养福永盛这么大的社团, 是养不下这么多人的。
不过这些话不必说透,痴佬辉已经明白了这位五小姐既然说出这话,就一定能做到。
毕竟这位可是连老太爷都赞不绝口的有成算。
既然分主仆认下, 痴佬辉也不拿乔,赶紧将认主之后的第一个见面礼送上来,他将何添伟派福永盛的人去杀李姐,结果他们却把李姐绑走这件事说了出来。
“这个女人和她的侄子就在外面的车上,如果你想见她的话,我现在让手下把人带进来。”
苏文娴其实心里猜到是大房的人对李姐动手,也最怀疑何添伟,但没想到原来何添伟是想弄死她,而且福永盛会在这关键时刻向她倒戈。
通过这件事来看,还是福永盛这样的大社团人才更多,办事能力也更强,本来这就是爷爷给她留的人,她收下完全没什么不可以。
至于她承诺痴佬辉的那些话,本来何家就是爷爷留给她的,怎么就偏偏那么巧,在改遗嘱的重要时刻之前,爷爷偏偏死了呢?
当着她的面抢走她的东西,以为她是傻子吗?
“把他们带进来吧。”她缓缓地说着。
*
何老太太最近的日子过得还算是顺遂,虽然相伴了一辈子的老太爷去世了,但那个讨厌的阿娴还算是识趣,不用她表示什么就主动搬走了。
每次一看到她,老太太就想到用一根裤腰带吊死在监狱里大儿子何宽寿。
她知道自己不能让苏文娴给大儿子偿命,但是无法控制自己心里对她的憎恶。
她心里何尝不知道大儿子的死除了有苏文娴的原因之外,还有何添伟的原因,可是人就是这样,对偏爱的人总是很纵容,她更愿意把错处归咎在苏文娴这个不那么喜欢的孙女身上。
在老太太看来,现在这个遗嘱挺好的,何家的财产传就应该给大儿子阿寿才对,大儿子不在了,那就传给嫡长孙,总之不能便宜了那个半道认回来的阿娴。
这个阿娴一定是个瘟神,从她回到何家的短短三四年里,何家死了好多人!
原来的二孙子何添占,大儿子何宽寿,甚至是老太爷,他们都死了!
这个孙女就是想把家里能继承家业的男人都弄死,这样就只能把家业传给她了!
呸!
幸亏没传给这个瘟神!
老太爷虽然死了,但老太太觉得家里没了这个瘟神也安全很多,这个瘟神不会再克她了!
老太太吃了医生给她开的安神的药,缓缓的睡下了。
没想到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听见管家在门外敲门道:“老夫人,请您赶紧下楼一趟。”
老太太不乐意道:“什么事啊?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睡着吗?”
“五小姐回来了。”管家在门外低声道,“还带着已经辞职离开的李姐,说是有些事要当面找阿伟少爷与您弄明白。”
老太太一听是苏文娴回来了,心里十分抗拒,上次就是苏文娴大半夜的回来把她跟老太爷弄下楼去,结果当场逼得老太爷让管家杀了何添占。
现在那个瘟神又来搞这一套?
“不见!李姐已经不在我们家做事了,她还把人找回来干什么?让她有事去找老二,我年纪大了,不管事。”
管家在门外道:“老夫人,这件事我建议您还是去听一下比较好。”
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又有人喊道:“娘!你快来!”
是她那个大嗓门的二儿子何宽福,老太太不耐烦道:“催什么?有事你们二房自己解决!”
她根本不想去面对苏文娴!
但是没想到她忽然听见一个犹如杀猪一般的尖叫声:“何莹娴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辉叔、痴佬辉!你是爷爷留给我的人,你怎么能跟着阿娴一起背叛何家?”
“你放手!”
听到何添伟在门口的尖叫声,老太太连鞋都顾不得穿,赶紧去打开房间门。
只见乱糟糟的门口,苏文娴穿着一件驼色开司米系腰带的开司米大衣,一头如墨般的长发披散,明明脸上没有化一点妆容,但是却漂亮极了。
那双明亮而沉着的眼睛好像一下就能看穿老太太的心事一样,嘴上说着:“哎呀,打扰奶奶睡觉了,可是我刚得到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必须要跟奶奶说呢,所以只能打扰你啦。”
嘴上说着道歉的话,但是脸上却露出嘲讽的笑容,让老太太更烦她了,这个孙女就是这样,眼睛里对她总有一种瞧不上的嘲讽,让她很不舒服。
“有什么事非得晚上在我门口闹?还有你干什么让人扯着阿伟?”
说着老太太看向了钳制住何添伟的痴佬辉,“痴佬辉,你怎么回事?竟然敢对阿伟动手,福永盛是要跟何家为敌吗?”
苏文娴道:“奶奶,你别急着质问辉叔,辉叔就是为了何家好才这么做的。”
她指着被控制住的何添伟:“你应该问问你的好孙子,他到底做过什么事才对?”
“阿伟能做什么?阿伟比你孝顺一百倍,你爷爷走了之后我难过,他每天都来陪我说话,哄我开心。”
老太太对苏文娴道:“之前哄我开心的阿占已经被你弄死了,如今你连阿伟也不放过吗?”
“你爷爷才刚死,你就迫不及待地来欺负我这个孤寡老太太吗?”
她指着二儿子何宽福:“阿福,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赶紧带她离开!”
苏文娴道:“首先,今天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连一只狗都爬不出去,我已经派人守住了何家。”
“其次,你应该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她让卖油仔将被捆着的李姐拎了上来,李姐一见到老太太就颤巍巍地喊:“老夫人,求您救救我……”
但是却被卖油仔一脚踹在腿上,“别在那装可怜,赶紧说重点!”
老太太刚想呵斥苏文娴放开李姐,却听李姐开始说:“老夫人,您还记得老太爷死的那天晚上,他平常吃的救心丸撒了一地吗?”
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里隐约地觉得可能会发生一些让她恐惧的事情,可是事关老太爷,她让开了门,说了句:“都进来说吧。”
于是一群人都进了老太太套房里的客厅,苏文娴又吩咐管家:“明叔,麻烦你把大房的阿健哥与珍姨太还有三房的人也都叫过来吧,他们也有权利知晓这一切。”
老太太刚想阻止不要让三房的人来参合,但是明叔已经应了一声走了,她看向苏文娴生气地嘲讽:“五小姐好大的威风啊。”
何宽福道:“娘,非常时刻,你就别在乎这点小事了。”
他坐在老太太身边,“娘,我是你唯一的儿子,我不会害你的,你信我。”
何宽福虽然在逼杀大哥何宽寿这件事里也加了一把火,但是正如他说的,他是老太太唯一一个儿子了,他也一直对她很孝顺。
所以何宽福说让她信他之后,老太太就没说话了,但是看到何添伟仍旧被痴佬辉压在着不能动,不满道:“你不能这么对待阿伟?他又不是犯人。”
苏文娴笑呵呵的,“希望一会你听到全部的经过之后,还能这么说。”
“不过呢,人还是这么压着比较好。”
她发了话,痴佬辉自然不会放开何添伟。
而房间里,不甘心的何添伟只对她骂了几句,痴佬辉就立刻将小客厅里的茶几布扯了下来,粗鲁地塞进了何添伟的嘴里。
很快三房的人与大房的何添健与珍姨太都到了。
除了那几个出嫁女之外,何家现在所有人都到了。
三房的人被叫来刚开始是不满,但是看到何添伟被痴佬辉压着的样子也都不敢说话了,只敢找了个离老太太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苏文娴对李姐道:“好了,人齐了,你开始说吧。”
李姐道:“老太爷死的那天晚上,你们把他的尸体抬走之后,是我收拾得他的房间,当时他平常吃的那个药丸撒了一地,我就用手将它们捡起来了。”
“因为我日常总伺候老太爷,经常喂他吃药,所以对他这个药很熟悉,包括药丸的气味我也能记住的。”
“可是当天晚上那些撒在地上的药丸虽然跟平常吃的看起来很像,但是闻起来并不一样……”
老太太问道:“如果闻起来不一样,为什么老爷没有闻出来?”
李姐道:“老太爷的病到后期的时候,他的鼻子已经闻不出这种细微的区别了,他怕您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您,但是这一点,管家可以作证。”
管家明叔点了下头,“是这样的,老太爷说这是小事,人老了都会这样,让我们不必大惊小怪。”
管家对老太爷忠心耿耿,比痴佬辉跟老太爷的时间还长,他的话是完全得到老太太的信任的。
李姐继续道:“老太爷发病的时候只有您与他共处一室,当时应该是您为他倒药和水的才对。”
老太太道:“没错,就是我亲手喂他吃的药。”
她说:“你现在编造这些没有证据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太爷已经死了,那些药丸也没了,你说这些话是想要栽赃到我身上吗?”
毕竟当时那个药丸是老太太亲自喂的,如果真的按照李姐说的话,老太太岂不是有最大嫌疑?
苏文娴道:“谁说药丸没了的?”
卖油仔将李姐松绑,李姐从她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老夫人,这就是当初的药丸。”
“我当时闻到时发现不一样,就把药丸收起来了……”
至于收起来要干什么,很显然并不是那么好心,但这时所有人都没有时间来追究这种事。
老太太道:“真是笑话,你怎么证明这些药是当天老太爷吃过的那些?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栽赃谁而后来塞进去的呢?”
苏文娴心道她总算是知道何宽寿与何添伟嘴硬的性格遗传自谁了,原来是从何老太太这里遗传的。
她说:“你别急,继续听。”
李姐道:“后来在你们都去守灵的时候,我一直在留意着,很快我就看到阿伟少爷趁着别人没注意的时候溜进房间趴在地上找东西。”
“我看他找得那么仔细,应该就是在找这些小药丸了。”
“他当然找不到,但是他也知道是我收拾房间的,当晚我的房间就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说到这里,仍旧是她的一面之词而已,并不能作为决定性的证据。
她继续道:“后来我发现了阿伟少爷的秘密,害怕他对我不利,就从何家找借口辞职离开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来,似乎对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
苏文娴催促道:“接着说吧,无所谓的。”
李姐不敢抬头看众人,只闷头说:“后来我就去找阿伟少爷要一百万。”
其实屋里的大多数人都猜到了她会做这件事,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话,这么大一个把柄抓在手里去敲何添伟的竹杠也并不奇怪。
他们只是惊叹连在何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李姐都这样,全然忘了这些年何家对她的照顾了。
何添健骂了句:“你可真是忘恩负义!”
李姐没敢说什么,只闷头继续道:“阿伟少爷一开始不承认那个药丸的事,后来还是我掏出来一粒药丸,他才答应让我等他三天,他说给我筹钱。”
“但是没想到他其实是派人来杀我,不过福永盛的人并没有杀了我,而是绑了我去找五小姐,接着我就被带来了这里。”
何添伟立刻反驳道:“我派人去杀你?你难道没看到福永盛的人早就投靠了何莹娴?她才是让人杀你的人!根本不是我!”
他到这时候还垂死挣扎,苏文娴道:“我没有毒杀我的爷爷,更没有让李姐抓到把柄,我为什么要派人杀她灭口?”
“再说辉叔就是觉得你让他们杀一个在何家做了二十多年的自梳女佣这件事不对劲,所以才来找我的。”
她指着何添伟:“你不承认不要紧,这些药丸我已经找医生看过了,里面是真药和假药参半,你为了跟真药做得很像所以特意找人去做了这个假药,你在星城找人做这种事必然会留下痕迹。”
“假药的成分里有一味药是羚羊角,这个药必须得从内地进货,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内地受到米国禁运令的制裁,这些东西的数量是很少的。”
她看着何添伟渐渐变白的脸,“只要找到专门负责代理内地出口到星城的中成药的《华明公报》,想必就能找到这些羚羊角的去向,到时候很容易就能找到当初为你做药丸的医生!”
“你说是吗?阿伟哥。”
“顺便提醒你一下,这些年我给《华明公报》前前后后捐了两百万了,这点小忙想必公报社长会很乐意帮我的。”
“还有,李姐去见你的那天,整个星光报社的员工都看到她进了你的办公室,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然后你吩咐福永盛的猪肉平去替你杀人,这件事猪肉平和他手下的几个马仔也可以作证。”
“所以,你还要继续狡辩吗?”
“你以为在爷爷改遗嘱之前杀了他就能得到何家的一切吗?”
“何添伟,你有命拿,但是得有命花才行。”
第154章
何老太太不敢相信竟然自己最偏爱的长孙杀了何老太爷,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何添伟:“阿伟,是你吗?”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何添伟当然不会承认。
不承认还能狡辩,真的承认了就是死路一条, “不是我!奶奶, 不是我!是阿娴在陷害我!”
他指着李姐:“她肯定是被阿娴收买了!还有痴佬辉也跟了她, 他们都是跟阿娴串通好的!”
苏文娴觉得他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刚想说话, 却见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的何宽福已经冲了出去, 几步跨到何添伟面前,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和身上砸了过去!
“你怎么敢?”
“你这个小畜生!”
“你的肚子里都是坏水!竟敢杀了你爷爷!”
“你说不是你谁信啊?”
“这屋里只有你最有动机!”
“你知道你爷爷想改遗嘱, 所以就要趁他没改之前杀了他, 然后得到报业集团!”
“你想得到报业集团,所以杀了你爷爷!”
何宽福一边骂一边用拳头打、用脚踹,每一次都使出了最大的力气。
那可是他爹啊!
这个小畜生杀了他爹!
何添伟如杀猪般的声音在屋里回响, 但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来阻拦,后来甚至三房的何宽喜也上前来跟二哥一起打何添伟。
就算何宽喜是个庶子, 可是老太爷也是他亲爹!亲爹在时不分家, 他还是何家三老爷, 能借着何家的势力做些事情,现在他不过是个普通的何家人而已!
何添伟很快就被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原本压着他的痴佬辉已经松开手,站在旁边看着两位老爷打他。
忽然,一声尖锐的:“阿伟!”
“oh,shit!上帝啊, 你们在做什么?”
随着一阵半洋半华的话冲进来的是刚跟其他叶伦国贵妇参加完酒会回来的大伯娘,虽然丈夫去世了,但是她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何宽寿留给她的现金和十几处房产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再加上自己大儿子如今是何家话事人,大伯娘现在的生活比当初何老太爷在世的时候还滋润和自由,让她畏惧的两个男人都死了!
可是她没想到才跟她那些叶伦国贵妇朋友们分开,回到家里就看到何家人在暴打她的宝贝儿子!
她立刻像一只母狮子一样冲过来,拿着精致的手包就去打何宽福与何宽喜。
大伯娘毕竟还是大嫂,而且也不知道她是否参与了毒害何老太爷这件事里,何宽福与何宽喜没有还手。
大伯娘跪在何添伟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伤势,对他们骂道:“Oh shit!我要让律师起诉你们!你们竟然敢打阿伟!”
“别以为阿伟的体内流着一半何家人的血,就会像你们这些华人一样被亲人打了也不还击!”
“我一定要请最好的律师,将你们都送进监狱!”
她一边骂着,一边将何添伟扶着坐了起来,心疼地道:“阿伟,你怎么样?我们去医院看医生!”
她还十分自然地吩咐管家,“管家,帮我把阿伟抬到车上去。”
但是管家并没有动。
大伯娘蓝色的眼睛里蕴藏着暴怒,“好,你不听我的是吗?我儿子何添伟还是何家的话事人!现在,你被解雇了!赶紧收拾包袱离开何家!”
管家当然不会听她的。
屋里的何家人甚至带着一丝憎恶看着她。
苏文娴道:“大伯娘,收起你那虚伪的叶落国人做派吧,看着让人怪恶心的!”
大伯娘道:“何莹娴,你的礼貌被狗吃了吗?我还是你的长辈,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不怕我明天在《星光日报》上将你的罪行揭露出来吗?”
苏文娴道:“哦,我有什么罪行啊?你说出来我听听。”
“再说你怎么不问问何添伟到底犯了什么错,被打成这样呢?”
大伯娘听到她这么说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太妙,但是仍旧硬挺着:“他有什么错都不是你们动用私刑打他的理由!明天我的律师会起诉你们的!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她的话才说完,何老太太忽然站起来了,所有人都看着老太太慢慢地向大伯娘走去,只听老太太说:“阿福、阿喜,给我将这个女人按住。”
“好的,娘。”
两人并没有犹豫,一人一边压住了大伯娘的胳膊,大伯娘吓得立刻尖叫挣扎,“你们这是干什么?放开我?你们两个男人怎么可以对我一个女士动手?”
“这是野蛮的行为!放手!”
老太太说:“让她跪下。”
何宽福立刻一脚向大伯娘的膝盖踹了过去,大伯娘疼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老太太嘲讽地说了句:“原来洋鬼子的膝盖也是能打弯的。”
说完她扬起手恨恨地甩在了大伯娘的脸上!
不过老太太毕竟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就算用尽全力也就打个皮外伤而已。
可是却让大伯娘尖叫起来,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在房间内,“你竟然敢打我?”
何添伟心疼地喊着:“娘!”
他向老太太喊道:“你有什么冲我来,打我娘干什么?”
老太太阴狠地问何添伟:“我问你,阿娴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杀了你爷爷?”
“你借着靠近我的机会换掉了你爷爷的药,让你爷爷在发病时吃错了药,导致他心脏病复发死掉。”
“李姐打扫时发现了药丸的秘密,看到你回来找药丸,于是私下里向你勒索,你要杀她灭口。”
“就像你二叔说的,你是因为知道了你爷爷想改遗嘱,所以才提前下手杀了他!”
这些话其实在场众人都已经心知肚明了,只有刚听到这件事的大伯娘惊讶极了,她没想到老太爷竟然是儿子杀的!
但是她当然不会承认,别说老太爷死了,就算是何家人都死绝了,她也不在乎。
短暂的惊讶之后她喊道:“你血口喷人,你这是栽赃陷害!”
又对何添伟喊:“阿伟,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们找律师!”
老太太实在是讨厌这个大儿媳妇尖锐刺耳的声音,死到临头了还在那嘴硬,叶伦国的律师能管得了公平正义吗?
她对管家说:“去,把她的臭嘴打肿,让她不要说话了。”
管家立刻上前去使劲往大伯娘脸上甩了几个巴掌,他打人的力气就大多了,直接把大伯娘打得嘴角流了血,整张脸都肿了起来,当然她也聪明地学会了闭嘴。
连疼都是闷在嘴里哼哼而已。
老太太对刚才还满口找律师的大伯娘说:“你是不是忘了如果我没有我们何家,你和你全家都还在叶伦国的乡下挖土豆呢,你能有今天不是因为你这张叶伦国人的皮,是因为你是我何家的大儿媳妇!”
“你跟我一口一个找律师,也不看看你吃的、穿的、用的这些都是何家给你的!”
“你还找律师?我们何家才应该找律师呢!娶了你这么一个货色,然后生了一个竟然敢弑亲的垃圾!”
“别以为你一口一个找律师能吓到我,你们洋鬼子那套假仁假义的东西管不了我们何家的事!”
“我告诉你,我们华国人自古以来都是杀人偿命!”
听到何老太太这么说,最恐惧的不是大伯娘,而是已经被打断了两根肋骨的何添伟,到了这个地步,他更不能承认了!
不承认万一还有一线生机呢?承认的话就肯定会被沉海喂鲨鱼的!
“奶奶,不是我,是何莹娴诬陷我,真的不是我……”
苏文娴看了这么久的戏,见何添伟还是不承认,说了句:“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行,我让你死得更明白点吧。”
对痴佬辉道:“辉叔,让猪肉平把人带上来吧。”
没多久猪肉平带着一个六十多岁穿着泛白长褂子的老人走了上来,老人随身还背着一个旧药箱子,没想到一进屋就看到这种场景,但是老人在来之前的一路上已经被警告了不要多看。
他立刻向老太太行礼:“老夫人您好,我是广和中药行的坐馆大夫。”
苏文娴将女佣李姐拿出来的药瓶里的药丸倒出来一颗递给老中医,“麻烦大夫帮忙看一下,这个药是不是你们药行做出来的?”
何添伟看着这个当初他随便在乡下偏僻地方找的老大夫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何莹娴竟然真的找到了人!
她真的根据羚羊角的去向找到了这个老大夫!
他现在只恨当初碍于药行里人太多,没有杀了这个老大夫。
又或者如果事后他让人去杀人灭口的话,也不会有这种事。
一时的仁慈,毁了自己一辈子!
老大夫闻了闻药丸之后还用指甲刮下来一点粉末含在嘴里尝了尝,点头道:“不错,这药丸的炮制方式确实是我们广和中药行的,里面确实含有羚羊角,这种药材很贵,一个多月前我们店里才从内地那边进了一只。”
“我们广和中药行在九鳌乡下地方,能用得起这种药材的人不多,这一个月多以来一共才买掉二钱而已,剩下的还都在店里摆着呢。”
苏文娴指着何添伟,对老大夫问道:“去你店里开这个药的人是不是他?”
老大夫道:“那天下午药行里来煎药的人很多,但我记得是一个戴墨镜穿风衣的高个子洋人,那个男人虽然拿围巾将脸遮住,但是他的鼻子很高,露出来的皮肤很白,一看就是个洋人。”
何添伟道:“洋人那么多,为什么非得是我?这个老头是你请来演戏的!”
老大夫皱了皱眉道:“这位少爷,我对你的脸记得不清楚,但是对你的手很清楚,你交钱时伸出的右手上只有大拇指有月牙甲,同时小拇指甲上有白色斑块,整个手的指甲纹路凹凸不平,再加上你手心潮湿、发红,你的肾脏很不好。”
他说:“这种手相不用号脉我都知道你平常是个纵欲的人,必须得节制才行。”
老太太还从来没这么仔细地看过何添伟的手,立刻扯起来仔细看了看,竟然跟这个老中医说的一模一样!
苏文娴更不可能提前知道何添伟的手,他俩这几年见面就掐架,怎么可能这么近的观察他的手?
只有出于职业习惯的老中医真的见过他,才能这么仔细的说出来。
老中医又道:“当时你说要给家里老人开一副清热解毒的药,还说老人有点眩晕,我才特意加的这一味羚羊角,而且跟你叮嘱过有心脏疾病的人不宜吃这个药丸,吃了这个药会加速心跳的。”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添伟再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了,人证物证全都在,他就算嘴上不认也没有用,因为何家人不需要像大法官一样判案,他们知道是他下手的就够了。
何宽福恨道:“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何添伟不说话,将这间会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知道无论如何今天都难以逃过了。
老太太的身子都在发抖,在老中医说出这味药心脏病人不能吃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抑制不住的发抖,甚至已经开始哭了起来,“我和你爷爷从来对你都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你爷爷啊!”
“你怎么能杀了自己的亲爷爷呢!怎么敢啊?”
“你那么小的时候,他还将你抱在怀里,你怎么忍心杀了你爷爷呢?”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何宽福赶紧上来扶住她的身体,老太太几乎是靠着二儿子的力量才没有倒下去。
“你还利用了我……”
这才是最让老太太难受的,是她给了何添伟换掉老太爷药丸的机会,如果不是她盲目偏心何添伟的话,按照老太爷那样的安排,早点把家业传给阿娴的话,老太爷就不会死啊!
也许他们俩现在正在何家的花园里一起散步晒太阳呢!
可是就因为她的偏心,害了老太爷啊!
一想到这里,老太太几乎崩溃,“是我害了他啊!是我啊!”
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悔不当初。
何宽福见她情绪这么激动,正要带老太太下去平静一下,苏文娴却在旁边说:“奶奶你别走,现在你得来说一下何添伟到底怎么处置?”
她还说了句:“你不发话,谁敢动你的宝贝长孙啊?”
话里还是不忘了怼何老太太。
老太太此时根本没法计较这些话,她说:“你爷爷生前钦点你作为家族话事人,由你来决定吧?”
苏文娴才不担着这个责任呢,这时候又承认她是家族话事人了,早干嘛去了?
“这么大的事我可做不了主,还是奶奶你自己决定吧,万一我把他杀了之后,你事后又怨我,我可担不起。”
老太太知道苏文娴这是心里怪她,只得说:“他杀了你爷爷,自然得赔命!”
何添伟闭上眼睛,果然到了这一步。
这些天他无数次想过万一暴露了会怎样,揣着这个巨大的秘密,他吃不好睡不好,生怕有一天被苏文娴发现,以她的狠辣,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以为自己行事已经很小心了,但是没想到一向对何家忠诚的住家女佣李姐竟然会用这件事向他勒索!
是啊,连亲孙子都能杀了爷爷,住家女佣勒索主人又怎么了?
既然敢勒索他,那就让她消失好了,这么简单的事。
但是没想到福永盛的痴佬辉竟然会主动投靠苏文娴!
为什么连福永盛这条何家养了二十多年的狗也选择了苏文娴?
甚至连爷爷最后也没有选择他,所有人都弃他而去了。
为什么?因为他的手段不像阿娴这样不择手段吗?
何添伟忽然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好像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他看向何老太太,“你说你和爷爷待我不薄?”
他指着苏文娴,“我爹被她害死,你们还要把原本属于我的财产传给她!连我这个原来的家族话事人的位置也要让给她,你们这叫待我不薄?”
“我爹才死没多久,你们就这么对待我,叫做待我不薄?”
“她明明是个半路认回家的女仔,爷爷却对她那么偏心!你说这叫待我不薄?”
“是不是在你们看来,我当时没跟我爹一起去死就算是待我不薄了!”
他大声地控诉着,好像全世界都欠他一样。
苏文娴只是说了句:“对啊,大伯死的时候,我本来就想送你去死的,是爷爷奶奶拦着,我才没下手的。”
“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这么久吗?”
“你不会以为你指使何添占烧死我这个仇,我忘了吧?”
“以为何添占死了,这件事就结束了?”
苏文娴嗤笑出来,“你好天真啊。”
“也不怕告诉你,在爷爷为了庇护你而让管家杀死何添占的那个晚上,我就决定一定要弄死你。”
她露出了微笑,笑得那么灿烂,说的话却让何添伟心里发凉。
“而且我同时也发现,要想弄死你就得先搬开保护你的绊脚石,也就是你爹——我的亲大伯。”
“我发现不弄死他的话,你对我做再多的恶,我都很难弄死你。”
“但是我还没有到主动向没害过我的人下手的程度,所以我一直在犹豫。”
她语气轻快地说着:“后来多亏了大伯主动向我下手,否则我对于主动向他下手这件事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呢。”
她指着何添伟,“现在你知道了吧?你还能活着就是爷爷奶奶待你不薄啊。“”而且你怎么会觉得你自己很无辜呢?”
“你之所以恨我其实是因为你不敢面对你才是那个卑鄙的逼死自己亲爹,还毒死了爷爷的无耻小人。”
“本来大伯不必死的,以我当时的地位是弄不死大伯这样的人物,但是你给了我机会。”
“如果不是为了替你担罪,大伯是绝不会死的,爷爷斡旋一下,多花几个钱,大伯就会被放出来。”
“是你生生逼死他的。”
“你当时在监狱里对他说的话,你不会没有人听到吧?”
说到这里,老太太也看向了她,这些话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他跟老大说了什么?”
苏文娴也没卖关子,“阿伟哥当时对大伯说‘爹如果你不去死的话,我和娘在大牢外也会把一切罪名都算在你头上,逼你去死的。’”
听到苏文娴连在大牢里的话都说出来,何添伟和大伯娘的脸色都非常不好,大伯娘甚至骂她:“bitch!你在胡说!”
“你看你们反应这么激烈,不就是因为我戳穿了你们的虚伪面具吗?”
“什么恨我啊?不过就是因为真正害死大伯的人是你们而已。”
“我是设局逼死大伯了,但是如果你不让他替你去死的话,死的人就会是你而不是大伯。”
“说到底,真正害死大伯的人是你这个无能的、只会画裸女的垃圾。”
老太太受不了了,尖叫着冲上去使劲去撕打何添伟,让何添伟的身上又添了很多皮外伤。
同样的她也没有放过大伯娘,又打又踹的,“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同意让老大娶你!”
“你不过是个叶伦国低贱的下等人而已!如果不是何家,你怎么会有今天?”
“忘恩负义的贱人!”
老太太道:“我要弄死你们!要把你们千刀万剐!偿我大儿子的命!还我丈夫的命!”
说着她嚎啕大哭起来,“老爷,阿寿!我也不想活了!带我走吧!”
嚎啕地喊着,情绪太激动,一下子晕了过去。
好在何宽福一直在旁边照顾着,屋里的老中医出于职业习惯,已经上手帮老太太号了脉,说:“老夫人是急火攻心,我给她扎两针就能好转。”
待何宽福同意之后,老中医拿出银针往老太太身上扎了几针,老太太就施施然转醒了。
但醒过来时仍然泪流不止,对何宽福道:“老二,你来处理吧,别让我再看到他们。”
“好。”
老太太又对人群里站着一直没说话的珍姨太道:“阿珍,你过来扶我进去休息。”
苏文娴却忽然又道:“等一下。”
老太太回头看她,意思是还有什么事?
“我还有两个问题要问何添伟,你们等几分钟。”
她对何添伟道:“你是怎么知道爷爷要提前改遗嘱这件事的?是跟在奶奶身边时,奶奶跟你说的吗?”
何添伟知道自己逃不脱一个死,干脆不说话。
苏文娴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回来不是因为大嫂想跟你离婚才回来的,是吗?”
看到众人不解的眼神,她解释了一句:“因为从他回来到现在一点都没有为跟大嫂缓和关系而做出努力,如果他不想失去大嫂的话,在大嫂搬回周家的时候就应该上门去道歉,把大嫂接过来,但是现在大嫂已经在周家住一个多月了,他根本不在乎。”
“所以我猜他回来不是为了挽回大嫂,而是有人告诉你爷爷要改遗嘱了,改掉遗嘱之后你的那份家产就没了。”
“阿伟哥,我说的对吗?”
“现在,你来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何添伟仍旧无动于衷,苏文娴嘲讽一笑:“你不会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对方吧?”
“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就像你当初拿何添占当枪使一样,对方也在拿你当枪使啊。”
“对方知道你的性格一定会很冲动、粗暴地解决问题,但是她趁乱却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你说是吗?”
何添伟的神色终于动了,忽然抬头看向了珍姨太,“是珍姨太发跨洋电报通知我的。”
苏文娴心道果然是她,因为大房仅剩的两个男丁里,何添健一直不声不响的成了既得利益者,他得到他心心念念的酒店可比何添伟得到报业集团容易多了。
如果按照何老太爷的新遗嘱,何添健身为庶子是不可能得到豪林酒店那么大的一份家产馈赠的。
老太爷宁可把这份家产给儿子,也不会给孙子,因为孙子的家产是他们老子的事,不是他这个爷爷的事。
珍姨太立刻跪了下来,声音有些发抖地说:“是我的错,我不小心听到了爹娘的对话,告诉了阿伟,是我错了。”
但是只不过是泄露一个改遗嘱的消息给何添伟罢了,算是什么大错吗?
罪不至死。
老太太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向忠心耿耿伺候她的珍姨太的事,本来就头疼现在更头疼了。
沾上了财产利益,还有什么忠心啊?
大家都在豪门里混,都明白珍姨太这是为了让遗嘱不变,为了让她的儿子何添健得到豪林酒店这个家产而已,在遗产这个问题上,她跟何添伟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他们俩可以合作。
苏文娴问何添伟:“你给爷爷换药的时候,珍姨太知道吗?”
何添伟道:“她不知道,我是趁着她扶着奶奶出去散步的时候偷偷换的。”
但是当时的场景里,每次他和珍姨太一起陪何家老太太的时候,珍姨太就总会给他创造他单独在房间里短暂逗留的机会,虽然只有很短的几分钟时间,但足以在药上做手脚了。
后来他也真的做了手脚。
所以他的行动其实都在珍姨太的引导之下吗?
何添伟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结果却都中了珍姨太的圈套!
第155章
中了珍姨太的圈套, 关键还抓不住她的把柄。
泄露个消息而已,罪不至死。
可是今天的事情发展到这里,何家人都知道, 何老太太不会善了, 更知道, 苏文娴不会善了。
何添健此时不在乎脸面了, 赶紧跪在珍姨太身边, 跟老太太道:“奶奶, 我娘犯了错,我愿意替她承担。”
又对苏文娴与何宽福求饶:“二叔, 阿娴, 酒店我可以不要,放我娘一条命行吗?”
何家想让人死掉太容易了。
珍姨太看起来犯错好像不是很大,但是她也间接造成了老太爷的死, 这样一个妾,何家怎么还会留?
就算不死, 也要让她去某个地方‘修养’, 就像当初的程姨太一样。
可是程姨太很幸运地有苏文娴与何添俊这对儿女, 她有翻盘的机会,珍姨太就没有了, 何莹秋与何添健并不如苏文娴与何添俊优秀。
发现自己被当枪使的何添伟挣扎着爬起来要去打珍姨太,满嘴都是:“你这个贱人,你害我!”
“是你告诉我爷爷要改遗嘱的,也是你劝我多在奶奶身边, 也是你经常给我制造机会单独在房间里的!”
听起来很可笑,没什么攻击力。
真的到法庭去闹,珍姨太这种根本没有什么错, 几乎就是无罪释放。
苏文娴心里叹道果然不声不响地才是狠人,这个珍姨太比何添伟的手段高多了。
可是何家不是法庭,老太太也不是大法官,他们只需要知道真相就可以了。
老太太她对何宽福道:“打发阿健去大马看蔗甘蔗园,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要回星城了。”
“把阿珍和你大嫂送到精神病院去养病吧。”
这句话就是要把她俩关禁一辈子了,还是在精神病院里,比当初的程姨太要更惨。
但好歹还是饶了她们一命。
何添健听了之后又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谢谢奶奶。”
他知道能给珍姨太留一条命已经是老太太看在这些年感情的份上了,所以并没有大喊大叫。
只要他们还活着,今后就有希望。
苏文娴发现关键时刻,这个何添健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可惜了是大房的人,不能为她所用。
老太太又道:“何添伟就送去给你爹和你大哥下去陪葬。”
“为了何家的名声,做得自然一点。”
“好。”
何添伟发现自己还是逃不脱一个死。
大伯娘挣扎着喊道:“我不去精神病院!我是正常人!”
“你们凭什么给我和阿伟定罪?我是叶伦国人,你们华国人根本没有给我囚禁的权利!”
“阿伟是何家话事人,你们没有权利这么对他!”
“我要找律师!”
老太太对管家说了句:“给我把她的嘴巴打烂!”
“你跟你的好儿子逼死我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饶他一命呢?”
“能留你一条命,已经是我仁慈了,要不然你就跟何添伟一起去地下陪老大好了!”
管家已经上手狠狠又打了大伯娘十几个嘴巴,直接把她打得晕了过去。
与发疯的大伯娘相比,珍姨太则是很安静地跪在那里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喊了一声:“娘,这些年多谢你对我的照顾。”
“嫁进何家,与其说是嫁给大老爷,不如说是为了伺候您。”
“当初,我就不应该同意给大老爷当妾,我宁愿给您当一辈子的自梳女佣。”
听起来又是一个父母做主的悲剧婚事,但是已经没人在乎了。
珍姨太道:“莹秋和阿健什么都不知道,希望娘能看到我这些年尽心尽力服伺您的份上,好好照看莹秋和阿健。”
“今后我不在您身边伺候了,请您保重身体。”
老太太的眼眶又红了,只是点了个头,转身回到她的内室里。
可是她的背影塌了下去,整个人佝偻下来,像是老了十岁。
一直安静当个旁观者的二太太赶紧上前去搀扶老太太,这时候整个何家只有二太太这个亲儿媳妇了。
管家很快就派人将大伯娘抬下去囚禁,轮到何添健与珍姨太的时候,何添健则是过来扶起了珍姨太,但珍姨太却没起身,而是又给何宽福磕了三个头。
珍姨太道:“阿健和莹秋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的私心,何添伟死后,阿健就是长房唯一的男丁,是老爷唯一的儿子了。”
“请二老爷照顾一二,好歹给老爷留一份香火传下去……”
何宽福叹了口气,缓缓点了下头,“我答应你。”
何添健也特别有眼力见的赶紧跪下,今后去了甘蔗园那就是何宽福的地盘了,活得好不好都是二老爷一句话的事了。
“谢谢二叔。”
“起来吧。”
何宽福将母子俩扶起来,何添健才将珍姨太搀扶起来,俩人缓缓离开。
轮到何添伟被抬出去的时候,苏文娴却拦了一下,说:“在阿伟哥死之前,让他写一份遗嘱,把报业集团还给何家。”
结果何添伟却忽然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报业集团?”
“何莹娴,你以为我会便宜了你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已经把报业集团给卖了!”
卖了?
苏文娴忽然想到前些日子潮兴社跟踪他的人说他跟陆沛霖在酒店见面的事,脱口而出:“卖给了陆沛霖?”
这下轮到何添伟吃惊了,“你怎么知道?”
苏文娴又想到之前陆家竞拍下了星城政府填海项目的事情,填海项目会让陆家往里面先垫付两三千万现金,这非常消耗现金流的项目。
而何家的报业集团就算在这年代的星城也值四五千万,陆家被填海项目耗光了现金流之后,大概率是掏不出四五千元给何添伟的。
但是陆家在澳门和米国都有投资房地产,而何添伟与大伯娘是常住澳洲和米国的……
想起前几天四少陆沛雲给她打电话说起了陆沛霖去澳洲的事,她忽然脑中生出了一股不可思议,对何添伟道:“你拿报业集团跟陆家置换了国外的房地产项目?”
否则动了这么大笔资金的买卖,怎么会这么悄无声息的呢?
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解决双方的问题。
“你想早点把报业集团卖了变现,好让你能尽早离开星城逃到国外去,因为你怕杀了爷爷这件事万一被曝光的话,你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若是你能早点拿着钱逃到国外去的话,我们何家的势力伸不到那里去,你就能拿着卖报业集团的钱挥霍一辈子了。”
听到她的分析,屋里的何家人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何宽福尤其不可置信地对何添伟说:“你竟然卖了报业集团?那可是何家的根基啊!”
没想到何添伟反倒哈哈笑了出来,“那又怎样?只有卖了才能让我花到钱,难道真的让我每天守在报社里工作吗?拜托,我是来享福的,不是来受苦的!”
刚进屋躺在床上的何老太太从还没有关上的门缝里也听到了何添伟这些话,气得差点又要晕倒,何添伟这个混蛋竟然卖了老太爷一辈子的心血!
“败家子啊!”
她气得又从床上下来,怒火冲冲地往何添伟脸上又打了几个巴掌,但是何添伟根本不在乎。
反正无论怎样都是一死,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
“我享受不到,你们也都别想享受!”
“没了报业集团的何家还是什么报业大王?”
“何家既然不能传给我,那么星城从此以后也不需要再有何家了!”
得不到当然就要毁掉了!
老太太是一边薅何添伟的头发一边哭,“作孽啊!你怎么敢毒杀你爷爷之后,还毁了我们何家呢?”
“畜生啊!”
可是现在哭又有什么用呢?
何添伟像是已经不知道疼,任何老太太抓着他的头发,一直在笑。
会客厅里,老太太哭嚎声与何添伟的笑声交织在一起,让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
何宽福提醒着老太太:“娘,先别哭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紫燕过来,让陆家把报业集团还回来才是!”
“对,就是这样。”
老太太如梦初醒,赶紧擦了擦眼泪,给陆家拨了个电话。
此时已经是半夜了,但是陆大夫人还是很快接了电话,听到老太太在电话里哭嚎的声音时吓了一跳,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后来还是何宽福接过电话大致讲了一下情况。
陆大夫人道:“可是阿霖今晚并没有回来啊,明早我带他回何家去。”
出了这种事竟然还说明早过来,这个态度就已经让众人明白了陆家和陆大夫人的选择了。
只有老太太还在说:“等什么明天?现在立刻就过来!”
在座的人其实也都能猜到,陆家能悄无声息地跟何添伟做这种交易,就知道他的意图。
无非就是想趁老太爷去世,何家落到了何添伟手里的时候,上来咬一口!
何添伟简直就像是小孩子揣着宝山一样,谁都想上来啃一口。
但是没想到上来先咬何家一口的竟然是一向关系最好的陆家!
关了电话之后,老太太拉着何宽福的手,好像是想从他身上得到支持,“没事的,阿霖是何家的外孙,他一向很敬重我,我跟他说,他一定会把报业集团还回来的。”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何宽福只是笑了笑,“是,除了阿霖这个外孙,还有紫燕呢。”
但是曾经的何紫燕如今叫作陆何紫燕,她的姓氏前面是冠了陆家的姓氏的,早已不全是何家人了。
老太太也不过是在自我心理安慰罢了。
苏文娴问了何添伟一句:“你把报业集团卖了多少钱?”
何添伟道:“你不是很会猜吗?你自己猜啊?”
苏文娴想了想:“你这件事办得急,估计也要不上价格,报业集团现在估值四五千万,但你能卖两三千万已经不错了。”
何添伟竟然还赞许地道:“不错,卖了两千多万。”
五千万的资产竟然只卖了两千多万,打了个对折。
苏文娴心道真是崽卖爷田一点也不心疼啊,陆家估计会笑得合不拢嘴吧,何家内讧,陆家捡了个大便宜。
老太太听到这个离谱的价格,还在自我催眠:“那都是胡乱写的价格,等到紫燕到了,跟陆家赶紧把报业集团换回来了就好了。”
真的那么简单吗?
苏文娴并不乐观。
这么大的金山宝贝进了陆家的嘴里,谁会愿意吐出来啊?陆家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报业集团的重要性呢?
星光报业集团是星城报界的龙头企业,谁掌管了星光报业谁就是报界的龙头老大,谁就能掌管星城的报界!
星城任何一个豪门家族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到手的鸭子的!
很快,陆沛霖和陆大夫人就来了,陆老爷没来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陆大夫人到了之后看到屋里的现状也是倒吸一口凉气,跟何老太太母女俩抱头痛哭一番。
陆大夫人在知道自己亲爹竟然是被何添伟给害死的之后,上前去又对何添伟撕打一番,“你这个畜生!那可是你的亲爷爷!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何添伟就像是一摊死肉一样被随意打骂,“他要把属于我的遗产抢走给何莹娴,那就别怪我下手了,这世界从来都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吐了一口血沫子到陆大夫人脸上,嘲讽道:“好像你是什么好人一样?你们陆家买下报业集团的时候不是很兴奋吗?”
“何家这艘大船散了,你们陆家不是吃到了最大那块肉吗?”
何老太太立刻对陆大夫人道:“紫燕,赶紧把星光报业集团还回来,这件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陆大夫人却道:“这些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让阿霖来说吧。”
陆沛霖笑容可掬,风度翩翩的样子,即使在深夜里的出行他也仍旧穿着合身的三件式西装,周身弥漫着上位者的气质,他说:“还给何家当然可以了。”
苏文娴看向他,果然听见陆沛霖又道:“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怎么还能提条件呢?”
“是啊,你可是我们何家的外孙。”
“对啊对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都不敢相信陆沛霖竟然会说要提条件。
陆沛霖道:“虽然我是何家的外孙,但陆家也得吃饭,做生意得在商言商。”
“何家想买回星光报业集团当然可以,不过得按照市值买回报业集团。”
市值是五千万,但是陆家只用两千多万的房产就从何添伟的手里换走了报业集团,结果现在却反过来要何家五千万。
陆家这一转手就挣了两千多万,把填海项目需要用到的现金都挣出来了。
所谓的趁火打劫,正是如此了。
他看向了苏文娴,又说道:“我的第二个条件,阿娴给我当平妻。”
第156章
让她去给陆沛霖当平妻?
苏文娴都要被气笑了。
她是不是还得谢谢陆沛霖好体贴哦, 没趁机逼她去给他当个小妾,还能给她安排个平妻?她可真是谢谢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文娴身上,因为何家人都知道她曾经为了不给陆沛霖当续弦而特意跟四少陆沛雲订亲。
后来更是连四少都看不上退了亲。
如今陆沛霖拿报业集团威胁何家, 让她苏文娴去给他当平妻。
苏文娴噗嗤一声笑了, “姐夫真会开玩笑, 平妻?你从哪个故纸陈堆里找出的词?”
“你娶了大姐和三姐, 如今连我也要娶进去?”
“人不能太贪心哦, 姐夫。”
她还是笑着, 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陆沛霖却道:“人活着就是会有不断的欲望。”
而他就是想得到她,想要看到她为他臣服。
普通的女人他攀折下来反倒没什么意思, 只有折下苏文娴这朵带刺的娇花才让陆沛霖觉得有征服的快感。
苏文娴道:“姐夫, 欲望太多会肾虚的,注意下身体吧。”
“我早就对你说过,大家都是在一片海里混饭吃, 在挣钱这件事上大家是不分男女的。”
“如果今天取得我这些成就的人是个男人,你还会对他说这种话吗?”
“我想你不会说。”
“因为你会把对方放在和你平等的位置上, 无论是当你的竞争对手还是合作伙伴, 你对把对方当成跟你是平等的, 而不是一个等待被你征服的对象。”
“但是现在,就算我取得了这些成绩, 我个人的家产甚至不逊于你,可是你仍然对我只有性别的冲动。”
她微笑着:“陆沛霖,你这是在侮辱我。”
陆沛霖道:“我很中意你,阿娴, 我没有侮辱你。”
“我只不过想娶你为妻而已。”
在他看来,女人就是要被男人娶回家里的睡的,不管多么厉害的女人都是如此, 她们都得靠着男人,也等着被男人征服。
如果没有被征服就说明她等的那个男人还没有出现。
现在报业集团掐在他手里,这天大的机会给了他,他当然不会错过这种好机会。
既要从何家捞一笔,还要苏文娴这个人嫁给他!
人和财,他都要。
能娶到苏文娴不仅是征服她这个人,还能将何家的财产与苏文娴的个人财产攥在手里,他们之间是强强联合,到时候陆家就是星城最大的华人家族!
苏文娴道:“我早就说过,我对你没兴趣,也不想嫁给你。”
陆沛霖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又对何老太太道:“外婆,如果阿娴不同意的话,那就别怪我不把报业集团还给何家了。”
这是把问题的矛盾点要堆在苏文娴头上。
陆大夫人此时也对何老太太道:“我们家不只阿霖喜欢阿娴,连我和他爹也都非常喜欢阿娴,阿娴若能能嫁给阿霖的话,我会把阿娴当成我的亲生女儿般对待的。”
还亲生女儿?陆大夫人以前欺负过苏文娴的那些事都忘了似的。
苏文娴忍不住回了一句:“怎么,有三姐这个儿媳妇还不满意?非得把何家女孩都嫁进去才行吗?”
说来说去,其实所有人都明白,陆家非得要娶苏文娴的的原因是她身上有巨大的利益。
娶了她就是娶了个财神爷,这谁不知道啊?
可是趁火打劫提出这种条件,而且还狮子大开口要五千万,简直就是一点亲人的情面都不讲了。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亲情也是渺小的。
陆大夫人对何老太太劝道:“娘,阿霖那么喜欢阿娴,你就成全了阿霖吧?”
何老太太左右为难,若是以前的话,她是不在乎苏文娴嫁给谁的,但是现在形势不一样了,何老太爷死了,这个家里能压制住苏文娴的人不在了。
她哪敢命令苏文娴啊?
就算是老太爷以前在的时候,老太太每次跟苏文娴吵架也没赢过,她其实在心里也有点怵这个孙女。
可是如果不同意的话,报业集团怎么办?
老太太的脑子乱糟糟的,今天一晚上她已经接收到太多的刺激,大悲之下已经哭得要缺氧了,脑子里糊涂一片。
何家本来就不是她当家做主,以前老太爷在世的时候,老太太只负责听戏、礼佛和逛街、打牌,生活过得好不惬意,哪里懂这些博弈啊?
她下意识地看向苏文娴:“阿娴……”
三房的嫡子何添仁在旁边插了句嘴:“反正女仔早晚得嫁人的嘛,既然阿霖哥这么喜欢阿娴,戏文里都说难得有情郎,阿娴就嫁了吧,反正何家女总是嫁给陆家仔的,也不差阿娴这一个了,再说姐夫还这么优秀呢。”
虽说老太爷的遗嘱里已经分了家,但是如果真的能吧苏文娴赶走的话,报业集团和豪林酒店这块肉,他们三房未必不能喝一口肉汤。
少一个竞争对手总还是多一份机会的。
“用阿娴去把报业集团换回来,也是值得的。”
“毕竟那可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难道阿娴就忍心看到爷爷一辈子的心血被便宜贱卖吗?”
“何家没了星光报业集团,那还是报业大王吗?”
只有澳洲和米国的房地产有什么用啊?那些地产都在国外,何家人在星城过得好好的,也不想搬家。
何添仁其实是把老太太心里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她看向苏文娴,嘴里说道:“阿娴,就当奶奶求你了……”
“为了你爷爷的心血,你就牺牲一下吧。”
苏文娴看到老太太又被带偏,开始道德绑架她,忍不住笑出了声,“奶奶,你应该考虑的是,你的好女儿和好外孙向你要五千万买回星光报业集团,你从哪找出五千万给他们?”
五千万一下子就把老太太问住了,她看向了陆大夫人:“阿霖说向何家要五千万的话,是开玩笑的对吗?”
“明明他用国外那些地产换了何家的报业集团,怎么一转手就向我们家要五千万呢?”
“这也太欺负人了。”
“紫燕,你不会对娘做这种事对吗?那可是你爹一辈子的心血啊!”
陆大夫人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沛霖接过话回道:“外婆,我已经说了,亲情是亲情,交易是交易,我们在商言商。”
“你们想买回报业集团就必须得答应我的两个条件。”
“五千万和阿娴,缺一不可!”
“如果不同意的话,那我就不卖了。”
“反正这个报业大王不过是由何家转到我娘这个何家女头上,外公的遗产只给娘留了那么点东西,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报业集团就当作是外公留给娘的遗产好了。”
他站起身,“你们考虑一下,三天后给我答复。”
“太晚了,我和娘先回去休息了。”
路过苏文娴的时候,他还低头说了句:“阿娴,你知我的心意。”
他明明很英俊,并且充满着让人着迷的上位者气息。
但是苏文娴很讨厌这种被当成掌中之物的感觉,从她也自己也手握金钱和权利之后,她就不再是任何人的猎物了。
“姐夫,你会为今晚的鲁莽后悔的。”
他说:“我只是让我们的关系回到本来的位置上而已,你必须是我的。”他压低了声音,之说给了她一个人听。
她迎着他的目光:“再一次纠正你,我不是任何人的。”
“以及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花,那我们就只能是敌人了。”
陆沛霖道:“输了的话,你会心甘情愿跟着我吗?”
苏文娴道:“首先,我未必会输;其次我这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不愿意的事,别人永远逼迫不了我。”
陆沛霖看着她,眼里更加充满了欣赏,他陆沛霖的女人就应该这样才对,只有阿娴才配得上他!
“那我拭目以待。”
等陆沛霖离开之后,房间里只有何家人了,何老太太犹豫地开口喊她:“阿娴,阿霖他……”
才开了个口就被苏文娴打断了,“如果奶奶想要劝我嫁给他的话,那我劝你还是不要浪费口舌了。”
“你要搞明白,陆家不过是拿这个做借口而已。”
“你更应该考虑的是如何掏出五千万来填陆家的胃口,而不是在这里逼迫我嫁给他。”
她也站起身,“还有我提醒一下奶奶,何家已经分家了,根据爷爷的遗嘱,我只是个得到了五万元的庶出孙女而已,这些大事就不归我管了,报业集团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就好。”
“至于你若是想拿我去给陆家做交易,别说我没有把丑话说在前面,大伯是怎么死的,你们都知道,不想走大伯的老路就不要来惹我。”
“那你们聊,我明天还有工作,先走了。”
老太太赶紧喊她:“阿娴!你先别走,我还有话对你说。”
就算老太太很糊涂,但此时也知道苏文娴已经成了何家的主心骨,想从陆家手里要回报业集团的话,只靠老二何宽福一个人是不够的,必须得有苏文娴的帮忙。
哪怕是她不愿意嫁给陆家,可若真的要掏五千万的话,现在的何家除了找苏文娴这个亲孙女能弄到那么钱之外,从银行也很难弄到那么多钱了。
因为没了报业集团的何家就像是没了牙的老虎,除非是把何家仅剩的产业蔗糖业也都卖了能凑齐五千五,可那样的话,何家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苏文娴道:“奶奶,我再提醒你一下,当初爷爷的遗嘱公布的时候,你可是很愿意我这个孙女没有当上何家话事人的。”
“你也更希望何添伟当何家这个话事人。”
“而我,你更希望我做一个住家女佣而已。”
别以为当初的事她忘了,何老太太之前摔她脸上的那些话如今都还给她!
现在遇到难题了,来找她帮忙了?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还能跟何老太太演一出大团圆包饺子的戏份,当初老太太说的那些话她不跪地上舔干净都别想让苏文娴伸出援手!
她嘲讽道:“我这个女佣人可没资格谈什么何家大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了。”
说完接过卖油仔递上来的开司米大衣穿上,带着潮兴社和福永盛的人一起离开了。
等上了车之后,卖油仔道:“老板,陆沛霖也太嚣张了。”
接着他就习惯性提议:“要不我让人去把他做掉吧。”
不用苏文娴回答,坐在副驾上的痴佬辉就说他:“年轻人,陆家手下的东青社也不是吃素的。”
苏文娴说卖油仔:“做事不要只想着砍人,解决不了问题的。”
然而陆沛霖的进攻比她想象的要更激烈,第二天,许多小报上开始写:“何莹娴要给陆沛霖做平妻!”
“姐妹共侍一夫!”
陆沛霖这是在逼她就范!
第157章
陆沛霖以为散播这种谣言就能让她屈服是吗?
跟她玩舆论造势是吗?
苏文娴看到报纸都被气笑了。
蒋希慎正从二楼走下来, 本来是刚度过了美好的一夜之后清爽的早晨,看着中意的爱人,吃着美味的早餐, 结果他看到了那些像苍蝇一样的小报。
尤其实在看清上面的字之后, 他皱着眉:“陆沛霖是不带脑子了吗?”
“是不是得有人教育一下他, 他可不是他爹陆振雄, 陆振雄是立法局的非官守议员, 跟总督关系不错, 他还没到这种级别呢。”
“他现在搞你,有点妄自尊大了。”
蒋希慎看了几眼之后将报纸扔在旁边, 对苏文娴道:“阿娴, 如果你不准备动他,那我就不客气了。”
最近蒋老爷身体不太舒服,蒋希慎被迫回家接受家业, 对此他并不是很高兴,正好陆沛霖送上门来给他泄一泄火气。
苏文娴用手捧起他那张英俊的脸, 大大的亲了一口, “蒋先生吃醋啦。”
蒋希慎顺势将她拉到怀里搂着纤细的腰肢, 低头去亲吻她。
咖啡与她刚喝下的鲜榨橙汁,味道很配。
苏文娴道:“不过你别碰他, 他敢对我趁火打劫,我得让他长点教训。”
否则陆沛霖还总以为她是一个可以任他随便欺压的普通女人呢,总想着在性别上征服她。
蒋希慎道:“你要怎么做?我可以帮你。”
苏文娴刚要贴在他耳边说出自己的计划,卖油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老板, 你的奶奶和你爹来了。”
她早就猜到何家一定会来找她,但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
苏文娴第一个反应就是跟蒋希慎说:“你去上楼躲一躲。”
蒋希慎本来都准备整理一下衣襟见何家长辈,正好趁机会给自己在何家那里过个明路, 结果苏文娴却让他上楼躲一躲。
“大早上的你出现在这里,我爹一眼就知道昨晚你干过什么,他会打死你的。”
“那正好,我挨他一顿揍之后跟他提亲。”
被揍一顿就能换来和她结婚的话,他当然愿意!
苏文娴说:“拜托,别让事情变得更乱了好吗?现在何家已经够乱了。”
现在她也不想让感情的事影响到她,何家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她是势在必得!
蒋希慎到底还是没办法,只能被她推着上楼去了。
明明对于他而言,只要一转身就有大把的女人争抢着要嫁给他,可是他却偏偏中意这个拒绝他的阿娴。
感情这种事就是一物降一物,没有道理可有讲。
何家老太太与何宽福很快就走了进来。
何宽福不是第一次来她这里了,何家分家之后,他也在这附近买了栋大别墅,还给苏文娴留了房间。
只有老太太是第一次来,略显局促。
局促的主要原因是她在考虑怎么张嘴求苏文娴,老太太从二十多岁跟着老太爷发达了之后,从来都是别人求她,这还是第一次要她拉下脸去求别人。
可是形势比人强,半点不由人。
昨晚苏文娴干脆利落地离开何家之后,何宽福与老太太母子俩说着私房话,已经将事情彻底分析了一遍。
陆沛霖提出的两个条件,不管是让苏文娴嫁过去当平妻还是拿出五千万买回报业集团,这两件事都几乎不可能实现。
苏文娴绝不会嫁过去当什么平妻的,以前当续弦她都不愿意,更不用提现在让她去当平妻了。
而且想用感情牌去胁迫她也是不可能的,她跟何家如今的关系哪还有什么感情牌?
第二个要求让何家掏五千万出来更不可能,除非何家把分给二房的蔗糖业的所有资产都卖了,位于大马的几处甘蔗园和果园,还有制糖厂等上下游的产业可以卖到两千多万,但那样的话,二房就不剩什么了。
昨晚老太太还对何宽福说:“要不然再去求求你妹妹吧,让她好好求求女婿。”
何宽福说她:“娘,你还做什么幻想呢?妹妹的表态还不明显吗?她自然是为陆家着想的。”
能趁机吃掉何家一半的家产来壮大她的儿子,她当然愿意了,怎么还会帮何家呢?
何宽福道:“就算真要凑五千万出来,我们也只能来找阿娴帮忙。”
现在何家能掏出这些钱的人只有苏文娴。
不管怎么样,何家都得求她。
*
苏文娴看得出来何老太太的局促不安,何宽福为了缓解气氛主动招呼起了老太太:“娘,早晨从家里出门急,在阿娴这里吃点饭吧。”
老太太顺从地应了个好字,三人就在苏文娴家的餐桌吃起了早饭。
其实除了苏文娴,剩下两个人都是食不知味,昨晚都几乎没有睡好。
老太太喝了几口热汤,终于暖和了思绪,就算是不想求苏文娴,可是她更不想老太爷留下来的报业集团在她手里被毁了,她终于开口道:“阿娴,奶奶想求你帮帮忙……”
像是怕被苏文娴拒绝,她又立刻说:“只要你能把报业集团从何家那里弄回来,报业集团就由你来做话事人好了。”
没想到苏文娴听完就笑出了声,“奶奶,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我若是把报业集团弄回来的话,还用得着别人来认命我当这个话事人吗?”
到时候报业集团必然是她的,哪里还用老太太当这个假好人?
“我知道你今天来就是来求我的,但是陆家提出的两个条件我都不会答应,我既不会嫁给陆沛霖当平妻,也拿不出五千万。”
“你们这个忙我帮不上。”
为了从陆家手里买下报业集团而把自己名下的公司都卖了,这种事她可做不出来。
“你和爹还是找别人想想办法吧。”
这个奶奶不是重男轻女吗?不是偏心吗?不是想让她给大伯何宽寿偿命吗?
怎么还好意思来求她?
当初遗嘱公布之后不是还想让她当个住家女佣吗?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何老太太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会被苏文娴拒绝,但没想到苏文娴这么直接,她的脸面几乎挂不住,但是想到报业集团,老太太一咬牙,不就是一张老脸吗?
为了老爷子一辈子的心血,她还有什么要坚持的?
缓缓站起身,就在苏文娴以为老太太这是被拒绝后丢了脸要走,没想到老太太扶着椅子忽然跪了下来!
这可真是给苏文娴吓一跳!
当初四姐何莹冬想跟着她做事时给她跪下,她俩好歹还是平辈,如今何老太太可是这具身体的亲奶奶,苏文娴受不起这份大礼,赶紧上前去将她拉扯起来,“我可受不起,您赶紧起来吧。”
但是老太太有一种你不同意我就不起来的决心,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胁迫苏文娴,苏文娴扯了几下都没将她拽起来,“奶奶,您别这样,用这种方式威胁我没有用。”
旁边的何宽福没想到她娘竟然能给阿娴跪下,赶紧过来劝道:“娘,您别这样,阿娴是小辈受不起这样大礼,让外人知道了,要说她不孝的,快起来吧。”
他力气大,一把将老太太拉起来。
可是老太太站起来了,脸上已经布满了老泪,“老二,我没脸去见你爹啊!都怪我啊!”
“怪我拦着你爹改遗嘱,导致给了阿伟机会,把何家弄得一团乱。”
“我死都不安心啊!”
说着她已经呜咽的哭了起来,听着就能感受她的伤心。
苏文娴叹了口气,算了,她跟一个一只脚迈进棺材里的老太太置气干什么,反正报业集团她是一定要拿到手的,她说:“你想求人帮忙,难道不应该拿出一点实际的东西来吗?”
“只是哭是打动不了我的。”
老太太立刻道:“你爷爷临终前让你做何家话事人的,作为家族话事人,你除了应该掌握报业集团之外,豪林酒店也给你,同时你爷爷留给我的那些祖产我也会立遗嘱都给你。”
苏文娴心道这还差不多,不过她还是说:“遗嘱这东西说改就能改,今天你说把祖产留给我,谁知道你明天又会不会把东西留给别的孙子?你本来就不喜欢我。”
老太太一咬牙,“只要你能把报业集团弄回来,让它重新姓何,我直接将那些祖产都过户给你!”
这回何老太太是下了血本,苏文娴刚想同意,何老太太却又说:“但是我也有一个小要求。”
“什么要求?”
“家族所有的产业和祖产地皮都给你当然可以,但是你不能带到别人家去,就像你之前说的,你得立下字据,这辈子不能结婚,生下的孩子也必须得姓何。”
“你得保证,何家的这些东西还得传给何家子孙!”
这个要求很合理,谁也不愿意一辈子奋斗的家产给了外人。
可是答应的话,她和蒋希慎就真的很难在一起了。
她就没法和他结婚了。
哪怕俩人只当情人不结婚,将来生两个孩子,一个孩子姓蒋,一个孩子姓何,可是在这医疗不发达的年代,讲究的是多子多福,一个家族只有一个继承人是危险的,她必须得多生几个孩子才能满足双方家族的需要。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会生那么多孩子呢?这是违背她的意愿的!
现在,她距离那个位置就差这一步了。
她为什么要退让呢?
她想登上那个位置啊!
爱情和权利,如果只能选择一个的话,她当然选择权利啊!
握在手里的权利和家产是永恒的,而爱情在这个可以合法纳妾的年代显得那么支离破碎。
即使现在他们很好,谁能保证结婚之后呢?
她何必为了不确定的未来而放弃了现在唾手可得的权利和家产呢?
何家话事人这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好,我同意。”她听见自己回答了。
*
在得到苏文娴的答案之后,老太太终于放心了,即使现在苏文娴仍旧没有什么行动,可是老太太却觉得她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能做到,这个重担她终于交出去了。
走的时候如释重负,只对搀扶着她出门的何宽福道:“我的家产都给了阿娴,将来就得靠你给我养老了。”
何宽福道:“娘,你说什么呢?我是你儿子,一辈子孝敬你。”
再说家产给了苏文娴,那是他女儿,这何家就是他二房的!
“以后啊,这些事我就不管了,还是安心礼佛吧。”
他们上了车,离开了。
蒋希慎也从二楼下来了,他已经穿好了西装和外套。
但很显然他也听到了刚才他们的对话。
他说:“阿娴,你答应了她。”
苏文娴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嗯。”
他说:“我知道你的选择了。”
即使再不舍,可在他与权利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他被舍弃了。
他轻声地:“再见。”
挺拔的身姿缓缓地消失在苏文娴的视野里。
苏文娴知道,可能这辈子她都不会在这个年代的星城遇到一个让她这么安心和喜欢的男人了。
她跟自己说,不后悔。
可是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喧闹的别墅里一下只剩她和厨房里的女佣。
等蒋希慎的劳斯莱斯也消失的时候,别墅里只剩下安静的空间和沉默的泪。
所有人都没有来打扰她。
过了好一会儿,苏文娴收拾好了心情,擦干了脸上的泪。
穿上廓形的女士西装,套上开司米大衣,戴上了墨镜遮住了微红的眼睛,穿上手工小羊皮鞋,迈着长腿也走了出去。
这世界还等着她去征服,她没有时间悲春伤秋。
她还没有看过顶峰的风景,怎么能哭呢?
上了车之后,卖油仔道:“老板,去哪?”
“去星光报社。”
陆沛霖不是要跟她斗吗?
那就试试吧!
第158章
本来陆沛霖在买下了星光报业集团之后, 还在犹豫他要在哪天去正式接收何添伟的工作。
但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如此之快,何添伟直接被何家囚禁,陆家与何添伟私底下做的交易也曝光了。
那他就没必要再掖着藏着了。
第二天, 他就在律师的带领之下, 进了星光报社。
所有的人包括王兴业这个副总编都懵了, 他们虽然不满意何添伟, 但是他好歹是何家人, 谁都知道星光报业一直就是何家的产业, 怎么忽然换成了陆家呢?
王兴业作为程姨太的亲属是知道陆沛霖与何家的关系的,怎么星光报业的主人忽然变成了外孙子陆沛霖呢?
关佑南和陈良栖这两个被苏文娴亲自挖过来的编辑站起来抗议道:“这件事必须得由何家亲自来人说一下, 否则我们不认可!”
“对,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啊?”
“以为带个律师就能唬住我们吗?”
“对!”
在何家没有人配合陆沛霖的情况下,他还是很难得到报社的人认可的。
律师拿出了何添伟签字的合同,但是报社里这群人根本不认, 非得说:“必须让何家出个人来跟我们说才行,否则就算你是何家的外孙子也不行!”
“星光报业是何家一手创建的, 怎么可能随便卖出去?”
“何家人又没死绝, 怎么能卖祖产?”
这些拿笔的文人说话都是有理有据的, 让人无法辩驳。
王兴业对陆沛霖道:“你可以请阿伟少爷,或者何家太夫人、二老爷出来说明一下都可以。”
问题是这些人现在都不会给他出面的。
陆沛霖道:“放心, 我会让何家人出面来解释的。”
话刚说完,苏文娴走进了星光报社里。
她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这里了,之前还在这里奋斗了两个多月呢,竟然有些怀念了。
办公室里的老面孔一个没变, 何添伟虽然糊涂点但还知道干活的人不能随便动。
她一出现在这里,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人纷纷喊道:“老板!”
“老板你来了!”
“五小姐!”
这些人都很激动。
与何添伟和眼前这个宣称自己是新任老板的陆沛霖相比,报社里的员工更认可眼前的苏文娴。
和他们一起在报界内搞大新闻, 武术比赛这件事让报社内部和整个报界都看到了苏文娴办报纸的手段,让报社这些新老员工都非常佩服她。
而且这个年轻貌美的何五小姐不仅办报手段了得,还会给所有人涨薪水和分房!
只要好好工作就有真金白银的回报,这样的老板谁不想要啊?
何添伟虽然前些日子统治着报社,但给报社干活的这些员工全都住在苏文娴提供给他们的员工宿舍里。
何添伟那个大少爷哪里会在乎员工的吃喝拉撒呢?
更不会了解员工住在哪里。
他也不知道这些员工的心都在苏文娴身上。
此时他们见到了苏文娴,才好像见到了真正的老板,一个个都很激动。
陆沛霖对苏文娴招手道:“正好,阿娴你来了,你来跟他们解释一下吧。”
苏文娴对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姐夫,陆家大少爷陆沛霖。”
“他说的星光报业被他买下这件事,虽然他通过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但他说的是事实。”
“现在,他确实是星光报业的老板。”
报社内众人发出了一阵哗然的声音,均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苏文娴等了几秒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些人立刻都闭上了嘴听她继续说,这是以前大家开会时,她经常用的手势,大家已经很习惯了。
而陆沛霖却已经通过苏文娴出现后这短短的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看出了报社内众人对她的信服。
毫不夸张的说,她出现在这里就像是陆沛霖自己出现在陆家的企业里一样,他们的手下都对他们十分忠心,并且听从。
这也让陆沛霖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苏文娴接着又说:“不过你们别担心,这只是暂时的。”
“之前你们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现在我要问你们,有没有人愿意跟我走?”
“跟着我去创造另一张报纸!怎么样?”
另一张报纸?
陆沛霖觉得她这是异想天开!
再办一张新报纸怎么能比得过已经是报业龙头的星光报业?
阿娴这是昏了头吗?
这些员工怎么会跟她走?
可是她话音刚落下,关佑南和陈良栖就主动道:“我跟老板走!我早就不想干了,只想跟着老板去做事!”
“就是!”
“要不是我不会做塑胶花,也不会做衣服,早就想辞职跟着老板走了!”
“没错!”
“我为何家工作了半辈子,换了个东家不习惯,自然要跟着五小姐走的。”
“对!”
“我们都跟五小姐走!”
报社众人竟然都要跟着苏文娴离开!
陆沛霖看向苏文娴,“阿娴,这就是你对我的反击吗?”
如果是的话,未免也太幼稚了。
真的以为随便开一家新报社就能打败他吗?或者说打败已经是报业龙头老大的星光报业吗?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他说:“就算是你拉走了这批人,我很快也能招到新的人手来代替他们的,虽然会乱两天,但并不会影响大局。”
陆沛霖道:“而且我也知道在星光报业集团里除了这间报社是核心产业之外,最重要的还是新闻纸的代理权,你把人拉走了,但是代理权还在我手里,整个报界还是得都听我的。”
“不管你现在要去做什么内容的新报纸,没有何家卖出你的新闻纸,你拿什么去印刷?难道要拿擦屁股的手纸吗?”
言下之意,他也可以断了苏文娴任何一家新报社的新闻纸供应。
“你的抗争显得很可笑。”
“我劝你还是不要费力气了。”
苏文娴道:“你认为我把报社里的人都拉走你不在乎,同样的,这个代理权在你手里我也不在乎,因为我只不过是需要再花一点时间就能弄到一份新的代理合同。”
“到那个时候,在你手里的星光报业集团还是报业龙头吗?“
“你花那么多心思趁机从何添伟手里弄到星光报业集团也不过是想敲诈何家一番,你想要何家给陆家的填海项目垫付两千多万现金。”
“想法听起来挺美好,但是这么对自己的外公外婆会遭到天打雷劈的。”
陆沛霖却像是没听到那句天打雷劈一样,他也不在乎,“何必说得那么难听呢?在商言商而已,是何添伟主动找上我的,这种好机会怎么能错过呢?”
他问道:“换做是你,你会错过吗?”
苏文娴笑了,她得承认:“换做是我,我也会忍不住出手。”
肥肉喂到嘴里不吃的话那就是王八蛋。
“但是,我会衡量一下我能不能吃进去这块肥肉才会动手。”
她说:“你想得到星光报业,就得衡量一下能不能从我手里抢走它。”
“你的对手不是何添伟,而是我。”
她对陆沛霖笑了笑,就像是一种宣战。
“姐夫,那我就领着我的人走了。”
她向报社内的人招招手,“走,跟我去新地方!”
临走之前不忘了跟陆沛霖又说了一句:“对了姐夫,我可从来没说我要开一家新报社。”
什么意思?
她刚刚不是说要开新的报社吗?
此时的陆沛霖根本没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看着空荡荡的星光报社,他的心腹道:“大少爷,报社里的人都走了的话,今晚的报纸怎么办?”
能怎么办?赶紧从别家报社挖人,随便写点什么糊弄登上算了!
他们是这么想的,也确实临时从别的报社高薪挖来了四五个编辑,但是因为晚报出的时间就在晚上,除了招人之外还得有印刷的时间,他们已经赶不上印刷了。
而且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熟练的印刷工人,没错,连报社里那些印刷工人都跟苏文娴一起跑了,真的给陆沛霖留下了一个空壳子!
他用二千多万的地产换了星光报业集团的空壳子!
因为一时半会没有找到熟练的印刷工人,当晚的晚报并没有如期上市,连第二天的日报也没有上市。
但是第二天一大早,苏文娴就告诉了陆沛霖她那句‘从来没说要开一家新报纸’是什么意思。
因为一向以《星光日报》的死对头的形象出现,总在报纸上嘲讽星光系报纸的《华星日报》竟然开始登载了原来登载在《星光日报》和《星光晚报》上最火爆的两篇武侠小说!
这两篇武侠小说在星城有无数读者,出现在《华星日报》上真是惊掉了无数读者的下巴!
怎么《华星日报》这个死对头竟然开始登载星光系报纸的小说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两位有名气的作者一起被华星报纸给挖过来了吗?
接着他们就在头版头条上看到加粗大字写着:“本报已经被何莹娴小姐买下,原属于星光报业下的小说全都转移到本报,原来隶属于星光报社的编辑也都转移到本报,今后本报将继续为读者们提供与原来星光系报纸原汁原味的内容,希望大家像以前支持星光系报纸一样支持本报!”
一经发行出来,简直是在报界砸出千层浪!
何莹娴收购了华星报社!
她这是看不惯徐金昌总骂她,所以直接买下了《华星日报》吗?
千金大小姐出手就是不凡,直接买下了死对头!
读者也都发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同时的《星光日报》并没有发行出来,似乎都在昭示着星光报社正在经历巨大的危机。
原来习惯性购买星光系报纸的人纷纷开始购买《华星日报》,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销量一下从两三万激增到了七八万!
正在陆家吃早餐的陆沛霖本来以为只是停一期报纸而已,今晚所有的报纸就会按时刊印出来,很快就会度过这个接手期的小波折。
没想到这才第二天,苏文娴的反击就来了!
又快又狠!直接敲碎了星光报纸的脊梁骨!
他的心腹已经上来汇报道:“这家《华星日报》原来是潮兴社的老大高细佬办的一家三流马报,几个月前星光报社的总编徐金昌跳槽过去,正式更名为《华星日报》,五小姐应该是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暗地里接管了这家报社……”
陆沛霖这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从零开始创办一张新报纸,而是她一直给自己留了后手!
旁边吃饭的四少爷陆沛雲道:“大哥,你这是踢到铁板上了,阿娴可不好对付。”
陆沛霖没理他,而是在整理思绪,“徐金昌跳槽走了之后没多久,阿娴是不是就接管了星光报社?”
不等心腹回答,四少已经回道:“对,从那开始她就变得很忙,我每次给她打电话想约她吃饭都没空。”
陆沛霖没心情管弟弟和苏文娴私底下交际的事,但是他忽然将这几个月何家发生的事串在了一起,“当初细舅父(二舅)和徐金昌不和,逼走了徐金昌的事真的像表面那么简单吗?”
“假设阿娴早就把徐金昌收入麾下,那么徐金昌跳槽到马报的事其实就是阿娴早就安排好的!”
“她这一手直接抽掉了细舅父的梯子,把他从星光报业逼走,从而让阿娴自己来接手星光报业。”
“事实上,她成功了。”
“后来的事我们都知道,是阿娴入主了星光报业!”
四少爷陆沛雲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没想到苏文娴接手报业集团的后面竟然有这么多事!
再一次为苏文娴的手段惊掉下巴。
但他也对陆沛霖道:“所以大哥,你想顺利拿下星光报业真正的敌人不是何添伟也不是细舅父,而是阿娴。”
这就是苏文娴昨天对陆沛霖说的,想吃下星光报业就得考虑一下能不能打败她!
陆沛霖之前就知道苏文娴美丽的外表下有一颗聪明的大脑,他一直以为何家最后让苏文娴这个女仔接手是因为何家没有人了,但是没想到原来是苏文娴一直在暗中操纵这一切,是她一直在往上爬!
何家早就是她的掌中之物!
他是在从苏文娴口里抢夺何家!
而陆沛霖也意识到了阿娴不止有一颗聪明的大脑,还有强硬的手腕!
她的外表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是在做生意的手段上,不分男女!
大捞家没有性别!
他竟然还想将这样的苏文娴强行娶回家给他当平妻!
第159章
陆沛霖终于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但是已经晚了。
苏文娴一旦开始对他的攻击就是一连串的。
从早上《华星日报》开始抛出这个重磅消息开始, 关于陆家与何家的消息就开始满天飞。
很多小报开始跟风报道陆家收购何家的星光报业这件事,这些小报就像是被发了通稿一样,好几家都开始报道:“星光报业被陆家恶意收购!”
“陆家趁火打劫!”
“陆沛霖竟然还是何家的亲外孙呢!在钱面前, 亲情算什么啊?陆家这家风可真是够无耻的!亲外公刚去世, 就对何家下手!”
这些小报竟然开始攻击起了陆家。
跟只能收买一两家小报纸的陆家相比, 何家在报界当龙头老大多年, 苏文娴一发话, 还是有很多小报响应她的号召的, 而且这是蹭热度的好时候啊,报导何、陆两家争斗的事, 也能增加销量, 双方是共赢的。
这些小报自然都愿意响应。
而且他们要发的稿子很多都是由苏文娴的手下直接供稿,发稿的文章标题不一样,但表达的意思基本差不多, 都是在谴责和攻击陆家。
让陆家在星城的口碑臭下去。
不过其实苏文娴知道,对于陆家这种顶级大华商而言, 口碑没那么重要。
但是对一份报纸而言, 口碑还是很重要的。
当晚, 陆沛霖领导下的《星光晚报》终于发行了报纸,但是因为晚了苏文娴一步, 让星城人都知道了星光报社已经换人的事,销量一下子暴跌!
原来一份销量20万份的报纸,才刚到陆沛霖手上立刻就掉了五万销量。
与此同时,苏文娴麾下的华星报社开始推出《华星晚报》, 它无论是从外表还是版面设计和原来的《星光晚报》都几乎一模一样,只有报头的名字不一样而已。
在白天各路小报的炒作之下,《华星晚报》一经上市销量就暴增, 当晚就卖掉了七万份!
这对于一个新创刊的报纸而言,几乎是奇迹。
现在陆家的销量还暂时领先,但是在苏文娴的强攻之下,谁知道接下来她还会出什么招?
当晚陆家人吃饭的时候,陆沛霖的气压很低,他爹陆振雄问他:“新总编的人选找到了吗?”
陆沛霖道:“我属意《明江晨报》的总编,我开出了10万的挖角费给他,但是他还是拒绝了,他竟然跟我说,虽然这笔钱很好,但是他不敢赚。”
“他说他见识过阿娴在报纸上呼风唤雨的手段,他不想与阿娴为敌。”
其实晨报总编还有一段话,“何家和陆家在报界的争斗早晚会分出个结果,我们这些小虾米可不敢参合进去。”
说是不参合,但对于在报界弱势的陆家而言,这些人保持中立其实就是偏向了何家,这对陆家而言是吃亏的。
陆振雄道:“他们怕阿娴。”
这是个结论,也是事实。
何老太爷虽然死了,原来培养好的领头人何宽寿也死了,但是何莹娴这个女仔扛起了何家。
陆大夫人没想到这才几天而已,从一开始的何家求她,到现在何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中间只不过是派出了苏文娴出面而已。
局势竟然就有些不一样了!
陆大夫人安慰陆沛霖:“销量才掉了五万而已,还有十五万那么多呢,等读者们适应了之后,销量就会涨回去的。”
陆沛霖并没有说话,因为他不止去挖过晨报总编,他还特意亲自去见了苏文娴手下的两名写武侠小说的编辑关佑南和陈良栖,想让他们俩的文章转回星光系报纸来连载,但是都被他们拒绝了,因为他俩的小说早就跟苏文娴签了合同,陆沛霖根本撬不走。
第二天,《星光日报》断刊一天之后重新开始发行,一开张,销量暴跌到七万。
从原来的二十万一下子只剩七万,如雪崩一般。
因为知道陆家恶意收购星光报社的读者越来越多,一家报纸能留住读者就是靠这些编辑的文章和吸引读者的小说,这些最重要的东西都被苏文娴带走了,星光系报纸只剩下名字了,内容全变了,自然吸引不到读者。
销量一落千丈。
再这么跌下去,星光报业集团会越来越不值钱的!
这个道理陆家人都知道。
四少陆沛雲劝大哥陆沛霖道:“大哥,要不然就把报社还回去吧,何家做了二十几年的报业龙头,不是我们陆家想染指就能染指的。”
“而且让阿娴这么搞下去,很快星光系报纸的销量就会成为一家最末等的小报了,陆家就太丢脸了。”
“到时候就算我们还能卖新闻纸,可是报社做不起来就得倒闭,印刷厂也得跟着倒闭,只卖新闻纸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倒贴罢了。”
“还不如趁着现在还没跟何家完全撕破脸,赶紧把家里的地皮置换回来吧?”
“地皮好歹还能保值呢,星光报业再这么赔下去的话,小心那两千多万都赔没了。”
这是实话,但是陆沛霖好不甘心啊!
苏文娴的出手太快、太狠了!
陆沛霖根本没想到她会把原来的人马都拉走!更没想到她竟然早就有一间成熟的报社!
人拉走之后立刻就能在华星报社全部上岗,第二天就能对陆家进行精准舆论打击,大量截流了原来属于星光报纸的销量!
苏文娴的后手太多了!
他以前还是小看了她!
*
当晚,苏文娴接到了陆沛霖约见面的电话。
其实她并不是很意外,毕竟陆家与何家不是仇敌,他们没有理由非要置对方于死地。
再斗下去,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山顶一家叶伦国人开的西餐厅,他们都没法开车到山顶上,只能坐缆车上去。
在等缆车的时候,陆沛霖的车也到了。
才一见面,她就先开起了玩笑,“姐夫,你不会见面就要打我吧?”
她姿态放松地说着玩笑话,好像他们之前那些商场上的交手不存在一般,一下子就为这次见面奠下了轻松的基调,冲淡了本应该剑拔弩张的气氛。
陆沛霖玩味地看着她,也笑着说:“我从来不打女人的。”
“不过,阿娴,你让我刮目相看。”
苏文娴道:“也谢谢姐夫对我高抬手,否则以姐夫的手段,真的反击的话,我也会被你扒掉一层皮。”
这话是实话,想必现在陆沛霖早已通过她和徐金昌的关系推测出当初她把她爹何宽福从报社社长的位置上逼退下来的真相,虽说这个位置早就应该给她,但毕竟她还是用了手段。
陆沛霖在知道这个真相的前提下,其实可以通过报纸来攻击她的私德,这是一个明晃晃的弱点,在星城人眼里,女儿逼退老爹,这就是一个不孝女!
他若是揪着这一点不放的话,确实会对苏文娴造成很大的杀伤力。
但是他还现在没有这么做,还主动约她见面,这就是有主动退一步的意思,所以才一见面,苏文娴就跟陆沛霖开起了玩笑。
既然他主动退让,那她也见好就收。
陆沛霖当然懂她的意思,以前每次见面她对他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天一上来就开玩笑,倒也柔软得很。
他心里感慨着,她简直像个滑不留手的泥鳅。
“真的谢我?你在报纸上让徐金昌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客气。”
苏文娴站在旁边笑嘻嘻的说:“你趁火打劫,我还不能找人骂两句了?”
正说着,缆车到了,俩人各自带着一名保镖上了缆车里。
狭窄的车厢里,陆沛霖和苏文娴距离一人远的位置站着,明明是一个礼貌的距离,但陆沛霖却闻到了她身上属于她的淡淡馨香。
等到缆车缓缓升起,俩人将远处的海港和近处的幽绿美景尽收眼底的时候,苏文娴忽然缓缓地说:“现在你也应该知道,爷爷虽然不在了,但何家也不是随便能动的。”
她对陆沛霖说:“何家就是我的东西,不和何添伟那个蠢货的。”
这是她第一次明确的在他面前露出野心,陆沛霖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他认识的女人里,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眼里毫不掩饰对金钱和权利的野心。
他和她并排站在缆车里景色最好的玻璃窗前,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她风轻云淡地说出那些有野心的话,却那么自然,就好像事情就应该是这样的。
何家就应该是她的掌中之物。
气定神闲,又大权在握。
那份自信和内敛的感觉让陆沛霖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有点像已经去世的外公,又或者像他那个在立法局当非官守议员的爹,甚至是他自己。
他们这些野心家身上都有同样的气质!
陆沛霖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总被她吸引,因为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他忽然问道:“如果,我把你逼退细舅父的事情写到报纸上攻击你,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
她精致的眉目笑得弯弯的,“虽说会给我带来一点小麻烦,但是跟我的麻烦相比,陆家可能会更承受不起。”
说着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陆沛霖,陆沛霖接过来之后拆开一看,里面竟是两张照片。
当然不是什么四少爷陆沛雲又被抓拍到跟哪个女明星约会这种无聊的事情,但这两张照片若是被苏文娴放到报纸上炒作的话,会让陆家在星城总督那里失去地位。
最主要的是很可能会让陆家话事人陆振雄现在身上最耀眼的立法局非官守议员的高官职位被撤职!
陆家这种大华商一旦失去了高官的政治庇护,就如同失去了根基!
第160章
苏文娴拿出来的这两张照片从照片内容上看起来特别平常, 甚至称不上什么黄金构图,只能通过照片看清照片上男人的长相。
但是特别在第一张照片里,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拎着一个让苏文娴眼熟的大皮箱走进了陆家的大门。
第二张照片这个男人再走出来的时候, 他手里的皮箱就没了, 同时送他出来的人竟然是陆家现任家主陆振雄!
而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苏文娴曾经在她爹何宽福的书房里见过, 他是W省派来的特使!
之前他来找何宽福的时候, 就曾经拎着这个大皮箱来贿赂何宽福, 想让何宽福在两航事件之中帮W省的忙, 想让何家在总督面前帮W省和米国说一些偏帮的话,把两航几十架停在星城的飞机早点让米国人拉走。
但是何宽福还知道轻重, 知道何家是不能参合到这种危险的政治事件之中, 所以当下就拒绝了。
但是这个特使被何宽福拒绝之后,很显然就去游说了陆家,而陆家当时正在为码头填海项目要垫付的两千多万现金发愁, 再加上陆家玩政治一向比何家要成熟,所以陆家就答应了。
这两张平平无奇的照片就是拍下了W省特使走进陆家贿赂成功的过程!
若是在平常, 大华商收了W省几百万的政治贿赂资金也不算是什么大罪, 但是这是在两航事件的敏感时期, 总督本人还被夹在W省和国内两边艰难地走钢丝,生怕得罪了哪一边让自己职位不保。
他不敢得罪有米国人撑腰的W省, 因为米国人可以向上议院那些老狐狸施压,然后那些上议院的大老爷们就能对远在星城的总督施压。
但是跟这些施压相比,总督更怕得罪内地,因为内地是真的能打到星城来啊!
被上议院老爷们嘴上奚落两句不会丢了官职, 但是万一惹怒了内地被打过来的话,总督柏立坚可不想当末代总督!
在这种极限走钢丝的情况下,总督知道了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华人心腹立法局非官守议员陆振雄竟然私底下跟W省勾勾搭搭给他添麻烦, 总督会怎么想?
作为星城一把手,总督会毫不犹豫就把陆老爷从高官位置上扯下来!
而陆家这个大华商一旦失去了总督的宠爱和立身的高官之位,就跟一只走进狼群里肥羊差不多了。
所以陆沛霖看到这两张照片之后才变了脸色。
苏文娴还笑嘻嘻地说:“别太紧张,之前报社的记者拍下来给我的,我已经给你压下来了。”
当时何家与陆家关系不错,所以就给压下来了。
但是当两家关系不好的时候,这就成为了她手里的一个把柄。
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牌!
陆沛霖忽然问她:“既然你手里早就有这个把柄,为什么不直接拿出来?”
苏文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他:“如果我一开始就直接拿出来的话,你会怎么做?”
陆沛霖沉默了几秒,“我会用尽全力摧毁你。”
因为他绝不会让陆家在这件事上有一点散失。
苏文娴道:“但是经过《华星日报》这件事之后,我们俩也算是初步碰了碰,这时候我拿出这两张照片出来,你会怎么做?”
在吃过她的亏之后,陆沛霖已经明白了他想全力摧毁掉苏文娴是很难做到的,与其双方斗个鱼死网破,不如早点收手。
否则陆家继续跟她斗下去,就算在报纸上公开指责苏文娴是个逼退老爹的不孝女,但是苏文娴只要在报纸上登载:“陆家是卖国贼,帮助米国人偷取两航飞机!”
只要这一句,陆家的名声就臭了。
而比名声臭了更可怕的是,陆家会失去总督这个政治靠山。
就像苏文娴说的那样,攻击她不孝会给她带来一点小麻烦,但是陆家失去了政治靠山之后,就是被苏文娴釜底抽薪了!
陆沛霖此时只庆幸自己没有一条道走到黑,非要跟苏文娴拼个你死我活,否则他就给陆家招惹了阿娴这个恐怖的敌人。
他说:“我会选择与你和解。”
苏文娴耸了耸肩,她现在想弄死陆家也很吃力,陆家想弄死她也不可能,而她无非就是想把报业集团要回来而已,既然如此,那能兵不血刃地把报业集团要回来,当然是上上策。
“所以咯,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陆沛霖将照片收起来,问道:“底片呢?”
苏文娴回道:“等你把报业集团还给我,就把底片还给你。”
缆车很快就到了山顶,苏文娴以为陆沛霖会迫不及待地赶紧下山与她处理交接合同,尽早把底片拿回来,但是他还是很绅士地拉开餐厅的门,与她一起在山顶餐厅进行了一次单独的午餐。
两个保镖也在离他们不远的餐桌前拿吃着西餐,两个壮汉看起来都很不习惯用刀叉。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苏文娴与陆沛霖在室内轻松摇曳的音乐之下,也变得放松起来。
陆沛霖端起酒杯,透明玻璃杯里的酒红色液体轻轻晃动,他说:“敬你。”
“我终于理解外公为什么会选择你当家族继承人了。”
“阿娴,我得承认,你是一个好对手。”
听到好对手这种话从陆沛霖嘴里说出来,苏文娴笑了起来,“这句话比你夸我长得漂亮更让我开心,我当成是你对我的认可。”
看到她灿笑如花的模样,陆沛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艳和欣赏,他欣赏着眼前漂亮的女人,不止漂亮,她还是一个能让他吃瘪的强大对手。
只可惜,得不到。
他还是带着一些遗憾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单独面对面一起吃饭,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
之后的事就很顺利了,两边都有最顶尖的律师团队来对接这些合同,花了几天的时间之后,苏文娴与陆沛霖各自在合同上签上了大名。
她终于正式拿到了星光报业集团。
陆沛霖还主动向她伸出手,“恭喜你。”
她伸出手与他交握,他的手掌很热,她的手掌很软,她不曾留恋,他也痛快的松了手。
当她拎着合同走出律师楼的时候,外面已经站满了记者,镁光灯在一瞬间几乎要将苏文娴淹没。
星城大大小小的报纸都报道了这件事,“何莹娴夺回星光报业集团!”
“何莹娴正式成为星光报业集团的新主人!”
几天之后,星光报社与华星系报纸合并!两家报社合并为一家!
总编徐金昌回归到星光报社,只不过这一次他终于名正言顺地跟在苏文娴的手下做事了。
所有报社员工都恢复到了原来的岗位上。
除了当初跟徐金昌跳槽到《华星日报》的七八名原来星光报社的骨干,他们以为自己是跳槽,结果两家报纸都是苏文娴的,这反倒显得他们这些忠心跟着徐金昌的人对何家不忠心,他们才像是反骨仔,他们在星光报社里的位置变得很尴尬。
但苏文娴此时并没有动他们,反倒还把他们的薪水提到了跟星光系员工一样的水平,甚至还给他们分了宿舍楼,苏文娴特意给他们开会,安抚道:“不管是在马报还是在星光报社,你们都是我的人,都为我工作,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好好做事,我会一视同仁的。”
何家毕竟是他们的老东家,老东家不计前嫌而且还给涨薪水和分房子,只是分房子这一件事就是在星城打工的所有打工人都拒绝不了的诱惑,这可是300尺带独立卫生间和厨房的大房子啊!
这几个人本来还抱着忐忑的心情生怕被新老板开除,没想到新老板这么好!
比之前跟了十几年的何宽寿对手下还要好!
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报社内部也逐渐稳定下来了,所有员工对于能重新跟着苏文娴做事都很高兴。
一个有能力还大方给员工发福利的老板,在哪个年代都受欢迎。
《星光日报》和《星光晚报》以及英文报纸都开始恢复正常,重新发行起来。
苏文娴对于自己内部的员工选择了高抬手放过了他们,但是对于那些在她失去报业集团期间,肆无忌惮给她造黄谣的三流小报们,一个都没有放过,全都切断了新闻纸的供应!
有一家算一家,都让它们没有新闻纸去发行新报纸!
那十几家小报的幕后老板纷纷上门来向她求饶,但是苏文娴一个都没见。
后来这些小报到处拉关系从别的报社弄来一些新闻纸应急,但是那些分给他们新闻纸的报社就会被苏文娴消减供给量,最后再也没有报社敢借新闻纸给这些小报们。
这些小报大多是销量不到一万份的三流报纸,发行不出新的报纸之后不到半个月,纷纷破产了。
连守在星光报社门口等苏文娴出现想给她磕头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当初她让何莹冬客客气气地给这些报社打电话不让他们写那些离谱的黄谣时,他们还嘴硬说这是事实怎么不让报道?说何莹娴未免太霸道。
现在她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作霸道!
五小姐何莹娴回归报界不到一个月,就亲手摧毁了十几家小报社,她让何莹冬私底下趁机收购了几家小报,让那几个当初跟着徐金昌一起跳槽的员工各自去一间报社里当总编,就像当初让徐金昌在马报跟苏文娴唱双簧一样,这些重新被她掌控的小报就像是她在报界内准备好的水军。
有些星光系报纸不方便报道的新闻就可以用这些小报纸来报道。
她永远给自己留一手。
同时这一手也在星光报社内部削弱了徐金昌的影响力,让他老老实实地为她做事。
而报界同行内部,原本还在看风向的报社老板们在见到苏文娴整治那些小报社的手段之后,纷纷上门来请求她出任报业协会的新任会长。
苏文娴自然得客套地推辞一番,“我年纪还小,在报界内的时间也短,当不起会长的重担。”
但是星光报业已经在她手里,她不当会长谁能当?
谁都担不起!
在几次推拒之后,苏文娴终于‘勉为其难’地同意当了这个星城报业协会会长!
“既然诸位叔叔伯伯都推拒我当,那我这个年轻人就多受累,先当着,等你们有更好的人选,我就把会长的位置让出来。”
话说得很客气,但是谁都知道只要星光报业集团还在她手里,她就永远是这个报业协会的会长!
继塑胶行业协会会长之后,五小姐何莹娴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成为了报业协会会长。
那天在报业协会的会馆前面,报界同行几百人在拍大合照,苏文娴穿着一身松石绿的旗袍,坐在几百个报界同行的最中间。
只有她最年轻、最貌美,但却坐稳了报业协会会长的位置。
几天之后,何老太太把豪林酒店和她名下的祖产全都转给了她。
五小姐何莹娴,终于成为了何家新一任话事人!
不是通过被何老太爷馈赠的方式,而是她自己亲自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抢了回来。
这个话事人的位置,是她自己亲自坐上来的!
这一年,她才二十岁出头,风华正茂,美得像一朵绽放的牡丹花。
但却是星城最有权势、最有钱的华国女人。
总督府的宴会上,这个年轻貌美的新任何家话事人是坐在一堆老牌豪门家主旁边的,连陆沛霖这个早已被委以重任的继任者的位置都在后面,但是何莹娴已经是星城最闪亮的新星了。
而大华商何家,当初何莹娴刚被认回来的时候告知的所谓豪门生存法则,从今以后,由她来制定。
她就是何家的豪门生存法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