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元498年7月17日,凌晨四点。
今天的余独白实在是敏感过了头,每一次时间间隔都缩短了不少。
原徕看他表情崩坏到无法自控,难得良心发现,草草结束后就提早放人回去了。
窗外夜色深重,没有风。
屋子里的气味浓郁到可怕,原徕调控了内务机器进来仔细清扫了一遍。
又花了点时间洗完澡之后,她站在窗边发了会呆,目光始终没有焦点。
约莫凌晨五点左右,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原徕回过神来,未知的表情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呼叫屋内智能系统打开门后,一道纤长的身影准确无误地扑向了她。
“宝贝。”
仍旧是那熟悉的花香味,以及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
“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柳从今双手探入原徕松松垮垮的睡袍,毫无隔阂地抱住了她。
他只矮了原徕那么五六公分,却故意猫着腰身,将冰凉的吻印在她的肩头。
原徕这回没有推开他,只是声色慵懒地问道:“有事?”
“当然有事了。”他黏黏糊糊地缠着她,口齿模糊,“你当着我的面选择了余独白,让我很难过啊,作为始作俑者,你是不是得安慰安慰我?嗯?”
原徕低头看着柳从今埋首在她的胸前胡来,悄悄扯掉她腰间的系带后,双手拽着她的睡袍缓缓下蹲。
原徕及时拽住了他的后衣领,故意撒谎道:“我还没洗澡。”
“骗子,你身上已经没有他的味道了。”
这脱口而出的烧话给原徕听愣了。
但她还是硬着心肠将柳从今给提溜起来,生怕他真来了瘾,嘴一张将她好不容易缩回去的东西又给嘬出来。
“怎么,不行了?”柳从今轻笑着搂住原徕的脖子,在她耳旁嗲声挑衅道。
“这句话对女花不管用。”原徕面不改色,“你不要跟我说你这个点过来,是为了等余独白走后来找我续个摊的。”
“不可以吗?”
“可不可以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上次说,要等着我来求你啊?你这是?”
“讨厌,我为了挽回面子随口说的话你也信?那你信不信”他吐气如兰,若有似无地碰着原徕的耳垂,“我后面空了六天了,想你想得有些痒了。”
原徕:“”
她一把搂住了柳从今的腰,垂头咬了他的脖子。
他矫揉造作地哼了声,转瞬就让她再来一下,再重一些。
原徕无语地打了他屁股一下,顺势松开口。
有些人开了荤真的是前后两幅面孔,可怕得很。
若不是今天恰巧把余独白喊过来,她都不敢想象柳从今得有多缠人。
原徕不太喜欢应付心眼多的人,比如莫逆舟,再比如柳从今。
这种黑心肝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身段都能放得下,等目的达成后,睚眦必报的本性就会完全暴露出来。
她小时候最不乐意跟莫逆舟单独待着,因为这姨表面看着笑呵呵的很和蔼,可只要她皮痒做错了什么事,莫逆舟虽仍旧保持微笑,但不出三秒,她老妈的棍子就会从天而降落在她屁股上。
同样的,她现在也不乐意跟柳从今发展出什么多余的关系来,这人的身份目的已经等同于是明牌了,却还是能没脸没皮地缠上来,肚子里肯定藏着更坏的水。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原徕还是推开他了。
“你就这么不乐意碰我吗?”柳从今没再贴上去,声音听着有点委屈。
“你走吧。”
“为什么?”
“你就当我不行吧,我满足不了你。”
“骗人。”他不肯走,“你第一次就把我给干发烧了,少拿这种鬼话搪塞我。”
原徕没吭声,干脆直接拉着柳从今往外走。
他挣扎了两下,见实在是不敌原徕,情急之下说道:“宝贝,你最近是不是很缺钱?”
原徕站住脚。
她歪着头打量了一下柳从今,喜怒难辨:“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我啊,感觉身体空空的好难受,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柳从今扶住额头踉跄了一下,扑进原徕怀里,“如果没有什么红红的热热的来填满我的话,我一句话都没办法接着说下去了。”
原徕额角青筋跳了下。
男人三十如虎,处男变本加厉。
“今晚不行,明天过来。”
原徕还是妥协了。
“呀,还知道恢复体力来对付我,真高兴。”柳从今勾起唇角,奖励似的亲了亲原徕的面颊,“明天晚上十一点我会准时过来的,到时候我会跟你说多少,就取决于你能让我有多爽了。”
他撂下一句不知死活的话后,春风得意地走了。
原徕将差点被扒下来的睡袍唰一下套牢,立刻关上了门——
星元498年7月17日,下午三点。
原徕在研究室里遇到了瓶颈,卡了半天想不通后,干脆下楼去溜达溜达。
商家有钱是真不藏,小花园造得那叫一个姹紫嫣红,每次过去走一圈回来身上都能变得香香的。
原徕烦躁的时候就喜欢去小花园里走一走,那种清新自然的味道多闻一闻,感觉自己的寿命都能跟着变长。
溜达一圈回来后,她碰见了恰好回家的叶翎。
“原司令,您这是呃!”叶翎正要跟原徕打招呼,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在地。
原徕大步上前将她搀扶住,顺便将她红到病态的脸庞映入眼帘。
“叶女士,你生病了。”
“啊抱歉原司令,突然没站稳。”叶翎强撑着想要站直起来,可努力尝试了一番后还是使不上力气。
“你别动,我带你去你房间休息。”
原徕顾不上什么身份之别,一把就将叶翎打横抱起来。
“呀!”昏昏沉沉的叶翎被吓得清醒了过来,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她的个头不高,商成才的个头也不高,原徕这冷不丁的一个动作,让活了四十五的她意外迎来了不一样的“人生高度”。
一瞬的惊慌之后,剩下的全是新奇。
“不好意思啊原司令,给
你添麻烦了。”叶翎侧头瞥了下离地的高度,也没挣扎着要下去,而是轻声道了歉。
“没事。”原徕目视着前方,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将心中疑问说出来了,“你身体状况明显不好,怎么就一个人自己回来了?商成商总呢?”
“他在忙。”
“恕我直言,我对军.火生意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再忙也不至于忙到连送自己生病妻子回家的时间都没有。”原徕说话很直接,拆穿得也很不留情面,“他应该不在公司吧,或者说,他就没怎么管理过公司的业务。”
叶翎没有说话了。
她的表情谈不上难堪,只是有种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的悲哀感。
“虽然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年纪不大,但我听长辈提起过,那时商成才的公司规模远不如现在,都是因为有了你母亲他们的帮助,才得以一步步发展到现在这样。”
“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家境和学识已经超越了大部分女性,你明知商商成才不是一个好的托付,为什么不选择带着商则走?甚至还费尽心血替他打理公司。”
原徕问的是一个对婚女来说很常听见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明知维系婚姻的生活很痛苦,为什么不走?
叶翎沉默了很久。
在即将到达她房门前时,她终于开口了。
“我想尽可能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小则,不论是美满的家庭,还是富足的生活。”
“他是我此生唯一一个孩子,我必须要为他考虑好一切。”
令人耳熟能详的答案。
这回轮到原徕沉默了。
她在房门前站定,准备将叶翎放下去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喊道:“等等!”
下一秒,叶翎摸上了原徕的脑袋。
她取下了一片淡紫色的花瓣,露出了温柔的笑:“总是看见原司令你成熟稳重的一面,我都快忘了,你其实也还只是个二十六七的孩子罢了。”
这话没人敢对原徕说,叶翎却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了。
二十六七的孩子?
原徕思绪呆滞了下,忽然想起了已经失踪三年的老妈。
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动作轻慢地将叶翎放下。
走之前还不忘硬邦邦地丢下两个字:“谢谢。”——
星元498年7月17日,晚上十一点。
柳从今这个狂徒准时闯入了原徕的房间。
他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落下的水滴不断渗透进透明轻薄的衬衫。
原徕瞥了眼他穿的衣服,发现这家伙真的是随心所欲到不顾别人死活。
她叫出系统想把灯全关了,结果却被柳从今制止。
“宝贝,别关灯呀,有惊喜要给你看。”
他从起初的虚情假意,到现在已经能非常熟练地依偎进原徕怀中了。
“你确定不关灯?”
原徕不是很认可这个决定。
因为她不太想看着柳从今的脸做。
倒不是嫌他丑,而是怕他太漂亮。
这个世界上没有正常人会讨厌美丽的事物,尤其是像柳从今这种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一丝瑕疵的美人。
原徕面对着他虽不至于被美色冲昏了头,却也会偶尔晃神。
尤其是跟他做的时候,前戏还能保持心如止水,等到他完全放开,桃花眼含泪,表情彻底坏掉,像只吃不饱的狐狸一样疯狂地缠着你时,那是真把持不住。
原徕不怕他算计,却是真怕被他勾.引到。
毕竟她做这些只是为了解决需求,并不想到真的为做而做。
“宝贝,看我。”
柳从今优雅地勾起耳边碎发,跪在地上吃东西。
原徕垂眸看他,一言不发,只偶尔皱起眉头。
等柳从今再度坐到她怀中时,她哑声道:“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哈?宝贝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捧住原徕的脸颊,舔了舔唇,“你以为我让你填的只是嘴吗?”
第22章 真不要脸
原徕感觉柳从今骨子里多少是沾点疯病的。
但饶是他行为再无耻,在那张美艳面孔的作用下都显得无伤大雅。
“我这人吃不了一点亏,如果你不先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一会儿晾一晾缩回去了,接下来可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原徕单手拖着下巴,眼神凉薄地看着柳从今。
如果她另一只手可以老实点不去拽人家衣服的话,兴许说服力会更强一些。
“要我现在说也可以,你是不是该拿点甜头来交换?”
“甜头?你现在不是正在吃着?”
原徕将他贴在锁骨处的脑袋推开,指尖抚过一串深浅不一的牙印。
“这不算,我要你主动给的。”柳从今点了点自己的唇,“比如说,亲我一下。”
“免谈。”原徕秒拒。
“那我亲你一下。”
不等原徕再开口,柳从今主动将唇送了上来。
他也是个经验为零的人,即便曾经看过不少缠绵热吻的画面,真正实操起来也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妖冶多情的人,落下的吻意外青涩柔软。
原徕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只是静静看着他满脸疑惑地磨了磨,而后挪开脸,最后又不可置信地贴上来蹭两下。
四片毫无意义的唇瓣相触,无聊透顶。
这种没有感情的吻,根本就无法让人感受到艺术作品中所描述的那种心潮澎湃到恨不得将对方吞吃入腹的感觉。
柳从今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也算是理解为什么原徕不太喜欢亲吻了。
他微微后撤了些,语气随意道:“宝贝,虽然你不是B区人,但对天海饭店应该也有一定了解吧,在那里聚集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有钱人越多的地方,人际网越复杂,能够得到的高价值情报也就越多。”
“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管理,但有些事情只要我想知道,那就有的是办法去弄到答案。”
“比如说把你当靠山的A区释家,听说昨天军工制材在运输过程中被流盗全给炸毁了,现在根本就拿不出钱去填补这个窟窿,如果三周后无法顺利交付订单的话”
柳从今耸了耸肩露出笑容:“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这不是重点,我比较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缺钱。”
“宝贝,释家在A区人缘好像不太好呢,不管是拉投资还是借钱都没人愿意搭一把手,那么,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应该也只能找你了吧?”
柳从今闲聊的耐心似乎快要耗尽了,腰肢像水蛇般一样扭动着。
原徕被他挤压得难受,面上却不动如山继续追问:“你想说的不止这些吧?”
“嗯呐,宝贝好聪明。”柳从今声色渐渐甜腻了起来,“但我也是吃不了一点亏的人,你想接着往下听的话,就得拿钥匙插进来解锁哦。”
他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原徕还能怎么样呢?
她只能够认命地当一名尽职尽责的锁匠去开锁了。
柳从今晚上穿的这件衬衫很有趣,下摆束得很紧,领口却一扯就开,如丝绸一般滑溜溜地下挂在了臂弯处。
他对着原徕嗲嗔了一声,故意坏心眼地直起身跪在她腿上,而后缓缓将手放在了卡扣特别的皮带上。
就那么眨眼的功夫,原徕看着黑色阴影自上而下落去,露出最真实的原貌。
她呆了下。
柳从今居然穿着衬衫夹,而且,只穿着衬衫夹。
他双手搭在原徕的肩头,垂头眉目含情地看着她,温柔道:“喜欢吗?”
原徕没说话。
柳从今那白皙饱满的大腿根被一圈深黑色的窄边皮革所束缚着,从黑圈中间延伸出来的另一条黑线则贴着肌肤拽住了白衬衫的下摆。
他动作缓慢地转了个身,露出后面的另一条黑线,以及像是不小心坠入水坑中的糟糕位置。
原徕还是没说话。
主要
是她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才好。
“宝贝,你不介意今天让我高兴一下吧?”柳从今侧过头来,魅眼如丝。
“你想怎么样?”
“我想这么样。”他对准了原徕的怀抱,猝不及防猛砸下来的凶狠气势弄得两个人都皱起了眉头,“让我来。”
“啧嘶。”原徕视线一言难尽地往下挪,半晌后默默合上了眼。
她不敢多看,怕看了得睁眼到第二天七点。
柳从今这人的毒性实在是太大了。
“宝贝,愿不愿意和我做个小交易,嗯?”
凌晨一点的时候,原徕已经完全躺平了。
柳从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左耳上那条熠熠发亮的银色耳链一下又一下快速地抽打在他的肩头,很快就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红痕。
“你说。”
“为了向我饭店的上级交差,你印在我手上的花纹必须一直保持到你回A区,所以我一周至少要跟你做一次。”他忽然颤了一下,脱力摔在原徕怀中,“作为你辛苦出力的交换,如果你有什么好奇的事情想知道,都可以来问我。”
“你倒是实诚,藏都不藏一下了。”
“还藏什么呀,人家由内到外都被你给了解透了,在你面前撒谎有什么用。”柳从今笑得花枝乱颤,指尖卷着一缕原徕的白发把玩,“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千方百计把自己送上门来的。”
“你是真不要脸。”
“你答应啦?太好了。”
原徕没正面应答,而是抬了下腰,淡淡道:“怎么不继续了。”
她今晚还想着能够一直带薪休假呢。
柳从今轻哼了声,无赖地撒嗲道:“年纪稍微有点大了,比不上你这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我累了。”
“那结束。”原徕作势起身。
“我那位经常不着家的小姨丈啊,虽然我小姨总说他在忙生意,可实际上他究竟在忙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柳从今圈紧了原徕,不慌不忙地开口,“但有一件事我的小姨她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小姨丈瞒她瞒得也很紧。”
“宝贝,你知道是什么吗?”
原徕心领神会,一把将人掀翻后覆身而上。
“我的小姨丈啊,他在外面有一个和小则一样大的宝贝儿子哦。”
柳从今满意地喟叹出声——
星元498年7月26日,上午八点。
原徕托人秘密调查了一些事,眼下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她翘着二郎腿看完之后,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
等到将一些小细节都理清之后,她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
恰巧此时,光讯表传来了特殊提示音。
【小柿子:你有空吗,我想拜托你件事】
【YL:你什么时候跟我讲话变得这么客气了?】
【小柿子:神经】
【YL:啧】
【小柿子:权权下个月月初要开家长会,我这边脱不开身,你正好在B区,替我去参加一下】
【YL:有什么奖励没有】
【小柿子:奖励你个大嘴巴子】
原徕绷不住笑了下,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七月末了。
第四星上学的时间段因为虫族而变得有些特别,正常都是上三个月放一个月,比如一到三月上课,四月放假,五到七月上课,八月放假,一学年直接分为了上中下三个学期。
这么一算,商则下周也要回来了。
关于上次他打来话讯查岗一事,也不知他是真的心大还是不愿多想,居然还真被余独白那种蹩脚的谎言给糊弄过去了。
更可笑的是,这段时间原徕又上了余独白一次,他又因为柳从今的作妖而突然联系了余独白,明明都听见啪啪啪的击打声了,居然仍旧毫无所察。
单纯到可怕啊。
【YL:对了,你那边应该已经收到通知了吧,军部那边将时间放宽了两周】
【小柿子:你怎么办到的?你不是停职了吗??你别因为这种事情而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
【YL:停职又不是革职,姐有的是手段哈】
【小柿子:你最好是】
【YL:还有一件事,下下周你尽量抽时间过来B区一趟】
【YL:钱的事情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对面很久没回复。
原徕很了解他,十成十又是在胡思乱想。
【YL:人呢?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
【小柿子:你是不是又跟我不认识的男的睡觉了】
原徕:“”
【YL: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小柿子:不知道,第六感】
【小柿子:你个王八蛋】
原徕抓了抓头发,斟酌了一下回复的内容。
【YL: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情况,没办法】
【YL:我一直都是找固定的对象解决,从来不会去进行什么多余的联络,之前被爆出来的事情纯属是意外】
她这两句话发完之后,忽然又有新消息弹出来。
柳从今发了张秘密图片过来,只有点开才能看。
原徕没有起疑,下意识点开了。
而后她秒退出。
【柳从今:宝贝都怪你,你昨晚好凶,我都合不上了】
原徕没回这个莫名其妙的发烧的家伙,马不停蹄地将图片删了。
紧接着,余独白也发消息过来了。
【余独白:原司令,少爷好像看到我手上的花纹了】
【余独白:我可不可以】
【余独白:我可以不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YL:他问你了?】
【余独白:没有,他没说什么】
【YL:那就等问了再说】
原徕现在已经够乱了,不想再给自己多找一件麻烦事。
但今天似乎所有破事都撞到了一块去,躲都躲不掉。
商则的消息也来了。
【商则:原司令,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的花纹呀?】
【YL:理由】
【商则:就是突然想看嘛】
【YL:不行】
【商则:为什么呀?这也不是什么很私密的地方啊,你都亲过我了,连花纹都不肯给我看吗?可恶,网上人还说你们女花很负责任,骗子!】
原徕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想起自己刚才给弟弟发的话,越想越心虚。
滴滴,弟弟回消息了。
【小柿子:呵呵】
第23章 少爷归来
商则噼里啪啦发了一大串消息过去,对面很久都没回复。
正坐在教室里准备参与期末测试的他,不爽地磨了磨后槽牙,打算直接给原徕打个话讯过去。
奈何监考老师忽然启动了信号屏蔽,并开始传输本次试题。
商则见状不得不作罢,摘下光讯表放在了指定位置。
他看着光屏上逐渐加载出来的题目,脑子装着的却全都是原徕的模样。
商则昨晚看原来如此连载的颜色文学时,不小心熬得有些晚。
第二天他下楼迟了些,朝着正在发呆的余独白喊了声。
对方也不知道是在发什么呆,听见声音后表情先是一惊,而后格外慌乱地将脱去一半的手套重新拉紧。
虽然只是那么一晃眼的功夫,商则却还是看见了部分形状特殊的图纹。
“少爷,早上好。”
余独白迅速收拾好情绪,冷静道。
“早上好。”商则心里觉得奇怪,却没有多问。
这事要是放在之前,他可能会直接上去扯了余独白的手套一探究竟。
但自从认识了小错之后,对方不仅脾气好到夸张,还会时常耐着性子指出他身上的小问题,对他格外包容友好。
因此商则最近做事说话虽然还是很幼稚,却学会了凡事留三分。
不过多追问,不探究隐私,不戳人痛处。
虽然很好奇余独白在藏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了忍住不过问。
毕竟之前他打断过两次余独白夜间的心理治疗,而第二天又总能看到余独白时不时地轻抚着自己的左手,如此一想,那图纹说不定是跟治疗有关系。
商则就这样自己说服了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余独白有些焦躁的状态。
他甚至因为这不经意的一瞥,偷偷在脑海中回味
起昨夜的某段文字情节。
【她右手背上的花纹,像锋利的荆棘丛中扭曲挣扎着生出了三朵血淋淋的花,那花瓣并不柔软,反而像削尖的利刃,将四周密密麻麻的细叶划得支离破碎。】
【我深爱着她这份具象化的残忍与薄情,更爱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如同对待一只完全臣服于她的弱小动物般,毫不犹豫地用那只满布着花纹的手,粗暴地捅入我的——】
商则小脸一红,痴痴笑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看这些文字,越看代入感越强,甚至不止一次将里面的女花幻视成了原徕。
原徕手上的花纹,好像就是三朵
商则猛地瞪大眼睛。
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可怕猜想。
“余独白,你知道原徕的花纹具体长什么样吗?有三朵花吗?”
余独白僵住。
“算了,问你干嘛呢,你肯定没仔细看过。”商则摇了摇头,转而在网上搜索起了原徕手背花纹的图片。
可惜的是,这种特殊性别符号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所有公开的图片都经过了一层虚化处理,根本就看不清具体图案。
坚持想要找个答案的商则,最终问到了原徕那里去。
谁知道那个小气鬼根本就不给看。
可恶,如果那个网站的站长真的是在以原徕为原型搞颜色的话,那他这就是在知法犯法啊!侮辱军人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商则一边做题一边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点个举报。
他有点不爽原徕被当成了意.淫对象,可又实在舍不得那香艳的文字
算了,还有几个帖子没看呢。
等他回去验证一下再做决定也不迟——
星元498年7月31日,下午六点。
商则回来了,大半个月不见的商成才也回家了。
所有商家人难得聚集,晚上说什么也要一起吃顿饭。
下楼用餐前,原徕对镜照了照,一个血红的牙印赫然出现在她的锁骨上。
柳从今咬的。
她发现牙尖嘴利这个词很适合用来形容柳从今,主打的就是一语双关。
他这狐狸精就像从小到大都没磨过牙一样,逮着皮糙肉厚的原徕就是一通咬。
别看她现在穿上衣服跟没事人一样,实际上被遮盖住的地方全是触目惊心的牙印,连大腿内侧也无法幸免。
不过还好原徕从不吃亏,柳从今咬得越狠,她就干得越凶,昨天硬生生把人吓得花容失色,趁着她休息的空档卷着薄被一溜烟跑到了房门那里想逃。
最后自是没能成功跑出去,被原徕拖回来之后直接被玩到彻底失声。
原徕垂下眼皮,将领口扣了起来。
等她下楼后,所有人都到齐了,余独白也坐着。
商成才非常自然地落座到了主位上,碗筷都已经摆好了。
原徕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了片刻。
商成才刚要扬起的笑容僵住,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地站起来给原徕让座。
“原司令来啦,您坐您坐,饭都给您盛好了。”
他不太清楚原徕对他的态度为何突然变得很冷淡,内心不由有些惶恐。
莫非是柳从今那事?
可这都过去多久了,两个人睡都睡了,不该还计较着他的小玩笑啊。
原徕一坐下,一二三四五道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面不改色地夹了第一筷子菜。
商则坐在原徕的左手边,视线总是忍不住往她的右手飘。
可惜这个方向刚好对着她的手心,什么也看不见。
坐在他对面的商成才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憋在肚子里的火瞬间就找到了发泄口,当即沉着脸问道:“小则,期末考考得怎么样?”
挂了两科的商则后背一凉,硬着头皮开口:“我这个月有好好上课,但是上个月的知识点我来不及补完,所以有两科分数稍微差了些”
“你上个月在家为什么不学?”他厉声反问。
“我,我”
“你怎么总是这样?你对待学习的态度怎么可以如此散漫?”商成才表情严肃地瞪着商则,口中奚落不断,“当初你说什么也要上医大,现在却给我考出这种成绩来,你一天天的心思到底放哪里去了?”
“”
商则:“对不起爸,我错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他那头小卷毛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清亮的眸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餐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中。
商成才毫无所觉地对着原徕笑了下:“原司令,让你见笑了,这孩子打小就让我操心得要死,哎。”
原徕呵呵了一声,余光瞥见商则眼眶里的金豆豆都快掉出来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叶翎的方向看了眼。
【我想尽可能把所有最好的都给小则,不论是美满的家庭,还是富足的生活。】
所谓美满的家庭,就是父亲一言堂,母亲的不作为?
“商则,你为什么要上医大?”原徕忽然问道。
“还不是这孩子说什么也要替他妈妈圆了当医生的梦——”
商成才迫不及待地抢答,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原徕送去一个冷冰冰的眼神,他瞬间止住声。
商则无措地抬起脸,看看商成才又看看叶翎。
“我,我”他好似想说点什么,可是在触及商成才的表情后,又骤然改变了说辞,“就像爸说的那样,我想像我妈一样当个医生。”
“你见过叶女士当医生的样子?”
“没有。”
“在你决定考医大前,叶女士亲口跟你说过她没当医生很遗憾?”
“没有”
“那是谁告诉你叶女士遗憾自己没当成医生,并劝你也学医的?”
商则不说话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
原徕只用了三个最简单的问题,把某些人拼命想掩饰的东西挖出来了。
叶翎加菜的动作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身侧的商成才。
商成才抿着嘴,筷子捏得死紧。
一直在游神的柳从今托着下巴,戴着黑色手套的指节纤细又漂亮,非常吸睛。
坐在末位的余独白,目光有好几次不受控地落在他手上,神色怔忪。
“说到学医,小姨,你以前好像是学儿科的吧?这么多年了我都快忘了。”柳从今不经意地将动作改成用手扶脸,好让身边人看得更仔细些,“我还记得小则刚出生那段时间体质不太好,都是你整宿整宿不睡觉,一点一点给他慢慢养好的,当时可把我妈给心疼坏了。”
“养小孩自然是要费心些。”叶翎温声附和。
“哪是费心,那是操碎了心。”柳从今用手肘轻轻捅了捅商则,“小则我应该从来没和你说过吧,你五岁之前有一半时间是我带着你的,尤其是你上厕所的时候,最喜欢我抱着你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商则茫然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经常对我说‘哥哥身上香香,则则想要尿尿’,哈哈哈哈哈哈。”
商则:“”
他猛地蹿红了脸,尴尬到想要找个洞钻进去。
“还有,你刚会说话那段时间,是我最害怕带你出去玩的时候,因为不认识的人总会误以为你是我偷摸生的儿子,你知道算了你肯定不知道。”柳从今挑了下眉,“因为你那个时候牙齿没长全,说话会漏风,表哥表哥你念不清,经常对我喊成爸哥~爸哥~”
“够了哥,别说了别说了!”商则现在哪还顾得上伤不伤心的,柳从今随便讲两件他小时候的糗事,都能让他羞耻到抬不起头。
原徕饶有兴趣地听着,没想到他们两个年龄差距虽然很大,感情却意外得好。
“好嘛,不说就不说了。”柳从今勾着唇角摇了摇头,“我好不容易一把这个一把那个的将你拉扯大,你还有缘考上了跟我一样的学校,为了不给我和医大丢人,下学期开学记得把挂掉的科目补考通过哦。”
“知道啦,我一定会过的。”商则拿碗接住他夹过来的菜,无奈地说道。
“说到
做到哈。”柳从今落下最后一句话,饭桌上沉闷的气氛彻底变了。
叶翎给他俩一人夹了一块肉,神情松快了很多。
以往屁话一箩筐的商成才,一句话也接不上。
吃饱饭后,众人陆陆续续离开。
原徕能感觉到身后亦步亦趋地跟了个小尾巴,等到快要进房间时,他才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原徕的衣角。
“原司令,你刚刚是不是想帮我说话啊?”
原徕转过身,看着表情有点别扭的商则。
“算不上。”
“你别骗我,我看到你瞪我爸了。”
“所以呢?”
“谢谢你。”他忽然耷拉着脑袋语气诚恳地道谢,跟以往嚣张跋扈又嘴硬的样子相去甚远,“如果不是你突然问我那些问题,我爸后面可能还会再骂我,幸好今天有你和表哥在,让我少挨了点骂。”
“少?你有没有想过,你本就不该挨骂。”原徕看着他愣怔的脸。
“我,我挂科了呀。”
“你回学校之后有好好学习吗?”
“有!”
“那不就够了,挂科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商则听到这话呆住。
他难以置信道:“可是挂科不就代表我学习差,学习差就是我不用功,不用功就等于是我的错”
“哪那么多废话,你就说你是不是故意挂科的?”
“当然不是!”
“那你没错,什么错都没有。”原徕毫不犹豫地开口。
商则扁了扁嘴,在餐桌上好不容易被憋回去的眼泪,莫名又涌了出来。
他看着这个自己嘴上念叨着最讨厌的人,带着哭腔问道:“我真的没做错吗?”
“没有。”
“呜原司令”商则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像猫儿一样窝进了原徕怀里。
“我不是一个很差劲的人吧?”
“你不是。”
“会有除了妈妈以外的人喜欢我吧?”
“会的。”
“那你喜不喜欢我?”
“”
原徕不吭声了。
这是什么得寸进尺的行为。
“你为什么不说话了?那我换个问题,你讨不讨厌我?”
“讨厌。”
“我不信,你骗人,哪有人会愿意亲讨厌的人,还亲了两次。”他埋在原徕胸口摇了摇脑袋,把眼泪全蹭掉了。
落后一步上楼的余独白,本想直接回房间。
可途径三楼时,步伐却渐渐慢了下来。
他抬起左手,看着已经恢复成原样的左手,心中生出了几分怅然若失。
原司令已经有十天没有联系他了。
是已经没有那种困扰了,还是不需要他了。
余独白想起柳从今仍旧遮掩着的手,拳头无意识地攥紧。
他杵在三四楼的转角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想见见原徕的心。
他想问个结果,好让自己不再那么百转千愁。
余独白最终还是踏进了三楼。
但他没想到的是,商则居然在这里。
不仅如此,他还依偎在了原徕怀中。
余独白愣在了连接着大厅的入口处,无法再向前一步。
他隔着一个毫无所觉的商则,与原徕遥遥对视。
原徕挑了下眉。
她仗着商则看不见,不动声色地朝着余独白轻轻敲了敲光讯表。
等下来找我。
余独白心一颤,目光落在了商则身上。
而后乖乖点了点头。
第24章 真实的他
“原司令,我想看你的花纹。”
商则抬起头,眼眸如同被清水洗过,亮晶晶的。
原徕虽不理解,但还是伸出了右手。
商则将她的手捧在掌心里,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青黑色的花纹。
花纹图案很是复杂诡谲,言语根本无法直观地描述出来。
但大体上也的确如网站站长所描写的那样,带刺,三花,碎叶。
商则心情怪异地抿了抿唇,感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一个超级大秘密。
那个网站站长大有问题!
举报,一定要举报!
“原司令,要是有人偷偷写你的小故事,你会怎么样?”
“哪种小故事?”
“呃成年人才能看的小故事。”
“看不见,管不着。”原徕的态度十分简单直接,“怎么,你看见了?”
“没,我哪能呢,我怎么会看那种东西啊!我就是瞎问一句而已!”商则心虚地摆了摆手,有点后悔没管住自己这张死嘴,“我回房间啦,谢谢原司令。”
慌忙将话撂下后,他转头撒腿就跑。
原徕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低头打开光讯表。
约莫五分钟后,余独白来了。
他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急匆匆地洗了个澡,发梢上还沾染着些许水汽。
“原司令。”
“你那颗扣子没扣好。”原徕点了点胸口的某个位置。
余独白呆呆地顺着原徕的视线低头看去,发现自己那一向连褶皱都不会有的西装外套,最顶上的扣子不仅松着,就连衣角也翻了起来。
他面上顿时闪过一丝羞窘,手忙脚乱地整理起来。
“抱歉原司令,是我失礼了。”
“平时你总是一副板板正正的样子,难得散乱一次看着还挺新奇。”原徕摆了摆手,“叫你过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知道你治疗怎么样了。”
“效果挺好的。”余独白手上动作放慢了下来,将眼眸里不该出现的失落悄悄藏起来,“医生说我的根本心结并不是因为亲眼看着重要的人死去,而是因为我失去了生活的方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什么意思?哦抱歉,忘了这是你的个人隐私。”原徕习惯性发问,但一想到余独白宁愿被捅到翻白眼也不肯开口的犟种样子,当即就转变了话锋。
“意思就是,其实我本身已经没那么想活着了,我的大脑却误导我,我心理及生理上的糟糕变化都是因为我没能救下朋友而感到极度愧疚所导致的,因此我选择了去做保镖,一次次弥补缺憾,可病症却始终不见好转。”
令人意外的是,余独白竟主动开口解释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
“嗯”原徕其实没听懂。
“我,我其实是个孤儿。”
原徕愣住。
“我从小就不太会说话,我也不懂得讨好别人,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什么朋友。”余独白盯着地板,语气像是犯人自述作案过程一般,又不愿承认,可又无力辩驳,“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干脆就跑去参军,心里想着轰轰烈烈的战死也总比无望地等死好。”
“意外的是,我在军营里居然遇见了一个愿意主动和我做朋友的人。”
“他说他参军是因为军队福利待遇好,服满三年兵役就能拿到一笔不小的钱。”
“他想拿那笔钱去和女朋友一起开个店,两个人快快乐乐地过小日子。”
“他还问我,满三年后要不要跟他一起退役,去他的店里给他打杂,以后万一他有孩子了还能认我做个干爹。”
“我很喜欢他对美好未来的描述,想想就觉得挺开心,所以我就答应了。”
“可他却在退役前的一个月死了。”
余独白嘴唇颤了下,似是想起了朋友临终前的画面。
“他死在了我面前,他的脑浆洒在了我的脸上。”
“那瞬间我在想什么?我想的不是他死了,而是,我唯一的朋友没了,我憧憬的未来破灭了,我又开始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才好了。”
“我无法接受自己竟是这种自私冷血的人,所以我选择遗忘掉那一瞬间的感受,转而让无穷无尽的愧疚来折磨我。”
原徕安安静静地听着,
歪着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独白第一次面对着其他人,主动将心口上的伤疤撕得血淋淋的,等回过神来后,麻木的神情渐渐变得痛苦不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对原徕如此坦诚,但现在再说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只剩下了满心的惶惶不安。
他害怕她发现,原来忠诚与坚毅只是他的外表,卑劣且懦弱才是他的底色,从而对他心生厌恶。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但你又怕死,所以将对朋友的愧疚当成一张赎罪券来逼自己活着还债,是这个意思?”
原徕总是能够精准概括,且言辞犀利到戳人心窝。
余独白艰难地点了点头。
“哦,所以想要治好你,就是得让你重新找到活着的动力,顺便消解掉对朋友的愧疚?”原徕沉吟了片刻,表情有些不解,“前者我先不管,后者我就很奇怪了,你对你朋友的愧疚从何而起?”
“我没能救下他,我甚至在他死的那一刻都还只想着自己。”
“就这?”原徕拧起眉头,“你都没妈没爹了怎么还对自己有那么高的道德要求?你从小就是孤儿,如果不事事以自己为先那你怎么活下去?战场上本就生死难料,每个人的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你是有多大能耐才敢对另一个人的性命负责?”
余独白说不出话。
原徕思想通透到让他越发自惭形秽了。
“至于你活不活的,人活着无非是为了吃饱穿暖睡好,再上一层就是金钱色.欲权利,你都活到三十了,还找不到一个想要的东西吗?”原徕翘起二郎腿,嘴巴一张就是虎狼之词,“哪怕是天天想着跟我上.床,那也是一种活着的意义。”
余独白:“”
他脸颊一热,更不敢抬起头了。
“嗯?地上有钱吗?把头抬高点。”原徕眯了眯眼睛。
余独白喉结滚了滚,缓缓将过分炙热的视线投向原徕。
“过来坐。”原徕拍了拍腿。
余独白手脚略微僵硬,却还是顺从地走过去,叉开腿坐下。
他已经有十天没有离原徕这么近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原徕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挠着他的下巴,笑容轻佻,“怎么,想要了?”
余独白闻言小腹狠狠一缩,臊得整张脸直接红透。
他慌乱的视线瞥了眼自己空白的左手背,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原徕注意到了他下意识的小动作,知道他在意着什么。
可她没有解释,只是放任他去不断地猜。
“您不需要了吗?”余独白拼命告诫自己不能失了分寸,却还是忍不住在原徕直白的注视下,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当然要了。”原徕没有责怪他的逾越,反而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毕竟对于一只主动露出柔软肚皮的乖顺大黑狗,该给的安抚还是要给的。
余独白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今晚不要,我明天有事。”原徕故意朝上抖了抖腿逗他,“你再忍两天。”
余独白难耐地哼了声,坐在原徕的腿上跟坐木马一样。
他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她,欲.色满满。
原徕挪开眼,全当看不见——
星元498年8月1日,上午九点。
原徕到达了B区某所重点高中。
外头天气很热,她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怎么说呢,虽然这么穿不像什么正常人,但总比被围观来得好。
上午召开的是高三年段的家长会,家长都已经陆陆续续入校了。
学生一般无需参会,但除了极个别成绩优异的除外。
“姐,姐!姐!!!!”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朝着原徕爆冲而来。
原徕站着不动,对方一个猛扑直接挂到了她身上来。
“哎哟,我哥跟我说是你来给我开家长会,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嘿嘿嘿嘿嘿,我都好久没跟你见面了,想死我了!”
小柿子,也就是释如辞的妹妹释如权,黏在原徕身上兴奋地说道。
“行了快下来,小心等下被你同学看到你这傻兮兮的样子。”原徕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宠溺。
“那群傻瓜,谁在乎!”释如权嘴上嘟囔,但还是听话地松开了手。
“姐我跟你说,你来开我的家长会就对了,保准你面上贼有光!”
“哦?考多少?”
“第一!”
“有点东西,一会儿给你多转点零花钱。”
“好耶!”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上楼,临到教室前的一小段距离,忽然听到了一段不太悦耳的对话。
“我说你啊,考的比我好又怎么样?高中三年不还是找不到男朋友。”一道愚蠢的男声响起,“你看看你,腿粗得跟牛蛙一样,虫子看到你都得喊上同伴才能搬得动你,带回老巢后一顿根本吃不完哈哈哈哈。”
原徕眯了眯眼睛。
这学校的教育风气看来不太好。
另一个女孩子迟迟没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其实你也不用太自卑,如果你少吃点努力瘦下来的话,肯定——”
男声喋喋不休,得寸进尺。
释如权听得拳头紧握,跟原徕对视一眼后,当即就要过去。
但下一秒,女孩子开口了。
“脑瘫吗?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什么?没看到我在回消息没空搭理你吗?”
“你脸跟被陨石砸过一样坑坑洼洼,丑得歪七扭八,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评头论足?还有,虫族的玩笑你也敢开,我腿粗怎么了?我腿粗就是用来一脚蹬死你这长得跟没吃过屎一样瘦的肮脏蛆虫,滚一边去吧你!傻吊!”
只听男生一声惨烈的痛呼后,彻底没了动静。
嘴皮子惊人的女孩拍拍手从拐角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了原徕她们。
释如权:“嗨。”
她看了眼女孩,又看了眼原徕,咽了咽口水介绍道:“姐,那是我的同班同学凤连,凤凰的凤,连连看的连——”
“啊!!!原司令!!!”
没等释如权把话说完,小连克制地尖叫着冲向原徕。
“你好,又见面了。”原徕点点头。
“你还记得我啊啊啊啊啊啊!!!”
释如权一脸茫然地杵在旁边,呆呆道:“姐,你俩认识?”
“在商家见过一次。”原徕看了眼时间,“家长会快开始了,我先过去了。”
小连痴痴地看着原徕的背影,不忘用手肘捅了捅释如权:“你不够意思啊,原司令是你姐姐的事情你居然藏得那么死,亏我天天在你面前念叨她!!”
“我姐身份特殊嘛,换你你能大嘴巴到处讲?”
“说的也是,我肯定藏得比你更深。”
“笑话,你个老二还能比过我?”
“滚滚滚!”
原徕作为最后一个进入教室的家长,收到了不少视线。
台上老师清了清嗓子,见人都来齐之后,开始严肃谈起了高三冲刺阶段的重点事项。
原徕左耳进右耳出,隔壁的年轻家长更是连听都不听,正大光明地玩光讯表。
等到表彰环节到来的时候,释如权等学生被喊进教室,老师转变了态度,开始和颜悦色了起来。
“如权的家长在吗?”
原徕愣了一下,举手示意。
“您可以上台来分享一下您的经验吗?如权三年来基本都是年级第一,我想这一定和家长的教育脱不开关系。”
老师发现不是熟面孔后顿了下,但还是开口邀请。
这环节原徕不熟,但在看见释如权期待的眼神后,她还是上去了。
“呃那个,您戴口罩我能理解,但能不能麻烦您摘个帽子?”老师目光委婉地看向原徕,“孩子很优秀,各位家长也是真心想听您的建议。”
室内不比室外,人少了许多。
原徕一直遮遮掩掩的也烦,干脆全都一把摘干净了。
她冷淡英气的脸露出来后,原本还有些叽叽喳喳的教室瞬间静了下来。
老师眼神里全是敬畏与惊恐,连忙后退了好几步将中心位置让出来。
感受着身边凤连的羡慕眼神,释
如权偷偷拽紧了衣角,嘴角微微抽搐着。
她一定得忍住,她绝对不可以爽到狂笑出声!
原徕没有客气,淡定地站过去后,开口道:“我——”
“之前谈好的彩礼怎么可以变!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坐在原徕旁边的家长忽然情绪激动地拍桌而起,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光讯表。
“是你说过只要我怀了孕,我们就去领证办婚礼,可是现在我真的怀孕了,你却反悔不想给彩礼了,你让我怎么做人?你让我怎么跟我的爸妈和弟弟交待?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啊!!!”
“哈?什么叫做现在男人也可以怀孕了,女人的子宫已经不值钱了?”
“你说清楚,你说清楚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面疑似单方面结束了话讯,导致这个家长情绪崩溃地尖叫了起来。
她抱着头踹翻了课桌,吓得周围其他人纷纷避开。
原徕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发疯,脑海中重复回荡着刚才那句话。
男人也可以怀孕了,女人的子宫就不值钱了。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可偏偏这样的笑话,却成为了普通男性分裂女性与女花的最佳借口。
好比如现在。
明明是男人的欺骗导致了这位家长的悲剧,她却在疯狂之中慢慢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场中唯一一个女花身上。
原徕和她对视着,一言不发。
第25章 偷偷摸摸
“原司令,你是女花吧?”
年轻家长目眦欲裂,死死地盯着原徕。
周围其他家长趁着她将注意力放到原徕身上,悄咪咪地朝着教室边缘撤去。
被突发状况搞懵的老师,冷不丁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瑟瑟发抖地站出来试图控制局面。
“这位家长,请你,请你冷静一点”
老师话还没说完,原徕忽然抬起手拦住了她。
她张了张嘴,抬头看了原徕三秒,最后安静地退到一旁去了。
“你想说什么。”原徕开口。
“我想知道,当女花是不是很爽啊?是不是有很多男人求着给你生孩子啊?”她眉毛紧压着眼睛,表情非常的古怪扭曲,“未来结婚他们是不是都不用给你彩礼,反而是你要给他们彩礼啊?”
“很奇怪啊,你们女花明明占了个女字,做的事情却跟男人没什么两样,给男人钱,叫男人生,让那群男人变得跟女人似的,但真正的女人却被这群能够怀孕的男人挤压到喘不过气,失去了唯一能够跟男人对抗的生育价值!!!”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你们既然不想生孩子那就别生啊,为什么要将怀孕的能力让渡给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底层女人啊,为什么要剥夺走我们唯一拥有的特殊能力啊,你说啊,你说啊!!!!”
她撕心裂肺地吼叫着,滔天的怨恨如同利刃般刺向原徕。
不少同性似是共情到了她的悲痛,纷纷投以怜悯的视线。
原徕轻轻闭了下眼又睁开,内心失去了所有与她辩论的欲望。
生育价值。
当这个词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时,就代表她和原徕的思想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很多事情就算原徕费劲口舌,她也未必能够听明白,听进去。
她的形象与言行举止,常常被一些人称为伥鬼,明明正在遭受着不公的对待,却放纵自己沉沦,成为加害者最忠实的虜仆。
但原徕知道,这并非个人意志的表现,而是遭受扭曲大环境捏扁搓圆后没得选择的选择,所以原徕在非必要的情况下,并不会去为难她们。
即便愤怒的她们并不知道原徕为了改变这一切正在独自承受着什么。
“这些问题并不适合在教室里探讨,如果你坚持想要一个答案,家长会结束后可以单独来找我聊一聊,我们来聊点生育权,而不是生育价值。”原徕给她递了台阶,希望就此结束这场闹剧。
奈何这位年轻家长实在是过分不依不饶。
她伸手失礼地指着原徕脑袋,破口大骂道:“单独聊?你心虚了是吧?你也知道这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啊?你们这群该死的女花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消失啊!!只要你们消失了,这一切事情都不会有了!!!”
“真的不会有吗?”原徕不紧不慢地反驳,“就算女花和男花真的消失了,男人能够怀孕这个借口也消失了,你以为你就能在被骗着未婚先孕的情况下拿到彩礼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父权社会催生下的男性究竟有多无耻,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
先不说女花诞生至今只有不到十万人,占全星球人口的六百分之一,男花的数量更是少到可怜,满打满算才两万个人。
如此小的比例却被人天天挂在嘴边,安的是什么心?安的当然是进一步往死里压榨女性的心。
男的都能怀孕了,女的还有什么用?
当然是有卵用啊!
没有女人的卵,男人有个卵用?
男花之所以能怀孕,是因为女花拥有着将卵子排出体外的特性,她们只是在生与不生中延伸出了自己生或者别人生的选项,生育权依然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很多什么也不懂的男人聊起男花,搞得像是未来男人都能同性或者无性繁殖一般,借机打出一套歹毒的组合拳,妄图将女性的地位一降再降。
更可笑的是,男花的出现让不少男人产生了畏惧,同时却又觉得这是一种分割女人生育权的正确进化,甚至还有男同打起了女花卵子的主意。
可实际上,男花不过是女花用来实现某个目的的工具罢了。
当女与男都能怀孕,生产风险是否会“人为”变小?
生产补贴、月子补贴、工作补贴、孩子养育补贴又是否会出现?
满大街贴的妈妈厨具、妈妈洗衣液、妈妈带娃广告又是否能改变?
官场、战场、商场又是否不再都是同一类人的身影?
原徕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未来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
她们或许很难再回到母系社会,但至少将权利重新握回手中,将生育权变成第一权,彻底惠及所有阶级的女人那就足够了。
至于更久远的以后,到底是真正创造出一个女与男都能怀孕的世界,还是女花与男花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让生育权完整回归女性群体,一切都不得而知。
反正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
未来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
“你闭嘴,你闭嘴,都怪你,全都怪你!!!!!”
年轻家长看着原徕风轻云淡地戳破一切,情绪终归还是失控了。
就在她从包里掏出疑似刀具的未知物品时,教室的门被瞬间破开,两个高大凶狠的黑衣男子快速上前讲她制服,并带离了教室。
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原徕对着老师轻笑道:“贵校的安保力度看来还不错。”
这明显是谎话,但老师还是强颜欢笑着应和:“是,是的。”
一场家长会就这么乱七八糟地结束了。
释如权担忧地看着原徕,生怕刚才的事情会对她造成影响,毕竟她现在还处于最敏感的停职期间。
“别想太多,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回A区,回去之后记得不要到处乱跑,跟紧你老妈或者你老哥,知道吗?”原徕摸了摸释如权的头。
“嗯嗯,我知道了。”她乖乖地点了点头,沉默半晌后,忽然长久地盯着自己因为未成年而尚未完全形成的右手花纹,“姐,咱们女花的出现真的给普通女性带来了伤害吗?”
“给予伤害的不是我们,我们只是成为了她们被人伤害的借口。”
原徕眺望着
远方,神色始终波澜不惊。
“好好读书,有很多事情你慢慢会明白的。”
“好的,那你刚才说的零花钱还算数吗?”
“算,怎么不算呢。”——
星元498年8月1日,晚上九点。
原徕不清楚现在这是怎么个情况。
商则大晚上带着个坐轮椅的漂亮男孩来找她,问她能不能把人放三楼。
“原司令,小错可不可以跟你一起住在三楼啊?”
“你四楼没房间了?”
“有是有,但是”商则一脸为难地看了眼容错和余独白。
原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有点无奈地扶住额头。
那个叫做容错的小男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副很怕余独白的样子。
“对不起,我是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我还是住四楼吧。”
容错嗓音有些乖软,声线抖得不成样子。
他纤瘦得厉害,小腿位置两条空荡荡的裤管扁扁地贴着轮椅,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到不像话。
“行了行了,要住就住吧,平日里安静些就好。”
原徕有些看不得这腿,一看就忍不住想起某个变成黑白照的家伙,最后摆摆手同意了容错的入住。
“谢,谢谢原司令,我会很安静的!”他开心地抿了抿唇,像小兔子一样。
“咳,既然小错你都住在三楼了,那么原司令,小错是我的朋友,他在家里受了委屈才千里迢迢跑来找我的,我觉得我得好好照顾他,所以,我能不能也——”商则铺垫了一堆没用的废话,小心思都快从眼底满出来了。
原徕冷漠无情地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道:“免谈。”
“切,小气鬼。”商则撅了下嘴,推着容错去找房间了。
余独白见场上只剩下自己和原徕两个人,冷硬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些。
他还惦记着原徕昨日说的话,黝黑的瞳孔中藏着一缕浅淡的期待。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藏了。”原徕上前两步靠近他,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带,“看来心理治疗的确是起效果了。”
余独白顺势低下了头。
原徕没忍住笑了下,忽然咬住了他的唇将舌头强硬地塞了进去。
余独白瞳孔一缩,慌张地看向商则的方向。
两个人还在房间里没出来。
他唔唔两声,又紧张又贪恋,身子不自觉地贴向了原徕。
“诶小错,等下你收拾好了来楼上找我玩会儿不?”
商则要推着容错出来了。
余独白闻声浑身一僵,下意识想要逃离。
原徕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直接伸手掐住了他的后脖颈,越亲越深。
“唔嗯!”
余独白可怜地哼出了声,眼底全都是乞求。
拜托了,他不想让少爷看见。
原徕看着他一边害怕,一边却乖乖站着不敢反抗,心底还算满意。
因此在商则出来的前一秒,她将人推开了。
余独白狼狈地扭过头,用舌尖抹去唇角残留的水渍。
商则走进后看见他红透的耳根,满脸的莫名其妙。
“你干嘛呢余独白,耳朵红成那个样子。”
余独白垂下长睫,掩去所有杂乱的情绪,淡淡道:“可能是因为有点热。”
“哟,你还知道热啊?我还以为你成天穿个大黑西装啥也没感觉呢。”商则看着他那套万年不变的保镖服,嫌弃地吐槽道。
余独白扯了扯唇角,没说话。
心中却是暗自松了口气。
一言不发的容错静静看着他,神色若有所思。
第26章 漂亮的他
余独白随着商则回了四楼,容错正式在三楼住了下来。
他朝着原徕羞涩地点了点头,操纵着轮椅去往了自己的房间。
原徕看了眼他那台外形别致的轮椅,神色略有点古怪。
这轮椅看起来智能程度挺高的,也不知道商则为何会下意识选择靠人力去推着容错走,就仿佛他已经可怜到了连一件小事都难以自理的地步。
实在是搞不懂现在的小男孩们都在想些什么。
原徕摇了摇头,也进了房间。
时间快到十点的时候,原徕正好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屋外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塌了一般,有个未知的重物狠狠砸在了门上,闹出了非常大的动静。
原徕上前打开门,映入眼帘的画面令她瞬间沉默了。
容错的轮椅不知为何向前翻倒了,导致他整个人狠狠地摔了出来。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为何换了一身淡白色的蕾丝边吊带裙,裙角因为惯性掀过了腰线,下面两条残缺的腿朝着原徕的方向分得很开,薄到什么都挡不住的白色三角布料就那样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
容错听见开门的声音后艰难地抬头看过来,浅灰色的侧编麻花辫紧贴着他苍白的脸颊,晶莹的泪珠一颗颗从他羞怯的眼眸中溢出。
“对不起,对不起原司令,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就走。”
他像是搁浅的人鱼,也像是易碎的瓷娃娃,两张眼皮哭得粉粉的,纤细到一用力可能就会折断的双手努力地撑在地面上,使出吃奶的劲妄图想要爬走。
原徕只是那么稍稍一低头,他空荡的吊带领口就大方地将一切风景线都展现给她看,从锁骨到小腹,连沿途的两点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默默挪开了点视线,莫名有种偷窥纯情未成年的罪恶感。
虽然容错已经十九岁了,可不论怎么看他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走?你怎么走?”
原徕叹了口气,弯下腰将瑟瑟发抖的容错一把抱起来。
她双手握在人家的胳肢窝下面,将人举到与视线平齐时顿了片刻,而后动作别扭生涩地把人塞在臂弯处,如同抱小孩一般。
“你这轮椅是怎么倒的?”
原徕用一只手牢牢抱住他,另一手伸出去将轮椅扶正。
容错慌里慌张地圈住她的脖颈,小声解释道:“轮子的防滑还没有做好,我怕小则等急,所以速度就稍微快了些,没想到,没想到”
“下次注意点,周围没人你就麻烦了。”
原徕轻轻将人放回轮椅上去,随口劝告了一句。
“知道了,谢谢原司令嘶。”容错泪眼婆娑地看着原徕,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来,下一秒又难受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疼,不知道哪里好疼。”他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叫管家过来。”
“不,不要。”容错脆弱无助地拽着原徕的衣角,“我害怕。”
“害怕?怎么没见着你害怕我。”
“原司令不一样,我认识您好久了,您在我心里是最最厉害的英雌,我怎么会害怕您呢。”他仰着下巴一脸崇拜地看着原徕,眼底的星星比太阳还亮。
原徕一般是不太吃这套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爱听。
“我先送你回房间,一会儿再看看伤到哪里了。”
原徕握住了轮椅的手推圈,走了两步后突然愣住,而后又若无其事地推着容错继续向前进。
她算是领略到了恰到好处的柔弱有多么容易乱人心神。
送容错进房间之后,原徕本想隔着衣服找找他受伤的地方,没想到他竟自觉爬上了床铺,抓住吊带裙的下摆就要脱掉。
“住手,你干什么!?”原徕大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容错眼神无辜地望着她,歪着脑袋疑惑道:“不是要找伤口吗?”
“又没流血脱什么衣服。”原徕将他的裙子强硬地拽平,伸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摁压了几个位置,“看你刚才倒地的姿势,应该是背部受到了撞击,疼就出声。”
“呃嗯!”容错痛苦地惊呼了声。
原徕的手正好停留在了他的后腰处,见他疼得微微发颤,放柔了声音道:“你趴好,我看一下严不严重。”
容错听话照做。
原徕勾着裙角掀到容错的后腰处,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露了出来。
他本身就白到
不可思议,两种极端的颜色交叠在一起视觉冲击十分强烈,最微不足道的淤青在他身上都能显得像致命伤一般可怕。
“还好,就一点淤青。”原徕本想将辅助医疗机器调控过来,但这点儿小伤又实在没必要那么折腾,干脆选择自己用手,“你等一下,我去拿个药。”
她出门将活血化瘀的药水拿进来,倒了些在淤青上后,尽量收着力道揉搓。
奈何容错太过敏感身弱,稍微一点疼痛感都让他难耐到想逃跑。
原徕见状只能掐住他的腰把人抓着,小麦色的宽厚大手几乎掌握住了他大半的腰身,叫他再也动弹不得。
容错呜咽了一声,回过头来咬着唇无声落泪。
原徕只当什么都没看见,专注地揉着淤青。
他沾染着水汽的长睫颤了颤,片刻后,忽然意味不明地轻哼出声。
“疼,原司令轻一点,我害怕。”
容错精致小巧的脸蛋上布满了红晕,眼尾处挂着一滴泪要落不落。
原徕额角的青筋跳了下,默默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或许他是真单纯,或许他是假单纯。
但有一点无需怀疑的是,容错跟柳从今一样,都是那种身上带毒的人。
原徕本想将视线挪得远一些,可谁知她那双眼睛好死不死的,偏偏就一个不慎看向了三角缝隙边。
精神头十足的小脑袋也不知道探出来偷看了她多久,居然用吐口水这种糟糕的方式向她打了个惊世骇俗的招呼。
原徕:“”
她面无表情地收了手,将容错的裙子整理好。
“原司令?”他迷迷糊糊地看着她。
“你晚上睡觉注意些,别压到了,过个一两天就没事了。”原徕好事做到底,叮嘱了一声后转身就要走。
“那个,原司令!”容错撑起身,湿漉漉的眼神中盈满了感激之情,“谢谢您今晚帮助我,而且还,还没用奇怪的眼神来看待我。”
他双手揪紧了裙角,似有所指。
“奇怪?裙子吗?”原徕挑了下眉,“你穿着挺好看的,不奇怪。”
她说完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容错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咽了咽口水。
等到门彻底关紧后,他懦弱胆小的神情猛然一变,亢奋到略显狰狞。
“她夸我了,她夸我好看,她夸我好看!!!!”
他趴在被褥上耸动着,像只发了狂的兔子。
“真的好爱她好爱她好爱她好爱她好爱她好爱她啊!!!!”
容错着迷地抚着原徕触碰过的地方,尤其是那一处抹了药的淤伤,他反复地用指尖去碾压戳弄,根本没办法停下来。
刚才让他落泪的痛楚,现在竟成了他感受原徕的另类快乐。
余韵彻底消失后,容错眼神恍惚地拿起光讯表,给商则发去讯息。
【R:对不起呀小则,我没办法上去找你聊天了】
【R: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疼得有些动不了了】
【商则:啊????你不要紧吧???我马上下来看看你】
【R:不用啦,我想睡觉了,睡一觉就不疼了】
【商则: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商则有些担忧地结束对话。
他看了眼房间里准备好的零食,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法聊天了,看来只能随便找点事做来打发时间了。
商则东翻翻西找找,都没找到什么想看的东西。
最后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男花网站,点进了原来如此的主页。
更新了!居然更新了!
他咻一下钻回了被窝,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还好没举报,嘻嘻。
时间来到十一点。
余独白准时来到了原徕的房间。
他仍旧穿着那套万年不变的黑西装,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但这次并不单单是为了迎合他的职业。
他已经有些沉迷于被原徕像拆礼物一般,一层层慢慢剥开的感觉了。
“原司令。”
余独白平静地呼唤了声,垂落着的双手紧张到轻颤。
“嗯?不用我再教了吧。”原徕托着下巴看他。
余独白面色一红,朝她走过去的动作越来越自然熟练了。
脚底忽然踩到了不太明显的异物,他顿了下,没有选择为此分去心神。
“原司令,原司令——”
隐忍中暗藏着万般渴求的声音从光讯表中传来,置身于浓稠黑暗之中的容错一点点攥紧了手掌,指甲狠狠地扎进肉里。
他听着原徕屋内的激烈动静,表情森冷。
此前特意摔倒在原徕房门前,容错可不单单是为了触碰原徕。
他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一粒豆子大小的灰色□□快准狠地扔进了她的房中,正好与颜色相同的地毯融为一体。
因此,即便他们之间隔了两个房间,他也依然能听见她的一切动静。
可没想到,他第一夜听见的竟是这种不堪入耳的声音。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情?嗯?”原徕低沉愉悦的笑声传来,“之前不是碰都不敢碰我一下,现在我还没说话你就主动把我抱这么紧了,看来是真的很想要。”
“嗯,想要。”余独白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回应。
“乖乖。”
一句态度十分散漫玩味的亲昵称呼,直接给容错听眼红了。
他恶狠狠地将光讯表砸落在地,怒斥道:“不要脸的贱男人!”
第27章 你还挺坏
星元498年8月2日,下午三点。
商则带着容错出门玩,余独白紧跟在侧。
原徕找上了难得在家休息的叶翎。
“聊聊?”
叶翎愣了下,随后欣然点头。
管家备好茶水甜点离开后,小花园就只剩下原徕与叶翎二人。
原徕不想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叶女士,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投资A区的成信军工。”
叶翎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听到这话差点呛住。
“咳咳,原司令,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她尴尬地撩了下头发,“您也清楚我先生经营的是什么生意,您这不是让我花钱跟他作对吗?更何况,我哪来的钱呢。”
“我知道你的母亲和父亲去世前遗产只指定给了你一个人。”
“这件事是从今告诉您的吧,他果然还是很介意啊。”叶翎的私事遭人外传,脸上倒是不见一分恼怒,反而相当平和,“那他有没有告诉您,这份遗产真正的唯一继承人,其实是小则而不是我。”
原徕第一时间没能明白这话。
“您上次在我生病时帮了我,这回我就和您说些心里话吧。”她放下茶杯,敛去了所有笑意。
“我父母穷其一生也想要生个儿子,结果努力到头也只有我和姐姐这么两个女儿,您可能不相信,我和姐姐差了整整二十岁。”
“他们本来还想拼个三胎,但我爸那个质量太过糟糕,他俩又年事已高,所以不得不放弃生儿子,将主意打到我和姐姐身上。”
“奈何姐姐坚持独身,还在我十二岁的时候领养了刚出生的从今,让他姓了个啥也不沾边的柳,给我爸妈气得不行哈哈哈。”
“大女儿不听话,于是他们就把心思都放到我身上来,以入赘为条件扶持了我先商成才的事业,一毕业就让我结了婚。”
“入赘?”原徕挑眉,“那商则怎么?”
“这事怪我,我爸妈提前立了遗嘱,所有的钱都只留给叶家未来的长孙,其他人一毛钱都分不到。”叶翎叹了口气,“小则最开始其实姓叶,但我爸妈在小则出生没两年后就过世了,而我在商成才的动摇下给小则改姓成了商。”
“他一个男人有什么资格对孩子的姓氏指手画脚?更何况
还是个赘婿。”
“他说如果小则顶着叶姓跟他出门,不仅会让他没面子,小则也会遭到同龄人嘲笑。”叶翎揉了揉脸,眼神有些空,“我父亲生前和我强调最多的话,就是事事以夫为先,即便他只是个赘婿连我母亲也是这么说的。”
原徕:“”
“所以,这就是商则在人前遭他无端训斥你却不拦着的原因?”她搓了把脸,语气差劲。
“我只是认为孩子成长过程中,父亲的教育是不可缺失的”
在原徕一言难尽的表情中,叶翎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你觉得商则他真的喜欢这样吗?他的状态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与其说是教育,不如说商成才是在对他进行人格践踏。”原徕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她,“如果你继续将你自认为好的东西施加给商则,他迟早会出事。”
“我来跟你商量投资的事情,不单单是为了成信军工,更是因为我看中了你的潜能。”
“你从小到达都没经受过系统的商业管理教育,却能将商成才半拉子的军.火生意一步步做到名列前茅,我不信你真的甘心就这样一直躲在他背后,当一个别人眼中的贤妻良母。”
“只要你想,这笔投资你不会给不起的。”
“有份资料我转给你了,你看完之后好好考虑一下再给我答复。”
今天的这场谈话本身也只是试试水,原徕就没想过能得到什么结果。
最重要的是,她察觉到了叶翎撒谎了。
“原”叶翎还想说些什么,但原徕已经起身走了。
她坐在位置上沉默了片刻,最后心情复杂地打开了对方传过来的资料。
只看了部分,叶翎的脸色便难看到了极致——
星元498年8月2日,晚上十点半。
研究室的门被砰砰砰敲响,原徕皱着眉头走过去。
门刚一打开,一具带着浓郁花香的身体便热情地扑进她的怀中。
“宝贝,几天不见人家好想你。”柳从今侧头舔吻着原徕的脖子,双手一刻不停地解着她衬衫上的扣子。
“别闹,等一下被人看见了。”原徕攥住他不安分的手,冷声制止。
“你可别骗我了,你这三楼除了我和余独白会经常踏入,还有谁会来,嗯?”他眼波流转,魅意横生,“再说了,被人看见了那又怎么样?我巴不得被人看见,明天就将咱俩的风流韵事传得全星球都知道。”
“少来。”原徕将他推开,一如既往的冷心冷情。
柳从今习以为常,厚着脸皮又黏黏糊糊地缠了上去。
他不等原来反应便单膝跪地,转手抓在她的腿侧,猝不及防地朝着平日里最喜欢的地方做了个舔舐的假动作。
原徕心一颤,弯腰捏住柳从今的下巴。
他仰着脸深情又渴望地凝视着她,眼尾那一粒血红的朱砂痣衬得他越发像只艳狐。
“我这两天忙着工作都没怎么好好休息,现在就等着你来帮助我放松放松了。”他勾起殷红的唇,一边说着,一边捧住原徕的手轻轻啄吻着,“宝贝,你会满足我的对不对——”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忽然出现。
柳从今桃花眼微微眯起,侧头跟坐着轮椅缓缓行驶出来的容错对上视线。
他波澜不惊地起身,软弱无骨地靠在原徕身上,凑近她耳旁问道:“宝贝,这是小则那个朋友吧?他怎么在这里?”
“商则说他跟家里人闹矛盾了,没地方去就先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
“讨厌,怎么偏偏就跟你一起住在三楼呢,人家很吃醋啊。”他不太高兴地嘀咕了一声后,转头就朝着容错笑得如沐春风,“哎呀这不是小错吗?没想到你居然来做客了,刚刚原司令裤子脏了,我帮忙打扫一下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柳叔叔人真好,跟原司令一样好。”容错天真无邪地歪了歪脑袋,莫名羞涩地笑了下。
柳从今:“”
柳从今:“你可以跟小则一样喊我表哥,不用客气。”
“啊,好的柳哥。”他乖乖叫道。
比柳叔叔更难听的称呼出现了。
柳从今脸上的笑意变假了许多。
“话说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问。
“哦对了!小则发讯息让我去找他一下,差点就忘了。”容错拍了拍小脑袋,一脸懊恼,“原司令,柳哥,我先走啦。”
柳从今看着他淡定操控轮椅离开的背影,转头就咬了原徕一口。
他用齿尖恨恨地磨着原徕的手指,含含糊糊道:“我漂不漂亮?”
“漂亮。”原徕没有犹豫。
“哼,那我要你抱我进去。”柳从今心情勉强好了点,又开始耍无赖。
“你没腿?”
“等一下喉咙就会被你戳肿,你提前给我点甜头怎么了?不可以吗?嗯?嗯?嗯?”他一边嗯嗯嗯,一边对着原徕眨巴眼睛。
原徕无语地撇了他一眼,将人打横抱起来。
柳从今矫揉造作地往她怀里缩了缩,心情彻底回春了。
进房间后,原徕走到半道忽然顿了下。
她将柳从今随手扔在旁边的沙发上,而后蹲下去在地毯上摸索了一下。
“干嘛呀宝贝,这一次又不让我上.床了吗?”柳从今斜躺着嗔怪了一声。
他见原徕没有反应,便有些奇怪地走了过去,一垂眸便看见了静静躺在她掌中的灰色小颗粒。
柳从今很聪明,瞬间止了声。
原徕点了点耳朵,不言而喻。
他神色顿时微妙起来,一时想不通谁会那么大胆在原徕的房中放窃.听器。
但转念一想,嫌疑人似乎也没那么难找,只不过目标人选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个坏人。
“讨厌,我就随便说说而已,你干嘛又生气不搭理人家。”柳从今顺着刚才的话往下接,抹杀露出破绽的可能。
他拿走灰色小颗粒,示意原徕到沙发上去坐:“好嘛,你过来坐,我今天就勉为其难让你开心开心。”
原徕坐下后双手撑在膝盖上,没看懂他想干什么。
直到这家伙跪坐在她跟前,一只手用来褪去障碍,一只手将灰色小颗粒挪到了唇边位置。
柳从今眼神妖魅地看了原徕一眼,接下来是想说话也说不出来了。
原徕靠在了沙发背上,伸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头顶,半垂着眼皮,露出慵懒又性感的神情。
柳从今抽空瞄了她一下,心脏倏地一缩,鬼使神差般地暂停下动作问道:“宝贝,喜欢吗?”
原徕视线落在他指尖捻着的小颗粒上,哑声笑道:“你还挺坏。”
柳从今后腰微微一酥,控制不住多贴近了她几分,眼神迷离:“我还可以更坏。”
他这人做好事可能就说说而已,做坏事却认真到可怕。
这句话从口中吐出后,窃.听器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的手,后半夜兴奋到失控的时候甚至直接塞了进去。
原徕被他惊到了一瞬,转眼又被勾得没空再去关注这点小事。
凌晨四点半,不省人事的柳从今被原徕用被子卷成一团扛回了四楼。
她回去后在枕头边拿起颗泥泞不堪的窃.听器,用纸巾简单地将其擦拭干净。
等时间到达七点,原徕直直走向了容错的房间。
第28章 阴暗爱意
原徕敲响了容错的房门。
足足过了三分钟,他才慢慢地拉开一条门缝。
容错揉着惺忪的睡眼,浅灰色的长皮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那件轻薄的吊带裙有一边已经滑到了臂弯处,软着声音问道:“原司令?这么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原徕垂头瞥向他疑似一夜未眠而生出的青黑眼圈,直白地摊开了手心。
“解释一下。”
容错看着被水浸泡过的窃.听器,面不改色。
他无辜地偏了偏脑袋,用再纯洁干净不过的眼睛看原徕:“原司令,这是什”
怎料他话才说到一半就忽然止住了。
原徕眼底结着一层霜,冷冰冰的。
敞开的领口处还露着几个充满了挑衅意味的暧昧咬痕,如同要与他宣战一般。
容错见状如
何还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昨夜那清晰到仿佛就贴在耳旁的舔舐声与撞击声,百分百是某个人故意的。
真恶心啊,那老东西。
容错反应了数秒,立刻就换上了一副全然不同的神情。
他珍珠般的眼泪说掉就掉,细嫩的小手紧紧揪着裙子,羞愧到整张脸蛋都泛红了。
“对不起原司令,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太崇拜您了,所以用尽办法也想要离您再近一些。”
“我知道我这种行为很不可原谅,被爸爸知道了也肯定会被他狠狠揍一顿的,但是”容错主动伸出双手,哭得梨花带雨,“但是我错了就是错了,您现在就可以叫警察姨姨来把我给抓走。”
他孱弱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小小一团几乎快要全缩进轮椅里。
那婆娑泪眼、粉红鼻尖、后悔话语,无不衬得他像个未经世事的稚童一样,叫人不禁心生怜惜。
他这幅姿态,搞得原徕高高一只站在他面前如同邪恶大反派似的。
“行了别哭了,只要你能够好好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这件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原徕冷漠得一如既往,压根就不吃小嗲嗲这一套。
容错闻言聪明地止住泪,咬着唇静静看她。
“我问你,这个东西你从哪里弄到的?”
原徕捡到这一粒窃.听器的时候,第一反应并非是察觉隐私被泄漏的愤怒,她反而觉得很惊奇。
内务机器每日进房除了打扫之外,同时还会做一些可疑信号源的检测,正常的隐私窃取设备基本上都能搜寻到。
但容错的窃.听器不但躲开了机器无死角的打扫,还躲开了出错率极低的检测,若不是原徕恰好踩到了,她都不知道这颗小玩意会在她房间里待上多久。
这种窃听器的制作原理虽然不难,但像她手上这颗一样完美的,目前市面上还见不到。
有能力做出这种东西的人必然不简单,原徕无法不心动。
她想,如果可以把人招到她手底下来做事的话,对于关闭虫洞的研究说不定能够再进一步。
“这个,嗯”容错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原徕的神情,确定不会触发什么糟糕的后果才敢继续说话,“这个是我自己做的。”
原徕脑袋嗡了一下。
她的第一反应是容错在撒谎。
对方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不信任,还未等她继续询问,便有条不紊地说出了窃.听器的整个制作过程。
“这个型号的窃.听器是专门针对短距离信号接收的,只要我离开了这栋房子,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我依靠光讯表来为它覆上的那层信号屏蔽也会同时失效。”容错显然是对这个研究产物不太满意,解释的时候语气略带遗憾。
“之所以没被机器打扫走,是因为启动五秒后它会自动溢出一层粘液贴着地面,应付一次还行,多打扫两遍就黏不住了。”
听容错将一切全盘托出后,原徕再度看了眼掌心那颗不起眼的小灰点,心情还挺复杂。
“你今年十九岁吧,在上哪所大学?时间宽裕吗?”
“我没上学。”容错撇开脸,谈及这个问题后语气变得淡漠了起来。
“挺好的。”原徕下意识接话。
容错表情错愕地看向她。
“嗯我的意思是,你能通过自学去研究出这些特别的东西,非常厉害。”原徕艰难地找补了一句,“除了窃.听器之外,你还有研究什么别的小玩意儿吗?介意给我看看吗?”
她突如其来的热情险些冲昏了容错的大脑。
他刚刚还在担心自己可能会遭到厌恶,打死都想不到会是这种难以预料的展开。
“有,但是都在家里,我没有带过来。”容错现在是真的紧张,两只小手都快扭成麻花了,“您,您听到我没上学,不觉得我是个很不乖的孩子吗?您不讨厌吗?”
“为什么不上学就是坏孩子?坏孩子上学难道就能变成好孩子吗?每个人都有他的不得已与选择,我不会因为如此肤浅的东西而随意对一个人产生好恶。”原徕的眼神坦荡清明,绝无撒谎之意。
容错水润的眼眸里含着一抹亮光,像死寂的幽湖吞没了飞过的萤火,将湖底下暗藏的粘稠情愫映照得无处遁形。
他匆匆低头压住了失控的表情,等调整好了之后才红着脸蛋抬起下巴:“谢谢你原司令,我一直因为这件事而感到自卑,因为大家都说不上学的人是坏孩子,所以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
“不至于,你跟商则不就成为朋友了。”
“我,我没告诉他这件事,我骗他我在别的地方上学。”他扯出一抹难堪的笑,“我不敢赌。”
“撒谎终归不是一个好的解决办法,商则对人对事挺单纯,应该不会在意这个,你可以试着相信他。”
原徕给予了商则一个相对客观的评价,算不上是夸奖。
但容错在听到这席话后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只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乖巧道:“我知道啦,我会试着去坦白的。”
“啊对了原司令,您刚才不是说您想看看我其他的研究吗?或许您愿意去我家看看吗?”他不动声色地衔接上下一个话题,“这个窃.听器只是我无聊的时候随意摆弄出来的,我家里还有更厉害的——”
容错例举出了很多新奇的物件,有一些甚至直接投放到战场上使用都没问题。
原徕越听越心动,想把他弄到手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她什么诱惑都能扛得住,唯独扛不住人才的诱惑。
“这个点去你家合适吗?还有,你不是跟家里人闹矛盾了吗?”原徕脸上写满了蠢蠢欲动四个字。
“没关系,我家里除了我之外就只有爸爸一个人,他一般八点就会出门去工作,只要不和他碰面就好啦。”
原徕琢磨了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既然容错不乐意跟长辈见面,那就不见,她事后再单独拜访即可。
“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去你家。”
“好!”容错淡定地点了点头,等关上房门后,狂跳的心脏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手掌摁在胸口上,精致的眉眼一寸寸染上了癫狂与兴奋——
星元498年8月3日,上午八点半。
原徕到达了容家。
容错居住的房子从外观上看还挺平平无奇,跟普通楼栋没什么区别。
但等进入了专属于他的研究室后,原徕才惊觉屋外暗藏的防线实际上多到可怕。
由于普通人的身份限制,容错没有办法研究什么具有强大杀伤性的武器,只能专攻高防御性能的设备。
除此之外,大到出行工具,小到日常中的生活用品,他都进行了更加完善的改造。
原徕是真的有被震惊到。
若非亲眼所见,她真的很难相信一个柔弱的十九岁少男能在制造方面天才到如此地步。
他残缺的双腿或许并未消解成无机物,而是重新在他的大脑内疯长出奇迹的血肉。
“你很厉害,你真的非常厉害。”原徕夸人的词汇有限,干巴巴说了一句后,直接伸手摸了摸容错的脑袋。
他受宠若惊地瞪大了眼睛,忍住想要蹭一蹭的冲动,轻声问道:“原司令,您对这些很感兴趣吗?”
“是,我偶尔也会进行一些小研究,但远没有你这么令人惊叹。”她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挪到容错身上,表情很认真,“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现在手头上有一个关乎全人类的研究,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全不全人类的,容错听不见。
他只听到了三个字——我要你。
“啊,啊这”巨大的惊喜砸得他头昏眼花,一时间内都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太高兴了,他真的要高兴死了。
最爱的人居然会青睐于他唯一的兴趣,这难道
不算是天作之合吗?
好恨啊,早知如此他何必绕那么大个圈子去靠近她,平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我知道关乎全人类的研究对你来说有些过分沉重了,但我是真心实意想邀请你加入我的团队。”原徕见他迟迟不说话,便尽量放柔了声音去劝说,“以年薪百万作为底线,你可以继续再往上开,只要你能答应,我们一切好商量。”
什么年薪百万,什么好商量的,听不见听不见全都听不见。
容错依旧只听他想听的——我是真心,只要你。
“不要。”他长睫颤抖着,终于开了口。
原徕愣了下,想继续劝说:“你好好考虑”
“我一分钱都不要,我不要钱,我自始至终想要就只有一样东西。”
“说来听听。”
“不急原司令,我想先让您看一下我的房间。”容错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眨巴着眼睛用最无害的表情面对原徕,“那里有我最想展现给您看的东西。”
“噢?你不介意的话我自然愿意看一看。”原徕被勾起了浓郁的兴趣。
她随着容错去往他的房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令她振奋的新型研究品。
但等到屋内灯光亮起,一切事物都清晰可见后,她却恨不得当场戳瞎自己。
很可怕。
这种可怕不是打从心底的怕,而是羞耻到恨不得去死的怕。
原徕僵愣在门口,机械地转动着自己的眼珠子,将屋内一切景象映入眼帘。
到处都是她,全部都是她,每个角落里都充斥着她的身影。
“原司令您看呀!”容错犹如进入了天堂,脸上绽放出了由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他先是指了指墙上密密麻麻的原徕照片,又展示了桌上柜子上沙发上成百上千个缩小版的原徕手办,接着他又爬上了床,将一个按照原徕一比一放大的仿真人形娃娃抱了出来,最后他摸索着打开了某个设备,原徕穿军装的立体影像赫然出现在了房间正中央。
原徕:“”
原徕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自己有密集恐惧症,从此刻起直接当场确诊了。
容错是她见过的最嚣张的法外狂徒,居然敢毫不避讳地对她公开自己的犯罪证据。
但说句难听的,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甚至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赶紧走。
对,赶紧走。
原徕转身去开门。
咔哒一声,门被特殊装置锁死,完全打不开了。
她回过身,看见容错摇着手腕上的光讯表,笑得一脸痴态。
他脸色潮.红地抱着原徕等身娃娃,双手如同海藻般紧密地缠绕在上面。
他那双琉璃般的漂亮眼眸满满当当盛着原徕的身影,缓缓启唇用甜腻的声音说道:“原司令,您现在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吗?”
“我想要的。”
“一直都是您啊。”
第29章 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一直都是您啊。”
潮湿又阴暗的话语,像涂满了剧毒粘液的藤蔓一样缠上了原徕。
她站在中央立体影像后方,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和投射出来的虚假形象重合起来。
一边是威严硬挺的军装,一边是随性成熟的常服,两者并立,莫名有种割裂的不现实感。
不现实到如同容错在上千个日日夜夜中自我催眠出来的幻像一般。
难以相信,遥不可及的她居然真的站在眼前。
容错目光痴痴地看着原徕,眼眶红得像染了胭脂,几乎要喜极而泣。
“”
原徕揉了揉眉心,表情喜怒难辨。
她还犯不着去跟一个十九岁的孩子动真格,但是做家长的是真该死,居然敢就这样放纵他一步步越错越深。
“你这个要,指的是哪种要?”原徕双手环胸,开始反问。
容错小脸微红,眼神含羞带怯,半晌后才嗲里嗲气地回答:“当然是想要跟您永远在一起的要。”
“这很好办,你加入我的团队不就能一直跟我在一起了。”
“不,这不一样,我想要跟您拥有更亲密的关系。”
“比如?”
“比如,比如成为一对合法伴侣”
“结婚吗?我这辈子不会结婚的,像这种合法的人口.买卖制度我没兴趣去碰。”原徕毫不犹豫地拒绝,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如果你唯一想要的东西是我的卖.身契的话,那我们的交易恐怕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把门打开吧,我不想第一次来你家做客就把门弄坏。”
她语气冷冰冰的,跟刚才的温和态度天差地别。
容错接受无能,美丽的脸蛋瞬间褪去血色变得惨白如纸,整个人陷入了莫名的焦躁状态。
“不是的原司令,我不是想要您的卖身契,求您先不要走好不好!”他反手将人形娃娃丢开,狼狈地从床上爬回到轮椅里,神情惶惶地朝着原徕靠近,“我只是太高兴了,我从未想过您会如此认可我,有朝一日还进入到我的房间里,是我得意忘形说错话了,请您再给我一次——呃啊!”
容错轮椅驾驶得太急,一不小心又失误翻车了。
他这回没摔得太远,地上还铺着厚厚的地毯,但无论如何砸落在地总归都是不好受的。
原徕脚尖往前动了一下,却没有真的踏出第一步。
她定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容错用小臂艰难地把上身撑起来,而后一点点,一点点朝着她爬行而来。
两条没有知觉的腿拖拽在后方,硬是在毛毯上压出了蜿蜒的深色轨迹。
他既不知羞,也不知累,像是为了一点爱能够放弃所有的阴暗生物,执拗到癫狂。
“原司令。”
原徕凝视着容错脸颊边滚滚而下的热泪,任由他爬到了脚下,轻轻拽住了她的裤腿。
他扬起那张漂亮到惊心动魄的脸,满眼都是悲切的乞求与粘稠到化不开的爱意。
原徕缓缓蹲下身与他近距离对视着,褪去对弱者的关怀后,她的眼中只有上位者的冰冷威慑。
“你应该很清楚,等我离开这里后,你不但再也无法踏入商家的大门,也不会再有见到我的可能。”
“我很欣赏你的能力,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可以借此拿捏我,明白吗?”
“要么点头接受我的提议,要么就将这里销毁了当做我们从没来过。”
她粗粝的指腹漫不经心地挠着容错的下巴,给出了最后的选择。
容错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努力地伸长脖子,以求她能够再多触碰自己一会儿。
他性子软和可欺到这种地步,原徕倒是真没想到。
“只要您别讨厌我,您要我怎样,我都是愿意的。”容错带着哭腔开口,态度卑微到了极点,“但,但我还是不想要钱”
“嗯?”原徕危险地挑眉。
“比起钱,我更想变成只属于您一个人的东西。”
容错大胆发言,直接将自己从生物圈里踢出去。
“从十二岁遇见您的那一天开始,我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今天的到来。”他眼神恳切而渴求,“我不敢再奢求与您相伴一生,我只希望您能够拿走我的第一次,若能亲眼看见您的花纹出现在我身上,实现我平生最大的心愿,那么,我一辈子给您打白工都行。”
“你”原徕见他完全抛弃了自尊,越发认定他就是个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小孩。
“原司令,可以吗?”容错终是没忍住蹭了蹭原徕的手,一脸期盼。
“我想知道,你这么执着于我的原因是什么?”
虽然容错给出的条件对原徕而言血赚不亏,但她还是没办法想象自己将一个如此瘦弱的孩子压在身下做。
更重要的是,她一次打底都是四个小时,容错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能让她顶多久?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原因啊”容错复述了一边,眼神略微恍惚,“您可能已经忘了吧,七年前您曾帮过一个脏兮兮的小孩。”
七年前原徕二十岁,容错十二岁。
九岁时的他因为一场高空事故没了妈妈,也没了
两条小腿,性子由此变得很阴沉古怪。
爸爸想尽办法去开导他,可惜收效甚微,只能够眼睁睁看着他自闭了三年。
容错拒绝上学也拒绝出门,每天都醉心于他的研究中。
直到听说某个实力强大的科技展将在他家附近举办,他才在各种内心争斗中动了独自出门的念头。
可惜容错忘了人们对于异类的排斥心有多强。
他很久没剪过头发,整个人又阴沉沉地缩在轮椅里不吭声,谁见了不害怕。
甚至有小孩当面骂他长毛怪、断脚鬼,并故意掀翻了他的轮椅,让他滚进了脏脏的花坛里。
容错吃了一嘴的土,身上很多地方也被植物的尖刺划伤了。
他安静地趴在了花丛中,对外露出一双残缺的腿,耳边不断响起过路人的惊叹声与嘲笑声。
他还听见有人驻足在一侧报了警,但就是不乐意扶他一把。
容错眨了眨眼睛,自从妈妈死去之后,他总觉得活着没多少意思。
如果今天能够就这样悄悄死去,兴许也不错——
突然有两只强壮的手臂将他像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
“哦哟,这里怎么躺了一只脏脏包。”原徕把容错捞起来抖了抖,把他身上的土都抖落,“小朋友你是在这里探险吗?你家大人呢?”
容错没吭声。
他虽然十二岁了,但因为断了腿又不爱吃饭,整个人看起来跟八九岁的孩子没差别。
原徕会把他误认成需要大人看管的儿童很正常。
“怎么不说话呢?嗯?”原徕一只手夹着他,一只手将轮椅扶起来把人放上去,“你再不说话我只能找警察阿姨了哈。”
容错还是不搭理她。
“啧,小屁孩。”
一句疑似不耐烦的话语落下,让他的心跟着颤了下。
果然,这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下一秒,他被长发遮蔽的视线忽然变得明亮开阔了起来。
原徕不知道从哪找了条皮筋,粗手粗脚地给容错扎了个丑丑的冲天辫。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哟,居然是一只漂亮的脏脏包,头发扎起来好看多了。”
容错有些无语。
他操控着轮椅想走,却不知原徕低低嘟囔了一句什么后,猝不及防将他抓起来高高抛了一下。
“啊!”容错吓得尖叫一声。
“果然不是哑巴啊你,快说,你家大人上哪儿去了,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太过分了。”原徕将他举到了和视线齐平的位置,背后的太阳尽数都洒在了他的背上。
容错呆呆地看着她略显青涩的脸庞,那灿烂的笑容比太阳还要耀眼夺目。
“吓傻了?”原徕把人抱到怀里晃了两下,见他始终没反应,便想再将他放回轮椅上。
谁知容错却突然伸手圈住了她的脖子,美丽到失真的眼眸里映着的全都是她的模样。
原徕见状没忍住有些心软,抽出一只手替他擦去脸上的脏污。
结果他却像小动物一样轻轻蹭她手心,眼神湿软无辜。
“哎,你家大人是真该死啊。”原徕不由发出感慨。
等到警察来了之后,她才放心地离去。
容错在人影纷杂间死死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缓缓伸手触碰着自己的脸颊。
好温暖。
感觉像妈妈一样。
“就因为我帮过你,所以你这么多年才会对我念念不忘?”原徕听他讲述完过去的故事后,心情颇为无奈,“男孩的第一次很重要,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原司令,我没有冲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对您究竟怀抱着怎样的一种感情。”容错借着她的手坐正了起来,神色认真,“您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您看”
“证明?”
“是的,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我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容错一脸坚定地望着原徕,“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将我放到床上去?”
原徕眼神有些微妙,却还是遂了他的愿。
她还真想看看,一个小孩该如何去证明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原司令,您看好了。”
容错将等身娃娃重新拥入怀中,只不过这一回抱的动作变得不一样了些。
他慢吞吞地趴了下去,找准了位置后,低头用嘴去触发特殊机关。
原徕脸色一变,预感不妙。
“原司令,看!”容错优雅地勾起垂落在脸庞边的长发,熟练地将机关生成的小花苞一点点秃噜成大花苞。
他嘴里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口齿不清地叫原徕看他厉不厉害,眼睛清亮干净到可怕。
原徕默默移开了视线,痛恨自己又一次被耍了。
更可恨的是,面对着如此惨不忍睹的画面,她竟真的意动了。
第30章 接踵而来
有时候人类也无法理解人类。
好比如现在。
原徕看着容错一脸专注地吃着仿真的深红色大花苞,额角的青筋直接爆了出来。
她大步上前揪住他的后衣领,靠着蛮力将人给提了起来。
容错没有挣扎,只是用水汪汪的眼神注视着原徕。
嘴里顺便还在咬着那大花苞不放。
看,我厉不厉害。
他满脸都写着这么一句话。
“你”嘴毒如原徕,此刻竟词穷到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黑着脸将娃娃一把薅走,直接砸到了角落里去。
“咳咳,原司令,您现在相不相信我是真的爱您呀?”容错干呕了一声,缓过劲来后双眼亮晶晶的,“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我从十二岁起就一直练——”
“闭嘴!”原徕一把捂住了容错的嘴,眼尾有一缕绯红飘过。
她由衷怀疑这小子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把她给送进去。
“这就是你所理解的感情?”原徕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竟没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羞耻。
容错歪了歪脑袋,坦坦荡荡道:“当然不是啦,我只是想告诉原司令,爱和欲对坏蛋来说是分开的,但对我来说却是交融的,因为我爱您,只爱您,所以我对您充满了无法自我疏解的欲望,在见不到您的情况下,只能够通过某些小手段来安慰自己。”
他一番歪理说得头头是道,原徕感觉自己似乎被内涵了,却无从反驳。
“所以原司令,您可以爱我了吗?”容错轻轻扯了下裤头上的蝴蝶结,整个人就像是礼盒一样被拆开,“实际行动的那种。”
原徕手上一轻,眼睁睁看着他落在深蓝色的被褥上,干净饱满到如同枝桠上刚摘下来的白桃。
他无所顾忌地朝着原徕张开手,用最青涩却也最情涩的姿态迎接她。
“原司令。”
原徕自上而下观赏着这只残缺的瓷娃娃,缓缓闭了闭眼,叹息了一声。
容错看起来真的太小了,跟她的型号也完全不匹配,轻易下手必然少不了罪恶感。
但这个走向在他打开房门袒露内心世界的时候便已经注定了。
容错的一举一动看似痴狂疯癫,可实际上却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只要一上来就要求缔结绝无可能的伴侣关系,就能使得退而求其次的破雏请求显得可接受度高了许多。
原徕也不是不清楚他的那些小心思。
但她对容错的态度就像之前面对余独白一样,特殊的人特殊对待,适当宽松一些也无所谓。
反正,她横竖也不吃亏。
“原司令?”容错眨了眨眼睛,软声唤道。
“先声明一点,我就是你口中爱与欲分离的坏蛋,交易和感情的界线我希望你能分得清。”原徕慢条斯理地解着领口扣子,声音冷静地提醒道。
“我知道,是我主
动要求成为您的所有物,有我一个人爱您就够了。”
“你不是谁的所有物,你就是你自己。”
“不,我就是您的——唔!”唇瓣猝不及防被吻住,容错瞳孔狠狠缩了下。
他从没想过能够得到原徕的吻。
像他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应该被粗暴地对待,弄出一身的伤吗?
她怎么可以如此温柔。
要死了。
原徕一改往日的凶狠,轻轻亲吻着容错。
他没了刚才疯疯癫癫的劲儿,安静乖巧到不可思议。
原徕察觉不对,掀开眼皮看他。
他眼底细密的水雾都快可以把旱田淹成湿地了。
“哭什么?后悔了?”原徕微微撑起身。
“不,不是,不是的。”容错勾着她的脖子,浑身上下都粉成了桃花色,“我只是没有想过您会亲我,我还以为我得对您做跟小原司令一样的事情,我明明都已经练习了那么多年”
原徕:“”
去他大爸的小原司令。
等一下就把那死东西拿走烧掉。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后,原徕抓住了容错不堪一握的腰,表情有些犹豫。
容错两条残腿没有着落点,可怜巴巴地悬在半空中,只能颤颤巍巍地问:“是,是不是需要我再动手扯开点?”
话音刚落,他猛地坠下,大脑瞬间空白。
“啊”容错眼底的情绪几经变化,最终定格在了喷涌而出的爱意里,“终于,我终于成为您的人了妈妈。”
原徕顿住。
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太确定地问道:“你喊什么?你再喊一遍?”
“妈妈。”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谁是你妈妈!?”原来掐着容错就要将他掀翻,奈何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就像八爪鱼的吸盘一样牢牢地夹着她,撕扯到最后疼的人竟成了她。
“是您呀,原司令。”容错毫不畏惧她越缩越紧的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豆大的泪滴同时诡异地掉了下来,“您以为我对您的爱一年比一年深,仅仅只是因为那点恩情吗?不,其实还因为我久违地从您身上感受到了妈妈的温暖。”
“我从小就是一个没人喜欢的坏孩子,除了妈妈之外,从没有人用那样温暖的手触碰过我。”
“您为我扎头发,轻抚我的脸颊,还将我抱得高高的,自从妈妈死后,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活着的温度。”
“我知道您一时之间肯定无法接受,所以我苦苦忍耐,一直忍到了现在才忍不住了。”
“请您千万别觉得我是个变态,我对您没有任何恋母情结,我只是单纯的爱您,好爱您,像爱我的妈妈那样爱您。”
“我爱您,我爱您,我爱您啊原司令,我爱您啊,妈妈——”
原徕脸色阴沉地捂住他的嘴,冷冷道:“不准再喊我妈妈了。”
容错委屈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无故受到长辈苛责的可怜孩子。
他表情低落地点了点头,咬着唇被高高地抛起又落下,眼泪越掉越凶。
等原徕好不容易进入状态的时候,他忽然声色惶恐又破碎道:“妈原司令对不起,我忘记了,我忘记了。”
原徕一脸莫名。
“我忘记我房间里有监控了。”
她眼神空了。
“爸爸可能都看见了。”
“”
短短两三个小时内,原徕第一次觉得自己快被玩死了。
天才就是天才啊。
如此高智的背面是一出又一出的疯子行为,多么与众不同。
“对不起妈对不起妈咪。”容错含泪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叫法,“我没这么叫过我妈妈,我可以叫您妈咪吗?”
“随便,随你的便,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原徕破罐子破摔,咬牙切齿地回道。
都他大爸的有监控了,称谓什么的还重要吗?
服了。
原徕接下来全凭本能在动作,强制让自己的思绪分散开。
她根本就不敢多看容错一眼。
“妈咪,我快要坏掉了。”
“啊妈咪,好疼。”
“妈咪,妈咪,妈咪我要——”
原徕的耳边全是他甜到发腻的声音。
她不知道容错的大脑里究竟装着什么东西,扭曲到离谱。
恍惚间,她视线的焦点一个不慎又回到了容错的身上。
“妈咪。”他恰好伸手索要抱抱,眼神清纯,脸庞却欲到极致。
原徕麻了。
更麻的是,她像个变态一样来劲了。
一个小时后,容错抽搐着倒在了原徕身上,双目失神。
他迷离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监控所在的位置,缓缓勾起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原司令绝不知道,他那位听话的爸爸未经他允许,是绝不会看他房间监控的。
他是坏孩子,他撒谎啦。
“妈咪,我的花纹什么时候会出现呀?”容错黏黏糊糊地贴着原徕,举起自己的左手好奇地问道。
“等下就会。”原徕逐渐从乱七八糟的刺激中缓过神来,起身想借用容错的浴室。
怎料他却拉着原徕不放手,撒嗲道:“妈咪,我想一起。”
“不。”
“等洗完之后我们马上回商家,您手上的项目资料尽快发给我,我可以立即上手。”
“行。”
原徕抱着他进了专用的浴室,又磨蹭了一个小时。
时间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原徕终于离开了这间不想再进第二次的屋子。
“妈咪,我的花纹出现了诶——诶?”容错坐在轮椅上,正兴奋地将慢慢浮现的花纹展示给原徕看。
结果房门一开,他那位听话的爸爸就站在外面。
“原司令,我们聊一聊。”
原徕闻声抬眸。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来人正是B区副区长之一容平光。
也是容错的爸爸。
“好。”——
时间倒回八点半。
容平光到达办公室后,秘书紧随其后,汇报起了今日的行程。
他听得正认真,光讯表却忽然传来一条有人进入房子的提醒。
容平光皱起了眉头。
家里只住了他和容错两个人,容错已经上朋友家住去了,这个点还能有谁进他的房子?
谨慎的容平光打断了秘书的汇报,打开实时监控查看。
下一秒他直接挥手让秘书先离开。
竟是容错和原徕。
怪了,她为什么会来?
容平光不敢松懈,紧紧盯着监控画面。
他心里很清楚,这两个家伙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但令他意外的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竟意外融洽。
原徕似乎对容错的发明很感兴趣,那张冷冰冰的脸上都染上了笑意。
容平光松了口气,关闭了画面。
只要容错能够藏住那间糟糕的房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若他真能够跟原徕搭上线,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容平光本不想再管这事,但他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仰仗的便是他的谨慎。
因此他再一次打开了光讯表,结果搜寻了每一个角落都没看见两人的身影。
不对,智能系统并未提醒有人离开。
那么
容平光打开了容错房间的监控。
“”
只消一眼,他立刻通知秘书今天取消所有行程,起身就往家里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