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规则里没有规定不能攻略系统一样,同样的,也没有规定不能选择这场神明恋爱游戏的创造者。
无论这场游戏中到底哪位候选者谁是神明,都还需要斟酌、寻找、抉择,目前为止,主神是明面上已经出现的唯一神明。
所以祂无可置疑的是最优选择。
而且白栀也很想看看这个傲慢到极点的神明,被自己亲手设定的规则坑到的吃瘪样子。
“怎么了,你规则里也没有说不能选你吧?”
白栀不紧不慢的话音落下,周围空气顿时冷了下来,寒意刺骨。
显然,这个傲慢的神明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被一个祂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当成玩物的孱弱人类。
那双熔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淡漠的目光明显染上不悦,盯着她,蓦地抬手打了个响指。
白栀身旁霎时浮起浅金色的光,游移成光圈,桎梏住她的手腕,把她吊了起来,挂在空中。
“唔!”
裙摆如轻灵蝶翼扇动。
神座之上的矜贵神明不疾不徐站起身,走下神座,朝着她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冰冷的红宝石权杖抵上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小脸,脆弱的白皙颈项就这么暴露出来,白透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
祂漠然看着她几秒,倏地轻笑了一声,语气说不出的轻慢。
“这幅样子,你有什么说这话的资本?”
白栀垂下眼,明明是被蛛网捕获的狼狈蝴蝶,冰蓝色眸子里却丝毫没有怯懦与慌乱,反而像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平静看着底下的神明。
“你害怕了吗?”
她不紧不慢开口。
主神眯起眸子,不由得觉得可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害怕?”
神杖顶端的红宝石如刀刃般轻轻划过她的脖颈,祂嗓音低下来,状似漫不经心:
“只要稍稍用力,这里就会裂开血口,喉管会被割断,鲜血喷涌而出,淌得满地都是,再然后你的脑袋就会掉下来,你会看着自己的身体倒在血泊里……”
“你害怕了。”
白栀打断祂,这次的语气无比笃定,看向祂的眸子明显带着嘲讽意味,一字一句道。
“你怕自己会爱上一个人类。”
脖颈骤然一痛,鲜血顺着脖颈滑落,滴落在裙摆上,染成了一朵漂亮的鲜红蔷薇花。
白栀仍面不改色看着祂,看着祂漠然的神情变得冷沉,将不小心用力的神杖移开。
两人谁都没说话,也没有动作,无声对视着,陷入了一种僵持的状态。
白栀实际上并没有那个自信主神会爱上她,但战场上对弈的时候,谁先露怯谁就输了。
傲慢的人不会允许自己被别人轻视,傲慢的神明当然也不例外。
祂是主神,整个世界都在祂的掌握之中,忽然被一个卑微的人类直言要选择、攻略自己,第一反应当然是怒气喷薄,杀了这个人类。
但如果这个人类反过来说祂不敢,是畏惧自己会爱上她,这时候再杀了这个人类,就会有坐实了祂害怕事实的感觉。
如果是普通的神明大概不会理会,但性格傲慢的神明自诩完美,怎么可能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污点。
白栀的这招根本算不上计谋,就是明着来的,眼前的主神也显然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过来。
换成别的神明,白栀在说出那话的时候估计就已经凉透了,但偏偏是傲慢的主神。
在祂这里,被一个卑微渺小的人类质疑嘲讽,估计比杀了祂都难受吧。
僵持了许久,还是白栀先开了口,适时给祂了个台阶下。
“不过还没试验过,现在也无法得出结论。你说是吧,主神先生?”
淡漠的熔金眸子扫过她的脸,主神眸光明显不悦,祂当然不是那种会被牵着鼻子走的神明。
过了几秒,矜贵嗓音冷沉,“想要试验?可以。”
白栀听了这话,并没有放松下来。
她心里清楚,这个傲慢神明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果不其然,冷淡的嗓音紧接着落下。
“不过前提是,你能经过考验。”
白栀:“洗耳恭听。”
“听闻恶魔之主的宝库中珍藏着数不清的宝物,将最珍贵的一件带来给我,就算你通过了考验,之后你想怎么试验都随你。”
主神说这话时语气轻慢,不用说,这个要求当然是在刁难她。
而且是以正当的理由在刁难她。
“如果你连这点要求都完成不了,那也就不必试验了,我不会爱上这样无能的废物人类。”
话说完,眼前的女孩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满或是愤懑的神情,而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懂了,你想要聘礼。”
主神:“?”
白栀抬起眼,小脸认真:“好,我答应了。”
“不过你得先说清到底要什么聘礼,叫什么名字,不然到时候以‘我拿回来的不符合你的心意’为由又拒绝了怎么办?”
“……”
主神神情古怪,像是想要矫正她的胡言乱语,但又觉得跟她一般见识很丢脸。
最终沉默了几秒,冷着脸吐出几个冰冷的字。
“深海之心。”
白栀点点头,“知道了。 ”
“那现在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我赶时间去拿聘礼。”
“……”
光圈如粒子般散开,白栀跌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站起身。
身后一道模糊的水镜出现,不用说是送她回去的门。
白栀正要走进去,忽的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头问祂,“对了,饼干吃完了吗?”
目光落在他身后的神座上,玻璃饼干罐里已经空了,只剩下几块饼干孤单躺在罐底。
不待祂说什么,白栀脚步转了个弯,走回黑色囚笼里,熟练地洗手揉面做起了黄油饼干。
香喷喷的饼干从烤箱中出炉,白栀把饼干放凉倒进玻璃罐里,系了个漂亮的粉色蝴蝶结。
“好了。”
主神以为她会作什么妖,熔金眸子冷冷盯着她。
却没想到女孩把饼干罐放在桌上,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就走进了水镜之中,离开了这里。
主神有些意外,控制着饼干罐漂浮过来,粉红丝带漂浮解开,拧开罐子。
祂目光垂下,一眼看到了最上面的粉红心形饼干。
“……”
沉默了许久,祂才捏起这枚饼干,一脸冷漠咬碎这颗小红心。
……
回到庄园别墅,窗外已经是傍晚,外面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光影昏沉。
“白栀小姐?”
小熊执事走进来时一眼便看到了女孩裙摆的血迹,嗓音明显带着紧张,快步走到坐在床边的白栀身边,半蹲下来查看她的情况。
白栀抬手摸了摸脖子,“没事,一点小伤,都已经结痂了。”
小熊执事眉眼沉着,取出医药箱,清洗干净血迹,镊子夹着药棉正要擦药,血痂忽的被碰落了,底下白皙平整的皮肤露了出来。
白栀微微一怔,而后眉眼微弯,笑道:“我说是吧,都已经好了,不用担心。”
还不待他说什么,白栀就揪揪他的袖子,转移了话题,“我有点饿了,饭做好了吗?”
“差不多了,还差一道汤。”小熊先生垂下眼,将医药箱收起来。
“那我去洗个澡换个衣服,等下来吃饭。”
白栀手指捧起他的脸,在他侧脸啾了一下,眉眼弯弯,“还是说你跟我一起洗?”
温文尔雅的青年抬眸看着她,机械瞳眸看不出情绪,但微微抿起的唇已经暴露出了他情绪的不安。
“您……”
他才刚说出一个字,白栀就像是预料到了他要说什么一样,笑着开口:“小熊先生,我没那么弱,你可以不用这么担心的。”
小熊先生是游戏的系统,肯定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她行程的改变,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她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庄园外的世界和游戏中的副本不同,她自己一个人出去无可避免会遇到很多危险,更何况是要潜入恶魔之主的宝库拿到宝物。
她不知道恶魔之主是谁,对他没有了解,但都是魔主了,肯定实力强劲,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小熊执事捉着她的指尖,一贯温柔的嗓音有些沉,“外面那些恶魔和庄园内的客人们……不一样。”
白栀眨了下眼,“唔……那外面的恶魔跟他们比,谁实力比较强?”
“……客人们。”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白栀气定神闲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昨天我可是赢了柯修呢。”
小熊先生神情没有丝毫放松,“白栀小姐……”
白栀扑到他身上,两手圈住他的脖颈,“好啦,我都知道,抱我去洗澡吧。”
她不愿多说,小熊执事只得无奈轻叹,托着她的身子抱起来,走到衣帽间挑衣服。
白栀指尖划过衣服,“这件吧,比较方便行动,对了再帮我多拿几件吧,坏了方便换。”
小熊执事微顿,拿起衣服抱着她走进浴室,“外面的恶魔不会像庄园内的客人一样,遵守游戏规则。”
白栀点点脑袋,“放这颗草莓味的盐浴球吧,我想试试这个味道的。”
“……”
粉红色的盐浴球在热水中化开,起了绵密的泡泡,盈满浴缸。
白栀顺手把小熊执事拉进来一起泡,窝在他怀里,玩漂浮在水面的小黄鸭。
小熊执事则尽职尽责服侍她,动作轻柔地帮她按摩手臂和酸软的腰肢,白皙的腰窝还有一点浅浅的掐痕,是昨晚留下的。
“对了,你对恶魔之主有所了解吗?”白栀捏了下小黄鸭,忽的问。
身后的青年忽的僵了下,神情古怪起来,“您是说……恶魔之主?”
“对啊,我这次出去就是要去找他。”
白栀没有隐瞒他,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噢”了一声,“你知道但是不能说是吧?”
小熊执事沉默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
也是,他是系统,那个傲慢主神既然想为难她,肯定不会允许他给她开小灶的。
白栀没有太在意,转过来两条细臂圈住他的脖颈,轻轻眨眼,“谈恋爱第一天就分开,是不是不太好?”
小熊执事抬手覆上她的脸,指腹眷恋地轻轻摩挲,“我不可以跟您一起吗?”
“不行。”
白栀脑袋撞了下他心口,“有你在的话,我就会想偷懒了。”
“你一直想让我坏一点,本质上是不想让我受欺负。”
白栀小脸认真,轻声开口,“那如果我成长到没有人能欺负我的地步,不就不用担心了?”
小熊执事一顿,目光有些怔愣。
白栀放松地抱住他,小脸埋进他颈窝,嗓音很轻,“小熊先生,这是必经的一环。”
这所庄园是一所由他建立的乐园,庇护着她,遮挡风雨和危险,但同样也是一座美丽的囚笼。
一直待在这里,不经历外面的残酷,她永远无法变强。
空气安静许久。
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
青年抬手,轻轻拥住她,下颌抵在她肩上,“白栀小姐,我会在这里等着您回来的。”
吃过最后一顿晚餐,白栀由小熊执事送到了庄园门口。
透过挂着黑色锁链的庄园门,看到庄园外白雾弥漫,遮天蔽月,阴冷的气息弥漫。
锁链掉落,大门被打开。
体型庞大的魔狼披着超大号雨衣,脖子上挎着包,蹲坐在门口,幽蓝色眸子紧紧盯着他们。
黑色伞下,白栀戴好雨衣帽子,冲小熊先生招了招手,在他低头时踮脚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我会早点回家的。”雨衣帽檐下,她眉眼微弯。
小熊执事捏着伞柄的指节微微攥紧,嗓音很轻。
“好。”
告别完,白栀转身踩着魔狼的爪子走到它背上坐下,拍拍它的角。
“走吧。”
幽蓝魔狼起身,晃了下尾巴,轻巧越过庄园外围有毒的荆棘,朝着浓雾奔去。
进入浓雾前,白栀回头看了一眼,青年仍撑着伞站在庄园门口,一瞬不
瞬看着她。
白栀解下手腕的蓝白手表,远远朝他丢了过去,在深入浓雾的前一秒,看到了青年机械瞳眸中的紧张与惊诧。
耳畔只有呼啸的风声。
穿过阴郁压抑的浓雾层,白茫茫的世界褪去,新的彩色世界映入视野,鲜红的巨大月亮悬挂高空,怪异而诡谲。
风夹杂着细碎的冰凉雨滴打在脸上,有些灼烧的刺痛感,但白栀在此刻却感觉无比畅快。
黑色的土壤,血红的月亮,肃杀阴沉的空气,干枯腐朽的树木,酸涩的雨水。
这里是恶魔的世界。
她宛如一个误闯进来的小孩,目光到处眺望,打量着这个空旷又孤寂的世界。
魔狼忽然停了下来。
白栀目光收回来,“怎么了?”
魔狼试着抬了一下爪子,发现有些捉襟见肘,换成了尾巴,长长的刀刃般的尾巴绕过来,尾巴尖压了下她的雨衣帽檐,挡住大半小脸。
“雨、痛……”
几个发音晦涩的字从魔狼口中冒出来,白栀理解了一下,是在说这种雨会灼伤皮肤。
白栀点了下头,拢了拢雨衣,“你会说话了?”
魔狼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太。”
前几天还不会说话,应该是刚会的,白栀戳戳它的角,“你知道恶魔之主吗?”
魔狼点了点脑袋。
“那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魔狼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它是化形都不会的低等恶魔,不知道恶魔之主也很正常,白栀没有太在意,垂下眼。
“那去找找有恶魔的地方吧。”
魔狼低低应了一声,在红月下的空旷平原奔跑了起来。
恶魔不喜阳光,夜晚是它们的活跃时间,还不待魔狼带着她去找到恶魔,就有不怀好意的恶魔暗中盯上了白栀。
不过只是几个小喽啰。
魔狼察觉到了,正想动手清理掉,白栀拍了拍它的角,示意它不要动。
魔狼便按捺下来,假装没有发现,继续前行。
这几个暗中藏匿的恶魔也没有动手,而是在观察后,回去报告了他们的老大。
“人类?”
“确实是人类的气息没错,不过那个恶魔实力比我们强,我就让小六在那里盯着,我们先回来了。”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有人类,走,去瞧瞧怎么个事。”
魔狼鼻子动了动,敏锐嗅到了气味,提醒白栀。
“多。”
白栀拍拍它脑袋,“知道了。”
其实不用魔狼提醒,白栀也能感觉到那些潜伏着的恶魔气息,和庄园内的京烛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他们就是亲密接触到,也完全感知不到恶魔的气息,而这些恶魔,离很远她也清晰地感知到了。
那种躁动的、阴鸷的味道。
白栀假装没发现他们,让魔狼继续走着,直到走进峡谷中,这些一直暗中观察的恶魔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一群恶魔现身在在峡谷两头堵截住他们。
“站住!”
白栀也终于看到了这群恶魔的样子,第一反应不是害怕或是别的,而是懵懵眨了下眼。
虽然一直知道庄园里的那群恶魔原形大概都是些动物,蛇、黑豹、狐狸……但是她也没想到眼前的这群恶魔们会是这样。
为首的藏狐老大眯着眼睛,眼神不善地打量着她,身后跟着沙鼠、土拨鼠、沙蜥、鼠兔等等一众小弟。
看着藏狐老大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和方脸,白栀差点没忍住笑出来,想到是什么场合,连忙收住了,表情严肃起来。
身下的魔狼当即就想出手,白栀还是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它,面上露出一副害怕的神情,强装镇定道:“我是柯修的人,放我们过去。”
她一害怕,这群恶魔自然就更强势了起来,藏狐老大眯着小眼睛,“什么柯修,不认识,小九小十,捆上带走。”
白栀在心中暗道,看来柯修在恶魔界混得也不怎么样嘛,看上去拽得不行,结果都没恶魔认识他。
庄园内,正在郁郁不乐喝红酒的男人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大猫:“?”
就刚刚去看她淋了点雨怎么可能生病?
不悦抿了口红酒,他靠回沙发里,阴郁着一张脸,出门居然不跟他一块。
虽然柯修的名号不好使,不过白栀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反抗乖巧被捆。
不过也算不上捆,在两只鼠兔恶魔叼着绳子要捆她的时候,她低下头嗓音温软:“你们这么厉害,我只是一个孱弱无力的人类,有你们看着跑不掉的,如果绑太严实还会被勒死的。”
两只鼠兔是被使唤的小弟,习惯了藏狐老大阴鸷狠厉的语调,猛然听着她温柔的嗓音,还被夸厉害,耳朵蓦地抖了抖。
“也、也是,人类这么弱小,万一绑死了就不好了。”
于是它们只给白栀绑了双手。
轮到绑魔狼的时候,魔狼看着两只还没它脑袋大的鼠兔,满眼的桀骜。
在它们叼着绳子过来时,它正要呲牙,白栀一个手肘戳了戳它的腰。
“咳咳。”
“……”
魔狼沉默了几秒,主动低下了脑袋,让两只胖鼠兔踩着它的脑袋绑了好几圈绳子。
一人一狼就这么被绑着,坐上了运送的板车。
前方两只鼠兔变大了身体,拉起板车,短尾巴跟着一晃一晃的。
魔狼趴着脑袋,白栀靠在它身上,听到它低声出声。
“弱、为什、不、打……”
这群恶魔这么弱,为什么不动手揍它们,还要忍气吞声被绑住带走?
白栀戳戳它的角,示意魔狼看向前面。
之前打小报告的沙鼠跟在藏狐老大身边,“老大,我们不回巢穴吗?这是要去哪?”
藏狐老大睨它一眼,给它脑袋瓜来了一下,“咱们这都几百年没有人类了,这么好的东西当然是给大哥了。”
而且那个人类嘴里说的什么名字它也有点在意,如果不是能够保命的名字,这种关头她应该不会说。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先给大哥他们看看,万一惹到了什么实力强劲的恶魔,那就不好了。
白栀身体靠着魔狼,轻笑。
“这些小恶魔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与其我们满世界乱撞,不如让它们带我们去见更厉害的恶魔。”
原来是这样!
魔狼听着她温和的嗓音,尾巴晃了晃。
虽然跟之前的性格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冷,也不会叫它乖狗,但这样的她也让它忍不住摇尾巴。
“你有名字吗?”白栀忽的问。
魔狼摇了摇头。
“没有名字太不方便了。”
白栀脑子转了转,“你的尾巴很漂亮,像刀,又像月亮,就叫寒月吧。”
正好也是一把名刀的名字,很适合它。
魔狼的尾巴“蹭”一下竖了起来,晃了晃,幽蓝色眸子有神,狼耳抖了抖。
“寒、约。”
“是‘月’,声调往下。”白栀有耐心地复述。
魔狼跟着念了一遍,头顶的角忽然亮了起来,体型也跟着膨胀了起来,魔力充盈。
束缚的绳子被崩断,尾巴的刀刃暗藏锋利,身躯变得更加威风凛凛。
白栀愣了一下,魔狼却并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的神色,尾巴摇得飞快。
“有、名讳、会、更强。”
白栀了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有名讳的恶魔会变得更强。
前方拉车的两只鼠兔察觉到动静,往后一看,魔狼寒月身上的绳子断在板车上,眼睛瞪大。
“他们想逃跑!”
白栀举起自己还绑着的手,眨巴无辜的眼睛,“去掉‘们’。”
两只鼠兔的目光顿时落在魔狼身上,大声摇人,“这只魔狼想逃跑!兄弟们,揍他!”
魔狼:“……”
十分钟后,挨了一顿沙鼠、鼠兔、蜥蜴无敌军体拳的魔狼被绑成了粽子,一脸冷漠躺在板车上。
它愤愤碎碎念,“我一口就能咬死它们……”
白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它身边,满意轻哼,“绳子绑着不会硌到,舒服多了。”
魔狼听到了,安静了下来。
它拢了拢尾巴,给女孩挡住了头顶的绵绵细雨。
哼,算它们还有点用。
第132章 第132章饲养人类
血月高悬,夜色如雾。
白栀就这么被鼠兔拉着去往藏狐老大所说的大哥的巢穴。
由于魔狼体型变大了更重了,拉车的两只鼠兔哼哧哼哧努力,耳朵都累得蔫巴巴的。
白栀托着下巴,看着它们翘起来的黑黢黢短圆尾巴。
这样下去还没到地方,它们就得累趴吧?
她伸手,戳了戳其中一只鼠兔的脑袋。
两只鼠兔同时疑惑转头,圆溜溜的眼睛看她,“人类,你戳我干嘛?”
白栀笑眯眯的,提出建议:“你们这样太累了,不如只驮着我,牵着这只魔狼,这样既省力又不会耽误事。”
两只鼠兔眨巴眨巴眼睛,互相对视一眼。
有道理!这个人类还怪聪明的。
鼠兔们停下来,把魔狼的绳子重新绑了绑,让它从板车上下来,一只鼠兔牵着它走在后面,另一只则驮着白栀,在前面蹦蹦跶跶。
魔狼的身躯附着着不规则鳞片,就算有绳子绑着也着实不太舒服,遇到颠簸路段就硌得疼,不如鼠兔浑身都是毛茸茸的。
白栀舒舒服服躺进绒毛里,把它的耳朵当枕头,十分有闲心地休息。
一人两鼠都舒服了,只有走在最后
面的魔狼,迈着爪子,暗蓝色眸子幽怨地紧盯着前面背女孩的鼠兔。
……那明明应该是它的位置。
恶魔的世界环境着实奇异,刚刚还是黑壤平原后就接着幽深峡谷,走出峡谷,又来到了荆棘与藤蔓遍布的丛林。
朦胧的雾气笼罩在曲折诡变的通道中,大大小小的叶片藤蔓影子在雾气中影影绰绰,远看像耸立的人影,似是非是,看不清面前的道路。
白栀看似在鼠兔背上休息,实际上在注意着周围的环境,感知到丛林里蛰伏着不少的恶魔,在实时关注着他们。
听藏狐老大和小弟的交谈,这片区域似乎有很久没有人类出现了,此刻她就是那只掉进了狼窝的羊,每一个恶魔都在对她虎视眈眈。
闲着也是闲着,白栀开始跟鼠兔攀谈起来,“这里是你们住的地方吗?”
鼠兔听着她的轻声细语,耳朵抖了抖,传闻中说的没错,人类果然是又娇又弱的生物,连说话都软绵绵的。
它一个不小心就全秃噜出来了:“不是,我们是来找人的。你可千万别乱跑啊,恶魔们都有自己的地盘,要是闯进别人的地盘,就完蛋了。”
唔,看来恶魔都有领地意识。
不过这点从庄园的那群恶魔身上也能看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盘,住得远远的。
白栀戳戳鼠兔耳朵,“这里有很多恶魔吗?”
好软,痒痒的。
鼠兔耳朵一抖,“那当然了!这可是魔渊,当然遍地都是恶魔了。”
“不过听说以前不是这样的,”它一边熟练跳过藤蔓,一边回忆道,“听我年老一辈的族人说,很久以前这里是有人类居住的,自从发生了一件大事后,就没有了。”
“大事?”
旁边的鼠兔接话:“嗯,听说好像是因为暴乱吧?当时大批恶魔发狂互相厮杀,遍地尸首,连很多恶魔饲养的人类都没有幸免。后来还是大人物过来,才遏制了事件恶化。”
背她的鼠兔圆溜溜的眼睛诧异,嘀咕:“我怎么听说是因为天灾?我太爷爷说,那些恶魔是被天灾影响的。”
白栀顿时起了好奇心,挨个询问起来:“恶魔饲养的人类?”
鼠兔挠了挠耳朵,“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以前是流行饲养人类?不过现在魔渊没有人类,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活的。”
白栀若有所思,大概就是以前的恶魔会把人类当宠物养?
“那天灾呢,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更不清楚了。”
两只鼠兔都摇了摇脑袋。
知道它们两个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白栀没有再追问,而是垂眸思索着。
总结来说,以前的魔渊是恶魔和人类一起生活的,而在几百年前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后,现在就只剩下了恶魔。
这个重大事件经过这么多年,人云亦云,大概只有一些当时经历过的恶魔才了解真实情况。
那么……神明呢?
神明和恶魔对立,这个重大事件影响这么大,还涉及了人类,他们会不插手吗,为什么没有他们的影子?
亦或者……这个重大事件本身就是神明导致的?
白栀蹙着眉,试探开口:“你们知道神明吗?”
鼠兔挠挠脑袋,“听说过,我太爷爷说以前弱小的恶魔都会想方设法躲着神明,因为被发现了就会被杀掉。不过在我主苏醒后,魔渊就再也没有神明出现过了,所以我也没见过。”
白栀捕捉到了关键的两个字,“我主?”
“嗯啊!”
两只鼠兔骄傲扬起脑袋,示意她抬头,透过丛林枝叶看到了几乎占据大半天空的血色月亮。
“看到没,那就是代表我主的血月,我主越强大,血月就越巨大越鲜红。”
白栀怔怔看着血月,视线像被漩涡吸引,深陷进去,意识变得有些模糊。
“有我主在,当然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两只鼠兔的声音让白栀回神,连忙移开视线,抬手扶着额头。
……这感觉似乎有些熟悉。
按照他们的说法,恶魔之主苏醒,此后神族式微,再也没有能力捕杀恶魔,所以现在魔渊遍地都是恶魔。
白栀垂眸,所以那个傲慢到不行的主神看似厉害,实际上是个打不过魔主的银样镴枪头?
啧,怪不得每天就待在神殿里无所事事,原来只能拿人类玩游戏。
一路上白栀感知到了许许多多蛰伏在丛林里的恶魔,只不过他们却都按捺着没有动,只是阴沉注视着。
藏狐一行恶魔也大大方方的,根本没想着遮掩白栀的存在,就这么给这群恶魔看。
恶魔以实力为尊,白栀猜想,它们的“大哥”或许是这片丛林的主宰,所以没有恶魔敢动手。
唔,运气还挺好,一下就找到了可能得知信息的人物。
在周围注视的目光消失时,白栀就知道到地方了。
丛林中心,幽暗可怖。一座粗迈豪放的树屋建筑映入眼帘,庞大又简朴。
“妩……”
藏狐老大小心敲了敲门,刚说出一个字,从门中冲出一道黑影,速度极快,朝着白栀而来。
白栀下意识地在掌心凝出匕首,在看清来人的动作后,又悄无声息捏碎。
下一秒,纯白长发拂动落下。
白栀感觉自己陷进一个绵软的怀抱里,像吸猫似的狠狠吸了两口,紧接着被抱起来转圈圈。
“啊啊啊啊好可爱!”
身后的魔狼在看到黑影冲过来时就控制不住崩断了绳子,正要扑咬过去,看到这一幕,懵了起来。
白栀也有点懵,垂眼看着抱着她转圈的女人……或者应该说女恶魔,她的头顶长着一对紫色弯曲的角,脸上也附着着魔纹,瞳孔也很明显有着恶魔的特征,是重瞳。
白栀沉默几秒,吐出两个字:“……你好?”
“我去,还会说话。”
女恶魔抬手捧着她的小脸,像看到什么珍稀动物一样,眼睛都瞪大了,仔细研究着看。
“你还会什么?会后空翻吗?”
白栀:“……”
女恶魔一把转头看向藏狐老大:“你小子哪抢来的人类?”
藏狐老大:“先别玩了,妩蔓,先带我去见大哥,我有事要问他。”
妩蔓这才依依不舍把白栀放回鼠兔身上,让他们进去。
简陋的树屋内环境大有洞天,让白栀感到意外的是,里面竟然是人类的建筑,房间、陈设,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恶魔会居住的地方。
白栀和魔狼被关在了一间房内,门口有恶魔看守着。
她环视着这间房间,并没有苛刻对待他们,房间内还有柔软的床、柜子、桌子。
还没等她站起来查看,大门一下被拉开,妩蔓急慌慌冲了进来。
怀里还抱着一堆水果和肉罐罐,“我问阿三那小子说一路上都没喂你吃东西,这蠢货,来赶紧吃点,别饿死了。”
白栀:“……”
推拒不了她的热情,白栀就着她的手咬住了果子。
出门前小熊执事给她打包的行李有京烛研制的解毒剂,就算吃了有毒也没事。
白栀慢吞吞咬了几口果子,抬眼看她,却对上妩蔓一眨不眨注视着她的眼睛,目光堪称灼热。
“……好可爱。”她托着脸盯她。
白栀吐果核。
妩蔓:“可爱。”
白栀喝水。
妩蔓:“可爱。”
白栀呼吸。
妩蔓:“可爱死了。”
白栀沉默了:“……”
她抬起眼:“你很喜欢人类吗?”
妩蔓坦然:“喜欢啊,很早之前我就想养个人类,只不过一直没法实现。”
她手指轻戳白栀的头发,“我听阿三说了,你有主了,不过我觉得那家伙都能把你弄丢,也不是什么可靠的。不如你跟我吧?我保证罩着你,一天十顿罐罐。”
白栀觉得她对人类的情感就像对小猫小狗似的。
“恶魔都这么喜欢人类吗?”
“当然不是 。”
妩蔓托着下巴,“人类的模样符合大部分恶魔的审美,不过也有一部分不喜欢的。我统称为没品味的东西。”
白栀好奇:“那有恶魔爱上人类吗?”
妩蔓愣了愣,手微微一顿,语气微沉,“……也有。”
她扯出一个笑,“以前魔渊还有人类的时候,这种情况还挺多的。”
白栀问出这个问题后就反应过来自己问题多余了,当然有,不然庄园里那群天天粘她的恶魔是什么?
她抬起眼,“之前是发生了什么吗?现在怎么没有了?”
妩蔓性子直,有话就直说了,托着下巴,“大概是几百年前吧,那时候我还小,然后发生了一件大事,大批大批的恶魔们忽然之间陷入了混乱的恶周期,没有理智,相互厮杀。”
“忘记了持续了多久,后来是魔将大人出现处理了这件事,将所有存活的人类都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再之后魔渊就只剩下恶魔了。”
白栀是知道恶周期的,就连京烛和雾礼都会在恶周期的最后失去控制,丧失理智。
她蹙着眉,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在此之前,恶魔的恶周期也会失去理智吗?”
妩蔓愣了一下,也有些迷茫,“我不太清楚,反正从我成年后有恶周期开始,就一直是这样了。”
“不光我,魔渊的所有恶魔都是这样。”
妩蔓有些叹气,“大概也是这样,魔将大人才会将人类都带走吧。毕竟人类脆弱不堪,恶周期失去理智的恶魔随便就能将他们杀死。”
白栀垂着眼,既然是那件事后才将魔渊的人类转移,之前相安无事,很可能就是恶魔的恶周期产生了恶变。
“那天灾呢?”白栀问起另一个问题。
“嗯?”
妩蔓疑惑,“你指的是没有了‘太阳’这件事吗?”
白栀一愣,“没有太阳?”
妩蔓嗯了一声,解释起来,“也是在那段时间吧,恶魔们一直厌恶着的太阳忽然消失了,再也没有升起过。”
她看向窗外的黑夜,“从此就只有恶魔们喜欢的黑夜了,我主的血月照耀着每一寸土壤。”
原来天灾指的是这个。
白栀若有所思。
但恶魔们厌恶阳光,恐惧阳光,没有了太阳,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好事才对,怎么会是天灾?
“光说这些了,你呢?”妩蔓撩了撩她的发梢,“看你的样子,之前没来过魔渊吧?”
白栀轻嗯了一声。
妩蔓凑近打量她,上挑的眼尾看上去妩媚漂亮,此刻却眼巴巴的,“真的不能跟我吗?你之前的主人是谁,我马上去跟他打一架。”
“柯修。”白栀随口报。
眼前的恶魔神情忽然僵住了,瞳孔放大。
“魔将大人?”
第133章 第133章妹宝的旅程
空气中传来水滴落的声音,一片浓白雾气中,隐隐约约看到吊着一个人影。
白栀跟在妩蔓身后,看到她刚刚还慌忙的动作变得小心翼翼,神情也收敛起来,轻声开口:“大哥,这个人类是……”
“我知道了。”
隔着雾气,白栀听到那道人影的声音,低沉、沙哑,死气沉沉。
她感觉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却并不像其他恶魔那样炙热、阴鸷,而是很平和的目光。
“小狐那孩子做事不太稳重,刚刚我已经教训过了,我替它向你道歉,还望不要和它计较。”
白栀微微点头,“没关系。”
没想到恶魔里还有这么讲道理的魔,唔……看刚刚知道柯修名字后妩蔓的反应,他似乎在恶魔里很有威望。
魔将……
就是几百年前发生大规模恶周期暴乱事件的时候,处理这件事的恶魔。
“不知道你来魔渊要做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说。”
白栀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垂眸,贴近地面的雾气有缝隙,看到了一层一层干涸后又湿润的血迹。
白栀不动声色抬起眼,“我有事要找魔主,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那道声音微微一愣,“抱歉。”
“不过据我所知,我主并不在魔渊。”
妩蔓在旁边听着,一脸疑惑开口:“这种事魔将大人应该知道吧?你怎么没问他呢?”
“……”她倒是也想,但庄园里的所有恶魔都受制于游戏规则,连小熊先生都没办法告诉她信息。
“若是想在魔渊休息一下的话,可以住在这里,想离开的话,我让小蔓送你。”
白栀轻声:“谢谢。”
“我还想问一件事。”
“请说。”
“在暴乱事件发生前,恶魔在恶周期会失去理智吗?”
此话一出,空气霎时安静了下来,几乎是死寂。
白栀听到那道影子呼吸声变得僵硬滞涩,闷沉不已。
旁边的妩蔓脸色也变了,手指攥紧。
白栀意识到不对劲,正想开口,那道声音轻声开口。
“不会。”
白栀抿了抿唇,“抱歉。”
没有再问什么问题,她转身跟着妩蔓离开。
妩蔓的脸色还是发白,却作出轻松的神情,“好了,我送你离开魔渊吧。”
白栀就是笨蛋也明白其中肯定有问题了,离开时坐在魔狼背上,和她一起在血月下前行。
“你大哥……”
妩蔓垂着眼,嗓音很轻:“我不是跟你说那时候的恶魔会饲养人类吗?我大哥就养了一个人类。”
“是捡回来的,特别小一只人类幼崽,浑身脏兮兮的。那时候我大哥脾气可爆了,桀骜不驯,养了她后脾气也没收敛,天天带着她去捣乱。”
“后来那个人类幼崽长大了,大哥不知道为什么变了一副样子,整天躲着她,见了她就跑。”
“再后来,大哥又变了样子,天天围着围裙做饭,洗衣服,还去人类世界找来了花种子,种了一片花。”
“我偶尔去找他们玩,撞见他们靠在一起,还没说两句就被大哥丢出门外去了。”
“再后来……”
“那个人类死了。”
妩蔓抬手捂住了脸,颤抖的嗓音从指缝溢出,“我找到他们的时候,那个人类死在他们的家里,手里还攥着刚剪下来的花。”
“大哥清醒过来后就疯了,他每一天都想死,但魔渊已经没有阳光了。”
“他无法原谅自己,就一直折磨着自己,直到现在,每一天都是。”
“我想帮他,但我没有办法。”
魔狼倏地停下了脚步。
背上的女孩冰蓝色眸子轻轻看过来,“我可以帮你。”
妩蔓一愣,猛地抬起头来,对上女孩安静却认真的眸子。
“真的吗?”
白栀轻轻点头,“但你能接受吗?从此之后,就只剩下你自己了。”
妩蔓扯出一个苦涩的笑,“一开始我的确舍不得,不想失去大哥,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类死了他就疯了。但慢慢长大,我懂了,我不想他一直这么痛苦地活着。”
“而且这是他的选择,我本来就不该因为一己私欲干涉。”
安静了几秒,白栀轻轻应了声“好”,让魔狼寒月调转回去,回到了丛林中心。
雾气中的那道影子抬起眼,看着去而复返的两个人,“是遇到了什么情况吗?”
妩蔓嗓音有些哽咽,“哥……她说,能帮你。”
那道影子猛然一滞。
看向白栀的目光燃起了光,灼热得发烫。
白栀抬起手,掌心凝出了一团光,“不过可能会有点痛。”
那道影子紧盯着光团,竟然笑了,嗓音带着解脱,“没关系。”
白栀捏碎光团,退开几步,“你们先说话吧。”
她给了这对兄妹道别的时间,在外面等候着,仰头看着天上的血月。
感情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恶魔明明是欲望至上的生物,却为了感情而克制自己的欲望。
庄园里的那群恶魔也是,明明很想独占她,却因为她会死而放手,拱手让给别的恶魔,让她去攻略别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有些茫然,她也会拥有这样的
情感吗?
两兄妹说完了话,白栀走进去,完成他的心愿。
抬起手,掌心凝出点点光点,漂浮汇聚到一起,变成大光团,慢慢将他吞没。
“谢谢。”他轻声开口。
他抬起眼,看着眼前的光,温暖又明亮,一点点将他吞没,身体灼烧。
眼前变得模糊朦胧起来,恍恍惚惚的,看到了一道穿着碎花裙的女孩身影。
她抱着一束花,安静站在那里,长发随着风晃动。
他忽然感到了害怕,闭上了眼,不敢去看她的脸,怕看到她害怕又恐惧的样子。
但温热的指尖轻轻捧上了他的脸。
他猛然睁开眼,看到女孩恬静地笑着,笑容温暖又明亮。
他颤抖着,在阴暗处发酵的东西在此刻被阳光照亮,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很轻很轻。
光团缓慢随风消散。
留下的灰烬并非死亡。
而是新生。
……
白栀被送到了魔渊边缘,妩蔓抱了抱她,嗓音很轻,“谢谢你,小人类。”
她退开一步,“前面就出魔渊了,我只能送到这里了。”
恶魔们都有自己的地盘,魔渊是妩蔓和她哥哥的领地,她若是踏入别的恶魔居住的地方,就会被视为挑衅,争夺地盘,免不了一番打斗。
白栀看着她,倏地抬起了手。
放在了她脑袋上。
妩蔓一愣。
不太熟练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白栀小声开口:“……别难过。”
妩蔓噗嗤一笑,一把把她抱起来,脸贴着白栀狠狠蹭,跟吸猫似的,把白栀的头发都蹭乱了。
“呜呜呜真香,要不别走了吧跟我回家我天天给你喂罐罐。”
白栀推着她的脑袋:“……婉拒了哈。”
被吸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一旁蹲着的魔狼终于忍不住了,爪子指甲拉着白栀衣领从妩蔓怀里拽出来。
它一脸冷漠:“蹭够、了没?”
坐在魔狼背上,白栀理了理头发,离开魔渊,来到了陌生的领域。
空气变得阴冷起来,寒气涌上来,白栀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魔狼踩在黑色的松软土壤上,冰冷的触感让它意识到这一大片是雪原。
好冷。
越往里走越冷,身体中的血液都变得僵涩起来。
白栀弯腰从魔狼脖子挎着的包里拿出件狐毛大衣穿上,低头问魔狼,“你冷吗?”
魔狼生活的地方从来没有这样的低温,的确感觉到了冷,但在女孩面前它决定忍着,正想开口说不冷,一件毛绒斗篷盖在了它脑袋上。
白栀给它系上蝴蝶结,“没你这么大的衣服,只能凑合一下了,当帽子戴戴,保一下温。”
魔狼斗篷下的狼耳抖了抖,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一片空旷的黑色雪原,大大小小的雪峰和冰晶耸立,偌大的血月在头顶低压着。
白栀观察着周围,和魔渊不一样,这里能感知到恶魔的气息很微弱。
是雪原风雪的影响,还是这里的恶魔本身就没什么生机?
白栀忽然感知到了身后的空气波动,并非像妩蔓一样友善,而是带着满满的恶意,想要一击致命。
她快速凝出光剑,轻巧避开,反手一剑穿透身后袭来的东西。
一声痛苦的哼叫,重倒在地,白栀垂眸看着被光剑穿透肩胛骨扎在地上的恶魔,感觉到了远处的微弱气息想要逃窜。
白栀凝出弓箭,抬手搭弓,数道箭矢破空而出,远处传来几道痛苦叫声。
魔狼朝着那边跑过去,将远处的恶魔都带了过来,丢在地上。
“放、放开我!”
地上的恶魔和藏狐老大明显不同,已经修炼出了人形,一脸愤怒瞪着她,“该死的人类,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栀站在他身边,垂眸看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嗓音很淡,“不知道。”
恶魔张口就要说,白栀捏了个雪团塞他嘴里,“不想听狗叫。”
“唔唔唔……!”
恶魔瞪大眼睛,挣扎得更厉害了。
白栀拎起剑,又捅了他两下,“老实点,带我去见你们老大,不然杀了你。”
恶魔的眼神更加阴狠了,恶狠狠瞪着她,显然一副不服的样子,目光阴鸷盯着她,随时想着怎么反击。
白栀把剑拔了出来,语气平淡:“寒月。”
一旁的魔狼点了点围着斗篷的脑袋,小圆球跟着一晃。
它抬起爪子,一爪子把恶魔拍成了进了雪原里。
白栀拎着剑去了下一个恶魔身边,这些人显然是他的小弟,身上带着暗器,不过估计是他性格傲慢,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没让他们出手。
“刚刚的话听到了吗?”
白栀的剑尖在他们脸前晃悠,不过没想到这群小弟也都坚韧不屈,硬是没人出声。
白栀挨个捅了一圈,又转过来,到被魔狼踩进雪原里的恶魔身上。
她正想开口,目光却忽然看到了他手臂上的护臂,衣襟散开露了出来。
白色的皮毛,做工精致,气息和她身上穿的狐毛大衣如出一辙,只不过护臂上的那块皮毛是连着皮的。
……也就是说,是活生生扒下来的。
白栀忽然想起雾礼之前送她这些东西之前,说他以前生活的地方很冷,而他们这个种族天生能御寒。
“恶魔是杀不死的,你一个人类能拿我怎么样?给我等着……”
脸色沉了下来,白栀在他恶狠狠瞪着她的目光中,一剑捅进他的心口,光剑溢散成光点,将他整个吞没。
痛苦的惨叫很快结束,只剩下了灰烬。
旁边的恶魔小弟们瞪大了眼睛,他们之前嚣张的原因就是恶魔只会被阳光杀死,这个人类对他们无可奈何。
但就在眼前,恶魔被杀死了,只剩下灰。
之前的嚣张顿时消失不见,恶魔小弟们脸色谄媚了起来,纷纷开口:“我知道巢穴在哪,我带……”
话没说完,这几个恶魔也都被温暖的光吞没,品尝到了一样的死亡滋味。
狐毛制成的东西从他们身上掉了下来,护臂、绑带、护指……
白栀目光安静看着这些东西,原来雾礼之前经历过这些。
她忽然有些懂了,为什么平时单纯又有些傲娇的少年,在恶周期会变成那副样子。
白栀蹲下身,将这些东西捡起来收进包里,起身坐在魔狼身上,继续前进。
一路上遇到了许许多多觊觎她身上这件狐毛大衣的恶魔,除了身上带着狐狸毛皮制品的恶魔,白栀都是狠狠揍了一顿放走了。
她知道在恶魔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是很正常的事,这是自然法则。
只不过她想替他出出气而已。
魔狼踩在雪壤上,来到了一片荒芜的遗迹,大大小小的雕像残缺不全,但也能隐约窥见以前辉煌的景象。
白栀看着遗迹中心的高耸雕像,断裂成了两半,被时间冲刷看不清模样,又或许本就没有刻画容貌,隐隐能看出似乎是位女性。
她蹙着眉头,轻轻出声:“这就是恶魔们供奉的魔主吗?”
魔狼也仰头看着,看着残缺的雕像,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旁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
音,轻轻笑了下,“这可不是我主。”
白栀循声看去,在残缺的遗迹石柱旁看到了一个穿着斗篷的恶魔,明明面容很年轻,神情却疲惫又苍老,嗓音也是,充满时间的沙砾感。
他靠坐在石柱旁,抬眼看向雕像,目光难以形容,轻声开口:“这座雕像是神明。”
白栀一愣。
恶魔的地盘,居然供奉着神明的雕像?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老恶魔笑了下:“很不可思议对吧?但事实确实是这样,这里的所有雕像都是神明。”
他靠着残缺冰冷的石柱,嗓音缓慢又轻:“不过雕刻雕像的恶魔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神明,只是通过传闻来想象,所以这里的每一座雕像都没有容貌。”
白栀疑问:“恶魔为什么会供奉神明?”
老恶魔笑:“想做就做了,哪有那么多理由。”
白栀安静两秒:“还真是特立独行的恶魔。”
老恶魔看着天空的血月:“你知道很久之前,天上是有太阳的吗?”
“知道。”
一路上已经了解过了,在几百年前是有太阳的。
“这片雪原每天只有刺骨的寒冷,只有太阳升起时才会感到温暖,而自从太阳消失后,雪原就彻底陷入了无尽的寒冷。”
老恶魔安静望着天空,“血月代表着我主,而太阳则是主神的象征。”
白栀一愣。
黑色的雪花簌簌落下,寒风凛冽。
苍老的嗓音呢喃:“所以,对于这里的恶魔来说,会想要供奉神明才是很正常的事吧。”
白栀抿着唇,太阳是主神的象征,但现在太阳却消失了,天空只剩下庞大的血月。
……那个傲慢主神未免也太菜了,被恶魔之主压制成这样。
老恶魔说完,闭上了眼,安静下来,任由风雪打在他身上。
他身上早就堆了很多雪了,却一动不动的。
“你想死吗?”白栀忽的轻声问。
老恶魔抖了抖眼睫,睁开眼看她,有点吹胡子瞪眼那味道了:“你这小人类,跟老年魔说话这么没礼貌?”
“……”
白栀顿了顿,“抱歉,那我换个问法,你想再看看阳光吗?”
老恶魔靠在石柱上,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等了很久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永生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而是无法解脱的枷锁。
他已经太累了。
白栀轻轻抬步,走到他面前站定,半蹲下来,柔软的狐毛落在黑雪上。
在老恶魔疑惑的目光中,她抬起手,掌心凝出了明亮的光团,在浓浓黑夜中格外显眼。
老恶魔先是一愣,而后干枯如死井般的眼睛亮了起来,无视灼烧的痛,紧紧盯着她掌心的阳光。
好温暖。
熟悉的感觉。
他怔怔看着,从白茫茫的光团中看到了许多东西。
他忽然笑了,“好,好啊。”
行走在阴暗雪原的旅人终于遇到了阳光,如愿在温暖的阳光中,轻轻闭上眼,疲倦的身体终于得以放松。
“谢谢你,小姑娘。”
蹲在一旁的魔狼看着灰烬被风雪卷走,高高扬起,肆意飞舞。
它目光从女孩的身影上,轻轻移到她身后断裂的主神雕塑上,出神看着。
白栀起身,拍了拍魔狼的角,看着雪原的边界,“我们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接下来的一个月,白栀就这么在恶魔的世界里穿梭着,雪原、山谷、荒漠、沼泽……看到了恶魔间的百态,路上碰到了很多恶魔,有善良的、也有邪恶的,各种各样。
并非和传闻中所说的一样,所有恶魔全都恶劣得无可救药。
旅程中有惊险的,也有有趣的,白栀渐渐有些习惯这样的旅程,甚至有些期待。
除了恶魔,她也看到了这里的人类世界。
以前和恶魔混住的人类被转移到了没有恶魔的地方,由结界保护着,恶魔无法进入。
白栀就让魔狼等在了外面,自己走了进去。
玩耍的小孩子们看到她,好奇地凑上来,“你是恶魔吗?”
白栀一怔,笑了下,“如果我是恶魔你们是不是要害怕得躲起来了?”
然而这群小孩子一听,揪着她的衣服就把她往镇上拉,喊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
“我们抓到恶魔了!”
大人们纷纷出来,看到白栀目光露出诧异,像是看到传闻中的生物似的,又有些防备。
“……你是恶魔?”
由于她特殊的发色和瞳色,这群人都信以为真,不过一个年老的婆婆打着灯走了出来,让众人散去,把她带回了家。
婆婆端了些吃的出来,放在桌上招待她,“不知道你们恶魔吃不吃得惯这些。”
白栀:“抱歉,只是开个玩笑,我并不是恶魔。”
婆婆一怔,而后释然地笑了笑,“也是,没有恶魔能进来的。”
“那你是……?”
白栀咬着糯米团子,嚼嚼嚼,“我只是路过这里的人,在这里看看就走了。”
“外面都是恶魔,你一个小姑娘,不危险吗?”
白栀又咬了口糯米团子,嚼嚼嚼,“没事,他们打不过我。”
婆婆看着她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亮起了光,走上楼拿了什么东西下来。
是一个老旧的小盒子,她动作迟缓地打开,里面放着一片漂亮的鳞片和一串风铃。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传了好几代了。”
白栀又拿起一只糯米团子,嚼嚼嚼,“这是恶魔的鳞片。”
婆婆点了点头,“没错,是我祖上一位奶奶的爱人送给她的,他们的故事也代代相传了下来。”
“她和那位恶魔一见钟情,相爱,在一起,但有一天那位恶魔外出的时候,她忽然被带走了,安置在了这里。”
“她想出去找他,但外面设下了结界,她怎么都没办法出去,就这么努力了一辈子,最后安静睡去了。”
婆婆抬起眼看她,“我说这些,是想请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带上它们,如果碰到了那位恶魔,就将它们交给他。”
“如果没遇到也没关系,就将它们丢进大海里吧。”
白栀嚼完了最后一只糯米团子,点了点脑袋,“没问题。”
她抬起眼,小脸忽然认真严肃起来:“婆婆,我也有个至关重要的请求。”
婆婆一愣,神色也郑重了起来,佝偻的背脊坐正,“你说,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白栀:“能不能再来一盘?”
婆婆:“……”
……
最后白栀挎着满满一篮的糯米团子,带上婆婆硬塞给她的小提灯,围上婆婆给她的小围巾。
在夜色中和站在镇口提着灯的婆婆挥手道别。
婆婆慈祥的眉眼轻轻笑着,“天黑路不好走,小心一点。”
提灯灯光温暖,围巾中隐约有几片鳞片微微晃着光。
白栀目光挪开,也笑了下。
“好。”
……
血月在漆黑的海洋上高悬,倒影出同样的血海,安静孤寂,却又格外诡谲。
海浪轻轻拍打黑色的沙滩,留下一片细
碎的泡沫。
白栀坐在魔狼背上,叼着糯米团子,眺望这片海,嘀嘀咕咕。
“没路了诶,小月这体型狗刨游过去的话会沉下去的吧。”
魔狼:?
它还来不及反驳质疑,旁边蓦地响起一声轻笑。
白栀叼着糯米团子循声转头,看到了礁石上坐着一个人,雾蓝色的自然卷长发随海风轻轻晃动,似是一场朦胧的雾气。
白栀嚼嚼嚼,“雪莱?你怎么在这?”
雪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礁石上站了起来,抬手在海上变出了一艘船。
“白小姐。”梯子铺下来,他语气平静理智,“上船吧。”
白栀忽的长长“噢”了一声。
“我明白了。”
青年抬起平静的眸子。
“你因为精神分裂被那个傲慢鬼开除游戏员工籍了,对吧?”
雪莱:?
第134章 第134章摸人鱼尾巴
平静的海面呼啸着晚风,白栀站在甲板上,倚着围栏,纯白长发像轻灵的蝴蝶随风飘动。
眼角余光看向不远处坐着看书的青年。
这人很奇怪,一开始表现得笨拙单纯,她还以为他和洛斯一样想用这种方式骗过她,但再次在副本中见面的时候他就变了一副样子,冷淡理智,还在她暗戳戳靠近他的时候直接点破了攻略。
他的好感度也和别人不同,一开始是50%,现在仍旧是50%。
这让白栀觉得她的猜测是正确的,他有双重人格,那个单纯的人格喜欢她,而这个理智的人格讨厌她,所以好感度才会是正好的50%。
“你想跟我做…吗?”
视线里的青年忽然放下了书,抬起眼来,雪青色眸子不偏不倚和她对上视线。
白栀在懵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话,眼睛蓦地瞪大。
等下,等会,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
“如果要做的话就回房间吧,这里不太合适。”他合上书,起身就要往房间里走去。
白栀一下拦住了他:“我没说要做!”
青年停下,平静目光看向她,带着些微的疑惑:“那你看我做什么?”
“?”
白栀有点咬牙切齿,“就看一眼都不能看吗?”
青年目光莫名看她一眼,淡声道:“脸,三分五秒;手指,三分一秒;锁骨,两分二十七秒;胸口,五分九秒;腰腹以下……”
白栀:“……”
她耳根微微红了起来,在听到他越说越往那什么的方向偏,连忙打断他:“我只是在发呆!”
青年没有吭声,静静看着她。
白栀沉默两秒,“好吧我承认我看了,但那只是欣赏,没有想跟你做的意思。”
“距离你上次摄入能量已经过去了41天,在此期间一直在消耗能量,没有得到过补充,我相信你本身并没有这个意思,但你已经濒临枯竭的身体会影响你做出行为。”
青年面色平静,轻声开口。
白栀一愣,而后目光疑惑:“什么能量?”
雪青色的眸子毫无波动看着她,“你刻意避开和他们接触,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白栀沉默下来。
在上次从雾礼那里试验过后,她已经得出了答案,每次她和他们亲近后,进度条就会上涨,她的身体也因此产生了变化。
由原先的黑发琥珀瞳色变成了现在这样,身体受伤后的治愈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力量也越来越强。
与之相对的,她对和他们亲近的渴望也越来越强,一开始还能忍,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越发难以控制。如果不是意志力强,她已经把他扑倒了,怎么可能只是盯着他看。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白栀抬眼看他,“你是恶魔。”
青年平静地嗯了一声。
“所以要做吗?当然,不会浪费你选择的机会,这点可以不必担心。”
白栀睨他:“这里是恶魔的世界,遍地都是恶魔,我为什么一定要找你?”
“首先,我很干净,没有和任何别的女性接触过。而大多恶魔天性放荡,基本不会克制自己的欲求。”
“其次,他们并不能满足你……”
听到这里,白栀一敲桌子,“我哪有那么……?”
面容冷淡的青年看她一眼,“我指的是力量的缺失。就算找了别的恶魔,你现在的症状也不会有所缓解。”
“……”
这一个月在恶魔的世界逛久了,白栀知道他的话是真的,那些恶魔都打不过她,又怎么可能给她供给能量。
“好吧,你接着说。”
“最后,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要求你对我负责。你不用有什么负担。”
“这样啊……”
听起来还挺好,白栀状似沉吟长嗯了一声,在青年平静的目光中笑眯眯吐出三个字:“我拒绝。”
青年微微一怔。
白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如果有,那么扔饼的人一定另有所图。”
青年沉默几秒,雪青色眸子仍沉静,“我所说的话并没有时间限制,你可以慢慢考虑。”
说完起身,雾蓝色的长发微晃,离开了甲板。
白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放下杯子,轻松的神情不见,抬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她看着指尖,光点刚凝聚几秒就如粒子般散开,清晰地感受到身体里的力量已经开始枯竭。
这样她显然是没办法从魔主那里拿到珍宝的,但雪莱来的是在太巧了,她很难相信他没有别的目的。
……
翌日,休息了一天的魔狼精神奕奕,变小了体型,蹲坐在白栀房间门口。
等了大半天,女孩才从房间内出来,魔狼寒月正要摇尾巴,却看到她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寒月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白栀扶着门框走出来,缺失力量后身体越来越疲惫了,连走路都没什么力气。
看着魔狼关切的眼神,她随口找了个理由:“没事,就是有点晕船。”
甲板上坐着的青年遥遥投来目光,白栀也看回去,“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青年放下书站起身,转身去了船上厨房。
白栀走过去毫不客气霸占了他的座位,顺手拿起那本书,翻开,居然不是文字书,而是一本画册。
画风是卡通幼稚的,无色简笔画,画风稍显潦草,但不耽误看剧情。
主角是一只小人鱼,某天被海浪卷到了岸上,伤痕累累的它被一个女孩救了起来。
女孩帮它包扎了伤口,将它暂时养在海边,每天傍晚来给它换药,陪它抓螃蟹、玩游戏。
直到一天,女孩没有来,小人鱼以为她有事,以前也有晚来的时候,它耐心等着。
结果第二天还是没有来,第三天、第四天、第一个月后,小人鱼还是没有等到她。
小人鱼下了个决定,它要去找她。
但它是鱼,离开海洋活不了,也没有双腿在陆地上行走。
小人鱼只能回到海洋里,努力想办法修炼,过了一年,它终于修炼出了人形。
它去找女孩,却发现女孩已经……
修长手指轻轻合上了画册,青年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桌上,面色平静。
“吃饭。”
白栀抬眼看他:“发现你的初恋已经和别人好了?”
青年看她一眼:“不是我的初恋。”
白栀托着下巴轻笑:“也对,你这种情况顶多算无疾而终的暗恋。”
雪青色的眸子轻轻看着她,“你怎么确定这上面是我?”
“真不是?”
白栀拿出他很早之前给她的那片鳞片,蓝金色的,在他面前晃了晃,“那给我看看你的原形。”
青年面色平静盛了碗鱼汤推过去,“吃完饭再看。”
白栀收起鳞片,端起鱼汤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吃完饭,雪莱收拾了桌子,洗了碗,擦干手走出厨房。
白栀倚着围栏,“可以给看了?”
青年淡淡嗯了一声,“跟我来。”
跟着雪莱走进他的房间,白栀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超大的水池,屋里点着灯,水面波光粼粼的。
她正想出声,偏头却看到青年正在解着衣服扣子。
她微微瞪大眼睛,“不是说好了不强迫吗?你解衣服干嘛?”
青年抬眼看她,目光平静,一本正经:“会撑坏。”
“……行吧。”
白栀转过去,背对着他,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耳根微微发烫,“你好了说一声。”
衣服落在地上,随后入水的声音响起,几秒后,听到他的声音。
“好了。”
白栀嗯了声,转过来,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还是一愣。
水下一条蓝金色的鱼尾,鳞片漂亮闪耀,雾蓝色的微卷长发泡在水中,真的像雾一样,朦胧缥缈,无法触碰。
他靠在水池边,耳后的微蓝鱼鳍薄得
透明,一缕长发散落在胸前,胸膛皮肤白皙薄透。
整个人漂亮得不像话,搭配着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妖冶却又清纯。
白栀过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就说你是吧。”
青年变回原形后,嗓音也产生了些微变化,之前的声音就是冷淡的青年音,现在更像是乐器,每吐一个字就像是在脑内奏成了乐曲。
“我没有否认。”
明明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语气,听起来耳朵却痒痒的。
白栀挠了挠耳朵,盯着水下那条漂亮的鱼尾看,心也跟着痒痒的。
“我能摸一下吗?”
“嗯。”
白栀走到水池边蹲下,伸手探入水中,毫不客气地一下按在附着着漂亮鳞片的鱼尾巴上。
还没来得及摸,忽的听到一声闷哼。
漂亮人鱼的鱼尾巴也跟着抖了一下。
白栀奇怪抬起眼,“……你尾巴这么脆弱吗?”
一边问,一边手却没停,在光滑漂亮的鱼尾上摸来摸去,时而点按,时而指甲剐蹭鳞片。
青年脖颈泛起了淡淡的粉色,胸腔随着呼吸起伏,耳后的耳鳍微张。
他一张冷淡的脸抬起来看她,淡声询问:“要做吗?”
白栀睨他一眼,这是之前用人形来攻略她不成功,换成原形来勾引了是吧?
“这么想我答应啊?”
她慢悠悠回了一句,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下,指腹下的光滑鱼尾覆着几片有些特殊的鳞片,手感还挺好的。
她慢条斯理摸了好一会儿,然后在他的视线注视下凉凉吐出两个字。
“不要。”
“那……”
漂亮人鱼顿了顿,“你的手换个地方摸。”
白栀一愣,偏要跟他作对,又摸了一把。“我就要摸这里。”
人鱼皮肤泛起一层粉,雪青色眸子盯着她,神色一脸冷漠。
“这里是生殖腔。”
白栀:“……”
第135章 第135章失控的吻
白栀沉默两秒,按在鱼尾巴上的手默默挪了位置。
她低着头,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是在专注地研究鱼尾巴构造,实际上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救命,这也太尴尬了。
面上那么义正言辞地拒绝,说不要,结果手在人家鱼尾巴上摸个不停。
好在被占便宜的人鱼本人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在她手拿开后,脖颈的粉色渐渐褪去,恢复白皙。
他神色平静地靠着水池,雾蓝色长发慵懒落在身后,发尾染着一抹瑰丽的碎金。半透明的耳鳍微微张着,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看着她动作。
最后还是白栀先出声打破了沉寂。
“咳,看也看完了,我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青年也没有阻拦她,白栀顺利溜回了房间,倒在柔软的床上,小脸埋在枕头里。
她伸手捂住发疼的心口,看来恶魔变回原身后的力量更加强大,对她的吸引力也更强,只是在那里待了一会就受不了了。
“你、没事吧?”
门外传来魔狼寒月磕磕绊绊的声音,应该是看到她面色不太好看跑回来,关心她。
白栀声音有点闷:“没事,晕船,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门外的寒月乖乖应了一声。
海面一望无际的平静,猩红月光下,蹲坐在门口的魔狼慢慢变成一名少年,灰蓝色的发间藏着一对狼耳。
抖了抖发间的毛绒狼耳,他转身离开去了船上的厨房,在食材区寻找着。
他记得有一种果子酸酸的,切片加冰泡水喝很清爽,应该可以缓解晕船的症状……找到了。
不太熟练的捣鼓出一杯柠檬水,寒月端着杯子回到女孩房前,敲了敲门。
“我、做了果汁、喝吗?”
等了一会,门内没有回应,寒月又敲了敲门,这次直接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女孩回来得匆忙,连门都忘了关。
寒月愣了一下,视线一下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女孩,紧紧蜷缩着,状态看上去明显不对劲。
他连忙冲进去,走到床边就看到女孩脸色发白,抿着唇,手指攥紧,掐得发白。
寒月弯下腰靠近她,紧张开口:“你、怎么了……嗯!”
女孩听到声音忽的睁开了眼,和他对视了一眼,伸手猛的一拽,寒月就被她压在了下面,后背陷入柔软的褥子里。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唇角倏地贴上了一抹柔软,微甜的栀子香味随之而来,香甜浓郁。
他蓦地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头顶的狼耳不受控制竖了起来,“你……唔!”
女孩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掐着他的脖子亲得更凶,指骨深陷,像是要把他吃进肚子里,指腹下很快勒出红印。
唇瓣传来丝丝痛意,显然是被女孩咬破了,点点甜腥在唇齿间晕开。
寒月从未和女孩子这么亲密接触过,被她亲得有点不知所措,只是懵懵地眨眼,头顶狼耳不住抖动。
理智告诉他她现在的状态不对,他应该推开她检查情况,但身体却一直没有行动。
甚至他的手慢吞吞地挪到了她腰后,扶着她的细腰,有些不想让她往后退开。
栀子香味愈来愈浓,他耳根晕染开侬艳的红,忍不住手上移了一点按住她的后背,迎合亲上去。
却忽的一空。
唇瓣被带着冷意的空气拂过,丝丝痛意愈发明显。
脖颈传来痛意,寒月目光垂下来,女孩偏过来咬住了他的脖颈,咬出清晰的牙印,而后又伸出小舌头舔,像进食的小兽似的。
同时灼热的呼吸都铺洒在他颈侧,蕴成一团,拂过耳廓,挠得痒痒的。
她的手也不规矩,往衣服里伸了进去,一下就抓住了小狼尾巴。
“嗯!”
寒月虽然没跟别的女性这么接触过,但作为狼群首领,见多识广,见过族群内的成对的狼,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行为。
少年眸子蒙了一层雾,轻轻喘着气,呼吸不稳:“你在、和我、求偶吗?”
女孩没有回应。
寒月红着耳根,又问了一遍:“白栀?”
这下终于有回应了,但却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回答,女孩埋在他颈间,咬着他脖子,含糊吐出一句话:“吵……雪莱。”
寒月心瞬间凉了下来,甚至浑身感觉冰冷,身体僵硬了下来。
她在叫那个恶魔的名字,说明她现在做的这些都是她想对那个恶魔做的,而不是他。
她把他错认成了他。
身体像被浸入了冰冷海水里,寒月紧抿着唇,有些难堪,抓住她的手腕抽开,轻轻推开了她。
“我不是他。”
被桎梏住了双手,白栀小脸上露出不满,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只能抬起脸看着他。
“放开……雪莱,你不是说了可以让我随便亲吗?”
寒月沉默了几秒,忍耐住酸涩的情绪,伸手拿过放在旁边的冰镇柠檬水,杯身贴在她小脸上。
“唔……好凉!”
她下意识就要推开他的手,但却被少年紧紧攥着挣脱不开,模糊的意识被冷意激得稍稍清醒。
“现在醒了吗? ”
寒月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
白栀慢慢看清眼前的少年,灰蓝色的短发凌乱,发间那对狼耳告知了他的身份……寒月。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化形了,但看眼前的场景,他的衣服也乱糟糟的,唇角和脖颈都被咬破了。再看自己压着他的姿势,不用想就知道这些是她的杰作。
白栀抬手扶住了涨疼的脑袋,嗓音沙哑“嗯”了一声。
“抱歉小月,我刚刚失控了。”
寒月动了动唇,“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失控?”
白栀翻身下来,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推出房间,“对不起,你先出去,让我自己待会儿,回头再跟你解释。”
说完,脸色苍白关上了门,反锁住,躺回去盖上了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球。
寒月在门外和她搭话,却再没得到过回应。
她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寒月担心她出什么状况,只能去向这艘船上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刚刚女孩意识不清时叫出的那个人求助。
寒月在门外敲了敲门,下一秒,门内传来一道冷淡的青年嗓音。
“门没锁。”
寒月推门走进去,一眼看到了那道雾蓝色的身影,微卷的长发铺洒在肩后,正在书桌边看书。
寒月抿了抿唇。
……他的头发颜色和他的很像,她就是因为这个才把他认成他的吗?
屋内的雪莱看到他也一怔。
原因有二,一是没想到过来找他的不是白栀,二是……少年身上的痕迹。
这艘船上只有他们三个人,那么少年身上的痕迹从何而来便不言而喻了。
更别提他身上还有属于女孩的气味。
雪莱拿书的手指不动声色紧了紧。
语气也更加冷淡了一点,“找我什么事?”
寒月视线从他头发上挪开,压下内心那些比较的想法,讲述了一遍情况,“她情况很奇怪,甚至意识不清,是怎么回事?”
雪莱垂眸看着书,语气平淡:“所以她对你做了什么?”
寒月耳根一红,有些吞吞吐吐:“就是亲了我,还咬了脖子。”
“嗯,知道了。”
雪莱低头翻了页书。
“所以她到底怎么了?”
“这不是你应该过问的事。”
青年语气平淡,并没有嘲讽他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事实。
毕竟他在庄园里担任的角色只是夜晚迷雾中蛰伏的怪物,正常来说都不会和女孩有所牵扯,更别说知道这些重要信息。
寒月沉默了下来,抿了抿唇瓣。
几秒后,轻轻出声,“那、你能不能帮帮她,她看起来很痛苦。”
雪莱顿了顿,淡声:“我在昨天就已经提出帮助她了,直到今晚回去前,她的意愿还是拒绝。”
“……”
少年苦恼拧起了眉,只能转身离开,路上垂头低声呢喃,“为什么会拒绝呢,明明刚刚还叫他名字……”
“你说什么?”
低头看书的冷淡青年忽然抬起了眼。
寒月一愣,正要如实告知刚刚发生的事,回头对上青年染上了认真的眸子,目光又从他雾蓝色的头发上擦过,到嘴的话就变成了:“……没什么,就是她刚刚叫了你名字。”
青年唇角忽的勾起了浅淡的笑意,合上了书本,站起身,“我去看看她的情况。”
寒月不明白刚刚还不为所动的人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但目前女孩的情况要紧,就没有多问,跟在青年身旁回到了女孩房间外。
“门被她反锁了,等一下,我小心一点把锁切开。”少年走上前去,虽然她说了不要打扰,但她刚刚的状态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他在心里小声道了歉,正要动手,青年拦住了他。
“不用。”
雪莱淡声回了句,抬手敲了敲门,“白栀,是我。”
“没用的,我刚刚敲过了,没有回应……”
视线中的门忽然开了,寒月的嗓音卡在了喉咙里。
门后的女孩只露出了半张脸,往后拉开门,“进来。”
青年淡然走了进去,而后门又在他面前关上,带过一丝微风吹动发丝。
寒月怔怔地站在门前,想起不久前女孩错认的事,酸涩感涌了上来,头顶的狼耳失落耷拉下来。
他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最后只能像以前一样,靠着门板坐下来,默不作声守着她。
……
一门之隔,雪莱被女孩压在门板上。
女孩的脑袋深深埋在他颈窝里。
雪莱垂眸看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混乱的呼吸,并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等着。
空气安静了许久,颈窝响起女孩泄气的闷声。
“……做吧。”
第136章 第136章哭哭小狗
雪莱微微垂下眼,雪青色眸子看着女孩的发顶,又询问了一遍。
“你确定吗?”
埋在他颈窝的白栀闷闷应了一声。
今天的事超乎她的预料,如果是自己难受也就算了,居然还差点失控祸害了无辜的小月。
与其这样,还不如答应他,至于他有什么目的之后再算。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青年伸手环住女孩的腰,将她抱了起来,走回房间内,放在柔软的床铺里。
正要倾身,领口忽然一紧,被女孩一拽,天旋地转,他被压在了底下。
女孩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腿上,小手如灵活的鱼钻进衣服里,一下就找到了另一条小鱼,抓了出来。
小鱼和他的主人一样,皮肤薄透,白中透着粉,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很干净。
白栀垂眸看着,指腹轻捏了几下小鱼尾巴,又把指尖按在小鱼嘴上,沾了点小鱼吐出来的水,划了几下。
睡裙裙摆撩起,眼看着女孩正要坐下去,雪莱一愣。
他冷淡理智的眼底难得染上一点无措,伸手抓住她的手,“不需要做一些准备吗?”
“还要做什么准备?”
白栀奇怪抬起眼,指腹捏了捏精神的小鱼尾巴,“这不是已经准备好了吗?”
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微微蹙起眉,拉着他的手碰了碰,让他的指腹染上一层晶亮的栀子露。
“还有什么问题吗?”
雪莱盯着女孩的脸,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目光微黯,抿了抿唇,“没什么,来吧。”
目光里的女孩便一下坐了下来。
不过很快就停住了,小脸拧巴了起来,轻嘶了一声,手指攥紧他的袖子。
雪莱也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他扶着她腰的指骨微微收紧,嗓音有些哑,“你不是说准备好了吗?”
白栀也没想到竟然会不成功,低头看了眼小鱼尾巴,还有一大半没有钻进水里。
看来是一个多月没有吃过,变得不适应了,之前明明连大猫尾巴都能吃掉。
白栀苦恼地抓了把头发,感觉自己像架子上的鱼,被火烤着浑身发烫,却连艰难翻身都做不到。
正在想该怎么办时,雪莱低低开口:“我来吧。”
白栀看他一眼,不觉得他有什么好办法,但只能先看他的,重新坐回他腿上。
雪莱手背擦过裙摆,指尖碰了碰她的唇瓣,描摹似的轻抚唇周,在柔软又嫣红的唇珠上轻按。
动作明显带着生涩,但不可否认的是,白栀被取悦到了。
他的手指好像被海水浸过,带着凉意,不过慢慢的就被栀子露的温度取代,几根手指从指尖到指根都染上了甜腻的栀子露。
过了一会儿,在她眼尾拉起一抹红,咬住了自己唇瓣时,青年慢慢收回手。
他垂着眼,一边拿着手帕擦手指,动作天生带着优雅和缓慢,一边低声开口:“现在应该可以了。”
去掉应该。
可以到不能再可以了。
白栀扶着他的肩,看着他的脖颈泛起漂亮的粉色,像小猫舒服时会咕噜似的发出一声哼鸣。
完全吃掉了这条小粉鱼,白栀一直焦灼烦躁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眉眼舒展开,纯白发丝如清冷月光流淌在锁骨。
她开始慢吞吞地亲他,柔软发丝也跟着晃动起来。
雪莱看着眼前的女孩,雪青色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冷淡的眼底发酵着情绪。
虽然两人在亲亲,在做这么亲密的事,但都衣冠整齐,连发丝都没都乱一下。
她甚至没有亲他一下。
连外面那只狼她都亲了。
女孩忽的停了下来,轻轻喘了口气,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他,微红的小脸朝他贴近。
雪莱眼睫一颤,下意识地阖上眼迎过去,下一秒,发丝擦过他的侧脸,女孩脑袋搭在他肩上。
“好累,没力气了,你来。”
“……”
空气安静几秒。
雪莱垂下眼,长睫掩藏掉所有情绪,低低应了声好。
揽着着她的腰圈紧,抱着她翻了个身。
空气里弥漫着栀子露和海盐柠檬的味道。
一开始,栀子露的甜香占了上风,充斥整个房间,浸染手指、衣服,腰带。
后来,海水浇灌干涸已久的土壤,填补了焦灼的缺失。
久旱逢甘霖,海盐柠檬的气味浓郁得不可思议,将栀子露的气味都压了过去,连柔软的纯白发丝上都染上这股味道。
白栀漂亮的眸子微微眯着,像慵懒的小猫似的轻轻哼鸣,伸手捂住自己鼓鼓的小肚子。
吃饱了,嗝。
餍足的猫咪在吃饱后第一件事就是翻脸,刚刚还含着哭腔小声央求,现在就毫不留情推开他,“好了,我要睡觉了。”
裙子还好好穿着,她拽了拽有些乱的裙摆,往旁边一翻抱着枕头,也没管旁边的青年,脑袋一歪就睡。
“……”
被用完了就丢的青年看着她安静了许久,默默拿起旁边的纸巾擦了擦身上的栀子露,替她盖好被子,起身离开。
……
狼的听觉很敏锐。
身为恶魔,更是将这种能力放大了数倍。
仅有一门之隔,靠坐在门口的少年听着女孩软绵绵的嗓音,一开始,像是很愉悦,在轻声哼哼。
慢慢
的,声音越来越软,还夹杂着像是海浪拍打沙滩的水声。不过仔细分辨还是有些区别的,他们的船行驶在海上,有海浪声音加以对比,很轻易就能分辨了。
寒月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那些情绪才愈发晦暗酸涩。
他慢慢抬起手,指尖触碰脖颈上的咬痕,还没有消退,指腹按上去有些微的刺痛感。
如果刚刚他没有叫醒她,那么现在她抱着的人,会不会就是他了?
那些软绵绵的,像幼狼撒娇一样的声音,也会在他耳边响起,那么近,连同温热的呼吸一起,铺洒在他绷紧的脖颈。
然后他也可以更过分一点……
不行。
少年忽然咬紧了唇瓣,垂下眼。
他不要当坏狗。
她说过,他是她的乖狗狗。
身后的门忽然被拉开,寒月愣了一下,下意识出声:“这么快?”
不怪他惊讶,他们这一魔狼族,时间至少是两三个小时起步的,毕竟会成结,等结消退都要很久。
而他从进门到现在也才半小时左右。
话音刚落,青年神色蓦地一黑,语气冷淡,“她累了,要休息了。”
寒月点点脑袋,也对,她的情况看起来并不好,身体虚弱,早点休息才好。
他打量了一眼青年,狼的嗅觉也敏锐的很,即使他已经清理过了,也还是闻到了浓郁到甜腻的气味。
他此刻才明白,上次在女孩身上闻到的气味是什么。
“那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她。”寒月又靠着门板坐下。
雪莱目光掠过少年被咬破的唇角,沉了下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
翌日,白栀醒来时终于不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不堪了。
镜子里的她小脸也有了点血色,白栀垂下眼,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肚子。
看来真是饿久了,居然全都吸收掉了。
只不过看起来还不够,身体就像是干枯的沙漠,仅仅只下了一场雨是无法将沙漠变成绿洲的。
她太缺能量了。
白栀换了身衣服,拉开门,一眼对上了少年关切的视线,微微一怔。
“你怎么样了?”他头顶的狼耳耷拉着,小心翼翼问。
“已经没事了,”白栀面上带着歉意,“昨天的事对不起,我有点失控了。”
少年一直在紧张盯着她,看着她的脸色比起昨天好了一点,听到她说没事,终于稍稍放松了一点。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
“你好像说话不结巴了?”白栀微微歪了下脑袋,笑,“是因为化成人形了,说话也变流利了么?”
“不是。”少年抖了抖狼耳,小声,“是昨天被你亲的时候吓到了,然后就会说了。”
本想缓和气氛的白栀:“……抱歉。”
少年小声:“不用道歉的。”
白栀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指腹揉乱狼耳,“这件事是我的问题,就当是被小狗啃了一口吧,不要放在心上。”
“这样吧,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就当是我的补偿。”
寒月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耳根染上一抹粉,说话又有些结巴了起来。
“我、我想……”
“白栀。”
一道冷淡的青年嗓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不远处的漂亮青年把碗放在桌上,面无表情。
“吃饭。”
白栀收回手,“没事你可以慢慢想,只要我能给的都可以。”
走过去落座,白栀慢慢喝着鱼汤,抬眼看着面无表情的雪莱,这副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他们两个昨天极尽亲密过。
白栀不知道他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这么直白的暴露自己恶魔的身份,还主动献身自己。
不是为了选择的机会,她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宝物,看他这艘船的豪华程度,也不像是缺这些的人。
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
……总不会是暗恋她吧?
不管了,不管他想要什么,她现在很需要他是事实。
这么想着,白栀在晚上洗了个澡,出门打算去他的房间找他。
一推门看到狼耳少年又蹲坐在她门口,看起来不像狼,反而像是看家的小狗。
见她出来,头顶狼耳刷的一下竖起来。
白栀笑了笑,“想好要什么了?”
寒月点了点脑袋,“我想……”
“白栀。”
青年的声音忽然出现,再次打断了他。
雪青色的眸子淡淡看着她,没有再说话,不过白栀看懂了他的意思,把门拉开了一点。
“进来吧。”
少年再次被挡在了门外。
他倚着门板,听着里面绵软的、如同幼狼般的声音,慢慢攥紧了指节,低垂下眼睛,情绪慢慢发酵。
似乎是为了证明昨天的时间问题,这次持续了半宿,青年才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
第二天、第三天……
每次寒月想跟白栀说话的时候,就会被雪莱刚巧打断。
直到第四天,少年浑身阴郁地坐在门口,攥紧指节,垂着眼,想。
他不要当乖狗了。
……
差不多到第四天的时候,白栀觉得自己的力量终于恢复一些了,可以使用一些小法术。
本以为青年或许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但出乎意料,他什么都没说,每天晚上乖乖的过来,等她休息了就又不打扰她离开,还会顺手帮她清理下。
在亲亲这种事上他也完全符合他说的话,没有强迫过她,都是等她累了才接过主动权。
这晚的例行公事,白栀正慢吞吞地亲着小鱼尾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细微的哭声。
本以为是错觉,但在几个呼吸间都能听到哭声,白栀就觉得不对劲了起来,停了下来。
“小月?”她出声叫他。
门外的细微抽泣声停了下来。
这印证了白栀的猜测,果然外面在哭的人是他。
白栀起身就要去门外看看,青年的指骨扣住她的腰窝,嗓音冷淡,“他一个恶魔能有什么事?”
“没事的话怎么会哭?”
白栀态度强硬拉开他的手,“我去看看。”
青年看着她理好衣服,转身出门,神色沉了下来,指节不动声色攥紧。
白栀拉开门,看到少年像被丢弃的小狗似的坐在门口,满身失落,脑袋埋在手臂里,轻微颤抖着。
她也跟着蹲下来,“小月,怎么了?”
少年不吭声。
白栀托着他的脸抬起来,看到了他微红的眼角,眼眶也红红的,含着朦胧的水雾,看起来更像可怜的小狗了。
一起走过一个多月的旅程,白栀已经把他当重要的伙伴了,看他这样,微微蹙眉,“怎么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少年颤了颤眼睫,“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白栀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头顶的狼耳耷拉着,少年小心抓住她的衣袖一角,“这几天你每天都和他待在一起。”
“……这个,”白栀揉了揉脑袋,“这个是形势
所迫。”
她简单解释了一下:“就是,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就会像几天前那样失控、扑倒你,你肯定也不想……”
“我不讨厌。”
白栀话音一顿。
少年幽蓝色的眸子定定看着她,微红的眼染上认真:“我不讨厌你对我做那些事,因为我喜欢你。”
忽然被表白,白栀有点懵,还没说什么,少年又继续开口:“不是玩笑,我们这个族群一生只会喜欢一个人,是唯一的伴侣。”
他脑袋低下来,揪着她的袖子,脑袋抵在她手臂上,抽泣了一下,嗓音闷闷的,“我知道不该哭的,但我看到你不理我,和他在一起,我就控制不住。”
他越说声音越低,带着哭腔。
“我知道你有很多恶魔喜欢,我不奢望和你成为伴侣,但能不能别不要我,我想一直当你的小狗。”
空气格外安静,除了海浪的声音,就是少年抽泣的声音,抵着她手臂的脑袋一颤一颤的。
过了几秒,白栀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别哭了。”
她轻轻笑了一声。
“明明是狼,怎么老想着当狗。”
“……是你说我是乖狗的。”少年闷闷道。
白栀:“……”
那不是恶周期的黑历史吗?
“好吧,你的确挺乖的。”
白栀捏了捏他毛茸茸的狼耳,“你这么乖,我不会不要你的。”
少年狼耳抖了抖,抬起微红的眼,“那小狗可以要一个亲亲吗?”
他小声补充:“你之前答应我说想要什么都可以的。”
白栀没忍住笑了下,抬起他的脸,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往后退开,“可以了吗?”
头顶的狼耳刷一下竖了起来,少年湿漉漉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白栀看到他身后钻出了尾巴,正在摇动着。
白栀也被他的情绪感染,正要说些什么,身后倏地响起一道凉凉的冷淡青年音。
“亲完了吗,可以做了吗?”
第137章 第137章小鱼尾巴
听到青年的声音,白栀才反应过来雪莱还被自己晾着。
明明是来帮她补充能量的,却做到一半就被丢下,还观摩了她安慰哭泣小狗的全程。
她略有些尴尬地轻轻咳了一声,“可以了。”
正要站起身,袖子却还被少年揪着。
她不解:“……还有什么事么?”
少年湿漉漉的眸子望着她,抿了抿唇,“我也可以的。”
白栀一愣,“什么?”
少年看着她的眸子很认真,眼尾微红,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的哭腔,“做这种事,我也可以的。”
白栀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耳根微微发烫,“……你都听到了?”
“嗯。”
白栀僵硬:“……这几天都听到了?”
少年看着她,点了点头。
这一瞬间,白栀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救救,这也太尴尬了。
也对,她都能听到他在门口哭的声音了,那他听到也是很正常的事。
少年晃了晃她的袖子,嗓音低低的,“我很乖的,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还有,虽然我没什么经验,但我会努力满足你的。”
身后面无表情的青年倏地轻笑了一声:“你以为谁都有资格么?”
他居高临下看着他,不紧不慢开口:“不要忘了,你只是一只刚学会化形的恶魔,你能为她提供什么帮助?”
少年身体一僵,面色变得苍白起来。
这句话并不算是嘲讽,而是真切地说出了事实,他是强大的恶魔,他可以帮她摆脱那种失控虚弱的状态,而他不能。
所以对她来说,他只是没用的东西,她选择青年才是正确的选择。
寒月慢慢松开了手,嗓音低下来,“……我明白了。”
脸侧忽的覆上一抹温热,女孩温暖的手捧起他的脸,唇瓣碰了碰他的额头。
“不要这么想,你只是年纪太小了,修炼的时间还不够多,他在你这个年纪,说不定连化形都不会呢。”
白栀看到了他眼底阴郁的情绪,自卑、自弃,但其实他才只有十几岁,比不过这些动辄几百年的恶魔实属很正常。
寒月眼尾的红愈发浓深,用脸蹭了蹭她的掌心,明明已经是独当一面的狼族首领了,此刻却像撒娇的幼狼似的。
“我会努力修炼,不管几百年,然后帮你、满足你的……主人。”
白栀:“……”
倒也不必以这个为目标修炼吧?
白栀以手抵唇轻轻咳了一声,耳尖微红,看他那么认真,嗓音含糊开口:“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也不是一定要等到那么久,其实这种事也不是一定要有帮助才能……”
“做”字还在喉咙里,白栀忽的被冰冷的手指抓住了手臂,往后一拽倒进了一个浸着凉意的怀抱里。
紧接着面前一黑,狼耳少年的脸变成了漆黑的门板。
白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应该是等的不耐烦了,毕竟平时都是一来就做,做完他就毫不停留的地回自己房间,他应该想早点做完早点回去的。
她从他怀里转过来,带了点歉意,“不好意思,浪费你时间了……唔!”
冰冷的手指一下就是三根。
白栀有些不太适应,之前他都是很有分寸和礼貌的,没有这么莽撞过,而且都还没走回房间里。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毕竟是她亲到一半把他晾在那,他有点急也是正常的。
她抬起眼,对上那双雪青色的眸子,又暗又深,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到呼吸都能交缠在一起。当然,和她更近的是手指,正深陷在蜜糖罐中。
对视了几秒,白栀感觉他的目光下移了一点,落在了什么上面,又或是只是随意向别处投去视线。
忽的,他纤长的眼睫颤了颤,低下头朝她靠近。
这个举动白栀很熟悉,这是她这几天发现的他的小习惯,在过程中,偶尔会这么靠近她,盯她两秒,然后把脑袋搭在她的肩上。
她想,或许是他也会累?毕竟他看上去就是一副斯文羸弱的模样,而且要被她吸取能量,会累也很正常。
白栀以为他这次也是要这么做,主动偏过头去,让出来肩膀的位置给他休息。
青年却没有把脑袋搭在她肩窝,而是顿在了空中。
呼吸也跟着停滞了下来。
空气一片安静。
几秒后,他垂下眼,倏地轻笑了一下。
白栀不明所以,转过头,正要问怎么了,飘飘忽忽的感觉让她忘记了开口。
修长粉透的手指离开,顺着指尖往下滴着栀子露。
小猫似的哼鸣几声,白栀推推他的肩,“回去……”
话没说完,甜腻的栀子露贴上了膝弯,一只细细的小腿离地,紧接着小鱼尾巴就亲了上来。
这一下亲得又凶又重。
白栀理所当然的没站稳,纯白长发猛的一晃,倒在了身后的门板上,撞得门板一晃。
“……呜!”
白栀眸中染上疑惑,想出声,绵软的声音却都碎在了空气里,组合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青年的亲亲和平时太不一样了,之前都是理智克制,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更别说是站在门口亲亲。
每亲一下,身后的门框都会随之晃动,发出声响。
“……没事吧?”
模糊的意识里,白栀听到了门外的小狗担心的声音,瞬间清醒了过来,羞赧感涌了上来,推搡着他:“别、别在这里亲……呜!”
青年并没有停下,反而还指骨扣紧了她的腰窝,沉默着不发一言,越发凶地亲她。
白栀的意识再次糊成了团,眸子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汽,在绯红眼尾凝成摇摇欲坠的泪珠。
在一个瞬间,她的眸子失焦,圆润粉透的脚趾紧紧蜷起,身体颤抖着,无意识地抬手糊了他一巴掌。
“啪。”
这声巴掌声在平息下来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响亮。
气氛变得死寂下来。
白栀慢慢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正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抱着她的青年忽然低下了头,脑袋埋进她的颈窝里。
不平稳的呼吸氤氲在颈窝,青年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紧接着有什么温热的水珠掉落在她锁骨上,待了不过几秒,又顺着她的锁骨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白栀一愣,视线寻声看过去,在地板上看到了一颗漂亮的珍珠,泛着隐隐约约的蓝金光。
据说人鱼的眼泪会化成珍珠,所以……他哭了?
因为被她打了一巴掌?
白栀有些不可思议,但想想以他冷淡理智的性格来看,在这种时候被打巴掌,的确挺那什么的。
她不禁产生了负罪感,格外心虚,她居然在一晚上的时间,把两个男恶魔弄哭了。
白栀抬手戳了戳他,小声道歉:“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她沉默两秒,咬牙道:“是你刚刚亲得太凶了,我没意识失控了。”
不得不说,站着亲亲的确是有点东西的,有身高差,所以她要一直踮着脚,如果有一下亲得凶没站住,接下来就会更……
青年脑袋埋在她脖颈里,抽泣了一下,又掉了颗小珍珠,嗓音沙哑低沉,“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白栀被他的问题问懵了。
他们不是冰冷的帮助与被帮助关系吗?
真要说讨厌的话,他看起来才像是讨厌她的那个吧,每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语气也是冷冷淡淡的。
至于她……老实说她倒是不讨厌他,毕竟虽然可能抱有什么隐晦的目的,但他还是帮了她,每天任劳任怨地晚上给她当充电宝,白天穿上围裙做饭。
于是白栀摇了摇头:“不讨厌你。”
青年安静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嗓音由低沉变得温和起来,“真的吗,小栀,不要讨厌我。”
白栀忽然察觉出有些不对,他的语气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按照他冷淡理智的性格会说出这种近乎撒娇的话吗?
……而且这明明应该是门外失落小狗的台词。
这种语气让白栀忽然想到了第一次在庄园见到他的时候,那个单纯又有些笨拙的样子。
“……”
脑海里涌上不敢相信的猜测,白栀沉默了好几秒,才艰难开口:“你是和我抓螃蟹的雪莱吗?”
青年点了点脑袋,呼吸闷闷的。
白栀沉默了。
眼下的情况,才刚结束,小肚子刚被他喂饱了,装了满满的柠檬露,他的小鱼尾巴还待在窝里。
这种情况下,他忽然切换人格了?
那她怎么办?
要知道,他的这个人格可是很单纯的,救命,她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
还没等她想明白,青年小声出声:“小栀,我们在做什么?我感觉……有点奇怪。”
感觉到小鱼尾巴动了动,白栀抬手捂脸,艰难出声:“你知道自己还有个人格吗?”
青年一愣,懵懵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经常会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不同的地方。原来是这样吗……小栀,我另一个人格是什么样的?”
他看着她潮红的小脸,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某种意义上也能这么说吧。”
白栀顿了顿,“说起来还挺复杂的,我们能不能坐着聊,主要是我腿好酸,实在站不住了。”
一听到她说累,青年就把她抱了起来,走回房间里面,抱着她坐在沙发上。
白栀手撑着他的肩膀,慢慢坐起来。
分开。
小鱼尾巴晃了晃。
青年耳根染上一层薄红,“小栀,我、那个……”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些都是另一个人格做出来的事,而他连跟她牵手都没有过。
青年看着她擦拭着,眼尾还有点红,却抿紧了唇,认真道:“对不起小栀,我会对你负责的。”
白栀:“……”
第138章 第138章想亲
白栀感到有点苦恼。
雪莱平时的性格冷淡理智,和他沟通很直接,现在切换了人格,和之前的性格大相径庭,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昨晚她揉着眉心跟他解释了一遍人格的事,还有两人冷冰冰的帮助关系,但他好像很受伤的样子。
眼尾微红,怔怔看着她,嗓音闷闷的,“……是这样吗。”
他默默低下头,“我知道了,小栀,所以不需要我负责。”
一副马上就要掉小珍珠的样子。
……不需要负责反而还不高兴?
白栀好不容易把人劝回房间休息了,结果第二天一起来,看到自己门口蹲着两只小狗,两只小狗还较着劲,争着门口的位置。
见她出来,雪莱抬起眼睛看她,嗓音闷闷的,“小栀,他是谁?为什么待在你房间门口?”
“少装。”
另一只小狗也忿忿出声:“昨天明明就是你欺负的她,我都听到她哭了,现在还装无辜。”
白栀:“……”
白栀扶着脑袋,雪莱的冷淡人格知道这个人格所做的事,但这个人格却完全不知道,单纯又懵懂,就像是尚未经事的少年一样。
而寒月也是年轻气盛的少年,才十几岁的年纪,两个人凑到一起她都怕他们打起来。
而且关键是,雪莱现在这个样子,她该怎么和他……?
白栀吸着果汁,目光看向餐桌边坐着托着下巴,拨弄水花跟鱼缸里的小水母玩的青年。
察觉到目光,青年也投来视线,眸子清澈湿润,眉眼微弯:“小栀,你还想抓螃蟹玩吗?海里有很多……”
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白栀默默吸了一大口果汁。
以他的性格,她如果要他帮她他肯定会同意,但就他现在这种单纯的状态,白栀感觉自己像在犯罪。
所以还是先把人格切换回来吧。
白栀放下杯子,试着问他:“你之前经常睡着,是在什么情况下睡着呢?”
雪莱眨了眨眼,“不太记得了,好像在感觉很累的时候就睡着了。”
白栀蹙眉,很累的时候……那让他消耗精力疲惫了会不会就切换回来了?
她抬起眼:“你刚刚说怎么玩?”
雪莱一下精神起来,“海底有很多种类的螃蟹,还有水母群,还有……”
白栀站起来,“走吧。”
“不过该怎么去海底,这么深的海,会被淹死吧?”
雪莱扑闪了下眼睫,耳根微红起来,小声:“我可以帮你。”
白栀看他,示意他继续。
青年慢吞吞挪过来,白皙耳根越来越红,快速凑近她,低头在她唇瓣啄了一下,又飞快挪开。
凉意在唇瓣漫开,白栀愣了下,再看过去的时候,青年已经红着脸转过了身,慌张地支支吾吾解释:“亲一下就可以在海里呼吸了,可以维持一天。”
白栀了然点点头,一转头却看到了旁边少年阴郁的眼神盯着他,抿着唇,显然很不高兴。
他转过眼看她,眼尾有点红,凑过来揪她的袖子,“我也想要亲亲,可以吗?”
“……”
眼看着又要哭了,白栀认命地低头在他脸侧吧唧一口,再抬起头,小狗是满意了,但雪莱瞳孔瞪大看她,不可置信的受伤神情。
他看着她,眼眶一下就红了。
“小栀原来喜欢他……”
白栀:“……”
哄完一个另一个又要哭,白栀只觉得头都要炸了,索性直接摆烂,“不许哭。”
揪着雪莱的衣领把他丢下海里,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海底世界缤纷奇幻,人鱼入水才真正展现了瑰丽的姿态,鱼尾华丽璀璨,像宝石一样波光粼粼。
雾蓝色的长发在水中飘动,白栀被他牵着手,在布满珊瑚的海底肆意穿行。
他召来色彩漂亮的游鱼螺旋盘旋在他们身边,泡泡漂浮,与绚丽的游鱼共舞,一起沉入血月下的海洋。
就这么玩了
一天,看过海底各种各样的鱼,抓了螃蟹,坏心翻过乌龟看它翻身,探索古老的沉船宝藏。
最后来到了一处久远的庞大遗迹,白栀坐在断裂的墙上,昏昏欲睡,听他吹海螺的曲子。
最后睡着之前,白栀看着他坐在阴影里,隐约听到轻声呢喃,“小栀,我好开心。”
“能再次……”
“嗯……”
白栀睡着了,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贝壳床里,坐起身,看到了坐在身边远远眺望遗迹的青年。
“你醒了?”
“……唔”有点呼吸不上来,白栀连忙拽住他的手一拉,对着他的唇角吧唧就是一口。
她亲完就往后退开,没有看到青年微微紧缩的瞳孔。
“呼……差点呼吸不上来。”
白栀拍了拍心口,松了口气,抬眼看他:“你人格切换回来了吗?”
青年抿了抿唇:“小栀……”
好吧,还是没有。
白栀收回目光,“我们先回去吧。”
感看来这种方式不太行,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好。”
漂亮人鱼抬手环住她的腰,抱着她朝海面的船只游去,白栀感觉凉凉的指骨扣着腰窝,眨了下眼。
……昨天他不还拉一下她的手都脸红吗,今天居然都敢上手抱着她了。
上船,在船上等待已久的少年一下就跑了过来,头顶狼耳跟着抖了抖,“主人。”
白栀抬手揉了下他毛绒绒的脑袋,“还是别叫我主人了,直接叫我名字吧。”
被这么大只的少年叫主人她总觉得怪怪的。
寒月脸贴着她的掌心蹭了蹭,黏黏糊糊的,“好,白栀。”
“既然他现在不能帮你,晚上我能不能跟你一起……”
身后的青年忽然出声:“小栀,我好像想起来了,我之前听着别人讲故事的声音会睡着。”
白栀收回手看他,“真的?”
寒月眯起眸子,冷声:“想睡着的话,最简单的方式是打晕脑袋。”
……别说,这个提议白栀还真心动了。
不过想了想,要是再打出来什么第三第四人格就坏了,还是老老实实来吧。
于是晚上白栀拿着故事书来到他房间,坐在他床边,念起了故事:“从前有一只小兔子……”
“小栀,你可以离我近一点吗?我有点冷。”
白栀狐疑看他,“我怎么没觉得冷?”
“算了。”白栀也觉得坐着冷冰冰的凳子不舒服,翻身上床,靠着床头,继续念。
念了大半宿,白栀口渴喝了两杯水,转眼却看到青年还睁着眼睛,精神奕奕的。
“……这样你真的能睡着吗?”
青年眨了下眼睫,嗓音茫然,“我也不知道,小栀,要不然换别的方式?”
白栀合上故事书,“什么方式?”
雪青色的眸子眨了眨,“在海底你醒过来的时候亲了我一下,我觉得有点晕,好像是要切换人格的感觉。”
白栀目光扫过来看他,“是么?”
她转过来,倏地凑近他,小脸离他的脸只有短短几公分距离,呼吸的热气都能铺洒在他脸侧。
她一手撑着他的心口,一手手指在他唇瓣上轻轻摩挲,模拟着亲吻的动作,嗓音也软的不可思议,挠过耳廓,“你是指这样么?”
青年身体绷紧,耳根发烫起来,轻轻嗯了一声。
白栀笑了一下,缓缓凑近他,眼看着就要亲上来,青年眼睫微颤,下一秒,女孩的气息忽然抽离。
青年愣了一下,抬眼看去,女孩神色纠结,“哎呀,可是你现在就跟小孩子差不多,我实在是亲不下去,还是算了,再想想别的方法吧。”
青年抿了下唇,“……我不是小孩子。”
白栀笑着轻拍他的脸,“身体确实不是,可你现在的人格不就是小孩子么?”
“要是换回那个人格,我肯定毫不犹豫就亲了。”
青年:“……”
白栀收回手,“算了,感觉换人格这个事挺麻烦的,也不勉强你了。”
“虽然小月能提供的力量是少了点,但积少成多,也可以了。”
说着,白栀拿上故事书就要走,手腕忽然被冰冷的指骨抓住,身后的青年嗓音有点闷。
“……不要找他。”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白栀回头,青年已经解开了一排扣子,露出大片的冷白光景。
他指尖有点颤,捉着她的手按在上面,眼尾泛起红,雪青色眸子里流露出脆弱祈求,“我可以的。”
白栀定定看着他,“不装了?”
青年抿了抿唇。
白栀气笑了,“好玩吗?”
雪莱颤了下眼睫,嗓音低下来,“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他顿了顿,“在对你做了那种事之后。”
白栀愣了下,“……你不会是指按着我在门口亲亲那事吧?”
青年神色黯然,轻轻嗯了一声。
白栀揉了揉头发,有些无奈,“我倒也没因为那种事生气。”
这不就是一点小情趣吗?
雪莱垂着眼,“你打我了,因为讨厌。”
白栀:“……”
她咳咳了两声,凑近他耳边,解释了两句:“那是因为……”
青年听完,一怔,喃喃复述:“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太舒服了没……”
白栀听得耳根一红,连忙打断他转移话题:“好了到你了,讲故事也就算了,亲一下就能睡着这种理由,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青年颤了颤长睫,低声:“对不起,这是我的私心。”
这么可耻又卑劣的私心。
他安静了几秒,脑袋搭在她的颈窝,浑身气息低落:“我很想和你接吻,但你讨厌和我亲吻,所以我才想用这种方式,抱歉。”
白栀听完沉默两秒,“我怎么就讨厌和你亲了?”
青年嗓音从衣料间闷闷传来:“你从来没亲过我,我每次想亲你,你也都会偏头避开……但是却亲了很多次那只恶魔。”
白栀再次陷入沉默:“……”
她艰难出声:“就是说,有没有可能,那是我以为你累了,想把肩膀搭我身上靠会。”
青年:“……”
颈间的呼吸有点僵,显然他也懵了。
空气就这么尴尬的沉默了半晌,他低低出声:“那每次做的时候,你都没有亲我,我看过人类的书,准备期间都会用亲当做前戏抚慰的。”
“…………”
白栀深吸了口气,没有感情地吐字:“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很急呢,毕竟——”
她面无表情:“再不做就要饿死了。”
青年:“……”
白栀又气又好笑,他是在指望一个快要饿死的人还要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摘菜洗菜切菜吗?
雪莱也意识到这些都是自己产生的误解,神情有点僵硬,脑袋埋在她颈窝里,“抱歉,是我误会了。”
他抱着她起身,抬步走进水池里,浸入水中变回了漂亮的鱼尾。
青年慢慢抬起脑袋,那张平日里总是冷淡表情的脸眼尾泛着红,漂亮秾丽,唇瓣也红红的。
耳后的漂亮耳鳍微张,此刻像诱人的海妖。
他捉着她的手覆在之前摸到过的鱼尾巴上,雪青色眸子定定看着她,轻声问:
“原形补充的力量更浓稠,要试试吗?”
第139章 第139章恋爱脑魔主
窗外血月低压,莹莹的光透进窗棂。
船只驶进颜色更暗的海域,风平浪静的海面开始暗流汹涌,潮湿的空气混合着腥咸的海风,低气压不断涌动。
白栀低头看了眼手下漂亮的鱼尾巴,指腹下的蓝金色鱼鳞微微起伏,似乎是在呼吸,又像是别的原因导致的。
她指甲刮了刮这几片鳞片,感觉到抱着她的青年身体紧绷,呼吸也跟着沉了下来,随着有一下剐蹭得重了,闷闷哼了一声。
“是么?”
白栀轻笑了一声,抬头凑到他脸前,朝他耳窝吹了口气,语气软绵绵的,“可是你不出来,我要怎么试?”
雪莱颤了下眼睫,修长指骨扣住她的腰,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但不平稳的呼吸却
暴露了他的紧张。
“这次可以先亲吗?”
“你是指这样吗……?”
温热的柔软指尖覆上他的脖颈,不经意擦过弧玉喉结,落在脸侧,像羽毛一样点触,最后停留在唇瓣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喉结蓦地滚动了下,扶着她腰窝的指骨蓦然收紧。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白栀笑了下,却没有亲上来,而是玩一样指腹摩挲他的唇瓣,好似游刃有余的猎人一样钓着他。
在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忽的出声问:“你的那个人格是怎么回事?”
空气倏地安静了下来。
“说话。他不知道,你一定知道。”
雪莱沉默了几秒,脑袋抵在她肩头,低低出声:“他是很久之前的我,幼稚,不成熟,因此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后来经历了一些事,他不愿意相信,产生了逃避心理,把自己藏起来,因此诞生了我。”
白栀感受着他的呼吸闷在颈窝,指腹捏着薄透的耳鳍摸,笑,“现在也没见有多成熟,亲不到我就哭。”
青年身体猛的紧绷起来,“没有的事,那是另一……”
“别狡辩,我知道是你哭的。”
白栀掏出那几颗漂亮的小珍珠,在掌心晃动,流光溢彩,“在这方面你还不如小月,他哭就大大方方的哭,你哭完还不好意思躲起来。”
脖颈忽然一痛,热气夹杂着青年嗓音闷闷的,“不许在我面前提他。”
小人鱼还学会咬人了,白栀坐在他鱼尾巴上,下巴靠着他凉丝丝的头发,低低呢喃,“这次不会丢了。”
“什么?”雪莱没听清,抬起头问。
白栀抬手掐住他的脸,笑眯眯开口:“这小珍珠还挺好看的,再哭几颗,给我串个手串?”
“……”
雪莱安静几秒,“你想要的话,之前攒了很多,可以做很多东西。”
说着低头就要拿出来,白栀压住了他的手,“那些就留作纪念吧,我想要的是……”
她凑近在他唇角轻轻亲了一下,指腹落在那几片漂亮的鳞片上,按了按,慢悠悠补充:“你在这种时候哭出来的。”
雪莱耳根笼上一抹薄红,别开眼,语气冷冰冰,“我不会哭的。”
白栀细臂圈住他的脖颈,笑盈盈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手指敲敲漂亮鳞片,“还不打开吗?”
雪莱捉住她的手,表面拉开,却暗戳戳牵住她的手,从指缝钻入,扣住。
他低低应了一声,呼吸缓慢又灼热。
白栀低头,扶着他的脸正要亲上来。
窗外忽然闪过一抹白,紧接着巨大的雷声轰隆而至,雷暴瞬间笼罩了这艘海上的船只。
白栀被吸引了注意,看向窗外,这才发现船只驶进了雷暴区域。
乌云遮住了血月,气压格外低,雷电闪过的瞬间,白栀在呼啸的海浪风暴中看到了一抹猩红。
紧接着,船只好像被不知名的东西卷住,像玩具似的拖进了海浪当中,只是一个呼吸,就沉入了冰冷的海水里。
海水倒灌进断裂的船舱,视线中的世界快速褪色,一瞬间由彩色变成了模糊不清的黑白,由红光晕染着,怪异诡谲。
白栀感觉头疼得好似要裂开,再转头一看,刚刚还待在她身边的雪莱不见了。
鼓膜一阵刺耳的嗡鸣,尖锐却又厚重,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刺痛。
白栀不堪痛苦捂紧了耳朵,看向窗外,灌进房间的海水不知何时变成了不知名东西组成的粘液,黑色的,密密麻麻,蠕动着朝她靠近,要把她拖进去啃食吃掉。
她猛的晃了晃脑袋,再看过去时黑色粘液又变回了海水。
……幻觉?
忽然而来的变故让白栀觉得奇怪,好在她现在还会在海里呼吸,打碎窗户游出去,抬眼看到了罪魁祸首。
一条巨大的触手缠在船上,玩一样轻飘飘把船舱勒断成了两半,猩红的触手肌理好似流动着液体,诡谲又艳丽。
难以形容的香味涌入鼻尖,像香甜的蛋糕奶油,阳光下暖融融的气味,再转瞬间又变成浓烈的火焰燃烧刺鼻味道。
……熟悉的味道。
白栀的意识不可控地被吸引,清明的目光变得木然起来,看着那条巨大的触手,身体缓慢坠入漆黑的海洋之中。
直到猩红色布满视野,近在咫尺,白栀的意识彻底陷入了一片泥泞的黑暗。
再次醒来,白栀颤了颤眼睫,发现自己倒在一片柔软的海草里。
揉了揉涨疼的脑袋,白栀坐起身视线扫了扫周围,看到远处有一座奇异的海底建筑群,格外大,绵延没有尽头,在黑暗的海底闪烁着光,极尽奢华糜丽。
不过这不是重点。
白栀视线往上,落在大门口悬挂着的几颗巨大珍珠上,被擦得锃亮的珍珠上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魔主的巢穴。
白栀:“……”
虽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癖好,但她好像找到恶魔之主的住所了。
白栀刚想从海草里站起来,琢磨该怎么潜入魔主的巢穴,一道冷光忽然架在了她脖子上,传来刺痛感。
“什么人!?”
白栀慢慢转过头,看到了一条人鱼,穿带着盔甲,像是巡逻的守卫,正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那个……”
怕他有什么通风报信的能力,白栀没敢直接动手,她正想开口糊弄下,目光落在他的鱼尾上,看着熟悉的鳞片忽然一顿,转了话锋。
“你认识风铃吗?”
守卫人鱼听到这个名字一瞬间就变了表情,眼底划过愕然,同时又警惕起来,紧盯着她:“你到底是谁?”
白栀见他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掏出从婆婆那里拿到的那个破旧的小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鳞片和风铃。
咣当一下,人鱼手里的武器掉在地上,从白栀手里夺过盒子,颤抖着看着盒子里的东西。
白栀深吸了口气,开始绘声绘色套关系:“是这样的,我邻居奶奶的奶奶的奶奶就叫风铃,她一直在等着你回来,但是却没等到你,巴拉巴拉……”
人鱼听完故事,神情有些恍惚,手紧紧攥着那只风铃,艰难回过神来,“小玲……”
人鱼名叫南霖,在许多年前和人类风铃相爱,在那场大规模恶周期变故前出门,等他再回去找她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他以为她死在了那场恶魔暴乱里。
南霖将风铃和鳞片小心收起来,看向她,眼里是对小辈的心疼,“这一路上很辛苦吧,我带你先去休息。”
进入魔主巢穴出乎意料的简单,攀上了守卫人鱼的关系,白栀轻而易举地被带进了守卫森严的魔主巢穴之中。
只不过人鱼在看到门口那几颗硕大的珍珠门牌时脚步顿了顿,怀疑鱼生似的退出来,看了两圈才带着她进去。
这座建筑群格外大,说是巢穴,其实更像是一座城,一座看不见尽头的城,极尽繁华奢丽。
城里没有海水,进了城,南霖就变回了人形,收起了鱼尾。
一进城,白栀就吸引了所有恶魔的目光,恶魔不会掩饰自己的欲望,感兴趣就要得到,有的还在目光灼灼打量着她,有的就已经走了上来。
“人类?”
恶魔弯下腰,就要抬起她的小脸,南霖适时隔开他的手,语气冷沉,“这是我主带来的。”
此话一出,面前的恶魔脸色一僵,连忙悻悻地收回了手,走了回去,周围蠢蠢欲动的恶魔也纷纷按捺了下来,也不敢多看她了。
白栀看他冷峻的脸一眼,唔……这恶魔还真会撒谎,说谎话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南霖给她在城里安排了个房间,搜集了一些吃食过来,“你先在这里待一晚,明天我送你回去,放心,没有恶魔敢伤害你。”
白栀作乖巧状眨了眨眼,“我可以在这里多待几天吗?我想看看恶魔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只待一晚上她
该怎么潜入魔主宝库拿东西呢,肯定得多待几天。
南霖一顿,像是想到了以前目光有些黯然,“也行,我让护卫队的人跟着你,在这里逛逛。”
白栀就这么在恶魔城里住了下来,为了找魔主的宝库,在城里到处乱逛。
或许是身后总跟着一队护卫队的缘故,在恶魔中渐渐传出来一种传言——她是魔主饲养的小人类。
白栀觉得离谱,但并没有澄清,而是主动坐实了传言,毕竟她在城里溜达了好几天,连十分之一都没逛过来,这样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
她轻咳一声,跟身后的护卫队少年搭话:“你知道我是谁吧?”
少年恶魔愣了一下,懵懵地点了下头,“知道的,你是我主的……”
白栀叹了口气,故作深沉:“其实我最近跟他闹别扭了,才从他身边跑了出来。”
少年恶魔又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之前从来没见过你。”
“是这样的,他实在太粘人了,每天都要粘着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跟他吵了一架。”白栀悠悠叹气。
少年恶魔一副听到了重大信息的模样,倒吸了口气,眼神又震惊又好奇。
“我原本很气,这几天慢慢想通了,或许是失去了才会知道珍惜吧,没有他的日子太孤单寂寞冷了,我想跟他道歉,回到他身边。”
白栀抬眼看他:“我想给他一个惊喜,不想被他发现,你能帮帮我吗?”
少年恶魔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然后满脸好奇追问:“我主真的是那什么……恋爱脑粘人精吗?”
白栀沉重点头:“是的,他说没有我他一个人真的不行。”
不出一天,魔主是究极恋爱脑的传言就传遍了整个恶魔城。
由于传言,白栀跟着少年恶魔来到魔主居住的宫殿的时候,没有恶魔敢阻拦,轻轻松松就放白栀进了魔殿。
听说因为魔主不喜欢别人踏入他的领地,魔殿内一个守卫的恶魔都没有,这倒是正好方便了白栀,一愣畅通,在里面快速寻找着。
唔……魔主的宝库会在哪里呢?
白栀思考着,忽然看到了两颗熟悉的珍珠门牌。
上面用金色的光写着两个字——宝库。
白栀:“?”
门扉透着光,她小心推开一条缝,差点被宝物的光晃了眼。
还真是宝库。
白栀抬手扶了下脑袋,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脑子里空荡荡的,又格外平静,像月光下的海面,找不出任何波浪。
“……嗯。”
过了几秒,她放下手,抬起安静的眸子,平静的想。
还挺轻松的,看来这个魔主对于这些宝物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就这么大喇喇堆在地上,这样的话,丢了一件宝贝应该也不会太在意吧?
白栀推门走进去,思考什么宝物会叫深海之心,抬眼一看,在一道纱帘后看到了一道惹眼的红色,纱帘半遮不遮,露出台子上那颗拳头大的红色宝石。
只用漂亮已经无法形容它了,通透,鲜红,瑰丽无双,只是静静躺在那里,好似有生命般,像心脏一样起伏呼吸。
白栀走到台子前,被它吸引挪不开目光,抬手轻轻触碰这颗宝石。
一条猩红的触手忽然从纱帘中伸出,缠上她纤细的腕骨。
冰冷的触感让白栀猛然清醒,瞪大眼睛,目光看向触手的源头,在影影绰绰的纱帘中看到了一道慵懒侧躺着的身影。
隔着轻纱,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
他轻轻笑了一声,猩红触手顺着她的手腕上移,在手臂留下一层晶亮的粘液,触手慢慢缠上她白皙的脖颈,薄透的皮肤下血管鼓动。
触手尖端在她脸侧缓慢摩挲了下,似恋人间亲昵地爱抚,又像逗弄宠物般悠闲,此刻却让白栀觉得毛骨悚然,后背一阵发寒。
“这不是我饲养的小人类么?”
第140章 第140章情药
白栀抬眼看向触手的源头,隔着一层纱帘,朦朦胧胧,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听声音低沉缓慢,语气优雅又矜贵,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显然不会是什么守卫,那么他的身份很清晰了。
这座恶魔城的主人——恶魔之主。
好吧,当小偷被主人当场逮捕这种尴尬的事也是落到她身上了。
而且听他的话,显然还知道她的“身份”。
ok,罪名里再加一项造谣。
冰凉的触手缠在脖颈,阴冷黏腻的触感让白栀感觉到不适,不过她并没有轻举妄动,毕竟她现在身体力量只恢复了十之一二,想要对抗魔主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敢肯定,只要她动手,下一秒缠住脖颈的触手就能把她绞死。
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硬刚不行,那么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空气阴冷低沉,纱帘后的视线凝视着她,目光好似凝成了厚重的粘液,牢牢压在身上,构成贴合每一寸皮肤的窒息牢笼。
白栀缓慢呼吸了口气,伸手轻轻捉住了这根触手。
在魔主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将他的触手缓慢牵到脸前,亲了一口。
纱帘后的身影明显一愣,下一瞬目光顿时冷锐下来,周围的空气也沉了几分。
那根触手也缠上了她纤细的脖颈,紧紧勒住,刺痛传来。
“唔……!”
窒息感吞没感官,那道视线不悦地紧盯着她,像是没想到一个人类竟然这么大胆敢冒犯自己。
视线变得模糊,赶在还能说话之前,白栀含着气音艰难吐字:“您不好奇为什么吗?”
几秒后,触手慢慢停了下来,松开她的脖颈。
白栀得以呼吸,身体绵软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说。”
淡漠的字眼落在她头顶。
白栀抬起眼,湿润的眸子炙热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句:“您的触手实在太美丽了,我没忍住。”
“……”
话音落下,白栀感觉周围的空气降到了发寒的地步,被调戏了的魔主大人眯起眸子,难以形容的嫌恶目光似利刃扎在她身上。
眼看着死期将至,白栀不慌不忙理了理凌乱的发丝,一副心愿已满足的样子,“好了,这下您可以杀掉我了。”
她是满足了,魔主的心情更差了,盯着她,触手缠住她的颈项,强硬抬起她的小脸。
他嗓音冷沉,“你以为自己能死的这么容易?”
“虫巢怎么样?那里的小虫子们很热情,有些喜欢吃活的,用口器啃咬你的身体,钻进热乎乎的身体里面筑巢,还有些喜欢储粮,放干净血,风干肉块带回巢里……”
白栀眨巴了下眼睛,怎么感觉这说话风格似曾相识。
“这么一想确实有点……”
魔主嗤笑,“害怕了?”
“确实有点不划算。”
白栀煞有介事地沉吟两秒,然后抓住他的触手,又结结实实亲了一大口,吧唧声音在安静
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这下划算了。”白栀擦了擦唇瓣的晶亮粘液,点点脑袋,“你可以动手了。”
“……”
纱帘后的身影一动不动,堂堂恶魔之主显然没经历过这种事,被她无耻的流。氓行径给沉默到了。
白栀趁机把他的触手抓在手里玩,一会儿指腹捏着滑溜绵软的触手,一会儿指尖戳戳吸盘,把吸盘那面盖在自己手背上,感受了一下吸力,然后又扯着触手尖尖扒拉开。
“……你还玩起来了?”
绵软的触手忽然发力,钳住她的下巴,淡漠冰冷的目光透过纱帘扎向她,“你不知道你会死吗?”
“知道啊,所以要爽完再死嘛。”
猩红触手尖尖就在唇边,闻起来香香的,白栀伸出小舌头舔了下,味道倒不难吃,有些古怪的甜味。
她笑眯眯抬起眼,直视着他,慢悠悠吐字:“很甜。”
“嗯!”
颈间触手猛然收紧,白栀闷哼出声。
不过这次白栀没有再勉强说话,而是静静等着,在心中倒计着时间,数字指到一的时候,窒息感消失了。
触手松开了她,白栀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看到触手收回了纱帘中,束缚她的换成了另一种坚硬的冰凉,箍在脚踝上。
紧接着纱帘拨开,男人优雅矜贵走了下来,在她面前站定,半蹲下来看着她。
白栀抬起头,明明距离很近,却看不清那张脸,一片模糊,只能感觉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除了我,和这把钥匙,没有人能打开这条锁链。”
他垂眸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低笑了一声,晃了下指间的金色钥匙,语气不紧不慢,“既然是我饲养的宠物,那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说完,恶魔之主离开了房间,只剩下白栀一个人。
白栀看了眼脚踝上的金色锁链,抬手揉了下紧皱的眉心。
她当然不会一无所知就闯进恶魔之主的巢穴,在恶魔城的这几天她到处搜寻关于魔主的信息,来之前她还借着“给魔主道歉”的理由向护卫队的恶魔们打探过他的喜恶。
少年恶魔思考了半晌,告诉她:“我主不喜欢无趣的东西。”
所以白栀没有选择老老实实求饶或是反抗,而是做出了这样大胆的行为。
虽然风险很大,但白栀觉得值得一试。
因为他明明知道了她在外面造谣,却没有第一时间制止,还放她进入自己的巢穴,这代表他肯定是对她感兴趣的。
果不其然,他刚刚被她这么冒犯,也没有杀了她,只是把她锁了起来。
而且……
白栀抬手抹了抹脖颈的晶亮粘液,她觉得刚刚她亲他触手的时候,他好像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生气,更像是故意表现的这么愤怒。
第二次捉着拉到嘴边亲的时候,还有一段距离呢,触手都快贴上来了。
嗯……白栀沉默了。
他不会真喜欢变态吧?
不管怎样,算是从魔主手下活过来了。
反正被锁着也跑不掉,白栀从地上站起来,淡定拉开纱帘,毫不客气地霸占了魔主的床,扑进去抱着枕头睡觉。
睡得昏昏沉沉,一抹冰凉钳住她的脸,白栀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魔主站在床边,目光冷冷盯着她。
白栀困得不行,糊成团的脑子里还记得他喜欢变态的,扯下他的手亲了两口,拽着他在旁边躺下,丢掉抱枕抱住他,又安详闭上了眼。
“……”
睡着睡着,白栀感觉格外的热,迷迷糊糊又睁开了眼,看到自己抱着抱枕睡在大床的角落,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而原本她睡的床正中央被魔主占据,悠然睡着,金色锁链从床头延伸到她的脚踝。
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是被他丢过来的。
可恶,她睡不好他也别想睡!
白栀正想把他吵醒,目光忽然看到他胸前口袋露出了一抹金色,是那把钥匙。
她当即改变了主意,轻手轻脚挪过去,指尖慢慢朝钥匙伸过去。
即将碰到的时候,一根触手倏地缠住了她手腕,紧接着冷然声音倏然落在她头顶。
“你在做什么?”
白栀抬起脑袋,对上他冰冷的视线,眨巴了一下眼,然后……
手掌结结实实按了下去,不偏不倚按在心口。
魔主:“?”
白栀揉面似的揉了一把,还捏了捏,随后给出高度评价:“很大,很软,谢谢款待。”
正要收回手,手腕上的触手紧了紧,冰冷指骨掐起她的小脸,“这是宠物对主人该有的态度?”
白栀无辜眨眨清澈的眼:“是啊。”
好饿。
本来能吃到小人鱼的,忽然出了这样的变故。
身体急缺能量,才会睡到一半醒过来,关键是身边就有个整个恶魔界最强的恶魔,溢散出来的能量气息不停勾着她,这跟在快饿死的人面前放了顿满汉全席有什么区别。
白栀吸了口气,另一只没被抓住的手不规矩地放在他腹部,指尖挠了挠,“还有别的,您想试试吗?”
面前的恶魔倏地笑了一声。
下一秒,白栀被毫不留情丢下了床。
一同丢下来的,还有她抱着睡的枕头,以及一句冷冰冰的话。
“这才是你该待的位置。”
白栀也没意外,没想过能吃到他,毕竟在她打探的信息里,魔主不管在复苏前还是复苏后,身边从来没有过女恶魔,简单来说,是个单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处男。
嗯,很可能连那方面的功能都没有。
她回头看了眼纱帘,没继续作妖,捡起枕头在毯子上躺下,离得远点就不会馋了。
小脸蹭了蹭枕头,眯起眼睛,还好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不然还怪冷的。
再醒过来时,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白栀慢慢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指腹忽然在后颈摸到了一点湿润,凑到鼻尖闻了闻,淡淡的香味。
脚踝的锁链很长,白栀可以在房间内自由活动,还没走几步,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白栀愣了一下,走过去开门,居然是护卫队的那个少年恶魔,送来了饭食和衣服。
“这是我主安排……”少年说着忽然一顿,目光掠过她脖颈的红痕以及脚上的锁链,眸子忽然瞪大。
白栀淡定:“一点小情趣。”
少年耳根忽的爆红,以手抵唇咳了几声,把东西塞给她一溜烟就跑了。
至于外面的传言又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这就不知道了。
回房间吃了饭,洗了澡,白栀无聊的只能玩房间里堆放着的宝物。
魔主只会在要睡觉的时候回来,真就跟养小宠物一样,每天送来吃的,偶尔逗几下。
白栀实在饿的不行了,试着攻略他,但进展微乎其微,连碰都不让碰。
想着离他远点就不馋了,白栀抱着枕头去门口睡,他反而又不乐意了,揪着她后颈把她丢回床上,让她睡角落。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又是一天送饭,少年恶魔银宵看着她恹恹的小脸,忍不住出声问。
被满汉全席钓了好几天的饿死鬼白栀艰难扯唇,“哈哈,有吗。”
可恶,吃又吃不着,走又走不掉,每天就在那里馋她。
还是雪莱好。
这个魔主不是狗,却比狗还狗。
银宵:“是和我主闹矛盾了吗?或许我可以出出主意。”
白栀掀起眼皮,一脸平静:“他养胃,你有办法吗?”
银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耳根通红起来,“这、这个、我……”
白栀没精神听他结巴,关上了门,倒回小沙发里。
这几天根据她的喜好,屋子里添了不少东西,白栀抱着小抱枕,抬手用光凝成一把小钥匙。
钥匙倒是借着耍流。氓摸清了,逃跑路线也研究好了,但她不清楚他的行踪,万一他就在附近,一出门被逮住就完了。
晚上,到了该睡觉的时候,魔主不出意外的回来了。
白栀看他一眼,抱着枕头爬上床,乖巧在角落睡下。
她不作妖,魔主反倒奇怪了,淡淡看她。
“今天又想做什么?”
白栀扭头瞅他一眼,没理,抱着枕头继续睡。
后颈被冰凉的手指捏住,白栀猝不及防被冰一下,缩了缩脖子,“别碰我。”
修长指骨从后颈挪到下巴,掐起来,白栀脑袋抵在他腿边,倒着看他,依旧看不清他的脸,但听到他冷淡的嗓音落在头顶。
“昨天没给你摸,闹脾气了?”
白栀凉凉吐字:“不止昨天吧。”
除了第一天摸到了胸口,这几天连根手指都没碰到。
青年兀的笑了声,“就这么想摸?”
“不想,我晕奶。”
白栀拉开他的手,扭头继续睡,光摸有什么用,又吃不到,照样还是饿着。
不如省点力气睡觉。
要不说这个恶魔之主比狗还狗呢,她不闹腾了,他反倒不安生了,她睡得正香,被从被窝里揪出来。
她抱着枕头不愿离开,硬生生被抱起来,走进沐浴房,把
她端放在了门口小凳子上。
然后……这狗就自己解衣服洗澡去了。
白栀:“……你洗澡拽我起来干什么?”
青年解开衣服,大片光景露了出来,惹眼的白,白栀连忙别开眼,听到入水的声音才转过来。
看着他靠着池边,温泉水只漫到腰腹,漂亮锁骨和下方的盛景都露了出来。
他泡澡泡的慵懒散漫,目光也懒洋洋投过来。
“作为宠物,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看护你主人的安全?”
真把她当小猫小狗了吗!
白栀被他气得磨牙,但想做什么也没办法,只能恶狠狠盯着他,以此让他感受自己的愤怒。
青年却格外淡然自若,悠悠瞥她一眼:“现在不晕了?”
白栀张口咬住枕头角,边磨牙边忿忿道:“我晕大的,你太小了。”
“过来。”
“唤小狗呢?”
白栀睨他一眼,不仅没过去,还搬着小凳子又坐远了两步。
但这反抗的举动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下一秒一根猩红触手就伸了过来,缠住腰身把她带了过去。
锁链碰撞声叮铃。
白栀被触手卷进了温泉水里,斜坐在他的腿上,身上的睡裙裙摆飘在水里,好似游动的水母。
纤白手腕被触手圈住,白栀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的手结结实实按在了刚刚评价过的心口。
青年指骨掐着她的小脸抬起来,冷声,“小?”
刚刚离得远没怎么看清,现在近在咫尺,几乎贴在脸上,加上温泉水热气氤氲蒸腾,白栀这会儿是真觉得有点晕了。
……果然只要是雄性就经不起质疑。
之前还不让碰呢,说一句小,当即就要证明自己。
不行,离得近越来越饿了。
白栀觉得头晕眼花,一个眼黑,一脑袋栽进了他怀里。
青年身体一顿,以为她故意的,又在借机占便宜,捏着她的小脸抬起来,却看到她无神迷糊的眸子。
“……”真晕?
抱着她出水,抽了条绒毯裹住,放在软椅上。
白栀缓过来一点睁开眼,还没看清,被冰凉指骨捏着小脸转到一边,“晕就少看。”
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声响过,白栀迷糊了一会儿,再回过神,面前的男人已经穿好了衣服。
前几天的衣服好歹还能露出锁骨,现在衣领拉到喉结,浑身上下连手臂都不露,裹得严严实实。
白栀:“……”
本来是只能看不能吃,现在好了,连看也没有了。
白栀无力吐字:“太贴心了,谢谢你啊。”
看她恹恹的没力气,魔主索性直接给她换衣服,抬手抓住紧贴着小腿的睡裙下摆往上掀。
掀到腰间,忽然的凉意让晕乎乎的白栀忽然反应过来了,按住他的手腕,耳根微红起来,“不用你……”
“哪里没……”青年微顿了下,语气淡然,“给宠物换衣服怎么了?”
白栀想说自己可以,但青年已经利落地给她套上了干净的睡裙,修长手指探到裙摆下,扯掉那块被温泉水浸湿的小布料,拿了件新的过来。
冰凉的指骨抓着她的脚踝抬起,一一套进去,穿好,放下裙摆,一气呵成。
“……”
白栀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悄碎掉了。
把世界调成静音,聆听她破碎的声音。
白栀生无可恋倒回软椅里,还没两秒又被薅起来,青年抱着她回了卧室房间,把她放在大床上。
她自觉地往角落一滚,抱着被子闭眼睡觉,头晕目眩的,没出两分钟就睡着了。
半夜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小脸枕着的枕头触感有了点变化,不是会陷下去的绵软,而是有了点硬度的柔韧。
她有些不习惯地蹭了蹭,想让棉花变松软一点,却越来越硬,越枕越不舒服。
“好饿……”
她翻身压住枕头,抱紧了点,无意识的呓语。
过了几秒,冰凉的触感捏了捏她的后颈。
“明天就能吃了。”
……
翌日,白栀是被揪兔耳朵的触感弄醒的。
耳朵痒痒的,像是有什么在耳窝捏来捏去,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如玉的喉结,以及散乱的衣领下漂亮白皙的锁骨。
她视线稍微往上一点,余光看到修长的手指正玩着她的兔耳朵,指腹在耳廓摩挲,再探进耳窝里,在附着的绒毛里,捏到薄薄的耳骨。
白栀清醒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趴在他怀里,连忙坐起来,起身翻到一边。
她捂着兔耳朵看他,眼神幽幽的:“不是不让碰么,还抱着我睡?”
青年先是不紧不慢拢好衣领,而后淡淡睨她一眼,抬手打了个响指。
金色的光在空中凝出昨晚的场景,她一边喊饿一边翻身把人压在底下。
白栀:“……”
不好,是她馋人家身子。
场景消散,就在白栀以为要被他嘲讽的时候,青年却什么都没说,淡然拨开床幔起床,走出了房间。
白栀看着他离开,揉了揉兔耳朵,抱着枕头又倒了回去。
她实在太饿,他还躺在身边,力量有点失控,兔耳朵都冒出来了。
不过忽然多了对兔耳朵,他居然一句也没问,也没有感到惊讶或是奇怪。就捏了两下就走了。
这就是恶魔之主的松弛感吗?
饭点,银宵又来送饭。
白栀接过饭菜正要关门,银宵红着耳根轻轻咳了一声,“那个,昨天的事……我去找城里年长的魅魔问了一下,拿到了一些东西,应该有用。”
白栀眨了眨冰蓝眸子:“能治养胃?”
“嗯,她的原话说是:只要一滴,再不行的恶魔吃了也最少支棱三天三夜,唯一一点副作用就是完了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不能主动使用力量,不过也没多久,最多半天吧,没什么影响。”
银宵磕磕绊绊说完,塞给她一个粉色小瓶子,转头就消失在长廊里。
白栀低头看着小药瓶,陷入沉思。
……
晚上,才刚到晚饭时间,青年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正在水池边洗葡萄的白栀一愣,扭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去继续洗:“今天怎么这么早?”
脚步在身后停下,青年微微弯腰,气息铺洒在她肩头,从她洗好的碗里拿了一颗葡萄,似乎今天心情不错,悠然给出评价。
“挺甜。”
白栀在他靠近时又失控了,兔耳朵倏地钻了出来。
她察觉出他的心情不错,顺势问:“我准备榨葡萄汁,你喝吗?”
“可以。”
身后的人懒懒应了声,抬手揪住了她的兔耳朵。
白栀一个激灵,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兔耳朵,“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做前几天没完成的事。”
青年懒懒觑她一眼,“想知道?”
白栀点点头。
“耳朵靠过来。”
白栀确实挺好奇他的行踪的,掌握了这些就能更好的带着他的家产逃跑了。
她抓着兔耳
朵一端,送到他嘴边,作聆听状。
“讲吧。”
呼吸的气息铺洒在兔耳朵上,挠得绒毛痒痒的,白栀正等着他的回答,兔耳朵尖尖忽的被咬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来。
“不说就不说,咬人,你是小狗吗?”
青年慵懒倚着桌子,轻笑了声,“晚点你就知道了。”
白栀端着葡萄去另一边,榨好葡萄汁,倒了两杯,动作很快滴了一滴进去,转身端着两杯葡萄汁走到沙发坐下。
她动作自然的把加了料的那杯放在他面前,自己捧着另一杯葡萄汁,边小口小口抿着,边观察着他那边的动静。
青年懒懒坐在沙发里,修长指节端起葡萄汁,送到唇边时忽的微微一顿,似乎愣了下。
……发现了吗?
白栀有些紧张,捧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下一秒,青年仰头,白皙脖颈喉结滚动,两口就喝了半杯葡萄汁下去,放下玻璃杯。
白栀松了口气,也放下杯子,脑子里正在思考药效需要多久发作的时候,忽然听到他的声音。
“还有吗?”
白栀愣了下,有些疑惑,“不是还没喝完么?”
她感觉青年散漫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是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眼神,有些让她后背发凉,格外危险。
白栀缩了缩脖子,站起身,“还有葡萄,我去再给你榨点……”
一条猩红触手伸了出来,缠住她的细腰,白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到了他怀里,整个人坐在他腿上,后背贴着他的胸口。
青年下颌堪堪抵着她的肩,冰凉的手指擦过她的腰窝,手指探进她的内衬口袋,两指夹了个粉红小瓶子出来。
白栀:?!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青年慢条斯理拨开瓶塞,将一整瓶都倒进了剩下的半杯葡萄汁里,一时间紫色和粉色混合在一起,像绚丽的晚霞。
“你想做什么?”白栀紧张得兔耳朵都竖了起来。
紧贴着的胸腔忽的震动了下,青年矜贵的嗓音带着笑音,缓慢吐字:“这不是你想要的么?”
“我……”
白栀眼睁睁看着他端起那杯葡萄汁,晃碎了晚霞,冰凉的杯壁贴着她的小脸,一饮而尽。 !?
喝完了?
白栀眼睛瞪大,银宵说一滴就能够三天三夜,这一整瓶都喝掉了……
玻璃杯被轻轻放在桌上。
青年松开她,靠回沙发里,慵懒支着下颌,一如上位者的高高在上,游刃有余。
修长指节玩似的拨弄了下她脚踝的锁链,碰撞声清脆。
“在药效发作前,你还有机会可以想办法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