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画舫缓缓地向湖心驶去,水面波光粼粼,泛起涟漪。
林听站甲板上吹着轻柔的湖风,手拿刚摘下来不久的莲蓬,嘴里塞满了莲子,腮帮鼓起。
段翎就站在林听身边,凭栏远眺,修长白皙的指尖正在剥莲子。他每剥完一颗莲子,她就会及时倾身过去咬走,吃进自己嘴里。
今天不是观莲节,连心湖显得很冷清,没多少画舫和小船。
林听侧了侧身,背朝湖水,面朝段翎:“我怎么记得你今天要上值,过几天才休沐?”言下之意是他今天为何会有空带她游湖。
段翎:“我跟旁人换了。”
也是,他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想“调班”轻而易举。她了然地点点头,把手里还没动过的莲蓬给段翎:“你多剥点,我还没吃够。”
有时候,林听觉得锦衣卫是万能的,就拿段翎来说,他学什么都学得很快,剥莲蓬也剥得比她利索……天生适合干活。
正好,她不想干活,除非要干的活跟银钱有关。
画舫的围栏挂了不少小灯笼,林听用手指戳了戳它们,歪头看段翎:“画舫有没有莲花灯?”
听说在船停在湖心时放莲花灯许愿非常灵验,她也想试试。
林听吃太多莲子,身上染上了专属于莲子的清新香甜气息。段翎离她近,闻得清清楚楚:“有,我吩咐人买了。莲花灯在船舱里,你何时想放,进去拿便是。”
她立即走进船舱看了眼,随后吃一惊:“你买得也太多了,就我们两个人,放不完的。”
段翎也看了眼,平静道:“无妨,能放多少放多少。”
林听拿过一盏莲花灯,端详几秒:“你会许什么愿?”她认识段翎这么久,没见过他许愿。
李惊秋和冯夫人关系好,这些年,她们常相约到寺庙拜佛祈福,时不时会带上他们这些子女。
只要林听随她们到寺庙,少不得跪拜许愿“暴富”。段翎则不然,对神佛没有丝毫敬畏之心,跪拜它们,仅仅是出于“礼貌”罢了。
段翎将林听发间略歪的金步摇扶正:“我还没想好。”
林听打小算盘:“你要是到放莲花灯的时候还没想好,就写‘信男愿林听,林乐允暴富’。”
他莞尔一笑。
她将莲花灯放回原位:“笑什么笑,你还没回答我。”
“好,我答应你。”
就在此时,天骤然暗下来,整个湖瞬间陷入暗沉,雨毫无征兆地袭来,噼里啪啦砸到画舫。
林听忙不迭地跑进船舱避雨,可她跑的速度没有下雨的快,还是被雨淋到了头发和衣裙。
段翎跟在林听后面,自然也淋到了,脸上有雨水滑落。
船夫见他们被雨淋到,赶紧领他们去船舱里的房间,还唤船娘给他们准备浴汤和新衣服。
画舫的老板想过乘船游湖的客人可能会不小心溅到湖水或心血来潮想下湖凫水,出现弄湿衣服的情况,所以在画舫备有新衣服。
林听跟着船夫往里走,发现对方只给他们开一间房间的门。
她摸了下鼻子:“我们不是夫妻。”虽说他们有过不少擦边的行为,但还没试过一起沐浴。
段翎没说什么。
船夫看他们举止亲密,长相也般配,以为是刚成婚的年轻夫妻,得知自己弄错了,忙道:“抱歉。”他又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林听不介意道:“没事。”
说罢,她抬步进左边的那个房间,留右边的房间给段翎。
船娘紧随其后,将一套红色齐腰襦裙放到房内的床榻上,再拎浴汤进来倒入干净的浴桶。
待浴桶里的浴汤快满了,船娘退出去,贴心地关上房门。林听走过去给门上锁,再脱衣沐浴。
天热,浴汤不容易变凉,林听泡洗了两刻钟才起来穿衣服。
下雨期间不方便到甲板赏湖景,也不方便朝湖里放莲花灯,得等雨停了再做这些事。她倒向铺了被褥的柔软床榻,想睡会。
不知道为什么,林听现在没什么睡意,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睡不着的时间会过得很慢,她待着无聊,出去找船夫要了棋盘和棋子,到隔壁房间找段翎。
画舫烧水给客人需要点时间,船娘先给林听准备浴汤了,一刻钟前才送浴汤给段翎。林听来找他时,他刚沐浴完,衣襟微松,长发还没来得及束好,披在身后。
她见惯了他这幅样子,不觉得有什么,晃了晃手中的棋盘。
“我们下棋吧。”这场雨看起来起码还要下半个时辰,他们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比较好。
段翎放下擦发的葛布,接过她手中略沉的棋盘,行至罗汉榻。
林听进去后顺手锁门,脱鞋上罗汉榻,自然而然地盘腿坐在他对面:“要不要赌点什么?”
他目光在她窄瘦的双足停顿了片刻:“你想赌什么?”
林听思忖道:“一两银子一局。”俗话说,高手在民间,她近日常去街巷看老人下棋,棋艺进步了不少,有望能赢段翎的银钱。
段翎执白棋:“可以。”
第一局,林听输了,没了一两银子。第二局,林听输了,没了一两银子。第三局,结果如初,她又没了一两银子,共输了三两。
理智告诉林听不要玩,及时止损,但她想赢回输掉的那三两银子,再收手:“再来一回。”
半刻钟后。
林听想死的心都有了,没给段翎银子,反倒踹了他一脚:“你偷偷让我赢一局,你会死啊。”
他一手握住她踹来的脚,一手拿出她今天输掉的几两银子。
“还给你。”
“你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输不起,要耍无赖之人?”林听边说便收回银两。
段翎望着她双眼:“自然不是,这银钱是我想还给你的,不是你让我还给你的,你怎会是那种输不起,要耍无赖之人呢。”
“这可是你说的。”
她收好银两,朝段翎招招手,示意他凑过来:“你过来。”
段翎凑过去。
林听飞快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蜻蜓点水般。段翎环住她的腰,迅速地回吻,他们接吻的水渍声在某一瞬间盖过了外面的雨声。
房间里的烛火昏暗,两道交叠的身影倒映在墙面。林听岔开腿坐到段翎身上,长裙摆盖住他衣摆,而她双手搭在他肩头,垂在他后背,无意识地卷过他的长发。
这个接吻姿势让他们的腰紧紧贴到一起,即使隔着衣衫也能随时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
不知亲了多久,林听扬起脖颈,暂时离开他,想散散热意。
他低头亲过她侧脸、脖颈。
唇瓣柔软,触感温热,引人颤栗,林听被段翎亲得很舒服,却又有种即将失控的感觉,不禁收紧垂在他腰间的双腿和手。
段翎抬起头,缓慢地舔舐她敏感的耳垂,看着它变红。
她不禁扯了下他的长发。
他没停下。
林听忽然感受到什么,往下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段翎,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一句话,紧接着故意咬了口他正在滚动的喉结。
段翎呼吸顿时更乱了,也不知是因为林听说的那句话,还是因为她咬了他的喉结。
林听想解开他的蹀躞带。
她是胎穿进这个书中世界的,拥有现代记忆,凡事以自我为先,不受古代规矩约束。如果她实在不喜欢段翎,哪怕他们成婚了,也会想方设法避免发生关系的。
可如果她确定了自己喜欢段翎,林听会遵循内心的感觉跟他发生关系,哪怕他们还没成婚。
段翎却抓住了林听的手,埋首进她颈窝里轻轻喘着气。
他不太想在婚前和林听行房事,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让她知道他有那种奇奇怪怪的“病”。
段翎有阴暗卑鄙的心思,他怕林听不够喜欢自己,接受不了他的“病”,想在成婚后再告知她。
“我们还没成婚。”
话音刚落,“咔哒”一声,林听还是解开了段翎的蹀躞带,随手扔掉地上,很快,他刚穿上去没多久的新衣衫也跟着落地。
他见此,抱起林听坐到罗汉榻的案几,沿着她脖颈往下吻。
案几还有棋盘和棋子,林听稍微一动,黑白棋子便会接二连三地滚落,压在她垂落的裙摆。
段翎的手落入红色裙摆。
房外的雨越下越大,林听双手撑在案几,默默地听着雨声,片刻后,她忍不住抬高腿,踢了踢他的肩,不断地进行深呼吸。
案几的黑白棋子已经掉光,光滑的案上多了一小滩的水,房间似乎漏雨了,又似乎不是。
林听偏头看紧密的窗。
慢慢的,他们躺到床榻,段翎俯身亲林听,舔舐吮咬。
段翎挺身上前,动作很柔。他们距离渐渐缩短,直到没了距离。他的吻细细密密,像是要吻去林听脸上的汗,吞进腹中。
她鼻间萦绕着浓郁的沉香,越闻越喜欢:“段子羽。”
段翎声音微变:“嗯。”
林听躺在床上,发髻有点硌得慌,想解开绑住头发的丝绦,但她没力气了,只好让刚进去的他帮忙:“帮我解开头发的丝绦。”
他手指灵活,没一会就将林听发髻的丝绦全解开了。刹那间,她漆黑长发散落,铺在绯色被褥上面,也有几缕落到身前,挡住了被一层白净皮肤包裹着的心脏。
段翎撩开那几缕长发,抚过林听的心脏,再缓慢地吻上去。
她心脏在他唇齿跳动着。
林听抬了抬手,五指插.进段翎发间,他的影子却插.进她的影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叠再分开。
段翎有一下没一下地亲过林听心脏,再轻柔地亲她唇。
雨水淅沥,半刻钟不到,泄了。段翎跟林听对视一眼,她无声地拍了下他肩膀,主动亲他,他们在床榻上安静地躺了片刻。
他转头看她:“我……”
她仿佛猜到他要说什么:“你不用说了,这很正常。”
段翎:“……”
林听翻了个身:“热。”
段翎听林听说热,又抱起她走到窗前,推开窗,让带着雨水凉意的风吹进来,除去闷热。
窗是对着湖的,附近没别的船,不会有人从窗外经过。林听站在窗前,段翎就站在她身后。
林听望着大雨,情不自禁伸手出窗外,感受雨水砸落。
雨水“啪啪啪”砸到林听掌心时,段翎扶着丑陋重回湿润的美好,水被撞成白沫,与此同时,雨水一颤一颤地从她指缝里掉落。
一个时辰后,雨停了。
他们关上窗户,回到床榻,林听躺下就睡得不省人事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段翎这厮绝对不是人。
第132章、青梅竹马if番外19
他们是上午来的连心湖,中午开始做,做完,林听一觉睡到下午,完全不想醒来,至于到甲板放莲花灯许愿什么都抛之脑后了。
要不是怕晚上不回去,李惊秋会问东问西,她恐怕会直接在画舫上过夜,第二天再回去。
入夜前,林听起了,绯色被褥沿肩头滑落,她还没穿衣服。
睡觉时,他们是赤着的。
段翎此刻正在床边穿衣服,他身上有不少林听留下来的红痕,它们斑驳地分布在皮肤各处。
他皮肤容易留痕,林听受刺激了就会不受控制掐他,又因为掐腰腹顺手,所以那里最多红痕。
偏偏段翎敏感点在腰腹,她每次掐那里,他都会轻颤着喘。
林听半睁眼,看他的腰腹。
过了今天,这些红色的掐痕不出意外会变成青紫色,让他看起来像是被人殴打、折磨过。
她下手好像有点狠了。
不过也不能怪她,谁让段翎先让她趴在窗台前,从后面来,没过多久又抱她坐到窗台上,从正面来,令她有种一旦不抱紧他,就要倒向窗外,掉下湖的刺激感。
林听伸了个懒腰,继续打量段翎。他穿好白色里衣,抬手系腰间带子,盖住了身上的红痕。
她目光太明显,毫无遮掩,段翎感受到,抬眸朝林听看去。
段翎似不解:“怎么了?”
他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往手腕抹上等的祛疤膏,难看的疤痕到今天已经消失得七七八八了。在此之前,即使他们有过不少亲近的行为,段翎也没让林听看到疤痕。
林听歪了歪头,视线不离他:“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吃了什么药?”一想到他们做了几次,她就头皮发麻。
段翎披上外衣,弯下腰捡起地面的蹀躞带:“没有。”
林听仔细想了想,吃药的可能性好像确实不大。毕竟他事先又不知道他们今天会在画舫里做,是她接吻来了感觉,凑到他耳边说做的,他怎么会提前准备好药。
兴许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过于兴奋,做的次数多了点?
应该是这样了。
不然也没别的原因可以解释了,幸好她是习武之人,体力比一般人强,还能接受这个频率。
林听没再想此事,懒洋洋地摊开手:“帮我穿衣服。”
她睡了一觉还累,双腿有点并拢不起来,双手也酸酸麻麻的,不太想动,只想在床上躺平。
段翎拿起林听的大红色肚兜,坐回床榻,帮她穿上。以前他们做完擦边的行为,也是他帮她穿衣服的,一回生,两回熟。
帮林听穿好衣服,段翎又帮她挽发,最后再帮她穿鞋。
林听低头看。
她双足有几个淡淡的牙印,这是段翎留下来的。做完后没多久,他退到她脚边,舔了上去。
林听习以为常,错开眼,目光不经意地落到段翎手腕内侧,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针孔。她抓起他的手来看:“这是什么?”
段翎:“只要我在行房前用银针扎过此穴位,你便不会有孕,以后我都会这样做的。”
林听知道他会随身携带些暗器,有银针在身也不足为奇,她按了按针孔周围的皮肤:“会不会疼?”
“不会疼。”
她放开他的手:“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
段翎回道:“看书。”
穿戴整齐后,他们没在画舫久留,段翎背着仍不想走路的林听上岸,走进停在岸边的马车。
酉时末,林听回到林府。
李惊秋闲得无聊,听下人说林听回来了便到听铃院找她:“陶朱说子羽今天来找你了。”
林听尽量自然地坐到镜子前,一边摘下发饰,一边看自己的脖颈,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免得被李惊秋发现他们在婚前就做了,古代的长辈很看重这种事的。
她晃了下刚摘下来的金步摇:“嗯,他带我去乘船游湖。”
李惊秋今早没见过林听,不知道她出门前穿的是什么衣裙,也就不知道她回来后换了套衣裙,并未察觉异样:“子羽有心了。”
林听勾唇:“还行吧。”
李惊秋顺着敞开的窗户看房外,虽说现在雨停了,但院子还没干,到处湿漉漉的:“可惜今天下大雨,你们没法尽兴游湖。”
“没事,改天再去就好。”
林听将金步摇放进首饰盒里,悄无声息地垂下手揉了揉自己的腰。她是真不明白,明明动的人是段翎,累的人为什么会是她呢。
李惊秋见林听取下了所有发饰,走到她后面,给她解开发髻,拿过桌上的檀木梳给她梳头,忽道:“你们的婚期快到了。”
“对啊,快到了。”
林听看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李惊秋,笑问:“您舍不得我?”
“舍不得。”李惊秋道。
她开玩笑:“这还不好办?我不和段翎成婚就行了。”
李惊秋拧了下林听的胳膊:“这话可不兴说,我后半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成婚。”
这时,陶朱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房:“七姑娘,奴今天吩咐小厨房做了莲子羹,您喝一碗?”
李惊秋停下话头。
林听接过莲子羹喝几口。
陶朱定睛看着林听身上的红裙。她方才得知林听回来,第一时间去小厨房拿莲子羹了,因此没怎么留意裙子,此刻才发觉裙子变了:“七姑娘,您的裙子……”
林听猜到陶朱要问什么:“我淋了些雨,便换了套裙子。”她原本就是因为淋到雨才进画舫船舱的房间沐浴换衣,没半点心虚。
说着,林听喂李惊秋喝一口莲子羹:“阿娘,你也尝尝。”
李惊秋:“还不错。”
“那您多喝点。”林听转移话题,不再提乘船游湖的事。
*
林听和段翎成婚的这天风和日丽,来捡喜钱的人特别多,将林府大门前那条道围得水泄不通。
她洒喜钱洒到手酸。
洒喜钱讲究的就是吉利,这个时候可不能吝啬,捡到喜钱的百姓越多,代表他们收到的祝福越多,所以尽可能地洒多点。
成婚的第一环节是洒喜钱,第二环节是游街,迎亲队伍需要走过京城的每一条街道,从白天走到黄昏,最后才往段府去,贯彻大燕“上午接亲,晚上拜堂”的习俗。
这意味她得坐很长时间的花轿,林听感觉自己的屁.股要开花。
但坐到屁.股开花不是重点,重点是无聊,花桥里只有她一个人,又不能掀开盖头看轿外。
可林听刚坐进花轿里就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看到坐板上有厚厚的坐垫,还有一碟她爱吃的糕点和话本。有了它们,林听自然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黄昏时刻,花轿到了段府。
林听合上话本,用帕子擦去唇角的糕点屑,再拉了拉有些歪了的红盖头,然后牵住段翎伸进来的手,随他走出花轿进段府。
戌时,他们在大堂拜堂。亥时,段翎回婚房揭林听的盖头。
林听被沉重的凤冠霞帔压了一整天,既累又乏,跟段翎一起吃过晚膳,倒床就睡,快睡着时想起自己还没沐浴,又爬起来。
段翎看得出林听困乏,今晚没打算行房。乘船游湖那天过后,他们便经常行房了,这个月来,起码有十几次,不差成婚这一晚。
于是他们先后沐浴,什么也没做就吹灭蜡烛,进床榻睡觉。
后半夜,林听滚进了段翎怀里,抬起腿夹住他的腰,乱放的手隔着里衣摸到触感很好的薄肌,不由自主地往衣摆里钻,摸进去。
段翎在林听靠过来的那瞬间醒了,他最近越发熟悉她的身体,她靠近他,他容易犯“病”。
林听摸着摸着,也醒了,抬了抬头看脸泛潮红的段翎。
显而易见的,段翎被她摸得起来了,正好林听睡了觉,精神多了,可以跟他来个洞房花烛夜。
林听摸了把段翎腰间的薄肌,越过他裤腰,感受着属于他体温与那股力量,又笑着凑到他耳边说些从话本里学来的荤话。
段翎以唇封住她的嘴。
他当然不是听不得这些话,只是怕自己会失控。成婚前,段翎有意克制过,尽管他们每回行房的次数多,但看起来勉强算正常。
林听用另一只手抚过段翎喉结,还不老实地用手指点了点。
段翎立刻喘了。
林听不得不承认她是故意的,喜欢听他喘的声音,很好听,听着有感觉,听久了会……
她坐起来,俯身亲段翎,长发垂他身上,扫过他皮肤,留下久久不散的发香,带过一阵酥痒。
段翎用力地按住林听双肩,不让她有机会中断这个吻。
林听也没想中断这个吻,撬开他唇齿,吻进去。不对,也不能算是撬开,他是主动张嘴的。
他们唇舌相缠,鼻梁相抵着,蹭过彼此的皮肤,段翎咽了咽,握住林听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这个吻结束后,段翎埋首进她身前,林听的双肩微微耸起。
房间昏暗,床榻四周的帐幔垂落,无风轻晃,她伸腿到榻外,又被段翎握住脚踝,拉回去。
林听又开始用手掐段翎了,他身上还有她前天掐出来的淤青,今晚添了新的掐痕。不过段翎很喜欢,因为这些是她弄出来的。
她唤他:“段子羽。”
段翎没回应,他唇舌正忙着,不知过了多久,林听渴了。
“我渴了。”
段翎去倒水,然后回榻将她塌下去的腰抬起来,让她坐着。
林听坐段翎脸上,喝着茶杯里的水,而他紧握住她的腰,喉结滚动,也一口一口地喝水。
等林听喝完水,段翎也喝完水了,就着残存的水,抱过她侧躺进,他们到天亮才重新入睡。
第133章、青梅竹马if番外20
成婚半个月后,林听睡觉爱揍人的毛病逐渐有好转的迹象。
一个累到连手指头也不想动的人,哪里来力气揍人,睡得跟咸鱼似的,连翻身都懒得翻了。
林听万万没想到段翎会有性.瘾,还是从十几岁时就有了,要不是他在成婚后的第二天告诉她,她恐怕永远不会往这一方面想。
除了震惊外,她没别的情绪了,他有性.瘾又不会伤害到她。
更何况她喜欢他。
跟喜欢的人待在一处久了,会想亲近,摸他,亲他。林听经常这样对段翎,而他有性.瘾,很容易产生感觉,一摸二亲就做上了。
她和他做的时候是真愉悦,有飘飘欲仙的感觉,做完的时候也是真累,有即将升天的感觉。
所以林听很佩服段翎,他每天竟然能按时去北镇抚司上值。
林听不能,近来总睡到日上三竿,一般过晌午才到布庄和书斋逛逛,看有没有需要她出手处理的生意,没有就打道回府。
不过他们昨天没做,她今天倒是起得早,上午便醒了。
刚用完早膳,林听收到了今安在托人送来的信,信上说他今天出门遛狗,没空晒书,让她早点滚到书斋去晒书,别到下午再去。
这封信如一把锤子,敲醒了林听,她成婚后的确是懒惰了不少,跟那些昏君差不多,沉迷于美色之中,荒废了自己的“事业”。
不行,她得回到正轨。
林听放好信,去找段馨宁,让她不要带丫鬟,随自己出府,前往书斋。林听想是时候将书斋和今安在的存在告诉段馨宁了。
到书斋,林听看见需要晾晒的书堆积如山,又想回府继续躺平了,这么多书,要搬到何时?
也罢,权当锻炼她体力了,林听撸起袖子搬书到后院。
段馨宁还在消化着消息,怔在原地看她搬书:“你说这家书斋是你和一个江湖朋友开的?”
林听:“没错,等他遛狗回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段馨宁呆呆地点了点头,过去帮忙搬书,可她力气小,平日里又没干过什么活,一次性只能搬几本书,搬一会还得歇一会。
“乐允,抱歉,我帮不了你多少。”段馨宁感到沮丧。
林听指她搬出来的一小堆书:“积少成多,你已经帮我搬很多了,别小看自己的力量。”
段馨宁的沮丧一扫而空。
搬到后面,晒太阳的对象忽然从书变成了林听与段馨宁,她拉着段馨宁躺到院中的大石头上,优哉游哉地晒太阳,心道舒服,难怪有些人有事没事喜欢晒太阳。
今安在回到书斋,入目的是一堆乱乱的书和躺平的两个人。
他跟怀里的狗面面相觑。
今安在:“……”
狗:“……”
他放下怀里的狗,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林乐允!”
林听听到今安在的声音,不疾不徐地用手挡了挡太阳,随后睁眼,先喊了他的狗“金金”,再跟他打招呼:“你回来了。”
今安在一开始不能接受林听给狗取的名字,不许她叫它“金金”,后来听她叫多,懒得理了,选择忽略:“我不是让你晒书?”
段馨宁见此,忙不迭地坐起来,眼含好奇看向今安在。觉得此人好生凶,居然吼乐允,又觉得他好生神秘,带着面具,不露脸。
林听:“我们晒了啊。”
她坐起来,示意今安在看地上:“你看,这些都是我们晒的书。难道你瞎了,看不见?”
今安在看了眼地上那些没摊开的书:“这样晒了跟没晒有何区别,你得把每本书摊开来晒。”他就不该怀侥幸心理,叫她来干活。
林听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他半蹲下来,将书一本一本地摊开:“算了,你还是走吧。”
林听没走,牵过段馨宁,介绍他们认识:“她叫段馨宁,是段家三姑娘,也是我手帕交。”
今安在闻言看段馨宁,眼神不冷不热,但态度还算可以:“在下今安在。”林听跟他说过,日后会介绍他们认识,他并不惊讶。
段馨宁面对陌生人,有些拘谨,声音很小:“今公子。”
林听了解段馨宁,知道她需要点时间适应,于是带她去逗狗。林听发现狗最近很亲近她,经常用头和爪子蹭她,闻她的味道,不像以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今安在怕狗靠近林听,行为会变得跟她一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离我的狗远点。”
林听想揍今安在。
这话是人说得出来的?居然说她会影响他的狗。林听皮笑肉不笑:“我真心觉得你嘴是多余的,咱们把它割了,好不好?”
今安在面无表情,充耳不闻,转身对狗道:“过来。”
狗不理他。
林听拍大腿,哈哈大笑:“活该,你养的狗都不理你了。”她摸狗的脑袋,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夸赞道,“金金做得好,别理他。”
今安在:“幼稚。”
“呵,还好意思说我呢。”林听做了个鬼脸,一副很找揍的样子,“你自己不也幼稚?”
段馨宁听他们说话,忍俊不禁,跟着她摸了摸狗的脑袋。
今安在拿书砸林听。
段馨宁担心:“乐允!”
“啧啧啧,还恼羞成怒了。”林听躲得快,书没砸到她,砸到了身后的那一片空地,掀起灰尘。
段馨宁提起来的心放下去,就在这时,一个人掀开后院门前的帘子,从书斋里走出来,弯腰捡起书,还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林听回头看,眼一亮,语气轻快:“段翎,你怎么来了?”
“二哥。”段馨宁也回头。
段翎朝林听走去:“我回府见你不在,去布庄找你,可你不在布庄,我便猜你在书斋。”
林听接过他手中书,砸回给今安在:“我来书斋晒书,早上走得急,忘记让陶朱告诉你了。”
今安在也躲开了。
狗闻到一股更浓郁的沉香,调头跑向段翎,用爪子扒拉他衣摆。在今安在看来,它亲近林听,又亲近段翎,就是不亲近他。
林听接着逗狗。
今安在眼不见为净,用背对着他们,一声不吭地继续摊书,不到片刻,后院满是摊开的书。
她逗狗逗够了:“今安在,书斋里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今安在摊书的手一顿,若有所思道:“我刚见了个很喜欢做饭菜的朋友,他给我打包了份他做的饭菜,你饿了可以去吃。”
林听马上跑进书斋打开他带回来的食盒,里面有三个菜,两荤一素,还有几双没用过的竹箸。
她先试了试卖相还不错的蟹粉狮子头,然后……吐进渣斗,连忙喝了一杯茶水,压下那股味道。
天下竟有如此难吃的菜。
林听不用猜都知道今安在这厮是故意的,他绝对知道他朋友做的饭菜味道如何,让她来吃。
不过比起报复今安在,林听更想知道这些饭菜是谁做的,去跟告诉他“珍爱生命,远离厨房”。
林听都不敢回想方才吃进口里的蟹粉狮子头是什么味道的。
段翎与段馨宁慢林听几步,他们没看到她往渣斗里吐东西,只看到她望着饭菜微微出神。
段馨宁凑过去:“这些饭菜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它不止看起来不错,吃起来也很‘不错’呢。”林听笑吟吟地夹了块肉给段翎,这些饭菜太难吃了,不能只让她一个人难受。
段翎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林听给他使眼色:“怎么样?”
他缓了会,微微一笑:“如你所说,不错,不比酒楼做的菜差,一口便叫人‘回味无穷’。”
段馨宁拿起双新竹箸,夹他们吃过的菜:“那我也尝尝。”
下一刻,段馨宁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背过身去吐进渣斗,委屈巴巴道:“乐允,二哥,你们骗我,这哪里是不错啊,分明是很难吃,今公子是不是得罪他朋友了?”
毫不夸张地说,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菜。
远在谢府的谢清鹤莫名其妙地打了几个喷嚏,他没多想,坐到书桌前翻开一本菜谱来看,明天学做什么菜好呢,糖醋排骨?
书斋里,林听给他们各倒一杯茶:“来,喝杯茶吧。”
不知何时,今安在抱着狗进来了,倚在墙边看他们,明知故问道:“你为什么不吃了?”
林听瞥了他一眼:“今安在,你会有报应的。”她说这话时完全忘记自己也骗了两个人吃菜。
*
晚上,林听回府吃了顿好的,安抚被黑暗料理伤到的胃。
吃过饭,她忽想起自己还有一本新买的话本没看,迅速去沐浴,然后回床榻坐着看话本。
正当林听看得入神时,段翎也沐浴完了,朝床榻走来。她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往里面挪了挪身子,让他有地方坐下。
段翎坐到林听身边,薄薄的绯色里衣映入她眼帘,沉香钻进她鼻间,仿佛能蛊惑人的身心。
林听还是没抬头。
话本不厚,她看书的速度很快,一个时辰就快看到结局了。
“这是你新买的话本?”段翎倾身过来,披散的长发落到林听拿书的手,轻轻勾过她指尖。
她余光扫过他的长发,有一瞬间不能集中注意力看书。
“嗯。”
他又靠近了点,气息擦过她的脸:“何时能看完?”
林听终于抬眼看段翎,他今晚穿的是她买给他的里衣,被红色布料衬得愈发白皙,令人看了想解开它,露出底下的景色。
她不自觉地咽口水:“快了,再给我一刻钟就能看完。”
段翎静静地等着她。
可林听知道段翎在等她后便看不进一个字了,扔掉话本,连结局也不看了,仰首吻住他。
最后,林听跟段翎面对面,吻不断,她缓缓地坐进去。
第134章、正文段翎视角番外1
大夏末年。
蝉鸣阵阵,在院中回荡。
段翎仿佛听不见外面聒噪刺耳的蝉鸣声,腰板挺直,安静地坐在书房里温书,双眸低垂着,眼里只有书,时而翻过一页。
忽然,一仆从跑进来,忘了规矩,大声喊道:“不好了!”
待看到段翎,仆从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马上停下来,毕恭毕敬地行礼:“二公子。”
段翎合上书,缓缓站起来,平和问道:“发生何事?”
仆从上前一步,稍稍抬起眸看眼前的小公子,八岁的他粉雕玉琢,即使还没长开,五官也隐透着艳丽。长得既像段父,又像冯夫人,完美结合了他父母的优点。
“回二公子,三姑娘今日出门差点被马撞到,晕过去了,如今在城西医馆,尚未醒,夫人让您过去看看三姑娘。”仆从心神未定。
段翎生性凉薄,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毫无波动,更无担忧。
不过段翎还是适当露出些身为二哥应有的担忧神色,因为他生活在大家族中,知道段父不接受一个不顾亲情、不顾段家的儿子。
他走出书房,往府外走去:“怎会差点被马撞到?”
仆从忙说清楚来龙去脉。
段馨宁今早随奶娘出门,趁奶娘和丫鬟不注意时独自走向别处玩,险些被街上一匹失控的疯马撞到。而林家七姑娘林听恰好经过,及时将段馨宁拉走了,不然她兴许会死在马蹄之下。
转述此事的仆从哪怕没亲眼所见,也觉得颇为惊心动魄。
段馨宁年纪尚幼,刚满四岁,是冯夫人最宠爱的女儿,如果她出事了,段家恐要乱好一阵子,还会殃及他们这些当下人的。
毕竟是下人没看好段馨宁,才让她有机会到处乱跑遇险。
主子少不得迁怒,很有可能将府里所有下人都发卖,换一批新的。思及此,仆从悄悄抹去额间冷汗,心说真是多亏了林七姑娘。
段翎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对仆从口中这位救过自己妹妹的林七姑娘没多少感觉,随口一问:“林七姑娘如今在何处?”
“在三姑娘身边守着。”
他脚步微微一顿,略感诧异:“她在令韫身边守着?”
仆从:“是的。”
段翎想了下,接着往前走:“令韫之前就认识林七姑娘?”
仆从思索:“听说是有过一面之缘,奴也不清楚。”段父在朝中受重用,段家在京城的地位自然是极高的,有不少人家想巴结。
这些人知道段家除了大公子段黎生外,还有尚未长大的二公子和三姑娘,有意无意地让自己的儿女去接触他们,想通过孩子来巴结段家,从而跟段家搭上关系。
林三爷也曾趁段家办赏花宴,将林听送来讨好段馨宁,但段馨宁身边有很多同龄的孩子,没怎么留意她,顶多算是有一面之缘。
段翎没再问。
医馆外全是伺候段馨宁的仆从,他们面色苍白,忐忑不安。
他目不斜视越过他们。
走进医馆不久,段翎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对上眼。
她坐在段馨宁的床边,用手托着下巴,扎起来的长辫子与几条丝绦垂到后腰间,鹅黄色的裙子则长长垂到地面,如正在绽放的花,颜色明艳夺目,充满着生机。
想必此人就是林七姑娘林听了,段翎收回视线,望向床榻。
段馨宁盖着毯子,双目紧闭,手伸出毯子外面,牢牢地牵住林听。以段翎对段馨宁的了解,她日后必定会对林听死心塌地。
此时此刻,大夫给段馨宁把完脉了,说她的身体并无大碍,晕过去只是因为惊吓过度,连续喝两天安神药便会恢复如初。
冯夫人松了口气。
段父站在冯夫人旁边,听了大夫的话,伸手去握她:“大夫都说了,令韫没事,你别太过担忧,当心你自己的身体。”
他们现在夫妻恩爱,冯夫人不顾旁人还在,也回握他,随后看林听,走到她面前,柔声道:“听下人说,是你救了令韫?”
“嗯嗯嗯。”林听点头。
林听和段馨宁同岁,模样不可避免带着属于孩子的稚嫩。冯夫人见了,表情不禁变得更柔。
段翎走过去,停在几步之外,唤道:“母亲,父亲。”
冯夫人不知道他何时来的,也就不知道他听到了大夫说的话:“大夫说你妹妹身体无恙。”
他颔首:“那就好。”
一道目光从床榻方向来,落到他身上,似打量,似好奇,无论是哪种,皆没带有恶意,反而带有仿佛洞悉一切的诡异感。段翎觉得古怪,猛地转过头看回床榻。
林听愣了愣,朝他一笑。
段翎不太喜欢旁人如此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感受到冒犯,却没表露出来,也朝她一笑。
下一刻,他看到林听收起笑,看过来的眼神也产生变化,从没恶意变成暗含恶意。似在极短的时间内换了别的性情,遵循着某种冷漠的指令。
是他不小心看错了,还是她有意而为之?段翎眉头轻蹙。
“令韫有没有受伤?”段黎生得知段馨宁险些被马撞到的消息,匆匆赶回医馆,满头大汗。
段翎循声看去。
他大哥段黎生年少成名,比他大十一岁,今年十九,自前年起,经常替父亲训练手底下的锦衣卫,皮肤被太阳晒成小麦色,打扮也很随便,瞧着不像贵公子,更像个从寒门打拼起来的少年将军。
段翎挪开眼。
紧接着,他无意间发现林听在偷偷地看他,又偷偷地看段黎生,最后看尚在昏睡中的段馨宁,她眼底有羡慕、妒忌的情绪。
在有点身份的家族里,四五岁的孩子受周围人影响,会更早懂事,也会妒忌别人,去争宠,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段翎见多了这种人,能断定林听在妒忌段馨宁。
如此来看,她不是出于善意才出手救段馨宁的。
段翎当没发现,默不作声。
冯夫人对段黎生说:“令韫只是受了惊吓,没受伤。”
段黎生:“怎么还没醒?”
她解释:“晕过去了,不过大夫说今晚便能醒,你放心。”
“那匹疯马是谁的?”段黎生年少成名,也年轻气盛,话里话外都透着要去找人算账的意思,“他大爷的,我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段父不满段黎生言语粗俗,但念及他生气自家妹妹受欺负,要替段馨宁出头,没斥责:“你就不用管此事了,我会处理好的。”
当街纵马的是皇亲国戚。
即便他们段家在京城有地位,也不能胡来。段父想看看当今圣上会如何处置那个人,要是轻拿轻放,他势必要讨回个公道。
段黎生还想说些什么。
冯夫人忽道:“你先带这两个小的到医馆后院,陪他们玩玩,我和你父亲有话要说。”
两个小的?哪来两个小的,他弟弟段翎,还有谁?段馨宁不是搁床上躺着?段黎生不明所以。
“母亲,哪来两个……”
冯夫人侧了侧身,露出被她挡住了小林听:“她在这里。”
林听暗暗地使劲推开段馨宁牵住她的手,站起来,离开床榻,仰起头看段黎生:“段大哥哥,段二哥哥。”她喊段翎时没看他。
段黎生先向林听摆了摆手,以示打招呼,再问:“她是?”他来得急,还没细问今日之事。
段翎言简意赅:“是林七妹妹出手救了令韫。”
林听这才又看他一眼。
段黎生半蹲下来,看着小林听:“原来是你救了我妹妹。”说罢,一手抱起她,一手牵段翎,走出去,“走,大哥哥带你们去玩。”
走到后院,段黎生放下林听,也松开段翎,又半蹲下来,笑得阳光开朗,旁人很容易被他的笑容感染。不过也许是因为皮肤不白,他一笑起来,两排白牙明显。
他问:“你们想玩什么?”
段翎对玩并不感兴趣:“大哥,我就不玩了。”
“别啊。”段黎生拉住他,笑意不减:“你现在还小,多玩玩没事的。等你长大,大哥我得监督你练武,到时候便没机会玩了。”
林听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指了下秋千:“我想玩秋千。”
“好!大哥哥带你们玩秋千。”段黎生先抱段翎到秋千上,再抱林听。两个精致的小人一起,像对瓷娃娃,他满意地拍了拍手。
段翎侧目看林听,她半个身子紧挨着他,他们衣衫交错。
他厌恶与陌生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不动声色往秋千另一边挪。林听发觉了,以为段翎是嫌弃自己,于是故意往他那边挤,恶心他,还一口一个段二哥哥叫着。
段翎看向林听双眼,想知道她还会不会露出那种眼神,想知道为何会如此。可他看了良久,林听也没再露出他初见她时的那种眼神。
他莫名感到一丝遗憾。
林听偏头,似天真道:“段二哥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段翎神情温和:“我想提醒林七妹妹你,荡秋千时得抓牢身旁的绳子,否则会掉下去的。”
林听不再挤他,去抓绳了。
段黎生等他们坐稳了,开始推秋千:“要不要我推高点?”
林听:“要。”
段翎没说话。
“好,那你们抓牢了,别被我甩出去。”段黎生推得更高了。
林听欢呼道:“好好玩,段大哥哥,再高点。”由于离得太近,她的声音回荡在段翎耳边。
*
回段府后,段翎用过晚膳回书房,温书半个时辰,再研墨,翻开日录,记下今日发生之事。
他在纸上写了又划,最后只留下一行字:遇到了一个怪人,她叫林听,是林家的七姑娘。
第135章、正文段翎视角番外2
一切如段翎所料,段馨宁经历过险些被疯马撞倒一事后对林听死心塌地,对她是有求必应。
段翎没有出手干涉,段馨宁待旁人如何,与他无关。
可只要段翎发现林听设计段馨宁,想看段馨宁出丑,都会将计就计,反过来设计她,让她尝一下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他倒不是念及亲情才阻止的,只是不想林听得偿所愿。
一来二去的,他们关系变得恶劣,虽说表面维持着见面会问候的礼仪,但是背地里斗来斗去的,而且每次皆以她作茧自缚告终。
一年后,段黎生死了。父亲对外说他是在办锦衣卫差事时出了意外,只有少部分人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段翎便是其中之一。
他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听到父亲和母亲争吵才知道的。
当年当街纵马的是国舅,皇后娘娘唯一的亲哥哥。皇帝当年没处置国舅,只罚他闭门思过半个月。父亲气不过,进宫面见皇帝,却依然得不到想要的公道。
国舅因此记恨段家,时不时给他们使绊子,还撺掇皇帝降父亲的职,拿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来说他生了二心,不适合再当指挥使。
皇帝性子软、昏庸,又偏信外戚,当真找个由头降父亲的职,提拔了旁人当锦衣卫指挥使。
国舅没打算就这样收手,想置段家于死地,不断打压父亲。
而皇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父亲对大夏是越来越失望。不久后,父亲的挚友找上了他。那位挚友身边带着男谋士和女谋士,女谋士看起来比男谋士强很多。
那天过后,父亲就派段黎生秘密保护他的挚友。后来,段黎生为保护他的挚友,被人杀了。
此刻,段翎面无表情地仰头望挂满白灯笼、白布条的府邸。
望了片刻,段翎拿着一本书走到后院的凉亭。他还小,不用招待那些前来段府吊唁的客人。
去后院前,段翎趁大人没留意,到棺材旁边看过段黎生,他尸体僵硬,安安静静地躺着。
段翎收敛心神,翻开书。
还没看两页,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动静,抬眸看去。林听站在湖边,碾碎花瓣扔进湖里,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很快,她发现他在凉亭了,又迅速装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段黎生葬礼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再见过面。有林听很少来段府的原因,也有他被父亲送去当药人了的原因。
父亲认为他冷血、喜杀戮是一种病,想治好他,听新帝说当药人可以治,便将他送去了。
奈何事与愿违。
段翎没被“治好”,反倒成为生性多疑的大燕新帝控制他父亲的工具。成为药人后,寿命会很短,除非找到变回正常人的法子。
不过新帝在控制段家的同时,也被他控制着。新帝非常迷信,听国师说必须要药人自愿献血,做出来的丹药才有长生不老之效,所以新帝不敢将他关起来取血。
只要段翎不杀新帝,不谋反,他要什么,新帝都会给。
*
段翎再次见到林听的时候,他在受罚,跪在院中。她想看他狼狈样,虚情假意地来给他送水。
那一刻,段翎想杀了林听,不知为何,终究是没下手。
过了几年,林听死性不改,继续设计段馨宁,段翎像以前那样阻止了,她愈发地厌恶他,厌恶到恨不得他去死才好。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将他引去狼窝。
她年纪虽小,但足够心狠。
可林听前脚引他去狼窝,后脚后悔了,折返回来拉着他逃跑,终于又露出初见时的那种眼神,不过这次多了些愧疚心疼的情绪。
段翎感到兴奋,失了神似的盯着林听的眼睛看。
好看。
他喜欢,是想挖下来藏起来,让它只属于自己的喜欢。
原本他一人能安全逃掉,不被狼伤到的,就因刹那的失神,被狼抓伤脚,还差点被咬中。
林听见他受伤也没有扔下他,反而捡起东西砸狼,扶着他跑,哪怕这样会拖慢自己的速度。
段翎恍惚中似乎听到了林听说抱歉,她不是故意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回到段府大门,而扶住他的林听彻底没力气了,连台阶都走不上去,更别提敲门,直接倒在大门前。
林听倒下,半压在她身上的段翎也跟着倒下,双双躺地上。
段翎还有点力气,却没站起来敲门喊人,而是侧过身子躺着,注视累晕过去的林听,之后抬手撩开挡住她脸的湿碎发,完整地露出那双被薄眼皮包裹着的眼睛。
他将手覆上去,病态地感受着林听眼皮下的眼球。等其他人发现他们,已是一刻钟后。
可惜的是,林听醒来后又没了那种眼神,只字不提她救过他的事,像是怕段家会追究自己的责任,毕竟要不是她引他去狼窝,也不会发生他被狼伤了的事。
自那天起,段翎喜欢上了挖人的眼球,然后放到琉璃罐里。
*
他二十岁那年,她十六岁。
段翎偶然发现那种眼神在时隔多年后重回到她眼睛里。
但段翎早没了当初的兴奋,只是多看几眼罢了,没深究。他认为它会像前几次那样,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错觉般。
再加上他已经是锦衣卫,可以从杀戮和挖罪犯的眼球中获取快感,缓和自己压抑着的本性。
又过了两年。
段翎在南山阁见到林听,他们有两年没见了。如今她被人劫持,脖颈架有一把锋利的刀。
他立于楼梯下,视线情不自禁定格在她脸上,不,准确点来说,是定格在她双眼上。这眼神是近两年来一直都在,没消失过,还是一如既往地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段翎掷出绣春刀,刺向劫持着林听的男子。她反应敏捷地从楼梯间跳下来,远离了危险。
等锦衣卫抓住犯人,他跟她没说上一句话便分开了。
只要段翎一想到林听近两年有可能一直都保持着这个状态,心底深处就滋生出久违的兴奋。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段翎不禁暗暗地观察起林听。
而她好像有意要接近他。
他收到林听派乞丐送来的一封信,她在信上说“我喜欢你”。林听喜欢他?怎么可能呢。
可林听貌似很不想让他发现那封信是她送的,怕信纸沾到的香气会暴露自己,还换了香粉。段翎没拆穿她,想知道她意欲何为。
数日后,林听忽然主动提起以前发生过的事,对他说抱歉,“激动”起来还拉住了他的手。
不过这不能说明些什么。
有一天,段馨宁心血来潮想学骑马,还带上林听去。
段翎负责教林听骑马。
林听学会骑马,高兴得朝他跑来,仿佛真能忘了他们以前的不愉快。直觉告诉段翎,林听另有图谋。在她快跑到他面前时,他躲开了,看着她滚进草堆里。
此事过后,林听请他到南山阁,说是偷听到有人要害他。说完,她还热情送他回北镇抚司。
段翎始终摸不透林听究竟是怎么想的,由着她接近自己。回北镇抚司途中经过西街,他们遇到了藏身于花球的谢清鹤和埋伏,林听竟抱住他滚进花车车底。
她滚烫的手落在他腰间,似能穿过衣衫,碰到底下的皮肤。
那瞬间,他心脏漏跳一拍。
后来,林听还亲了他。她初次亲他时在梁王府,受梁王命令亲他。段翎明明能在第一时间推开她,可看着她露出来的双眼,他鬼迷心窍似的没躲开,也没推开。
林听第二次亲他时在南山阁,以醉酒为由,亲了他足足三十息。段翎知道她没醉,她是有意要亲他的,但又是不带喜欢的亲吻。
这很奇怪。
林听不喜欢他,却又接近他,亲他。如果说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然后再害他,那她为何一次次地舍命救他?演戏是不会演到这个地步的。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等段翎调查清楚,她居然在他生日宴上当众向他求婚事。
他从未设想过自己会成婚,更从未设想过自己会和林听成婚。段翎震惊的同时也有难以言喻的愉悦,他答应了,他想和她成婚。
慢慢的,段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会受林听的影响,不想她在意今安在、谢清鹤等人,想让她永远将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
还有,想让她喜欢他。
成婚当晚,他们没有像正常夫妻那样圆房,林听还没做好准备,于是段翎决定一步一步来。
过了一段时间,段翎总算感受到林听似有似无的喜欢。
不日后,他们圆房了。
是林听主动的。
没过多久,段翎发现她瞒着他,偷偷打听夏子默的消息,还费尽心思找机会跟夏子默见面。
起初,段翎告诉自己,林听只是帮段馨宁留意夏子默罢了。
直到她背着他买合欢药,还在去见今安在和夏子默的那一天将埋在土里的合欢药挖出来。
段翎既恨,又怨。
恨外面的男子勾引林听,怨外面的男子勾引林听。倘若不是他们,她会真心喜欢上他的,都怪他们,段翎想杀了他们。
在此之前,段翎先把林听困住了,怕她去见今安在或夏子默。出乎意料的是林听没反抗,表现得没有要准备背叛他的意思。
他该不该信她?
也罢,她只是暂时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迷了眼,他是她的夫君,日后与她共度余生的只会是他。
想归这么想,段翎做不到。他随林听去见今安在和夏子默,想看看她有没有打消这个念头。
结果她还是下了药。
段翎几乎是立刻去了隔壁雅间,没想到林听下药是下药了,却不是下合欢药,想与他春风一度,而是下了种能令夏子默痛苦的药,说是要为段馨宁出一口恶气。
尽管林听还做了不少莫名其妙的事,但只要她不找别的男子,愿意永远地留在他身边,段翎都可以装作不知情,不过问。
真的只要她在就好了。
他原以为他们从此以后会好好在一起,谁知道她得怪病,要死了。段翎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段翎想象不出林听死后的画面,他整天整夜守在她身边,怕自己一不留神,她便没了呼吸。
就在所有人为林听祈福那日,她彻彻底底地没了呼吸。
他不愿相信林听死了,将她抱回了房间,想等她恢复呼吸。可他等啊等啊,林听身体仍是冰冰凉凉的,也没呼吸,她当真死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死了就是死了。
意识到这个,段翎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心灰意冷,打算在林听下葬之日下去陪她。正当他拿出匕首要自刎时,她活了过来。
段翎一度怀疑这是梦。
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半夜惊醒,悄然去探她呼吸。
好在是真的。
林听真的活了过来。
第136章、现代校园if番外1
“林听,快起床!”楼下传来李惊秋很是响亮的喊声。
二楼,林听还躺在床上,眼皮动了动,但没睁开,拉过被子盖过脑袋,翻个身继续睡觉。
李惊秋没有得到林听回应,知道自家闺女肯定又赖床了。她对推着自行车的段翎说:“麻烦你帮阿姨上楼叫林听起床。”
大家住在同一个大院的邻居,认识很多年了,他们算是青梅竹马,今年都刚满十八岁,同岁。不过段翎比林听大两个月,他们平时会一起上学,互相好有照应。
“好。”
段翎打下自行车脚撑,轻车熟路地进屋里,再朝二楼走去。到林听房间前,他抬手轻叩门。
“林听,起床。”
过了几分钟,房里才传出林听的声音,听似习以为常道:“门没锁,进来帮我将桌子的试卷和书装进书包,大课间请你吃东西。”
段翎推开门,进去便看到林听。她披着的长发垂到腰间,睡裙皱巴巴,细肩带滑落肩头,裙摆翻到膝盖处,露出小腿肚。她已经坐起来了,但屁股还没离开床。
他只看了一眼,目光移到乱糟糟的书桌,过去帮林听收拾。
她慵懒地半眯着眼看段翎,尽管他穿着版型一言难尽的北中夏季校服,也依然不掩腰窄腿长。
林听不由得再一次感叹,原来不是所有人穿校服都难看的。
又过了几分钟,她终于舍得离开床,去衣柜找出校服,进厕所里换上,顺便刷牙洗脸。
等林听从厕所出来,段翎把书包递过去,看着她的脸,问道:“你昨晚熬夜做试卷了?”
林听接过书包,侧头对着落地镜看自己的黑眼圈:“嗯。”
高三一般不会上新课了,学校搞题海战术,老师整天讲题,学生整天刷题,要做的试卷特别多,少的时候,一天几张,多的时候,一天十几张,每科两张以上。
她出门下楼:“馨宁呢?”
段翎跟在她后面:“她去买包子了,在街口那里等我们。”
李惊秋见他们下楼,瞪林听:“你天天赖床,让段翎和馨宁天天等你去学校,你好意思?”
她反驳:“哪有天天,周末不是不用他们等我去学校嘛。”
李惊秋:“……”
周末都放假了,当然不用。
本来李惊秋还想说林听一顿的,让她晚上别再熬夜学习,早睡早起,毕竟身体垮了就什么也没了,但又怕耽搁他们上学,便又想等晚上再说:“你们快去学校吧。”
林听“嗯”了声,推自己的自行车出来:“那我们去了。”
李惊秋忽然想起自己做了饺子,看向段翎:“对了,段翎,阿姨今天早上做了好些饺子,你晚上记得带馨宁到我们家吃饺子。”
段翎:“好的,李阿姨。”
林听踩脚踏,发现很难骑:“我车胎怎么没气了?”她翻身下来,拿打气筒往车胎打气,接着听到漏气的声音,“应该是爆胎了。”
李惊秋也弯腰查看了下:“这可怎么办,你搭公交去学校,还是我让你爸搭你去学校?”
她拎过放在车筐里的书包,抬起腿,直接坐上段翎自行车的后座:“不用,段翎骑车搭我去学校就行,今晚回来再推车去修。”
林听拍了拍段翎的腰。
“走。”
校服很薄,她的温度传了进来。他身子几不可见地一顿,随后再踩脚踏,骑车离开大院。
很快,他们到街口。
段馨宁小心翼翼地挂用塑料袋装着的早餐到车把,见他们在同一辆自行车上,目露不解:“听听,怎么是我哥搭你,你车呢?”
林听:“爆胎了。”
“要不我来搭你?”段馨宁示意她坐上自己的自行车后座。
林听伸长手,刮过段馨宁的鼻子:“就你那点力气,自己骑车到学校都累了,还搭上我。”
不过林听有力气,倒是可以骑段馨宁的车搭对方,但她懒得很,想让段翎搭,自己省力气,到学校兴许还能多做一套卷子。
段馨宁便不管这件事了:“我刚刚给你买了豆浆和油条。”
林听给她竖起个大拇指。
十五分钟后,到达学校。段馨宁取下挂在车把的几袋早餐,分给林听和段翎,他们同班,她跟他们不同班:“我中午有点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去饭堂吃饭了。”
中午休息的时间比较短,所有学生都会留在学校的饭堂吃饭,再回教室趴着睡半个小时觉。
林听拿过油条,低头咬了口:“要不要我帮你打饭?”
段馨宁耳垂微红,眼神乱飘:“不用了,我自己会安排好的。”说完就背着书包走向教学楼。
“你觉不觉得馨宁今天有点奇怪啊。”林听看着段馨宁走远,用手肘推了下段翎的侧腰。不是她喜欢碰他腰,是他们之间的身高差导致她遇事习惯推或拍他腰。
段翎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一动,平静道:“是有点。”
话音刚落,上课预备铃猝不及防地响了,林听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疑问,拉着段翎回教室。
他们不仅同班,也同桌。早读管得松,她坐在位置上,弓着腰背,拿坐在外侧的段翎挡住自己,偷摸喝掉还温热的豆浆。
一个男生走到他们桌前:“班长,班主任让你到办公室拿我们这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单回来。”
段翎说知道了,等林听喝完豆浆再不紧不慢起身去办公室。
他一回来,她就风风火火夺过那张成绩单看自己的排名——第一。不过旁边还有段翎的名字,他们总成绩并列第一,所以名字齐刷刷排在一起,跟结婚证似的。
他们的后桌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对这结果并不惊讶。
他们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常年占据全年级第一第二名,偶尔并列第一,这件事在班上出了名,在高三级也出了名,毕竟大家都会看看排名前几的人的成绩。
林听看完成绩单,满意了,名次不比段翎低就行,她心情愉悦地哼歌:“看完了,还给你。”
段翎传成绩单给后面的人看,余光扫过林听勾起来的唇角。
“你很高兴?”
她歪了下头,坦然地承认:“高兴,我喜欢压着你。”
他转头看她:“压着我?”
林听挑眉:“对。”
段翎若有所思,却没再吭声,从桌肚里拿一张物理试卷出来做。高三理科生的早读逐渐变成个摆设,因为他们该背的东西都差不多背熟了,所以很少再在早上读书,改为看题、做题,在题中复习知识点。
林听这时不做试卷了,趁老师还没来,找前桌聊八卦。她喜欢在晚上做题,白天放松身心。
前桌:“隔壁班转来了两个男生,长得还挺好看的。”
能下定决心在高三这年转学的学生都是强人,因为他们要适应新学校的教学模式,如果不适应,成绩往下跌是分分钟的事。
她由衷佩服高三转校生。
说到一半,前桌看了眼林听,又看了眼段翎,笑着揶揄:“不过他们没你的段翎好看。”
这话也不是骗人,段翎的气质和长相在他们学校是独一份。
“滚吧你,什么叫我的段翎。”不过林听早已习惯周围的人打趣她和段翎,没放心上,“他们转学来我们学校之前,成绩怎么样?”
段翎像是没有听见她们说的话,眨了下眼,安静地做试卷。
前桌想了想:“那个叫谢清鹤的成绩还不错,是文科生,另一个叫今安在,成绩一般般,是体育生。你放心,他们考不过你的。”
林听还想多问点的时候,段翎轻轻敲几下她桌子:“你的物理试卷在哪儿?昨天发的那张。”
她偏过脸:“怎么了?”
他笔尖点过试卷:“我有道题不确定答案,想看看你的。”
林听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拉开装试卷的文件袋,拿出物理试卷,凑过去看:“哪道题?”
她一凑过来,发香就钻进段翎鼻间,他握笔的手微紧。
“这道。”
前桌默默地转过身去。
林听:“原来是这道题,我也不太确定,我昨晚用了两个解法,得出来的答案不一样。”
段翎的目光落她眼睛上。
太阳从窗外照进来,他们的影子缓缓地交叠到一起。
大课间,林听带段翎到小卖部,履行早上说的大课间请他吃东西的承诺:“你想要什么?”
段翎挑了瓶便宜的饮料。
林听拿了两瓶跟他一样的饮料,她自己喝一瓶,然后绕路回教室,去六班把另一瓶给段馨宁。
到六班时,林听看到段馨宁身边坐着个男生,她换同桌了?林听记得段馨宁的同桌是个女生,正当她想进去给段馨宁饮料时,男生放在桌底下的手牵住了段馨宁。
段馨宁小声说了句什么,没推开男生,只是脸红了点而已。
他们十指紧紧相扣。
林听:“……”
他们这一看就不是纯洁的同桌关系,很有可能是谈恋爱了。她收回迈出去的腿,仰头看段翎,压低声音:“你妹妹谈恋爱了。”
他反应平平:“然后呢。”
“她居然不告诉我。”林听气呼呼地走了,不给段馨宁饮料了,她倒要看看段馨宁打算什么时候会主动跟自己说这件事。
*
下午五点半,下课铃响后,老师拖了十分钟才肯放他们走,林听像早上那样搭段翎的车回家。
天气热,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扔掉书包,上楼脱衣洗澡。
洗完澡,神清气爽的。
“林听,一回家就上楼干什么?我煮好饺子了,下楼吃饺子。”李惊秋又在楼下扯着嗓子喊她了,喊到整个大院都能够听见,“段翎和馨宁都来了,等你呢。”
林听也饿了,快步走下来,坐到他们中间空出来的位置,用手抓了个饺子吃:“洗澡。”
李惊秋用力地敲她手背:“脏不脏?用筷子吃不行?”
林听拿过筷子,大口吃了几个饺子:“段翎,今晚我去你那里做今天新发的数学试卷。”
遇到难题可以讨论,还能蹭蹭空调,她家只有她房间有空调,可那空调昨天坏了,还没修好。虽说也能去段馨宁房间里蹭,但讨论不了难题,数学是段馨宁的弱科。
段翎慢条斯理地吃着,咽下去后,回了个“好”字。
他们把饺子当晚饭了,吃完饺子,林听就带试卷去段翎房间,趴到他床上边吹空调边做题。
段翎吃得比林听慢,还没从她家回来,房间里暂时只有她。
林听做题做得入神,以为这是自己的房间,伸手进短袖里,将勒着胸的胸罩解下来,随手扔进旁边被子里,瞬间舒服多了。
段翎推门进来。
她穿的是短裤和一件薄薄的白T恤,胸前两点红色很明显。
第137章、现代校园if番外2
林听听到开门声,不自觉地抬起头来,随后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段翎的房间。
她尴尬到头皮发麻。
小时候的段馨宁很黏父母,有几年,他们出差不得不带上她,家里只剩下段翎一个孩子,于是请林听的父母帮忙照顾几天。
李惊秋为省事,当时让林听和段翎一起洗澡、睡觉。她认为他们都是几岁的孩子,不用避嫌。
所以他们有着小时候在同个水盆里洗过澡的革.命友谊。
可现如今,他们长大了。
得注意一下。
“我刚以为这里是自己的房间了。”林听解释了句,忙不迭地翻开被子找出自己的胸罩。
“嗯。”段翎背过身去。
段翎的被子恰好跟她今天穿的胸罩同颜色,有点难找。林听拎起被子抖了抖,裹进被子深处的胸罩终于掉出来。或许是她抖得太用力,它掉出床外了,还砸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段翎身上。
眼看着就要掉到地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及时抓住它。
林听的视线沿着这只手往上移,停在段翎的脸。他面色如常,将胸罩递回给她,扫一眼被她用笔圈出题干重点的数学试卷。
“你快做完这张试卷了?”
“快了,只是有几道题还没头绪,空着呢,感觉有点难。”林听心跳如擂鼓地接过胸罩,急急忙忙地走进厕所扣好再出来。
她捞起放书桌上的手机看时间,尽量装作自然点:“你吃得也太慢了吧,比我晚半个小时。”
段翎坐到她坐过的床边:“李阿姨留我问了些问题。”
林听见他好像忘记刚才发生的事,也自然了不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妈,知道她啰嗦,还不找个借口躲远点。”她平时一见李惊秋要开始滔滔不绝就立刻逃跑。
他笑了笑,没说话。
林听伸了个懒腰,熟练地倒杯水喝,段翎房间一直备有她的水杯:“我妈问了你什么,学习成绩?”长辈很喜欢拉着还在读书的后辈问学习成绩,隔三岔五问一遍。
段翎拿过她的试卷看:“李阿姨问你在学校有没有早恋。”
林听呛到,即使她真的跟人谈恋爱又怎么样,只要不影响到学习就行。国外不仅没早恋这个说法,还认为谈恋爱是人学习成长的一部分,好像只有国内有。
好吧,林听也能理解。
毕竟国与国之间的文化因国情而定,不分优劣,存在差异,而国内目前的性教育较为保守。
不过按照国内判断是否早恋的标准,她也是能谈恋爱的年纪了,已满十八岁,虽是刚过生日,刚满的,但也是满了,不算早恋。
林听坐到他旁边,又喝了口水:“我妈让你监视我?”
段翎拿铅笔在试卷上打了个分,他今天下课前做过这张试卷,记得正确答案,能快速算出分:“只是问问,谈不上监视。”
“你怎么回答的?”
“我还能回答什么,当然是没有。”他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问,“难道你瞒着我,谈了?”
谈个屁,没时间,况且也没有看得上的。她心道。
林听倒向床,一把扯过他手里的试卷:“是谈了,我跟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谈了,日日夜夜谈着,谈了好多年了。它们虐我千万遍,我待它们如初恋。”
段翎也躺下来,无意识地深深闻了下房间里多出来的气息。
林听看着试卷上的分数,嫌分低:“你怎么这么快就给我打分了,我还有几道题没做。”
“等你做完,再加上。”
“也行。”她继续做题,笔划过光滑的试卷纸,“我今晚不回去了,做完这张试卷,去馨宁房间打地铺睡,我房间好热。”
空调是昨天白天坏的,昨晚睡觉吹风扇睡觉,醒来一身汗,也不知道她爸妈是怎么能忍受得了没空调的房间。她有问过他们热不热,他们却说“心静自然凉”。
可能有人真的能做到“心静自然凉”,但林听做不到。
“可以。”段翎起身去拿书,他跟林听有些不同,她喜欢在晚上刷题,他喜欢在白天刷题,晚上看有关人体解剖的课外书。
林听探脑袋过来看了看,入目就是张血淋淋的照片和配文。
“又在看这种书?”
段翎抬眼,目光不经意扫过她低垂的领口,很快挪开了:“你不是都看见了,还问我。”
林听啧了声,用笔头敲他的书,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喜欢看这种书,想以后当外科医生?”
她之前就想问了。
段翎却隔空地指了下床底,不答反问:“那你为什么喜欢看那种书,想以后逐一实践?”
林听初中时通过同学接触到些带点黄的小说,现在高中直接看小黄.书。不过她有个奇怪的毛病,不喜欢看电子书,喜欢看实体书,断断续续攒了一大箱小黄.书。
而李惊秋向来不允许林听小小年纪就看这种书,会没收的。
所以林听瞒着李惊秋,偷偷地将那箱书搬到了段翎房间的床底下,让他替她保管一段时间,等她找到安全的地方再搬走。
林听有想过放段馨宁房间,奈何她母亲冯姨每隔几天便会到她房间打扫卫生,那里太危险。
段翎房间就不同了。
他自初中起就自己搞卫生,她父母很少进他房间,很安全。
林听翻身下床,从床底拉出箱子,讪笑道:“你想多了,我看这种书,才不是想以后逐一实践,只是觉得看它们能释放压力。”
段翎翻过一页,上面的是张更血腥的照片,人的心脏被剖开了:“我看这种书,也不是想以后当外科医生,只是觉得看着挺有趣。”
她耸了耸肩:“行吧,人类悲喜不相通,爱好也不相通。”
林听确认自己的书还在,又推箱子回去,回到床上,不怀好意问:“段翎,你存了多少钱?”
段翎:“怎么了?”
她殷勤地朝他笑:“我前几天又看中了一套书,要几百块。”她每个月的零花钱也就那么点,全用来买书了,存不了一点。
“你要多少?”
林听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下个月还你。”想着想着,她又伸多一根手指,“还是六百吧。”
段翎弯了弯眼:“你上上个月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什么嘛,搞得我好像不会还你一样。”林听收起殷勤的笑,“算了,不借就不借吧。”
“我没说不借。”
大女子能屈能伸,她笑容收放自如,又笑了,晃着他的手问:“你这是答应借我了?”
段翎打开抽屉取钱给她。
林听收到钱,激动地张开手抱住段翎:“啊啊啊!我终于可以买那套限量的书了!谢了。”
面对面拥抱,她身前的柔软挤压过他胸膛,段翎推开了林听,拉被子盖住身下,而林听沉浸在喜悦中,没察觉到任何不妥。
晚上十点半,段翎听到一道笔掉地的轻响,抬头看,原来是林听吹空调吹得太舒服,躺在床上睡过去了,握笔的手松开,笔滚下床。
段翎想下去捡起笔,林听睡觉不安分,突然扇了他一巴掌。
他握住她的手。
林听似在梦中感到了束缚,抬腿就踹。段翎被她踹中腰腹,疼中带爽,他呼吸不受控制乱一拍,情不自禁地松开了她的手。
下一秒,林听再次扇了他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在房间回荡。紧接着,她悠悠转醒,见段翎半张脸是红的,又见自己的掌心泛红且发麻,自然猜到了发生什么。
她在段翎房间睡着了,然后打了他:“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段翎低声:“我知道。”
就在这时,有人来敲门。段馨宁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听听,哥,我切了哈密瓜,你们是出来吃呢,还是我送进去给你们?”
林听下床穿鞋,去开门。
开门后,她大步流星走出房外,先抓起一块哈密瓜吃,再问:“你家里还有没有冰袋?”
段馨宁不明所以:“还有几个,你要冰袋干什么?”难道是热?可她哥的房间不是有空调?
林听为了避免让段馨宁看到段翎的“惨相”,随手关上门。
她不太好意思:“我刚刚不小心打到你哥了,想拿冰袋给他敷一下,免得明天肿起来。”明天是周五,还要去学校,段翎若是顶着肿了的脸上课,绝对引人注目,这话一出,也被林听打过一次的段馨宁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她睡着后把段翎给打了:“你在我哥房间睡着了?”
林听平时不怎么锻炼,但力气是真的大,打人是真的疼,段馨宁都不敢回想被她打的滋味。
林听:“嗯。”
她飞快吃完哈密瓜,跑下楼拿冰袋给段翎敷脸。
敷完脸,很晚了,林听趴在窗前对她家方向喊了声:“妈,我今晚和馨宁睡,不回去了。”
“明天记得早点起,别又赖床了。”李惊秋司空见惯,没多管,林听从小就喜欢往段家两兄妹身边凑,也喜欢在他们家睡觉。
“知道了。”
林听拉上窗,屁颠屁颠地离开段翎房间,跑去段馨宁房间。
段翎在林听走后,望着手中冰袋出神,莫名感觉身体越发热,然后拿遥控器,调到最低度,再拉过窗帘,关灯上床睡觉。
半夜,他做了个梦。
第二天一早,段翎醒来时感觉下面一片湿润,还黏糊糊的,味道偏腥,被子和裤子都脏了。
段翎想去厕所换衣服,刚下床,房间外面响起敲门声:“段翎,我可以进来吗?”是林听的声音。
他本能回:“可以。”
林听脚步轻快,语气也轻快:“段翎,我今天起得早,现在去给你们买早餐,你要吃什……”说到一半,停住了,她看向段翎有湿润痕迹的下面。
段翎瞬间记起自己的处境,几乎是立刻背过身去,因为他在她的目光下又起来了。段翎分得清“早上起来会有的正常反应”和“性.瘾”,这不是前者,而是后者,他性.瘾要犯了。
他十五岁那年有了性.瘾,现在十八岁了,性.瘾没消失,反而越来越严重,折磨着他的身体。
过了几秒,段翎声音比以往低点:“你先出去一下。”
“OK。”林听冲出去了。
男生嘛,气血方刚,晨.勃是很正常的事,她完全能理解。话虽如此,林听的脸还是忍不住发烫了,怎么就这么巧撞见他那个了呢。
段翎难得反锁房门,进厕所,开水洗澡,快洗完澡了,那里还是没一丝一毫要消下去的迹象。
他迫不得已握住了自己。
第138章、现代校园if番外3
林听没在房外等段翎,回段馨宁房间,让他们待会直接骑车到街口找自己,再下楼回家拿书包,骑已经修好的自行车去买早餐。
因为没问到段翎要吃什么,所以她随便买了点。
等他们期间,她停好自行车,蹲路边发呆。兴许是第一次当面看见男生晨.勃,脑海总是会浮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挥之不去。
文字描述和现实果然是有很大不同,她可以面不改色看小黄书,面不改色跟人讨论,却暂时不可以面不改色看男生的那里,林听悲催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口嗨党。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被她看到的男生怎么就正好是段翎呢。
他们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容易想起这件事,就算她能删除自己的记忆,也不能删除他的。
林听默念几遍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又敲了敲脑袋,让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为转移注意力,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肉包吃。
没吃几口,他们来了。
段馨宁骑在前面,段翎不疾不徐地骑在后面。林听发现他头发有点湿,大概是洗澡洗头了。
“听听。”段馨宁手一动,刹住车,慢慢停在她面前。
林听不动声色瞄了眼段翎,见他看来,她迅速错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口吃完肉包,将早餐递给他们:“今天的肉包很好吃,我给你们都买了一个。”
段馨宁闻了闻:“好香。”
段翎接下林听递来的透明塑料袋,她眼神无意地飘到他手上,只见他指尖泛着异样的红。
林听没多看,转过身上车,往学校方向骑:“走吧。”
段馨宁跟上她,欲言又止:“听听,哥,我今天也有事,还是不跟你们去饭堂吃饭了。”
段翎“嗯”了声,从小到大,他很少过问段馨宁的事。
林听回头看段馨宁:“馨宁,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她敢肯定,段馨宁今天中午又要避开他们,和那个男生吃饭。
“没有。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段馨宁不太习惯撒谎,满脸通红,磕磕巴巴的。
段翎不插话。
林听严重怀疑段馨宁要重色轻友,但没点破,只问:“你以后不会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吧?”
“我这两天有事而已,下周就没事了,到时候再跟你们吃饭。”段馨宁只答应陪夏子默吃几天饭,她更喜欢和林听吃饭。
还不算太重色轻友。林听再问:“真没事瞒着我们?”
段馨宁低头:“真没。”她脸皮薄,还没想好怎么样跟林听和段翎说自己谈恋爱了的事。
林听不再问,看样子,段馨宁今天是不会告诉他们实情了。
*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老师在讲作文,林听坐在下面,将书堆得高高,挡住自己的脑袋,双手撑脸,眼皮耷拉着,听得昏昏欲睡。
语文是她的弱科,按理说要狂补才是,奈何一听就困。
老师站讲台上:“作文千万不能离题,一旦离题,分绝对很低。你们想想,六十分的作文,别人拿五十多分,你拿三十多分,一下子差二十分,很难追回来。”
他滔滔不绝,唾沫乱飞。
“写作文多用典故,紧扣题目,拿个四十分以上不是问题。还有,算我求你们了,把字写好看点。有些人的字写得跟画符似的,这是怕阅卷老师看懂,偷师学艺?”
学生安静,教室只有老师说话声和老式风扇转动的咔嚓声。
林听脑袋往下坠,惊醒了。幸亏老师沉浸在教学生得作文分的世界中,没发觉她睡了觉。
她拧开水杯,喝几口浓茶,偏过头,又悄悄地瞄一眼旁边的段翎。他们今天早上没说过几句话,跟以前不一样,他这是介意她看见他晨.勃?不想跟她说话了?
林听胡思乱想着。
“段翎。”她有些忐忑,试探性地推了推段翎的手臂。
她手微凉,在大热天时碰上来很舒服,令人想握住。段翎侧目,静静地等林听接着说下去。
林听不太自在,找借口跟他说话:“我有道题想问你。”
“哪道题?”
他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
林听随便抽出张物理试卷,指最后一道大题,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这道。”她也不是头回在语文课做其他科的试卷了。
段翎拿起笔,翻开草稿本,在上面写下详细的解题步骤。
她看着段翎有条不紊地解题,心想是自己想多了,他看起来并没有过于介意早上的那件事,话少可能是今天没什么话要说。
这么想着,林听的心情逐渐变好,趴在桌子上:“段翎,我们中午加个菜吃,我请你。”
他轻轻笑着:“你不是没什么钱了?怎么还加菜请我吃。”
林听在他草稿本上随意画了几个圈:“我昨晚不是刚借了你六百?拿五百买书,还剩一百可以买吃的。”她特地多借一百,就是想到自己会嘴馋,买吃的。
虽说这钱是借来的,但也是她的钱了,毕竟以后要还的,不存在用段翎的钱来请他吃东西。
段翎点头:“行。”
林听纠结几秒,旁敲侧击:“我感觉你今天的话有点少。”
他笑容淡了些:“是你今天话少吧,以前一来到教室,有说不停的话,今天一句话没说,拿出试卷就做,做到上语文课。”
林听微怔,随后释然地笑了:“不说这个了,你中午想加什么菜?算了,我们还是到饭堂再决定吧。”学校饭堂的菜不太固定,昨天有的菜,今天不一定会有。
段翎将草稿本递给她:“解开了,你看看还有没有问题?”
她看了会,放草稿本回他桌子上:“没问题,你写的解题过程很详细,我一看就懂了。”
讲台上,老师看了一眼他们,没点名道姓,但指向性很强:“咳咳咳,学习成绩好也得认真听课,不要在底下窃窃私语的。”
林听立刻闭嘴。
中午,下课铃一响,她扔下笔,拉着段翎冲去饭堂打饭,怕去得晚,好吃的菜全被人打走了。
林听跑得快,饭堂还没多少人,她赶紧拿餐盘去打了一份鸡排和青椒炒肉……说是青椒炒肉,其实只有青椒,没有肉。
她眼睛盯着西红柿炒鸡蛋,问段翎:“你要加哪个菜?”
段翎:“西红柿炒鸡蛋。”
“好。”
林听立即让阿姨给打份西红柿炒鸡蛋,然后找位置坐下,在开吃前,分一半自己的菜给他,再拿一半他的饭菜。他们这样能以最少的钱,尝到五个菜,很划算。
开吃没多久,他们身边坐下两个男生,林听目不斜视,专心吃饭,眼风都不带扫对方一下。
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说:“你看,有西红柿炒鸡蛋。”
另一个男生心情似不好,语气清冷:“谁让你来这么晚,有西红柿炒鸡蛋也被人打完了。想吃,下次就跑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谢清鹤:“我跑不快。”
今安在差点忘了谢清鹤没有一点运动细胞,不过他也没办法帮谢清鹤打这个菜,他忙着适应新学校的训练强度,总是晚几分钟下课。
成功打到西红柿炒鸡蛋的林听听到这里,不禁瞥了他们一眼,发现这两个人穿的不是校服。
今安在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也看了林听一眼。
林听想借此机会赚钱,能赚一块也是一块:“你们要不要我帮你们打西红柿炒鸡蛋?”
谢清鹤脸红:“你是?”
她直奔主题:“你不用管我是谁,你要是想我帮你打西红柿炒鸡蛋,给我三块跑腿费。”
段翎习以为常。
今安在:“……”这人是来学校读书,还是来学校做生意?
谢清鹤诧异:“三块?”
林听皱眉:“嫌贵?”
他摆手:“这倒不是。”只是惊讶有人拿钱帮人打菜。
她计划好了:“明天是周末,我们放假,你也不用在学校吃饭,下周一给你打,放在我们现在坐的这张桌子上,你看怎么样?”
谢清鹤不想拒绝她,从裤兜里掏出三块钱给她:“麻烦了。”
“不麻烦。”
林听收了钱,继续吃饭。
今安在很无语,谢清鹤就不怕被人骗了?但懒得说他。
谢清鹤并不知道今安在在想什么:“我来饭堂的路上经过荣誉榜,你猜我看到什么?”
今安在不猜。
谢清鹤也不觉得尴尬,自己接上去:“这学校太厉害了,我数了下,居然有几个人上七百分的。”他们试卷的总分是七百五十。
“谢清鹤,我看你头发短,见识也短,这是重点高中,有考得好的学生不是很正常?”今安在翻白眼,“闭嘴,吃你的饭吧。”
林听抿了抿唇。
谢清鹤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是新来的那个转学生?难怪他们没穿校服,想来是刚到学校,没来得及报码数买校服。
吃完饭,回教室,她没多少睡意,不准备趴着睡午觉了,借段翎买回来的那本满分作文看。
段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林听看了几篇作文,感觉有点枯燥乏味,不知怎么的,就是看不进去。她眼神飘来飘去,最后停在坐在旁边的段翎身上。仔细一看,他皮肤好像比她还好。
她收回视线。
*
高三的时间过得非常快,一眨眼,他们就高考完,毕业了。
毕业后,林听感觉有很多东西变了,譬如不用再早起骑车去上学等等。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仨又在同一所大学,段馨宁是艺术生,文化课比他们差点也能上清大。
他们的父母比他们还高兴,收到录取通知书当天,两家人一起到酒店吃饭,还点了几瓶酒。
林听好奇地拿过酒瓶,给段馨宁倒一杯,也给段翎倒一杯。
应知何看见她倒酒,嘱咐他们:“你们还小,别喝太多酒,喝一杯试试味道就算了。”
“知道了,爸。”李惊秋在她几岁的时候离婚,后来跟应知何结婚。林听改口改得很快,他们刚结婚不久,她就改口喊他爸了。
李惊秋不以为意:“随便她喝,喝醉了,把她扔大街上。”
林听:“……”
冯叶还当林听还是小孩子,摸了摸她的头,面带慈笑:“不怕,到时候阿姨捡你回家。”
晚上九点半,他们才回家。
林听洗澡后又跑去找段馨宁和段翎打牌,好不容易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她想放纵一下。
打到后面,林听口渴,去冰箱拿瓶果汁,可没喝就轮到她出牌了。于是林听先坐回扫得很干净的地板,顺手放果汁到身边,打算打完这张牌再一次性喝完。
段馨宁没看到果汁,一不留神将它碰倒,果汁洒了一地,也淋湿了林听的脚和垂下来的裙子。
“我去拿拖把。”段馨宁立刻起身下楼找拖把。
林听抽几张纸巾擦裙子。
段翎则抽几张纸巾帮林听擦脚,擦着擦着,他的腰弯得越来越低。当意识到自己想舔上去时,段翎眼睫一颤,松开了她。
第139章、现代校园if番外4
林听低头只顾着擦裙子上的果汁,没发觉段翎的异常。
段馨宁找到拖把过来了,捡起地板的纸牌,让他们拿着走到一边,免得拖把撞到他们的脚。
“你们打翻果汁了?”冯叶住在一楼,听到楼上的动静,便想上来看看他们怎么样,谁知看到林听身上有果汁,而段馨宁在拖地。
段馨宁很少做家务,笨手笨脚地拉动拖把:“嗯。”
“我来拖,你们回房间继续打牌。”冯叶走过去,柔笑着接过段馨宁手中的拖把。果汁不像水,它黏糊糊的,比较难拖得干净。
段翎缓缓将纸牌装回盒子:“我有点困了,不打了。”
林听扔掉被果汁染黄的纸巾,疑惑地看着他:“现在才十点,你就困了?”她记得他通常在十一点左右睡觉的,今天提早一个小时?
段翎回视着她:“可能是因为喝了点酒,想早点睡。”
尽管他们只喝了一杯酒,但也不排除少量的酒精会影响到身体。她“哦”了声,弯腰擦自己双脚残留的果汁:“那你去睡吧。”
他移开视线,转身回房。
林听今晚没留下来睡觉,听他说不打牌就回自己家里。
刚回到家,手机响了。
打开一看,是微信的群消息。鹤:@聆听@段翎@正在养狗@宁宁,你们明天有没有空?
林听回了他一条消息。
聆听:有。干啥?谢清鹤,你要请我们吃饭?
高三那年,林听帮今安在和谢清鹤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菜。学校每样菜有固定的分量,卖完便没了,不会为了哪位学生多做,去饭堂晚了只能吃别人挑剩下的。
有些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一来二去的,他们成了朋友。当然,朋友归朋友,数目要分明,林听还是收钱帮他们打菜的。
后来,她将他们全拉进她建的微信群,有事在里头聊,哪怕高中毕业了,群聊也没散,时不时有人在里面冒泡,就像现在。
几秒后,谢清鹤回消息。
鹤:不是吃饭,是想请你们到草莓园吃草莓。如果还想吃饭,我明天中午带你们去草莓园附近的房子,给你们做几个菜。
酸酸甜甜的草莓,林听的最爱。可他们这里的草莓并不便宜,三四十块钱一斤,而她能吃几斤,所以吃一顿草莓得上百块打底。
这对她一个刚高中毕业的学生来说是一笔不少的开销。
聆听:哇塞,尊嘟假嘟?你居然会做菜,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什么时候瞒着我们学的?
鹤:真的。刚学没多久,不过我自己还没吃过,上次做了两个菜,我爸妈都说还可以,我想试一口,结果他们抢走吃完了。
聆听:那肯定是你做得太好吃,你们爸妈才会抢着吃完。
林听活了十几年,只会煮面和煎鸡蛋。正聊着,群里有其他人出来说话了,是头像是狗、昵称也跟狗有关的今安在。
正在养狗:谢清鹤,我摘的那些草莓可不可以带回家?
鹤:可以,这是我妈开的草莓园,也是我妈让我请朋友来的。你们到时候想吃多少摘多少,也能带回家,千万别跟我客气。
正在养狗:狗能吃不?
聆听:狗能适量吃草莓。今安在,你要带草莓回家给金金?
今安在养了只狗,林听见过几次,给它取名金金。不过这个名字至今还没有得到今安在的认可,她每叫一次,他就翻一次白眼。
正在养狗:……
林听瞧见这一串省略号,猜屏幕后的今安在狂翻白眼。
聆听:哈哈哈。
正在养狗发了条语音:滚。我警告你啊,林听,以后再叫它金金,我用针把你的嘴缝起来。
她连续发了几张今安在养的狗的照片,还故意在照片打上“金金”这两个字,这是她毕业前和段翎他们去今安在家时拍的。
聆听:有本事你就来。
谢清鹤十分无奈地看着他们俩在群里斗嘴,过了会,他努力拉回正题,打字问他们会不会来。
段馨宁姗姗来迟。
宁宁:去的去的,我刚刚去整理房间了,没看到微信消息,现在才看到。正好最近想吃草莓了……我能不能多带一个人去?
鹤:没问题啊。
高考完那天,段馨宁终于下定决心领夏子默来见他们,说他是她的男朋友,他们不用猜都知道段馨宁要带的人是夏子默。
宁宁:@鹤,谢谢啊=3=
正在养狗:去。
聆听:我也去!这种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没了我,摘草莓没人活跃气氛,你们会无聊的。
林听脸皮超厚。
正在养狗:呵。没你在,我们身边相当于没了只整天嗡嗡嗡叫的蚊子,耳根子能清净不少。
聆听:刚才有人在说话?
说他不是人呢。今安在怎么会看不出林听的言外之意。
谢清鹤也看出来了,有点哭笑不得,生怕他们掐起来,在群聊里刷屏,让段翎看不到之前的消息,赶紧出来发消息打断他们。
鹤:@段翎,你呢?
聆听:段翎睡觉了,我明早再问问他。@鹤,谢清鹤,你把时间地点发出来,我看我们几个明天是搭公交去,还是骑车去。
谢清鹤发了个定位到群里,让他们上午十点到草莓园就行。
林听回了个“OK”。
搞定去草莓园的事,她跟今安在又掐了起来,群聊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全是他们互怼的。一开始,谢清鹤还劝,劝到一半,发现他们越发来劲,改为默默窥屏。
就在这时,“叮”一声响,群里多了条不属于他们的消息。
段翎:@鹤,我也去。
聆听:段翎???你不是说困了,要睡觉?怎么还回消息?
段翎:忘关WiFi了,群消息太多,手机一直在响,我以为有什么急事,就起来看一眼。
林听信了,他没必要骗她。
被段翎一打岔,她不再跟今安在掐了,发了个“大家晚安”的表情包就放下手机去睡觉,前一秒吵得火热的群聊瞬间安静下来。
段翎看了会手机,确认她不会再到群里跟今安在聊才熄屏。
*
次日上午十点,他们准时到谢清鹤说的草莓园。
谢清鹤比他们早到,见人来了,将篮子、剪刀发下去。林听看着大棚下成排的草莓,不停地咽口水,迫不及待想去摘来吃。
“你们去吧,十一点出来,我给你们做饭。”说完,谢清鹤又给他们发了一顶草帽防晒。
“好。”
林听戴好草帽,拎着篮子往棚里走。段馨宁有夏子默陪,两人很是腻歪,她不当电灯泡。
段翎走在林听后面。
今安在本来也是要走这条棚道的,见她走在前面就改道了。
谢清鹤一头雾水:“为什么要分开走?”段馨宁和夏子默是情侣,他们绕开对方走,不打扰对方情有可原,为什么要绕开林听?
今安在半蹲下来摘草莓:“嫌她吵,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多话,也就段翎能受得住她。”
谢清鹤不赞同,帮林听说话:“我觉得林听挺好的啊。”
“你脑子有病。”
另一头,林听边摘草莓边用矿泉水洗来吃,连多等几分钟也等不了:“段翎,这草莓好甜,你快试试。”她洗了一颗递到他嘴边。
段翎张嘴吃下。
今安在看了他们一眼:“要不是知道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还以为他们是情侣呢。”
谢清鹤没放心上:“他们只是习惯了这样相处而已。”
今安在也就随口一说。
一个小时后,其他人的篮子几乎全满了,唯独林听的篮子还没满。她摘草莓,不是摘那些又大又红的,而是摘那些形状稀奇古怪的。
林听从篮子中挑出一颗像一只手的草莓送段翎:“送你。”
段翎握在掌心里,没吃。
下一秒,林听喊来其他人,也挑草莓送他们,问段馨宁:“你看,这颗看着像不像星星?”
段馨宁爱不释手,还拿出手机拍几张照片:“真的好像。”
今安在捏了捏南瓜形的草莓,很“佩服”林听的审美。谢清鹤也在端详着她给的鸡冠形草莓。
段翎看了看他们收到的草莓,又看了看自己收到的草莓,手无意识地用力,却始终掌控在恰当的力度,没捏烂这颗草莓。
谢清鹤放好草莓,带他们去草莓园附近的房子,然后摊开椅子:“你们坐会儿,我现在去给你们做菜,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吃了。”
林听:“要不要帮忙?”
“不用,守着草莓园的阿姨提前帮我把菜都洗好了。”
没有等多久,他们一起吃到了谢清鹤做的菜,也一起吐个底朝天,随后半死不活地瘫在躺椅上。只有段翎幸免于难,因为他说刚吃太多草莓了,暂时吃不下饭。
段翎喂林听吃草莓,让草莓的香甜冲掉她口中的饭菜味道。
谢清鹤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手忙脚乱:“你们没事吧?”他做的菜真的有这么难吃?
今安在嘴角轻轻抽搐:“没事,只是差点死了而已。”
他解开围裙,拿起筷子尝了小口,脸色大变,也吐了出来。他爸妈当初是怎么说得出还可以的话,又是怎么吃得完他做的菜的?
经此一遭,他们有了阴影,今天不再吃饭,买东西来烧烤。烧烤,怎么弄都不会难吃到哪儿去。
吃完烧烤,他们玩游戏。
林听恢复过来了,但只要回想起饭菜的味道就会有点反胃,她连忙喝了杯饮料:“玩什么?”
今安在:“真心话大冒险,不想说真话,或者不想做大冒险的人吃一口谢清鹤做的菜。”
她用“你怎么这么恶毒”的眼神看今安在:“你好狠啊。”
谢清鹤:“……”
今安在撕了几张纸,在上面写下一到六的数字,再叠起来弄乱,叫他们各抽一张,最后拿空饮料瓶到桌子转,看瓶口指向谁,谁就“发号施令”。
见瓶口转向夏子默,他说:“你随便念个不是你的数字,问她/他是选真心话,还是选大冒险。”
夏子默:“三号。”
段翎慢条斯理地拿出抽到的三号纸条,放到桌子给他们看,淡定地说:“我选大冒险。”
夏子默想了几秒,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亲六号。”
今安在:“六号在哪儿?”
这也太倒霉了,开局就抽到他们。林听无奈地抓了一把头发,将六号纸条扔出来:“是我。”
夏子默认定他们不会亲对方,拿筷子夹菜给他们:“你们选亲还是不亲?不亲,你们都要吃谢清鹤做的菜。来,快吃……”
话音未落,段翎侧过头,握住林听的后颈,低头亲了上去。
第140章、现代校园if番外5
段翎亲下去前有意停顿了下,给林听一次躲开的机会,确认她不躲,才握住她后颈亲上去,彻底不给她躲开的机会,像纵横交错的藤蔓从四面八方而来缠住她。
亲的时间极短,大概只有一两秒,但时间再短,也是亲了。
林听难得反应迟钝。
“卧槽。”夏子默手一抖,筷子上的菜被抖落下来,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他却顾不上这些菜,大吃一惊。段翎还真亲了?
段馨宁也没比夏子默好到哪儿去,一脸震惊,显然是没想到段翎会直接照夏子默说的做。
谢清鹤愣在原地。
今安在倒是有点冷静,可不多,在段翎亲上去的时候刚拿起一瓶饮料喝,差点呛个半死。
他们多少觉得有点怪,不约而同地看向林听,又看向段翎。
段翎神情没变化,仿佛并未把这件事放心上,纯粹是为了不吃谢清鹤做的菜,完成大冒险。
在他们看来,段翎就是玩得起的人,玩游戏最忌讳遇上这种能够豁得出去、不顾一切的。
林听回过神来,没想到段翎也这么怕吃到谢清鹤的菜。
也是,谁让这些菜像毒呢。他虽还没吃过,但看他们吃过后吐成那样,心里肯定是有数了。
段翎玩得起,她也玩得起,不过就是个游戏嘛。再说了,林听同样不想吃那玩意儿,夸张点来说,放进嘴里都算折磨人的酷刑。
她压下心中那点异样,清了清嗓子:“来,下一个。”
这是要接着玩的意思,他们见当事人不介意,仅剩的一丝怪消散,收回纸条,又叠起来弄乱,让人抽:“好,再来!抽。”
而今安在一逮住机会就使劲地揶揄林听:“我们得要向段翎和林听学习玩游戏的精神。”
林听踹他:“滚吧你。”
段翎没说什么。
接下来,他们玩游戏没有再说亲人的大冒险,因为做过的事又做一遍就不新鲜,不好玩了。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不过玩了十几局,依然没有人受到吃菜的惩罚,他们无一例外坚持说真心话或做大冒险。
哪怕大冒险很难,他们照样做了,底线是吃苦不吃菜。
虽说选真心话,撒谎也没人知道,但玩这个游戏的人有个共识,那就是你要是在真心话上撒谎了,会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
现代人在某些事上还是挺迷信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主要是不敢拿自己最在乎的人或东西去赌。
所以他们当中有人会为了逃避说真话,去选择大冒险。
又玩了几局,今安在瞥谢清鹤,忍不住说:“你看你做的菜把人逼成什么样了,宁愿说真心话,做大冒险,也不愿意吃你的菜。听我一句劝,以后远离厨房。”
谢清鹤不愿放弃:“可能我是学做菜的时间还太短了,不过你们放心,我爸妈请了个厨师来教我,相信很快会有进步的。”
今安在白眼翻上天。
段馨宁认为谢清鹤也是一片好意,不想他受打击,违背良心鼓励:“我相信你,做菜跟学习一样,不是一蹴而就的,得慢慢来。”
夏子默附和她。
“馨宁说得对,你今天做菜难吃,不代表以后都难吃。只要认真学,终有一天会学会的。”
谢清鹤被他们说得脸红:“好,等我学会,做给你们吃。”
学习,考出好成绩是对学习的一种认可,做菜,得到试吃人的夸赞也是对做菜的一种认可。
夏子默产生了搬起石头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谁还敢吃谢清鹤做的菜?就连段馨宁也被谢清鹤这番话弄沉默了,一味地讪笑。
“哈哈哈。”林听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他们说话,被逗笑了,心中的那点异样一扫而空。
段翎看了她一眼。
今安在敲了敲桌子,示意谢清鹤听自己说:“谢清鹤,这样吧,我给你个建议,既能让你过得舒心,又能找人试你的菜。”
他好奇:“什么建议?”
今安在一本正经:“你以后讨厌谁,就给她/他做一顿菜,我敢保证对方后悔得罪你。不对,他们不仅会后悔得罪你,还会跪地求饶,说他们以后也不敢了。”
他说得有板有眼的:“不是我说,如果你穿越到古代,当了官,完全可以创造出一种新的酷刑——不招供?吃菜吧你。”
谢清鹤:“我谢谢你啊。”
林听笑弯腰,就知道今安在的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今安在,你舔舔嘴,能被自己毒死。”
看热闹看得起劲,林听嗑完手里那把瓜子了,正想伸手到左边拿,有人往她掌心放了一把瓜子。林听抬眼看,发现是段翎放的。
段翎在她左边,离放瓜子的地方近,好像是顺手帮她拿。
其实这是个很寻常的举动,以前段翎为她做过无数次,她也为他做过不少类似的事。只是林听今天看在眼里,莫名其妙地放大了对他们来说都寻常的一个举动。
林听觉得自己变矫情了,继续嗑瓜子,没再想。
他们玩到下午五点多才回去,离开时,林听有点后悔骑自行车来草莓园。夏天下午的太阳比早上还要猛,晒得人睁不开眼就算了,还像个火炉,非要将你烤化。
谢清鹤把能遮阳的草帽送给他们,还送他们到草莓园出口。
今安在骑车经过他身边,拍了下他肩:“走了,后天上你家打游戏,明天要遛狗,没空。”
位置排在狗后面的谢清鹤哭笑不得:“可以,我三叔不久前买了一台新游戏机,你来试试。”
谢清鹤看他们:“以后你们想吃草莓了,随时来草莓园。”
林听车把那里挂了一袋洗过的草莓,她时不时拿一颗放进嘴里吃,解嘴馋,也解暑:“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跟你客气的。”
“走吧。”段翎说。
林听朝谢清鹤摆手,随后踩脚踏往前骑:“改天见。”
谢清鹤笑着:“好。”
*
大学开学那天,林听去学校报到完,又和他们聚一起吃饭。当然,不是吃谢清鹤做的饭菜,而是找了个在她学校附近的小餐馆。
今安在、谢清鹤和夏子默跟林听不在同一所学校,还比她早开学几天,但他们都报读同一座城市,偶尔出来聚聚还算容易,反正比那些不同城市的好多了。
不过毕竟是刚刚开学,大家比较忙,吃完饭就各奔东西了。
林听和段翎、段馨宁两兄妹同校,他们同路。回校的路上,她听他说要申请出学校租房住:“你为什么想租房住,不住宿舍?”
他言简意赅:“不习惯。”
开学前,段翎就在家里说过外出租房的事了,段馨宁不惊讶,父母也是以他们意愿为先的,没反对,况且他还是用自己这些年攒起来的钱租房,不用家里的钱。
林听尊重段翎的选择:“行吧,你什么时候找房子。”
不待他回答,她又问:“租房的预算多少,要不要我帮你在网上找找?”尽管她没找过房子,但也知道不易,花钱买菜都要货比三家呢,更别提花钱租房子了。
段翎轻声:“不用,我开学前就上网找过,看中了几套,等军训完有空会去看看房子。”
确实,租房不能只看照片、视频,得到现场看实物。林听思索了下:“我陪你去,很多大学生租房会被中介坑的,多个人掌眼好点,说不定我能帮你砍砍价。”
段翎弯了弯唇,眼底染上些笑意:“那我先谢谢你了。”
林听撞他胳膊一下:“都认识十几年了,跟我客气什么,咳咳咳,意思意思地给几百就行。”
他拿手机:“现在发你。”
她拦住:“我开玩笑的,瞧你还当真了。”林听是喜欢钱,但看在段翎曾借过她数不清次钱的份上,一般不会收钱帮他办事。
段馨宁没凑热闹,她自知不会看房,性子又软,也不会砍价,帮不上忙,去了兴许还会压低他们跟中介讲价气势。等段翎找到房子,倒是可以去帮忙收拾收拾。
林听看了眼时间:“我得回宿舍了。”她今天报到完就去吃饭,还没收拾好宿舍的东西。
“嗯。”段翎看着她走远。
*
半个多月后,大一军训终于结束,段翎在军训结束后没几天确认了要租的房子,不等学校同意他申请退宿就计划在这周六搬出校外,反正大学宿舍一般不查寝,可以夜不归宿。
林听没事做,过去帮忙。
段馨宁原本打算跟林听一起去的,但临时有点事,要晚点才能离开学校,所以她先去了。
住进房子前得大扫除一番,不过段翎提前找了家政阿姨,他们到时,卫生已经搞好,他们只需要把堆在门口的东西搬进去。
段翎让林听搬的都是小物件,她不怎么累,分神打量房子。
前几天陪段翎看房的时候,林听一眼就看中这套,现在越看越满意,觉得自己的眼光真不错。
满意归满意,她可舍不得花钱到校外租房住,学校一学期的住宿费才几百块钱,很便宜。
在校外租房一个月就是几千,一学期至少上万。
林听搬新买的台灯进房间摆好:“过几天请他们来你房子聚聚?庆祝你搬出来住。”她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今安在这些人。
段翎走进来,用刀划开装书的纸箱子,将书放书架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听帮他放书,然后去客厅拍了几张房子的照片发群里。聆听:看,这是段翎租的房子。
正在养狗:看着不错。
鹤:好看。
林听晒完照片,有些困了,不再回群消息,躺到还有塑料包着的沙发上:“我睡会儿,等馨宁来了,叫醒我。”他们仨约好搬完东西,晚上去小吃街吃东西的。
段翎:“好。”
晚上十一点,林听被刮风下雨声吵醒,坐起来,透过落地窗看外面,天黑了,但看不出具体时间:“段翎,现在几点了?”
段翎从房间里出来,按亮客厅的灯:“十一点了。”
林听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这么晚了,馨宁还没来?还有,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你睡着没多久就开始下大雨了,我想等雨小点再叫你,谁知道它越下越大,有些地方淹了,馨宁给我发微信说来不了,还问你怎么样,我跟她说你还在我这里。”
林听打开微信,发现段馨宁在几个小时前也给她发微信了,只是她睡觉没看到,没回复。
她趴到落地窗看下个不停的大雨:“那我怎么回去?”
“雨太大了,回去不安全。”段翎走到林听身边,转头看她,“你……今晚留下来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