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数学问题,任何清醒的人都能轻易说出正确答案。
“答案是三。回答正确,奖励鸟儿折断翅膀!”
你吃掉了九百九十。显然,你不是清醒的人……你抬起了手,果戈里的斗篷莫名其妙地燃烧了起来。
非要说原理的话,或许是他的斗篷扫到了吊灯,而吊灯上似乎有某种电路的残留。他干燥的斗篷和电、以及地板上的沙子发生了什么反应?谁也不知道,总之斗篷的燃烧是一种奇怪的巧合,也许你的异能是创造奇迹。
“呜哇!”果戈里跳了起来,反应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大。
水!哪里能有水?他的斗篷连接上了水,但调皮的火焰并没有被熄灭!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你走近了这只身上着火的小白鸟,“这叫做家中常备灭火器的重要性。”
在你说出这句话后,你看到果戈里的的身体有短暂的僵直,他在你的话语下,在一种不讲理的作用中,逐步走入行动受限的困境。
医生和司机都在配合你。医生的异能作用在果戈里的脚下,让他失去平衡,而司机默不作声地绕到了果戈里的身后,他提起了房间里本就有的木头椅子,往果戈里的头上来了一击。
果戈里没能躲掉,在短暂地失去异能后,面对沙漠化的地板,他连维持身体平衡都十分困难。
现在,他逃不掉了。
房间里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点。
当你接受神秘的感召、奇迹般地识破果戈里的斗篷是其异能发动的媒介的时刻,当你令其斗篷着火,切断其空间跳跃的渠道的时刻,他就已经被你折断羽翼,关在了笼子里。
但是……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就在短短的半分钟内?没人明白。
医生的注意力不在果戈里身上,他困惑的眼神时不时扫向你。
你的手中出现了一把折叠的小刀,唰地一下,小刀弹了出来。
如斩断命运的丝线,你干净利落地切断了果戈里身上斗篷的绳扣,火焰很听你的话,继续在他的斗篷上燃烧着,残余的白色布料被染黑,卷入了沙地漩涡。
司机扯下桌上座机的电话线,麻利地把果戈里捆了起来,丢在地上。沙子几乎要把可怜的银发青年掩埋起来。
“提问,毫无道理地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是不是世界上最有戏剧性的事?”你走到了果戈里的身前,随手摘下了果戈里的面具。
果戈里一直张着嘴巴,可以看出他很想回答你的话,但他无法回答……在你的一句又一句再一句的问话中,一张无形又牢不可破的网已然成形。
你已经完成了控场。没人能打破这个网,除非从最开始时就不让它出现。
“答案为不是。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毫无道理的死亡,你接受了它,它就是喜剧,你不接受它,它就是悲剧。这样的戏码太过泛滥,称不上最有戏剧性。”
这张网还在加固。
你的刀在果戈里的脸上比划着。
划开他的嘴角、划个笑脸出来吧,这很适合他。
你没有这样做。你把他的面具放在手心里,然后把刀用力地扎了下去——面具登时四分五裂。刀子穿透面具时在你的手心里刺出了血,血珠止不住地渗出来。
随后,你把面具的碎片洒在了地上,就像抛洒骨灰一般的动作。
医生和司机都一声不吭,他们甚至没有注视你,某种黑暗的压迫感让他们保持了沉默。这很好,沉默的观众是好观众。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联系方式?报给我。”
你卸下了果戈里身上的通讯设备,以及一些小小的暗器。
这下他真的完了,毫无翻身余地。
果戈里像没力气的鱼一样瞪着你。哦,你忘记解除他的唇舌处的封印了。
你将手指贴在他的嘴巴上,像怕他咬你似的,一触即分。
“什么是世界上最有戏剧性的事?”他重新得到了说话的能力。但他没告诉你名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的联系方式,而是抛出了一个提问。
果戈里的眼神纯净得像一只麻雀。
在这样专注的视线中,谁能忍心不回答他的问题?
“mafia们正在靠近这里,现在,我会解开你身上的所有束缚。如果你能不用异能就逃出包围圈,我就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告诉你。但是,如果,你没能逃出去……”
折叠刀在你的手中转着,你盯着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那么你的尸体就是答案。明白了吗?”
你轻轻抬手,医生犹疑地注视着你,而司机则是麻利地解开了果戈里手腕处的电话线,就像他把果戈里捆起来时一样果断。
医生撇了撇嘴,像看戏一样看着你们。
沙子停止了向下陷的流动,慢慢恢复为了正常的地板。
果戈里眨了眨眼睛,他的脸上突然绽开一个笑容,“感谢您的仁慈!”
他捡起自己掉落在地的帽子朝你微微鞠了一躬,轻巧地将礼帽往窗边一抛。
下一刻,果戈里便出现在了窗边。
斗篷被烧毁,但他用帽子完成了异能。
“我对您的答案很感兴趣,等着我吧,我们会有下一次见面的——”果戈里笑道,“假如下一次见面,您能从我手中逃出去,我就再提一次这个问题,如果不能——我会给予您一次同等的仁慈。希望在那之前……”
他的含笑的眼神在你身上游移着,“您可不要因为仁慈死在其他人手里了呀。”
在你说出什么话之前,果戈里扬起礼帽朝你挥了挥手,像水滴入海般,迅速地消失不见。
你走到窗户边,街道上已经看不见果戈里的影子了。
他跑得很快。
你早该想到的,放虎归山会发生什么。
没人注意到,此前从果戈里身上搜到的手机正在你的口袋里,安安静静地,比它的主人乖巧很多。
“为什么放他走了?”医生不解道。
“他看起来很可爱。”你说。
也许你的眼神不太好。那是个危险的异能者,和可爱一词没什么关系。
“你看我可爱吗?”医生问。
你真的看了他一眼,“嗯……”
“什么叫‘嗯……’?”医生不满道。
果戈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有人来电。
你面不改色地把手插进口袋,盲按手机按键,拒接了陌生来电,“意思是,我们最好先看看地上这个家伙是死是活。”
你们终于把注意力转到了这个房间原本的主人身上。
这个被果戈里击倒的倒霉鬼是个体格魁梧的男人,他的拳锋和虎口处都有老茧,手臂、尤其是右手的肌肉比寻常人更发达有力一些,显然,他经受过格斗训练,甚至可能会使用枪支。但他不是正道上的安保人员或者别的更正经的职业……他上过通缉名单——这是个通缉犯。
“我是怎么知道这个的?”你问。
蹲在通缉犯旁边,检查其生命体征的医生疑惑地看向你,“什么?”
你摆了摆手。
也许你从前在通缉的公告上见过这个人,横滨的通缉犯很多,这很正常。
“他身上有枪吗?”你问医生。
“我看看……真有一把。”医生搜出来了枪,把枪递给司机。
他注意到你的视线,“首领说,还不到让你接触枪支的时候。”
“为什么?我看起来像那种有了枪就会变得很危险的人吗?”你问。
医生看着你,欲言又止。
……你该看看你刚才的表现的回放。
不仅仅是“看起来像”。
你走近了些,“用你的职业知识和素养判断,他还活着?”
“活着呢……他只是昏了过去。不要把我的职业知识和素养用在这种简单的判断上,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医生答道。
“好的。”你点了点头,“用你的职业知识和素养判断,他不是我们要见的、看我‘是否有留下心理创伤’的医生吧?”
“不要把我的职业知识和素养用在这种——”医生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报复我不把枪交给你?”
“没有。”你说,“觉得你看起来很可爱。”
“谢谢……”医生很有礼貌,他苍白阴郁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但是如果你能夸别的,我会更高兴。”
他站起身,看向司机,“这家伙应该是别的势力派来的。他不是我们要见的人。”
即使司机一直站在边上,其存在感也一直很低。这种特性很适合暗杀。
司机点了点头,淡漠道,“我们会来这里的消息被泄露了。”
说着,司机四下看了看,谨慎地打开客厅中的一扇门。隔壁房间的地板上,四仰八叉地倒着一堆人。
医生踢了踢昏倒在地的人,冷笑着总结道,“行踪暴露,有人想在这埋伏我们,但是先等来了果戈里,呵呵……组织里有内鬼啊。”
“内鬼只知道我们要去哪,不知道我们来干什么,否则呆在这里的就会是文质彬彬、至少看起来像心理医生的人。”司机眯了眯眼,“但是我没把今天要去哪告诉任何人,并且我能保证,路上没人跟踪我们。知道这处地点的人也不多……文职人员基本不知道,只有武斗派成员知道这个地方可以临时躲藏休息。”
“我也没告诉任何人,应该是车上被安了定位。”医生说,“所以,只要我们朝这个方向行驶一定的路程,熟悉各据点位置的内鬼就能猜到我们要来的是这里。”
“我今天开的那辆车,之前是黑蜥蜴出外勤的时候用的。”司机沉默了一会儿,说。
“……猜测的话,还是得谨慎一点。”医生也沉默了一会儿,“上报给首领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跑上了楼梯。
你们返回客厅,不约而同地朝门的方向望去。
“不、不好意思……”一位身穿正装,提着公文包的年轻姑娘气喘吁吁地扶着门。
她明显是跑过来的,而且跑了不短的距离,细密的汗珠打湿了她额间的头发,除此之外,她身上的外套有磨损的痕迹,沾染了好些灰尘,“我迟到了,路上出了点意外……”
“意外还挺多的。”在年轻姑娘的身后,手插在口袋里的橘发青年不紧不慢地从阴影中走出。
“你怎么在这?”年轻姑娘震惊地转头,“虽然我很感谢你再次帮我解决了麻烦,但是跟踪我就不对了吧?”
“谁跟踪你了,我要来的就是这。”
橘发青年先是看了看医生和司机,又看了看地上昏迷的通缉犯,最后才望向你。
“太宰说的有mafia需要救援,怎么是你们啊?”
“哎呀,中也。”医生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要中午才到吗?”
“还不是太宰说任务紧急,我就找熟人借了个近道。”中也说。
医生点了点头,“我本来还想着和钢琴家一起去接你呢,他说为庆祝你回来,一起去聚个会。”
“聚会就不必了……”中也绕开年轻姑娘,走到了你们的面前,“现在看来,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医生下意识看了你一眼。
于是中也把视线停在了你的身上,“这位是?”
“太宰朔。”你主动自我介绍道。
“太宰……朔?”中也的脸上浮现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首领亲自带回来的。”医生凑过去低声说,“异能很厉害,但是精神好像有问题,所以约了人看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首领不把约见的地点定在事务所。”
“这样啊……”中也想了想,他转过身,“所以你们约见的,就是她咯?”
年轻姑娘一直在旁边听着你们的对话,她好像也明白了,“你们都是mafia……啊,我是辻村深月,你们可以叫我辻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