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乔时忽然听到了刺啦的声音。
“谁？”乔时更加警觉。
“咳咳，宿主，是我。刚才那只是系统启动的杂音。”系统温和地安抚她, “宿主, 不用紧张，本系统已为您开启了安全加班大礼包。”
乔时：？
啥？安全加班大礼包？听名字就像是该挂路灯上的东西！
系统义正辞严, “请宿主不要误会。这个礼包不会用于压榨宿主的剩余价值, 只会帮助宿主适应职场环境。现在的宿主，需要帮助。”
乔时被外派到这家公司“做项目”, 还一个人留在部门里加班。
夜晚、陌生的环境、空荡荡的办公室、令人烦躁的工作……这些元素都很容易触发乔时的病情。
正如系统所料，乔时开始感到紧张乃至精神紧绷，她觉得办公桌之间的阴影中，埋藏着危险或是坏人。
这已经是些许发病的征兆了！
宿主好不容易才有所好转，可靠的系统当然不能让她的病情继续反复。这不, 安全加班大礼包就给乔时安排上了！
“那我请问一下, 这个大礼包的内容是？”
乔时心里生出了不妙的预感。
以前系统“治疗”她，那搞的都是单个项目, 比如直接来一剂【精神疗愈】，镇定安神有奇效。现在换成了大礼包, 怎么着都感觉更让人不放心了！
“大礼包里面有什么呢？宿主可以用心去感受哦~”
它可是全宇宙最先进的精神病治疗系统，自然不可能只会机械地重复之前的治疗手段，而是会根据乔时的既往治疗情况，制定更贴合乔时需求、且对她更有效的治疗方案。
这个【安全加班大礼包】就是这样应运而生。
系统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充满了安心感。
……安心个鬼啊！它越这样卖关子，乔时就越觉得不安。
等一下，乔时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不安。
准确地说，是她的大脑在试图警戒, 但感官反馈回来的信号却在试图麻痹她：周围一切都好。
乔时感觉，办公室里的诡异气氛不见了。温度、湿度、空气清新程度……都恰好维持在了一个十分舒适的水平。
正对着乔时的那面窗户敞开了一条缝隙，夜风徐徐吹进来，吹去了加班带来的疲惫与浮躁，令人耳清目明。
一不小心，甚至还会产生一种“公司是我家”的可怕错觉。
该死、可能也没那么该死（现在乔时没有骂脏话的戾气）……安心加班大礼包已经生效了！
乔时本来还想靠直觉雷达找出隐藏的怪物或界域。但系统这么一搞，相当于乔时的直觉已经被废了！
虽然乔时得承认，耳清目明这种buff是好东西，可以大大提升专注力，甭管学习和工作的效率都能得到提高。
但！她又不是真的在学习或工作，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对“不对劲”的感知啊！
乔时麻了。
不过被系统折磨了这么久，这种程度的被坑，乔时只能说是适应良好。
算了。让眼镜前辈过来检查一下电脑好了。
而她呢，也不能辜负系统的好意，姑且就把公司当成自家享受一下吧。
乔时不折腾了，悠哉地瘫在了椅子上。
但乔时不动，异变却还在继续！
只见陈灵的电脑文档上，浮现了一行行字：
看得见吗？
远离你的手机！
远离所有的电子产品！
否则，你就是下一个！
但这一行行字，刚跳出来就被迅速抹去，只剩下空白行。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到超过人类视觉捕捉的能力。如果不是乔时有特殊状态加成，恐怕已经错过了这些信息。
乔时霍然起身，她好像明白，页面上的空白是怎么来的了。
而且这回，乔时很清楚地知道，没有人或怪物在操作电脑。而是，人、或者异常，就在电脑里！或者说，在那些电子产品里！
这么说可能有点抽象，但这就是他们的调查误区：他们可能把“嫌疑犯”当成了“目击证人”。
他们对这些失踪案的调查，主要以“人”为基础：调查失踪者之间的共性，调查失踪者留下的痕迹……
手机、电脑等高频使用的个人物品肯定是要查的。
但调查的侧重点，仍在于有没有隐藏的人际关系：比如，他们有没有共同参加某一社团，或者是私底下关系要好之类。
或者是有没有遇险的线索：最后一通电话打给谁、有没有留下求救信息等等。
这种调查模式老套、但好用。
但如果有问题的是电子产品本身，那他们的方向就有点南辕北辙了。
这样调查下去，或许仍能找到线索，但免不了绕远路。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乔时还没听说过哪个异常是手机成精、或是其他电子产品成精的。
她现在又不是对界域知识一无所知的菜鸟。她完全不知道，那意味着清理局九成没遇到过，很难事先考虑到这个方向。
【从未遇到过的界域类型】，往往意味着麻烦。
但此刻，托系统的福，乔时还在冷静思考着：
张薇对小汪的调查，是发在小队群组里面的。乔时也知道，小汪收到过【前同事】发来的信息，“快跑！否则，你就是下一个！”
这跟乔时现在收到的信息很像。
只是乔时收到的更具体。
【前同事】的意思，会不会也是让小汪远离手机？
小汪其实没看懂示警的真正意思，但他这也防，那也防，不工作、不出门、甚至不玩手机，所以阴差阳错地躲过了一劫？
乔时环视办公室，那些黑屏的电脑，反射着电灯的光。看起来就像屏幕背后，有一双双眼睛正在与她对视……
那感觉，令人毛骨悚然！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在系统的安心加班礼包的作用下，她要是还能感到“恐怖”，那才是最恐怖的事情吧。
不仅是情绪上的平复，而且，乔时产生的那些联想，正在被新的想法取代——
她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个数字。
那是，这些电脑的价格。
价格是实际存在的。想着这些东西多值钱，乔时还怎么想着屏幕背后藏着眼睛、藏着人？
用唯物粉碎唯心。很显然，这也是大礼包中包含的内容。
乔时跟系统斗智斗勇了这么久，似乎不只她有长进，狗系统也很懂该怎么引导她的思路了……
这时，乔时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她没动那手机，但手机自动跳进了游戏页面——那是乔时以前常跟室友们一起玩的游戏，正好就是这游戏公司出的。
游戏页面上跳出了新提示：
【您的好友邀请您加入游戏，是否同意？】
如果乔时没接触过界域，又正好有时间玩游戏，那可能没想太多的就同意了。
游戏为啥会点开？她误触的呗。
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点开了，然后做了别的事
情就忘了。这种短时“失忆”也挺常见的，哪里会警觉？
这会不会就是失踪者无声无息地中招的原因？
但很遗憾，乔时不是毫无防备的普通人。
在警觉的她看来，这个提示哪哪都不对劲，是个明显的盗版：
没显示邀请好友的昵称。
而且，提示框中，给乔时提供了两个选项。
【是 yes】
敢情就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乔时当然没做好进入这个全新类型的界域的准备。起码先跟眼镜他们通个气，或者让清理局派更可靠的人过来吧？
但众所周知，界域怎么可能跟人讲道理，等你做好了准备才把你拉入其中？
手机仿佛变成了一个黑洞，一股巨大的吸力传至乔时的手上。她整个人都靠了过去，不受控地抬起手，就要摁下去……
乔时感觉，自己现在的状况真的可以做成表情包：【我不是自愿玩手机的.jpg】
一切发生得很快，从乔时看到游戏邀请的错漏，再到恐怖吸力的形成，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乔时不是没有反抗，但她锻炼出来的那点肌肉，跟黑洞般的吸力相比，就是螳臂当车，根本起不到一点拖延时间的作用！
怎么办？
先进界域看看情况，再想办法？
乔时脑子转得飞快。
她越靠近手机，吸力就越强。她都要放弃抵抗了。但这时，一股拉力愣是将乔时的动作给定格住了。
明明她的手指距离手机不到一公分，明明她感觉，整个手机都已经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漩涡，但她愣是给卡住了。
那漩涡像是形成了一张扭曲的脸，懵逼地看着乔时。
乔时能感受到它的困惑：人都到眼前了，怎么拖不进来呢？
说实话，乔时跟它一样困惑。
到底是谁在拉她啊？
在两股相反的力的作用下，她快要散架了啊！
漩涡显然不信邪。吸不进来？加大马力！就差一点点了！
但同时，拉扯乔时的力量也猛然一增，终于突破了漩涡吸力的界限。加上她自己在努力挣脱束缚，博弈力量骤然消失，乔时的身体失去平衡，哐地一下砸在了地上，摔得她眼冒金星。
但“摔”得更惨的，明显是没成功拉她入伙的“手机”。
隔着屏幕，乔时都能感觉到它的自我怀疑和震怒：这不可能啊！
“宿主，在完成工作前，要学会对游戏说不哦。”幕后黑手·系统发出了温馨提醒。
没错，安全加班大礼包的防护是全方位的。既要避免宿主被焦虑、恐惧的情绪所摄，也要帮助宿主抵御游戏等物诱惑。
别小看了后者的重要性。
乔时要是被游戏、短视频之类的东西诱惑，工作完不成，加班时间继续延长，那对工作的厌烦、内心的焦虑又会增加，对病情肯定没好处啊！
可靠的系统，已经学会预判并预防乔时发病。
对此，乔时无言以对，甚至还有一点暗喜：
当她被坑时，发现有人被坑得更惨，说实话，她的心理得到了诡异的平衡。
系统检测到了她的那一丝丝喜悦，演算的代码都变得更加活跃了：新治疗方案再次取得成效！不愧是它！
“乔时？！”眼镜冲进了办公室，但只看到了亮着的电脑屏幕（乔时摔倒在地，没爬起来）。
进来前，他就听到了砰地一声。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但空荡荡的办公室，预示着他仍晚了一步。
而在乔时、陈灵工位的方向，眼镜也感受到了界域的特殊力量！
眼镜迅速做出了判断：界域显形，而且乔时被带进去了。
没有任何犹豫，眼镜便朝感应到的力量冲了过去！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队友，眼镜他们都很了解乔时的情况了（起码他们都是这么觉得的）：
乔时的【能力】很强，但正如她自己所说，她的力量忽强忽弱，并不稳定。
所以，为了她的安全，在界域内，最好还是要有队友配合，一起行动。
乔时一个人的话，会很危险！
“等一下……”乔时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莽。
刚才漩涡像是备受打击，手机屏幕的吸力已经变弱了。所以乔时本来准备爬起来，慢慢跟眼镜解释来着。
但她没想到眼镜一气呵成地就扑了过来。
此时出声制止，仍晚了一步。
正处于萎靡状态的漩涡，也没想到有人竟然主动送。
在乔时这儿吃了大亏的它，差点以为这是个陷阱。
它试探地吸了一小下，然后，眼镜就滋溜一下，消失在了小小的屏幕中。
乔时尝试过伸手拉住他，可当吸力出现时，眼镜被吸入屏幕的速度不是乔时能比的。
乔时才刚碰到他的一点衣角，下一秒，人就已经卷入屏幕。
手机屏幕上的漩涡变成了眼镜的脸，他奋力拍着屏幕，像是想从中出来。
但很快，屏幕陷入黑暗。
乔时将手机摁亮，但什么黑洞般的漩涡，什么恐怖吸力，什么游戏页面，都已经消失不见，这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个手机。
自然，现场也没有留下眼镜的痕迹。
“乔乔、眼镜前辈，你们那边什么情况？”张薇迟迟没看到两人的新信息，忍不住问。
“呃……这里出了一点状况、也可能是亿点。前辈他可能进入了二次元？”乔时斟酌着用词。
不然该说是手机世界，还是网络世界？
描述着情况，乔时也很心虚。因为她还记得，眼镜被彻底卷入屏幕前，与她对视时的那种懵逼眼神：你咋在这儿？！
第42章 第 42 章（捉虫） 零差评游戏开启……
张薇的心态就比乔时稳多了：什么？有事的是眼镜？那没事了。
感觉到了乔时的心虚, 张薇还安慰道：“问题不大。他是宅男，应该最喜欢二次元了。这搞不好是一场双向奔赴。”
乔时觉得自己该敲一敲电子木鱼攒攒功德。嗯，给张薇也攒点。
凝重的气氛, 成功被张薇的地狱笑话粉碎。
当然, 知道了异常从何处而来，她们得想办法解决, 以及, 把人带回现实。
队长李文也随张薇、小汪匆匆而来。
一般的界域，交给乔时他们处理就好了。但新类型的界域出现, 李文不能等闲对待。
而且，李文是封印师，现场确实有需要他的地方。
这个界域太特殊了，似乎连【空间】都不存在。
光靠乔时和张薇，连界域的入口都找不到。而封印师不是只会封印, 他们对空间变幻的敏锐度, 是其他能力者难以相比的。
界域与现实的交互，往往会留下波动或裂隙。界域刚刚出现过, 是最容易留下痕迹的时候，这就是李文出马的时机。顺着裂隙或波动, 极有可能找到界域的出入口。
李文坐在陈灵的工位上，他面前摆着陈灵的工作电脑、乔时和小汪的手机。
这都是与那个未知界域有过交互的东西。
李文的手从几个屏幕上虚划过去，未与屏幕真正接触，但屏幕迅速亮起，上面闪烁着不知名的数据流，还夹杂着些许电流音。
很快，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以这些手机、电脑为中心，异象蔓延到了整个办公室。
其他黑屏状态的电脑, 跳过开机动画，直接亮起。但它们就像电压不稳似的，一闪一灭。某些个插线板上，还冒出了电火花。
小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牛批！”
说到底，遇到灵异事件、张薇等人身份不同寻常……之前都是他的想象，当超凡的力量真正展现在他面前时，又是另一种震撼感。
然而，旁边的乔时和张薇却没给他消化震撼的时间，“愣着干什么？赶紧来帮忙！”
这种场面，只有小汪这样的外行才会惊叹。
乔时和张薇
却看得清楚，队长遇到了麻烦。不管是这个动静，还是他的表情，都说明追溯并不顺利。
公司里还有其他失踪者的电脑！
都搬过来，或许有助于李文构建【联系】！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将一台台电脑搬过来之后，那种屏幕闪烁的场面反倒消失了，屏幕全都定格在了某个画面上，就连跳跃的电火花都不再闪烁。
仿佛时间凝滞，空间静止。
“但还不够……”
李文还是第一次试图追溯和打开这种类型的界域。
他已经抓到了一点痕迹，可这些电子产品全都不是界域的本体，只是界域与现实产生连接的一种工具。
它的存在，可能要比迷路的无头骑士更难追踪。
无头骑士还是有迹可循的，但这个界域本身就存在于无数的数据流中。
它不现身，鬼知道它在哪？顺着网线爬过去找吗？
李文更无法用封印锁死它的来路或去路。
但李文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这些电子产品与界域的连接断开得越久，留下的痕迹就越少。
越是这种滑不溜手的界域，越得抓紧时间摸清信息！否则，他们又只能等下次界域主动拉人了……
这时，李文眼睛一亮，他忽地越过了电脑桌。一手拎着乔时，一手拎着小汪，将他们按在了屏幕前。
差点忘了，这两人，是这个未知界域原本选定的人！他们虽然不是电子产品，但也与这个界域有了联系……
果然，在他将两人拉入场内后，李文努力重构的连接，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陈灵的那台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乔时熟悉的漩涡！
小汪惊恐的表情映在了电脑屏幕上，被屏幕上的漩涡衬托得有些扭曲，看起来就像，漩涡在贪婪地吸收他的恐惧一样！
漩涡似乎没发现自己是被李文强行打开的。
它形成了吸力，正准备将之前的漏网之鱼一同带入界域内。
但这时，一张脸就凑近了屏幕，乔时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哈喽。”
将小汪这种普通人送进界域，是乔时他们极力避免的事情。
所以在漩涡出现的这一瞬间，乔时就已经眼疾手快地将人往边上一推！
李文需要操控这里的空间，只有乔时有反应时间。而且她正好也是漏网之鱼嘛，小汪能稳住的漩涡，她必然也能！
乔时给自己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打了满分。
不枉她在训练基地待了这么久！
漩涡愣愣地与她对视了一秒。然后，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等等，漩涡呢？！
这也是李文想问的问题。
刚才李文无暇出声，但乔时的预判能力和反应力，他都看在眼里，不由在心中暗赞：有她作为辅助，令人很安心……
安心个鬼啊！
乔时一露脸，那漩涡就像应激似的，不再给李文留下它的机会，直接切断了所有联系！
李文再次尝试重构联系。
他皱着眉，额角已经有冷汗冒出——这是他的能力使用快要达到极限的标志。
乔时赶紧将小汪拉回屏幕前，然后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没用。
之前李文构建联系时，只存在客观难度。可这回，是那个界域在主动切断连接点，拒绝所有【访问】。难度直接飙升。
乔时又让没露过面的张薇过来试试，但还是没用，屏幕上只出现了一串串错误提示。
那边已经起了戒心，主打一个谁来都不好使。
这个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乔时。
谁都能看出来，这根源出在乔时身上。
那漩涡跟乔时有过节，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但他们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啥过节，才会让它看到乔时的一瞬间，就敬而远之？
乔时到底干了啥伤天害理，啊不，替天行道的事情？
张薇和李文倒是知道，眼镜不小心成了乔时的“替死鬼”，被漩涡吸进去了。但乔时也没详细说，在眼镜抵达前，她跟漩涡的“斗智斗勇”。
而小汪，双脚已经不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偷偷地远离乔时。
刚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乔时看起来是最平易近人、最好说话的那个。
后来又知道，乔时跟他一样是“漏网之鱼”，那种亲切感就别提了！
第一次接触这些事情的小汪，自然会下意识地靠近乔时。但没人告诉他，这家伙才是连鬼怪都畏惧的大魔王啊！
他们没进界域的理由根本不、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乔时感觉脚趾抠紧了地面。
“我说我没对它做什么，你们信吗？”乔时一脸真诚。
“呃，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我是相信的。”张薇一向帮亲不帮理。
虽然她不信，但她站在乔时这边。
另外两位的表情就有点一言难尽了：不知道该不该昧着良心说话。
乔时一巴掌糊住了自己的脸，“我真没想到它这么记仇且脆弱啊！”
乔时只是在之前的拉锯战中取得了小小的胜利而已，更没想到它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看乔时放在心上了吗？她还主动跟它打招呼了呢！
而且，之前也没见它吓破了胆啊，眼镜前辈不是照样被它给拖进去了么？
怎么不到一小时，漩涡看起来却更“应激”了？难道是它回头发现自己的损失更大？
好吧，仔细回想一下，当时漩涡好像已经陷入了萎靡来着，是眼镜自己正好一头撞了进去……
这么一想，眼镜更像大冤种了。
乔时很有礼貌地掐断了这个念头。
现在的重点是，她把那个界域彻底吓跑了，“拒签”所有人，就连李文都回天无力，这该咋整？
可连封印师都搞不定的空间，她一个普通人又能怎么补救？
不对，真要说的话，她是精神病人，她还有个精神病治疗系统来着！
乔时又想到了大冤种眼镜，思路渐渐清晰，“我好像有办法了！”
说完，乔时立刻在脑海里呼叫起了系统，首先是恭维，“系统，谢谢你，你这个大礼包中的防沉迷游戏的机制太有用了。我能顺利完成工作，都是多亏了你。”
“不用客气。本系统的存在就是为宿主服务的。请宿主放心，你的病情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系统一板一眼的语调中，带着一丝轻快。虽然它只是个系统，但得到患者的肯定，还是让它感觉自己的知性插件在燃烧！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但下一秒，乔时就“忧心忡忡”地说：“我是抵住了游戏的诱惑，可我的同事没有。刚才你也看到了，他一看到游戏邀请，就刷地一下扑过去了。”
“他的工作没有完成，就已经【沉浸】在游戏世界里了。这样下去，他的人生会完蛋的。”乔时握了握拳，“我，想要帮助他，摆脱游戏瘾！”
不用怀疑，乔时就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但没办法，她就是在按照系统的逻辑扯淡。按照正常的思路讲，反而会被当成呓语。
乔时趁热打铁道：“这也是系统你教会我的事情。我应该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我正在努力这么做。”
这套说辞成功通过系统审核，“宿主能有这样的变化，很棒哦！那就去做吧！”
“可我还在防沉迷机制下，而且那个朋友应该是怕我劝阻，我找不到他……”乔时图穷匕见。
她的目的，就是合情合理地白嫖系统的力量。
系统很可靠地说：“请宿主放心，安心加班礼包的守护是很灵活的！”
按照系统的说法，最开始会激活防沉迷机制，是因为乔时还没完成工作。现在她已经完成了工作，限制就解除了。
所以说，那漩涡还是吃了胆子小的亏。刚才它要是再试一次，很快就会发现，乔时是个纸老虎的事实。
而且，“守护宿主下班后的社交活动”，同样是安心加班礼包的内容（乔时原先还没探索到这里）。乔时想要将今日的社交活动改为“帮同事戒游戏瘾”，是系统接受甚至鼓励的行为。
乔时拿起手机，点开之前自动跳出来的那个游戏。
此时的游戏界面很正常。没有任何被操控的痕迹。
李文等人茫然地看着她。
刚才乔时突然说自己有办法，难道说，打开游戏界面就是她的办法？
可游戏也只是那个界域披着的一层外壳，李文试过了，没用的。
然而，乔时静静地等待了两秒，游戏页面就弹出了不正常的提示：
【您申请加入游戏】
【已加入】
那个漩涡再度出现！
可这回，它很清楚自己是被迫出现的。
它拼命地想要关闭入口，却根本不受控制！这感觉很熟悉：不久前，乔时就是这样脱离它的控制的。
没有任何意外的，就是乔时这张恶魔的面孔映在屏幕上，然后滋溜一下，进入了【游戏】中。
旁观者们，都感觉到了漩涡那股强烈的抵触：你不要过来啊！
那种抵触感强烈到，李文和张薇想要跟着一起进去，就被瞬间弹了回来。然后，乔时的手机瞬间黑屏了。
可惜的是，界域最想禁止进入的那家伙，没被弹出来。
两人被反震的力道掼倒在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眼神里传递的是同一个意思：要不、咱们就在外面等一会儿？
就界域那种“完全不想跟乔时打交道”的态度来讲，优势好像在他们这边？
而乔时这边，她只感觉眼睛一闭一睁，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广场内。
乔时看了看双手和身体，她好像还是她自己。进了屏幕里，她也没有变成二维的“纸片人”。
她面前的虚空中，则出现了一行行提示。
【欢迎来到零差评游戏‘大逃杀’】
【恭喜你被选为测试员，经检测，你的职业是‘运营’】
【游戏公测前，请为丰富游戏玩法而努力，你将得到丰厚的薪酬】
【请努力成为获胜者】
【获胜者可以为本游戏进行评分】
【远离垃圾游戏，人人有责】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传说中的全息网游。
乔时看着提示，表情微妙。
“远离垃圾游戏”的道理她懂，但这个游戏号称零差评，该不会是没人能活到评分环节吧？
“你也进来了啊……”眼镜站在不远处招呼乔时，有点尴尬地挠头。
他也明白是自己闹乌龙了，不然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先研究研究再进来的。
当然，阴差阳错地先进来的眼镜，并非毫无收获。
“这个界域，似乎是因为游戏玩家的怨念太多而形成的。它好像立志于做一个零差评的完美游戏。”
为什么界域正好在这家公司？
因为这是业界有名的游戏公司，市场份额大，但也基本上是被玩家骂得最惨的，也就成了怨念的集合地。
它在随机挑选各个岗位的测评员，帮它完善这款游戏。
但你不能指望一个由怨念形成的界域真的懂游戏。
就算它形成的初始意志听起来很赞，但它达成目标的方式，也绝对不是做一个正常的游戏。
在这个游戏里，你不会像在常规的界域那样，遇到鬼怪。但游戏本身，就已经足够……猎奇了。
与其说这游戏叫做大逃杀，不如叫做【大缝合】。这个游戏公司做的几款游戏地图和玩法，全都被缝了进来。一个游戏里，包含了种田、经营、射击等的元素。
上一秒你还在菜地里，下一秒，子弹就嗖嗖地射向了你……
那只要对游戏比较熟悉，是不是就安全多了？
但这也是个魔改版的游戏，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比如说，你种下的菜，可能会变成僵尸啃向你；跟你做生意的商人，下一秒掏出刀子，把你捅死……
是的，每一局的游戏机制，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你得活下来。
在本游戏中的负伤与死亡，都是真实的。得到的特殊buff也是。
这游戏缝的就是那些普通游戏，因此每局游戏，他们都会匹配到那些游戏的普通玩家。
但那些玩家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在玩的游戏与其他游戏的地图缝合了，也不会意识到游戏中存在的某些【扭曲】。
【游戏里】和【游戏外】的人，就像在玩不同的游戏。
这些是眼镜进了这个界域后，打听到的消息。
而距离眼镜更远一点的，是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运营部的陈灵。另一个，则是策划部的那个失踪者。
看过两人资料的乔时认出了他们。
两人身上都带着伤，看着乔时的眼神，不知道该说是警惕，还是什么，反正挺复杂的。
剩下的失踪者……全都死了。
按照【游戏】的说法，游戏公测后，赢一局就算赢。
但他们是测试员，只有活到游戏公测，才能算赢。在此之前，被带入这个空间的测试员，需要不断重复进行游戏。
每一轮循环中，每个测试员必须参与一局游戏。可以单独开，也可以与其他人组队。
每个测试员都单开游戏，大家就可以得到最长的休息时间；但组队，似乎可以更安全。
每局游戏的空档为五分钟。
这时，陈灵忍不住说：“可是，距离上一局游戏，早就有五分钟了……”
乔时进入界域那会儿，差不多正好是休息结束、新一局的游戏开启的时候。但她一出现，本该开启游戏就没了动静。
更可疑的是，他们进入游戏时，包括眼镜在内，都得到了游戏的“热烈欢迎”。
但乔时进来，【游戏】就像死了一样，什么声音都没有。
这就是他们用奇怪的眼神看她的重要原因。
哪怕眼镜进来后，已经初步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哪怕眼镜看起来跟乔时挺熟的，他们也不得不怀疑，这会不会是【游戏】搞出的新的幺蛾子。
比如说，在乔时进来的时候，新一轮的游戏就已经开始了。
这个看似安全区的游戏广场，也被列为了游戏地图。
又或者说，这个乔时，就是特意来迷惑他们的NPC……
这完全是它干得出来的事情！
乔时连忙摆手，一脸无害，“你们别紧张，我不是坏人。就是我跟这界域有一丢丢矛盾……”
第43章 第 43 章 该逃的，是谁？
然而, 听完乔时的解释后，那两人齐刷刷地后退了一小步：正常人可能跟界域有“矛盾”么？
陈灵和策划能活着坚持到现在，这点警惕心是有的：乔时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别说是乔时了, 这样下去, 连初步获得了他们信任的眼镜，都要被他们怀疑上。
乔时有点挠头, 她也没料到, 这个界域会这么玩不起，直接装死。
这咋整？喊那个界域之主给她澄清一下？
算了, 误不误会的不重要。把他们带出去，才是她此行的目标。有这些人掌握的信息，后续清理也会简单很多。
然而，下一秒，乔时的心态还是崩掉了——
“系统？”
“系统！”
系统当然是有回应的。但, 这不是乔时想要的那种回应！
乔时希望的, 是系统一口气把他们拉出去。就像刚才界域之主极力反抗，系统仍无视了这种反抗, 把她带进来一样。
然而，情况变了。
【帮乔时的同事戒掉游戏】, 是乔时自己想做的事情，而非系统的任务。系统怎么可能去帮乔时完成？
它只会给乔时加油打气，把情绪价值给到位，顺便将乔时的血压拉满。
当然，乔时能进游戏，属于钻了系统的逻辑和奖励的漏洞。
【辅助加班结束后的社交】，是系统发放的大礼包中包含的内容。乔时表示想找到打游戏中的同事，【安心加班礼包】帮她达成了所愿。
但后续乔时怎么规劝同事, 规劝有没有效果……系统概不负责。
也就是说，她好像不能钻漏洞，把人带出去！
乔时的额前隐隐冒出了汗。
大意了！
钻系统的空子太爽，让她差点忘记了这根本不是啥正经系统，它随时可能给自家宿主来个痛击！
乔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系统暂时毫无卵用的时候，她得靠自己直面这个界域。
但好巧不巧的是，界域在装死。
这样的僵持，可以让陈灵和策划两个伤员得到一些喘息之机。但对乔时来说，反而不利。
它不肯开启下一轮游戏，明显是忌惮乔时，怕她给游戏搞破坏。
没有直接打包送走他们，很可能也是因为，它不能这么做。
界域之主同样受着界域本身的规则束缚。早在无尽长廊中，乔时就领略过这一点。
【算你狠，赶紧滚！】
这大概就是这个界域的潜台词，它也不来阻拦乔时，以免再度受伤。
可问题是，乔时走不了啊！
乔时敢肯定，那家伙的眼线，正无处不在地观察着整个广场。这样拖延下去，她这个【纸老虎】的身份就会暴露。
想想看，一个被她得罪死了的界域之主，会做什么……
一边想着，乔时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她轻轻地哼着小调，随意地在游戏广场上漫步，那模样，根本不像置身于危机四伏的界域。
“咋啦？不是你【极力邀请】我进来的吗？我如你所愿地进来了，结果就把我晾在一边，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乔时很讲道理地说。
没错，乔时的应对方法就是：继续装大佬。
不是她走不了，而是，她不想走！
这个界域见识过她的能耐（其实是系统的），本来就很忌惮她，只要乔时将这张虎皮扯下去，那就暂时安全！
装大佬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
想当初，在腐朽国度里，乔时在一众等阶不一的异常面前，愣是给稳住了。现在这个界域，带给她的压力比当时可差远了。
所以，那云淡风轻的气度，被乔时轻松拿捏。
陈灵和策划都偷偷地瞄向眼镜，像是在问：这样你还能说这位是【自己人】吗？
在眼镜看来，这正是乔时的风范。
不过他也无暇解释。
与乔时合作了这么多次，眼镜已经从乔时递过来的眼神中明白：又到了演戏、打配合的时候了！
“乔时，现在不是跟它计较的时候，要不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
乔时表情从容，“想出去，其实容易得很。但它这么不给面子，我这么出去，那不是吃亏了么？”
“那你想怎么做？”
“唔，你听说过继承界域的权柄吗？”
眼镜【大惊失色】道，“你说的，是你在无尽长廊、腐朽国度干的事情？”
乔时打了个响指，“没错，当一个界域之主无力维系界域内的规则，那往往就到了换主人的时候，能者居之。”
“你胡扯！”漩涡终于无法继续装死，自虚空中显形。
漩涡说得对，更换界域之主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虽然界域之主确实有一些规则需要遵守，但在自家的地盘上，它是相对自由的存在，也有些规则，直接由它说了算。咋可能稍微不照规矩办事，就会被人夺了位？
无尽长廊和腐朽国度被窃取权柄，都跟这没关系，而且有机缘巧合的因素在。
但乔时可能说出真相吗？
那必须不能。
这回轮到她不理睬漩涡了。乔时拖长了声音，说：“我感觉，这里的规则也撑不下去了，漏洞百出，正适合我发挥特长。”
说着，乔时暗暗给眼镜使眼色：漩涡现身，有没有办法对付？
如果能直接嘎掉它，或是直接打开离开的通道，那就是最优解！
虽然张薇说的“这是眼镜最喜欢的【二次元】”这种说法有点阴间。但这种代码构筑的世界，确实更有利于他发挥。
漩涡厉声驳斥，“不可能！你做不到的！你身上，没有任何规则的力量！”
这是人类，还是【同行】，它还能分不出来吗？
乔时尴尬地沉默了一小会儿。
咳，从某种程度而言，她也不算忽悠漩涡，她真的掌握了那些界域的部分权柄，甚至有机会当上死神。但偏偏，有系统在，她没办法直接掌握那些权柄。
其实，乔时就是个普通人。
但乔时没有露怯，反而饶有兴致地问，“你觉得我是个普通人，那你在紧张什么呢？”
漩涡嘴上说着不信，但它会搭理乔时，就已经说明：它有点慌。
在它的感知中，乔时确实是个普通人。可问题是，它见识过乔时对抗它的规则啊！这本来就是矛盾的！
“我不紧张！”漩涡立刻道。
“那随便咯。”
乔时却很松弛。
她摇头叹息，“你们这些新生代，都依托网络诞生了，信息还这么滞后。但凡去打听打听，就知道我的存在了……”
也不知道那漩涡是真的打听到了什么，还是被乔时的心理攻势吓到了。它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盛大的烟花在游戏广场上绽放！
这就是【游戏】对玩家的欢迎仪式。乔时不被欢迎，所以之前被跳过了。
陈灵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因为剩下三人加起来的烟花，都比不上乔时一个人的灿烂。
“这是我的世界，你休想窃取我的权柄！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漩涡色厉内荏道。
这游戏的嘴巴硬得很，绝不服软。
实际态度：姐，这欢迎仪式您还满意不？满意您就走吧！
可乔时走不了。只能留下来继续与它相爱相杀。
乔时与漩涡周旋期间，眼镜不动声色地敲击键盘，但很快，暗暗对乔时摇头。
不行。
漩涡只是个虚影，并非实体，他杀不死。
他试图构筑离开的通道，但也碰到了规则的边界：游戏获胜者，才能离开界域。这是这个界域的底层逻辑，他无法更改。
眼镜没发出声音，却用嘴型提醒乔时：进游戏。
从进界域时的提示就看得出来，【游戏】才是这个界域最核心的部分。
在这个游戏广场上呆着看似安全，但其实就是消极地干耗着。找不到离开或是清理这个界域的机会，那就没有意义。
不如进入界域的核心部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破绽、或是可以利用之处……
乔时也是一样的想法。
当然，他们接下来要找的破绽，跟刚才乔时虚张声势说的“漏洞”，就不是一回事。
一边想着，乔时的戏，也得一边继续演下去。
只见乔时微微皱眉，一副困扰的模样，“我刚才好像透露太多消息了……”
虽然她只是嘴炮了一下，其实什么都没干。
但看乔时的表情，就好像她差点接管这个界域的权柄了，但因为漩涡采取措施，弥补了漏洞，这才阻止了乔时的行动！
刚才还比较萎靡的漩涡，闻言立刻振奋了起来：它守住了自己的权柄！挫败了乔时的阴谋！
在【对手很菜】和【是我很强】两个选项中，大家的潜意识中都更倾向于选择后者。漩涡也不例外。
很好，只要继续保持，这个该死的人类就不可能得逞！
眼镜小声说：“趁它没有开启游戏，你抓紧时间夺了它的位！”
但再小的声音，也逃不过界域之主的耳朵，它哪里会给乔时借漏洞“上位”的机会？
几乎同时，虚空中，就出现了【开始游戏】的按钮。
这个界域再次进入正常运行的状态。
乔时和眼镜同时按下按钮，自动默认为组队模式。
“等等……”陈灵和策划都想阻止，但慢了半拍，两人瞬间消失在广场中。
策划犹豫地看着陈灵，“这样，不会有事么？他们会不会发现……”
“闭嘴。我们也是受害者！只要咬死了这个身份，就不会有问题！”
而乔时和眼镜，已经出现在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农场前。
说陌生，那是因为他们从
未来过这里。
说熟悉，是因为种田经营类游戏都是大同小异，就连【工具箱】也差不多。乔时他们可以选择【播种】、【施肥】、【收获】、【售卖】等的功能。
说实话，如果这只是一个全息模拟经营游戏，一定会备受好评。毕竟，光是一个“全息”的概念，就可以吊打市面上的游戏了。
但很遗憾，这可不是一个正经游戏……
还未播种的土地上，黑色的土壤形成了一行字：不想困死在这片土地上，就快跑！
好好的种田游戏，突然就阴间了起来。
很快，两人就发现，他们的工具箱有区别。
这区别源自于他们不同的身份牌。
乔时的身份是【运营】。
在当前场景下，她可以使用的特殊工具是变废为宝：把不值钱的农作物以高价卖出去。
眼镜的身份是【程序员】。
在当前场景下，他可以将乔时选为肥料，获得农作物收获500%的buff。猎杀乔时后，眼镜将获得【运营】的能力。
而且，只要测试员活到游戏公测，他可以带着奖励离开。奖励就是游戏里，他们拥有的能力。
这根本不是什么组队！而是鼓励在相互猎杀！难怪，从一开始，就没有组队的按钮。
在现在这个场景中，程序员克制运营。但陈灵他们早就说过，游戏场景会变。那可能下一个场景，程序员就会被克制。
眼镜在这个场景中选择“仁慈”，下一个场景，就相当于把小命交给对方。
更别说这里面还有足够的利益驱使：谁会嫌自己的超凡力量多？
哪怕是眼镜，那也得怦然心动一下。
也就只有乔时这种境界，才能无动于衷（无法拥有）。
这就是个囚徒困境：不想死，想要拿到最多，就要先下手为强。
眼镜忍不住啧了一声，“我好像知道他们在隐瞒什么了。”
他说的“他们”，指的就是陈灵和那位策划。
这些话在游戏广场上不方便说。
眼镜进了界域后，就表明身份，说是官方来救他们的人。
陈灵他们还挺惊喜、也挺配合，把不少信息都告诉了眼镜。
但眼镜又不是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菜鸟。这里可是界域！
随着信息的深入，他就意识到，他们有所隐瞒。
正好这时候乔时就进来了，那两个也是借着对乔时的防备，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他们极力渲染的都是游戏本身的可怕，却没说，最大的危险，可能来自身边。”
乔时沉默。
她知道眼镜的潜台词。
这种极力洗白自己的反应，有点欲盖弥彰。这意味着，他们能活下来，很可能是手上沾着人命。
可能是主动的、可能是被逼无奈、也可能只是见死不救……谁知道呢？
因为界域会掩盖很多事情。只要没有证据，只要出去后还是良民，清理局或是现实的律法都不会追究。在界域里，纯粹的好人，本来就是比较罕见的。
眼镜拍拍乔时的肩，“不要想太多。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他怕这种事情会影响乔时的心情。
“我又不傻。局里的常识课，我也有认真听的好不好！”
这种常识课，就包括了如何对待其他界内人。
乔时是有些唏嘘，但也不是玻璃心。
“我就是想到，他们给小汪、给我发送的那些信息。”
说着，乔时又指了指地上的那行“快跑”的提醒。这与小汪、与她收到的信息极其相似。
乔时原本以为，那些信息是被卷入界域的人在对外示警。但现在一看，这分明是【游戏开始】的预兆，这只是游戏的规则。
这个游戏，叫做大逃杀。
提醒你跑，却怎么都跑不掉，才符合这个游戏的基调。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乔时想象中的那么单纯。
不过，乔时的重点却不是这个。
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感觉，这个游戏，可以反过来玩了。”
从她进游戏时，游戏的基调就已经反过来了：怎么跑都跑不掉的，不是她，是这个界域。
所以，她为什么要逃？
第44章 第 44 章 求求你，接管权柄吧……
乔时和眼镜种下了小麦。
五分钟后, 农场迎来了一位NPC商人收购小麦。
【快跑，商人会一滴不剩地榨干你的劳动成果！】
随着它的出现，它的上方浮现了一行提示。
但NPC商人仍然面带笑容, 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提示的存在, “你们好，我想收购你们农场里的作物！”
与真人进入游戏的乔时他们不同, 这个游戏中自带的NPC看着就像一尊蜡像。当它面带微笑、充满智能感地与人交流时, 只会让人觉得荒诞与恐怖！
纹丝不动、如同焊在脸上的笑脸，更显瘆人。
乔时深呼吸一口气。每个不同的界域, 她都得适应一下这些怪物的长相。
然后，她将商人请入农场，请商人参观变得金黄的麦子田。
麦子是最不值钱的作物，商人又爱压价，“很抱歉, 我的朋友, 这些小麦，我只能给你一金币。下次种点更值钱的作物吧！”
乔时使用了工具箱中的【运营】功能。
商人顿时话锋一转, “但，你的小麦种得不错, 我们又是朋友，我愿意以更高的价格收购……”
商人准备提价，但同时，它的一只手已经偷偷摸到了背后藏着的刀子上。
乔时的技能一用，它只能答应乔时的价码。但谁说答应了乔时的价码之后，不能直接嘎了她？
不好意思，它这个商人，也会干其他兼职。
可它的话才说到一半, 乔时就打断了它，“不不不，我觉得一金币是非常合理的价格。”
商人愣住，摸刀子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了。
以它的智能度，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乔时一边使用运营功能，一边拒绝提价。
这不是完全矛盾的事情吗？
为了“人情”？不好意思，这个游戏里，可不存在这种东西。
“你明明可以赚更多……”
“这笔钱，我想让你赚。”乔时诚恳地说，“因为，这是你的买命钱。”
话音刚落，乔时面前的商人开始坍缩，这就更像一个蜡像在融化了，融化出来的产物化作优质肥料，涌向农田。
“不，你干了什么……”商人惊恐的质问戛然而止。
地上除了肥料外，只有商人的行囊，能证明它来过这里。
正常状态下，眼镜只能将其他玩家列为【肥料】备选，无法对NPC使用该功能。
但乔时使用了运营功能。她不想将小麦卖出高价，只想低价买商人的命。与眼镜的技能一起使用，就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NPC作为肥料，不比让玩家当肥料可靠多了？
玩家化为肥料，可没有【优质】的前缀。
优质肥料流入普通的田地，那一茬茬的麦子瞬间枯死。
农场冒出了新提醒：【土壤不胜肥力，已被污染，无法再次播种】
这下可好，连一茬麦子都收不了了。
然而，乔时和眼镜都带了点兴奋。
让他们快跑的商人，化作了肥料。让他们快跑的土地，已被污染。
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
这个组合技比他们想象中的还好用。
这，才是大逃杀的正确玩法。
乔时将剩下的肥料收集起来，眼镜换上了商人的装束，两人终于【逃离】故土。
他们来到了其他“普通玩家”的农场。
这里的普通玩家，指的就是没有被界域卷入，正在现实中用手机或电脑玩游戏、并不知道游戏世界有部分被界域侵蚀的普通人。
界域内外的【玩家】，虽然玩的根本不是同一款游戏，但又诡异地和谐共处着。
进入了普通人的农场，乔时和眼镜却没有试图对外传递信息。
也许一不小心，他们对外传递的信息，会成为界域“标记”下一个玩家的工具。没那个必要。
两人就像沉浸在游戏中的玩家一样，老实地扮演着商人的角色。
他们要将【优质肥料】兜售给别人。
乔时使用了【运营】技能，将一份份肥料卖出天价。
现实中。
普通玩家一看价格，感觉不太对劲：等一下，就算优质肥料是之前没见过的新品类，数值也不该如此离谱。这游戏是不是出现BUG了？
可没等他们拒绝本次交易，他们就感觉页面卡了一下，金币就被扣掉，优质肥料进入了工具箱。
普通玩家：……
有人选择去游戏论坛问候策划的户口本，也有人不信邪地试了试新品化肥，成功收获一亩亩被污染、不可再使用的土地。
普通玩家：……
他们差点被气笑了。这到底是什么离谱的BUG？难道是游戏公司裁员裁到大动脉，把真正干活的人赶走了？
这猎奇的BUG，将不玩这款游戏的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闹上了热搜。
游戏公司赶紧出了公告，表示该BUG正在紧急抢修中。维护结束后，将会为每位玩家奉上补偿。
这么大的纰漏，按照常理，公司肯定要通宵解决。但实际上，公司只发了公关文案，没有人去抢修……
因为，游戏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早在李文等人赶到时，便已经封锁起来了。
外面的游戏运营得如何，大家作何反应，似乎对界域没影响？
不。影响自然是有的。
界域的规则，让普通玩家忽略游戏过程中的异常。几乎无人发现，游戏世界有部分被界域侵蚀，有人在进行真人游戏。
可现在，人人都在讨论游戏BUG，那界域的规则算有效还是无效？
在矛盾中，界域的规则隐隐有不稳的迹象……
守在运营部办公室的李文惊讶地发现：不久前还对他进行严防死守、不肯让他找到可乘之机的界域，似乎出现了松动。
他再努力一下，应该可以再次打开这个界域的入口！
与其说是界域的态度软化，学会“欢迎客人”了，倒不如说，是它的力量被削弱了！
李文和张薇不太确定界域里面发生了什么，但不难猜出，这个松动，与不久前该公司旗下游戏出BUG，以及乔时他们被卷入界域有关。
“他们已经有进展了，我们先再等一下消息……”
此时，他们反倒不着急进界域了。
界域内外的双方难以互通消息，但依然靠默契与习惯做出了判断：受影响的是界域本域，跟乔时和眼镜有啥关系？
果然，【大逃杀】界域内，那两人就跟没事人一样，坑完了种田游戏的玩家，走出一段距离，游戏场景又出现了变化。
【快跑！这是一个需要赌上性命的真实射击游戏，你会死在这里的！】
游戏提示又出现了。
有人可能会问：我真人下场的游戏，难道还比不过只是操作着手机屏幕的玩家？
这还真可能比不过。
除非本来就受过训练，否则，真人射击，还真不一定有操作屏幕简单。
而且，界域内外的玩法机制是不同的。
这个游戏地图在正常模式下的玩法就是：搜寻武器、装备等的物资，打死敌人，活到最后。
但身在界域内的测试玩家，他们无法搜集物资，只能用前置游戏过程中赚取的金币“购买”装备。
理论上讲，只要有足够多的金币，啥离谱的武器都可能给你整出来。
但这只是理论上，按照原小麦售价，种了一农场的小麦，得到一金币，却连一根撬棍都买不到。
【大逃杀】游戏非常公平地未设置氪金环节。
氪命倒是被允许的。
正常玩家随着游戏进行，身上的装备通常会越来越好。
界域内玩家，却需要谨慎使用每一枚金币，计算每一颗子弹。越到后面可能越拉垮……
但这对乔时他们来说不算问题。
不只是因为他们都经过专业培训。更因为，他们已经靠卖肥料刷了足够多的金币。
开局就把配置拉满，然后，没等普通玩家发育起来，他们就以最快的速度，收割人头。
游戏一开始，当你还是一身白板装的时候，别人就已经用一身金光闪闪的神装把你突突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心态炸裂！
这两人的异常，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一边疯狂按举报，一边在公屏上口吐芬芳，怒骂开挂狗。
两人演都不演一下的开挂行为，成功引起众怒，让其他玩家纷纷按坐标赶来，围剿他们。
还有这种好事？
——这就是眼镜和乔时的想法。
找到人再收人头，哪有别人来找他们，他们一口气收人头的效率高？
现实世界。
游戏板块再次热闹了起来。
“见过开挂的，没见过把挂开得这么离谱的，没人管管？[视频链接]”
“@游戏官方，不是说游戏严查开挂的吗？这都贴脸开大了，还没反应？”
“等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跟刚刚上热搜的那个种田游戏是同一家公司吧？该不会是一起出BUG了吧……”
“友商警告？制作团队跑路？”
“……”
在这个射击地图中，乔时、眼镜匹配到的玩家不过百人规模。也就是说，受到伤害的也就是百来人而已。
这种事情，往往只在小圈子里引起关注。
可这公司前脚才有另一款游戏出现离谱BUG，后脚又有了这码事，被火眼金睛的网友发现端倪，将两者联系在了一起，热度又开始蹭蹭蹭地涨了。
其中，自然有李文等人的推波助澜。
【游戏不对劲】的认知，正在反复冲击着界域的规则。
游戏内。
砰——
本局游戏的最后一位普通玩家应声倒下。
到了后面，虽然乔时不想给他们发育的时间，但人家也不会傻乎乎地来白白送死了，开始有计划、有装备地对他们进行袭击。
但优势仍然稳稳地握在乔时和眼镜的手上。
就算玩家那边满配，哪里比得过这边“开挂”？
论战术思路，受过训练的乔时他们只会更成熟。眼镜吸引着火力拉近战，乔时藏在高楼上架枪，笑纳了最后一颗人头。
而随着那砰的一声，有着漂亮霞光的天空上，也咔嚓一下，出现了一道黑色裂纹！
仿佛那一枪，不是射向普通玩家，而是射向这个世界。
那是极细的裂纹，但无人能忽视它！
恐怖的气息自裂隙中蔓延。
这是，界域崩塌的预兆！界域规则所受的冲击，已经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当然，目前只是预兆而已。
【大逃杀】游戏测试至今，哪有那么容易彻底崩塌？
可这也只是乔时和眼镜的第一轮游戏！
在蓄积到足够的能量、可以开始公测前，他们这些被选上的测试员，需要轮流进行游戏。
任由这两个这样祸祸下去，公测前它就垮了啊！
界域之主知道，哪怕是割肉，它也必须做出应对了！
漩涡也随着裂纹一起现身，“恭喜测试员晋升为【高级测试员】！接受本邀请，您可获得本界域的部分权柄，与我一起，将游戏做大做强！”
不久前还在叫嚣着绝不可能将界域权柄让给乔时的家伙，终究主动选择了割地赔款。
仔细想想，它又不是第一个让出权柄的界域之主，好像也没那么丢人，是吧？
她只是继承权柄，却也没有毁掉过界域，那就算是自己人，是吧？
有强大的乔时作背书，公测指日可待！
这叫做战术性共赢。
漩涡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
可乔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份“晋升”。
第45章 第 45 章 游戏亏麻了
如果接管部分权柄, 她可以与这个游戏相互钳制，这是好事啊！乔时为什么拒绝得这么干脆？
很简单。因为，就算这部分权柄是游戏自己双手奉上的, 她也不可能真正得到。
别忘了, 乔时还绑
定了一个坑爹系统呢！
【消除特殊磁场的所有负面影响】，在这一点上, 系统可没跟她开玩笑。界域的权柄, 也属于系统判定中的不良影响。
在腐朽国度的时候，乔时差点就成名正言顺的死神了！可最后愣是没成, 靠忽悠原来的死神，才没露馅。
之前她自称“无数界域，尽在她手”，那都是虚张声势。小骷髅不在，她连腐朽国度都调动不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 乔时是有掌控权。但她又无法直接掌控。否则的话, 她还用得着跟【游戏】哔哔，强调自己很强？
她直接就祭出自己的界域碾过去了好吗！
这才是乔时期待中的清理界域的方式。唉, 可惜只能梦里想想了……
当然，如果是情况紧急的时候, 就算不能直接掌握权柄，乔时也会想办法周旋，拖延一下时间。
但现在，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优势在他们的手上。
他们已经知道【大逃杀】该怎么玩了：利用游戏本身的规则，击溃游戏。
游戏会被反噬，出现崩塌迹象，就是他们这一套行得通的明证：
【界域外的普通玩家无法察觉到异常】，这是游戏的规则。
但这个规则无法被打破吗？
如果按照常规的方式, 比如公屏喊话，那确实几乎不可能打破。除非像乔时的系统一样，有降维碾压的优势。否则，规则会抹消他们的努力。
但乔时他们没这么做。他们就是很“正常”地玩游戏，没有任何违规之处，规则就无法做什么。而普通玩家们因此意识到“异常”，也成了规则不可控的变数。
当然，“普通玩家意识到异常”带来的规则反噬，还是弱了点。
乔时他们的目标，是彻底清理这个界域！
能彻底解决的麻烦，又何必磨磨蹭蹭地讨价还价？
没错，第一轮游戏，只是乔时和眼镜的小试牛刀。以及，做铺垫！
在这个【大逃杀】游戏里，存在未明确说明、却不断被暗示的规则：测试员们的身份，其实全都是【逃亡者】。
当测试员看到“快跑”的提醒时，就是游戏的猎杀时刻。
你可能不会马上死，你可能什么都看不到，但游戏的屠刀，其实已经架在了你的脖子边上。
但第一轮的游戏下来，乔时和眼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篡改了这条隐形规则：每个让他们“快跑”的东西，土地、商人、射击对手……全都死翘翘了。
这意味着，乔时和眼镜不是逃亡者，是猎杀者。
他们举起了屠刀，该“快跑”的，是他们的对手。
可第一轮游戏已经结束，让他们快跑的所有对手，不是都解决了吗？这个身份还有啥用？
别忘了，在第一轮游戏开始前，准确地说，是两人被卷入界域前，乔时还在电脑屏幕前收到过一个“快跑”提示。
那应该是陈灵发出来的信号。但那也是【游戏】发出的信号。没有界域之主的操纵，她没办法把消息传出来。
也就是说，现在，乔时和眼镜是猎杀者。游戏，是逃亡者。
乔时问眼镜：“怎么样？现在能攻击到它了吗？”
正在噼里啪啦敲电脑的眼镜，终于比了个OK的手势。
之前他就试过能否直接攻击漩涡。答案是不能。漩涡是个虚影，怎么攻击？
事实上，无法攻击的最主要原因并不是漩涡连个实体都没有，而是，身份不对等、位阶不匹配。
天然就受游戏控制的玩家，有啥资格攻击游戏？
天然就是逃亡者的玩家，有啥资格攻击猎杀者？
就好像选手挑衅裁判、二维生物攻击三维生物……这就是白费工夫！
可现在，局势发生了改变。【游戏】这个高高在上的裁判，被他们拉入局了！
“这个游戏，可以反过来玩了。”第一轮游戏开启不久，乔时就这么说过。
那时漩涡还没明白乔时的意思。但它也不傻。
乔时和眼镜的简短互动，让它明白了两人的真实目的，顿时悚然一惊！
之前，漩涡的注意力，全都在“深不可测”的乔时身上。
眼镜看起来就像乔时的小跟班，没啥能威胁到游戏的特质，反正没被游戏放在眼里。
但游戏不知道的是：乔时，是没觉醒能力的普通人。而眼镜，才是这个组合中，拥有“攻击力”的那个人。
现在才反应过来，有点太晚了！
漩涡瞬间就要隐没在整个游戏世界里，可与此同时，眼镜的电脑也蹿出一道光芒，笔直地刺向了漩涡！
漩涡是虚化的存在。那道光也是。
第一轮游戏期间，眼镜一点能力都没用，就是为了在此刻完成蓄力一击。
光芒转瞬便到了漩涡的眼前。
随后，光芒散去。漩涡消失。
眼镜有点不甘心地捶了电脑一下，“还差一点！”
界域之主再没有吱声，消失得干干净净，但界域也没有崩塌，说明眼镜的时机把控还是稍慢了一点、攻击力也稍微弱了一点。
“已经不错了，再来一下，它肯定凉。”乔时就说。
这不是安慰，是事实。漩涡是消失了，但天上的那道裂纹没有消失，而且已经有了几个公分的宽度！
原来的游戏地图，有种虚幻的美感，就像每个测试员进游戏时的【欢迎仪式】一样，一不小心，就容易让人忽略了游戏中隐藏的恶意。
但如今，漆黑狰狞的裂隙横亘在虚空中，如同深渊睁开了眼睛，恐怖的气息蔓延，美好的假象再也无法维系！
很显然，眼镜的攻击完成了有效命中。漩涡是躲起来了，但它的虚弱是无法掩饰的。
眼镜挠头道，“现在比较棘手的是，它藏起来了，不好找。”
攻击无法命中本体或要害，只是攻击这个游戏世界，那约等于无用功。眼镜的能力要是有碾压优势，从一开始他们就没必要采取这种策略。
可能把眼镜耗干了，都无法彻底解决这个崩塌边缘的界域。
“没关系，现在该着急的是它。”
游戏世界被祸祸成这个样子，它如果不想跟界域一起完蛋，必然会想办法补救，就会留下踪迹。
就看是它更能藏，还是乔时这边更会找了。这非常符合【大逃杀】的主题。
与此同时，异象正在席卷界域内外。
游戏广场上。
正在休息的陈灵和策划都不安地站起身。
裂隙刚开始蔓延时，他们没看到那细细的纹路，只感觉气氛好像变得有点怪。
但很快，裂隙成了巨大的豁口，仿佛可以湮灭天地，他们又没瞎，怎么可能没看到？！
两人艰难地吞咽口水。
好不容易熟悉了游戏机制，他们本以为自己能撑到最后，但现在，这、这都是什么情况？
全都是此前游戏中从未出现过的变化！
整个广场突然闪烁起了不祥的红光。
而他们面前，浮现了两行字：
【加入两两PK局，获胜者将获得翻倍限定奖励！】
【快去挑战你的对手吧！】
鲜红的感叹号，似乎可以看出游戏迫切的心情。
游戏广场上，两人眼神闪烁。
游戏原来的“组队模式”是什么个情况，他们心知肚明：那就是以组队为名，鼓励自相残杀。
但那时候的游戏只引导，从未明晃晃地说过，这是PK局。玩家们可以自由选择，是信任，还是背叛。这就像在考验人性。
游戏似乎很满意这种机制，那为什么，它突然将PK摆在了明面上？
因为，比起考验人性，它更想弄死某个人……或者说，是某两个人……
现实。运营部办公室。
守在电脑前的李文，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喝道：“你们都离屏幕远一点！”
下一秒，漩涡出现在了李文面前的屏幕中。
李文都已经做好了准备。然而，凶猛的吸力并未出现。
漩涡是来谈判的，“只要你让那两个人出来，不再踏足我的界域，剩下的人，我也会让他们安全离开。”
李文沉默。
好家伙，乔时和眼镜是直接被游戏拉黑
了啊！
他就问：“你为什么不自己把他们丢出来？”
“你以为我不想吗？！”漩涡没有五官那种东西，却清楚地传递出了“气急败坏”的感觉。
一来，游戏送测试员离开界域，也需要满足规则要求的【直至公测】。
有乔时在，界域之主很怀疑自己是否能活着等到那一天。反过来说，游戏保陈灵他们到公测，让他们离开，反而不成问题。
二来，乔时是那种离开了就不会回来的人吗？
早先它就感觉不妙，拒绝了她的进入，那个魔鬼不还是进来了？所以，它必须达成契约，跟乔时本人也行。跟乔时的同伙也行。
反过来说，正因为她能无视规则进来，游戏也相信，不需要它的助力，乔时想走就能走。
李文摊手，“所以说啊，这不是你不想，是你不能。找我谈判，要有诚意。”
他习惯性地想转转椅子，又发现不在自己的办公室，椅子转不起来，顿感可惜。
“那……我让你、不、是让你们也成为游戏的测试员、保你们成为获胜者离开呢？”
漩涡故意提高音量，让退远了的张薇、小汪都能听到，“你不要觉得这很少！离开的获胜者，都会成为能力者！”
李文没进界域，直到现在听漩涡提起，才知道这界域竟然能稳定量产能力者。
之前，他可从未见过有这种特性的界域。
根据常识，觉醒能力是随缘的事情。
界域环境会让人更容易觉醒，但这往往与本人的相性有关。觉醒某种能力后，再觉醒其他能力的概率就很低了。
而有些人，觉醒不了就是觉醒不了。
哪怕其他人没有乔时的系统帮忙抹除所有的“负面影响”，也有很大比例是觉醒不了的。
别看乔时经常看到各种能力者。那是因为她正好在清理局。而且李文的队伍，又正好是特殊能力者比较多的队伍。
这种特性加上界域之主说的“包过”条件，放在一般情况下，确实是很优厚的条件了……
没错，为了赶紧将这尊瘟神送走，游戏鸡贼的很，主打一个双管齐下。
一边，利用陈灵和策划这两个，跟乔时那边硬杠。
另一边，让李文这个跟乔时一伙的，用怀柔之策，把人劝走。
甭管哪个方法生效，都可以送走乔时，这波不亏……个鬼啊！它亏麻了好吗！
明明今晚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没办法，吃亏也总比彻底湮灭好。
游戏觉得自己已经算无遗策。
但，情况再次脱离了它的掌控。
“我们拒绝PK。”陈灵说。
游戏以为他们也想讨价还价，一行提醒又冒了出来：
【你们将获得我的协助，安全通关】
但两人再次拒绝。
心动，那是必然的。
官方人员出现的最大好处，就是能救他们出去。现在不需要别人来救，他们便得到了游戏的承诺：他们能安全离开，得到的好处更多，这不好吗？
这很好。
但，他们能在游戏里撑到现在，可不傻！
这游戏想借刀杀人的目的，表现得太明显了。
把这个鬼东西逼到这种程度的，那两人能是啥普通人？
他们相信，游戏是真的想保他们赢。但它有那个实力吗？
如果游戏自己能解决他们，就不会把任务外包出来。
而他们，眼看着就能回家了，更不想傻乎乎地去送。
“你们不是不想被他们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吗？只要他们死在这里，那么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永远是个秘密。”
漩涡突然现了身。
身为“零差评”游戏，那肯定要了解人性。而它，其实很清楚，他们在恐惧什么。
听说是官方人员来救他们时，他们感到惊喜，但也有一丝紧张与恐惧。
游戏里面只有规则，没有律法。但回归现实，那就不一样了……
策划咬牙道，“你说过，游戏不会对外透露任何游戏过程！”
“是，游戏不会对外透露。但他们已经清楚了游戏规则，难道不会怀疑你们吗？”
漩涡轻轻一笑，“你们已经玩过了游戏，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怀疑】了。”
“我们是受害者，是他们先动手的！”
“是吗？一开始是这样的……但你们确定，你们没有特意引导吗？”
如果“刻意引导”没错，那它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好游戏呢。
它不是那些鬼怪，从来都没有直接杀人。它只是邀请测试员们进行惊险、刺激、有趣的游戏而已。
“而且，到后面，你们好像在有意识地开始狩猎了吧。那个谁，叫黄庆的是吧，是你们讨厌的人呢。”
黄庆，最近一个失踪人士。运营部人嫌狗憎的关系户。
因为他几乎跟人人都有过节，四舍五入一下，那就是人人都没过节。这导致乔时都没有特别注意到，游戏内两位幸存者跟黄庆的微妙关系。
但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游戏的眼睛。
漩涡拖长了声音，“其实我很能理解你们啦，一定要死的话，当然是让讨厌的人去死比较好。但我不确定其他人是不是能理解……”
陈灵捂住了脸，像是因为被揭了老底而恐慌。
但很快，她的手慢慢放下，脸上是遮挡不住的笑容，所以，她不遮了。
“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因为，我很讨厌你。所以，我很期待他们除掉你的这种心情，你也能体谅的吧？能体谅的话，那就请你覆灭吧，就当为了我。”
看着陈灵突然变脸，漩涡一整个呆住了。
这个女人心思并不单纯，界域之主早就知情。或者说，人类就是这样的。
但它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的矛头，竟然直指自己！
“你怎敢？！”
当然，游戏很清楚，所有测试员都是讨厌它的。更准确地说，那是“恐惧”。这是一个可以轻易玩弄他们命运的游戏。
可正因为是恐惧，他们更懂服从才对！
乔时冲它举起屠刀，游戏其实不太意外。从一开始，那两位就预告了不会安分。
但陈灵两个，只是羊圈里的羔羊，跟其他羊抢食是没问题的，但露出獠牙来，就让人猝不及防了。
陈灵露齿一笑，“怎么不敢？又不需要我亲自动手。跟你确认过，你不会泄露游戏过程，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游戏准备对付乔时的方案一，失败。
乔时和眼镜回到了广场上。漩涡和广场上的示警红光都已经在他们回归前消失。
一下都不能让他们挨到。就是漩涡现在的安全准则。
接下来是五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
也是游戏准备的方案二实施的时间。
漩涡没出现，而乔时和眼镜的前方，出现了一块屏幕一样的东西。
如果触摸过去，就会发现空无一物。但屏幕中却又看到了李文的身影。这有点像是在视频。
“它让我劝你们出来。如果我做到的话，它会让里面的幸存者安全回归，也会赋予我们能力。”李文言简意赅地说。
原来游戏的主意已经打到李文他们身上了啊。
乔时有点酸溜溜地想：呜呜，她也想要有超能力。
可惜，她在游戏中的【运营】技能能用，那是因为在系统判定中，她在玩游戏，有游戏技能很正常。其他人获胜后可以带能力离开，但她就别想了。
可恶，这种好事轮不到她！
李文觉得有点奇怪，为啥他看乔时的表情，好像有点咬牙切齿？
难道是游戏的价码开得太低了？
“你们的想法呢？”
乔时和眼镜都明白李文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这个界域能为他们所用。
但……
“游戏公测的风险不可控。我们得再想想办法。所以无论如何，要出去，也不是现在。”
“哦好的。”李文答应得相当干脆。
虽然没露面，但一直暗搓搓地观察着局势的游戏傻眼了。
不是，让你说服，你是这么说的吗？
这就完了？
还能更敷衍一点吗？
漩涡的感受是正确的，【能力赋予】是个可以让人心动的价码。但它低估了李文的“阴险狡诈”。
李文这么轻易答应它开出来的条件，主要就是想跟乔时这边互通一下消息。嗐，这“视频通话”都不收流量费的，不用白不用嘛。
如果乔时他们勉强，那先撤出也行，以后再徐徐图之。或是喊支援等等。
确定了他们掌握着局势，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想让界域为他们所用？那李文觉得，他更该相信乔时和眼镜的判断。
李文说服失败。游戏答应的条件随之作废。游戏不亏……个鬼啊！它亏得只想杀人！
第46章 第 46 章 你觉得你做的游戏好玩吗……
游戏发现自己被耍了, 乔时与屏幕外的连接瞬间被掐断。
整个游戏广场，突然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正如此刻僵持住的局面。
只有时间在流淌。
安全的休息时间，只有五分钟。
策划没忍住先开口了, “那个,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计划吗？刚才, 游戏也试图拉拢我们, 跟你们对抗……”
跟陈灵一组的策划，有点像是她的跟班。但他不是什么应声虫, 他看得清局势，所以才能老老实实地跟着陈灵混到现在。
目前看来，人类方占据了优势。
但这不代表游戏已经凉了。
只要他们还在游戏里，就必然会受游戏的掣肘。
陈灵用强硬的态度拒绝了游戏，游戏也没放下任何狠话, 只是说：“祝你们下一轮游戏愉快。”
那意味深长的感觉, 就像在说：我弄不死乔时和眼镜，难道还弄不死你俩？
游戏可以给他们提供援助, 那意味着，它也可以刁难他们。
很显然, 界域之主的手上，并不是没有牌了。
策划相信陈灵的判断，但他还是希望，可以排除一下潜在的风险。比如说，在下一轮游戏轮到他们之前，游戏先彻底完蛋？
每轮游戏中，每个测试员都得参与。就是对参与次序没要求。
这一轮游戏中，在乔时进来前, 陈灵和策划就已经通关了。下一轮游戏中，他们进行游戏的次序却可以排在乔时和眼镜后面。
但最大的问题是：只需要下一轮游戏，乔时和眼镜就可以彻底搞定这个界域吗？
乔时他们还真无法保证。
虚空中的裂隙已经清晰可见，但这又不是血条，无法反映游戏能撑多久。
他们只能确定，他们的方法是有用的。在漩涡本体不现身的时候，只能一次次地慢慢磨……
当然，乔时他们也知道，策划的顾虑不无道理。
或者说，“策划的顾虑”，就是游戏可以打的一张牌。
陈灵和策划目前选择站在人类那边。可一旦乔时、眼镜表现出“你们的死活无关紧要”的态度，你猜猜，他们会不会翻脸？他们会不会改变主意，接受游戏的收买？
牺牲自己，永远都是个艰难的选择。
乔时知道，这种时候不该考验人性。
“我们无法保证。所以我有个提议，接下来四人组队，互相有个照应，怎么样？”
陈灵和策划独自进行游戏的话，不管受伤还是死亡，乔时他们在游戏广场上，都是关照不到的。只有一起进游戏，他们才能提供帮助。
陈灵的眸光闪了闪，“你不怕我们其实偷偷接受了游戏的条件，暗中坑人？”
漩涡拉拢他们时，乔时、眼镜都没从游戏中出来，他们拒绝了拉拢，都是策划的一面之词。
“第一，如果你们答应了，它不至于这么气急败坏。”
虽然自从眼镜能攻击到漩涡本体之后，漩涡就没在乔时面前露过面。但它在李文面前露过面，李文又跟他们沟通过啊！
而且，整个游戏世界给人的感觉，无形中透露着界域之主的心情。
“第二，我认为，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你不会改变自己最初的决策。因为这不划算。”
得罪完了一个小心眼的游戏后，你再跟它说：之前那都是误会，我是站你这边的。你猜它信不信？
游戏第一次拉拢的时候，才是最有利于讨价还价的时候。也是陈灵能获得最大收益的时候。
一开始就不接受，等到后面反悔，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除非，有“充分的理由”。比如，乔时这边先对他们动手。
但这是不可能的嘛。
大家相视一笑，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当然，眼镜在专心致志地敲电脑。
五分钟时间到，【开始游戏】的按钮再次跳了出来。
四人一起选择开始游戏。
他们出现在了一个熟悉的农场场景中。
【四个人中，有一个人是叛徒，不想被TA杀死，就快跑！】
那行字隐去之后，又有一行行的提示跳了出来。
【一个玩家勤勤恳恳地经营农场】
【两个玩家分工合作地经营农场】
【三个玩家偷工减料地经营农场】
【四个玩家……的农场破产了】
玩家们面前的农场破败不堪，土壤全都是被污染的荒废状态。
【在本轮游戏中，恢复农场经营，即为通关游戏】
陈灵小声道：“每一轮游戏，游戏机制都会出现微调。但这次的调整幅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
乔时和眼镜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们似乎得对此负责。起码，游戏地图变成现在这样，是他们的锅。
不过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得适应新版本。
怎样才能恢复农场经营，游戏也有明确的玩法提示：氪命。
付出一个人的生命力，即可修复农场被污染的土壤。
当然，这不是一个死局：只要每个人都付出一点生命力，凑足“一条命”即可。
“必死无疑”并非游戏的调性，它更倾向于将恶意隐藏在游戏规则里。
【策划】和【程序员】这两个职业可以抽取自己或队友的生命力，进行土壤修复。
抽取队友的生命力，单次上限为四分之一。抽取自己的生命力，无上限（献祭自己换队友通关也是可行的）。
【运营】这个职业，却可以抽取土壤的生命力为自己所用（不能超过一条命上限，即，玩家只能补全自己被抽走的生命）。
如果血条彻底清零，则玩家死亡。如果只是生命力有缺失，通关后自动补齐。
表面上看，乔时这个队伍只有一个【程序员】、一个【策划】、两个【运营】。
但实际上，陈灵和策划两人之前的几轮游戏中“杀”过人，解决掉其他测试员，即可获得对方身上的职业技能。两人身上的【职业】是齐的。
这意味着，无法抽取自己、或别人的生命力的，只有乔时。
而无法抽取土壤生命力给自己回血的，只有眼镜。
不过，只要整个队伍齐心协力，这些细节似乎无关紧要。这本质上就是个非常简单的游戏。
“这样，除了乔时，我们三人每人付出三分之一的生命力，迅速结束这轮游戏，怎么样？”陈灵提议道。
“没问题。”大家答应得十分爽快。
这是个合理的安排。
眼镜三人站在了被污染的土壤面前，一同施展技能。
然后，三人接二连三地露出委顿之色。
那种疲惫虚弱的感觉，就好像生命真的流失了三分之一。
“应该成功了。按照流程，我们得再等待五分钟。”
这五分钟是最难熬的。
因为这期间，就是【运营】可以抽取土壤生命力补全自己的生命力的时机。
虽然理论上讲，只要彼此相互信任，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但……这四个
人，真的是相互信任的吗？
大家都期待且紧张地看着这片土地。
五分钟时间到。
土壤——仍处于被污染状态！
气氛仿佛瞬间降为冰点。
四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形成相互警惕的架势。
就算游戏想搞破坏，它也得遵守它自己的规则。也就是说，造成这个局面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无论是修复土壤，还是抽取土壤生命力，都没有明显异象。除了本人，没有人知道其他人具体进行了什么操作。
陈灵盯着着他们说：“我不介意再付出三分之一的命。但我们总得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是的，他们可以重复进行先前的步骤，直至土壤修复。
但这种重复循环……并不是无限的。第一次没修复成功，往往意味着后面会更难！
因为，每次修复，如果生命值不满1，土壤修复清零，必须重头开始。
但玩家的血条却不会回满，只会继续减少。每次减少三分之一的话，一个人只能赌三次。
而这时候，信任已经开始动摇，随着生命值的减少，每个人打起各自的算盘……
这时，乔时突然轻声一笑，“按照这个玩法，我应该是最无辜的吧。按照约定，没有人抽取我的生命力。我的血条处于满格状态，因此无法使用技能。”
而除了【运营】，乔时没有其他职业。
那她就是最不可能做了什么的人。
但就在这时，策划突然嚷嚷了一声，“不对。你最可疑！”
见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了过来，策划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我承认，我抽了她四分之一的生命力。”
但很快，他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可这种事情，本来就该公平，不是吗？”
“虽然抽取了你四分之一的生命力，但我也抽了我自己的四分之一。按照原计划，那补齐一条命还有多！”
原计划：三份三分之一生命力，补满血条。
而策划的意思是：四分之一加四分之一，再加陈灵的三分之一，眼镜的三分之一，那也是有多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没有凑满一整份生命力。而三人都表现出了萎靡的状态，唯有乔时像没事人一样。
那她很可能使用了运营能力。
当然，乔时提防一手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没人抽取她的生命力，那她的技能没用。如果有人坑她，那就正好派上用场了。
陈灵看了看策划，又看了看乔时，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公允地说：“你们的提防，我都可以理解。但这只会造成队伍内部的矛盾。这样下去，我们会团灭，或者一直被困死在这里。”
陈灵提出了新方案：
进行第二回合的修复。在这一轮修复中，很公平地每人付出四分之一。接下来谁再生事，就把ta列为集火目标。
“我没意见了。”策划就说。
陈灵的嘴角，有一闪而过的隐秘笑意。
她的计划，哦不，应该说是它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因为，眼镜很快就会死！
是的，自从进入本轮游戏，【陈灵】就不再是陈灵，而是游戏！
身为游戏的规则化身，它本来是不能参与游戏的。
但感谢乔时和眼镜，他们钻规则的空子，将游戏从裁判员变成了玩家。
他们有了击杀它的权限，相对的，它也就有了参与游戏的权限！
调整机制、考验信任，都只是游戏的虚晃一枪。它真正的杀招是：亲自进入游戏搅浑水！
为什么选陈灵？很简单，控制了她，相当于也控制了策划。
这家伙不傻，却没有什么决断力，已经对陈灵形成了一定依赖。
所以【陈灵】就偷偷告诉他：我们得防一手。
“抽四分之一乔时，抽四分之一自己”的主意，就是它给策划出的。
而【陈灵】的本意就是搅混水，制造更大的裂痕，自然不可能让他们第一回合就通关。它谁的生命力都没抽，萎靡状态也是演的。
也就是说，不管他们完全按照第一计划，还是按照策划版本的第二计划，他们都不可能拉满血条。
不管进行了哪个方案，他们都会感到被欺骗。
而它，也在利用第一回合，观望他们的状态。
眼镜已经少了三分之一的血条，第二回合，他得再抽自己四分之一，【陈灵】也会抽走他的四分之一！
那眼镜就死了。
当然，眼镜也可以鸡贼地不抽自己。可按照这种循环，没有运营能力的他能撑几轮？
他还是会最先死去。
虽然游戏最恨的就是乔时，但没办法，一个一个来嘛。眼镜先死也不错。
等到眼镜死了，混乱扩大，它甚至可以大发慈悲地将身体还给陈灵。
呵呵，不想自相残杀？你想不想不重要！它的游戏，得按照它的玩法来！
但下一秒，【陈灵】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眼镜的电脑再次激射出光芒，化作淡金色的无形绳索，将它捆了起来。
乔时和眼镜都露出了笑容，“终于抓到你了。”
“哦，差点忘了说了，你刚刚那个方案，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同意。”
“你、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惊慌的语气，有一点演戏的成分，也有一点出自真心。
见鬼，它撺掇策划做事，也有将他推成挡箭牌的意思。
但他们却第一个怀疑上了它，似乎还知道它不是本人了，为什么？！
它已经看陈灵进行了好几轮游戏，很清楚她的路数，游戏自认为已经模仿得很像。这一点，看一旁瞠目结舌的策划就知道了。
这家伙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正在被它耍得团团转！
乔时摊了摊手，“别演了。虽然你演得还挺像，但那也只是相似。你根本就没懂我跟陈灵游戏开局前，那段对话的意思。”
在本轮游戏开始前，陈灵就问过乔时：不怕他们暗中被游戏收买么？
游戏觉得这讨论的是“信任”问题。陈灵这个身份，得到了乔时他们的信任，这是好事啊！方便它搞事！
但她们讨论的，既是信任问题，也是紧急情况下的应对措施：没有充分的理由，陈灵不会改弦更张。
充分的理由，可以是乔时他们先动手，也可以是……【她】不是本人。【陈灵】不是陈灵，暗搓搓下手，那就很正常了。
那么，乔时和眼镜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好意思啊，当你想报复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在想办法抓你。”
如果想保留界域的利用价值，那覆灭整个界域的策略就变成了次优先级。最好抓住界域之主，跟它谈判。
但它很滑头，受了伤后轻易不露面，那咋办？
那就诱使它露面！
要给它创造机会！
他们难道不知道四人一起进行游戏，容易被游戏离间么？当然知道。
但他们还是这么选了。
因为这就是给漩涡的机会。
同时，眼镜也在蓄积力量，在必要时困住它！
当然，游戏不一定会以附身陈灵的方式下场。
在确定它下场之前，乔时和眼镜也在做各种尝试：
很不巧，眼镜的虚弱，也是演的。
因为乔时让眼镜对她使用【抽取三分之一的生命力】。
一方面，眼镜需要蓄积力量对付漩涡。乔时嘛，虚弱点就虚弱点吧。
另一方面，乔时想测试一下，这种抽取生命力对自己是否有效。
事实证明，无事发生。也不知道是系统的自动防护，还是【加班大礼包】还在发挥作用。
“她没使用运营技能”这一点，乔时可没撒谎。
乔时接下来想测试的问题就是：如果抽取她的生命力无法成功，但眼镜又用了技能，那土壤能否获得对应的生命力？
如果可以的话，那这就是游戏规则的漏洞啊！生命力凭空出现了！这不就是另类的永动机？
只是没等乔时测试到这一步，“狼人”就先跳了出来。
表面看起来，别有算计的人是
策划。但游戏能发现策划没啥决策力，难道乔时他们发现不了么？
而从某种程度而言，策划被【干扰】的嫌疑是最低的。
因为策划影响不了任何人。在这么一个四人游戏里，只“干扰”一个人，相当于1V3，毫无胜算。相反，“干扰”陈灵，起码就先有了2V2的局势。
游戏觉得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道已经亮出了明牌！
那没啥好说的，你自己钻进了有形的躯壳里，那就别出去了！
眼镜搞出的那条绳子，不是为了困住陈灵的身体，事实上，她可以动。他只是将游戏困在了这具躯壳里面。
眼看着装不下去了，【陈灵】的眼里露出了凶光，“把我困死在这具身体里？呵呵，你们敢么？如此一来，我一死，这个人类也得跟我陪葬！”
别忘了，它手上还有一个“人质”！
乔时好心地提醒它，“话说，你不知道我们的部门名称吗？我们叫【清理局】，不叫【救援局】。”
他们的第一要务，是清理界域。
人嘛，能救还是要救的。但如果不能……
【陈灵】扬声对策划喊道：“听到了么？他们根本不是真心来救你们的！跟我站在一边，你才有活路！”
已经看懂了局势的策划悄摸摸地后退两步，跟它划清界限。
游戏：……
该死的人类！
策反怎么这么难？
其实，这也得怪游戏自己。它用一系列游戏机制，优胜劣汰出了最后两位。这是它自己调高了难度。这难度本来属于玩家，很不巧，它现在就是玩家。
第47章 第 47 章 你相信吗？清理局不是这……
这就破防了？
乔时表示, 她还没上大招呢。
乔时优哉游哉地说：“而且，我有点好奇，像你这个样子, 如果进入三次元, 你还能占据主导优势么？”
这个界域很特殊。它游走于网络间，它可以无处不在。但它不会出现在真正的现实中。它无法跳出屏幕。
但陈灵的身体是可以的。
如果陈灵的身体带着游戏回到现实, 会变成什么样？
莫非, 意味着游戏可以在现实具现化？
乔时赌它做不到。
它要是做得到，应该早就这么做了。因为那是更广阔的天地。就连死神, 都知道给自己物色一具好用的身体。
别忘了，陈灵的身体里还有她自己的灵魂。
现在在游戏里，她被界域之主死死地压制住了。但回到现实后，游戏控不住这具身体，那占据上风的, 可不就是陈灵本人么？
到时候, 游戏跑又跑不了，又离开了它能呼风唤雨的地方, 还得屈之于人下……
很难说，陈灵是它的人质, 还是它才是陈灵的“人质”！
之前游戏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顺着乔时的话一想，【陈灵】的脸瞬间变绿：这比直接杀了它还可怕！
与之相比，界域覆灭，都能算是一种解脱。
界域覆灭也就痛苦那一瞬间。但被带出去被陈灵操纵……那会是一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长久折磨。
乔时，果然是魔鬼！
正常人可能想出这样的思路吗？
这是直接杀死一条鱼，和把鱼拖到岸上，让它慢慢脱水致死的区别。哦不对, 应该说，她这是当鱼快要被晒干时，她又加点水，让它痛苦、但又不至于彻底死掉……
它曾因为“零差评游戏”沾沾自喜。人类需要的就是它这种有趣且刺激的游戏，将他们从无聊且痛苦的生活中拯救出来。
但当它自己成了玩家，还没玩几轮呢，它已经想骂骂咧咧了：辣鸡游戏，坑死它了！
要不是这破机制，它怎么可能这么被动……等等！慌乱中的游戏突然抓住了一点灵光。
“带她回现实？你做梦！”
游戏猛然回过神来，这家伙八成是在吓唬它！
陈灵的身体想回归现实，得先通关。但那种情况太过可怕，游戏宁可鱼死网破，也绝不可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乔时在用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威胁它，为什么？
不就是想让它自乱阵脚么！
而这，几乎暴露了乔时的虚张声势和她的真正目的。
“呵呵，你说这么多，果然还是不想让陈灵去死，对吧？”
一知道乔时的意图，游戏就变得有恃无恐起来。
“嘻嘻，那我告诉你吧，我已经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了！下一回合，我就献祭我的整条命！”
如果乔时不想让陈灵死，那就只能保持僵持，即，不进行下一轮的【土壤修复】——是否开启下一回合的修复，需要玩家们一起同意才行。
而如果真到了拼时间消耗的地步，就算游戏期待早日公测，它又怎么可能会输给会日渐衰老的人类？
然而，“被看穿”的乔时仍然不慌不忙，“等一下，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游戏就是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态度，像是在说：休想再用花言巧语，蛊惑人心！
优势分明在我！
它不愿意听，乔时仍在继续说：“可我进出游戏，似乎不用按照你的规则来呢。”
游戏判断乔时在虚张声势，是因为它在按照规则的流程进行思考：陈灵有机会离开前，它有更多机会鱼死网破，所以这种情况可能性为零。
但，如果某人不按套路出牌，在它有机会跟陈灵同归于尽前，就先把人送出去……那游戏根本没有任何主动权！
如此一来，乔时描述的那种恐怖情况，就不是恐吓，而是陈述事实！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吗？”乔时笑盈盈地看着它。
一滴冷汗，从【陈灵】的额角滑落。
它脸色煞白。对啊，它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明明它知道乔时有能力来去自如的！
此时的游戏，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也许，该死的不是那些烂游戏，而是……这些开挂的人！
早知今日，它绝不会以“制作零差评游戏”作为自己的执念，它的执念应该是，消灭所有开挂狗！
“不、不可能的……”游戏还在极力反驳。只是光从声音，就能听出它没有底气。
“那我们就赌一把好了。”乔时拖长了声音。
游戏确实想赌一把，可在那一瞬间，它感受到了极大威胁！
那是一种不受它控制的空间波动，就像乔时进入界域时，硬生生撕开入口一样！
她没撒谎，她真的有能力撕开出口！
这下游戏不敢赌了，它甚至不敢有丝毫迟疑，大喊道：“住手！你到底想怎样？我们可以谈！”
这回，游戏没有主动开出任何条件。比起之前，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为了不给陈灵当“奴隶”，它做好了妥协的准备。
乔时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嗐，你早说嘛。”
她不动声色地擦掉了手心冒出的汗。
乔时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那当然是咯！
乔时如果直接能把人带走，刚进游戏时，她就已经这么做了。
但她做不到。
乔时是利用系统漏洞进的游戏，但系统漏洞，又不是随时随地都能钻的。其他人的游戏行为，可不在系统的管束范围内。
“我觉得他们沉迷游戏不好，可不可以把他们踢出游戏？”
不好意思，系统不干这种事。
正因为做不到，乔时这才一直靠自己跟游戏斗智斗勇。
可就在不久前，乔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没法儿带人出去，但她自己想出去呢？系统还能允许她沉迷游戏？
果然，跟系统小小地周旋了一下之后，乔时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系统可以将她带出界域。
乔时一个人离开界域没有意义（这也是她一开始没考虑这个方案的原因），但她可以借此忽悠游戏！
【我有能力带你出去，到时候你就惨了】
这是乔时试图传
递给游戏的错误信息！
刚才，她就跟系统说，游戏时间有点长，她有点晕，需要退出游戏缓缓……
乔时之前就对自己的实力有了足够的铺垫，又有系统打的一手好助攻，这不，游戏信了！
乔时就赶紧在脑海中喊停系统的操作，“等等，一声不吭就走人不太好，这叫坑队友，我得打完这局！系统！我觉得我能坚持！”
她的语气那叫一个壮烈。
还好还好，乔时的极限操作成功了！
但凡游戏再迟疑一下，它可能就会发现，走的只有乔时一人，她根本带不走任何人！
但凡乔时的反应慢一点，可能就算游戏答应妥协了，她也会被送走，然后刚刚的谈判失效！
幸好，乔时接触界域的时间不算长，但托系统的福，她时不时有“被迫冷静”的状态，“走钢丝”的经验真的很丰富，本次表演同样完美落幕。
“你期待的公测，我们会帮你达成。”
一听这话，陷入沮丧的游戏忽地眼睛一亮。
被迫妥协后，它都做好这辈子无缘公测的准备了，结果现在峰回路转，大魔王竟然说会帮它实现公测？！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上掉馅饼么？
不！游戏突然打断了自己的兴奋，以它对乔时的了解，这里面有阴谋啊！
难道，她是想公测后，让所有人来见识一下，它这个烂游戏的巅峰？让所有人都来嘲笑它？
想到这里，【陈灵】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不行不行，这样的羞辱，它也承受不住！
这时，地面震颤，发出隆隆声响，差点将几人晃倒在地。
虚空中一直未修复的裂隙，随着游戏的自我怀疑，在无声地扩大！而由此形成的次生影响，也在波及整个游戏世界！
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认可自己的界域，崩坏很正常。
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怀疑自己的界域？它们的词典里，就不该存在这种词汇吧！
不了解界域的策划、了解界域的眼镜，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乔时。
把好好的界域逼到这个程度，不愧是她！
乔时感觉百口莫辩，“不是，我啥都没干啊！”
她真的冤枉啊！她就说了会帮游戏实现公测，具体条件还要细谈，怎么游戏就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而且，他们都看她看啥！
乔时承认，之前为了达成目的，她有“小小”地对游戏进行打击。但事情变成这样，也有一种可能，是这个界域之主的心理比较脆弱嘛。
“喂喂，陈……游戏，你振作一点！”乔时晃动着【陈灵】的肩膀。
眼镜和策划也赶紧围上来，给游戏提供鼓励，“撑住啊！”
一边给游戏加油，策划一边小声地问眼镜，“你们清理局，原来干的都是这种活啊？好厉害……”
什么活？当然就是抢救界域咯！
眼镜陷入沉默。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身为一个“前辈”，对于清理局的一系列工作，他熟悉得很。
但，他们清理局，平时不干这种活啊！
他都不好意思说：眼前这种荒诞局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谁会想到，有一天，他身为一个人类，竟然要给人人闻之色变的界域加油打气，让它撑住？
人们乞求界域，想求得一线生机，这很正常。
现在，他们也得求这个界域，求它不要死……
晃动的游戏世界终于慢慢稳固下来。
……
虽然乔时总被误会不是好人，但她真没有折磨界域或异常的恶趣味。
帮游戏实现公测，自然不是为了让人人都来嘲笑游戏。乔时是想如李文所说，将这个界域的特质为己所用。
她真正要跟游戏协商的，是“减小公测影响力，不让普通人卷入其中”。
按照游戏的说法：公测和乔时的要求是矛盾的。都公测了，那游戏入口就是对所有人开放。它也不能更改这种基础规则。
但乔时告诉它，只要游戏愿意，她就有办法帮它达成这个目的。
在游戏最为心高气傲的时候，它就不可能答应这种条件！
但它仔细想了想，与被每个玩家笑话烂游戏相比，这条件……好像也不是很苛刻嘛。
乔时甚至还承诺，实现公测的同时，他们不会继续破坏规则，反而会用遵守规则的方式，强化它的界域，修复虚空裂隙。
“那、那好吧……”
然而，没过多久，当游戏看到，本该连接着现实的屏幕上，映着小骷髅的巨大身体（因为死神直接贴屏幕上了）时，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窒息！
没错，乔时说的方法就是——
把游戏服务器搬到腐朽国度去！
在腐朽国度里，“公测”和“减小对普通人的影响”正好就不矛盾了。
因为界域内外的信号不互通。
公测了吗？公测了！但它公测的信号，只能在腐朽国度内传播，不会影响到普通人。这里本来就是特殊的训练基地，以后受训者就当多了个训练项目。
当然，“搬迁服务器”只是听起来简单。想要实施，却需要游戏本人的配合。
这游戏是网上幽灵，可以无处不在，根本没有固定服务器。否则，李文他们在界域外，也照样有制裁它的方法。
直到乔时通过谈判，让它答应在某几个固定服务器落脚，自我设限。然后，由李文等人，连夜将服务器送到腐朽国度。
一起送过去的还包括一批电脑、平板，这是与游戏世界建立联系、传递信息的媒介。
而界域内，随着和解达成，乔时等人也如约定的那样，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一轮轮游戏。
虚空裂隙似乎真的有在恢复……但，游戏完全笑不出来！
因为，屏幕外，骨节分明的手指，好像随时要刺破屏幕，把它揪出去！
乔时只说了要让它呆在固定服务器、会将它送去特定的地方，没说送进另一个界域里啊！
而且，那家伙的气息……有点可怕。
是它的错觉吗？它还没完全修复的世界，又开始摇摇欲坠了！
眼镜已经解除了对它的束缚，游戏本来都要将身体还给陈灵了，看到这一幕，它立刻说：“我还是在这个身体里面再呆一会儿吧。”
一旦从这具身体里离开，它就是虚空，也就是说，它会跟死神来个脸贴脸。
绝对不要！
“出去。”乔时言简意赅地说。
“哦。”
陈灵的身体啪叽一下倒在地上。
第48章 第 48 章 我真不是幕后黑手啊！……
“它很香。”小骷髅给出了一个客观评价, 又吸了吸并不存在的哈喇子。
小骷髅挂件是系统出品，恶意语言会被消音。但“好香”这种词汇，在系统的判定中, 完全属于正面评价, 自然不会受影响。
可惜，游戏只能感受到森森恶意。
也可能是饿意。
乔时费了老大的劲儿, 终于将小骷髅从屏幕前扒拉开了。
“我就闻闻, 又不吃。”死神很可靠地做出保证。
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界域，有点好奇咋滴啦？
一般来说, 两个界域之间，很难长久地在同一片区域相处。
上次的加冕仪式，那些观礼者只是短暂地在此停留。停留时间过久，哪怕双方都偃旗息鼓，也会出现融合与吞噬。
这是自然规律。一个地方怎么可能有两个空间给你占据？你以为叠罗汉啊？
这跟乔时几乎不会把小骷髅带出去是一样的道理。死神就是腐朽国度的化身, 它在外面的时间长了, 那一部分的现实空间，就会自然而然地被腐朽国度吞噬。
但死神却能感觉到, 只要祂不把这家伙吃掉，这游戏还真可以在腐朽国度长久存在。
因为, 这个游戏可以说是在腐朽国度里，但又不是真正占据这片空间。毕竟，它在二次元里。
哦吼，既然是【游戏】，那正好让本大爷玩玩！
——死神是这么想的。
游戏的眼泪哗啦啦地流。它后悔啊！它为什么要以游戏的形式存在？
此刻，它明白了那些人类投错胎、选错专业、入错行的痛。
乔时的眼角同样泛着泪花。
可恶，她帮清理局搞到了
“定向培养能力”的渠道，可为什么她自己还是个无能者？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必须让局里多发点奖金, 才能弥补她的损失！
不过，想到以后新人们过来接受训练，多了个会让他们□□的项目，乔时心中稍感宽慰。
之前她在训练场吃过的苦，希望以后大家都多吃一点！
这，就是来自前辈的馈赠。
调整难度？
要是乔时这么要求的话，游戏会答应的。
但她没提。
眼镜、张薇、李文……所有人都像是不约而同地忘记了这一茬。
嗨呀，这都是为了新人着想！
界域是很危险的。他们可以帮忙降低这个游戏的难度，难道还能帮忙降低所有界域的难度吗？让人产生“界域不过如此”的误会，是对新人生命的不负责！
就在这时，陈灵一边按着后脑勺的包，一边朝乔时走了过来，“谢谢你，救我们出来……”
这个包是刚刚游戏脱离强占状态，她的身体摔倒时磕的。
乔时干咳了一声，“客气了。就算没有我们，你们坚持到最后，应该也不成问题。”
起码对适应了游戏节奏的陈灵和策划来说，是这样的。
游戏恼羞成怒、亲自下场，那都是乔时和眼镜引起的一系列不可控的变化。
乔时陈述的是事实，但不知道是陈灵误会了她的意思，还是她本来就准备提起这个话题，陈灵突然说：“关于之前游戏中发生的事情……我有话想说。”
在现实里，陈灵就不喜欢搞人际关系。所以进游戏后，她就做好当孤狼的准备了。
刚开始，有人提议，大家通力合作，一起通关游戏。只是当【组队模式】的本质暴露，很快就出现了第一个叛徒……
在公司里都有尔虞我诈，更别说涉及到自己的小命。
陈灵本来就没信过任何一个人，成功幸存。
策划的眼力不错，及时抱上大腿。而陈灵也发现，这个人老实了一点，但比较靠得住。
在这样一个会不断进新人的游戏里，两人在暗中相互配合，安全系数自然大大提高。那些想坑他们的，反手就被刀了。
他们保持着这种模式，直到眼镜和乔时进场。
“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说出来，心里好受一点。与其提心吊胆等着随时东窗事发，不如直接面对结果。”
陈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了一会儿之后，她又问，“你们，会怎么处理我们？”
乔时斟酌着说：“理论上讲，你们不会被追究。”
他们清理局只管界域，不管人。除非有直接证据证明某个界内人在主动坑杀他人。
坑人的反被坑死，清理局更不会管，最多出于正确性说一句“原则上不鼓励这种复仇”。但“原则上”是啥意思，懂的都懂。说不定清理局的人都在心里暗道：干得漂亮。
但陈灵也敏锐地抓住了乔时的关键词，“理论上讲？”
“因为你不该跟我说这种事情！”乔时有点欲哭无泪。
陈灵一愣。难道，乔时是那种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知道有人被害，就绝不会坐视不理的那种？
陈灵不知道的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根本不是乔时，而是她的狗系统！
这可是一个天天将律法与道德挂在嘴边的系统！
在它的认知中，哪有啥界域不界域的？秩序仍在。世界和平。
现在命案相关，它能坐得住么？
乔时本人是不准备多管闲事。但她最担心的就是，系统听完陈灵的叙述后，会让她赶紧将人扭送警局。
在陈灵坦白期间，乔时那叫一个如坐针毡。她好几次想要打断陈灵的话来着，但陈灵说得太投入，乔时愣是没找到时机。
但乔时如临大敌般地等了半天，也没见系统发布任务。
乔时：？
系统：？
乔时：“不是，以前遇到这种事情，你不是都会让我主动承担起我的社会责任感的吗？”
系统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它耐心地解释：
“宿主，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哦。现实的法律是不管游戏行为的。宿主也在游戏里打死了很多人，但这不影响你在现实里是个优秀的好人！”
很显然，宿主的病情又出现了反复，出现了游戏和现实的混淆。
系统温声安抚道：“请宿主不要为病情焦虑。问题不大，这都是这个治疗阶段的正常现象。我会为宿主提供正确的判断与指引的！放心交给我吧！”
乔时：……交给你，才最让人不安！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已经搞懂了系统的逻辑。但有更多时候，系统总能用丰富的经验打败她！
乔时对上了陈灵那茫然的视线，立刻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我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不一定能理解，可能会直接把你带走盘问。”
听到乔时的解释，陈灵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不，我觉得你不会。”
乔时默默在心里吐槽：我不会。但不保证系统也不会。
这次是系统认知中的游戏行为，下次呢？
还是别太信任她比较好。
陈灵继续说：“虽然你看起来比他更……可怕一点，但我直觉上，还是更愿意跟你说这些。”
陈灵说的“他”，指的就是眼镜了。
但乔时也很想问问：这到底是在夸她呢，还是在骂她呢？
她看起来怎么就比眼镜更可怕了？
想一想眼镜在她刚进清理局时高冷的嘴脸，想一想她一向与人为善的为人处世的态度！
但乔时终究啥都没问、啥都没解释。
习惯了。
唉，早在她绑定精神病治疗系统时就该预料到的，她前面二十多年积累出来的人设，全都会崩个干净。
无人理解、高处不胜寒……或许就是每个大佬的宿命。
什么？乔时不是大佬？
问题不大。哈士奇混在狼群中，安能辨我是犬狼？
乔时想了想，最后告诉陈灵，“坑人者，人恒坑之。这就是我的想法。”
这句话，像是在评价游戏中的叛徒，为陈灵开脱。但，也有可能，还有另一层意思……
陈灵笑了笑，“我懂了，谢谢你。”
看着陈灵离开的背影，小骷髅蹦到了乔时的肩膀上，“她没有完全说实话呢。”
游戏不会将游戏过程透露给任何人。这是实话。
但如果某人也拥有了该界域的对应权限，那就不叫“游戏透露出去”，只能说，那个人自己从权限中获悉了相关内容。
很显然，刚刚小骷髅就是跟游戏谈心（威逼利诱）去了。
虽然游戏在心里骂骂咧咧，等本游戏牛批起来，区区死神？它一口一个！
但表面上，它还是毕恭毕敬地让出了部分查阅权限，可以让小骷髅一起窥屏。
这绝不是它向死神妥协了！
游戏自我安慰般地想着：按照人类的说法，这叫做交房租。
而小骷髅知道了的事情，乔时会不知道么？
在陈灵给乔时讲的故事里，她跟策划属于受害者，说一句正当防卫也不为过。
但她没有说清楚所有的情况。
就像游戏说的那样，到后面，他们有故意筛选与诱导吗？
很难确定。
游戏和死神向来不介意以最大恶意来揣测人类，所以在它们看来，这绝对是故意的！
而如果单纯一点、乐观一点想，那这一切都是巧合。
乔时既不是死神或游戏，但也没有乐观过头。她无法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
她甚至不太清楚，陈灵来跟她说这些的真正目的。
或许陈灵说的是实话，她不想逃避了，说出来会好受一点。
也有可能，是用一部分坦白
，来换取信任，进一步洗白自己。
更有可能是两个原因都有……
这本来就是人的复杂之处，不是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会么……”乔时忍不住发出感慨。
不久前，她还只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进了清理局后，虽然时不时要遇上一点生死危机，但打交道的都是队友，人际关系反而是最简单的。
咋说呢，陈灵也算是给她上了一课吧。
但这时，小骷髅突然猖狂地笑了起来，打断了乔时的感悟，“咩哈哈，但她机关算尽又怎样，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乔时：“……什么掌控？”
“你已经暗示她，你什么都知道了。只要她懂事一点，就该乖乖成为你在暗处的刀！”
乔时跟陈灵说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有丰富的内涵与暗示意义！小骷髅越想，就越觉得乔时深不可测：不愧是祂的主人！
明面上，乔时收拢着清理局的势力。暗地里，她也在有条不紊地磨刀。双管齐下，这个世界，终将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份阴险狡诈、运筹帷幄，就问，谁能比得上？
乔时：……
死神再说下去，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幕后黑手了。
界域：【大逃杀游戏】
难度：中级（游戏公测前已完成清理目标，因此按照中级难度统计）
已知信息：
特殊界域类型，游走于网络中的幽灵。如在现实世界实现公测，可以将所有普通人卷入其中，危险系数极高！（目前已解决）游戏几乎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把它逼急眼了）。掌握并利用游戏规则，获胜后可获得对应奖励。
清理情况：本界域已由乔时掌握，并入界域【腐朽国度】，将作为培养清理员的试炼场之一。档案封存。
第49章 第 49 章 最危险的竟是我自己？……
解决了界域【大逃杀游戏】, 乔时等人就从游戏公司撤出了。
这游戏的“网络”无法与腐朽国度外相连，自然不会连接到正常玩家的游戏地图上去了。至于该公司的几款游戏遗留下来的BUG，就得让他们自己修复了, 跟清理局的关系不大。
乔时一个人打两份工的生活终于结束, 并喜提休假：
今日无事，咸鱼。
今日无事, 咸鱼。
今日无事, 咸鱼。
……
这是充满罪恶感且令人羡慕的日记本。
但很遗憾，这不是乔时的日记本。
这是张薇的。
乔时一身运动装, 满头大汗地结束了今天的晨练，而张薇睡眼惺忪地看了看自己的睡衣和人字拖，感觉整个人精神一振——那是有被卷到的感觉！
你看看别人这充实的假期，再看看她的咸鱼假期！
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
张薇决定了，从今天起, 她也要开始努力了！如果做不到……那就明天再努力。
“呜呜呜, 乔乔，你把我卷死了……”张薇流下了咸鱼的泪水。
乔时擦了把汗, 心里的宽面条泪也是呼啦啦地流：谁想要过充实的假期啊！
舒舒服服地躺平，才是人生理想好吗！
她也想咸鱼, 想通宵玩游戏，吃个早午饭，无所事事啥都不干……但，这么不健康的作息，显然不符合系统对乔时的治疗规划。
别忘了，系统还在拿【日常奖励】的胡萝卜吊着她呢。
只要不“犯病”，且积极配合系统的治疗，每天就有一个体质点。
其实一个体质点带来的变化, 乔时根本没有感觉。
但没办法，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这已经是她最接近超能力的机会（虽然系统有一堆“科学”理论，并不认为这是超能力，但这在乔时这儿就是一回事）。
日积月累，乔时还是能感觉到一些身体的变化的。以前的她，可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训练，也没有如此充沛的精力……
乔时默默仰天：这假，不休也罢。就跟假的一样。
几日后，假期结束。
心理咨询室前面的走廊。
乔时已经坐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是的，清理员虽然是生理、心理上的高危职业，但各项配套是相当齐全的。
人身保险拉满，平时更是会有定期的心理咨询，避免界域给人带来过多的负面影响。
这些流程，乔时已经很熟悉了。
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寻常。
已经到了她预约的时间，咨询室里却还有其他人在。
心理咨询室很少会出现这样的安排失误。
不必要的等待时间，会让人变得不耐烦。心理咨询室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清理员减压的，而不是来增加他们的压力的。
大概拖延了二十来分钟，乔时都准备先走了，咨询室的门终于开了。
乔时看到一个陌生的青年走出来。
他看到乔时，很快露出了一个笑容，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青年长相出色，哪怕局里从来不缺俊男靓女，哪怕他的打扮非常简单，就一件白T加深色牛仔裤，他也属于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类型。再加上他那堪称完美的笑容，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但乔时却愣了一下，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不太妙。虽然，她也没有任何感知系的能力。但经历的生死危机多了，总会有种条件反射。
乔时大概知道自己为啥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他表现得无可挑剔。
啥？无可挑剔也有错？
可身为人类，却像一个机器人，把每一处表情都拿捏到“完美”，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啊！
这种情况，乔时在界域里的一些怪物身上看到过，它们的表情也像是焊上去的，充满违和感。
当然，乔时很快就意识到，这种态度并不友善。
这里是清理局，不是界域。面前的人也不是怪物，很可能是她的同事。
乔时平日里就是个好相处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乔时不希望界域把自己变成疑神疑鬼的样子——这不就成了系统所说的【被害妄想症】、【缺乏信任感的体现】？
越治越有病，那绝对是乔时最不想遇到的情况！
因此，乔时又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脸上同样挂上了笑容，打招呼道，“你好呀！”
那人自然看到了乔时下意识的后退，没有半点意外。让他没想到的是，乔时后退之后又上前跟他打了招呼。
他就像遇到了什么好事一样，脸上的笑容扩大，那表情，终于跟“标准答案”有了区别。
“嗯，我很好！”他一边用奇怪的话回复乔时的问候，一边热情地伸出了手。
但没等乔时与他握手，眼镜突然闪现，“恰好”将两人隔了一下，“许先生，我们队长找你。”
“哦好的。”那位许先生的笑容又变成了那种标准微笑，很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也不知道是根本不介意眼镜的防备，还是介意、但没表现出来。
看他走远了，眼镜才回过头，神色中略带紧张，“你没事儿吧？”
乔时摊了摊手，舒展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没事啊。”
她又好奇问：“这人谁啊？我们局里的吗？”
乔时还是第一次见到眼镜在清理局的地盘上，用这么如临大敌的态度对待某个人。
“许弈。代号，【棋子】。”
乔时没听说过许弈这个名字。但【棋子】这个代号，她并不陌生。她在一些档案中见到过。
按照档案信息，那应该是个实力挺强的能力者。
“那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弈是清理局的成员，但并不隶属于本市的清理局。
“他是被绑过来治疗的。”眼镜的语气有点一言难尽，“他……不太正常。小心点，不要相信他的话、他的表情。他也很擅长伪装与欺骗。”
眼镜的“不太正常”是个委婉的说法。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判断。
心理咨询师同样给出了类似的提醒：许弈在失控边缘。离他太近，容易
受伤。
“抱歉，因为他是临时被送过来的，他的情况有点复杂，所以耽误的时间有点久，我也没来得及通知你。”
早知道这样的话，咨询师肯定先延后乔时的咨询，免得两人撞上了。
其实在清理局，各种怪咖十分普遍。
不算上乔时、张薇这种新人，像眼镜这样的宅男已经算是很正常的类型了。
也不知道是界域带来的压力过大，或者是它本身存在的无形影响，很多界内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癖好：
李文队长吊儿郎当，好像也没啥。
那重度颜控、娃娃打扮狂魔傀儡师呢？
还有过度迷信的神算子，连进门迈左脚、迈右脚这种小事都要算一算……
但这些怪咖，在许弈这个危险人物面前，都只能算是“怪咖”。
咨询师很少会给出“不要靠近谁”这种看似“不负责任”的提醒。
毕竟，这对另一个人来说，就是排挤。你还想不想让那个人好起来了？在清理局搞这种【职场霸凌】，胆子挺大的啊？
但咨询师还是这么说了。因为这是对乔时、对其他可能被影响的人负责。
许弈有【前科】。
他本来就独来独往，不喜与任何人组队：跟不上我的节奏，是会死在界域里的哦。
他实力很强，界域清理率极高。问题是，他清理掉的界域里，怪物没出来，里面的人也一样消失了。
用他的说法就是：
他只负责清理界域，不负责救人。
如果因为救人耽搁界域的清理，造成更多普通人伤亡，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许弈的话，乍一看很有道理。
但仔细一琢磨，却很不对味。眼下的人救不救，是眼下的事情，不能因为“未来有更多伤亡”这种可能性，就直接放弃那些人吧？
那感觉，就像许弈从未将其他人当成自己的同类。因此，他可以用一种极度冷静，或者说，冷漠的态度衡量各个筹码。
放弃某些个不重要的筹码，根本无所谓。
虽然“重点是界域清理”，这是清理局自己的理念没错，但像许弈这样贯彻得这么彻底的，几乎没有了。
像乔时，虽然老提醒自己，“能顾好自己就很好了”，虽然有些人，她根本不认识，虽然只追求自己独活，问题会变得简单很多……但只要有一线机会，她总要去争取一下。
乔时如此，是没见过太多世道险恶，是菜鸟行为。可眼镜这种不算萌新的家伙，也同样是能救就尽量救的。
乔时比较少跟李文等人组队，但眼镜是这种风格，不难猜测其他人的风格。
根据专家的观点，许弈或许就是因为能力超过了他的承受极限，正在受到反噬。最糟糕的情况：他就是怪物本身。
许弈的身体、心理的评估，都在相当危险的边缘，不太适合继续这份工作。
但他总是说，我可以坚持。
对清理局而言，他确实是一颗好用的棋子。
界域对现实的影响越来越多，清理局缺人是常态。不让许弈上，你让谁上？
但这时，有其他界内人投诉到了清理局：许弈在滥杀无辜。
有人说：在界域里，许弈并非袖手旁观别人遇难，而是在解决界域的时候，顺手也把其他人解决掉了！
这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证据呢？
直接证据没有。
按照举报人的说法，“他出手，怎么可能留下证据？我知道，是因为我跟我的爱人有连心蛊！我感受到了她死前对他的莫大恐惧！”
一个人临死前，应该是对造成自己死因的东西产生恐惧吧？
但死者害怕的不是界域、不是怪物，而是……许弈。
在举报人的呼吁下，又有其他人站了出来：他们也有亲朋死于界域，界域中正好有许弈。
“我哥的实力也不弱，起码自保能力是有的！但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始终觉得难以相信！”
“我知道我没有直接证据，但这么多人都出事，他不是很有问题吗？”
“……”
清理局启动了对许弈的调查。
但，无果。
反倒是举报者死了。
也没有证据能证明是许弈干的。
但很多人都怀疑是他。
一切都太巧了。
清理局就想了个办法：还是得给许弈安排一个队友。
起码可以搞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过，若是直接以监视为名安排人手，许弈不会接受。清理局想了个办法：让那个队友用怀柔的方式接近他，想办法博取他的信任。别让他感觉自己被监视。
那个队友达成了目的，发现许弈似乎没那么难相处。
许弈其实是个很讲义气的人，毫无防备地将后背交给他，在他遇到危险时第一个舍命相救。
队友也知道了许弈正在承受的痛苦。
在许弈如此艰难的时候，还要被人误会、谩骂……
队友感觉到了愧疚。他也是怀疑许弈的一个。他是来监视许弈的。
他给上面打报告，表示许弈不可能做那些事情，并拒绝了后续的监视任务。
报告通过后，队友遭遇许弈仇家的埋伏。许弈就在不远处，冷漠离开。
那个队友痊愈后，就没有继续当许弈的队友了。他也终于明白，许弈才是做戏博取他信任的那个人。
清理局对要不要用这颗棋子，有很大争议。
目前的结果是：
许弈被暂停工作，送到这里来治疗。
为啥是这里？
因为此地清理局的力量比较强，李文队里原来的人就不说了，乔时、张薇这些新人也不容小觑。
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没有用得到许弈的时候，他可以安心养病。
当然，咨询师跟乔时说的，都是大概的情况。涉及到许弈个人的具体身体数据，那是一概需要保密的。
“原来如此……”乔时发出听故事一样的慨叹。
咨询师也在观察乔时的态度。
因为，乔时和许弈有一定的共通之处。他们都有超乎极限的【能力】。
两人在咨询室门口进行的对话，让咨询师意识到：他们可能会把彼此当成“自己人”。
比如，乔时可能会更容易与许弈共情。
比如，乔时会感到兔死狐悲，担心同样的命运降临到自己身上……
当然，咨询师纯粹想太多了。许弈咋想的，乔时不知道。但乔时可不觉得她跟许弈有啥共通之处。
她完全没有【能力】，所谓的实力强大，纯属其他人的误会与错觉！
咨询师从乔时这儿，啥都没感觉出来。
闲聊了一会儿，乔时的咨询就顺利结束了。
每次检查，乔时的身心状态都健康得不行。
这次也不例外。
乔时觉得最遗憾的是：现实中，包括清理局这里开具的健康报告，在系统那儿没啥参考价值。
【看起来健康，其实扭曲，才是最危险的。】
这是系统的观点。
宿主并未对咨询师敞开心扉，说出的内容经过了粉饰。
而普通的咨询师，既无法实时监控乔时的心理状态，也无法根据乔时的状态随时调整治疗思路……不管是诊断手段、治疗方法，都远逊于集宇宙所长的精神病治疗系统。
乔时骗得了咨询师，却骗不了系统。
因此，在专业领域上，系统忠于自己的判断。
乔时除了接受这个结果，还能咋滴？
走出咨询室，乔时眼角的余光就瞅见了某个很难被人忽视的人。
许弈闲闲地靠在墙上，无聊地把玩着一束火苗。是的，火焰在他手上乱窜，他却像是毫无感觉。
直到看到乔时出来，他忽地眼睛一亮。
然而，乔时的眼睛往边上一撇，装作没看见。
她一向是个好相处的人。但她也是个听人劝的人。
虽然猜到许弈是在等她，但乔时都被反复提醒了，自然不会上赶着作大死。
可这时，“宿主，有人在跟你打招呼哦！”
系统就
怕乔时没看见。
乔时继续埋头赶路。
系统继续叭叭地响个不停。
乔时：……
乔时装不下去了。
“咳咳，统子啊，就算我要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我也没必要跟每个人建立，对吧？交友是有选择的。”
“我支持宿主的选择。”系统说。
可没等乔时高兴一秒，系统又说：“可是宿主，你不想跟他交朋友，真的是自己的选择吗？还是说，那只是其他人的判断？”
“如果其他人的判断，即可作为宿主的选择。那么根据系统的判断，我推荐你和他成为朋友哦！”
既然都是依赖别人的判断，那就干脆依赖它这个全心全意为宿主服务的系统吧！
系统的逻辑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个鬼啊！
“他的情况你也听到了，是个危险人物，我玩不转的。”乔时跟它讲道理。
系统欲言又止，“可是……宿主你才是最危险的啊。”
现实中的医生都没有查出乔时的问题。最擅长伪装和隐藏的，不就是乔时么？她的病情最为严重。
系统试图委婉地提醒乔时：咱就大哥别笑话二哥了！
乔时：……
第50章 第 50 章 我真的有病
清理局内部的人都觉得许弈很危险, 系统却对他有很高的评价：他身残志坚，与乔时正好相反。
在宿主病情的当前阶段，许弈是一个很适合她交流、学习的对象。
“他身残志坚？我正好相反？那你就是说我身坚脑残咯？”乔时有满口的老槽要吐。
“咳, 请宿主不要曲解本系统的意思。”
系统纠正乔时的说法：
“我的意思是, 这个人的身体就像碎掉的瓷器，只是暂时拼在一起, 上面却布满裂纹。但他正在积极乐观地经营生活, 努力对你、对其他人露出笑容，这种精神值得学习。”
系统早就说过, 身体健康会影响心理健康。所以它会给乔时建立辐射屏障，给乔时奖励体质点。
乔时现在的身体好得不能再好。问题是，她对自己的精神病治疗一直不怎么上心。有时候骗过了外面的医生，还试图继续骗系统：你看，我已经好啦！
放着极好的医疗条件不珍惜, 选择逃避问题……她这样, 恢复的速度当然慢。
或许，病友交流可以激励到她！
乔时听着, 心情还挺复杂的。
姑且忽略系统逻辑中的诸多毛病，乔时知道, 系统对许弈身体的判断，应该没错。
这，就是【能力】的后遗症吗？
以前系统就说过“没有超能力，只有畸变”这类的话，但乔时都没放在心上。直到此刻，她才忽然意识到，这或许不是系统BUG。它说的是真的。
（当然，系统说她有病这一点, 乔时仍相信，这是最大的BUG！）
一边胡思乱想着，乔时已经走到了许弈面前，“你是在等我吗？”
许弈笑吟吟地看着她，“是的。我还担心你没看到我。”
虽然咨询师说了，他的情感、表情都可能只是伪装，别太相信他。
但乔时还是得说一句公道话：就算只是演的，许弈确实不让人讨厌。
他明明知道乔时刚才是不想睬他，可他也只是说“担心你没看到我”。
或许这就是系统觉得他在“积极生活，笑对一切”的原因？
或许，这也是咨询师等人觉得他过度危险的原因。他会让人不知不觉地放下戒心。
没办法，乔时没法儿逃避系统的要求，接触许弈成了必然的事情。
至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一左、一右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中，乔时目前只能保持中立。
到时候不想与许弈深交，那也是基于她自己的判断。那时，系统就无话可说了。
乔时心里打定了主意，便也抛开了这样那样的负担。
她现在要跟各种妖魔鬼怪、系统斗智斗勇，如果还要算计人心的话，那活得也太累了。人际关系，简单点就挺好。
乔时诚实地说：“不是没看到，是故意走开的。”
这直球将许弈整得一愣。
但很快，他重新组建好了自己的表情，“没关系，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想要避开我，这很正常。你愿意回头跟我打招呼，我就很高兴了。”
“呃，其实我没那么愿意的，但有人说你身残志坚，我得向你学习……”乔时摊了摊手，示意：所以，她回来了。
许弈又被噎了一下。
乔时有点故意的成分。
她知道系统是用【身残志坚】夸奖许弈，但你看看这种词，人许弈听了能开心么？
乔时就是想借许弈告诉这狗系统：你瞅瞅，连你夸奖过的许弈，都觉得你讨嫌！
所以，一直以来，不是她对系统有成见、不配合，是系统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
然而，许弈似乎没感觉冒犯，他又笑了起来，“还有人这么评价我吗？是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认识一下。”
“呃，我不方便说。”
“好吧。”许弈礼貌地没有深究，只是说，“那请你帮我转达一下，我很荣幸得到这样的评价。”
乔时：……
她突然发现，系统喜欢许弈是有原因的：这俩的脑电波能对得上！
“统子啊，我感觉，你跟他之间，不该有我。你是不是绑错人了？”
“宿主，请放心，我本质上只为你服务。”系统安抚道。
宿主果然还是很需要它的！相对的，它对许弈、对其他人的所有评价，也只是单纯地将他们当成了乔时的参考系。
用人类的说法就是：这叫做双向奔赴。
乔时：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在吃醋，是出于理性与善意的提醒？
乔时的真实心意传递失败。
而系统，看着乔时和许弈顺利“建交”，默默地投入算力，为乔时的治疗方案做出调整。
根据它的演算分析：
宿主老喜欢逃避问题，有部分原因，就是她看到了其他人对许弈的“歧视”。她不想受到同样的对待，却不小心成为了这样对待别人的人之一。
问题不大。
乔时这方面的心结，系统已经推演出了合适的解决方案：
引导宿主帮助许弈融入职场，消除大家对病患的偏见与歧视。
如此一来，乔时就不必担心真实的自己不会被人接纳……
不过，系统并没有一股脑地将任务甩出来。这容易激起宿主的抵触心理，影响治疗方案的实施效果。
像它这么专业的系统，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都说了是【引导宿主】，那必然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候，一步步发布任务……
乔时对“系统静悄悄，必定想作妖”的理解还不够充分，她还没意识到，系统准备给她挖坑了。
现在乔时比较头疼的问题是，许弈好像把她当成评价他【身残志坚】的那个人了。
这是合理的推理。因为清理局的其他人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许弈很清楚。
那谁会这么评价他，而且乔时又不方便说呢？
那就是乔时本人了。
虽然许弈没有追问，但看他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也正因为许弈没有追问，乔时就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澄清了，“真的不是我！”这看起来只会更加欲盖弥彰。
乔时知道，只要她这么说，许弈一定会表达出“我相信你”的意思。至于他是不是真的相信，那就不好说了。
乔时干脆使用转移话题大法，“那个，我知道你是许弈了，我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乔时。我认得你。从咨询室出来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许弈接了下去。
对上乔时有些惊讶的视线，许弈说道：“你可能对你在局里的名气一无所知。”
乔时没有代号。
虽然张薇开玩笑地介绍过，她的代号是【乔乔】，但乔时觉得，这对懂梗的来说，过于中二，对不懂梗的，太过
可爱，缺少气势。
所以，她在任务报告上，一向都是正儿八经地写全名的。
就乔时解决掉的那些界域，足以让她成为清理局的新星……哦不，是明星。谁会真把她当成新人对待？
界域、超凡力量这些东西，都是不讲道理的。不讲时间顺序，不看努力程度。有些时候，经验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不说本来位阶就不低的死神，也不说大逃杀游戏这种刚出现的界域类型，就说【迷路的无头骑士】，清理局早就有不少相关信息了，但在乔时之前，都未能将它顺利清理。
也就乔时没啥时间调到外地去，平时接触的都是熟人。否则，她会对自己现在的名气有更直观的认知。
乔时的嘴角没忍住向上翘了翘。
被这样直接地夸奖，而且是来自一位高手的肯定，乔时还是有点小得意的。
虽然她的能力是假的。但她解决了问题，这是真的。
乔时压住自己的嘴角，尽量拿出大佬云淡风轻的派头，“过奖过奖。跟你比起来，我还差了一点。”
许弈又被她整得卡了一下壳。
乔时的语气明明很谦虚。但只比他差一点……这家伙是真敢说啊！
不过，这样正好。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为你效劳，帮你补上那微不足道的差距。”
乔时迷茫地眨眨眼，“啥意思？”
“意思就是，需要解决的界域，你带上我，我可以为你横扫一切麻烦。你把我当成你的棋子就行。报告中，不需要写我的名字。你本来就很强，有我的协助后，你很快就会成为清理局第一人。不对，是界内人中的第一人。”
乔时的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儿？
愿意，她当然愿意啊！
她对清理局、界内人第一人没啥执念。但躺赢一直是她的梦想好吗！
什么？
依靠许弈，不是她自己真正的本事？
你就当她觉醒了个“召唤流”的金手指呗。这不比绑定精神病治疗系统靠谱？
但这时，乔时的目光落到了许弈的脚踝上，她看到了上面像是文身一样的特殊符号，顿时感觉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现在的乔时已经不是萌新，自然认得出来，那不是文身，是李文队长的封印。这个封印会锁住许弈的大部分能力。所以刚才，他只能玩玩小火苗。
许弈的提议让乔时太过兴奋，差点忘了他是个病人。
乔时有些抱歉地说：“我觉得你应该先安心养病。”
许弈注意到了乔时的视线，立刻解释，“你不用担心我的能力。李队说过，如果有队员为我担保，他就可以暂时解开我的封印。我不想跟他闹太僵，否则我自己就可以冲破枷锁。”
许弈以为乔时拒绝他，是觉得他没用了。因此，他试图说明，他的实力本质上没变。
但事实上，乔时拒绝他，不是担心他的实力弱，而是，乔时的良心就不允许她压榨一个随时会撑不住的病人！
光想着自己可能得到的好处，就忘记别人的处境——乔时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才会感到抱歉。
“我相信你的实力，但既然你都来这里了，就先解决自己的麻烦吧。讳疾忌医不好。大家都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到时候，肯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听系统叭叭习惯了，乔时劝起人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
许弈沉默片刻，突然问：“那你觉得，你有病吗？”
“我没有啊。”乔时下意识地回答。
“我也觉得我没有。”
超凡的力量带来的反噬，每个能力者或多或少都有。
难道能力过强就是一种错误么？
什么是【正常】？什么又是【非正常】？
许弈觉得他承受得住，并且没有因此影响到他的意志。那么，他就没有问题。
乔时：……
不是，大哥，你别误会啊！
我跟你真不是同一种情况！
乔时四处瞅了瞅，没有外人。
她拍了拍这伙计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好吧，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有病，正在接受治疗。所以，你也接受事实，好好治吧。”
乔时扬长而去，深藏功与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