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弈懵逼地站在原地。
他承认, 他就是故意接近乔时的。
比起呆在现实世界，界域更适合他。可他现在想进界域，就需要“担保人”。
许弈觉得, 乔时是个不错的目标。
他在她身上, 看到了同类的影子。
许弈看过她的履历、也听说过她的一些传言。
据说，乔时控制了死神那种位阶的界域之主后, 都没有半点能力枯竭的征兆。面色红润、活蹦乱跳, 轻轻松松地就将死神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是跟他一样的天赋卓越的能力者。
而如许弈所料，她也不会承认, 与这份能力相伴的是病态与扭曲。所以乔时才会脱口而出，“我没病。”
可后面的走向，许弈属实看不懂了。
他等到的竟然不是理解和共情，而是乔时的突然改口，承认病情、并劝他也好好治病？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许弈总感觉, 好像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又开始无意识地拨弄起了小火苗。微弱的焰火就如他现在能用的能力一样, 让人有点火大。
等等，许弈突然回想起了一些细节：
眼镜下意识地挡在乔时面前；
那个李队同样提醒他, 离乔时远一点，不然, 不会顾忌他的身份……
许弈当然不是会受威胁的人，他想找乔时，照样回来找了。
但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由这些细节构建起来的人物关系：乔时与人嫌狗憎的他是不一样的。
这里的人，都很喜欢、在意乔时。他们眼中的乔时，有点好过头了……
许弈有一个需要验证的猜测。
想到这里，许弈不假思索地折返去了心理咨询室，询问乔时的状况。
“她当然很好。”
“那太好了！”
咨询师的语气带着一点警觉, “你问这个干什么？”
许弈微笑道：“我难得遇到跟我差不多的人，我不希望有人步我的后尘，尤其还是她。她没有任何问题，我就放心了。”
“是么……”
许弈的话挑不出毛病来。可咨询师太清楚他的情况了：你很难确定，他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的语言跟他的表情一样，都是达成目的的工具，都是演的。
“不然，你以为我想干什么？巴不得让她变成我这样吗？”
咨询师也笑了起来，“当然不是。你能有这份心很好。你知道的，我们都很希望你能遇到你真正想关心、在意和信任的人。”
反正，他们都会一直关注着许弈的情况，先看看他准备干什么好了。如果许弈表现出任何伤害乔时的迹象，他们会及时制止的。
而如果，许弈真能跟某个人共情（不是演的那种），那这是好事。人有了羁绊，才会有所顾忌和敬畏。
他们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许弈心情愉悦地离开了咨询室。
不是演的那种愉悦。
是真的开心。
因为他的猜测得到了验证。
这个世界上，有性格温善真诚、正义感强、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方方面面都很难挑出毛病的好人吗？
许弈觉得，或许有吧。
但他没见过。
至少在界内人这个群体中，不会有。这样的人没死得透透的，就不合理。
哦不，准确地说，许弈是见过这种人的——就是演戏时候的他自己。
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表演出这些讨人喜欢的特质。
那乔时是演的，还是真的？
毫无破绽的心理健康报告，已经说明了答案。
就像乔时觉得许弈【完美】的笑脸很假一样，许弈反向觉得，乔时【完美】的健康报告，也
很假。
拥有强大的超凡力量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许弈再清楚不过了。很快乐，却也很痛苦。
没有人不喜欢碾压一切的感觉。
但同时，他需要适应那种时不时出现的凌迟般的阵痛，适应噩梦、失眠、幻象……
且不说界域本身就不是啥好地方。乔时频繁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却跟个没事人一样，这可能吗？
这里的咨询师、清理员，似乎已经因为先入为主的想法，与她建立起了信任关系，他们没有怀疑她在演。
可许弈本人就是干过这种事的人，结合种种线索，他得出的结论就是：乔时那家伙，比他还疯！
他骗不过那一个个检查、骗不过所有人，但乔时做到了！
就连刚刚，许弈都忍不住相信，乔时对他的态度充满了真诚。没有其他目的、不是别有用心，就很单纯、很舒服……
现在回想起来，许弈只觉得：有趣，这真的太有趣了！
把乔时的情况说出来？
不不不，许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他会……挖出乔时骗过所有人的秘诀！
到时，他就“没病”了。
乔时没想太多。
她就是顺手做了件好事。
虽然稍微牺牲了一丢丢自己的名誉，但如果能拯救一个失足青年，那还是很划算的。反正也没其他人听到。
她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最近李队没有给她安排新任务。
界域之间也是有自己的消息传递渠道的。这一点乔时早就见识过。而关于她的凶名，正在通过各种小道消息散布出去。
这片区域的界域都老实了不少。并非所有界域都有跑路的本事，但它们通常有隐藏自己的本事，假装自己不存在，就不会招来某个凶神了！
清理局难得清闲。
乔时现在的工作重点，就是之前她处理的那些界域的后续“维护”。
是的，因为乔时的清理方法不是将界域彻底覆灭或封印，那些界域仍然存在。
虽然也不需要有人天天守着这些界域，但你不能保证它们永远处于稳定状态。
比如最近，有了导航功能、开启了送人送信等新业务的无头骑士突然很难被找到了。
这搞得众人十分担忧与着急：它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有困难，找组织啊！
以前无头骑士不提供这个业务的时候，大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他们适应了这种便利，突然又没了，这就让人有点难受了。
等乔时搞清楚了原因，顿感哭笑不得：无头骑士集体“旷工”，竟然跟她有很大关系！
准确的说，是跟乔时送到腐朽国度里的游戏有很大关系。
它们都跑到腐朽国度打游戏去了。
打工哪有打游戏舒服？
变成无头骑士后，一般的游戏已经满足不了它们的需求了。还不如它们跟人类玩的【迷路】游戏有意思。
不过这个大逃杀游戏却保留着惊险、刺激、有趣的特点，每轮游戏机制的调整，都能给它们带来新鲜感！
曾经备受打击的大逃杀游戏，终于迎来了人生……游生的第二春，重新找回了自信。
嗨呀，它的游戏明明是很好玩的！
游戏突然觉得，臣服于乔时，似乎也没啥不好的。她能给自己带来【目标客户】。
毕竟，如果不是这些界域都跟乔时关系匪浅，无头骑士、死神或游戏都不可能随意出入、或让人随意出入自己的地盘。那就不可能建立起这么纯粹的游戏关系。
乔时不怕它们相处得好，但它们这个年纪，正是奋斗的好时候！就这么沉迷游戏，实在令人痛心！
不过，乔时也没直接去游戏里抓人。
她就是跟游戏商量：咱可以整个氪金机制。
“我要钱干啥？”游戏懵逼地问。
无头骑士还需要整点人间的乐子，小骷髅现在也会拜托傀儡师给它整两套小西装，可游戏这种连个实体都没有的，人类的货币对它毫无意义。
但它很快反应过来，重点不是“它需要钱”，而是，“乔时需要它收钱”。
无头骑士没钱了，可不就回去打工了？
黑，太黑了！
游戏再次在心中确认：它玩不过阴险狡诈的乔时，情有可原。
它不是人，但乔时是真的狗啊！
乔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眨巴眨巴眼睛，“我感觉你在想一些不太礼貌的事情。”
游戏立刻表态，“这怎么可能呢？肯定是有人惦记着您！”
乔时摆摆手，也不跟它计较，“我都是为了帮你丰富游戏机制。”
别问她是怎么变得如此黑心的。
问就是都跟某个系统学的。
强迫做事的效率不够高。画个大饼、挂个萝卜在前面吊着，想必它们也会享受搬砖的乐趣吧。
什么？搬砖就不可能有乐趣？
可这是集宇宙所长的系统给出的理论呢。如果有问题的话，建议投诉到系统那里去。乔时是很支持的。
游戏心里骂骂咧咧：氪金能丰富游戏机制？我信你个鬼！这明明是烂游戏的开端！
唉，它终于还是变成了被外行指点江山的辣鸡游戏……
但表面上，它答应得那叫一个干脆，“您说得对！”
反正真正倒霉的也不是它。
它会为那些无头骑士默哀三秒的。这么有眼光的优质玩家，现在已经不多了啊。
无头骑士的麻烦顺利解决。
不过，事情也没有结束。
乔时宿舍的门被敲得哐哐响。
哐哐响的自然不是正常通往外面的那道门。
而是通往无尽长廊的门。
乔时的“邻居”，无尽长廊的界域之主，也听说了一款火爆游戏公测的消息，表示乔时不能厚此薄彼，它也要玩！
它这里面有很多怪谈形成的怪物，还可以送去当NPC！
乔时：……不是，你们的网瘾都这么重的吗？
那BOSS振振有词，“我以前就是人类啊，都不知道多久没玩过游戏了，现在既然有，那玩一下打发时间多正常啊！”
乔时沉默。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乔时没记错的话，当初这位界域之主被戳破身份后，还淡定地表示，它不是怪谈社社长，它只是怨念的集合体。现在又觉得自己是啦？
算了。乔时贴心地没去抬杠。
就算成了非人类，那也是要面子的。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邻居，对吧？她可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门哐哐作响……
乔时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好像越来越适应这份让人没啥安全感的工作了。
在此期间，许弈时不时会出现冒个泡、刷个存在感。
比如，乔时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也端着餐盘出现，“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比如，乔时阅览资料的时候，他就像行走的资料库，给乔时讲解，或是提供建议。
虽然许弈提供的建议往往偏凶残，但他懂的东西确实多。而李文等的资深者，可不会像他这么悠闲，可以天天给乔时当随身导师。
又比如，乔时看着饮品店【第二杯半价】的招牌出神的时候，这家伙又突然冒了出来，“我可以跟你拼。”
乔时干脆拒绝，“不要。我正在考虑的是，买两杯，还是买四杯。”
赫赫，她现在已经不是需要跟人拼杯的人了！主打一个她全都要！
买两杯，就现在喝。
买四杯，就先带两杯回去放冰箱。
前者喝不到所有想喝的口味。后者还是会有一丢丢罪恶感：摄入的糖分超标了吧……
唉，原来人有钱了之后，该纠结还是会纠结啊。她还是做不出“喝一杯倒一杯”的浪费行为。
许弈：……
很奇怪，他都观察乔时一段时间了，就是不太懂乔时的脑回路。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烦恼的？
不愧是可以骗过所有人的家伙！她的思路之复杂，可以让人捉摸不透……
但许弈从善如流，“那我两杯，你两杯。我可以给你倒一点，可以尝尝不同口味，又不会有负罪感。”
这主意不错。乔时眼睛一亮。
正要装模作样地客气两句，乔时就听到了张薇的声音，“乔乔，这里、这里！”
乔时果断丢下了工具人许弈，“谢谢哦，不过不用了！”
张薇正好在店里。坐在她对面的，正是因为大逃杀游戏认识的小汪。
清理局有考虑过招揽陈灵和那个策划，但两人都拒绝了。倒是小汪，对清理局有着极大的兴趣。
小汪还没有真正成为界内人，完全可以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反过来说，他也没有表现出适合当界内人的潜质。清理局也不是什么人都招的，他已经被婉拒过了。
但小汪明显不死心。
他觉得自己很有潜质！
他有敏锐的发现“异常现象”的第六感。
这次过来，他就是想跟张薇举报他发现的又一异常。
“你听说过造梦工厂吗？”小汪刻意压低了声音，努力营造出恐怖氛围。
但这一套，在张薇这个怪谈爱好者面前，就有点班门弄斧了。
张薇回答，“我听说过梦工厂。你说的这个，像盗版的。”
小汪：“……我是认真的！他们的口号就是，凡你美梦，皆能成真，凡你美梦，皆有代价。代价就是，对应的噩梦成真！”
第52章 第 52 章 凡你所梦，皆能成真……
一边说着, 小汪忍不住抖了一下，感觉浑身恶寒。
他紧张兮兮地说：“大佬，你们帮我看看, 我是不是已经被那些诡异的东西缠上了？”
乔时把站在小汪身后的许弈拖了过来, “你坐这里好了。”
【诡异的东西】没有，但无形中施加压力的“背后灵”有一个。
小汪压力骤减。
张薇警惕地瞅了许弈一眼, 却没说啥。
清理局限制了许弈的超凡力量, 不让他进界域，但也没锁他的其他权限。与其让他当背后灵, 那就不如大大方方地让他旁听好了。
反正，小汪提供的，不一定是真的界域信息——这已经是他说的第五个“异常现象”了。
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人，更容易神经过敏。尤其小汪还是个想象力比较丰富的。
“你展开讲讲。”张薇就说。
她不介意听听他编的故事。因为张薇本来就对类似的事情比较感兴趣，又正好觉醒了【怪谈师】的能力, 就当充实一下素材库了。
小汪振振有词地表示：这件事绝对不是他编的！
“那就是道听途说的。”张薇有点不给面子。
这下小汪没法儿反驳了, “是这样没错……但！我也是掌握了切实的证据，才过来找你们的！”
按照小汪的说法, 身为游戏策划，为了找灵感, 他会潜伏在本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群里窥屏，看看有没有啥有意思的事情。
然后，他在某个玄学群里，看到有人提起了这个所谓的【造梦工厂】。
事情要从一条“某幸运儿中五百万大奖”的新闻说起。在群友们纷纷表示羡慕到质壁分离的时候，有个活跃群友突然跳出来说：他知道那个幸运儿为什么能中大奖。
找到那个造梦工厂，用坚定的意志描绘你想实现的美梦。但那个工厂里，你的美梦会跟对等的噩梦一起被制造出来。
先找到你的是噩梦。你只要从噩梦中活下来，迎接你的就是美梦成真。
那个幸运儿就是这样拿到彩票大奖的。
该活跃群友表示：“我本来是不信的。但事实证明是真的。我也准备去试试了, 铁汁们祝我好运。”
大家就是一水儿的“卧槽牛皮”“六六六”、“苟富贵勿相忘”之类的回复。
觉得他在扯淡的人居多。剩下的都是觉得他走火入魔了。
这虽然是个玄学群，但大家也不傻好吧！
那家伙讲的那些，也不是大家平时讲的玄学：造梦工厂？没听说过。
既没有乾坤八卦，又不谈星盘塔罗，中不中、西不西的。啥体系都没有，嘴巴一张就是编呗。
真要是啥好事，自己藏着掖着发财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这样随便地分享给陌生人？
群消息很快就被刷过去了。但这件事还是引起了小汪的关注。
“我跟你们说过的，我真的有那种直觉！”
发现这套行不通后，小汪又换了套说辞，“好吧，先不说直觉。我也经过了科学的推理！”
小汪发现，之前提起造梦工厂的活跃群友，在那之后，就没再冒过泡。
“他肯定已经出事了！”
“也有可能，是不希望胡扯被拆穿，需要避避风头。”张薇冷静道。
换做以前，张薇肯定跟这家伙聊到一块儿去了。
可真的接触到了界域与异常之后，她就不得不更加慎重地对待自己说出的话，并尽量劝别人相信科学。
“不止如此！那个群友提起造梦工厂的时候，我就加了他好友。我看过他的朋友圈，他之前很活跃的，但没过两天，就啥消息都没了！”
坐在乔时旁边的许弈有话想说，“那……”
可许弈刚发出一个音节，乔时就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微笑地看着他。
许弈果断闭嘴。
乔时这才扭头对小汪说：“可能人家是演戏演全套。群里的消息就是一轮筛选，专门找出像你这种感兴趣、会相信的人。你信了，他就成功了。”
张薇配合默契，“建议下载反诈APP。”
小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他反复拜托他们，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件事。
张薇和乔时对视一眼。张薇主动说：“我去让人查一下。”
虽然她们一致用科学解释把小汪给打发了，但主要是为了避免他反复去接触危险的事情。小汪提供的信息够具体，那顺手确认一下，也不费什么事儿。
真是异常相关，那就得处理。如果只是恶作剧，那就算了。如果是诈骗、仙人跳什么的，那就交给其他部门的人去管。
清理员的人数有限，但整个清理局却是一个多体系协作的官方机构。
只是某几个群组和人员的资料的话，甚至不需要张薇亲自跑腿，说一声，资料就传送过来了……
等张薇也走了，乔时扭头看向许弈。
许弈无辜地与她对视，表情如同无辜的大狗。
乔时没被他忽悠过去，就问：“你刚才准备跟他说什么？”
“我想告诉他，想证明他说的话很简单，他亲自去试试就好了。相信有他本人在，会给我们提供更高效、且有价值的情报。”
许弈没撒谎。或者说，他不觉得这种事情有撒谎的必要。他给出的就是正确且高效的建议，不是么？
当然，乔时不喜欢别人对她的案子指手画脚的话，他会闭嘴。
乔时做了一个深呼吸，“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指手画脚，才不想让你说话？”
许弈眨眨眼：那不然呢？
“那完全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样撺掇一个普通人去涉险，他真的可能会身陷险境！”
许弈平静地说：“这不是撺掇。是高效的资源利用。他在欺骗、利用你们。那么，反过来，你们将他的价值最大化，这也是他理应支付的代价。”
“那你呢？”乔时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别有用心地接近我，又准备支付什么代价？”
她的脸有点嫩，但处理了这么多的界域，演过那么多的大佬，拿出大佬的气势来，也很能唬人了。
只是乔时很少用这样的气势去压迫某个人。
许弈一愣，随即回答：“我的生命。我跟你说过的，你可以把我当成棋子。你可以随意地利用我，直到我死。”
乔时的气势差点没绷住。
这怎么就切换到给命文学频道了？不不不，不要脑补，会笑场。
乔时努力不让自己的思路被许弈带偏。
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懂了这家伙的逻辑。
他把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当成了棋子。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像对弈：你落子后，就要做好被人吃掉的准备。
可这不是乔时的逻辑。
“可是我对身为棋子的你没有兴趣。”
好吧，其实兴趣还是有一点的。谁不想要一个趁手的打手？
但她对压榨一个状态岌岌可危的病人没兴趣。
“我不喜欢你的换算公式，也不需要你支付代价。其实我不确定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允许你接近，只是因为我不讨厌你。”
乔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许弈，
“我不需要那么高效地活着，还有，我讨厌下棋，费脑细胞！所以，我既不会吃掉你的子儿，也不会吃掉别人的子儿。懂了么？”
许弈老实地点头。
乔时也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真老实。
但这种事情就没必要深究了，她稍微放缓了语气：
“我不觉得别有用心就是一种罪行，就绝对带有恶意。因为我也不是个纯粹的人。按照你的算法，我也罪该万死，人人得以唾弃。”
当初乔时为了好好在清理局混下去（那时她还不知道清理局的真正性质），恨不得把【职场情商课】上学来的技巧全都用在眼镜身上，可以说全是技巧，没有一点感情！
类似的事情很多、也很正常啊。
“可我还挺喜欢我自己的，也想好好活着。人家小汪想进清理局，也不是罪……”
说着，乔时给许弈摆摆手，就要走人。
“可是……”许弈又喊住了乔时，像是有点纠结要不要说，“我说他在骗人，是因为他身上有噩梦的味道。”
乔时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你怎么不早说！”
这意味着，小汪隐瞒了重要的事实：他已经接触了这个异常。
当然，乔时的这个“不早说”，不是她现在就认为小汪该死了，而是，既然确认了真有这种异常存在，那还搞什么迂回调查？得赶紧处理了啊！
“你说，你不需要那么高效的活着……”许弈小声、且无辜地提醒。
也许乔时就喜欢兜个圈子、走个流程呢？
乔时：……
她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
算了。她被系统练出来了。她不生气。
人民医院。
太平间。
“这是第八例心脏骤停导致的猝死。无明显外伤。”
眼镜检查着那具尸体。尸体的表情狰狞，仿佛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一开始，我们以为都是单纯的急性心梗死。”
心脏骤停、猝死，都很正常，都属于很表象的死亡原因，啥都说明不了。
而造成心脏骤停的深层原因，就值得深究了。
“但……太频繁了。几位死者也没有心脏病病史。”有人给眼镜介绍道，“这个死者的家属说，他是在睡梦中猝死的。”
这也不太正常。
人的梦境一般有保护机制。到了承受极限，在被吓死之前就醒过来了。
之前的死者，情况也有点类似。
就是有那么一两个，不像是受了过度惊吓死亡，而像是在极大惊喜中迎接了死亡，当然，表情是如出一辙的狰狞就是了。
“怎么样，能不能看出点什么？”他们怀疑这里面有【异常】作祟，因此专门找来眼镜这个专业人士咨询一下。
检查完尸体后，眼镜重新盖上白布。
他摇摇头。
如果有伤口，情况会简单很多。从伤口的形状就能看出些许端倪。鬼怪制造的伤痕，跟其他伤痕有区别。而且【污染】的残留会更明显。
可现在，他没有感知到污染，也不能说明这些人的死亡就跟异常无关。
可能只是污染残留不多，他又没有在死者死亡的第一时间赶来，逸散的污染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判断。
或许感知系能力者会对这种东西更敏锐一些。但眼镜又不是。
他就问，“除了死亡原因外，这些人，还有没有什么交集？有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点？”
那人犹豫了一下，“要说特别明显的交集，那还没有查到……我们还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个案子。”
“但好几个死者家属哭喊过，【就不该做一夜暴富的梦，现在连命都搭进去了】之类的话。好像好几个死者，都相信，自己很快就要发财了。”
一夜暴富啊。眼镜的表情微妙：如果这跟他们的死因有关的话……
“你确定他们没有牵涉到普通的刑案？”
“目前看来没有。”
“我知道了。”
众所周知，一般情况下，一夜暴富的法子都写在刑法里。除此之外，能笃定自己绝对能一夜暴富的，就只能靠【非常规力量】了吧？
就在这时，眼镜的电话响起，他的表情渐渐凝重。
第53章 第 53 章 算你倒霉咯
晚八点。
老街的灯光黯淡。行人稀稀拉拉。只有零星的店铺开门营业。
巷子的尽头, 一块写着【造梦工厂】的招牌终于亮起了灯。
招牌上，除了“造梦工厂”四个字外，就只剩下抽象且意义不明的简笔画, 让人根本搞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对不知情的人而言, 可能就算路过了，也不会抬头多看一眼。
而对知情者来说, 就算路途遥远, 他们也要赶过来排队。
不过，今晚巷子里空空荡荡, 无人排队。
有的只有守在巷子两侧的乔时和张薇。
清理局并没有将这条路彻底堵死，只是用了一点小“技巧”，让今晚慕名而来的客人没办法找到目的地。原理就跟【迷路的无头骑士】那个界域有点类似，只是不会迷失得那么彻底。
没办法，对于不同的情况, 清理局采取的就是不同的封锁措施。
如果是游戏公司那种, 他们可以直接请该公司配合，将影响降到最低。本来会出入那栋写字楼的, 也是以公司员工为主。
但这个造梦工厂，会吸引到什么人, 那就不好说了。
你让人配合，人家指不定还怀疑你的意图，节外生枝的可能性极高。把事情闹大、吸引更多普通人的视线，是清理局不愿看到的局面。这种情况，还是“小技巧”好用。
乔时和张薇从小汪那儿得知了【造梦工厂】的情报后，就从眼镜那儿听说，最近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死者……
双方的情报一对，倒是很快锁定了【造梦工厂】。
但情况已经有点糟糕了。眼镜在医院接触第八例死者的时候, 就收到了消息：八例死者是之前的数据。
受害者比想象中多！光是昨晚的诡异猝死者，可能就快赶上八个了！
逐渐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与边界——这倒是很符合界域的特征。
而最新的死者里，也有人从未去过那个造梦工厂，看似与造梦工厂毫无瓜葛。
难道是普通的猝死者被错误统计了进来？
不，他们更倾向于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某种条件的达成，那些与造梦工厂没有太大关联的人，也在受影响！
包括小汪——
“我发誓，我真的没去那个造梦工厂！”
是的，被许弈提醒之后，乔时和张薇就再去找那家伙了。
她们都觉得，小汪搞不好已经在作死了，只是没敢说出来，所以只能几次三番地提醒她们调查这件事。
但小汪对此予以坚决否认，“我是挺想去的……但，你们觉得我有那样的胆量吗？”
他可是在发现“游戏”异常后，宁可请假在家里躲个几天，期间不碰手机、不碰电脑苟着的人啊！
乔时和张薇陷入沉默：咋办？他给出的理由太充分了！
小汪尴尬地干咳一声，“那个，我是有考虑，在你们之后跟过去，看看能不能捡漏来着……”
反正让他去冲锋陷阵，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差点忘了，清理局觉得小汪不合适的原因之一，也包括这家伙胆子太小……
总不能一遇到危险，就往队友身后苟吧？！
小汪没去冒险，但许弈也没忽悠乔时。
“我昨晚确实做了噩梦。”小汪回忆着那个梦，下意识地皱起眉。人经历了太可怕的事情，潜意识会抗拒回忆。
小汪只能潦草地说：
他在一个庭院里，庭院里埋着的怪物爬了出来，拎着斧头砍死了那个庭院的主人。他很害怕，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醒不过来。
然后，那个斧头滴血的怪物，突然扭头朝小汪看了过来，露出了獠牙，“你，就是下一个。”
斧头朝他劈了过来。那凌厉的破空声、血液的腥臭、撕开空气形成的劲风……都是那么真实。小汪一个趔趄，就醒了过来。
就是因为这个真实又荒诞的梦，小汪才会赶紧找张薇报告【造梦工厂】的事情。
否则总感觉有些不安。
当时在饮品店，乔时和张薇的一通科学理论，虽然让人有些失望，但小汪又诡异地觉得十分安心。
直到现在——
小汪说到这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又是一个激灵，“我果然已经被缠上了对不对？！可我真的还没许愿！”
他一面担心着噩梦降临，他怎样才能撑过去。
一面又觉得，这个造梦工厂没按照套路来。按照这种趋势，他既承受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噩梦，又无法实现自己的美梦，那不是亏麻了么？
乔时&张薇：……
还有心情担心这个，看来问题不大。
当然，眼镜等清理局成员也没闲着：他们正在追查可能去过【造梦工厂】的人，一方面是整合资料，另一方面，也是避免更多受害者出现。
有些人被找到时，已经感到了害怕。
也有些人，信誓旦旦地表示：问题不大！
“我知道这可能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但，我已经找到了它的BUG！”
噩梦的难度会跟一个人许下的美梦相对应。那我许小一点的美梦成真不就行了么？
比如今天出门捡个两百块钱。
那对应的噩梦难度，连普通人都能对付。
按照这个标准，就能反复去刷【造梦工厂】，源源不断地从中获利。
“我觉得，这是在考验我们控制欲望的能力。太过贪婪，终会一无所有。”那人一本正经地科普。
眼镜听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这就是高手在民间吗？
薅羊毛都薅到界域的头上了！
要不是现在没去过造梦工厂的人，也开始被噩梦缠上。眼镜可能真的会信了这老铁说的话。
如果规则真的像造梦工厂公布出来的那么简单，那他的想法没错。
但这个【造梦工厂】，真的有这么好心么？
光从目前的死亡人数看，说出来也没法儿让人信服啊！
比较麻烦的是，根据清理局的推测：这个界域，很可能也是一种分散型界域！不过与之前见过的【迷路的无头骑士】这种界域也有区别，它很可能以梦境的形式存在！
因此，这些潜在受害者可以说是已经在界域里，但又可以自如地在现实中生活。乍一看去，跟正常人没啥区别。
可这不是普通的负面状态，无法用一般的治疗或驱散处理。清理局暂时无法解决他们身上的麻烦。
要么等到这些人的【梦境】降临，局里会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处理。他们暂时被留在局里，由李文队长随时关注着他们的情况。
要么，就是直接将界域的根源解决。因此，清理局也对造梦工厂的所在地进行了布控。
乔时和张薇就等着营业时间的到来。
她们有故意打草惊蛇的意图。
按照已知情报，那个造梦工厂里一个人都没有，只需要“怀揣梦想者”按照流程自助造梦就行。
但里面真的没人吗？
如果有个在背后操纵的【幕后黑手】，发现本该渐渐打出名气的造梦工厂门可罗雀，肯定会知道不对劲，会想办法做点什么吧？
只要对方冒头，那就是她们的机会！
但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任何动静。
招牌就那样兀自亮着，仿佛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客人到来。
眼镜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一直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我们进去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受附近的灯光影响，他的眼睛里，也闪烁着光芒。
“没问题！”耳麦里响起张薇的答复，她已经做好准备了。
倒是乔时回头看了眼站在身侧的眼镜，非常谨慎地说：“咱们的行动车辆就在附近吧？我想先回车上取点装备，有备无患。”
张薇仍守在巷子口，倒是眼镜陪乔时去取装备了。
张薇轻巧地翻上矮墙，这里的视野比较好。
她的目光四处游弋，但说实话，这任务有点无聊，看来看去，看到最多的“异常”，是非常影响市容的狗屎……
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要是有人看到了她，反倒要把她当成最大的“异常”。
但突然，张薇的目光顿住了。
刚才那黑黢黢的角落，好像是个人影？
张薇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靠近过去，然后，一滴汗，从她的额角落下。
躺倒在这个角落的，正是眼镜！而且他的外套、装备都被扒掉了……
那刚才撺掇她们一起进去、跟着乔时离开的，又是谁？！
“眼镜前辈！你醒醒！”
张薇试了他的呼吸和心跳，还好，只是昏迷。但古怪的就是，张薇喊了也掐了，人就是不醒……
清理局的行动车辆就停在不远处。
乔时弯腰鼓捣着放在后备箱里那鼓鼓囊囊的背包。
忽地，乔时两手撑在了车上作为支点，两腿如鞭，朝身后的人踹了过去！
那人一直悠闲地站在那儿，完全没有防备的样子。但在乔时发起攻击的一瞬间，他就像本能似的，整个人随意地一个侧身，就躲过了乔时的飞腿。
但乔时的攻击，是为了混淆他对封印力量的感知！与此同时，一前一后两道封印锁死了他的去路，又瞬间严丝合缝地捆住了他！
——李文没跟着一起来这边，但怎么可能没有防一手？
没错，眼前这家伙，就是许弈。
就像他早先说的那样，李文的封印困不住他，全看他想不想配合。他已经偷摸着磨掉了大半封印，又偷偷地跟了过来。
当然，用他本人的话说，这不是偷偷，他就是光明正大地前往“自己”想去的目的地。
许弈没有参与行动的权限。或者说，这个界域也不适合他。
他的精神状态本来就有问题。而如果清理局对该界域的研判正确的话，那这个界域最擅长的就是精神攻击。这种情况下，不让他参与，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在封印的作用下，许弈的伪装褪去，恢复成了本来的面貌。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许弈不慌不忙，却也有些惊讶。
他也观察过这里的所有人，特意模仿学习了他们的各种小动作，包括眼镜喜欢推眼镜之类的。
乔时呵呵一声。
她会告诉许弈，在他装眼镜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系统曝光了么？
系统可不管他伪装成谁，在它的测算中，这就是身残志坚的典范。
“宿主，你感受到了他的工作热情了吗？”
他跟时不时就想摸摸鱼的宿主是不一样的呢。
乔时：……
所以当时她就没忍住回头瞅了他一眼。
被系统道破玄机之后，乔时就觉得，这家伙的破绽挺明显的。虽然是一样的脸、表情，但真的，眼镜进界域的时候，绝对没有他这种兴奋劲儿。
这让乔时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句话：有些鸟儿注定是关不住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烁着“搞事”的光辉。
乔时说要回来拿装备也是真的：她要回来拿能收拾许弈的装备。
许弈还是没慌，冷静地给乔时分析利弊，“现
在那个眼镜醒不过来的，你干脆带上我好了。我比那个人有用多了。你会需要我的。”
“而且，如你所见，李队的封印困不住我。等我挣脱了这个，迟早还得进去。”
随着许弈的动作，困住他的无形绳索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随时都会崩断。
乔时拎着一个大扳手，一边微笑，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打自己的手心，“你说得对。跟你比超凡力量，一般人可真不是对手。”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制裁一个人的，不仅可以用超凡力量，还可以用物理力量？
虽然牛顿的棺材板已经快按不住了，但，【人被杀就会死】这种事情还是没变，人是肉体凡胎的本质还是没变。
当然，能力者可以用各种方式挡住攻击、减轻伤害。比如像秦玲那样，身体金属化，比如用能力制造无形盾牌，等等。
许弈不缺这样的能力。前提是，他得先解除封印。
封印未解除的情况下，这一扳手下去，他得躺好久吧？
嗨呀，乔时发现，这个许弈，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清理局的人不知道这种方法吗？
不，总有人能想到的。只是许弈确实为局里解决过很多麻烦，他们终究是把他当成自己人的。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他们宁愿搞得复杂、麻烦一点，也会想要减小对他的伤害。
许弈也猜到了乔时的算盘，脸色有了些许变化，“等等……乔时，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
“这一招拖延时间，是我常用的。”乔时歪了歪脑袋。
“我为清理局立过功、我为清理局流过血……”
乔时点头，“嗯嗯，我知道的！”
以乔时的人品，怎么可能是那种巴不得许弈多遭点罪的类型？
但没办法呢。
她只会这种原始的物理攻击，没有超凡手段，想迂回也迂回不了。
落到她手上——
“算你倒霉咯。”
第54章 第54章 乔时有个大胆的想法
很遗憾, 乔时的那一扳手，终究没敲下去。
虽然，乔时觉得自己有在表达友善——
她只是想敲晕许弈, 都没想着打断他的腿。这难道不叫友善？
但这套说辞忽悠不了系统。
“检测到宿主危险行为！宿主, 请冷静一点，与同事之间的矛盾, 不可诉诸暴力解决！”
系统意识到, 它的治疗方案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它希望宿主能从许弈身上得到力量，但这似乎刺激到了乔时, 让她变得更加焦虑，出现极端行为。
系统不得不给乔时刷了一波治疗，同时发布强制任务：放下扳手，向同事表达善意。
如果许弈知道，自己暴露的罪魁祸首, 和躲过一扳手的救命恩人是同一个, 都是某个狗系统，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本来就很冷静的乔时, 又被系统加了一波buff，现在更冷静了。
然而, 系统不知道的是：乔时多出来的冷静，全都用回了系统身上，全都变成了与它斗智斗勇的心眼。
冲动行事的乔时，可能被许弈说动，倒是有可能把人放了；但冷静下来的乔时，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但乔时也知道，有强制任务的时候，她不能明着反抗。那没有意义。
那咋整？
乔时微笑着转了转扳手, 从善如流地将它放回了后备箱里，这才友好地拍拍许弈的肩，“嗐，你看把你给吓的。我像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么？就是跟你开玩笑的。”
许弈的嘴唇动了动。
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觉得乔时不像会做那种事情的人，她就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刚才她那表情，绝对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但奇怪的地方也在于此。这家伙说放下“屠刀”，就真的把扳手放到了一边，也没有了要对他动手的痕迹。
许弈颓然地发现：他还是看不穿乔时！
突兀的转变，放在她身上却显得很正常、很自然。两种选择，都像是完全出自乔时的真心。
这浑然天成的演技啊……
看他说过什么来着：乔时真的病得比他厉害！
但许弈没有长久地沉浸在感慨中。
看不懂乔时的操作没关系，以后会有时间慢慢研究的。现在的重点是，他应该能抓住机会，跟乔时一起研究这个界域了！
因此，许弈调整了一下心态之后，也随之露出了笑容，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与乔时直视，嗓音温柔：
“当然，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做的。不对，我想说的其实是，就算你那么做了，我也会理解。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存在你我之间的共鸣。”
乔时自然是啥都没感受到。
她也不确定许弈是不是真的感受到了那种不靠谱的东西，但她能确定的是：这小子跟她玩心眼呢！
一边说着最好听的话，一边悄摸摸地挣脱封印。
这可以理解。因为封印一解，就算乔时再次突然改变主意，他也不会太过被动。
可问题是，乔时改过主意么？
那必须没有！
乔时放下扳手，跟许弈打感情牌，就是在“老实”地完成系统强制任务。但同时，她也在跟系统扯皮：
这位【身残志坚】的同事，精神可嘉！但，让身体状况这么糟糕的同事加班，她于心何忍？！
乔时坚称，她是为了贯彻系统要求的“关怀同事”，想让许弈休息，自己加班，这才义不容辞地做出了那看似不理智的行为。
“我要是不给他来一下，他就老想着工作，没办法休息……我看着很心痛呐！难道，我要丢着他不管吗？”
乔时的态度完美地契合了系统的逻辑。
什么？乔时的话有很大的破绽，哪有人用扳手劝同事休息的？
但系统却觉得这很正常。
乔时本来就是融入社会较为困难的病人，有时候病人的逻辑就是不讲道理的，所以才需要它这样的系统负责引导，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不是么？
系统高度肯定了乔时为同事着想的心意，就是劝导她：咱们需要换一种表达方式。
用扳手，还是不行。
“鉴于宿主强烈想要帮助他人的心意，强制任务完成，奖励安心睡袋*1。请宿主尝试向同事正确地表达心意吧！”
乔时的嘴角抽了抽：她辛辛苦苦做任务拿到的奖励，咋就便宜许弈了？
好吧，好像也不算辛苦。毕竟本来就是搞许弈接到的任务，现在奖励用回到他身上，也很合理。
乔时大方地没有计较这个。
她已经从后备箱里抽出了睡袋。跟之前的系统奖励一样，这睡袋是行动车上早就备着的。原来的它只是一个普通的、方便他们平时行动的睡袋，现在被系统加了buff。
乔时拎着睡袋，大大方方地在许弈面前抖了抖，朝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能理解，那就最好了。接下来，就请你呆在这里面好好休息吧。”
许弈一愣。
他下意识地思考了一下，睡袋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不然，乔时怎么可能会认为，他会老老实实地躺进睡袋里？
意识到这一点，许弈已经暗自戒备起来——不是戒备睡袋，这明显是乔时的假动作。
他需要戒备的是乔时的其他异常行为。就像刚才一样，乔时暴起飞踹只是为了掩饰自己丢出了封印符。
许弈身上的最后一点封印被无声地湮灭，但他不动声色，准备先见识一下乔时的手段，再见招拆招。
下一秒，睡袋就兜头朝他罩了下来！
想要先干扰他的视野再动手吗？
没用的！
呵呵，很抱歉，同一种套路可没办法在他身上奏效。
许弈被睡袋挡住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后，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根本没有什么假动作、真动作。乔时的唯一目的，就是将睡袋套到他身上。
许弈错过了那稍纵即逝的可以逃走的机会。
安心睡袋发挥出了作用。
许弈感觉自己困得不行，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下来，他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睡一觉。
不，他不该有这样的感觉！
许弈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已经中招了。
但无论怎么想，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是啥时候中招的。
这，就是乔时的能力吗……
简直强得不讲道理！
许弈试图调动自己的能力与意志一起反抗，但越是反抗，他就越困、越倦怠……
想要挣脱这个睡袋好像很容易，但许弈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只想原地躺平。
随着哐啷一声，他整个人向后倒去，把乔时和系统都吓了一跳。
从声音合理推测：这一下砸得不轻。
后脑勺有鼓包可能。
“宿主，安心睡袋不是这么用的！”系统认真强调。好好的辅助休息的睡袋，被乔时当成武器用了！
乔时讪讪一笑，“这是个意外。但问题不大，睡袋材质很好的。”
眼看着系统要把锅都甩到自己身上，乔时也不干了，“这说明，你的安心睡袋有使用缺陷，你没能考虑到所有的安全隐患！这个安心睡袋，就很不让人安心！”
系统陷入沉默。
怎么办，她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但又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乔时见它开始反思，就宽宏大量地说，“正常情况下，我得跟你要补偿。但谁让我是宽宏大量的宿主呢，我不会跟你计较的。”
“宿主……”
“嗯，不要太感动。下次对我好点就行。”
“放心吧宿主，我就是耗尽所有的算力，也要把你的病治好！让你回归正常且美好的生活！”系统信誓旦旦地作出保证。
“等等，我说的对我好点不是这个意思……”
乔时觉得，这里面的误会大了。她想要的是系统少整幺蛾子，多多地给好处啊！
系统拼了命地给她提供治疗，那叫把她往死里坑啊！
“宿主，不用说了，我懂的！”
乔时：……
这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乔时也没时间跟系统掰扯，她用脚尖踢了踢许弈，没反应，就将装备一揣，回去跟张薇汇合了。
“乔乔，你没事？眼镜前辈他……”张薇有些语无伦次。
当她发现跟乔时一起离开的眼镜有问题时，她就着急坏了。又不敢直接联系乔时，怕露出破绽。正准备赶回去呢，乔时就独自回来了。
乔时给了张薇一个放心的眼神，“刚才那个是许弈假扮的，不过已经解决了。”
“解决？”张薇嘶了一声，“直接杀了他，清理局还是舍不得的吧？”
但张薇又迅速地给乔时比了个大拇指，“但乔乔，我支持你，干得漂亮！后续处理交给我，局里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乔时：“后续处理？”
“嗯，我去把他搬进界域里，抹去你动手的痕迹。到时就说许弈自己在界域里翻车，反正眼镜前辈确实是被他坑了，等前辈醒来，供词也是咱们这边的……”
知道什么叫可靠的后盾吗？一个动手，一个递刀。一个杀人，一个毁尸灭迹。都妥妥的。
“……喂喂喂，少女，你的发言很危险！还有，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动不动抹脖子的危险人士嘛！”
张薇干咳了一声，“万一你嫌烦没忍住呢，我可以理解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啊。但他还活得好好的。”乔时瞅了瞅地上那个不省人事的眼镜，“嗯，他可能比眼镜前辈还要舒服一点。”
话音刚落，乔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行动车附近。
一个正在蛄蛹着的睡袋，像是在证明乔时的话。
那睡袋蛄蛹了两下，又没动静了。但过会儿，又动两下……
就好像里面装了一个死了、但又没有彻底死透的人。
得亏附近没有行人，不然大晚上的，非得把人吓出个好歹来不可。
张薇姑且相信了乔时的说辞，“那好吧。”
那语气，也不知道该说是遗憾，还是别的意味。
乔时只想让系统睁眼看看世界。
甚至不说睁眼看世界，只要睁眼看看她的身边就可以了：看看许弈，看看张薇……甭管从哪个角度看，乔时觉得自己都是最不需要【精神病治疗】的人吧！
乔时和张薇一边闲聊着，一边摸进了那套挂着造梦工厂招牌的房子。
一到营业时间，这里的门锁就会自动打开，随便一推，就能推进去了。
一道门，将里外的景象彻底隔绝开来。
外面的街道、房子，都带着一点颓然的年代感，东一块西一块蔓延的斑驳污渍与苔藓，又带着生活的气息。
但这里面，干净整洁到不染尘埃，也没有丝毫烟火气。就连外面的空气飘进来，都像是经过了过滤，滤掉了所有杂音与浑浊气息，只保留了最简单、最原始的东西。
两人的脚步声在这个叫做造梦工厂的地方回荡。她们能明显感觉到，进来前后的气氛差别。
如果从面积角度考虑的话，将这里称为“工厂”，并不准确。只有百来平的面积，称之为“小作坊”，可能更合适一些。
但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正中间的位置摆着一台类似于CT机一样的仪器，倒显得空空荡荡。
那台仪器的边缘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是房间内的唯一光源。
当然，这仪器连电源线都没拉。也不知道是充电款，还是使用的神秘能源。
这就是传说中的造梦机。只要躺进去，按照提示操作就行了。
据说，这台仪器就像焊在这里一样。有人也想过把它搬走试试。但无论怎么使劲儿，无论有多少人来搬，它都是纹丝不动。
乔时和张薇也试了一下。
不只是依靠两人的力量的那种尝试，而是使用了撬棍等杠杆工具，仪器仍然一动不动。
情况与她们早先拿到的资料基本吻合。
她们进来，显然不只是为了这些表面的东西。
可张薇对乔时摇了摇头，“这里不是界域，也没有怪物。起码不在我的感知范围内。”
张薇是怪谈师，可以硬控异常生物，乃至从它们身上借力。
如果，会造梦的是某个就在这里的怪物，那她使用自己的【能力】，应该就会有感觉。
但啥都没有。
至于强行破坏仪器？
这当然是一种方法。但还没到尝试这么做的时候。
界域不是破坏“表象”就能清理完成的存在。
就比如【大逃杀游戏】，你丢掉几台电脑、手机，游戏就结束了吗？没有。
她们现在连界域的门都没有摸进去，就着急搞破坏，要是不小心把门打砸掉，反而错过“通道”，那就好笑了。
其实包括她们试图搬动仪器，都属于“温柔”的尝试了。要是可以不计后果，她们完全可以开挖掘机来啊！
乔时凑近了仪器，这里摸摸，那里敲敲。
“乔乔，你是不是有想法了？你能搞定这个？”张薇连忙问。
“还没有。就是我的电脑、手机不太好使的时候，我就会习惯性敲两下，这招很有用的。”
张薇：……
她对自己进行了反思：有时候，她是不是把乔乔想得太靠谱了？
这家伙明明时不时地就会来一下不靠谱的操作！
当然有，很多时候乔时还是很靠谱的。她又接着说，“我觉得，你没有产生感应，很可能是因为没满足条件。”
“什么条件？”
“仪器启动。”
这似乎是最直接的“打开”界域之门的方法了。
不过，想要启动仪器，就得有人使用它造梦。
可像清理局这些懂行的人，都知道这不是啥好东西。对于直接使用这玩意儿，都会下意识抵触。
乔时没有抵触情绪，她就是有点好奇，甚至有一丢丢期待，“我正好有一个想法，想要尝试一下。”
乔时有什么愿望？
那当然是：解绑系统！
这个造梦工厂真的可以帮她实现吗？
如果它做不到，又会怎样？
第55章 第55章 噩梦降临
清理局。晚八点。
几个去过造梦工厂的人, 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明明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很有精神，没有困意。明明这也不是他们常规的休息时间。可困意一上涌, 怎么都挡不住。
每个人都待在独立的房间内。李文一直实时观测着他们的情况。
清理局对每个人采取了不同的“治疗”策略。
有的人使用了小剂量的肾上腺素提神, 有的人得到过治愈类技能的施放，也有人什么都没做……
但无论是科学角度的提神, 还是超凡力量的治疗, 最后的结果都一样，该犯困就犯困。
“果然, 做梦不算受伤或生病，甚至不能算诅咒，不在【治疗】的范畴内。”
李文感慨了一声。对于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就是该试还是得试的，万一有用呢？
李文也确实找到了一个例外：没去过造梦工厂、却自称做了噩梦的小汪没犯困。
那家伙清醒得与其他潜在受害者格格不入。
凭什么他是特别的那个？
李文看着屏幕中好端端的小汪, 摸着下巴, 喃喃道，“因为他跟其他人不属于同一批被选中的人。”
“什么意思？”一旁的神算子追问道。
这家伙又开始卖关子了。
讲道理, 卖关子是他的专长才对吧！
“我的意思是，第一批受影响者, 是主动造梦的人。所以不管他们身处何地，到了时间，他们自己选择的梦境必然降临。这一点，你没有异议吧？”
“没有。”
“而第二批受影响者，没有用过造梦机。所以梦境想要降临到这些人身上就没有那么容易。降临的前提是，他们自己睡着、做梦。”
神算又看了看目前整理出来的所有资料，李文的猜测完全符合。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搞不好你猜的都对！”
“什么叫猜？这叫合理的分析推理。”李文自信一笑。
他能成为队长, 可不只是因为他的能力特殊。虽然平时老被吐槽靠不住，但大家也就调侃一下。
起码跟神算这种全靠所谓的感觉和天意做事的人比起来，李文还是很靠谱的。
一旁的神算默默翻白眼：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可惜样本太少了，我也很难确定，第二批受影响者，是被随机选到的，还是说，他们集中在某些听说过造梦工厂、但还没有去的人群中。”
李文补充道。
目前像小汪这种情况的人，他们也只找到了他一个。
去过造梦工厂的人，他们可能没有完全找到，但从行动轨迹追查，总能找到一些人。
可对于没去过造梦工厂的受影响者，清理局又该如何从茫茫人海中将他们找出来？
总不能说：做了噩梦的人，都来做个检查吧？
小汪能被发现，那也是碰了巧了。
样本太少，就很难得出可靠的结论。
而这时，神算手中的一枚铜钱突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叮当响声。
“来了。”神算忽然正色。
他的手一挥，掉落在地的铜钱就像受到牵引一样，回到了他的手中。
此时，那些去过造梦工厂的受影响者已经陷入沉睡。
但他们的睡相显然称不上安稳。
要么眉头紧皱，要么面色骇然，或是双手双脚在空中虚划……
李文自然也注意到了空间的隐隐变化。
有梦境变成了实质的空间，让他感觉触手可及。
正常情况下，人的梦境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哪怕李文是个封印师，擅长空间之术，也不可能触摸、或是进入别人的梦。因为那不存在。
但此刻，这些人的梦不再是梦，而是界域！
正如清理局之前的推测：这个界域存在于人的梦境之中！
“试试一个一个解决。”
李文沉声道。
只见他的手一张，无数条无形的金色丝线蔓延出来，切割着空间。然后，他一脚踏入，消失在原地。
神算同样毫不迟疑，瞄准了某个受影响者的所在房间，手中的铜钱再次激射而出。
铜钱没有碰到墙壁，就像在虚空中碰到了什么硬物，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下一秒，铜钱就会被崩碎。
但它非但没碎，还愣是在虚空中钻出了一道口子，带着神算一起消失。
不同的人形成的梦境自然不同。
李文和神算进了不同的梦境，看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李文看到梦境主人时，对方正与他对视。但对方并没有露出任何喜色，反而惊恐地看着李文。仿佛他也成为了这个噩梦的一环。
李文环顾四周，发现四周的人群全都戴着一个刻着繁复花纹的铂金面具，正慢吞吞地朝梦境的主人走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梦境主人不断后退着，但他的身后，或者说是四面八方，都有其他面具人在不断迫近……
李文伸手一摸，摸到自己的脸上也戴着面具。
李文顺手就将面具揭了下来，对梦境的主人说：“别担心，这只是一个噩梦，很快一切都会结束的。我是清理局的人，你跟紧我就行。”
但对方只是一愣，根本没有靠近李文的意思，甚至宁可往边上挪动。
这是噩梦？
不不不，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因为，他能感觉到痛！他根本醒不过来！
不久前，有面具人摘下面具告诉他：我是你的亲人。
然后，在他以为遇到救星，兴奋跑过去时，那家伙差点一刀子捅死他。
这里的每个人都不可信！
李文从梦境主人的反应中，感觉到情况不容乐观。
回归现实后，【被影响者】都知道，那是一场噩梦。
但在梦中的他们，没有这个意识，甚至还认不出他来了。把梦当成现实的人，会出现一定的错乱感，这很正常，但对李文的行动，大为不利。
李文也不犹豫，不再管那个梦境的主人，他手中的无形丝线成为了利刃，如收麦子一般，割向了身旁的面具人。
只要解决掉面具人，那这个噩梦自然就结束了。
但麻烦的是，没过一会儿，倒在地上的面具人便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变得比之前更难缠！
不死特性？！
李文被吓了一跳。
要知道，上一个拥有不死特性的界域就是腐朽国度，那个自称死神的家伙本来就有挺高的位阶。
可这只是某一人的梦境，这强度也有点离谱了吧？
不，不对。
李文很快发现，不是这些面具人拥有不死特性，而是，有人在给它们提供恢复的力量……
李文扭头向梦境的主人看去。
男人惊恐地看着这边，他的恐惧化作养料，帮助面具人恢复、以及变得更强。
当然，这种提供能量并非无止境的。
这消耗的就是梦境主人的生命力。
李文想到了之前有人自称能卡bug的那些话：
在你许下美梦的那一刻，噩梦的难度就已经固定了？只要许一个小小的美梦，噩梦就不足为虑，借此就可以反复刷美梦？
不！事实证明，噩梦的难度，会通过梦境主人的情绪滋养，反复得到增强……
这种逆风局，让人怎么玩？
李文：……淦！
这时候，他都有点想效仿许弈了。
如果许弈在的话，可能毫不犹豫把梦境主人跟这些怪物一起收割了。
主打一个简单干脆地解决问题。
但李文又不是做这种事情的人。
他也无法保证，在梦境主人死亡的同时，能将所有面具人清理掉。如果不能，他也无法确定，这个梦境和怪物们会发生什么样的异变。
李文一跃而起，一把揪住了梦境主人的衣领，“这是你的梦，你越害怕，他们就会变得越强，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就赶紧停止你的恐惧！”
“如果你一定要畏惧什么，那就畏惧我！”
“可、可我做不到啊……”那个梦境主人结结巴巴地说。
这种事情是他想畏惧，就能畏惧，他想不畏惧，就能毫无感觉的吗？
李文露出了恶人的冷笑，“做不到，我就先杀了你。”
畏惧的力量滋溜一下、非
常丝滑地转移到了李文身上。
李文已经浪费了不少能力。但突然间，他有了一种能量极其充盈的感觉：他很强！
这感觉，让人有点上瘾！早这么玩不就得了么！
收割麦子模式再次开启。
但李文还是比较收敛的，毕竟这烧的是梦境主人货真价实的生命力……
面具人眼看着不是李文的对手，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突然后撤消失！
噩梦破碎。
神算看到的，是一个差点被试题淹没的人。
“写不出来，写不出来……”那个【被影响者】就孤零零地坐在教室的正中心，鼻尖颤抖，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那厚厚的一大摞，都是数学试卷。
神算：妈耶，这噩梦也太真实了吧！
他的额头也隐隐渗出了汗水。
你让他解决界域那还能行，让他做数学题……那也太刁难人了吧！
神算一把拉起了那个人，“跟着我一起冥想，这是个噩梦。很快，你就会醒过来的。”
但神算遇到了跟李文一样的情况：对方根本不认他，只会按照自己的认知做事。
梦境主人一把甩开了神算的手，“你想害死我吗？”
然后他继续焦虑地喃喃，“老师马上就要来了！写不出来就会死的……”
神算的眼睛转了转，干脆将手中的铜钱递给了他，“给你丢答案！选择题包对！”
梦境的主人眼睛顿时一亮。
神算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呵呵，小小噩梦，拿捏拿捏！
这时，神算忽然有了种背后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扭头一看，只见教室后门处的磨砂玻璃上，印上了一层阴影。
门缝处没有透光。但神算能感觉到，有人在偷窥着他们……
神算只感觉浑身一个激灵。
该死，普通的异常也就罢了，为啥还要让他回忆学生时代被老师支配的恐惧？
刚才好不容易安心下来的梦境主人，又开始浑身筛糠似的颤抖着……
“你们在干什么！作弊！该死的作弊！”门外的老师发出了河东狮吼。
随着砰的一声，门板碎成了无数块，扎向教室内的两人。
梦境的主人一下子缩成了一团，颤声道，“没有、我没有……”
而在他的恐惧的加持下，那老师的身形不断膨胀，如同一只巨兽。每踏出一步，就是砖石瓦砾的碎裂……
神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阻止梦境的主人继续给怪物提供能量。
只见那巨兽长到三米左右之后，便卡在了天花板与地板之间。
虽然它每动一下，都可以让整栋建筑随之颤抖，但有整栋建筑帮忙阻挡一下，神算就会轻松很多。
“接下来，就到我的回合了。”
神算哗啦一下，手中冒出了更多铜板，如刀片般射向怪物的要害！
但下一秒，神算的喜色僵在了脸上。他卡住了巨兽的行动，却没有卡住巨兽的武器！
它手上拿着的教鞭就是一条蛇状物，灵活且狡狯地吞食起了铜钱，然后，飞扑向神算。
就在这时，窗户那边，突然发出了声声爆响！
玻璃碎裂，一个个面具人撞了进来。最后进来的，就是李文了。
身为追击者的李文应该是占据优势的那方，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喜色。
“情况有点麻烦，它们见势不妙就会跑。”
李文已经追着这些家伙跑过了两三个梦境了。
期间多了些其他梦境的怪物，也追散了一些怪物。
它们跑掉后，噩梦会暂时结束。但那只是暂时的，但只要怪物们没死，噩梦很快就会再次找上门。
这样追击，性价比太低了。
那一个个梦境，对于梦中怪物来说，就是一道道自家后院的门。但对李文他们来说，就像迷宫。
此消彼长，可不是好兆头。
他们最害怕的不是怪物多、或是怪物强，最怕怪物像蟑螂一样，这边踩死了一只，那边又冒出一只来，这样疲于奔命，效率极低。
“不知道乔时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我们得找到造梦的源头……或者，得想个办法，将所有的梦中怪物，吸引同到一个梦境中！”
第56章 第56章 以系统之矛攻系统之盾
造梦工厂。
乔时都说了想要验证一些想法, 张薇也就没了意见。
她连帮乔时毁尸灭迹的事情都敢挑战，更遑论其他。
乔时躺进了造梦机中。
幽蓝的光芒顺着乔时的身体曲线，瞬间将她包裹。
而张薇, 就跪坐在仪器边上, 一边警觉地观望着乔时的情况，做好了随时将她拉出来的准备, 一边一点点催动自己的能力, 以便最快感知【异常】的存在。
张薇能感觉到，从乔时躺进造梦机开始, 她的力量就没有像最开始那样，直接石沉大海，而是摸到了一些东西……
但因为张薇跟那个异常建立的联系还不够，所以目前仅处于能有所感应的阶段。
这说明乔时的方法是对的，这里的界域与异常, 需要她们主动去激发！
但张薇没有一股脑地将所有能力塞进去, 将【联系】彻底建立起来。
她的能力更适合在战局的关键节点使用。在此之前，“蓄力”和等待时机, 才是她最需要做的事情。
与此同时。
“欢迎来到造梦空间，这是一个完全由您本人创造的空间。请造梦者反复描绘你想实现的梦想。”
一个轻柔的电子音在乔时的耳畔响起, 为她提供使用说明。
乔时睁着眼睛，她正仰视着房间的天花板。
她的视野，似乎与在造梦机之外时的仰视视角没有区别。
可最大的问题也在这里：乔时躺进造梦机时，面部是被仪器罩住的，但她竟然能看到天花板，仿佛眼前毫无遮挡！
乔时不仅看不到造梦机，也看不到张薇——尽管她能感觉到，张薇正拉着她的一只手。
乔时的身体和意识, 正处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造梦空间里的乔时坐了起来，就看到了这个空间里比原来的房间多出来的东西：她的正前方，一面巨大的镜子取代了原来的墙壁。镜子中映照出了与这边一模一样的房间。
而随着乔时的心念变化，整个房间开始左摇右晃，出现了房间拉长、变宽以及光影变化。
是的，在这里，你甚至可以许愿要一套房子。这套房子的大小、装修效果等等，都可以真正由你自己打造，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但同时，镜子中的房间，却出现了截然相反的情形。
黑暗在镜中世界蔓延，房屋正在垮塌，乔时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正在慌乱地躲避着砸下来的石块……
造梦空间可以捏美梦。而正对面，就是对应生成的噩梦。
有一套想咋样就咋样的房子，对现在的乔时来说，不算难事。所以对应生成的噩梦，难度也没有多高。
“恭喜你，你已经掌握了使用造梦机的诀窍。如确定想要实现这个梦想，请多次描绘使其固定。”
那个提示音又冒了出来。
这当然不是乔时想要实现的愿望。
她挥挥手，整个造梦空间又恢复成了初始状态，同样的，镜中世界的所有可怕景象也随之消失。
乔时正在考虑，该如何描绘出与系统解绑的画面。
她都没见过系统，怎样才能描绘出系统的形象？
但乔时很快意识到，不需要那么麻烦。
这个造梦空间连接的就是她的意识海，她只需要重复【与系统解绑】的意志即可。
与之前整个房间都在晃动、变幻相比，此刻的造梦空间显得十分安静。乔时就静静地坐在那儿，仿佛什么愿望都没有描绘。
但镜中世界，却在一瞬间风起云涌！
房屋的坍
塌？不不不，那点小问题，根本无法形容镜中世界的恐怖。
源源不断的怪物，自镜面中诞生：
骷髅从地底爬出！
水鬼已经上岸，就吊在镜中世界的那个乔时的身后！
穿着喜服的新娘，脱下自己的嫁衣，露出血淋淋的身体，它露出苍白的笑脸，伸出枯瘦的手指，对【乔时】说：“请让我也为你脱衣服吧！”
……
乔时见过的、听说过的所有妖魔鬼怪，在此刻，全都被具现化了！
尽管乔时本人没有收集怪谈的癖好，但没奈何她身边有怪谈小能手张薇，又从事了“清理员”这种特殊职业。所以，乔时的噩梦，内容那叫一个丰富！
百鬼夜行，群魔乱舞。
镜中世界的乔时如同陷入汪洋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可能。
乔时下意识地朝镜中的自己喊：“快跑！”
可这非但没能解除镜中乔时的危机，反倒将镜中世界的不少怪物吸引了过来。
它们像是发现，正主就在对面一样，开始拍打、撕咬镜面。
本来就恐怖的脸，贴在玻璃上，映得越发扭曲、怪诞。
咔嚓、咔嚓……镜面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响，细细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仿佛下一秒，噩梦中的怪物就会闯入造梦空间，就会戳到乔时的脸！
乔时咯噔一下后退了两步。
虽然相较最开始的时候，她的心理素质有所提高，但这一幕，多少还是会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喂喂喂，那些去过造梦工厂的人没说过还有这种情况啊！
按照资料，【造梦】过程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啊！
乔时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个念头：她得停止制造这个梦，否则，噩梦会瞬间吞噬她。
不，不对。
乔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结束造梦】，不是她真实的想法，而是来自这个梦的暗示！
她决定造这个梦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解绑系统不容易，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威胁】就半途而废？
这是乔时目前能摆脱狗系统的唯一机会。就算不成，也要尝试到最后！
就算不成，那也得让这个造梦工厂亲口承认自己做不到，而不是乔时自己放弃！
为了避免噩梦空间的怪物继续以各种形式对她造成干扰，乔时干脆闭上了眼睛。
【我要解绑系统】
【我要解绑系统】
……
乔时不断重复着这个内容。
镜中的怪物们正在狂欢，从未有过如此强大的力量支撑它们存在！
它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吃掉这个梦境的主人，然后获得自由，让每个人体验真实的噩梦！
镜中世界动荡得更加厉害，连带着造梦空间都在震颤。
也或许，造梦空间的震颤不是镜中世界引起的，而是它本身的能量要被抽干的征兆！
但在那之前，乔时的意识，要先被榨干了。
正如李文、神算他们发现的那样：
美梦与噩梦的出现，是有造梦工厂的功劳。但它们的形成与壮大，都少不了梦境主人的“努力”。
乔时感觉自己的脑子转得变慢了，只剩下唯一意念在缓慢运转：解绑系统……
系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宿主，你在干什么？”
当然是想办法把你干掉！
——高情商的乔时就不可能说这种话。
乔时毫不怀疑：一旦被狗系统发现她的真实意图，她的计划分分钟就得泡汤。
因为乔时也发现了情况的尴尬之处：她已经竭尽全力，系统却没啥感觉。
系统觉得不对劲，并非它本统受到了影响，而是它感觉乔时的状态很糟糕。
也就是说，乔时就跟蚍蜉撼树差不多。系统想要阻止，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可咋办？
乔时感觉张薇掐了一下她的手。那是张薇想动手的标志。
很显然，在造梦空间外的张薇可能发现乔时正处于极限状态。也可能是张薇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要不，接下来就交给张薇？
正好此时，系统为乔时注入了些许治愈能量。
乔时稍微缓过来了一些，大脑重新开始工作。
这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对啊！她怎么把系统的力量给忘了？
凭她一个人，没办法制造出剥离系统的梦，甚至很可能耗不过这个造梦工厂！但现在的她，可不止一个人！
“统子啊……”
乔时的语气中带着疲惫，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真的，
“我正在想象有一天，我的病情得以治愈的情形，我希望用这个情景激励我自己战胜病魔。但我已经很努力了，却一直无法想象出那个画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碍我……你说，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语言的艺术就在于此。
什么“我只想把狗系统一脚踹开、恢复正常生活”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但“我在想象病愈的那一天”，是系统喜闻乐见的。这本来也是系统的目标与存在意义。
系统沉默了。
原来，宿主这么努力，就为了展望治愈后的生活么？
这是值得鼓励和支持的事情！
但她的病情，影响到了她的乐观展望。
这样可不行。
一个精神病人要是抱着【我好不了了】的想法，距离治愈只会越来越远！
经过一番演算，系统迅速做出回应：
“宿主，请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别忘了，本系统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请你不要放弃，继续想象！我会一边为你舒缓大脑，放松心情……”
乔时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了翘，你猜怎么着，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乔时感觉自己按住了张薇的手。然后，她又开始描绘起了【解绑系统】的场景。
比起之前那倾尽全力、却又勉勉强强的造梦过程，有了系统源源不断的加持，乔时一下子变得游刃有余。
以系统之矛攻系统之盾，哪个会先坚持不住？
造梦工厂会先坚持不住。
第57章 第 57 章 造梦机：就问，是谁不放……
造梦工厂。
自乔时躺进造梦机后, 张薇便一直握着她的手，等待着时机。
有造梦机面罩的阻隔，张薇看不到乔时的表情, 更不清楚她正在经历什么。但乔时给出的肌肉反应, 多少可以让张薇知道她的状态。
在张薇的感知中，造梦机正在一步步被唤醒, 变得异常活跃。
【她已经无力支付这个梦的代价！】
张薇接收到了这样的信息。
她也很难说清, 造梦机传递这个信息时的情绪，应该说是恐惧, 还是兴奋。
或者说，两者皆有。
前所未有的噩梦将从此诞生。这是造梦机所期望的。
但，它大概也十分矛盾地希望，能有个靠谱的人阻止一下这个疯子。
可惜，张薇从来都不是啥靠谱的人。
她就当没收到造梦机传来的信息。身为一个人类, 不懂机器语, 这很合理吧？
造梦机：……
直到张薇发现，乔时浑身颤抖、肌肉紧绷、心跳正在急剧加速！
这是乔时的身体快到承受极限的反应。必须立刻叫停乔时的行动！
要知道, 哪怕对付死神等的强大异常时，乔时都没透支到这种程度过。她一向都是游刃有余的。
张薇掐了掐乔时的掌心, 表达自己的意图：后面可以交给我。
虽然刚才“屏蔽”了造梦机的不少信息，但张薇与造梦机的联系还算成功，应该可以想办法从它这个【源头】身上，解决那些受影响者身上的噩梦……
乔时微微放松了手，像是赞同了她的意思。
但突然，张薇的手又被乔时按了下去。
张薇一愣。
只见乔时就像刚刚充完电的电池一样，续航又被拉满了。
危机解除？
与其说是危机解除，不如说是危机转移……
随着乔时的状态逐渐恢复, 造梦机不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一看这机子的质量就不太好的样子。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产生一种想法：乔时怕不是在抽干造梦机
的能量，用来自我恢复。
海量的信息正朝着张薇涌过来。
造梦机之前又爱又恨的那种复杂情绪早已消失不见，现在它传递出来的信息相当简单：你不是想控制我吗？赶紧的，搞快点！
张薇的表情那是说不出的古怪。
知道她这个能力最大的限制是什么吗？
是她本身的力量太过弱小？好吧，确实如此。但除此之外，最大的限制就是，怪物们的不配合。
异常的反抗意志越强，张薇的力量被解除得越快。相对的，只要异常愿意配合，她看起来就会非常强大。
但想让怪物配合，哪里有说起来那么简单？
张薇现在跟剪刀女的关系嘎嘎好，却也不是每次都能借到它的剪刀的。
很多时候，她都像一个单方面求而不得的舔狗，努力收集信息、建立联系。不久前她就是这样【联系】造梦机的。现在可好，地位突然扭转，造梦机成了贼主动的那个。
张薇成为怪谈师以来，哪里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一个字：爽！
这才是怪谈师的正确打开方式！
造梦机继续吱呀吱呀地响，仿佛正在口吐芬芳：
你以为它想吗？它是被逼无奈！
之前它就察觉到，乔时正在制造可怕的梦。
既是可怕的美梦。也是可怕的噩梦。
但那时它还有点贪婪，阻止乔时的心情没有那么迫切：反正抽干它之前，先被榨干的是乔时。
呵呵，也不能说它贪婪吧。
【凡你所梦，皆成现实。凡你美梦，皆有代价。】
这是所有造梦者躺进造梦机时听到的第一句提示。
可是人呐，就是渴望着超乎自己能力范围的【美梦】。
要说最贪婪的，分明是人类自己。这怎么能怪它呢？它只是为每个怀揣着梦想的人提供了一个平台而已。
可谁能想到，“我快不行了”，竟是这个阴险狡诈的人类演出来的假象！
这下，快不行了的就成了造梦机。不是演的那种。
而张薇，不管是硬控还是“借走”某个怪物的能力，都相当于她暂时成为了那个存在。
按照当前这种情况，只要张薇使用自己的能力，那她就暂时成为了造梦机。乔时会抽走的，自然就是张薇的力量。
这是造梦机目前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阻止乔时的方法。
被人掌控当然不是啥好事。但跟张薇，那还有的谈，总好过直接被那个疯子祭天。
可张薇也不傻啊。当初你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张薇一下子悠闲了起来。
这时，来自清理局的专属通讯火急火燎地响了起来。
“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李文凝重的语气让张薇愣了一下，“还挺顺利的，有什么问题吗？”
事情还要从十几分钟前说起。
对于这些受影响者的“噩梦”，李文提出了两个解决方法：
一个，从造梦的源头解决问题。
一个，把噩梦聚集到一起解决。
他们跟乔时本来就是兵分两路。所以这两个解决方案，前者可以期待一下乔时那边的结果，后者，则需要他们自己想办法。
原先就计划好双管齐下，李文就不可能撂挑子不管。他这里要是能解决问题的话，乔时那边很可能会轻松不少。这是界域中共通的道理。
李文干脆将小汪的梦境设为陷阱。
因为其他梦境的主人，都会给自己对应的噩梦提供能量。
虽然他们不是故意的，但也会给清理工作带来麻烦。
只有小汪，不是当前任何噩梦的主人。包括他早先就遇到的持斧怪物，那应该是某个干掉了梦境主人的噩梦流窜过去的。他不能给任何噩梦提供加持，噩梦就没有主场优势。
“我、我也害怕的……”小汪瑟瑟发抖。
“没关系，怕着怕着就习惯了哈。”李文的安慰相当敷衍。
他在此设下能进不能出的封印，与神算合力将梦中怪物驱赶到小汪的梦境中。
说是两人合力，其实李文提供的是科学分析：噩梦都有啥爱跑的路线，对谁的梦境最感兴趣，为什么。神算提供的是玄学支持：掐指一算，往这边走！
当然，神算本人振振有词地表示，“玄学也是一种统计学。这很科学。”
反正，天罗地网成功布下。
李文和神算也是老队友了，计划很顺利。可当两人准备开大招解决掉这些梦中怪物时，它们的身体却像是被撕扯着，自己崩碎了！
等等，我们还没开大呢！
两人有点懵逼。
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这不一定是好事。
崩碎的怪物们无视了李文的封印，化作最原始的能量，如青烟转瞬消失不见。
李文和神算试图再追，但这回，是真的踪迹全无。
神算掷出铜板，是大凶之兆。
“它们没有消失，而是……正在形成更可怕的存在！”
李文立刻意识到，是乔时那边出问题了。
已形成的噩梦，可不会无缘无故地复原成最初的能量体。
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去制造一个新噩梦，这通常意味着一种情况：决战。
动用所有力量都不肯放过乔时，可以看出这个造梦工厂恶意满满。
（造梦工厂：你倒是看看谁不肯放过谁啊！）
造梦工厂的悲鸣，李文等人自然是听不见的。他们就是按照常理进行推论。
这可不符合李文他们的预期！
他们希望从造梦的源头解决问题，指的是找到界域之主，想办法干涉它、控制它……减小噩梦的影响力，乃至彻底消弭噩梦。
但他们从未想过，制造出一个超标的噩梦来“解决”问题。
现在他们敢把所有噩梦聚集在一块儿，那是因为他们对付得了。
可超标的噩梦出现，真的是乔时那边能应对的危机么？
李文不怀疑乔时的能力。但这个界域太特殊了，它会干涉人的意识。
能力再强，遇到这种情况，也十分危险。
不然为啥清理局决不允许许弈参与这个界域？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总要保护一下的。
李文也已经亲自见识过了：正在噩梦中的人，只会觉得噩梦是现实。
如果真的形成了超标的噩梦，乔时扛得住吗？
李文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要是他的动作再快一点，噩梦怪物被彻底杀死，这部分能量就不可能再次化为原始力量，反哺造梦工厂……
该死！
他没有片刻迟疑，联系上了张薇，也确定了躺在造梦机里的人，就是乔时。
“想办法阻止她！”
“啊？可是我感觉她的状态挺好的。”张薇有些不解。
乔时正处于上风。按照这种趋势，造梦机用不了多久就要凉了。这是好事啊！
“造梦机与噩梦是独立的。”李文语速飞快。
耗光所有力量的造梦工厂可能“倒闭”。但它已经造出来的噩梦，仍然存在。
在【造梦】阶段，乔时赢过了造梦机。但这并不意味着，【噩梦降临】阶段，乔时就一定能战胜噩梦。
而在李文看来，造梦工厂总能想办法对付的，没必要让它将乔时拖下水，更没必要让乔时直面那种前所未有的噩梦！那太危险了！
与此同时。
造梦空间对面的镜中世界。
与其他人的噩梦怪物一起破碎的，也包括原来镜中世界的所有怪物。
但它们不是消失，只是……如神算占卜的那样，所有的力量都在涌动，只为形成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噩梦。
乔时许下可怕的愿望，就要为其支付代价。
群魔乱舞，不是乔时最恐惧的场景。
这个造梦空间，与造梦者的意识相连接。它知道一个人内心深处最畏惧的东西。它也知道，什么样的噩梦，会让人永远醒不过来。
乔时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穿上了蓝白条的精神病院病号服。
第58章 第 58 章 连别人的
噩梦都要抢？……
镜面变成了高不可攀的铁栅栏, 镜中的乔时摇晃、攀爬着栅栏，想要出去。
但很快，就有护工手脚麻利地将她拖了下来, “A01号病人已找到。正在将她安全转回病房。”
“我没病！我没病！”那个【乔时】嚷嚷着喊道。
她的周围, 有她熟悉的人，张薇、眼镜、李文……
但当她的目光与他们对视时, 他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 “乔乔，你现在需要治疗。等你好起来, 就能出去了。”
“不是，我真没病，清理局现在需要我，不是吗？”
可是那些人却说：“什么清理局？乔乔，那些怪物都是你想象出来的东西。它们在现实中不存在的。这个世界很正常。”
“乔时, 我们都在等你好起来。”
他们用宽慰的话语, 残忍地宣告着乔时的病情。
【乔时】还是被护工拖向了病房，她忽地与乔时本人对上了视线, 目录哀求，“求求你, 救救我，你知道我没病……”
护工对她的凭空呓语见怪不怪。不然怎么说她是个病人呢？
造梦空间里，乔时感觉头皮发麻。她没想到，许下解绑系统的愿望后，造出来的会是这样的噩梦！
哈哈，那是假的嘛，连一只恶鬼都没有，有什么好怕的。
乔时自我安慰地想着。
这种噩梦, 对她毫、无、杀伤力！
可就算乔时抱着这样乐观的态度，也挡不住心里的一丝隐忧：等到噩梦真的降临时，她还能保持局外人一般的清醒么？
到那时，她就是镜子中的那个乔时，而不是现在的她！
乔时的愿望还没有彻底许下，镜中的噩梦，自然也没有结束。
被关进病房内的【乔时】，直愣愣地盯着镜面看，好像在跟乔时本人对视，也好像只是看着虚空。突然，镜中的她突然露出了一个邪性的笑容！
那本该是乔时最熟悉的脸，但此刻，乔时只觉得镜中之人无比陌生。
那……不是她会有的表情！
镜中人低声道，“只要这个世界变成我说的那样，那我就没病了呀。”
换做之前，乔时会觉得，她是在跟镜面外的自己说话。可现在，乔时没那么肯定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个让她细思恐极的问题：镜子中的她，真的还正常吗？
镜中人的话音刚落，病房就开始扭曲震颤，惊动了医生、护工，他们慌乱地跑出来，“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身后，传来了怪物的嘶吼……
镜中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病房里，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上比划着：
这里应该再来一个长发鬼吊起护工，那里应该还有一个深渊，等着医生摔下去，嘻嘻，真好玩……
乔时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她突然意识到，她制造出来的噩梦中，最可怕的不是全世界的“误解”。她本人，就是最大的噩梦！
造梦工厂。
清理局专属的通讯器不断发出沙沙杂音。
虽然这种通讯器已经经过清理局某些抗干扰的【黑科技】处理，性能远超一般的手机。但没办法，张薇就在造梦工厂里，离造梦机很近，受特殊磁场干扰太严重，杂音自然多。
张薇感觉自己的思绪就像这杂音一样混乱。
李文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他也是她队长，听他指挥没毛病。
可这不是乔时的意志。
她说了有一些想法需要尝试。那张薇就得考虑，如果自己贸然打断，会不会给正在进行某些危险尝试的乔时造成不好的影响？
直到现在，乔时也没有传递出任何让张薇动手的意思。反倒是之前，乔时按住过她的手，让她别动。
张薇比较谨慎地说：“我觉得，我应该再看看乔乔的意思。而且，你说，有另外的方法可以解决造梦机，请问是什么方法？”
起码在张薇看来，这是解决造梦机最简单有效的方法。造梦机的反应就很能说明问题。
一时间，李文哑口无言。
他当然还没想到其他一劳永逸解决造梦工厂的方法。
每个界域要用到的清理方式本来就不一样，他还没来得及考虑那么远。
李文就是单纯地觉得，比起牺牲乔时这种可能性，那肯定是想其他办法对付造梦机比较好。
这不只是出于他个人的私心。会给乔时带来危险的可怕噩梦，流窜到其他人的梦境中，能有啥好事？
李文只能强调，“现在就不是可以【等等看】的时候，越拖下去越麻烦！”
“可我觉得，正在界域里的乔乔更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李文一拍额头，这家伙完全是站在乔时那边的。
当然，不是这种信任不好，她们有足够的默契。但遇到这种情况，就没办法保证张薇可以做出客观判断。
而界域内瞬息万变，谁能保证乔时一定能及时察觉危险并作出反应？
“眼镜呢？”李文只能找另一个稍微靠谱点的。
“他被许弈弄晕了。”张薇言简意赅。
李文：“……那许弈呢？”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问这个问题。
那也绝对是个不靠谱的货。
但目前的局面有失控的架势，他和神算都没办法瞬移过去。而许弈起码有足够丰富的经验、足够强的能力，可以作为保底。
那家伙也不会站在乔时那边，哪怕这阵子他似乎对乔时表现得极为热络。
至于这种影响精神的界域会不会给许弈带去不好的影响？说实话，现在的李文更担心的是自己人。
别看张薇现在完全支持乔时的样子，一旦让许弈接过指挥权，张薇多半会主动采取保守策略，因为她也知道许弈不靠谱，不会乐意将乔时的后背交给许弈。
张薇：……
这队长的心眼儿也太多了吧！
而且，这是对她的污蔑！她怎么就不客观了？！
张薇非常客观地转述许弈的状态，“乔乔说，他睡着了。”
李文：我信你个鬼！
许弈把眼镜弄晕，就为了到界域附近睡个觉？
李文深吸了一口气，并不深究许弈的状态，那家伙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把他弄醒，让他接管接下来的行动。”
然后，李文的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严肃，“我知道你到在想什么，可你既然要跟乔时一起冒险，起码要有一层保险。许弈的名声是不好，但传言只是传言，没有证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会主动对自己人动手。”
“……我明白了。”张薇还是被说服了。
就在这时，一个新的联络信号加入了他们的对话，许弈那极有特色的慵懒声音响起，“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被乔时套上麻袋，啊不，是套上睡袋之后，许弈就一直重复着【我想起来】-【啊，我起不来】的赖床过程。
直到他从眼镜那里顺来的通讯器反复响起，终于将他的意志给拉了回来，许弈一把挣脱了睡袋的束缚，由此带来的一系列不受控现象终于消失了。
许弈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对李文、张薇做出了回应。
他身上一贯有一种街溜子的散漫感。
不过与之前那种对什么都不在意而形成的悠闲不同，现在许弈的懒洋洋，多少带了点刚睡醒的感觉。自从觉醒了能力之后，他就很少这么真正放松过了。
乔时对他做了什么？许弈十分好奇。
当然，现在还是界域要紧。感觉状态达到最佳的许弈，巴不得来俩界域活动一下筋骨。
“接下来，就请放心的交给我好了。”许弈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通讯频道中沉默了片刻。
张薇没搭理许弈，只是越发犹疑地问李文，“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别问。问就是我也有点后悔了。”
两人非常不给许弈面子。
许弈也对这种小事漠不关心就是了。
他已经单方面结束了通讯，晃进了造梦工厂里。
就在张薇以为他会像李文那样想将阻止乔时的时候，许弈开口了，“阻止？为什么要阻止？”
他就知道，乔时很对他的胃口，这高效的处理界域的方式，很有他的风格了。
前所未有的噩梦？正好，他也想见识一下。
“你可以放开乔时的手了，让她安心造她的梦。”许弈指挥道。
张薇一下子将乔时的手抓得更紧了。要不还是先阻止乔时吧？这家伙真的不是啥好人！
果然，就像李文预计中的那样，极端人士遇到许弈这种人，也会主动变成保守派。
“我警告你啊，李队允许你参与本次行动，那也是担了很大的责任的。你要是敢乱来，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许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说过的吧？我很喜欢乔时。就算我出事了，也不会让她出事。这样，她的噩梦造出来，我会想办法转移到我身上，全部由我来承担，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张薇仍然将信将疑。
但她也听说过许弈的的传言：不要相信他任何表达感情的话，那通常是假的。但他不会在客观的事情上撒谎，比如他的行动方案，他这么说了就会照做。
姑且就按他说的试试？
感觉到与张薇的联系正在断开，造梦机彻底急眼儿了！
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不给它抓是吧？
那就……大家一起死！
机器发出尖啸，再次以超负荷的形式运转起来，然后，乔时躺着的平台上，冒出了锁扣，三两下就将乔时的四肢扣住了！
不想走，那就干脆别走了！
许弈抬了抬手，制止了张薇即将发出的惊呼，“没事，它只是玩不起了。”
造梦机连直接杀人的能力都没有。
那它能干什么？
当然就是造梦咯。
按照规则，完成造梦的第一天，不管美梦、噩梦都不会降临。直到第二天、第三天……噩梦比美梦先一步找上门来。
现在造梦机把乔时扣住，就是要让乔时制造的噩梦提前降临。让她自己制造的苦果，将她、以及所有人一同淹没！
界域翻脸这种事情，对许弈来说，也很正常。
他就跟与张薇约定的那样，要将降临在乔时身上的噩梦转移到自己这儿来。
许弈握住了乔时的手，微微合眼，他的能力就在两人的手上流转，发出淡淡的荧光。那动作，看起来是十分温柔的。可对被拉扯的噩梦来说，这家伙……简直不讲武德！这跟明抢有啥区别？
更重要的是，哪有人抢别人的噩梦的？
你自己不会造吗？
许弈他们自己想找死，造梦机很愿意成全。但甭管怎样，先让乔时受死！
许弈都没想到，他这么个擅长拉仇恨的人，竟然成为了界域的次要目标。
造梦空间。
乔时看清了自己噩梦的形态，感觉毛骨悚然的同时，却仍想赌一把！
可能扛不住这个噩梦的意思就是：她也可能扛得住。
一旦成功……
不试试，她会不甘心！
所以，乔时没有撤销自己反复制造的美梦，也没有向张薇表达出她想从造梦机出来的意图。
可这时，造梦机拼命运转的声音，突然在造梦空间与现实交汇，乔时也听到了那一阵杂音。
乔时忽地感觉到了一阵困意。
她的眼皮不自觉耷拉下来……然后，咔嚓一声脆响，一道横亘整个镜面的裂纹凭空出现！镜面崩成了无数块碎玻璃，掉进造梦空间。
之前无数怪物试图从打破这个镜面，全都失败了。看似脆弱的镜面根本没那么容易被打碎。
但乔时一犯困，这面阻隔了噩梦的镜子，就成了最脆弱的存在！
恍惚中，乔时看到噩梦朝她涌了过来。她想做点什么，但她眼前一黑，已经陷入了沉睡，意识断联。
正疯狂涌过来的噩梦在乔时的意识外迷茫地打转。拼了老命，仍找不到一个【入口】。
因为，乔时的确睡着了，但她没做任何梦。
乔时自己都忘记了：她有系统的【睡眠保护】来着。
自从绑定了系统，她的睡眠质量一向很扎实。甭管美梦噩梦，都不会有。毕竟，多梦可不是健康的体现，系统全都给屏蔽了。
由造梦机生成的特殊梦境，自然也不例外。
噩梦半天都没找到乔时，终于在许弈的努力下，滋溜一下被他牵引走了。
第59章 第 59 章 系统：宿主没我不行啊……
张薇看了看乔时, 又瞅了瞅倒在她身上的许弈。
这是成功了么？可乔时怎么还没醒过来？
两人都不能回答她的问题。
张薇有心想问问造梦机。奈何刚才还无比活跃的仪器，此刻已经失联，没有半点回音。
不仅机器运转的声音消失了, 就像她们刚进造梦工厂时那样。就连机器边缘一直亮着的幽蓝色光源都黯淡了下去, 整台仪器仿佛融入了昏暗的夜色中。
它正在本色出演啥叫“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看得出来，这台造梦机没死也只剩一口气了。
指望不上造梦机, 张薇就先把许弈拨到了一边去, 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乔时的状态。
脉搏稳定、肌肉放松。虽然隔着造梦机的面罩，但张薇好像还能听到乔时平稳的呼吸。那节奏……咋感觉她就是单纯的睡着了？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有人在这种环境中还能睡得着吧？
但张薇想了想：做这件事的人是乔时，那就很合理。
当初在无尽长廊，大家都在紧张地争当卷王、避免被淘汰的时候，乔时也是从容地爬上床就睡觉了。
要不是她，大家根本无法得知无尽长廊的完整机制, 更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幸存者。
所以, 乔时想睡觉，那一定有她的道理！
退一万步讲, 就算乔时是没有其他目的的纯睡，那也是这份工作让她太过疲惫造成的！
张薇放弃了叫醒乔时的念头, 席地而坐，当起了守夜人。
哦，许弈的状态，她也顺便确认了一下。
与舒舒服服躺着的乔时相比，许弈的状态显然不算多好。
他眉头紧皱，整个人僵硬得就像一块铁板。张薇刚才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他握着乔时的手掰开。很显然，在噩梦中, 许弈应该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但问题不大。他还有呼吸！
张薇双标得明明白白。
与此同时，噩梦中的许弈，心态已经在炸裂的边缘。
一直以来，许弈对自己的超凡力量极其自信。
他确实有自信的资本。
不少界内人觉醒的能力，都有特定方向。比如，力量型、速度型等等。
但能力强大到某个极限，往往会一通百通。比如李文这样的封印师，并非只会封印，他完全可以将这份能力用于战斗。只是其他方向的运用，通常不如原方向熟练就是了。
而许弈的能力，就更不会局限于某个方向了，他可以随意地将其捏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然后在界域里一路碾压过去。
怪物对人类不友善？啊不好意思，一般来说，他才是对怪物不友善的那个。
当许弈将乔时的噩梦牵引过来时，就已经做好了她的噩梦不好对付的准备了。但他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然后，许弈就被抓进了精神病院。
护工只是体能稍强的普通人，但几人合力，许弈愣是没能挣脱、逃走。
期间，他打了无数个响指，结果就是打了无数个响指。什么反应都没有。
对于许弈的行为，护工倒是见怪不怪了：
哈哈，这里面的病人，想象自己抬抬手就能呼风唤雨的多了去了。许弈这种，纯属基操。
他的躁狂、伤人倾向，才是护工们需要特别注意的。
“A02号的入院手续已办理完毕。”
“好好接受治疗，我们都等你出来。”李文拍着许弈的肩，恳切地说。
许弈：……
这是
一个完全正常的世界。没有清理局，没有界域，也没有超凡力量。
被李文封印的时候，许弈还能玩个小火苗呢，再努努力，该挣脱的封印也就挣脱了。可在这儿，他一点力量都调动不了。
连许弈自己都忍不住觉得，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拼命自称有超能力的自己挺符合精神病人的特征的。
嗐，这家精神病院还真没抓错人。
想到这里，许弈整个人都不好了：等等，他为什么还能觉得，精神病院抓得好？！
这个噩梦的意志还在影响他的意志！
他应该拼命反抗才对！
当然，反抗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许弈的脸被摁在铁栅栏上，帅气的五官挤成了一团，可以让他原地出道当小丑。
然后，许弈的行动轨迹与乔时之前在造梦空间中看到的景象诡异地重合在了一起：所有人都将他当成了病人。同时，护工们架着试图逃走的他，送他回病房。
许弈就想问：正常人能造出这样的噩梦么？
连一只异常都没有，你管这叫【前所未有的噩梦】？
好吧，对许弈来说，这的确要比他遇到过的任何一个界域都要可怕。
他从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更不在乎别人把他当成精神病，但他完全不想被关进去、被限制自由好吗！
许弈甚至产生了一个怀疑：从一开始，这会不会就是乔时、李文等人联合起来，针对他设下的天罗地网？
知道他不配合治疗，所以用这种方式，让他只能老实配合。
可如果要一步步算计他到这种程度，策划者心机之深沉……令人头皮发麻！
在许弈看来，李文等人都没有这样的能力。唯一可能的策划者，就是那个他始终没能看透的乔时！
当然，无论这是不是针对他设下的局，都不是重点。
现在许弈最紧迫的事情是：摆脱这个噩梦。起码，得从精神病院出去！
很奇怪，许弈不会像梦境主人那样，将这个噩梦当成现实。他明明记得噩梦降临前的事情，却还是没办法醒过来。
其他噩梦的打破方式很简单，反杀掉噩梦中的【怪物】就好了。
可这里没有怪物。
一定要说的话，许弈本人可能更像这里的怪物。
那咋滴？他还能通过自杀来结束这个噩梦吗？
那他肯定就会成为造梦工厂的下一个死者。
当然，反过来说，许弈也可以通过杀光所有所谓的【正常人】来结束这个怪诞的梦境。
这是梦中世界，许弈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但他想要做到这一点，好歹给他一个大杀四方的能力啊！
在病院里，他连个锐器都接触不到。这让他咋玩？
“你发现了吗？【没有心理负担】，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你把这一切当成假的、当成游戏，自然会缺少敬畏。正常人，就算感觉自己在梦里，面对亲近、熟悉的人，乃至面对同类，也会下不了手吧？”
坐在许弈对面的医生循循善诱：
“当然，我说的【在梦里】，只是一个假设。如果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噩梦，为什么不醒过来呢？”
他倒是想啊！
许弈按捺住心里的焦虑，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直视着医生，“我就是在尝试醒过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的态度诚恳，逻辑清晰，更没有了刚被送入院时的暴力倾向。看他这精神头，完全不像个病人吧？
而这样一个人，眼神真诚地看着你，向你提出请求时，你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是的，许弈又开演了。
蛊惑人心、获得信任，本来就是他擅长的事情。不然，怎么可能有清理员信誓旦旦地替他担保他没问题？不然，李文等人怎么可能对他这么警惕？
许弈的计划已经在他心中成形：
他一个人在这个噩梦中太被动了，需要有人配合。如果能搞定这个医生，他就不用继续被关在这里，可以更快找到打破噩梦的契机！
虽然许弈的超凡力量完全失效，但他也算是以最快速度做出了应变。
医生微笑着回应了这份真诚，“请放心，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没等许弈消化完这个好消息，医生继续说：
“不过，我是帮助你适应生活的意思。我知道，对很多人来说，他们的生活就是噩梦。但这不是逃避现实的理由。如果你醒不过来，那么我建议你，将这里当成现实。”
许弈：……
大哥，我承认你说的话有几分哲理。但我对跟你探讨哲学问题没有半点兴趣啊！
“你遇到的所有问题与困难，都可以跟我探讨。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它，怎么样？”医生很可靠地提议道。
许弈就说：“我现在就有个问题，我该怎么证明我没病？”
“你不用刻意证明这一点，因为正常人不需要证明自己是正常人。我们病院有一套科学且合理的评估体系。”
许弈目光闪烁。
之前那方案行不通，但他又有了新计划：摸清楚这里的评估标准，迎合他们想要的回答，那他不就是【正常人】了么？
起码，这医生看起来还挺好沟通的样子……
接下来的时间里，许弈没搞任何事情，对各种治疗相当配合。
如计划中那样，他对病院的治疗、评估体系都进行了摸底，然后模拟出了一个“标准”的正常人的形象。
这一天，就是许弈给自己定好的“出院日期”。
在诊疗过程中，他按照标准给出了答案。
许弈的嘴角不自觉溢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他承认，这个“噩梦”有点儿难度，也有点儿意思。但这困不住他的。
然而，许弈没有等到出院通知。
“那今天的诊疗到此结束，我们明天再见。”医生笑眯眯地看着他。
“明天？你确定你没搞错？！”
“没有啊。明天我不休假，跟你会面的当然还是我。”
谁管你休不休假啊！许弈额头上的青筋跳啊跳的。
他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的意思是，我应该符合出院标准了吧？”
医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那模样，一看就知道他想传达的是坏消息。
是的，按照医生的诊断，许弈的病情加重了。
就离谱！许弈只感觉一口老血含在了喉咙里，“不是，我不已经按照你们的标准回答和表现了么？”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的病情才更严重了啊。人，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你努力表演出【符合标准】的形象，那你自己是你，还是你表演出来的人格是你？”
好像有点道理……个鬼啊！那你之前还说有一套科学合理的评估体系！结果太符合标准，也成了错？
那你干脆说我好不了了呗！
许弈只想收回自己曾经觉得这医生“挺好沟通”的天真想法。
他不知道的是：这医生的调调，全都是乔时根据自己对系统的印象生成的。
主打的就是专业、亲切，但完全油盐不进。
感觉想杀人？诶！那就对味了！乔时无数次想过跟狗系统同归于尽！
原来不是她的问题。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血压拉满啊。
看着许弈想要暴走的模样，医生仍保持着好脾气，温声细语道：“你看，现在的你，虽然无法处理好自己的愤怒情绪，但这是你真实的情绪。”
许弈一愣。
这是他……真实的情绪吗？
“我们病院的治疗，并不想把你变成另一个人。想要达成那种目的，我们直接破坏你的大脑就可以了。”医生面带微笑地说出了恐怖的话。
许弈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医生长得跟乔时一点儿都不像，可他却莫名觉得，两人的形象重叠在了一起。一脸纯良，却一肚子坏水！
这个病院，真的是【正常】的么？
似乎意识到自己吓到了许弈，医生又哈哈一笑，解释道：
“我跟你说的是以前那些精神病院会对病人采取的治疗措施。这是真实存在的案例，不是吓唬你。”
“当然，我们病院早就淘汰了那种方法了。你可以安心接受治疗。”
许弈面无表情：不安心接受治疗就咋样？给他安排转院、采取古早治疗方案吗？
躺在造梦机上的乔时无意识地打了个喷嚏。
正好这时，她又听到了边上吵吵嚷嚷的声音。
李文和神算匆匆赶来，顺便把眼镜也给弄醒了，正在匆匆询问张薇，“情况怎么样了？”
乔时有点睡迷糊了，被吵醒后差点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听到李文他们的声音，她赶紧抹了把嘴角。
随着乔时的动作，造梦机卡在她身上的束缚，包括面罩、四肢锁扣，都很容易就被卸了下来。
造梦机扣住她的本意，是将噩梦塞进她的梦境。这样的硬控时间肯定久不了。更别说造梦机本身的力量就极其衰弱。
等到现在，那更是约等于无了。
很好，没流口水。
乔时的意识渐渐回笼。她躺在造梦机里，噩梦突然冲破镜面朝她涌了过来，她还以为会有大麻烦来着……
但好像，她眼睛一闭一睁，啥感觉都没有啊？
等一下，那她的噩梦呢？
系统适时地给出提醒：“为宿主的小憩护航！本次宿主的睡眠时间为25分钟，梦境屏蔽已开启，为您过滤梦境干扰。本次睡眠质量为优。”
乔时松了一口气。噩梦屏蔽？整挺好！
说实话，看过那个噩梦内容后，乔时是真心觉得，能不面对就不面对，这多好啊。
狗系统在大部分时候都不靠谱，但有时候又挺可靠的。
可下一秒，乔时又忽地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惊呼出声，“那我的美梦呢？！”
系统理所当然地说：“也一起屏蔽了。”
乔时的心态差点炸裂，那她费了老鼻子劲儿，是图啥啊？她还以为钻到了最大的那个BUG，为了让这个BUG运行起来，她甚至做好了直面那个噩梦的准备！
白瞎了她的感情！
“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觉得宿主有点傻乎乎的，“可是宿主，睡眠保护不是一直都有的么？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每次都可以为你播报。”
乔时被噎了一下，“我不需要。谢谢！”
好吧，她承认，她错了。她天真地以为，造梦机制造出来的梦跟普通的梦不一样，所以就忘了这茬。但对系统来说，这两者似乎没啥不同。
看乔时一下子变得蔫哒哒的，系统又积极地给她打气，“宿主，比起虚幻的美梦，努力在现实中造梦吧！你可以的！”
乔时面无表情：不，我不可以。
“乔乔，你还好吗？”乔时对上了张薇担心的视线，“许弈说让你放心造梦，有事他莱扛，他会把你的噩梦转移到他那里去……他是不是没做到？”
乔时的表情一看就不太妙！肯定有问题！
这下乔时又给愣住了，“啥？”
第60章 第 60 章 治·愈·系噩梦
不是, 我的噩梦没降临，那不是系统的功劳么？跟许弈有什么关系？
许弈不是还在外面躺着么？
乔时懵逼又迷茫的表情，证实了张薇的猜测。
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如果往更深处揣测许弈的意思, 那他就是在假装给乔时兜底, 实则任由她涉险。就像跟悬崖边上的人说：我会拉住你。实则在对方的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
李文还想信许弈一回，没想到他竟然……
“把他弄醒, 我有笔账要跟他算一下。”眼镜已经捏起了拳头。
就算乔时现在没事, 这家伙也该付出代价！他在别的地方如何为所欲为，他们不管, 但乔时是他们的队友！
李文稍微理智一点，拦了他一把，“算什么算？你打得过他么？”
“谁说要跟他单挑？你负责封印，我负责打。”
李文点头，“有道理。那一起。”
乔时：……不是, 李队, 说好的你更理智一点呢？还真就只有一点啊！
“等等、等等！”乔时见大家误会，连忙阻拦, “噩梦真没降临到我身上。我就是睡懵了，还没反应过来。”
她可没有为许弈撒谎。
噩梦没降临是真的。她也没说这是许弈的功劳。
乔时微妙的眼神漂移到了躺在地上的许弈身上：嗯, 就算没有功劳，苦劳也是有的。
她大概能猜到当时的情景了：造梦机要带她共沉沦，噩梦席卷而来，但被系统屏蔽。结果旁边还有个大包大揽的许弈，他立刻就将噩梦接手了……
情况就是这么凑巧。
但凡乔时没个系统，可能噩梦已经先一步钻进她的梦境里，许弈未必来得及转移梦境。
但凡许弈实力差一点，也不可能搞出“转移梦境”这种操作。起码李文等人能做的只是“进入别人的噩梦, 再协助解决噩梦”。
偏偏，这些看似不可能的条件，在同一个场合得到了满足。
听到乔时的解释，众人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对许弈好像太缺少信任了。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怀疑到许弈身上。
嗐，没办法，那家伙的名声太差了，本身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很难不让人心生忌惮。
眼镜也是略带尴尬地推了推眼镜：那许弈把他弄晕的事情，他就不去计较好了……
就在这时，乔时脑海里的系统忽然再次冒泡，“检测到宿主的同事、朋友对病人的态度正在转变。”
乔时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精神病（伪）的身份藏不住了！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他们是对许弈产生了些许改观。
系统继续说：“许弈先生的存在，可以帮助宿主身边的人对病人产生正确认知，让宿主更好地放下病人包袱。特此发布支线任务，团结的队伍。”
简单地说，这任务就是：每当有一个乔时的同事或朋友，认识到真正的许弈，或是真心接纳他时，乔时就可以获得一个奖励。
乔时：……
好好好，你在这里憋着坏是吧！
之前狗系统非让她跟许弈打招呼的时候，乔时就有预料到，这丫很可能会整其他幺蛾子。
它安安静静的，反而让人不安。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那乔时该咋办？
非暴力不合作？
不不不，乔时想说的是：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系统给乔时刷奖励的机会看似挺多，其实根本不够用（如果系统奖励真的很多且易于获取，乔时也不会一心想着跟它解绑了）。
日常奖励一天可以刷一次，但如果乔时“犯病”，那就一天白干。主要是犯不犯病，乔时本人说了不算。
其他任务的触发，则通常意味着乔时的状态不好。她为啥会状态不好？肯定是被界域里的各路怪物缠上、遇到紧急情况了呗！
如果可以的话，乔时宁可一辈子都触发不了这一类任务。
这类的奖励，能用的乔时多半都用掉了。
而现在，一条全新的刷奖励的途径摆在了乔时面前。
她的同事、她的朋友，她本来就要打交道的；许弈，她也是要打交道的。四舍五入一下，等于没成本！
反正在乔时看来，面对许弈，总好过面对界域。
这条刷奖途径的主动权，是可以掌握在她自己手上的！
乔时准备让系统看看，她别的不多，但朋友多，同事也多。
局里的清理员储备就那样，但你怎么能说相应的后勤支持人员就不是同事了呢？
但乔时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开心，严肃地问系统，“可是这个改观和接纳，该怎么判定？你刚刚都说了，他们已经对许弈改观了。”
“本系统有完善且科学的判定体系。这种程度的态度扭转不足以改变他们对许弈的整体评价，请宿主再接再厉！为了便于宿主完成支线任务，进度提示栏已开，宿主可以随时隐藏该提示。”
这时，乔时再抬头看李文等人，就看到了他们头顶有一行提示：
【对许弈改观程度】：12%
当然，这个12%是李文的。每个人的进度不太一样。
还有这么好用的功能？
你早说啊！
乔时觉得，要是自己头顶也有个进度条，提醒她“病情治愈”的进度就好了。
但转念一想，万一大半年过去，进度条不进反退，她的心态会炸裂。
系统没给她开放这个功能，应该也是为她着想吧？哈哈，她应该谢谢贴心的系统呢！乔时的心态，愣是被练出来了。
屡屡收到乔时的感谢，系统却仍十分谦虚，“宿主不必客气，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乔时：……
跟系统玩阴阳怪气是没用的，人家只会收下感谢，反弹所有伤害。
乔时没再继续跟这系统掰扯，那纯粹是浪费生命。不如抓紧时间，把系统的奖励给刷了。
“其实我觉得，许弈应该是个不错的人。”乔时一边掐断脑内小剧场，一边一本正经地开口了。
“是么……”李文等人附和着乔时的话，同时交换了一下视线。
他们好像完全没反对乔时的意思。但让乔时傻眼的是，就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几人头顶的进度不约而同地降低了！
每个人大概降了二到四个百分点。
“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乔时试探地问他们。
众人又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没有啊！”
乔时又问系统，“系统，你出BUG了？”
“经检测，本系统不存在BUG。”
乔时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她突然发现，这条刷奖励的途径，似乎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很显然，大家对许弈稍有改观，但不多。
而乔时突然为许弈说好话的行为，触发了他们心中的警铃：许弈有博取他人信任、再翻脸的前科。那这回，会不会也是呢？
要知道，前阵子许弈虽然对乔时挺殷勤，但乔时的立场一直挺坚定，没被蛊惑。可现在，她却破天荒地为许弈说起了好话，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也是许弈计划中的一环。
说起来，他们自己的态度，也差点出现了松动呢！必须警醒起来！
这不，他们对许弈改观程度就开始下降了。
那为啥他们还要否认？
他们一开始也想劝乔时晚点再下定论来着，但转念一想，感觉不能这么做：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上头的时候，你越想否定这段感情，反而可能让人家越来劲儿。
因为上头的人会主动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然后越找，感情越深，毕竟是经过了考验的感情嘛。这就是最简单的心理学。
他们就算想劝乔时，也可以再缓缓，等乔时自己的感情冷却一下再说。
乔时：有没有一种可能，咱的感情就没热过？
可这种事情吧，乔时又不好解释，很容易越描越黑。
系统的便宜就不好占呐！算了，乔时也不强求了，决定撤回之前给许弈说的好话。
啥好处都刷不到，还指望她帮忙刷好感度？
好好学做人吧你！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的表演型人格有点严重。他的这种【不错】，会不会就是故意演出来的？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乔时严肃地说。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哈哈，我们当然知道。我们担心的是你被他忽悠。”
【对许弈改观程度】：13%
乔时看到了李队头顶上的进度提醒。
扭头去看张薇等人，他们的改观进度也出现了数值不一的上涨。
乔时：……
敢情她的话还得反过来理解对吧？
“宿主做得很棒！看来你已经掌握了为普通人与病人建立沟通桥梁的秘诀！”系统积极地鼓励着乔时。
它相信，这份经验，迟早可以用在乔时自己身上。
乔时面带微笑，假装系统的逼逼叨就是幻听，实际上她啥都听不到。
这时，李文他们的话题已经转移到“许弈怎么还没醒”这件事情上了。
许弈在他们这儿的待遇，跟乔时这种亲队友肯定没法儿比。但确认乔时没事、而且许弈似乎也没整幺蛾子，那总该轮到关心许弈的时候了。
就算只是顺便，那也得顺一下，是吧？
他们对许弈的能力倒是都挺有信心，“可他一向喜欢速通，现在都没醒，会不会遇到什么问题了？”
这家伙不喜欢搞团队合作，会嫌“队友”这种存在就是拖后腿的。大家也没那么想跟他合作。但如果他遇到麻烦，他们肯定得拉他一把。
“对了乔乔，你见过你的噩梦，有没有什么头绪？”
知道噩梦的形式、内容，多少就清楚许弈滞留在噩梦中的原因了。
“啊？那个，我的噩梦啊……”说起这个，乔时又有点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
她好像知道许弈为啥现在都没出来。
这个噩梦克她，也克许弈：无法使用超凡力量的正常世界，开局被抓进精神病院。估计……他现在正在接受诊疗吧。
乔时就是知道情况，这才不慌不忙地跟大家唠嗑来着。
可她能跟大家说实话么？
她这个噩梦，经不起仔细推敲啊！
一细想，他们就该困惑了：一个好端端的正常人，被造梦机挖出来的内心深处的最大恐怖，竟然是被关精神病院？
你说，什么人最怕这个？
你说，乔时那还是正常人么？
乔时倒是不担心许弈亲自经历这噩梦。毕竟，她早就跟他“摊牌”了呢！
“咳，我觉得，他没遇到危险。他可能比较喜欢我这个噩梦，感觉宾至如归，所以滞留得久了一点？”乔时极力发挥出了语言的艺术。
如果她自己也在噩梦里，可能情况会更复杂一点。按照噩梦的走向，乔时会成为【正常世界】里的最大异常。
可她正好不在，那这个噩梦就是“治愈系”的，应该挺适合许弈的……吧？
大家听得一脸古怪，谁会在某个噩梦里，感觉“宾至如归”啊？
但离谱中，他们又感觉到了一丝丝合理。正常人都不喜欢噩梦，可也没说许弈是正常人啊？
他们对许弈的改观进度又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