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寻声吃个饭的时间,结婚合同就已经摆在了她面前，她愣了下，对着虚空点了点头：“谢谢啊。”
刚放下筷子的祁昭顿了顿,轻笑。
原以为祁昭这种人，合同会有很多内容,没想到只有一页,她连说拿回家研究研究的话都省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如她们白天谈论的那样，合同上就写了一段话，意思缩减下来就是,等她死后名下所有财产都由戚寻声继承，唯一要求只要她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戚寻声喃喃道,“这算什么要求？”
“我怕你到时候对我情根深种,舍不得我想殉情。”祁昭淡淡说道,像是在开玩笑似的。
戚寻声翻了白眼,冷哼：“你想太多了。”
她可是铁石心肠，而且都知道祁昭是个短命鬼了，她怎么可能还会爱上，更别说殉情了。
她这个人可是很惜命的。
祁昭弯唇：“你最好是。”
戚寻声重重点头：“我肯定是。”
她肯定会活得好好的,开开心心地拿着不劳而获的钱财挥霍,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一辈子咸鱼。
只是这样想着，她就感到开心，喜悦的神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坐在餐桌对面的祁昭静静凝望着她，唇角露出温和的笑意，那是轻松和释怀。
这样便好。
虽然不清楚祁昭怎么会在合同里加这么一条要求，但戚寻声很满意，只不过……
“你不把我的工作内容加进去？”
祁昭若有所思,认真的问她：“你觉得，这里面写你的工作内容合适吗？”
戚寻声微笑：“不合适。”
“你心里清楚就好。”
“你不怕我骗婚啊？”
“我相信你。”
“那真是谢谢你。”
戚寻声从一开始的喜悦，心间突然多了些隐隐担心，这套流程太过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对了。
防诈骗手册！
她刚入学时，辅导员给每个人发的防诈骗手册。
“要不，你找我要点东西吧。”戚寻声眨眼，只为寻一份心安。
祁昭皱眉：“？”
“你是不是打算带我出国蜜月旅行？”戚寻声喃喃。
祁昭挑眉，顺着她的话说：“你怎么知道？”
戚寻声沉默两秒，又说：“然后在某个国家转机？”
祁昭笑：“你又知道了。”
戚寻声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忙摆手：“你想把我卖了。我不结了。”
祁昭知道她脑洞一向很大，但也没想到会想到这一出。
“我要想把你卖了，早就动手了。还用等到今天？”
“……”
好像是这个道理。
主要是这场婚姻太有利于她了，让戚寻声完全想不清楚祁昭为什么做*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白月光的威力也不至于将自己十几年的心血都给她。
祁昭知道她并不是容易受骗的性子，常常小心谨慎，想来是她的过度让步让戚寻声产生了疑惑。
如果不打消戚寻声的疑惑，在未来的日子里戚寻声恐怕都会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并且无法全心全意地待在她身边，每时每刻猜忌她。
“我从小到大身体羸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祁昭咳嗽了两声，虚弱得煞有其事。
身体羸弱？也不知道一到床上那力气就大得仿佛能吃掉她的人是谁。
戚寻声冷笑，继续听她编。
“我无父无母，没有亲人，钱财于我也不过是身外之物。”祁昭低声说道，“我只想有个人陪在我身边，陪我开心，生病的时候能照顾一下我，等我死了用我的钱给我烧点纸。”
起初还觉得这人是在装的戚寻声慢慢平静下来，唇角的冷笑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纠结地抿唇。
她早就听说祁昭身体羸弱，虽然这段时间相处她没有看出祁昭身体有哪里不对劲，但或许是病根在，暂时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祁昭这人虽然有时候霸道不讲理，但对她也挺好的。
“所以你是觉得我单纯善良，聪慧动人才选择的我？”戚寻声眨眼，要不然怎么觉得自己会给她烧纸钱？
一连听了好几个和戚寻声不沾边词汇的祁昭：“……嗯。”
戚寻声立马相信了，点点头：“就这点要求你放心吧。”
“还有。”
“你要求怎么这么多？”
这下换戚寻声不耐了。
祁昭顿了下，这人变脸还真是快，这会儿不怕她将她卖了。
“我需要你无条件信任我，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何人。”
戚寻声敷衍地点头：“我当然信任你，你现在是我的大金主。”
祁昭皱眉：“认真点。”
戚寻声这才重复了一遍：“无论何时何地，面对何人，我都无条件信任你。”
“你要最信任我，就算是面对你在意的人。”祁昭又道。
戚寻声犹豫了下，想到泼天的富贵还是点了头：“我最信任你。”
总的来说，祁昭没做过伤害她的事情，就算是信她也无妨。
就算是骗了她又如何，祁昭要求又不多，只要不危及生命，她都能为了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原谅。
结婚合同的事情算是商量完了。
戚寻声感觉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
“婚礼你想怎么办？”祁昭问道。
戚寻声思考两秒，然后委婉拒绝：“婚礼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祁昭：“不想办？”
“不不不，只是现在太匆忙了，我们再准备准备。”戚寻声微笑。
在她心里，婚礼应该和心爱的人办，她俩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就这么站在台上宣誓词，戴戒指，太突兀了。
她不想这样。
在她心里，领结婚证和婚礼是不一样的。
祁昭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反而弯了弯唇：“依你。”
戚寻声这才松了口气。
“明天领结婚证？”
“可以。”
哪天都一样，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于是翌日上午，两人就这么领了结婚证。
鲜红本子落在手里的那一刻，她才感觉到烫手。
她就这么结婚了，和一个只睡过几次的女人扯了证。
记得去年她和单仙敏还在讨论未来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子。她怎么也没想到，过了一年，她就领证了。
虽然，这场婚姻是她们互利互惠。
但既然领了结婚证，戚寻声就应该尽自己的责任，她给自己列了张时间表，什么时间回自己家，什么时间去祁昭的玫瑰庄园，她自认为将时间安排的十分合理清楚。
但事出总有意外。
原本打算晚上回家的戚寻声，却不小心在玫瑰庄园睡着了。
起初她还只当是自己太困了，次数多了才发现不对劲，这分明是祁昭搞的鬼。
祁昭明面上答应她的时间安排，还夸她计划做得好，暗地里却搞小动作，将她偷偷留住。
好几次害得张阿姨担心。
玫瑰庄园的阴气太重，戚寻声也不好将张阿姨接过来住，再加上新开的宠物乐园需要人打理，习惯了一个人住的祁昭也不一定会答应。
所以她只能在两个地方辗转。
单仙敏来找过她几次，但都没见到她本人，因为这段时间她都被留在了玫瑰庄园。
每当她告诉单仙敏自己在玫瑰庄园时，单仙敏都拒绝了她的邀请，还发誓说这一辈子都不会进入玫瑰庄园了。
趁着祁昭放松的这段时间，戚寻声偷偷进了好几次她的书房。找了许久却都没有见到之前无意瞟到的那本“祁朝史记”。
她疑惑是不是当时看错了，其实祁昭书房里根本没有这本书。
几度寻找失败后，戚寻声选择了当面询问祁昭。
但祁昭却反问她什么祁朝书籍，她这里根本没有。
一时间她分辨不清楚祁昭到底是在说谎，还是真没有。
戚寻声又想了想，一本书籍而已，祁昭也不至于说谎，也许当时真是她看错了。
在她住进玫瑰庄园的这段时间里，有关她和祁昭关系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洛城，就连她的那些同学都知道了这件事。
顾悦当时还给她打电话，对她劈天盖地一顿骂——
“不是叫你离祁昭远点吗？”
她的老师罗青青听到这个消息都没生气，她还生上气了。
戚寻声毫不留情地回怼她：“我和谁结婚关你什么事？你暗恋我啊，等下辈子吧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顾悦大约气得不轻，直接将她微信都拉黑了。
有关古墓群也有了新进展，戚寻声看到时“祁朝”的词条已经上了热搜。
词条下的第一条博文——
宣乐元年，曦月公主带领将军卫灵救下和亲郡主，与女帝生间隙。
配图是一块写着繁体字的木简文书。
正好这时单仙敏给她发来了消息，问她回没回家。
戚寻声将刚看的热搜截图给她。
【将军的名字和你学姐一样诶。】
卫灵，也就是和顾悦关系好的那个学姐。
之前单仙敏发高烧，卫灵还在照顾她。
单仙敏：【？】
【你怎么不说，你老婆公司还叫曦月呢。】
第22章 生气
还真是。
她还没问过祁昭的公司为什么会叫“曦月集团”,一般最常见显眼的取名方式就是按照自己的姓氏或是名字，曦月二字一听就和祁昭没关系。
这样想着，戚寻声就悄悄敲开了书房门,听到里面传来“进”的声音，她才从半开地门缝里探出头,望向主位的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先说话。
最后是祁昭先败下阵来，合上手里的文件，问她：“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貌了？”
戚寻声撇嘴,依旧没进来。
往常她哪里会做出敲门的举动，都是不管她在干嘛,直接推门就进。
她知道这个房子里漂浮着很多她看不到的生物,肯定在她推开门之前就已经提前通报了,所以她根本不担心会触及到祁昭的隐私。
祁昭见她神色纠结,迟迟不肯定进书房，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
“你们集团为什么叫曦月？”戚寻声出声。
祁昭顿了下，眼神一暗。
有关祁昭上热搜的事情她早已经知道了。
随着那人的到来，那些被隐藏的历史也逐渐被挖掘,这是她无法阻止的事情,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让这一切尽量不要打扰到戚寻声的生活。
不过好在发现的只是皮毛，并不会牵扯到她们。
“曦月是日月之意，你不懂什么意思吗？”
“你野心还挺大。”
戚寻声忍不住吐槽，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看来真是她想多了，误会了祁昭。
她在想什么？竟然会觉得祁昭和千年前的祁朝有关系？
或许是这些天在书房寻找那日看到的祁朝书籍找昏了头，一听到祁朝两个字就想到祁昭。
不对。
“你什么时候回答我问题这么爽快了？”
戚寻声皱眉，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以前祁昭哪有这么爽快，她随便提个问题让祁昭回答，她都要找回场子，动不动就让她取悦她。
如今回答如此爽快，倒显得有些做贼心虚，又或是早就想好的解释，就像上课抽背问题时默背已知问题的答案，然后想也不想的立马回答上。
在戚寻声的眼神逼视下，祁昭指尖在书桌上轻点，唇角勾勒出讽刺的笑容：“你再问一遍。”
戚寻声还真再问了一遍：“你们集团为什么叫曦月？”
祁昭冷笑：“想知道？来取悦我。”
戚寻声：“……”
“你是不是抖m？”祁昭托着下巴，遥遥望着她笑，“还是说你取悦我取悦上瘾了？”
戚寻声：“……”
她可没这样想。
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现在戚寻声说不过她。
“过来。”祁昭朝她招手。
戚寻声不动，神色倔强。
祁昭态度软和了些：“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对这个问题好奇吧？”
戚寻声还在为刚刚她的语气生气，喃喃道：“想等你死了后改名。”
祁昭扯唇轻笑：“不用等我死了。”
戚寻声：“嗯？”
“过来，”祁昭又朝她招手，“现在就能改。”
戚寻声：“……”
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那么大一个集团公司怎么能说改名就改名。
祁昭以为是在过家家吗？
还是说只是在逗弄她，说说而已？
戚寻声气鼓鼓地走了过去，狠狠拍了下她面前的桌子：“改现在就还！”
祁昭挑眉没说话，而是默默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戚寻声冷笑。
她就知道，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改名，祁昭是不是以为自己会立马拒绝？
不，她根本……
“lily，准备一下资料，将集团名字改了，”祁昭抬头看向戚寻声，“改什么？”
戚寻声眨眼，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慌了，从她手里夺过手机，冲电话那头说：“没事儿了。”
然后迅速挂断电话，惊恐地看着她：“你还真改啊？”
祁昭偏头，不解：“你不是在等我死了改名吗？我现在满足你，不好吗？”
戚寻声今天穿了条荷叶边及膝裙，闻言放在身侧的指尖攥了攥裙子，支支吾吾道：“满足我干嘛？”
祁昭轻笑：“满足你，免得你想办法杀我。”
心间刚有点感动的戚寻声：“……”
她就不应该期盼能从祁昭口中听到一点温言细语。
那句古话说得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戚寻声气恼地瞪了她一眼，恶狠狠道：“你书房里真的没有关于祁朝的书籍？”
祁昭像是愣了下，缓缓皱起眉头：“什么祁朝？”
这神情不像是作假，更像是连祁朝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
戚寻声这下确认是自己看错了，有些丧气。
祁昭听见她的叹息和气馁，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我之前在你这儿好像看见过这本书。”
“嗯？这本书怎么了？”
难道是想起了什么？怎么会对祁朝有这么大的兴趣？
这些天祁昭虽然知道戚寻声一直悄悄在她书房找东西，但具体找什么她并不清楚。
没想到是有关祁朝的书籍。
“我老师对祁朝很感兴趣，半生时间都花在了探索祁朝上，但没有任何直接的文物证明祁朝的存在，就算是最近刚出土的竹简也只是大家有关祁朝的猜想。”
宣乐或许是祁朝某个时期的年号，也可能是其他未知朝代的年号，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就是祁朝的东西。
只不过竹简被泄露到网上，人云亦云，大家都说这上面讲的是祁朝，但并没有官方出来盖章。
“你老师是谁？”祁昭问。
“你会不会抓重点？”戚寻声愤怒，现在难道不是在讲祁朝吗？
“你老师是谁？”祁昭又重复了一遍。
戚寻声无奈，盯了一会儿她的眼睛败下阵来，老老实实说出罗青青的名字。
“罗-青-青”祁昭一字一顿，重复着这个名字，“她对你很好吗？”
戚寻声疯狂点头：“对呀，所以我就想能够帮她找点线索，能够帮助到她。”
祁昭沉默两秒，又问：“她为什么对祁朝这么好奇？”
想着祁昭看起来挺感兴趣的样子，或许能帮上忙，戚寻声如实回答：“老师说从小她对祁朝就很感兴趣，听到这个朝代名字就很好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整个国家毫无痕迹的消失。如果真的没有存在过，那为什么又会有祁朝存在过的传说。”
祁昭听完久久没说话。
戚寻声见状捂着胸口叹气：“其实我也懂这种感受。”
正在思考的祁昭回神：“理解什么？”
戚寻声用余光打量她，想再次尝试白月光的能力，声情并茂道：“其实我对祁朝也很有感情，每次听到祁朝时我的心都痛痛的，有时候又会觉得很温暖，祁昭，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之所以有这种感受是因为我们上辈子和祁朝有关系啊？”
“不可能！”
戚寻声被她突然的吼声吓得顿住。
祁昭平日里虽然喜欢逗弄她，但很少会真的生气，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反驳她。
她眨眼，一时间无措。
祁昭抿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解释道：“你这样想很容易走火入魔。”
戚寻声淡淡哦了声，小声抱怨：“不可能就不可能，干嘛这么凶。”
祁昭瞧了眼因为小情绪攥着裙角小声嘟囔的人，说了句：“抱歉，刚刚太凶了。”
这人很少有主动道歉的时候，戚寻声又哦了声，算是回应。
“你先回房间吧，我要处理公司的事情。”
正好一无所获还被凶了一顿的戚寻声也不想在这儿待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后，就离开书房。
等到书房里彻底安静下来，祁昭才拨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她手机上就传来了一个文件。
点开文件，里面是罗青青的个人资料和图片。
看清上面的人时，祁昭眼神一滞，喃喃自语：
“怎么会……”
戚寻声很少会过问祁昭的事情，反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熬，也没必要管太多。有时候听见祁昭半夜起身出门，她也从不会多管，但唯独这次，她想跟上去瞧瞧。
想到白天祁昭突然变化的情绪，她怎么也睡不着，心口处闷闷的，骂了几百遍狗东西也没能缓过来。
虽然她知道人结了婚都会变，但也没想到假结婚也能变啊！
戚寻声越想越生气，夜半听见祁昭起身的声音后她假装睡着，然后偷偷跟上。
这是祁昭的地盘，她知道不管怎样小心祁昭都会发现她，所以一路上她也没遮掩。
祁昭发现了她但没管她。
起初她以为祁昭只是不爱搭理她，任由她跟着。直到后来戚寻声才发现她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而她前面的人根本不是祁昭，而是一个稻草人。
戚寻声怒了，但无论如何她都走不出去，只有原地返回才有路。
她哪里能不知道肯定是城堡里那些她看不见的生物在作怪，但她不认输，还喊话她们最好有本事一直把她困在这里。
生了一天无名气的戚寻声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对着玫瑰庄园里骂了很久心里才舒坦。
她身上没带手机，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只知道月亮的位置变了又变，她终于死心，出不去只能往回走。
她回到城堡，看见客厅中央的时钟显示凌晨四点，才惊觉她至少在庄园里转悠了两个小时。
她气鼓鼓地回到房间。
“叮——”
还没进门就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本就生气的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再看来电人是顾悦直接火冒三丈，接通电话——
“干——”戚寻声还没将嘛字说出口，就听见听筒里传来顾悦焦急的声音。
“戚寻声，老师出事了，速来医院。”
第23章 魂魄
洛城医院,抢救室外。
戚寻声到的时候，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大到领导小到专业同学。
越靠近抢救室，戚寻声心脏跳动得越快,有种强烈的不详预感涌上她心头，让她脚步变得沉重。
一向冷漠的顾悦此时眼睛红红的,面对着墙低垂着脑袋,满脸焦急失落。
如果不是特别严重顾悦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顾悦感受到戚寻声的靠近，她抬头正好对视上，但还没说话,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了。
顾悦连忙走了过去，人群里也有人发出询问的声音。
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戚寻声彻底愣住。
摇头是什么意思？
“医生,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她才四十多岁,怎么会救不活了？”
“医生,求求你救救我们教授。”
……
人群里不断发出乞求声。
罗青青身为在校教授，尽职尽责，敬爱领导关心学生，是学院学生们最喜欢的老师,每年人气高居不下,此时此刻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样一位好教授会突然离开。
而戚寻声甚至连罗青青怎么出事的都不清楚，只记得上一次两人通话时，罗青青温柔叮嘱的声音。
那么鲜活温暖的人就这么离开了。
戚寻声说什么也不愿意相信。
“为什么？老师到底怎么了？”戚寻声只能问顾悦。
顾悦才从缓冲中醒过来，用一种陌生复杂的眼神看向她：“你问我怎么了？我才应该问你发生了什么。”
两人平时不和，但戚寻声也没想到这种时刻顾悦还在记仇，她忍了忍眼睛里酸涩的泪珠，微微仰头道：“她前天还在和我打电话,让我去她家吃饭，为什么会出事，你能告诉我吗？”
这是戚寻声第一次在顾悦面前放低姿态。
没有任何人提起罗青青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严重，只有顾悦或许能告诉她。
顾悦深深地望着她，眼神里是无尽的悔恨，她咬牙：“我明明提醒过她，要离你远一点。”
戚寻声如雷轰顶。
所以顾悦的意思是，罗青青是被她克的。
如果是平时戚寻声肯定会骂她，但这种时候她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医生宣告急救失败，但没有放任何人进入，就没有将人推出来。
戚寻声这时才意识到，周围除了眼熟的领导老师外，还有几个陌生人。
“戚寻声吗？请跟我们走一趟。”身穿警服的女人走了过来，说道。
戚寻声大脑一片空白，悲伤和痛苦充斥着她的胸腔，根本没听清来人的话。
罗青青于她而言就是家人，是母亲离世后，给她温暖的人。
“戚寻声？”
顾悦看了眼病房，又看向低垂着头站在警察面前脆弱的戚寻声，微微闭了闭眼，耳畔响起一天前罗青青的叮嘱。
——“阿悦，寻声年纪小心智单纯，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一定要多多帮她。”
——“我孑然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和寻声，你向来聪慧知人心，但寻声过于单纯，从小也吃尽了苦头，虽然有了祁昭这座靠山，但不知是好是坏。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和寻声一定要互相扶持知道吗？”
那时她不耐烦地打断罗青青，这话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话。
戚寻声对她来说就是个麻烦精，也不知罗青青为什么对她这么上心，做什么都放心不下她。
她总说两人都是她最爱的学生，但明显罗青青更爱戚寻声。
那是她和罗青青最后一次见面，在她离开时，罗青青背对着问她——
“对我来说你俩就是我的女儿，阿悦真的不可以像对妹妹一样对寻声吗？”
顾悦闭了闭眼，泪水在眼眶里盘旋。
其实，只要人好好的，偏心也无妨。
就算是将戚寻声当做亲妹妹，她也可以答应，只要罗青青回来。
她并非上了大学才认识罗青青，早在小时候她就遇见罗青青了。
那时候她家里关系紧张，父母常年分居，谁也不愿意管她，就像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无人在意。
后来除夕，两人好不容易回来，却又因为小事争吵，她跑出家门，也在这时遇到了罗青青。
罗青青没有直接将她送回家，而是带她去游乐场带她吃东西，还祝她新年快乐。
从那以后罗青青常常会看望她。
在戚寻声没出现之前，罗青青还说，看到她觉得很熟悉，就像见到了自己的小孩。
——“好好照顾自己。”
在她没回答之后，罗青青给了她最后的叮嘱。
如今听来，都像是早有预兆。
罗青青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交代遗言。
而戚寻声就是罗青青给她的遗物。
顾悦微微闭眼，出声：
“我是她直系学姐，经常和她一起帮老师处理事情，我想我或许能帮上忙。”
戚寻声抬头，只看见身旁人僵硬的侧脸，抿直的唇瓣带着几分隐忍。
就像是悲痛到极致，但又不得不忍住情绪。
罗青青对顾悦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戚寻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猜到罗青青的去世不是偶然，不然也不会来这么多警察。
一想到这儿戚寻声就忍不住落泪。
“就知道哭，你早干嘛去了。”顾悦声音冷冷的，带着浓重的埋怨。
讨厌她却又要陪她。
戚寻声抿唇，声音带了几分颤抖：“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走到医院外，警察看了两人一眼，许是动容，解释道：“别害怕，罗教授今天凌晨被人发现在困灵山外的北芦村，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清楚。”
“而你是她遇害前最后联系的人，所以我们才会带你回去做调查。”
顾悦看向她，急切追问：“她有说什么吗？”
戚寻声低头垂眸，脸色难看：“我没接到。”
“你为什么会没接到？”顾悦暴怒，“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戚寻声愧疚得说不出话来，她挂断顾悦的电话之后才看到罗青青一小时前的来电。
但那时候她忙着跟踪祁昭，被困在玫瑰庄园里，身上没带手机。
而且，那通电话只响了一声。
是不是有话想对她说？
但还没来得及说就遇害了？
警察见情况不对将两人分开，领着她们回了警局。
来医院之前戚寻声的路径已经被完全调查清楚，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完全被排除嫌疑，所以现在只是协助调查。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
明明前几天还在关心她的人转眼就不在了。
“你为什么没接电话？”刚出审讯室，顾悦就冲到她面前质问，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
“那个时候太晚了。”戚寻声低头。
“呵，”顾悦打断她，“一个小时后你接到我电话时没有任何睡着的迹象，你在说谎。”
如今走道里只有她俩。
目光对视的瞬间，戚寻声低下了头，她知道骗不了顾悦。
“发生了一点事，我本来……”
“寻声。”
清冷的女声从遥远的走廊尽头传来，祁昭站在那儿，身旁还站着两个助理，正在和警察说话。
“祁小姐说是你的家属，来接你回家。”
戚寻声移开目光，不愿看她。
祁昭一步步朝她走来，临近时才发现她身边站着的人，眸光微闪，步履放缓。
“别伤心，我会让人去查清楚。”祁昭安抚道。
戚寻声还没从悲伤中缓过劲来，没反应。
“这位是？”祁昭看向顾悦。
或许是顾悦一直盯着她看的眼神过于冒犯，祁昭竟然主动询问。
“顾悦，比我大一届。”戚寻声回道。
顾悦知道祁昭神秘，她住的地方更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一直没机会见过本人，如今见上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同。
只奇怪这人怎么眼瞎瞧上了戚寻声。
“你好。”顾悦淡淡道。
祁昭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若有所思。
这趟轮回比她之前所有都有趣。
她早该想到这样的可能。
该回答的问题戚寻声已经回答了，但事情真相还无法得到还原。
通过警察的只字片语了解到罗青青的遇害很不正常，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只是心跳停止了，就像是睡着了。
留在警局也没用，戚寻声只能跟着祁昭先回家。她望着窗外景象一点点倒退，脑海里缓缓想起和罗青青有关的场景，她眼眶就开始变得湿润。
祁昭坐在她身旁，将纸巾递给她。
戚寻声难过道：“她是妈妈离世后对我最好的长辈，其实我根本不喜欢考古，也没有天赋，但她特别特别好，总是将我带在身边，不嫌我笨，不嫌弃我总是捣乱。”
祁昭静静望着她，轻嗯了声。
戚寻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你能不能帮帮我。”
祁昭点头：“我会帮你查。”
“不是，”戚寻声眸中含泪，乞求道，“能不能救救她，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祁昭顿住。
似乎是被她荒谬的想法吓到了。
“或者你让我见她一面好不好？”戚寻声哭着求她，“你帮我把禁术解开，我现在一点也不怕鬼，求求你了让我看看她。”
“她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可是我没有接到，她肯定有话想对我说对不对？”
祁昭望着她良久，最后只撇开头：“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你帮我解开呀！”戚寻声无措地拧着她胳膊，乞求道。
祁昭垂眸看着她滴落在胳膊上的泪花，低着声音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知道她已经离开了，可是我可以看见鬼魂呀，你忘了吗？”戚寻声急迫，“只要你把属于你的标记解开我就可以看见她了。”
祁昭知道她误会了自己话里的意思，只能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你别着急，我想想办法。”
第24章 缘由
“你真的帮我解开了吗？”戚寻声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任何鬼魂。
祁昭叹气，朝外叫了声：“程蔚。”
没过一会儿，戚寻声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从门外飘了进来,长裙遮盖了她的脚踝，匀速向前移动。
“找我干嘛。”程蔚和祁昭说着话,眼神却是在打量戚寻声,瞧见她红彤彤的眼睛后，疑惑道，“小寻声怎么哭这么惨,她咋了？要我给她做点好吃的吗？”
这是戚寻声第一次见到程蔚。
程蔚的声音有些喑哑，脸色苍白头发很长,但不吓人。
“看见了吗？”祁昭抬着下巴,问她。
戚寻声抿唇,点了点头：“看见了。”
“看见？”程蔚不解,“看见什么？”
戚寻声声音闷闷的：“我能看见你了。”
程蔚眨眼，原本还漂浮在空中的双腿落了地，乱七八糟的头发也被她扎了起来，还是穿着那套白裙子,但周身气质都变了。
祁昭皱眉眯眼瞧了瞧她,程蔚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道：“初次见面，你好我是程蔚。”
祁昭冷笑。
戚寻声点了点头：“我叫戚寻声。”
“我知道，我知道，”戚寻声算是她认识的第二个人类朋友，程蔚很激动，刚想多说两句话，就收到了祁昭警告的目光,便将话咽了下去，问，“你不是担心她会害怕吗？怎么又让她看见我们了？”
戚寻声明白祁昭并没有骗她，这样只是出于保护她。
戚寻声转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
“我要去北芦村。”
罗青青是在困灵山外的北芦村遇害的，都说人死后灵魂会被困在生前最后停留的地方。
她想，罗青青可能在那里。
“你不能去。”
“为什么？”
戚寻声刚走两步就被拦住了。
祁昭站在她面前就像一座大山一样，让她挪动不了分毫。
“之前若是看不见就罢了，你现在能看见就不能去。”
“为什么？”戚寻声说道，“我并不怕他们，只是想见我的老师。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想和我说什么。”
祁昭没动，依旧挡着她的路。
“祁昭，她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她肯定有话想对我说。”戚寻声说着话眼眶突然又红了。
她知道人没办法救回来了。
但至少能够让她走得安心些，是意外还是人为都应该查清楚。
祁昭望着她坚定的目光，就像过去很多次那样，她知道没办法阻止戚寻声，最后只能深深叹口气。
“无论你看见什么，都当做没看见。”
“好。”
北芦村外有警戒线，外人不得入内。
戚寻声只是站在村外遥遥望着，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悬浮在北芦村上方浓浓的黑烟，还环绕着困灵山。
许多游魂四处飘荡。
她看了许久，却没有看到罗青青的身影。
就在她眼神认真搜寻时，正好和某个游魂的目光正对上，吓了她一跳。
祁昭及时挡在她面前，阻挡了一人一鬼的视线交汇。
“她为什么不在？”
“*并不是所有人死后灵魂都会在世上徘徊。”
“这不对。”戚寻声反驳，“她既然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话想对我说，肯定有没完成的事情，她不会这么快离开。”
祁昭懂她的执拗，只能沉默地望着她。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肯定不会错过电话。”戚寻声失控，将错归结到她身上，“你昨晚鬼鬼祟祟干嘛去了，你不让我跟，你直说不好吗？为什么要把我困在那里。”
而她又为什么执拗地在原地徘徊也不往回走。
只要她回去，就能接到罗青青的电话，知道她想说的话，更甚至能够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祁昭被她一通指责，没说话，抿唇低语：“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你至于把我困住？”
“那是障眼法，不止是用来困住你，而且……”祁昭原本还想解释，但最后满腔言语只化作了浓浓的叹息。
愤怒与无能为力在她心头蔓延，戚寻声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这不能怪祁昭。
要怪只能怪自己。
是她半夜不睡觉非要跟踪祁昭。
这里得不到线索，戚寻声只能作罢。
不到一天，罗青青的事情在整个洛城传遍。单仙敏听说这个消息就立马联系了戚寻声。
本就难过的戚寻声，在听到单仙敏的声音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罗青青对她的重要性，但单仙敏一定知道。
因为对祁昭有埋怨，戚寻声没有跟着她回玫瑰庄园，而是回了自己家，也见到了早就在门外等待她的单仙敏。
只是几天没见，戚寻声却觉得恍若隔世。
“敏敏。”
“哎，我都听说了，想哭就哭吧，我在这里。”
单仙敏也不会安慰人，只能一个劲地说自己在，让她别伤心。
可戚寻声怎么会不伤心呢，那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另一个亲人。
戚寻声看见有一个陌生女孩站在她家门口，十七八岁左右，穿着jk风校裙，扎着两个低马尾背着兔子包，清纯可爱。她一时间分不清是人是鬼。
能够看见另一个世界的情况就是这样的，常常分不清两个世界。所以以前在她还不懂得伪装自己的时候，总有人说她是神经病。
“那个人有点眼熟，你认识吗？她站在你家门口干嘛？”单仙敏问。
戚寻声这才确定眼前的女孩是人，听她说眼熟便多看了两眼，但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但她这会儿正伤心，没时间理会她，便摇了摇头。
女孩见她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神躲闪了下，但看见两人快要进别墅时，又忍不住叫住了她：“请问是寻声吗？”
两人脚步同时停下。
戚寻声揉了揉眼睛，直到盘旋在眼眶的泪水完全消失，她才转过身，问：“你好，我是。”
女孩望着她欲言又止，过了许久，她快要不耐烦时，女孩才指了指她身后的房子问：“我听说你刚建了一个宠物乐园，所以想捐点爱心。”
原来是想捐款的好心人。
前段时间，为了方便洛城来看热闹的人捐款，单仙敏专门将流浪宠物乐园的情况张贴在了网上，想来女孩应该是通过网上的消息找到了这里。
这要是平时戚寻声肯定会将人请进去，但现在她没有精力，便只道了谢，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下次再招待她。
但女孩依旧没走，她嘴唇张张合合，像是在犹豫纠结要不要说。
“抱歉啊，我今天真的处理不了这些事情，宠物乐园的事，我们下次再聊吧，真的谢谢你。”戚寻声只感觉自己的浑身疲惫，现在她脑子里想着的都是罗青青的事儿。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其他事上。
“不是不是。”女孩咬唇，喃喃道，“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午间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女人让我来找你。”
“来找我？”戚寻声愣住，“什么样的女人？”
“高高瘦瘦的，带着金丝边眼镜，挽着头发，特别温婉，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女孩描述着自己梦里的场景。
戚寻声和单仙敏眼神对视了一眼，然后拿出手机给她看。
“是她吗？”
女孩认真看了眼，点头：“对。”
“她说什么？”
再奇怪的事情戚寻声都经历过，如今对女孩的话没有半分怀疑。
单仙敏则是完全不信，用看骗子的眼神看着她，但见戚寻声没有任何怀疑的样子，她也没说话。
此时此刻，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骗子，只要能够让戚寻声从悲伤情绪中脱离就好。
收到戚寻声信任的目光，女孩深深松了口气。这样的梦太奇怪了，而她为了这样的梦来打扰一个陌生人更是莫名其妙。
但从小她就会做各种各样奇怪的梦，早已经习惯。
这些梦说给别人听，没人会信。来之前她也怕对方将自己当成骗子赶出来。
还好，戚寻声信了。
“我能问一下她是您什么人吗？她现在在哪儿？”女孩问道。
闻言戚寻声眼神黯淡，抿唇轻道：“她是我的老师，刚刚去世了。”
女孩深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然后又道：“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给我托梦，但我还是抱着试探的心就找你了。”
之所以只是试试，是因为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对方将她当神经病，她立马转身就走，什么梦，她就当没做过。
“她让我告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多行善事多积良缘，还说，不要追查缘由。”
女孩不懂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只是将梦中的话如实转述。
戚寻声张了张唇，将眼前的人打量个遍。
她不是不信这样的梦，只是好奇怀疑，为什么会由一个陌生人转述给她。
又为什么不能直接进她的梦里。
她既然能够梦见祁昭，为什么不能梦见别人。
这样的话罗青青为什么不能亲自和她说。
“你没骗我吗？”戚寻声问。
见被质疑，女孩脸色一下就变了：“我看你相信我才告诉你的，要早知道你不信，我才不会说。”
戚寻声抿唇：“我不是不信，我只是想知道，这样的梦你为什么会做，她为什么不直接进我的梦里。”
女孩愣了愣：“我也不知道。”
不要追查缘由的意思是让她停止找她遇害的缘由吗？
戚寻声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眼前的人。
什么人会阻止她找原因？
第25章 小狗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盯着我？”女孩惊恐地捂住脸,指向她，“你不识好人心。”
戚寻声：“……”
“你和我讲讲细节。”
女孩认为自己该讲的都讲的，但见对方眼神奇怪,她自证似的又重复讲了一遍，就连自己什么时候去上洗手间,什么时候睡着做的梦都讲了。
女孩说得很真诚,看上去也没有任何异样，戚寻声只能作罢。
“你吃晚饭了吗？”戚寻声问。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没。”
戚寻声和单仙敏对视了一眼。
单仙敏说：“我们请你吃个饭吧，等会送你回家。”
女孩两眼放光点点头：“好呀好呀。”
女孩看上去没有任何心机,一口应下。
“谢谢你啊，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许善言,”她又问,“那我是不是可以看看你家的猫猫狗狗？”
难怪这么轻易答应,原来是想去她家看宠物。
戚寻声心底怀疑的种子还没有打消,点了点头：“好。”
戚寻声领着两人进了别墅。
底层的宠物乐园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收留的流浪动物们已经在里面生活了。
远远的，戚寻声就听见它们在吵架，她揉了揉耳朵,承受着动物们聒噪的争吵声。
单仙敏和许善言并不能听见动物说话,但能听见猫狗的叫声，十分嘈杂。
但越临近，许善言脸上没有露出不耐而是欣喜。
——“主人主人，你终于来看我了，黄黄想死你了。”
之前收留的小黄狗已经在这里成为了老大，站在狗群的领头位置。
戚寻声装作听不见，和身后的许善言说：“这些都是我们在外捡到的没有主人的猫猫狗狗。”
许善言眼睛亮晶晶的，站在围栏边上,指着小黄狗问：“可以摸它吗？”
——“嗷呜不要不要。”
小黄狗现在作为领头狗，并不愿意被一个陌生人摸头，影响它的形象。
戚寻声轻咳，眼神震慑它：“可以。”
——“嗷呜可恶可恶。”
小黄狗嘴上骂着，但还是乖乖地躺在了地上，任由许善言抚摸。
因为戚寻声听得见这群动物说话，所以它们表现得也十分乖巧懂事。
猫和狗分区，两层小楼阁，一上一下，互不干扰。
“你这里的动物都好听话哦，一点也不像流浪的。”许善言喃喃，“它们太乖了，我好喜欢。”
想起刚刚许善言说想捐款的话，戚寻声盯着她身上的校服问道：“你是洛城一中的学生吗？”
许善言点头：“对。”
戚寻声：“刚刚你说捐款的事儿就算了吧，等你长大以后再说。”
“为什么？虽然我未成年，但我爸妈有给我很多钱，我可以用来捐给小动物的。”
“我们没有那么缺资金。”
“对啊我们不缺资金，现在缺的是人，”单仙敏在一旁补充道，“要是有人能常常帮我们就好了。”
许善言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我呀我呀，我可以，我正放暑假，我时间特别多。”
单仙敏十分了解戚寻声，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戚寻声对许善言的话半信半疑，但对方看上去又十分单纯，只是因为一个梦就来找她告知她，看不出半点目的。
想到罗青青，戚寻声心间沉了沉。
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有什么理由来骗她呢？
难道是被指使？
即便现在发现不出什么特别，但将人留在身边总归能发现些端倪。
“你要这么喜欢，可以领养一只回家。”一旁的单仙敏和许善言聊起来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许善言这张脸十分熟悉友善，让她忍不住想和她聊天。
“我不可以，”许善言瘪着嘴说，“我要是养了，我姐姐会更加讨厌我。”
单仙敏安慰她：“没事，那你就常常来这里看看。”
许善言点头。
戚寻声捕捉到她话里面的关键词：“你有姐姐？”
会不会许善言就是被人指使？
“对呀。”
“你们关系很好吗？”
“……”许善言摇头，“非常不好。”
两人：“……”
她俩好像一人问一句，都问到了许善言的伤疤上。
等许善言在宠物乐园玩够了之后，两人才带她去吃饭。
——“主人主人，带上我。”
小黄狗汪汪汪地吠着，希望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它好像也想去诶，我们带上它吧。”许善言说。
戚寻声点头同意。
许善言起初对两人还有防备心，但看到偌大个宠物乐园时，她的防备心都消失了。
这么爱小动物的人能是什么坏人？
所以两人问她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不知道呀，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么清晰的梦。”担心将自己经常做奇奇怪怪的梦的事情告诉她们后，会收到奇怪的目光，许善言没有说实情，嘴里啃着鸡腿，一边说，“我之前刷到视频说，有人没完成梦里别人交代的事情出事了，我就害怕。我搜索了一下你，最先看到的就是你的宠物乐园，就想着你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就来找你了。”
早就对谎言免疫的戚寻声，如今也分辨出来她说的是真话，这让她更加痛苦。
寻不到罗青青的灵魂，却有人来给她传话说在梦里见到了罗青青。
“不要害怕，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不会伤害你。”戚寻声安慰她。
许善言点点头，问：“不过她为什么给我托梦啊？我不认识她呀。”
她虽然经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大多也只是梦见古代的事情，没人给她拖过梦。罗青青是第一个。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戚寻声要是知道其中原因，也就不会特意将许善言留下故意试探了。
“可能，你们之间有特殊的缘分吧，”单仙敏喃喃低语，见两人都盯着她才又说，“也有可能就是随便找的。”
单仙敏原本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后来去了一趟玫瑰庄园之后，她的心动摇了。
这世界或许的确存在着某些奇怪的东西。
许善言没太听懂，但还是乖巧点头。
除了一开始对她们有防备之心外，之后许善言表现得都十分单纯，任谁看三人都像认识多年的朋友。
“你是不是很有名啊？”吃完饭后许善言突然问。
正在想事情的戚寻声声调上扬嗯了声，对她的话表示不解。
“这一路上找你说话的人起码有五十个了，不过你对他们都爱搭不理的。”
“……”
单仙敏先笑了出来，拍了拍许善言的肩膀：“被你看出来了，我们寻声在洛城可出名了。”
“那我以后有事可以找你吗？不会是什么很大的事情。”许善言眨了眨眼睛。
“……”戚寻声顿了顿才点头答应，“可以。”
“你们是要送我回家吗？”许善言问。
戚寻声点头：“对，你有电话吗？我们留个号码。”
和两人相处愉快，许善言并没有多想，就将号码给了她，然后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
将人送到她所说的小区外后。
“你家住这里？”戚寻声问。
“我姐姐住这里。”许善言摇摇头，举了举手里沉甸甸的水果，说，“她是个很优秀的漫画家，我来看看她。”
单仙敏张了张嘴，正准备说话，眼前的许善言突然变得喜悦起来，朝远处喊了声：“姐姐！”
两人往远处看去，只看见一个穿着白体恤牛仔裤扎着马尾的漂亮女人，看上去三十左右，她脸色很冷，听到声音也只是回头看了眼，很快挪开视线，仿佛没听见似的。
“我看见我姐姐了，谢谢你们送我回家，拜拜啦。”许善言匆匆忙忙和她们说着再见，往前面追去。
两人并没有急着走，在原地待了一会儿。
然后，她们看见那个女人并没有接她递过去的水果，就连和她说话的举动都没有。
那一袋苹果一个个滚落在地上，葡萄也砸在地上，汁水往外溢了出来。
许善言只是愣了下，迅速蹲下身将东西捡了起来，脸上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神情，继续和女人说话，仿佛对这一切都已经习惯了。
“她们看上去关系不太好。”单仙敏说。
“好像是的。”戚寻声若有所思。
“所以不像是她姐姐指使的。”
单仙敏肯定懂她在想什么，所以才会按着她的想法进行。
戚寻声有些失望。
“汪汪汪——”
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单仙敏一跳，她低头看向被戚寻声牵着的小黄狗说：“你怎么了？突然叫这么大声。”
戚寻声也低下头。
小黄狗被牵引绳拴着，却努力往另一边跑，她费了好大劲才拉住。
“你干嘛？”
小黄狗这才说话：“主人主人，我看到了一只很奇怪的狗。”
戚寻声疑惑：“你发情了？”
单仙敏听不见一人一狗的对话，噗嗤笑了声：“还真像。”
小黄狗跺了跺脚，原地转圈：“不是呀不是呀，就是很奇怪的小狗。”
戚寻声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它口中那只奇怪的狗，也没从它口中听出哪里奇怪。
小黄狗最后也放弃了挣扎，安静下来。
戚寻声脑子里在想许善言说的梦，在确定小黄狗所说的奇怪并不是受伤之类的问题之后，她也没再纠结。
许善言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尽头。
“我才想起来，这个小区是洛城有名的网红小区，很多小网红和自由职业者都住在这里。”单仙敏思考两秒又说，“就我上次跟你说的网红小狗念念的主人也住在这儿。”
“不过她最近视频断更了，自从上次直播后就断更了。”
两人回家的路上，单仙敏和她聊着天，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第26章 善事
一周过去,罗青青的事情没有任何进展。戚寻声不得不开始思考许善言的那句“多行善事”。
祁昭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几天不见踪影，没有消息。
她如往常一样从警察局回来,在门口遇上了正好来找她的苏菁。
戚寻声瞧了一眼并不打算理会她。
苏菁先叫住了她。
“戚寻声。”
戚寻声停下脚步，看向她。
“我听说你老师死了。”苏菁狠狠瞪着眼睛,咬牙切齿,“你看，你果然是天煞孤星，专克身边人。”
罗青青的事情还是传到了他们耳朵里。
之前因为祁昭,她母亲大部分的遗产都已经重新回到她手里，苏家人也已经搬出了老宅,但她嫌那里脏,迟迟没有收拾入住。
她只是想将东西抢回来,并不打算回老宅住。
“这一次是爱你的老师,下一次是谁？”苏菁洋洋得意，“不会是祁昭吧？对了，祁昭知道你这天煞孤星的命格吗？”
戚寻声这些天习惯了出门带上小黄顺便溜溜它，她垂眸看了眼小黄：“咬她。”
小黄立马收到指令,朝面前的苏菁扑了过去。
苏菁哪想到戚寻声这么不讲道理,说放狗就放狗，最后被小黄追得四处窜逃，而小黄也十分有分寸，避免自己被抓走，只吓唬她咬烂她的裤腿。
将苏菁吓得不轻。
“戚寻声，就算你欺辱我我也要说，你天煞孤星，有自知之明就离祁昭远点,别害了她。”苏菁死鸭子嘴硬，被狗追着跑也不忘放狠话。
克她？
明明祁昭自己就活不久。
可这话她怎能对苏菁说。
“你放心，她肯定会长命百岁，肯定比你活得久。”戚寻声龇牙吓唬她，“我的好妹妹，下一个轮到你。”
苏菁被她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
因为被祁昭施压，最后苏通明也扛不住压力，只能乖乖按照戚羽霜生前立的遗嘱将所有属于戚寻声的东西还了回去，以至于现在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百多平的小平房里。
就连家里的佣人都解散了。
衣食住行现在都要靠她自己，就连之前和她关系好的朋友也对她避之千里，这也是她为什么消息闭塞，这么久才知道罗青青遇害的原因。
从小锦衣玉食的苏菁何时过过这种苦日子，一想起戚寻声还住在大别墅她就生气。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她肯定要来狠狠嘲讽一通。
但戚寻声并不吃她这一套。
在苏菁咬牙切齿中，戚寻声唤回小黄狗关上了大门。
等到进入房间，她才将大门紧锁。
虽然嘴上反驳着，但戚寻声内心动摇，从小到大似乎都是这样，谁在意她谁就会倒霉。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命运对抗。
就像苏菁说的，下一个是谁呢？
会是祁昭吗？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个可能戚寻声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疼。
明明她俩的婚姻开始就是因为祁昭是个短命鬼，她是个贪图钱财的人。
可想到祁昭也会离她远去，她就忍不住难受。
就好像陪伴在她身边的人都会渐渐离开，最后只剩下她自己。
可如果，祁昭留下了呢？
本就有心疾的人，能够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是不是可以证明她并非天煞孤星？
在苏菁离开的两天后，洛城里多了一则传言。
虽然她早已经对这些传言习以为常，但她还是怕祁昭轻信。
算算日子，她已经八九天没见过她人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但自从祁昭将在她身上的禁术解开之后，她就发现了在角落里自言自语的小飞虫。
那晚她蹲在地上和小飞虫对视，问她想不想去锅里洗个热水澡。
吓得小飞虫求饶。
看在小飞虫求饶态度诚恳的份上，戚寻声并没有伤害它，只是叫它不要再来。
她住的地方偶尔会飘进来三两只鬼魂，但她都装看不见，无伤大雅。这也是为什么大夏天的，偶尔她会觉得阴风阵阵。
但后来她有些后悔的。
赶走了小飞虫后才发现，她联系不上祁昭了。
玫瑰庄园没人，电话没人接消息没人回，急得她想报警。
但偌大个曦月集团，一旦报警消息传出去，股市肯定动荡。
所以最后戚寻声又忍了下来。
她想，祁昭这么神秘，突然消失肯定是有自己的事情。
万一她报警误了对方的事情怎么办？
于是想了想，戚寻声便作罢。
直到第十天，祁昭才给她回电话。
说她最近在国外出差，太忙，忘记回复了。
这个回答让戚寻声意想不到。
什么工作能忙到出差十天一个消息没有。
而且还是在这个关键时候。
得知祁昭平安后，戚寻声也不想再理会她。
罗青青的事情完全没有头绪，警察那边因为没抓到人也不肯轻易透露信息，靠着单仙敏的人脉只得知了一点点有关案件的内容。
“我朋友的表姐的堂姐说，这个案件不像人为。”一大早的，单仙敏就带来了消息。
“不像人为是什么意思？”戚寻声愣住。
“就是，”单仙敏纠结，总觉得这话很难让人信服，“违背唯物主义的东西在作怪。”
“你是说鬼魂？”
“对，”单仙敏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猜到，又继续道，“因为死因实在是太奇怪了，没有任何伤口，五脏六腑也没有任何问题，不像是受伤，更像是灵魂抽离。”
戚寻声知道这世上有鬼，但也不能凭空作恶，人与鬼虽然同处一个世界，但是各不相干，除非特定情况下借助人的身体，不然伤害不了人。
“……”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其实我是完全不信的，你说这冤有头债有主，一句鬼干的，找谁评理去？”单仙敏叹气，“如果真按这个推测来，最后肯定只会不了了之，谁都不会相信是鬼干的。”
戚寻声依旧沉默。
单仙敏还在继续说着：“现在一直在压消息，外面的人都以为罗老师是生病去世，出事地点也已经被封锁了，没有人知道。”
“我可以。”戚寻声突然出声。
被打断的单仙敏眨眼：“你可以什么？”
“我可以帮她讨回公道。”戚寻声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后来悄悄去过北芦村，那里的鬼魂和动物都对那晚上的事情守口如瓶，要么说没看见，要么说不在。
总之就仿佛串通好了，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
口径太统一了。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你怎么讨回公道？”单仙敏不解。
戚寻声望着她良久，观察到她对这种事情接受良好之后，才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从小就可以见到鬼，和听到动物说话的事情。
单仙敏先是愣了长长一分钟。
戚寻声在等她接收信息，过了半晌——
“哇哦，那这也太酷了吧！”单仙敏满脸欣喜和崇拜，“你怎么早不说自己有这种特异功能啊！”
这下换戚寻声愣住了。
她以为单仙敏在那一分钟里是在尝试接受，没想到只是觉得她太酷了，在想台词夸赞她。
“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好朋友竟然这么特别？”
“特别？”
“对呀！你的眼睛连接阴阳，你的耳朵倾听万物！这还不特别吗？”
单仙敏笑容灿烂，眼里只有对戚寻声的崇拜和佩服。
戚寻声狠狠松了口气。
她知道单仙敏能够接受，但没想到用时这么短，并且还觉得她很特别。
“谢谢。”
“谢什么谢，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单仙敏小时候就听过这个传闻，都说戚寻声脑子不正常，喜欢诅咒人，招来厄运，但她并不信这种流言。
后来她也问过戚寻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那时候的戚寻声敷衍过去，没有给她准确回答。
想来应该是从小受了苦，怕说出来她也会离开，所以戚寻声才会否认隐藏自己。
单仙敏并不觉得戚寻声不信任她，而是心疼她的经历。
“不过现在也不晚，”单仙敏突然有了干劲，“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试试找一找罗老师的公道。”
“不过，你还记得许善言的梦吗？”
戚寻声点头：“记得。”
罗青青叫她不要追查。
可她如何能不追查？
“她还说要多行善事多积德。”单仙敏喃喃，“是不是在暗示你什么？比如说，你做了足够多的善事后，就能够见到罗老师？”
戚寻声猛地抬起头，眼神一亮：“真的吗？”
单仙敏微微点头：“可能是的。”
“你去哪儿？”见她猛地起身，单仙敏问。
“去十字路口看看有没有老奶奶需要过马路。”戚寻声步伐不停。
单仙敏头顶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但最终还是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
“诶小黄，小黄，”单仙敏没想到小黄狗已经这么狂野，她们前脚出门，小黄后脚就跟了出来，看着甩了她一大截的戚寻声，不得已关上门，追上小黄将牵引绳握住。
过马路的老奶奶没遇上，但遇上了需要过马路的小女孩。
戚寻声将小女孩安全送到对面马路后。
“怎么样，这算是多行善事吗？”
“肯定算。”
“诶小黄——”单仙敏手里牵着的小狗不听使唤地拽着她往反方向跑。
“小黄？”戚寻声也疑惑。
——“主人我闻到了，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看到了奇怪的小伙伴。”
两人随着它往远处跑去。
路边草丛里传来小狗的呜咽声，她们扒开草丛。
“这小狗好眼熟。”戚寻声愣了愣。
“念念？”单仙敏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只伤痕累累的肮脏小狗，是百万粉丝的网红小狗念念。
戚寻声也反应过来，凑近了些。
——“该死的，离我远一点！汪汪汪！”
戚寻声记得念念明明是小女孩，可这声音明明是个男人，而且很耳熟，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小狗栖息的位置昏暗，笼罩着一片阴影，戚寻声这才发现，那不是逆光，更像是人影。
第27章 撒谎
【你好,请问念念在家吗？我们在公园捡到了一条狗，很像念念。】
【图片/】
第二条消息是念念的照片，但刚发出去屏幕上就出现了红色感叹号,和一句提醒：在收到回复前你只能发送一条文字消息。
“行吧，第二条消息没发出去,”单仙敏紧握着手机焦急地走来走去。
戚寻声望着面前的念念出神。
小黄狗围着她邀功似的摇尾巴：“主人,我没说错吧，它是不是很奇怪？”
戚寻声没说话，只是望着地上那块黑影,这条萨摩耶不是念念，又或者说至少身体里不是。她分不清对方是什么物种,是人是鬼,只能静观其变。
满身污泥的萨摩耶吐着舌头：“你和她说话,她又听不见。”
小黄狗不服气：“我主人和寻常人不同,她能听见我们说话！”
走神的间隙，这只愚蠢的狗将她老底都交代了。
“你真的能听见？”萨摩耶的声音充满了喜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救救我,救救我。”
戚寻声撇开眼睛,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愚蠢至极的狗！我是人类！我的灵魂被换了！那只愚蠢的萨摩耶现在在我的身体里！”
戚寻声：“？”
离奇事儿见得多，但人狗互换倒是第一次听说。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照顾念念的，肯定是他们虐待了念念，所以她才跑出来的。”
单仙敏蹲下身，伸手想揉揉萨摩耶脑袋，还没碰着，听见戚寻声的吼声：“别摸！”
单仙敏被吓了一跳：“干嘛？”
戚寻声拉了下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它身上脏,有细菌。”
平日再脏的流浪宠物都没见她嫌弃过，不解但照做。
戚寻声有过人之处，听她的话准没错。
单仙敏换了个平台继续私聊念念的主人，看了眼萨摩耶，皱眉：“它怎么一直叫啊？肯定是陌生的环境很害怕吧。”
心疼想安抚它，却又碍于戚寻声的阻止，只能眼神安慰：“念念不要害怕哦，我们很快就能送你回家。”
戚寻声耳朵也快炸了。没礼貌的家伙一直在冲着她叫，引得路过的人纷纷驻足停留，嫌弃恐惧的目光数不胜数。
“我知道你听得见！你帮我我给你钱，喂！你听见没有！”萨摩耶疯狂犬吠，语气不好，带着命令的口吻。
“我跟你说，念念会走丢肯定和她男朋友脱不了关系，等我将狗还回去，我一定会当面狠狠骂他一顿！”
单仙敏话音落下，犬吠声也停止了。
“你说你是人，你是什么人？”戚寻声总算回应了这个没礼貌的家伙。
萨摩耶：“我……是秦雨的弟弟。”
“秦雨是谁？”
见她跟萨摩耶说话，单仙敏不解，闻言回答：“念念的主人，就是我说的那个没良心的博主。也不想想念念给她赚了多少钱，没有念念能有现在的她吗？结果呢！她一谈恋爱就忘了*小狗，任由那个蠢货欺负念念，整天在那儿开情侣账号敛财，真神经。”
等宣泄完情绪，单仙敏才狠狠吐了口气：“对了，你问这个干嘛？”
戚寻声抱手，下巴指向萨摩耶：“他说他是秦雨的弟弟。”
“秦雨是有个弟弟，他叫……”单仙敏反应过来，张大嘴巴手指着萨摩耶，“你是说它不是念念，是秦风？”
戚寻声点头：“嗯，他是这样说的。”
这真相吓得单仙敏往后狠狠退了一步，拍了拍胸脯：“还好你阻止了我。”
单仙敏对她的“特异功能”十分信任，她说眼前的萨摩耶是人，那就肯定是人。
秦风在他姐的帮助下也创了个自媒体账号，粉丝体量不错。她对这一家吸血念念的人都没好感。
戚寻声托着下巴，思考应该怎么处理。
单仙敏更是纠结，虽然讨厌秦风，但眼前好歹是一条人命，尤其皮套还是她最喜欢的念念。
“他是秦风，那念念去哪儿了？”
“他说念念在他身体里，原本他们是一起去寺庙求解决办法，结果他半路走丢了找不着路了。”
“怎么会找不着路？”
“他说新搬的家，地形不熟悉。”
自从知道眼前的并非她可爱的念念之后，单仙敏也不再友善，毫不掩饰的嫌弃和讨厌。
不熟悉地形但还是大致能找到方位，秦风将位置告诉两人，希望她们能带他回家。
“这算不算是行善积德？”单仙敏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戚寻声眼睛瞬间亮了：“走。”
她们再次来到熟悉的网红小区，根据秦风的话，两人停在了一扇门前，敲了好几次门也无人应答。
“这对情侣前两天就搬走咯。”对门的老婆婆提着菜篮出门，提醒两人。
“搬家了？她就这样不要念念了？真该死啊！”单仙敏气得牙痒痒，在她眼里秦雨又不知道念念的灵魂被换了，就是抛弃了她。
“请问你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吗？”
“这我倒不知道，他们走得很匆忙。”
两人一狗，无功而返。
萨摩耶嘴里骂骂咧咧的，各种难听的话层出不穷，引得戚寻声低头看了眼它。
怕她不帮自己，萨摩耶立马闭嘴。
一回家，单仙敏就将自己扔在大床上：“可恶的秦雨，搬家竟然不带上念念的躯壳。”
戚寻声将萨摩耶关在另一个房间里才回卧室，给霸占自己大床的单仙敏递了支雪糕：“消消火。”
单仙敏吭哧吭哧地吃着，依旧觉得不消火，又自己去拿了瓶冰饮料。
戚寻声是爱狗人士，最见不得丢弃小狗的人，单仙敏骂得每一句她都觉得很对。
“她回复你了吗？”
“没有。”
“她最后一次发视频或者直播是什么时候？”
戚寻声试图从中找线索。
单仙敏点开B站，找到直播回放，递给她：“一周前最后一次在情侣账号直播，她和她愚蠢的男友，我当时就看了眼，没有念念就立马退出了，绝对不让他们赚我一分流量。”
戚寻声为她的聪慧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才低头看直播回放。
“你什么表情？来来回回看这一段干嘛？”见她一直回退到秦雨男友的画面，单仙敏皱眉，“恶心死了。”
戚寻声倏地站了起来，指尖颤抖地指向门外，又指向播着画面的手机——
“它它它——”
单仙敏不懂：“它什么啊？”
“它是念念——”
戚寻声被吓到了，也就是说，她们带回来的人根本不是秦雨的弟弟秦风，而是那个家暴男曲阳。
单仙敏也愣住了，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瞬间了然，咬牙切齿：“他也知道我想将他碎尸万段，不敢报真名啊！”
两人打开关着萨摩耶的房门，将它关进了流浪动物基地。
“喂喂喂，我是人怎么能把我和这群畜牲关在一起！”萨摩耶狂吠，在看见单仙敏冰冷厌恶的眼神时噤了声，有所察觉，又示弱地朝她嗷呜。
像极了念念被欺负时候可怜的样子。
单仙敏心底又是一阵厌恶：“别用念念的表情看我，恶心死了。”
“小狗们，它是坏蛋经常欺负你们的同伴，给我咬！”单仙敏不管这群狗能不能听懂，就下着命令。
戚寻声也在一旁叉着腰，她见过念念挨打的视频，这个家暴男就是个坏种，没想到他也有今天，附和：“给我咬他！留条命就行！”
话音落下，基地的狗一拥而上，不一会儿狗圈里飞起了白色绒毛，曲阳被咬得不轻，嗷呜地叫个不停。
“叮咚——”
这是特别关注发视频了才会有的提示音。
单仙敏急忙打开，就看见一篇退网告知书。
秦雨说认识到过去的错误，她不该用念念敛财，从今天前关闭所有账号，并将这段时间赚来的钱全都捐给流浪狗慈善基金。
单仙敏看了眼正被撕咬的曲阳，拉着戚寻声离开。
“肯定是因为没找到小狗，所以不得不退网，我才不信她是良心发现呢。”
秦雨不知道曲阳身体里住着的是真正的念念，现在找不到小狗，这个账号肯定也用不了了。
“她直接把账号关了，是不是已经放弃寻找念念了？”
“可恶！”戚寻声骂了声。
“现在怎么办？”
“……”戚寻声迟疑，“这样是不是也挺好的？”
单仙敏愣了下，大脑迅速转动：“恶有恶报？如果他们换回去了，念念肯定要被欺负。”
两人想法一拍即合。
“但你的行善积德？”
“……这不算吗？”
单仙敏眼睛一亮：“当然算！”
如果帮助他将灵魂换回去是帮助他，不换那也是帮了念念。
帮小狗怎么不算帮呢。
戚寻声从来都不是以德报怨的人，她崇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我回来了。】
【哦。】
“你和谁聊天呢？”见她突然不说话看手机去了，单仙敏问。
“祁昭，她说她回国了，让我回家。”
“你不是正在家吗？”
“谁知道呢。”
戚寻声收了手机，没再回复。
还真以为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呢。
“我记得有次他故意给念念吃脏东西，害它拉了好几天肚子。”单仙敏摩拳搓掌，和她眼神交汇。
过了一会儿，变成狗的曲阳面前就多了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
他是人自然不会喜欢吃狗粮，这几天他四处流浪，当初捡东西，好不容易看到一碗干净鲜美的牛肉面，饿得直流口水。但又害怕两人下毒，只能忍着不吃。
“吃吧，怕什么，毒不死你。”单仙敏也端了碗牛肉面在手里，自顾自地吃着。
曲阳实在饿疯了，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美食的诱惑，开始大口大口吃面，先是被烫，后是肚子开始疼痛。
“我只说毒不死，可没说没有毒。”单仙敏坏笑，“这都是你应得的。”
谁让他总是欺负念念，摄像机拍着他就敢那样欺负念念，更别说私底下的时候。
曲阳想和两人拼了，但奈何没有力气，身上也多处咬伤，没过几秒开始狂拉，让他丢尽了脸。
“你俩好像来客人了。”单仙敏听力好，在后院就听到了前院的动静。
“去看看。”
多日未见，祁昭依旧是那副死样子，长长的红裙子衬得她皮肤白得跟鬼一样。
“哇真羡慕你啊！她简直天仙下凡啊！这皮肤跟宝玉一样。”
“……你不觉得她跟鬼一样吗？”
“不要这样说，”单仙敏收起花痴的脸，想起上次发高烧的事情就忍不住发颤，“我会真以为是的。”
“这么想我？”
祁昭走了过来，单仙敏自觉退后腾出位置。
“谁想你了。”戚寻声扬着下巴，“我都以为你死了。”
祁昭挑眉∶“是差点死了。”
“怎么回事？你遇到什么危险了吗？”关心的话脱口而出，戚寻声迅速意识到，嘴硬，“放心，我只是假装关心你！”
“噗嗤——”忍不住笑出声的单仙敏急忙捂住嘴，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说她死了就把所有的钱都给我！我并没有在意她！”被自己最好的朋友看穿心思，戚寻声恼怒解释。
单仙敏瞪大双眼。
她知道两人结婚了，但没想到是这个结法啊？
要知道祁昭家大业大，就她自己的身价都上百亿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她图啥啊？
原本还在看戏的单仙敏突然紧张担心起来。
祁昭看她脸红嘴硬的样子：“过来抱抱我。”
戚寻声：“？”
她才不会这么多“人”面前做这种举动！
狗圈里的狗也被她列在了其中，被好朋友看见就算了，被这群狗知道了，以后她还怎么立威？
祁昭似笑非笑地等待她的动作。
“难道不是谁要抱，谁过来么。”戚寻声音量越来越小。
单仙敏没想到两人平时的相处模式是这样，身为好友肚子里的蛔虫，想立马转过身捂住双眼。
但祁昭没给她这个机会。
因为……
祁昭已经主动走了过去，轻轻环抱住了她。
“原来你喜欢我主动。”
单仙敏：“……”
这是她一个外人能听的吗？
戚寻声脸红得要喷出火来，嘴唇都快咬破了。也不知道这祁昭抽什么风。
难道真是出差太忙了？太想她了，所以刚回家就来找她？
戚寻声不知，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如果现在不立马躲开，祁昭就要旁若无人地亲上来了。
将人推开后，戚寻声看了眼旁边呆滞的单仙敏。
“我什么也看不见！当我不存在就行！”
单仙敏眨了眨眼睛，不自然地将眼神移开，这是她能看的吗？
传闻中不是说祁昭身体羸弱，性格清冷吗？
好像……和传闻里搭不上边吧？有点太热情似火了吧？
祁昭失笑：“所以你在干嘛？不回我消息。”
说起这事儿，戚寻声就来气：“只许你不回我消息，不许我不回你是吧！”
这些天她不知道发了多少消息，发了多少电话给祁昭，要么是助理接的，要么就是很晚才回她一句。
好几天甚至完全消失。
要不是怕影响公司，她早就报警了。
盛怒的戚寻声在她眼里也像是因为担心主人而抓狂的小猫咪，她轻轻握着那只指着她的手，安抚道：
“别生气。”
满腔抱怨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变成了一声轻哼。
“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行。”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围观的单仙敏已经从震惊中回神了，现在两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戚寻声说出什么样的话，她都不惊讶了。
一个娇纵一个宠溺。
祁昭实实在在地沉浸在这份关系里。
见状她也放心了。
之前她还怕戚寻声受委屈。
戚寻声看了眼身后的狗群，然后左手拉着祁昭，右手拉着单仙敏就往外走。
单仙敏感受到左边有一道冰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祁昭在用眼神杀人。于是她只能主动将手腕从戚寻声手中脱离。
占有欲也太强了吧！不是什么好人。
她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没察觉到单仙敏的动作，走到花园位置，她才对祁昭说：“你没发现刚刚有什么异常吗？”
祁昭看了眼单仙敏：“发现了。”
单仙敏：“……”
天杀的，又不是她主动要牵的，好朋友拉拉小手怎么了？
戚寻声才不信她的话，主动说道：“刚刚那里面有狗不是狗，你知道是哪一只吗？”
“猜对有奖吗？”
“请你吃雪糕。”
“不需要。”
“是你猜不到吧！”
两只幼稚鬼。
单仙敏冷哼，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大人，根本不屑参与两人的聊天。
“那只萨摩耶。”
“你怎么知道？”
祁昭却不答，只摊手：“奖励。”
“不是说不需要吗？”戚寻声小声喃喃，然后来叫来张阿姨拿了三支雪糕。
盛夏时节，一天吃好几支雪糕也不解热。
“你打算一直让他呆在这里？他看你们的眼神可不像是好人。”祁昭拆开雪糕，却不吃，只是看着它冰莹剔透的表面。
戚寻声都快吃完了，闻言回答：“还没决定好呢，就是因为他是个坏人，所以我们才把它留在这儿。”
要是个好人，她早就帮助他回自己的身体了。
“嗯？”祁昭淡淡道，“你是想让他们保持这种状况？”
“不行吗？”戚寻声冷哼，“反正狗主人也不知道她男朋友和念念换了灵魂，这是他们欺负它的代价！”
祁昭望着她出神。
还真是一点没变。
知恩记仇，喜欢以恶制恶，反对以德报怨。
但这样的人，即便知道自己心爱的皇姐对她的爱里面含着利用，也愿意原谅，不是真爱是什么？
祁昭想不到答案，那支拆了封的雪糕被越捏越紧，眼神也越来越冰冷。
“雪糕吃你眼睛里去了？眼神这么冷！我又没说错！”叫她不吃也是浪费，戚寻声从她手里夺走一口咬住。
祁昭垂眸，将雪糕夺了回来，在她咬了一口的位置轻咬咀嚼。她向来不吃这些东西，但戚寻声却是很爱。
戚寻声原本还想抢回来，就听见祁昭说：“这样不行。”
“凭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
还以为祁昭是没看见念念受过的苦，戚寻声推了下发呆的单仙敏，让她将手机拿出来。
祁昭看了眼收回目光，淡淡出声：“不行就是不行，赶紧还回去。”
“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个理由。”戚寻声也来了脾气，没想到祁昭是这样没有爱心的人。
两人僵持不下，单仙敏打破对峙，解释道：“祁总你可能有所不知，这个人他是个家暴男，人品坏还总是喜欢欺负弱小，有人还爆出来，他不只是对念念使用暴力，小区里很多小狗都受到过他的迫害。”
所以，这样的人就应该亲身体验一下弱小动物的无助。
让他也尝尝被欺负的痛苦。
“对啊，祁昭，他就不配当人。”
“如果不将他送回去，过不了多久两个都会死。”
戚寻声：“你别吓我，怎么可能。”
祁昭：“怎么不可能？万事万物都有规则，你既然能看到鬼魂，那你应该知道鬼能上人身，那为什么同处在一个空间里，这个世界没有被鬼魂占据？”
因为会付出代价。
轻则延迟转世，堕入畜生道，重则灰飞烟灭永世不进轮回。
也就是所谓的规则。
……
搞半天祁昭也是有“超能力”的人，这里就她一个普通人。
单仙敏拍了拍胸脯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担忧地看了看四周，最后小声问：“能先别吵了，先告诉我这附近有鬼吗？”
“没有。”戚寻声安抚她，“你先坐会儿，等我和她吵完。”
祁昭太过理性，让戚寻声很生气，她也不是不认可她说的话，只是她的态度更让人生气。
没有丝毫同理心，那些视频里念念被欺负得多可怜啊，但凡多看一眼也说不出将他送回去的话。
送回去干嘛？让他继续欺负弱小作威作福？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爱听。”
“你想让小狗一起死吗？”
这句话彻底让戚寻声安静下来。
就连一旁的单仙敏也拉了拉她的衣摆小声说：“如果真是这样的，我觉得她说得对，还是念念的生命更重要。”
戚寻声哑然。
她也知道祁昭是对的，但她依然觉得不舒坦，感觉祁昭的态度太冷漠了，身为人怎么会没有同情心呢？就只会站在理性的角度思考问题。
“我们也找不到她家在哪儿啊！”
“叮——”
单仙敏的消息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是秦雨回复了她的消息。
【念念还在家，你应该是认错小狗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热心，祝你生活愉快。】
“她撒谎！”
单仙敏和戚寻声望着彼此异口同声。
第28章 禁魂
是害怕被人发现吗？
所以宣布退网并否认念念丢失了？
“这不合理啊！”单仙敏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一个炒热度的绝佳机会，秦雨这么爱热度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我也不懂。”戚寻声生气，“念念好歹跟了她这么多年,丢了竟然一点也不担心，真没良心。”
小狗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爱小狗呢？
两人骂得累了才停下来。反观另一边的祁昭悠闲地抱着手,一句话没说。她俩骂了这么久祁昭都没有附和一句。
“没良心！”她又骂了一句。
单仙敏附和：“就是，今晚秦雨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我没说秦雨，”戚寻声冷哼,踢了脚旁边高高挂起的某人，“你知不知道和别人打成一片的最佳办法就是和她们骂同一个人。”
这一脚将单仙敏吓得不轻,谁知祁昭动都没动,淡淡道：“只有笨蛋才会将时间浪费在骂人上。”
戚寻声生气：“你聪明,那你有本事将秦雨家找出来吗？没本事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们笨。”
“就是就是。”单仙敏躲在她身后连连点头,在戚寻声眼神鼓励下补了一句，“你这么神秘也没多厉害嘛！”
祁昭扫了眼单仙敏，对方立马噤声。
她看向戚寻声：“如果我找到，你……”
“要是你找到,我给你暖一个月床！”戚寻声也是用上激将法了。
“那倒不必奖励你。”
戚寻声：“？”
说话怎么这么讨厌呢。
“我要是找到她位置,接下来你去的每一个地方都需要向我报备，我说不能去的地方你绝对不去。”
“……”好霸道的条款。戚寻声咬唇不语。
祁昭看了眼手上的名贵手表：“温馨提醒一下，这是他们交换身体的第七天，头七懂吗？过了今天你的小狗可就活不了了。”
“寻声寻声——”单仙敏焦急地呼唤她。
戚寻声咬牙：“我答应你。”
虽然是霸王条款，但怎么都比不上一条命重要。
为了让念念好好活着，她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你对你朋友还挺好。”祁昭语气淡淡听不出来是不是夸赞。
“那当然了。”
看着两人凑近说着悄悄话，单仙敏也不敢凑过去听，只能无聊地看向四周,盼望着祁昭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快点将人找到。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衣女鬼飘到了祁昭身边。
“程蔚姐姐！”这声姐姐脱口而出，引得几人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原本还因为突然被安排任务心中不爽，一听见这声甜甜的姐姐，她心都化了，头发扎了起来，也不在空中飘了：“哎呦你早说你和小寻声在一起啊！”
戚寻声许久没见到程蔚了，好歹吃过那么多天她做的饭，关系也自然亲近，不过她比较惊讶的是：“你能够出城堡呀？”
“对呀！小寻声下次姐姐去你家给你做饭。”
“叫你来是让你聊天的吗？”祁昭不悦。
“醋坛子。”程蔚啧啧两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类似罗盘的物品，工作之前还不忘和戚寻声说话，但在祁昭的死亡注视下作罢。
“给我一点你们要找的人的东西。”
戚寻声带她去看了化作狗的曲阳。
看着她们奇怪的操作，单仙敏躲在戚寻声身后，手指紧紧攥着她衣角：“寻声，是有鬼在附近吗？你这样我好害怕。”
戚寻声忘记了单仙敏看不见鬼的事情，安抚她：“没事没事，她是祁昭的朋友，是来帮我们的。”
话音落下，单仙敏就感觉自己耳边一阵阴风刮过，吹得她心颤。
程蔚最讨厌别人说她是鬼，小小的恶作剧作为惩罚后又继续寻找，过了几秒：“找到了！”
听她说完秦雨所处位置后戚寻声沉默。
“怎么了？小寻声不信你程蔚姐？”
“那倒不是，只是……”戚寻声挠头，“这个位置就是她家，我们去过，没人。”
“不可能！在找人这方面我从来没有失误过，你当初……”意识到说错话程蔚及时住嘴。
“我当初怎么了？”
“还救不救狗了？”祁昭不满地打断两人间的谈话。
这种时候还是小狗更重要，戚寻声立马将消息转述给单仙敏。
单仙敏将人拉到旁边小声询问：“靠不靠谱呀？我怎么感觉消息这么假呢？”
毕竟她们中午刚刚去过那里，对面的阿姨说他们搬家了，她们还在外面敲了那么久的门，现在程蔚却说秦雨还在家，难免让人怀疑。
程蔚眯眼，可恶的人竟然质疑她的专业水平，想当初可是她帮祁昭找到戚寻声的。
戚寻声身上有玄门禁术，她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找到，对比起来找个狗主人小事一桩。
“要是出错约定作废。”
“行。”
“约定？什么约定？”
但没有人回答程蔚的话。
这让她很生气，决定找个倒霉蛋撒气。
单仙敏脚下一滑险些摔跤，还好被戚寻声扶了一把，稳稳站住，
收到祁昭刀人的眼神，程蔚自知办了坏事，迅速闪现离开。
祁昭上前一把拉过戚寻声的手大步往前走，留单仙敏一人在最后。
“啊啊啊啊!不要丢下我！”单仙敏使出跑八百米的劲儿追上。
依旧是之前来的小区，戚寻声拽了拽狗链。让她惊讶的是曲阳竟然没有挣扎谩骂，任凭她摆布。
起初的曲阳不是没有挣扎过，只是刚叫一声被祁昭淡淡看了眼就怂了，那眼神仿佛千万座大山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等他和那蠢狗换回来，他绝对会让这群人付出代价，如今也就是秦雨不知道他和那蠢狗换了身体，如果知道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咚咚咚——有人吗？”戚寻声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人开，她失望，“没……”
“嘎吱——”眼前紧闭的门突然打开，齐颈短发的女生站在门前看着她，“你好，你找……”
停顿的瞬间目光落下了狗身上。
戚寻声看见她眼神里闪过惊诧很快又恢复平静，试探叫了声：“念念？”
“汪汪——”曲阳冲她叫，“老子不是那蠢狗，死女人！”
骂的话不堪入耳，戚寻声庆幸别人听不懂，要不是为了念念的性命，她说什么也不会把这个东西送回来。
单仙敏虽然听不懂，但也能从他的狂吠中感受到不是什么好词汇。
“我们有些话想和你说，方便让我们进去吗？”这话是单仙敏站出来说的。
戚寻声退到一旁，静静观察她。
没有心爱的小狗回家后的喜悦，只有恨意和冷漠。
恨意冷漠？就算是将小狗当成敛财的工具也不至于恨吧？
“抱歉，不太方……”
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单仙敏已经闯了进去。
秦雨愣了下，收回握着门把的手，看向剩下的两人一狗:"请进吧。"
戚寻声总觉得奇怪却又不确定究竟是哪里不对，只能跟在她身后进了房子。
“你别叫了。”一次次被狗叫声打断思路，戚寻声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你告诉她，我是曲阳不是这蠢狗不就完了？她只要知道我是曲阳就会着急了，知道吗？为了救我她什么都可以做。”
戚寻声：“……”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你好像并不喜欢你的小狗。”祁昭淡淡陈述事实。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小狗呢。”秦雨呢喃。
“正常的主人看见自己的小狗突然回来应该非常激动地抱住安抚才对，而你看不出一点喜悦，连牵狗绳的动作都没有。”单仙敏为念念感到不值。
“你们不是念念的粉丝吗？我想让你们多和它相处一下，我去给你们倒茶水。”秦雨转身走向厨房。
曲阳直接跳上沙发躺下，戚寻声听见他感慨回家真好。
秦雨将茶水放在几人面前，旁边的曲阳突然叫了声：“汪——”
秦雨手突然一抖，几滴茶水撒在了茶几上，故作淡定：“你们慢喝。你是不是饿了？我这就给你准备吃的。”
即便她听不懂曲阳的谩骂也没停止，戚寻声实在没忍住冲他吼了句：“闭嘴！”
秦雨被她吓了一跳以为她在说自己，愣了下才抱歉道：“对不起啊。”
“哼等我换回身体要你们好看。”曲阳打了个哈欠窝在沙发上没再骂人。
“别生气，等会我们再想办法惩罚他。”单仙敏小声在她耳边安抚道，小心翼翼看了眼祁昭见对方在走神后才松了口气，这人占有欲太强了，作为好朋友的她和戚寻声靠的近点都会被祁昭警告。
太可怕了！
“那个男的呢？”单仙敏语气不好。
“嗯？”秦雨愣了下，将准备好的狗粮和水放在地上，“身体不舒服在睡觉。”
但曲阳是人不是狗怎么可能吃狗碗里的东西。
“喂，叫她给我用杯子接水，再煮碗面。”曲阳像个老大爷指挥，戚寻声懒得理他并不传达。
“念念是不是太久没有用自己的碗所以不习惯？没事姐姐给你换新的。”秦雨在互联网上对念念也是以姐姐自称。
看着她用了新的碗装狗粮，犹豫间又用杯子装了干净的水，放到桌上：“你离得近麻烦喂一下。”
戚寻声怎么可能喂他水，只将杯子在沙发上放稳。
见是新杯子，正好渴了一天的曲阳终于埋头喝起水来。
见他将杯中水喝完，秦雨松了口气。
“可以让那人出来一下吗？我们有事要说。”单仙敏看了眼时间说。
“抱歉啊，他身体不舒服，医生说要多休息。”秦雨拒绝。
戚寻声：“我们要说的事情可能有些违背常理，希望你有点心理准备。”
之所以前摇这么长也是考虑到对方的接受程度。
秦雨眼神闪烁：“什么……怎么这么严肃。”
“是这样的，念——”
“汪——”戚寻声的声音被犬吠声打断。
但这道叫声并不是从曲阳口中发出的。
“嘭——”卧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道人影映在门上……
他四脚朝地，用着狗爬的姿势，那明明是人的样子却做着狗的姿势，发出狗的叫声。
“回去回去——”秦雨急匆匆地将门关上，对几人抱歉笑道，“前段时间他摔了脑袋，医生来看过说他精神出了问题。”
“他这不是精神问题，他们灵魂互换了，你还不明白吗？你男朋友在这，房间那个是念念。”单仙敏一着急将话都说了出来，“他俩人如果不及时换回来念念会死的！”
“别开这种玩笑了，人和狗怎么可能交换身体，”秦雨摇头，“你们要是喜欢这狗就将它带回去吧，不用说这种话来吓唬我。”秦雨并没有半分惊讶或是好奇。
“你！”单仙敏气急了，对着曲阳骂道，“你平时欺负别人不是厉害吗？怎么现在一句话不说。”
先前暴躁的曲阳此刻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睛还半眯着。
“喂！”见他没动静，戚寻声推了推，听见微弱的声音，“有……有毒。”
“有毒？”戚寻声话音刚落，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那杯曲阳喝过的水。
原本在一旁看戏的祁昭倏地坐直了身体，玫瑰花瓣捻成的粉末被她扔在水中，很快水颜色变了，祁昭的脸色也变了——
“禁魂符水——”
戚寻声只觉得眼前一道身影闪过，祁昭脸色冰冷，手紧紧掐着秦雨的脖颈，语气凶狠——
“你为什么会禁魂术！”
禁魂术是玄门禁术，能将两人魂魄转换，此消彼长一死一生，早在千年前失传。
“什么禁魂术？我不清楚。”嘴里说着不清楚，脸上却是一副愉悦的神情。
祁昭此生最痛恨的就是玄门，千年前的往事在脑海浮现，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加重。
“汪——”
就在秦雨快要窒息时，门再次被打开，那道身影扑了出来。
但还没靠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被拍打在墙上发出嘤咛声，祁昭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念念——”
秦雨情急之下的呼喊声震惊了所有人，就连中了毒趴在沙发上奄奄一息的曲阳也不禁抬头，望着她发出悲鸣——
“你竟然知道——”
第29章 溺水
戚寻声终于从震惊中回神,冲上去抓住祁昭的手臂，看着她猩红诡异的双眼：“祁昭祁昭，你冷静一点,不要冲动。”
戚寻声不知道玄门是什么，但看祁昭的表情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东西。
“祁昭！”
戚寻声的声声呼唤终于让祁昭回神,她松手,秦雨像泄了气的皮球坠落在地上。
藏在曲阳身体里的念念拖着沉重的身体朝她爬了过去，用头蹭她。
“咳咳——”重新得到呼吸的秦雨拼命咳嗽，难受之余还不忘安抚它,“我没事。”
祁昭背对着她，冷冷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哪来的禁魂术。”
戚寻声在中间充当和事佬：“你就快说吧,再来一次我真拦不住她了。”
“我不知道。”秦雨死死咬着唇。
一旁的单仙敏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也劝说她：“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而且她只是想知道你从哪学来的这什么术法，也没说要把念念换回去啊，你就快说吧。”
“嗷呜——”躺在沙发上奄奄一息的曲阳痛苦鸣叫，他浑身疼痛,犹如被卡车碾过身体般,在这种时候还听见这样的话不由得*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秦雨看了他一眼，突然大笑起来：“曲阳你有想过你也有今天吗？在你欺负我欺负你前女友，毒害小猫小狗的时候，有想过，这些会千百倍的偿还在你身上吗？”
秦雨近乎疯狂的指责让曲阳失了智，满嘴的谩骂脏话传进戚寻声耳中。
“禁魂术发作，已经无法挽回,”祁昭再看向她时神色平静了许多，“现在你可以说了。”
听到祁昭的话，还在谩骂的曲阳变成了哀求，求着秦雨救救他，他知道错了。
秦雨没回答，而是看向戚寻声：“他是在求我救他对吗？”
戚寻声点头：“他说他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秦雨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曲阳的苦苦哀求并没有换来秦雨心软。
“曾经我们向你求饶时你饶过我吗？你前女友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你有饶过她吗？欺负念念时你想过饶过它吗？还有小区里被你毒害流浪猫。你有饶过它们吗？你做事周全不留把柄，法律制裁不了你。那就我来，我来让恶魔消失。”
秦雨笑得疯狂，笑着笑着就哭了，紧紧搂着念念：“别怕别怕，姐姐保护你，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你了。”
“所以你之前都是装的吗？”单仙敏久久没能回神，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敬佩。
“最初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等到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我的生活被监禁，所有的一切都被控制，他用我家人的命威胁我，只要我敢离开他就会伤害我的家人。就连你们看到的视频都是在他监视下拍摄被他反复检查十几遍才能发布。这样的生活我过了一年多，直到一个女孩找到我，说要帮我，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就算她伤痕累累，他也没受到应有的处罚。”
“所以我动了杀了他的念头，但我不能为了杀他赔上自己的人生。”
“所以有人找到你，告诉了你禁魂术。”戚寻声接话。
“嗯。”
“他是谁？”
“她告诉我她住在天山，字觅雅。”
“觅雅仙人？”戚寻声惊诧，“你确定她现在住在天山吗？”
祁昭淡淡扫过她，戚寻声立马小声和她解释：“我小时候不是能看见鬼吗？那时候就是觅雅仙人给了我镯子，就再也没见过鬼了。”
后来镯子丢了，她找了很久没找到，再后来遇到祁昭又发生了罗青青的事情，她就没再找过觅雅仙人。
事情的脉络已经清晰，就是觅雅仙人找到她给了她法子。
“这觅雅是玄门中人。”
“如果玄门是坏人，那应该不是吧。”
两人大眼瞪小眼，戚寻声悄悄挪开眼神。
毕竟觅雅仙人帮过她，她并不觉得对方是坏人。
曲阳的生命特征已经很微弱了，真剩下微弱的呼吸。
“现在怎么办？”单仙敏适时插入话题，“这要不要管？”
虽然她恨不得对方去死，这样的人渣就该去死，但还是没办法在知情的情况下看着一条人命消失。
所以她很纠结。
过了几秒，就当秦雨以为她想救曲阳时，听见她带着请求的声音：“你有没有能够让人失去记忆的术法？能不能帮我清除这一段记忆？不然我晚上会做噩梦的。”
这样的时候，单仙敏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睡眠质量。
一阵沉默中，戚寻声悄悄举手：“我也需要。”
她虽然不会做噩梦，但想到今天的事情难免会胡思乱想。
祁昭撇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是他的报应，就算没有这一遭，他也会死。”
“真的吗？”
“嗯。”
戚寻声和单仙敏这才松了口气。
“就算想救也没办法吧？”戚寻声再次确定。
“这是玄门秘术，没有破解法。”祁昭淡淡道。
“那确实没办法。”戚寻声和单仙敏异口同声，满是遗憾。
秦雨想过这几人会阻拦她，会打着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名号叫她放了曲阳，或是将她抓去警察局自首，没想到她们只是轻飘飘地想办法降低这件事情带给她们的心理阴影。
就连方才对她满脸杀意的人也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和旁边两人说：“你们先出去，我有事问她。”
“你自己搞的自己处理。”单仙敏说道。
“我们来这里是干嘛来着？”戚寻声一副失忆的样子。
“忘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离开了房间。
没过一会儿，祁昭走了出来。
三人并肩在大路上。
戚寻声实在好奇，挽着她胳膊讨好说道：“你问了些什么？”
祁昭扫了眼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直接点。”
“好吧，我只想说觅雅仙人肯定不是坏人。”
小时候刚看见鬼的时候戚寻声吓坏了，要不是觅雅仙人，她早就被恶鬼吃掉了。因此不愿相信她是坏人。
“就因为她帮过你，你就确定她不是坏人？依据呢？”
“那你说她是坏人，依据呢？”
祁昭懒得和她纠缠。
戚寻声却不依不挠：“你现在要去找她吗？”
祁昭：“她现在正等着我去。”
戚寻声：“什么意思？”
祁昭不想和不清楚情况的戚寻声说太多，只是提醒她：“离她远点。”
“你说觅雅仙人？”戚寻声觉得她想得太多，觅雅仙人又不是想见就能见的，但面上还是乖乖说道：“你放心。”
单仙敏跟在戚寻声身边，心事重重，虽然跟着心做了想做的事情，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害怕。
戚寻声：“他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祁昭：“没有。”
“啊？”
祁昭淡淡道：“他只是灵魂脱离躯壳，从此以后会流窜在每一个意外死去的动物身上，感受生前犯下的孽债。”
戚寻声瞪大双眼：“禁魂术这么厉害？”
祁昭皱眉：“小小玄门术法能有这么厉害？”
“那这是？”
“我给他的奖励。”祁昭淡淡道。
戚寻声愣住，过了几秒张开双手拥抱她：“你真是太厉害了祁昭！”
聪明如她，立马明白祁昭之所以会这样做是为了减轻她们心中的罪孽感，同时还能够让坏人自己感受真正的报应。
“真是太好了。”单仙敏也松了一口气，对祁昭多了几分敬意。
之前的事情就让她感受到了祁昭的不一般，今天这一出更加验证了她的想法。
她现在所处的事情应该是个玄幻世界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她不能害怕，因为她的好朋友也是这样的存在，如果她表现出害怕的情绪戚寻声肯定会难过。
从那之后秦雨彻底消失在了互联网上，她的自媒体账号粉丝数每天都在成千上万的流失，她也没再更新过。
从那之后，戚寻声每天都缠着祁昭想要她交给自己一些术法。
但无论她怎么纠缠祁昭也没有松口。
祁昭不肯教她术法她也只能忙碌于自己的事情。经过了曲阳的事情之后，她和单仙敏想将宠物乐园建设得更大的想法愈发强烈，于是对宠物乐园加大了宣传。
有了祁昭这层关系，洛城里没人敢不给戚寻声面子。
“寻声，单仙敏让你过去一下。”
正在数着金额的戚寻声抬头看了眼，是最近请来的帮工在说话。
“在哪儿？”
“来了个人，她在车上和那人说话。好像吵起来了。”
一听这话，戚寻声不再迟疑，往她说的地方缓缓走去，果然远远的就看见对面有一辆车停在那儿，单仙敏正背对着车两三米的位置和人交谈。
想到对方可能正在为难单仙敏，戚寻声加快了步伐。
她张嘴准备叫她，但还来得及说出口，她的口鼻就被一块布捂住，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挣扎不开，看着近在咫尺的单仙敏，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渐渐的她失去了知觉，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钟她感觉到自己被塞进了车里。
耳畔是苏菁的声音：“要不是妈妈当时心软你早就死了。这一次，我直接把你扔海里，看你怎么活。”
所以，她小时候被绑架是卢清涟搞的鬼吗？
但她已经没时间想这些事情了，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最后时刻，她竟然最先想到的是祁昭。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祁昭会伤心难过吗？还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重新找个老婆继承她的亿万财产呢？
就算是这样，也请先为她报仇。
另一边翻阅玄门秘辛的祁昭突然一阵心悸。
“程蔚。”
“咋了。”
“戚寻声在干嘛？”
“在忙她的宠物乐园呢。”
“具体点。”
“那我问问，”程蔚拿出一个口哨的东西，“自从上次将小飞召回来之后，就没有能够实时监测她的东西了，所以啊，你要等我问问。”
只能通过和附近的虫鸟鬼魂打听，才能清楚那边发生的事情。
“算了，我直接去一趟。”
“想见她就直说嘛。”
等她话音落下时，祁昭早已经离开了城堡。
不到十分钟，祁昭抵达目的地却没在第一时间见到戚寻声，只看到了原地踱步的单仙敏。
“怎么办怎么办，快点去找祁昭。”
“发生了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单仙敏瞬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寻声，寻声被绑架了。”
“哪个方向。”祁昭声音沉冷。
单仙敏旁边的许善言颤颤巍巍地指向右边：“临海那边。”
不过三秒钟祁昭消失在原地。
“这这这……”许善言被吓到了，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消失。
“你什么也没看见。”单仙敏冷静道。
“对，我什么也没看见。”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许善言是个听话的孩子，重重点头。
单仙敏还是忍不住哭泣。
她本来在和别人聊天，许善言突然跑过来告诉她戚寻声消失了，经过询问有人才说戚寻声来找她了。
但她一直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见到戚寻声。
于是两人查看了监控，这才看见戚寻声被人捂住口鼻塞进了黑面车里，朝着大海的方向驶去。
“对，我会开车。”单仙敏这才想起上个月拿到的驾驶证。
“我也要去。”许善言还是个高中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但现在她肯定不能放任单仙敏独自开车前往。
戚寻声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妈妈在向她招手。海水涌入口鼻的窒息感太过真实，在她差点伸手触摸到时，脑海里突然浮现祁昭那张脸。
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缓缓沉入海底。
由不得多想她拼命挣扎往上游。
童年可怕的经历再次浮现在脑海。
那时候的她因为太过害怕忘记了当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但从那以后，她学会了游泳。
可现在这种时候，戚寻声浑身使不上劲，在她的挣扎下，手脚渐渐失去了力气，再也使不上力气，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往大海最深处下沉。
就这样吧，戚寻声。
虽然不甘心，但也没办法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死后也会变鬼吗？到时候也能去玫瑰庄园看望祁昭吗？
如果她没能变成鬼，那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祁昭了？
祁昭会想她吗？
戚寻声不知道。
她已经死掉了吗？为什么会看见祁昭？
不，那是活着的祁昭，正在向她游来。
熟悉的记忆就像开了闸的海水涌入她的脑海。
那段因为恐惧选择遗忘的记忆逐渐被她想了起来。
是祁昭。
小时候救她的人是祁昭。
在她想起来的那一刻，彻底昏睡过去。
戚寻声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终于听清模糊的声音。
“寻声，你醒了吗？寻声寻声呜呜呜。”
单仙敏见她睁开眼睛哭得更加大声了。
“水……”过了很久戚寻声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单仙敏赶紧给她端来水喂下。
缓了许久，戚寻声终于有力气说话了。
熟悉的房间陈设。
这是她的卧室。
“祁昭呢？”
“她把你救上来之后就让我把你送回来，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单仙敏犹豫几秒才又说，“不过她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应该是身体不舒服，肯定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
“咳咳咳——”戚寻声咳嗽着坐了起来，“我要去玫瑰城堡。”
“别——”单仙敏才又说，“祁昭说让我盯着你哪儿都不许去，也不要找她。”
“不，我要找她，我都想起来了。”戚寻声无措地说，“原来我小时候有两次差点死掉都是她救了我。”
“她救了你？可是你掉进海里那次才五岁，祁昭也就比你大八岁，你确定是她吗？”
戚寻声点头：“就是她，她抹掉了我的记忆。”
跟在这两人身边，单仙敏对这种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起来我觉得也挺奇怪的，”单仙敏抿唇，“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快说啊。”戚寻声快急死了。
“就是她把你救上来的时候，你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她看见我和许善言好像也准备消除我们的记忆。但是她有点力不从心，最后只叮嘱我们把你带回来不要声张，不要请医生，等一个小时你就会醒。不让我们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单仙敏想起当时亲眼看见的场面就觉得浑身寒意，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你都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我当时就想跟着跳下去。”
那辆车就从她身边开过，她却没有半点察觉，要不是许善言找戚寻声有事，祁昭又正好来找戚寻声，后果会怎样她不敢想。
“我可能真的已经死过了。”那种窒息的感觉太过真实，加上单仙敏的话，戚寻声很难不想到这一层。
“你醒啦呜呜。”门口的许善言端着白粥，看见她醒着，瞬间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虽然她们相识的日子不长，但许善言总觉得戚寻声很亲切，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这下好了，刚醒来的戚寻声要安抚两个哭包。
等到她们哭得差不多了，在两人威逼下戚寻声喝了两口白粥，然后说：“我要去玫瑰庄园看看祁昭。”
她心跳得很快，十分不安。
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祁昭肯定不会丢下她不管。
为什么小时候会救她，救完她之后却要抹掉她的记忆，还有书房里的那幅画到底是谁。
她真的只是替身吗？
以至于在她年纪尚小的时候就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舍身救她。
这种时候单仙敏也顾不得害不害怕了，祁昭救了她的好朋友，那她就肯定是好人。
在和许善言说明那里的情况之后，她独自陪着戚寻声去了玫瑰庄园。
“这真的是玫瑰庄园吗？”
再三确定地点没错之后，单仙敏发出了疑问。
从这一片凋零的玫瑰来看，戚寻声已经感受到了祁昭的状态。
很不好。
明明是刚从濒死状态复活的戚寻声，除了刚醒来时的口渴感，现在却活力满满。
城堡大门紧闭着，任她怎么敲打里面的人也没有将门打开放她进去。
门口还放着按照她要求建造的秋千椅，戚寻声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程蔚！程蔚！”
终于，在她的不断呼喊之下，大门被打开。
身着白色长跑的程蔚飘在空中。
“祁昭呢？”戚寻声问得急切。
“在里面躺着，唉。”程蔚叹气。
祁昭只交代如果戚寻声叫她一定不要放她进来。
她听话了。
但后来戚寻声叫的是程蔚不是祁昭，她开也没关系吧？
戚寻声急匆匆跑了进去，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飞。
程蔚无奈：“在后花园。”
后花园？这个家有后花园吗？
在戚寻声疑惑好奇的目光中程蔚走在前头，带她去了后花园。
这是戚寻声从未来过的地方。
更像是另一处玫瑰庄园，这里的花开得非常艳丽，灼人眼球的亮眼。
鲜花盛放的中心却放着一方棺材。
直觉告诉她祁昭就在里面。
可她迟迟不敢上前。
“是为了救我吗？”戚寻声声音颤抖。
程蔚只是深深叹气：“这不是第一次了。她本来每次轮回就活不久，救了本该死之人，生命数值一直在掉。”
“轮回？”
“嗯，本来这些话不该告诉你，但她今天回来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虚弱，连遗言都交代好了。这次能不能醒都是个问题，我也没有必要瞒着你了。”
“是为了救我对吗？”戚寻声明知故问。
此时此刻她也终于明白，藏在书房的那幅画是她。
“在她身死后名下的所有财产都会转到你名下。”
“不！她不会死！我一定会救她。”
望着静静躺在棺中，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祁昭，戚寻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痛。
戚羽霜离世时的那种恐惧再次席上心头，甚至更甚。
“你等我，你不许死。”
说完这句话，戚寻声转身离开。
她不要祁昭死。
玄门既然有禁魂术，那就一定有办法让祁昭好好活着。
第30章 困灵
天山在洛城城郊,上面有一处道观，香火不盛。
山高路远，很少有人愿意去那儿求一支签。
单仙敏全程跟在戚寻声身后,山路陡峭，两人互相搀扶着终于看到了道观的影子。
“你确定是这里吗？”单仙敏觉得她们有些冲动了,万一秦雨说的假话,而且也没说具体位置，只是通过推断她在这个道观附近。
“我也没有办法了。”戚寻声声音里也满是无助。
道观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她们一人拿了三炷香,点燃插上。
旁边传来女人的声音：“上天保佑，希望我的女儿优优能够从失去挚友的悲痛中彻底走出来,让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是一位母亲的祷告。
单仙敏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问她：“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求签的地方问问？”
戚寻声点头。
两人离开,祷告的声音远去。
清淡的茉莉花香迎面扑来,戚寻声抬头看了眼，女人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左右，气质清冷，脸上没什么表情。
而她的身边跟着一只女鬼,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校服,在她身边蹦蹦跳跳的，一会儿挽着她胳膊一会跳上她的背。
女人似有察觉停顿了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你是不是也觉得她很眼熟？”等女人从她们身边路过时单仙敏才问道。
“眼熟？”戚寻声并没有想到这点，只是如实说，“她身边跟了只小鬼。”
“鬼？”单仙敏瞬间汗毛直立，喃喃道，“这里可是道观，怎么会有鬼来这里？”
戚寻声摇头：“不清楚。不过她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穿着校服，而且……”
“而且？”
“像是十年前的款式。”
“你是说她是一只死了很久的鬼？”
单仙敏彻底被吓到了：“我刚刚看了几眼应该没有得罪她吧？”
“别担心，她看上去很单纯善良。要真是很坏的鬼，肯定也不敢出现在道观里。”
单仙敏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经过单仙敏的话，戚寻声也越发觉得女人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女孩看上去应该去世很久了，她无法确定女孩是住在道观里，还是跟随女人而来的鬼。
但她们的当务之急不是这只小鬼，而是寻找觅雅仙人。
就在这时，一个挽着头发穿着道袍的女人朝她们走来。
“我师父让我将这个交给你们。”女人将一瓶药递给她，“这是能够护住心脉的药，暂时能够让人清醒。”
所以觅雅仙人知道她们会来，还特地安排人来找她们。戚寻声眼神闪烁：“暂时的意思是？”
“这瓶药只能暂时救她性命，真正的药需要你们自己去找。”
“能否告诉我一些具体的方向？”
“答案在困灵山。”女人淡淡道，“但此困灵山非彼困灵山，你身上孽债深重，需慎重。”
孽债深重？谁？她吗？勤勤恳恳活了二十年的戚寻声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个字会出现在她身上。
“道长是不是说错了？寻声虽然调皮捣蛋，但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能用上罪孽深重这种词汇描述呢？”单仙敏不解。
女人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也是。”
单仙敏：“……”
女人却不再说话，扬长而去。
“不是，她是不是骗子啊！谁罪孽深重了，我俩花季少女能干什么罪孽深重的事情。”单仙敏咬牙切齿，想破脑袋也没想清楚自己能做什么罪孽深重的事情。
她做的最过的事情也就是模仿短视频中，故意用食物欺骗蚂蚁，等它去叫援军的时候将食物换掉。这也算孽债吗？
没听见戚寻声回答，单仙敏偏头：“诶你不会真信了吧？”
戚寻声盯着自己手里的药出神，喃喃道：“你记得许善言的梦吗？”
“我当然记得啊！她说罗老师在她梦里说……”单仙敏突然停下，喃喃自语，“多做善事。”
所以罗青青也知道吗？
如果真如那人所说，那这句“多做善事”也就有了原因了。
戚寻声的脑子很乱，但她总觉得中间仿佛有千丝万缕的线将事情串联在一起。
但她现在还没办法捋清楚。
“先回玫瑰城堡吧。”
回去之后，戚寻声将药先递给程蔚查看，在确定这就是救人的药之后才拿给祁昭服用。
“这东西应该很难得才对，你从哪儿弄的？”程蔚并不精通药理，精通药理的另有其鬼，见状兴奋不已，“敢问制作此药的人在何处？”
戚寻声很少在城堡里看见其他鬼，听这语气应该是陈年老鬼。
程蔚解释：“她生前是药痴，上山采药的时候不慎离世。”
戚寻声没有如实说，只说自己无意间得到的，还叫两人不要告诉祁昭。
按照之前祁昭对觅雅仙人的态度，如果知道这药有可能和玄门有关，她肯定不会用。
将药给祁昭服下之后，药痴把脉告诉几人需三日才会醒来。
戚寻声松了口气，那颗不安恐慌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程蔚，你知道困灵山吗？”
“怎么了？”
“觅雅仙人说真正的药在困灵山需要我自己去采。”
“不行。”
“为什么？”戚寻声不解，“现在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祁昭的身体吗？”
“里面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戚寻声原本只是问问，没想到真探出了有效消息。
程蔚既然知道，那祁昭肯定也知道。
“我要救她，你拦不住我的。”
“里面真的很危险，你不要冲动。就算祁昭醒着也不会愿意你以身试险，”程蔚顿了顿又说，“你告诉我那药长什么样，我去寻。”
“你疯了？”一旁研究祁昭脉象的药痴突然吼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困灵山是什么地方。”
“当初是祁昭救了我，烂鬼一条，救她也值了。”
“……要去也是我去，我生前死后都无亲无故，要不是祁昭我还是孤魂野鬼。”
“不行！你……”
“停！”戚寻声打断两人的你来我往，“能不能先告诉我里面到底有什么。”
早就听说困灵山神秘，这么多年许多专家无功而返，只知神秘却不知里面到底有什么。
程蔚沉默，旁边的药痴替她解答：“困灵山顾名思义，活人去灵魂被困，出来只会变成行尸走肉，至于像我们这种鬼，轻则出不来重则灰飞烟灭再也不能转世。”
“就算变成行尸走肉，那我不也还活着嘛。”戚寻声想得很乐观。
“你不行，你绝对不能进去。”程蔚强调。
“为什么？”戚寻声不解。
“反正你就是不能进去。”
“给我个理由。”
劝不住又怕她擅自做决定，程蔚只能将祁昭的交代托盘而出：“从你出现在玫瑰庄园开始，祁昭就交代我，绝对不能让你去困灵山附近，更不能让你进去。”
戚寻声想起之前在北芦村时听到的声音，更加疑惑了：“里面有什么？”
程蔚原本不想说，但又实在耐不住戚寻声的追问，最后败下阵来。
“还是那句话，我并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只知道和你的前世有关，”程蔚顿了顿，“其实我没有告诉你，在祁昭回来时就已经知道自己这一世命数已尽。早已经交代好我们一周后宣布她因心悸去世，财产全给你。”
“我不要她的破钱，我只要她回来。”戚寻声心中苦涩，她再也不说那种话了。什么财产继承，她再也不要了。
程蔚叹气：“寻声，她还有很多很多世，而你只有这一世。所以她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我为什么只有一世？”见她沉默，戚寻声轻吼，“你说啊！”
程蔚为难，抓着自己的长发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什么只有一世？
单仙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见戚寻声态度越来越激动，忍不住出声安抚：“寻声寻声你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戚寻声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书房跑去。
即便程蔚挡在前面也无济于事，戚寻声推开门，放满书的书架被她翻了个彻底，无意间再次触碰到古画开关，在她翻找之际，那幅画缓缓落下。
一模一样的眉眼，除了服饰不一样。
她不是什么替身，这就是她。
很久很久以前的她。
祁昭已经认识她很久了。
她浑身颤抖，即便没有记忆，她却能感受到那份痛意。
祁昭。
祁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