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白鹭虽然认定了这回凌凇会给自己一点时间,但这在凌凇看来是个游戏,对她来说却是致命的,因为她不知道凌凇什么时候会厌倦,所以不可能抱着“反正被抓住也不会死”的心态。
因而,在短暂的修整之后,她还是继续上路了。
能给凌凇带来威胁的修士至少要元婴中期以上,可是光有威胁不行,她需要的是能杀掉凌凇的。但凌凇还有凌家人的身份,能威胁到凌凇的,多半也不会杀他,也就只有本来就是过街老鼠的邪修才会无顾忌。
但邪修太危险了,她招惹不起,而且她也找不到。
思来想去,她能坑死凌凇的选择实在太有限了。
她又想到了先前得出的结论,凌家对凌凇其实没那么在乎,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她能不能从这方面下手呢?
谢白鹭最后还是要小星帮她注意有没有什么秘境,她打算先进去躲一躲拖延些时间。
怕小星损耗太过,不是急着逃命的时候谢白鹭都是自己赶路,如此也利于她习惯对灵力的使用。
就这么赶了五天的路,谢白鹭时刻神情紧绷,担心凌凇随时会现身。但他始终没来。
直到有一日,她正躲着打坐恢复,便听到有两个经过的散修聊天时提及,凌凇修为竟然突破到金丹后期了,语气里满是羡慕。
等那两个散修走后,谢白鹭和小星面面相觑。
谢白鹭苦着脸道:“他也太快了吧!”
小星也很绝望:“他打起架来不要命,很多次都游走在生死之间,修为的提升自然是极快的。”
谢白鹭对此表示赞同,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像凌凇这样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他不突破谁突破?
再看看她自己,丹田的伤都还没好呢,而她这也是正常修复速度,她才穿来不到二十天,正经能疗伤的时间也少得可怜,一路上就光顾着逃命了。
谢白鹭见小星心情低落,连忙安慰它:“他金丹中期也能把我们碾死,多提升一个小境界又没什么影响的啦,人就只能死一次,你也只能毁一次而已。”
小星:“……”是呢,反正他们在那个疯子眼中都是蝼蚁。
一人一器灵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闷头赶路,直到小星突然道:“前面有个秘境!”
谢白鹭确认道:“确定是秘境而不是邪阵或领域吧?”
小星:“……应该吧。”
想到它自己每次说秘境都是进了乱七八糟的地方,小星就一点儿底气都没有了。
谢白鹭道:“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修真界本来就是个危险的地方,做任何事都有风险,但一切的风险跟凌凇带来的危险比起来,就都不算什么了。
因而,谢白鹭现在对于危险的阈值也提升了不少。
她匆匆往小星指点的方向赶去,只是尚未到达地点,就听前方一声呵斥:“此地是我广源城景家、贡心城幸家和金垣门三家共同试炼之地,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谢白鹭脚步一顿,问道:“这里是秘境吧?”
小星跟她说过,秘境这东西,本应属于修真界共有资源,但有一部分大世家会比较霸道,霸占一些秘境,其他世家门派和散修就算颇有微词也抢不过,只好默认了。
而有一些小秘境,因为距离上的优势,会被周边的家族共同持有,看来这个秘境就是这种情况。
谢白鹭犹豫了一刻,她虽然想找厉害的修士来干掉凌凇,但也不是很想殃及无辜,而且这三个家族门派共占一个秘境,可见并没有多少厉害的修士,她还是别让他们给凌凇送菜了。
然而可能是在此地嚣张惯了,见谢白鹭这个衣着普通的散修并未第一时间答话或退去,呵斥的人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然后就一剑刺了过来。
谢白鹭:“……???”她干什么了!
自穿越以来,她也见了不少修士了,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还是少,好在她也并非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小萌新,赶紧取出长剑,将对方气势汹汹刺过来的剑挑开。
结果,那剑竟然被她挑得脱手,横飞了出去。
谢白鹭震惊,她还有这本事?
对面也震惊:“你不是练气?”
谢白鹭:“……?”
对面是个身着白袍的男修士,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剑,急忙后退,边退边取出个哨子吹响,哨子急促又充满着惊怒。
谢白鹭顿时明白,对方这是打不过叫人了!
虽然她战斗经验很少,但也明白要是人一多,她必定吃亏,一想干脆往小星指点的方向跑,不理会那个愤怒叫嚣让她站住不许动的修士。
谢白鹭觉得很荒谬,不是啊,他一个练气怎么敢跟她一个筑基叫嚣的啊?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筑基名不副实,但他不知道啊!
跑肯定跑不掉,但也没到用神行诀的地步,谢白鹭决定直接进入秘境。能用来试炼的秘境,多半不会十分危险。
谢白鹭一边跑一边忍不住跟小星吐槽:“那个人怎么敢的啊,他才练气!这三家教弟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小星道:“……可能是你看起来也不像个筑基。”
谢白鹭来自科学世界,跟这世界修士的成长轨迹自然不同,完全没有筑基修士众多阅历养出来的气质,更像是凡人,再加上她丹田还伤着,因而很多第一眼见她的人会觉得她修为可能也就练气。
谢白鹭怒道:“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本来都不想殃及无辜了!”
小星无所谓道:“他们自己想死,你就成全他们呗!”
它现在也有点习惯了招惹谢白鹭的人最后会被设计死在那个疯子手下,虽然这种习惯会让它有些恍惚,那疯子究竟是在追杀他们,还是在保护他们。
小星小声提醒谢白鹭调整方向,但在她进入秘境之前,还是有人追来了。
“小心!”
谢白鹭在小星的焦急提醒下匆匆往侧旁躲去,剑气从她耳侧划过,削断了她一缕头发。
来人冷冷道:“擅闯者,死!”
剑招展开,犹如扇子般将谢白鹭拢在其中,她正面对敌经验有限,一时间手忙脚乱,好在对方修为也就跟她在伯仲之间,她硬撑着被刺中一剑,借机脱身,随后反手一剑向来人掷去,看也不看扭头就跑。
那哨子叫来的肯定不止这一人,不想被卷入包围圈的话,她只能跑。
常用剑的修士一般不会丢出手中剑,因而谢白鹭的举动令来人诧异,也就给她争取了一些时间,及时进入秘境之中。
谢白鹭已经进过几次次空间,感觉进入秘境跟进入领域也没什么不同。小星曾说过哪怕从同一个地方进入秘境,也会出现在不同地点,因而她进入秘境后便放松下来。
周边是一片类似火星的荒凉景象,满目土地的暗红。
她席地而坐,取出干净白布熟练地包扎被剑气伤到的手臂。
小星替谢白鹭愤怒:“他们完蛋了!”
谢白鹭安慰道:“好了,跟死人生什么气。”
小星惊讶:“你刚刚那一剑没刺中啊!”
谢白鹭:“……”她就是说句骚话而已。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备用长剑,端端正正地系在腰上,心中有些遗憾当时没多买几把,这柄剑可不能再丢了。
短暂调息之后,谢白鹭起身道:“走,我们不能白吃亏了。”
刚刚那两个人的衣服样式她记住了,这一家门风实在不怎么样,混在一起的另外两家估计也差不多,那她也不用太客气了。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三家实力太低微,连给凌凇当绊脚石的本事都没有。
这个秘境天空泛着红色,很是令人不适,土地泛红不算,还颇多起伏和突如其来的地缝,若是凡人不慎进来,多半会被困死在某处。
谢白鹭和小星边走边小声聊天,打发路途中的无聊,然而走了许久,她也没发现一个人影。
她走得都快累了,不解道:“人呢?不是说试炼之地吗?难道还没到试炼时间?”
小星补充道:“除了没人,连妖兽都没有。”
秘境中妖兽最为常见,可谢白鹭走了老半天,连个活物都没见着。
她不禁停下脚步思索起来,片刻后道:“他们该不会都在地缝里吧?”
谢白鹭走到一道地缝边朝里望去,却见下方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问小星:“你说我要不要下去看看?”
她进秘境除了躲藏,还有找办法坑凌凇的意思。但要是一个人都见不着,她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坑他?
虽然这里多半是坑不着他的,但不试试怎么行呢?
小星道:“我都听你的!”它觉得谢白鹭是气运之子,只要她做的决定都是好的,哪怕一时半刻看起来不大靠谱,但最后一定能导致好的结果,它对此深信不疑。
谢白鹭道:“那就去看看。”
进入秘境与离开秘境不是同一个方法,跟领域类似的是,秘境也容易进,但要出去,就要找特殊的出口了。而且秘境不像领域,邪魔一死,领域也就彻底消散了。秘境的形成需要成千上万年,形成之后也不容易消散,更是难以破坏。
她除了要找坑凌凇的机会,也要找出离开秘境的方法,而进来试炼的三家弟子多半是知道的。
谢白鹭沿着地缝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找到一个方便下去的地方,慢慢爬了下去。
秘境之外。
发现谢白鹭的男修正跟伤到谢白鹭的男修说话:“师兄,这事要不要跟师叔说?”
被称作师兄的男修道:“只是个筑基而已。今日本就是为试炼而来,此人也能给他们多一道试炼。”
话是说得漂亮,但师兄弟二人都清楚,这是在遮掩二人看守不力,竟放了人进去。看守的人也不只他们两个,到时候就算里面试炼的弟子们发现了闯入者,也不会知道就是他们放进去的。
另一男修谄媚道:“师兄说的是,还是师兄厉害,能伤到那人,换成是我,却不行了。”
师兄听得心中舒坦:“你修为尚浅,等你修炼得足够久,想杀掉那人也不过一剑。”
师兄弟二人自以为周围没人,因而当一道清润声音突然响起时,他们都惊出了冷汗。
“你们想杀谁?”
说话的人从阴影中慢慢走出,一身红衣鲜艳张扬,随风而动,那张俊美的面容上似笑非笑,双眸却阴冷无比。
师兄弟一惊,见识少经验也少的师弟已经先一步发难:“你是何人,怎敢擅闯!此地乃是……”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师兄一把捂住嘴。
他师兄惨白着脸,不理会师弟的挣扎和迷茫询问的眼神,恭敬道:“您可是凌公子?”
红衣,修为高深……是那个疯子没错了!
凌凇笑着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他们的心脏上,他慢条斯理地继续问道:“你们想杀谁。”
师兄不明所以,但危险的感觉在疯狂提醒他,他慌忙道:“是、是一个闯入的女修,但她没死!”
凌凇笑了笑:“没死,但伤了,可对?”
师兄惊怔,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那个女修跟这疯子有什么关系?明明只是个散修而已!
他还未想好说什么,便觉眼前银光一闪,随后就再也无法说出什么了。
而他的师弟,在反应过来之前,也紧随他的师兄而去。
凌凇脚步未停,经过这两具尚且温热的躯体,消失在秘境之中。
片刻之后,一个黑衣人慢吞吞走过来,看着地上两具尸体,不知想到了什么,嘿嘿笑起来。
他抬眼看向凌凇消失的方向,也跟了上去。
数日前,他寻到了他师弟的尸身,储物袋却没了。看到师弟身上惨烈的痕迹,打听到凌凇那几日就在附近,他就明白他的师弟怕是被凌凇杀的。
他师弟死也就死了,但师弟储物袋里还有他的东西,他总要取回来。
今日,便是他为凌凇小儿精心挑选的死期。
第22章 祸水东引
裂缝很深,好在谢白鹭如今不是普通人,靠着灵力辅助,很快便到了裂缝底部。
到了底下,原本一片寂静的环境中终于多了不少的声响,谢白鹭甚至听到远处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底下是四通八达的洞窟,洞壁上长满了会发光的苔藓,因而并不暗,还时不时有小动物小昆虫从地上窸窸窣窣地爬过。
谢白鹭想了想,换上先前在绝魔领域里弄得一身血但并没有扔的衣裳,随后在这些洞窟里随机游走。
等听到的人声大了些,她开始做全套,捂着手臂,一路跑得跌跌撞撞,还时不时回头查看,面上带着惊恐。
当拐过一道弯,前方骤然出现一群人时,她脚步一顿,当他们全都警惕地看过来时,她当即尖叫一声,掉头就跑。
洞窟里是四人组成的小团体,刚好两男两女,同属一家。他们本是在休息,都有些挂彩,见状立即警戒起来,其中一人道:“刚刚那人……好像不是其他两家的?”
他们进入秘境之前,衣着都要求穿自家家族的,而刚刚出现又尖叫着消失的女修,衣着明显不是他们三家中的任何一家。
四人各自取出武器,由一男修领头,慢慢向那个方向走去。
但在他们靠近之前,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脑袋,惊得他们集体后退。
这个脑袋自然属于去而复返的谢白鹭,她的双眼紧紧盯着他们,从起初的警惕到后来的一亮,她现出身形,颇为慌乱地说:“你们知道怎么离开这个秘境吗?”
没错,她接近他们,就是为了先弄清楚离开秘境的方法,有了安全离开的底牌,她再考虑别的。
最年长的男修看着谢白鹭道:“你是何人?你不是我们三家人。”
谢白鹭像是被吓狠了,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我不是,你们知道怎么离开秘境吗?”
男修蹙眉:“少装疯卖傻,你怎么进来的?外面没人拦着你吗?”
谢白鹭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别问了,别问了!有邪修在追我,他追进来了!他杀了我好多朋友,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
先构造一个比较紧急的情况,但不能说是凌凇在追她,那可太难以解释了,普通的仇家也不行,修士多数还是自管自的,别人的恩怨是别人的,他们不会管,那就只能是邪修了。
只有邪修,才不管遇到的是不是自己在追杀的人,碰上了,就会杀掉,如此才会引起他们的恐慌。
“邪修?”男人的表情果然变了,邪修是过街老鼠,但他们这些修为低微的修士,同样也非常惧怕遇到邪修,至今为止他们都还一次都没遇到过。
他的师弟面上浮现恐惧:“外面怎么会放邪修进来?”
一个女修指了指谢白鹭道:“外人都进来了,外头的人肯定出问题了。”
另一个女修道:“那我们可要立即离开?”
比较胆小的男修为难道:“可倘若如此,我们的试炼就会失败。”
镇定些的女修道:“是失败好,还是丢了命好?”
年长男修道:“但还不确定是不是真有邪修来了,万一他是别的两家之一换了衣裳来哄骗我们的呢?”
谢白鹭:“……”不是啊,就一个小小的三家试炼,用得着搞这么多花样吗?格局太小,难怪你们只能三家合用一个秘境!
随着跟凌凇分开的时间越长,谢白鹭心中的不安就越甚,她很清楚他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她身上还有他的神识印记,在这个秘境内可无法阻隔,他要是能找到她神识印记消失的地方,那找到她就是分分钟的事,除非能有什么人或什么事拖着他。
可偏偏眼前这几个人一边警惕着她,一边激烈争执着,就是不肯说怎么离开秘境。
要是真有邪修追来,再说下去你们都得死啊!
地面上,凌凇正漂在半空,他的神识印记就在地底下,并没有移动的痕迹,不知是被绊住了,还是她在那儿给他安排了什么好玩的事。
他心情很是不错地想,他是现在就下去找她呢,还是再给她些时间呢?
裂缝中,黑衣人一手掐住一头足有元婴期的无眼巨口蛇,泛着黑气的灵力注入,刺激得它眼睛发红,他便随手一用力,将它往地面上推。
这头无辜的,本是在安静沉眠的妖兽,还未睡醒就迷失了神智,一头朝外冲了出去。
黑衣人扭头往裂缝里找去,嘿嘿,希望这只小蛇可以帮他拖延些时间吧。
洞窟内,四人还在争执。
谢白鹭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个刚穿越没多久的普通人都比他们果断,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好歹先去能随时离开这个秘境的“出口”啊,这里可是危险的修真界,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吧?
“你们能不能先别吵了?先去出口,至于出不出去,到那里了再吵也来得及啊!”谢白鹭忍不住打断了他们。
几人的目光顿时落在谢白鹭身上,胆小男修道:“我觉得师兄说得对,这人肯定是另外那两家派来的!”
镇定些的女修道:“先把她抓起来。要是她的同伴没跟来,就当她是自己死在了妖兽之口。”
谢白鹭本来就离他们不近,闻言扭头就跑。
在看到进秘境前那两个修士的德性之后,她就不该对这三家有什么期望。“邪修”都要来了,还叽叽歪歪,跟恐怖片里那些找死的有什么分别?反正谁要是跟她喊一声凌凇来了,她第一反应一定是跑,至于是真是假,等她活下来了再回头验证也来得及。
想她先前遇到的修士,也没他们这么没有警惕心的,可能这就是世家门派和散修的差别吧。
散修单打独斗,吃的苦多了,艰难的经历就塑造了个人的习惯,因为容错率太低,不得不变得灵敏度高,对危险不敏锐的早死了。而这次她碰到的这三家,可能是偏安一隅久了,所以还很是优柔寡断。
但听那女修说的话来看,杀自己人倒是很果断的样子。
算了,她换一批人再试试,希望可以遇到落单的、比较好骗的。
谢白鹭跑得够快够果断,也就不知道,那些本来打算来追她的修士,在来追之前,就被从他们身后出现的人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邪修的外表特征非常鲜明,因而那黑衣人一出现,四人脑中立即闪现同样的念头:原来那人说的是真的,真有邪修进来了!还是个恐怖的高阶邪修!
他们为何非要争执个长短?早听那女修的话去了出口再吵,或者干脆直接离开秘境,不就可以避开邪修了吗?
但此时,他们哪怕再后悔也没用了,在高阶修士的威压之下,他们一个个双腿战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黑衣人想了想,问道:“可见到一个外来的女修了?伤了的。”
年长男修当即道:“见到了见到了,她刚走!”
他鼓起勇气往谢白鹭离开的方向指去,只希望邪修去抓那女修就不会害他们了。
他话音刚落,黑衣人便越过他们四人,往那方向追去,而随着他的离开,这四人也相继软倒在低,再无声息。
谢白鹭是在肩膀被扣住时,才察觉到背后有人,她顿时僵住了,不是因为她紧张到动不了,而是她的丹田被封,身体也无法动弹。
随后,扣住她的人转到了谢白鹭面前,她顿时瞳孔一缩,万般不可置信。
眼前是个一身黑的男人,面色苍白到病态,模样还算英俊,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一双阴冷淬毒般的细长双眼犹如看尸体一般看着她。
淦,是邪修啊!怎么会真的有邪修!她只是找了个最合逻辑的剧情随口说的啊!她不会真有言灵之力吧?那她希望凌凇暴毙!这个邪修也暴毙!
黑衣人上下打量谢白鹭,虽然他很不解凌凇为何要找她,但她身上的神识印记骗不了人。
当然了,他顺手抹除了那神识印记,不知那小子察觉到之后会如何想?
他单手抓着谢白鹭,在洞窟中疾行,很快远离了她被抹除神识印记的位置,这才停下。
最开始的慌乱之后,谢白鹭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没有立即杀她,那她就还有救。
而且,她总觉得这个邪修的打扮还挺眼熟的,她也就见过一对邪修师徒,感觉上这个邪修跟那对师徒好像差不多……但也有可能是,所有邪修都差不多。
黑衣人站在谢白鹭跟前,摩挲着下巴道:“你是凌凇小儿什么人?”
谢白鹭:“……?”嗯?竟然是跟凌凇有关?但他怎么知道……
她明白了,一定是凌凇已经追到了秘境中,而这个黑衣人是跟踪凌凇而来,却先凌凇一步找到了她。但他在抓到她之后,没有停留在原地,却带着她远离那里。
也就是说——
她不答反问:“前辈,您该不会是抹除了凌凇留在我身上的神识印记吧?”
黑衣人误会了谢白鹭的意思,笑道:“总不好教那小子太快找来,老夫还有些问题要问你。”
样子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却自称老夫,着实有些别扭,但谢白鹭已经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了。两次神识印记都是邪修帮她抹掉的,从这方面来说,邪修是她的贵人啊。
谢白鹭飞快道:“回禀前辈,我跟凌凇的关系说起来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楚,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吧!您找他有什么事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吩咐。”
黑衣人有些意外地打量着谢白鹭,笑道:“是个识时务的小丫头。凌凇拿了老夫的东西,老夫想找他要回来。”
谢白鹭心中咯噔一下,他说的该不会是五星鼎吧?五星鼎就明晃晃地挂在她腰侧,他目标要是这个,那她就死了。
她极力镇定道:“请问是什么东西?或许晚辈知道呢。”
黑衣人道:“老夫暂存在师弟那儿的一些东西。凌凇杀了老夫师弟,东西自然在他那里。你可知道?”
谢白鹭要非常努力才能让自己保证镇定。
最近凌凇杀的邪修是谁,她还能不知道吗?她就在现场!什么在凌凇那里,明明是她拿了!但问题是,除了灵石,其他东西包括储物袋她都埋了,这么个邪修大能追过来,总不能是为了些灵石吧。
但糟糕的是,她就那么随便一埋,埋的地方在哪里她不记得了!
对上黑衣人的阴鸷视线,谢白鹭一脸肯定道:“没错,就在他那里!”
第23章 自愿的诱饵
谢白鹭好歹是曾多次直面过生死危机的人,说这点小小的谎言还不至于影响表情。
黑衣人盯着谢白鹭,笑道:“你真的知道?”
说谎要不被拆穿,就要在绝大多数事情上说真话,唯一要紧事上再说谎。
谢白鹭道:“我当时在场。”
黑衣人道:“哦?说说吧,老夫倒是很好奇师弟是如何死的。”
谢白鹭道:“当时贵师弟跟他徒弟正在一个村子里设阵,凌凇闯入,与贵师弟打起来了。具体怎么打的,请恕晚辈修为低微,完全看不懂,最后贵师弟死了。”
黑衣人点点头,完全没在意谢白鹭话里出现并隐身的徒弟。对他们师兄弟来说,徒弟就是易耗品,根本没放在心上,也就根本想不到,那个徒弟是被谢白鹭这个在她自己口中仿佛是旁观者的人杀害的。
他见谢白鹭并不如其他人面对他这个邪修一般恐惧,倒是起了几分兴趣。
他道:“小丫头叫什么?”
谢白鹭老实道:“谢白鹭。一行白鹭上青天的白鹭。”
这会儿她可不敢用谢绿这种假名,之后一定会见到凌凇,他要是叫了她的名字,这邪修发觉她连名字都在骗,气得一巴掌拍死她可怎么办?
黑衣人笑道:“好名字。小谢啊,你可得跟老夫好好说说,凌凇小儿为何非追着你不放?”
谢白鹭很清楚,这邪修当然不会这么八卦,他只不过是想用一种比较轻松的氛围套出她对凌凇的价值,如此才好决定后续行动的程度。
但她要是当他真是个和风细雨的人,那就惨了,若是软的不行,他来硬的她肯定吃不消。
感觉到这个邪修比他师弟难缠,谢白鹭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凌凇哥哥”之类的话。
她露出有些迷茫和苦恼的神情道:“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好像脑子有点问题。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他几次想杀我没杀掉,好像是觉得这很有意思,就让我先跑几天,他会继续追杀我。”
黑衣人哈哈一笑:“这小儿还有这等兴致?可老夫见他杀了两人,只因为他们伤了你。”
咦,还有这事?是秘境之外她遇到的那两人?
谢白鹭笃定道:“这是一种占有欲!大概类似‘这个人只有我能杀,别人碰一下都给我死’吧。”
黑衣人笑眯眯道:“老夫还是活得不够久,今日才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谢白鹭露出无奈苦笑。
黑衣人道:“那你可想杀他?”
谢白鹭道:“怎么不想呢?不瞒您说,先前我们一起进入了绝魔领域,我尝试杀他许多次,但都没成功。您看,我这一身血就是 当时杀变成凌凇的绝魔时沾染上的。”
黑衣人扫了眼她身上,眯了眯眼,忽然抬手在谢白鹭肩上拍了拍,她便能动了。
她一个小小的筑基,看起来又这么配合,确实没必要再封住丹田。
哪怕恢复了行动能力,谢白鹭也老老实实的,神行诀发动所需时间太长,她可不敢在元婴大能面前搞花样。
她感激道:“谢谢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像您这样的大能,一定在修真界颇有名望吧?”
黑衣人看她两眼:“你能在凌凇手中活下来,便是这样奉承他的?”
谢白鹭心道,那可不止,我还叫哥哥了呢!
她讪讪一笑:“我这些话都是发自真心的!我历练时间尚短,要是有哪里冒犯了,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黑衣人叹道:“要是老夫那些蠢徒弟能有你这么能说会道,老夫这日子都能舒心些。”
这时候谢白鹭要是上道,就该主动提出,要是对方不嫌弃,她愿拜师之类的话。但说好话归说好话,拜师就算了,邪修的手段太吓人了,且看他师弟对徒弟并不怎么在意的态度,当邪修徒弟太惨了。
而且,一个正道修士为了小命奉承邪修几句就算了,上杆子要当邪修的徒弟就显得太违和了,反而会令人怀疑。
谢白鹭腼腆一笑:“可能这就是天赋吧!我的邻居都说我说话好听,非常喜欢跟我聊天。”
黑衣人道:“老夫也是许久没跟正道修士如此聊过了。老夫与你有缘,便帮你一次,今日替你杀掉凌凇,可好?”
明明是你自己想杀,还想拉我入伙帮你的忙!
谢白鹭一脸激动:“真的吗?太感谢您了前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倘若说在邪修和凌凇之间一定要选一个人活,谢白鹭选择凌凇。因为凌凇虽然是个疯子,但他也不会滥杀,可邪修不一样。这个邪修来的方向正是那几个不信她的修士所在,她都不敢想他们如何了。
但这不妨碍她答应邪修,利用邪修给凌凇造成点麻烦。她可能也是被小星感染了,总觉得哪怕这个邪修看起来非常大能,最后也会死在凌凇手里……
在那之前,她只要竭尽全力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好。如今凌凇的神识印记也抹除了,这回她相信只要她跑了,他就别想再抓到她。
前途是光明的,谢白鹭心情自然很好。
黑衣人察觉到了谢白鹭的好心情,面上的笑容也变得古怪起来。
是如今的修真界太平静了,才使得这些小辈们不知邪修的恐怖?但想到先前那几个小崽子面对他就差尿裤子的样子,他又觉得不是。
那便只能是这小丫头的问题了。她若非胆识出众,便是阅历太浅,还不知这修真界的艰险。
但她既是被凌凇追杀了一路,便不会不知艰险。
他难得起了几分惜才的心,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先杀了凌凇,之后倘若她还活着再说,但那多半是不可能的。
黑衣人笑得渗人:“老夫准备送凌凇一份大礼,你只需当好诱饵便可。”
谢白鹭一个激灵,当诱饵能有什么好下场?但她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她点头道:“好的前辈,反正被他抓到也是死,我拼了!”
黑衣人听出她是明知诱饵危险却也心甘情愿的意思,心中觉得舒适的同时也有些不得劲。
他道:“小谢啊,老夫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配合的正道修士。往常不折磨上几轮,他们绝不会就范,偏偏你这样顺从,倒教老夫有些意外了。”
顺从还不好吗?这邪修好难伺候!
谢白鹭诚恳道:“正如您说的,反正不愿意,折磨后还是得愿意,不是白白受罪了一场吗?我比较务实又怕疼,那就还是跳过那些直奔结果吧。”
黑衣人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样子。
在黑衣人的示意下,谢白鹭紧跟着他,路上也遇到过一次来历练的修士,黑衣人一言不发径直杀了他们,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谢白鹭一句话都不敢说,愈发谨慎了。
等两人来到一处比较宽敞的洞窟,黑衣人满意地停下,他让谢白鹭在一旁待着,而他取出许多一眼便知邪恶的东西开始布置起来。
谢白鹭不敢打扰,就坐在一旁默默看着。
可能是她表现得特别顺从,再加上小小的筑基期完全入不了邪修的眼,他在放开她的丹田之后,她的储物袋也没管。
因此,五星鼎还好好的在谢白鹭手中。只是她这会儿也不敢用神行诀。
她怀疑,这个邪修也可能会怕她跑了在她身上下神识印记。小星乖觉得很,一声都不敢吭,她也不敢问小星有没有。
好不容易弄出目前这对她来说相对自由的环境,她可不想自己破坏了,这是在秘境,她就算用神行诀也逃不出去。
而且,这里是地下,严重影响神行诀发挥,她不可能像在外头一样一次性飞出去百里。
黑衣人很快就布置好了,然后他招招手让谢白鹭过来,让她原地盘坐下。
他站在她面前,微微弯着腰笑道:“小谢啊,当诱饵总要有诱饵的样子,一会儿许是会有些疼,你不是很想杀凌凇么,这一点疼应当能忍受的吧?”
谢白鹭面色不好看,但这一点也无需掩藏,她问道:“前辈,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我会配合的,但我也想知道。”
黑衣人笑道:“让你知道也无妨,这是掠夺生机和围困的阵法,阵法启动,阵内之人会被吸干。”
谢白鹭:“……”淦,她都这么配合了,这老东西还是要搞死她!
她一脸惶恐道:“那、那这阵法可以中途停下吗?”
虽然她已经不记得她把他师弟的储物袋埋哪里了,但实在不行,她可以靠这个来拖延时间。储物袋是她拿走的,只有她知道在哪里,她死了他就再也拿不到了!
黑衣人并未回答,只是阴阴地看着谢白鹭:“小丫头,你想做什么呢?”
他并不真的信谢白鹭说的话,但反正她配合,他也只需要她乖乖待着当诱饵就好。
谢白鹭道:“前辈,我只是想活下来!求您看在我这样配合的份上,给我一条生路吧!您不是想拿回您的东西吗?万一凌凇没带在身上,他一死,那您就再也拿不回您的东西了。不如在您动手之前,我帮您先试探问一下他,要是他带在身上了,您再动手也不迟。”
“试探?”黑衣人在谢白鹭面前蹲下,笑着道,“是试探,还是通风报信?小丫头,跟老夫玩心眼子,你还太嫩了。”
谢白鹭急忙为自己辩解:“不是,您怎么会认为我会给凌凇通风报信呢?我又不是受虐狂,他一直想杀我,我恨不得把他分尸了才好!我好不容易才几次从他手下逃脱,真的不想就这么死了。”
谢白鹭的求生欲很强烈,黑衣人盯着她祈求的双眸,笑了:“既如此,老夫便成全你。”
他说着忽然拍出一掌,将将落在谢白鹭丹田上,她只觉得丹田剧痛,喉咙里刹那喷出一口腥甜,人霎时便歪倒在地。
黑衣人道:“老夫抹除了凌凇的神识印记,你总不好全须全尾的。你如此能说会道,一会儿见了凌凇,谎话你自己编。此阵法只针对正道修士,如今你经脉内都是老夫的灵力,许是能为你博得一线生机。”
至于她若真的活下了下来,这些充满了阴邪气息的灵力是如何的难以祛除,那便是后话了。
谢白鹭趴在地上,痛到几乎听不清这邪修在说什么。她觉得丹田好像全碎了似的绞痛,浑身涌动的灵力都像是裹满了针头,一下下密密麻麻地扎着她的经脉。大口吐了几口鲜血之后总算停下,她整个脑子都嗡嗡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所有邪修都该被碎尸万段!
她艰难地抬头看向邪修,勉强笑道:“多谢前辈……咳,不知前辈要找的是什么?我若知道了,一会儿见到凌凇或许能问出来。”
黑衣人这会儿是真的惊叹了,被他打成这般重伤,这小丫头眼中还能毫无怨怼,倘若资质不是太差,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对他来说,只要凌凇会靠近了查看谢白鹭并停留一些时间,阵法便能启动,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紧,但她要是真能问出些有用的,总归是好的。
因着此刻的这份惊叹,他道:“其余的不甚紧要,最重要的是一颗黑色凝核,此凝核是血魔死在黑水之下积年累月才冲刷出来的,极为珍贵。”
谢白鹭:“……”哦,是小星让她从骨头堆里捡的那颗黑珠子。
她一副不知那是什么的懵懂模样点头道:“血魔凝核是么,我知道了。”
今天要是她能有幸看到这邪修死,她一定要在他死之前告诉他,他要找的凝核就在她储物袋里,气不死他!
黑衣人离开隐匿了起来,倘若来人是别的修士,会被他杀掉。
谢白鹭独自趴在地上,浑身的疼痛一刻不停。穿越以来这还是最重的一次伤,她真感觉自己要死了。
她都想好了,万一她这次活不了,凌凇来了她的尸体也能气气他:不是想杀她吗,她不还是死在了别人手中,他就是个杀不了她的废物!
不管怎么都能气到人,也可以了。
地面上,凌凇在杀掉无眼巨口蛇之后不久便察觉到自己的神识印记消失了。
他蹙眉,飞快往神识最后消失的地方赶去。
谢白鹭死了,还是有高阶修士抹除了他的神识印记?
倘若是后者,他便要对谢白鹭道一声佩服了,她真是极有本事,总能招惹高阶修士,不知这次是弄了什么陷阱给他。
但倘若是前者……
他不悦地皱眉,不再想下去,在赶到神识印记消失的方位什么都没看到之后,便四下搜寻起来。
附近有邪修杀死的修士,他顺着尸体寻找,很快便在转入一个巨大的洞窟时看到了里头趴着生死不知的谢白鹭。
他快步走过去,离得越近便越能感觉到她气息的微弱,好似随时都会死去。
在谢白鹭身边蹲下时,他握住她的手腕,灵力探入的一刹那便蹙起了眉,随后又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这是邪修的手法,但其余修士都是一击毙命,怎么可能会失误留谢白鹭一命?显然是冲着他来的。
哪怕意识到了反常,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凌凇却还是并未做出反应,他抬起谢白鹭的下巴,扒拉了下她的眼皮,然后毫无意外地被她一把打掉了手。
昏昏欲睡被扯眼皮扯清醒的谢白鹭看清楚了眼前人:“神经病啊!你扯我眼皮干什么!”
凌凇笑道:“你不睁眼,如何亲眼见我死?”
谢白鹭:“……”真希望我看你一眼你就能死!
第24章 阳谋
谢白鹭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快完蛋了,但被凌凇这么一扯,竟也回光返照般清醒过来。
却听凌凇又似感慨道:“你是真有本事啊,都能说动邪修帮你。”
他笑着,掐着谢白鹭下巴的手劲却大了些,她顿时想起了他以前说过,不喜欢她跟别人一起暗算他。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息瞬间变了,一座双重阵法将他们困住。
谢白鹭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她知道是因为凌凇的话,令那邪修害怕出意外而提前启动了阵法。
……行吧,要是能跟凌凇同归于尽,她也不亏。
这种濒死感冲淡了对凌凇、对死亡的恐惧,谢白鹭很有种破罐破摔的想法。
但她忍住了。
凌凇在,邪修也在,他们必有一战,她只要能苟下来,那就赢了!
谢白鹭抓下凌凇的手腕释放了自己的下巴,但又因为脱力,只能继续抓着他的手借力看着他笑道:“我哪有这本事请一个邪修前辈来帮我呀,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有本事的是你啊,我只不过是条池鱼。”
凌凇能猜到对方估计就是跟踪他而来,并先一步设置了这个陷阱困他。
大阵一起,那种似有无数蚂蚁啮咬的感觉便如影随形。
感觉到生机在缓慢流失,凌凇却并不太在意,扫了眼谢白鹭那只明显用尽了全力却没什么力量的手,笑了笑道:“那你什么都没跟他说?”
谢白鹭理直气壮道:“那可是邪修啊,当然是他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凌凇哈哈一笑,忽而掰开了谢白鹭的手,她无处借力,只好整个人躺回地上。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冷漠:“你要死了。”
谢白鹭说出重点:“对啊,被邪修杀的。你气不气呀,人家可是跟着你才找到了我,他竟然敢抢你的猎物呢!”
反正大阵都已经启动,想必那邪修也不会管她说什么了,她也不用顾忌他,接下来凌凇要是有办法破阵,那邪修也顾不上她。
闻言,凌凇冷漠的语气莫名软下来,语调温和许多,甚至带着笑:“你是真想我与他打起来啊。”
谢白鹭懒得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现在就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撑到他们打起来,打出胜负。
大阵的威力是一点点显现的。或许那邪修并未骗她,她的感觉很轻微,可能这破坏了她五脏六腑的阴邪灵力,还真的在大阵下对她形成了一定的保护。
而凌凇的面色已逐渐变得苍白,但他神情依然淡然。
许是觉得凌凇逃不掉了,那黑衣人终于现身,笑望着凌凇道:“凌凇小儿,你若交还老夫师弟的东西,老夫或可饶你一命!”
凌凇看向那邪修,自是不认识,懒洋洋发问:“你师弟哪个?”
黑衣人却当凌凇是挑衅,冷笑道:“小谢可都告诉我了。”
凌凇转头看向谢白鹭,而她哪怕脱力也要撑着开口:“就是那个你把人家紫府都扯烂的元婴邪修!”
凌凇似笑非笑道:“你都告诉他什么了?”
谢白鹭说得含糊又笃定:“我看到的一切!”
黑衣人道:“凌凇,立即交出东西,否则这大阵继续下去,连老夫都阻止不了,不把你吸干不会停下。”
凌凇嘴角一勾,笑得格外欠揍:“什么东西?你师弟那个被我捏碎的元婴么?”
一般人肯定要被这明晃晃的挑衅气死了,可邪修同门之间感情多半淡薄,他们所作所为都没有人性,什么亲情友情爱情,在他们眼里比不上一样好的法宝。
因而,黑衣人只是一笑:“老夫劝你别再浪费时间,你也不想小谢死吧?再多说两句,她可就没救了。”
凌凇目光落在面色惨白的谢白鹭身上,扬了扬下巴,笑得温柔:“谢姑娘,你没跟他说,他师弟的储物袋被你拿走了?”
谢白鹭心中咯噔一下,她倒不怕那邪修因被耍弄而似要喷火的眼神,反正他又够不着她,她担心的是凌凇会来检查她的储物袋,因而立即道:“里面都是些黑漆漆的法宝,我害怕,当时就找地方埋了。”
她看向黑衣人,眼神诚恳,说话内容挑衅:“前辈,您师弟的灵石我倒是随身携带着呢,您要吗?”
黑衣人本还以为谢白鹭这小丫头心眼是有,但很容易看穿,一直是他在耍着她玩,哪知道她竟隐瞒了最重要的事!
他阴冷的目光在谢白鹭和凌凇两人身上打转,冷哼道:“老夫岂会上当?小谢,凌凇对你见死不救,你俩可不是你能随意从他手中拿走老夫师弟东西的关系,若说是你偷的抢的,更是无稽之谈!”
谢白鹭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凌凇杀死你师弟后受伤昏过去了,我就把储物袋偷走了?”
黑衣人自是不信:“你不是说想杀凌凇,他昏过去了你怎不动手?”
他这话还有挑拨的意思。
可惜凌凇早知谢白鹭想他死,也只是看向她,似乎有些许好奇答案是什么。
谢白鹭一脸正气:“趁人昏迷动手,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至于她那天隐约看到的红眼睛,还是瞒着吧,她不知道自己触及了什么秘密,就不要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了。
黑衣人尚未开口,凌凇已笑出声来:“先前在绝魔领域中,也没见你手软啊。”
谢白鹭扼腕叹息道:“所以我至今想起来还是很后悔啊!”
凌凇目光幽深了一瞬,也不知在想什么,并未继续追问。
而黑衣人在察觉到事情已经超出他预期后顿起杀心,却因不知谢白鹭话中真假而无法决断。
倘若谢白鹭如今在阵外,他有的是手段让她连小时尿床的事都吐露出来!
但这两人不知是不是合伙骗他,他微眯了眯眼,冷眼看向凌凇嘲讽道:“小谢这丫头满嘴谎言,凌凇,你也被她骗过许多次吧!”
凌凇笑:“是呢,我很喜欢。”
黑衣人顿时阴沉下脸来。
谢白鹭心道,嘿,没想到吧,凌凇就是个变态!
她不是很想再聊下去了,再聊,她怕她捡走血魔凝核的事都要暴露出来了。
此刻黑衣人还在怀疑,所以在挑拨,想弄清楚凝核究竟在哪里,一旦他知道就在她储物袋里,说不定会改变阵法的效率,让她暴毙。
谢白鹭勉强坐起身,手背在嘴角抹了下,擦去血液,百无聊赖地叹道:“我们还要聊多久啊?两个大老爷们儿,就不能干脆点打一架吗?死前让我看到你们同归于尽好不好?”
她望向笑意盈盈的凌凇:“你该不会连这阵法都打不破吧?你可是凌凇诶!”
她托腮道:“我可是听说,招惹你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这邪修跟踪你,设计你,还看不起你,都这么招惹你了,你还不杀吗?”
她拿手点了点身前的土地:“我要是你,他的脑袋已经摆在这里被我当球踢了。”
凌凇笑意未变,似乎还想听听看谢白鹭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但谢白鹭已经转了视线,看向面色格外难看的黑衣人:“前辈啊,你看看你,活了这么久,打个不到三十岁的小辈都要费这么多小心思,我一个筑基都看不起你。你想耗时间就耗吧,反正我死了,就没人知道你要的东西在哪里了。”
凌凇补充了一句:“我也不知她埋在了何处。”
黑衣人冷声道:“小丫头嘴皮子是真厉害。”
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当着两个人的面挑拨,他要不是当事人,也要给她叫一声好胆识。
谢白鹭笑眯眯道:“过奖了,但我快死了。”
她说着,直接倒了下去,连眼睛都闭上了。
黑衣人脚步一动,道:“凌凇,你不救她?”
凌凇知道谢白鹭是在拿她的命逼邪修停止大阵,他自不会拆台,这大阵要打破有点费力,能省点力气最好不过。
至于她想让他和邪修同归于尽的小心思,她便继续想吧。
凌凇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一脸淡然:“她死了便死了。”
阵内,凌凇站在一旁,老僧入定似的,只有面色微微发白。谢白鹭大字型平躺,双眼紧闭,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
阵外,黑衣人面色阴沉,盯着谢白鹭的目光像是要将她撕碎了。
他要么眼睁睁看着谢白鹭死,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到血魔凝核,要么被迫放弃布置好的阵法,与凌凇正大光明打上一场,再抓着她好好拷问。
谢白鹭可能是在说谎,但他赌不起。
面色激烈变幻数次后,黑衣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取出一块令牌捏碎,又将组成大阵的两处阵脚破坏,在大阵消失的那一刻,他身形便如鬼魅般冲向谢白鹭。
可凌凇早有准备,他知道在这场阳谋中,这邪修只有唯一选择。
本命剑离体,挡在邪修面前,剑气逼人,阻了对方的脚步。
凌凇扬眉一笑:“你的对手是我,欺负小姑娘做什么?”
在装死但真离死不远了的谢白鹭:“……”你最没资格说这种耍帅的话,你都欺负我多少次了!
第25章 逃出生天?
谢白鹭吐槽凌凇归吐槽,动作却不慢,他们一交上手,她就立即忍痛爬起,踉踉跄跄地逃。
凌凇和黑衣人几乎同时往谢白鹭那边看,但在黑衣人想追去时,凌凇却又一次拦在他跟前。
黑衣人冷笑:“老夫算是知道她是如何几次三番从你手中逃掉的了!”
什么追杀,金丹杀筑基还用得着追?不过就是闹着玩吧!
凌凇却笑了:“这才有意思。”
他没领会黑衣人的潜台词,只当对方是猜到了谢白鹭总是利用他跟别人打的时候逃脱。也难为她这次依然能在邪修手底下保全自己并令他二人相斗。
他很满意。
黑衣人气笑:“好,好!老夫本还想不跟你计较,既如此,就莫怪老夫以大欺小了!”
他手一翻,竟是取出一根禅杖,一仗敲来,凌凇本命剑上周身的剑芒顿时碎裂了,若非他及时收剑,只怕剑身也要被敲出裂痕。
噬殇发出愤怒的鸣啸,被凌凇皱眉敲了下就立即安静下来。
对方修为比他高,法宝更是诡异,凌凇干脆利落地自伤,修为慢慢提升到了元婴初期快中期的水平。
黑衣人眼见着凌凇自残提升修为,也想到了听到的传闻,心道难怪他被称作疯子,肆无忌惮招惹比他修为高的,打起来不要命,如此强行提升修为,也不怕伤了根基。
想归想,他也不觉得今日自己会输,那些人死在凌凇手下,不过是技不如人,而今日,死的人只会是凌凇!
另一边,谢白鹭一跑出那两人的战场,小星就跳了出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死定了!”小星慌里慌张地说,“你怎样了啊,你该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谢白鹭以手背擦掉滴落的鲜血,表情痛苦但眼神坚定:“放心,还死不了。”
刚刚那种危险的局面她都活过来了,怎么可能现在死?
她问:“小星,现在我身上还有神识印记吗?”
小星查看了一番道:“怎么还有一个?!”
谢白鹭:“……”
行,早有预料。
那邪修抹除凌凇的神识印记之后,他肯定是有所感知的,而那邪修只怕已当她是个死人,不会在她身上留神识印记,只有凌凇,大概是在查探她情况的时候重新又给她安了一个。
白高兴一场。
她安慰有些抓狂的小星:“只是回到原点而已,没事。刚被那个邪修抓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现在还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够幸运了。”
身后凌凇和邪修战斗的动静有些大,谢白鹭急忙加快了脚步。
小星的声音有些丧:“要是你的气运能更好一点就好了!”
谢白鹭道:“能活着就行,其他的就别想太多了。”
她现在甚至还有点得意,她一个筑基,从一个想杀她的金丹和一个想害她的元婴手底下存活了,这不值得吹嘘一辈子?
她的处境是不好,但心态好得不得了。
小星焦躁道:“可你这次体内都是邪修的阴邪灵力,你都没办法用神行诀跑啦!”
这倒是实话,一动灵力就疼,找不到去除方法的话,她也确实离死不远了。
谢白鹭道:“没事,先跑再说。”
她心里隐隐有个想法。凌凇应当不会轻易让她死,看他刚才的表现,应该还未觉得继续追杀她这件事无趣,所以他这次也可以是她的救命稻草。
但那邪修的修为感觉上比他的师弟强,凌凇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打败对方,她还是暂时先远离战场。要是凌凇赢了,他自然会来找她,要是那邪修赢了,反正她身上没邪修的神识印记,她跑得远了他就找不到她了!
没法动用灵力,谢白鹭就跑得很吃力,而凌凇和邪修的战斗动静非常大,哪怕她已经离得够远了,还是能感觉到脚下的震动。
很快她就遇到了历练的修士,从衣着上看,不是她先前遇到过的任意一家。
看到她出现,那三人立即警惕地站起来。
谢白鹭喊道:“快跑!凌凇和一个元婴邪修打起来啦!”
三人:“……???”
元婴邪修就已经够吓人的了,怎么还有一个疯子凌凇?他们这个小小的秘境,怎么会闯入这么两个厉害人物?
但从刚才开始,脚下震动就不断,他们早有了忧心,担心是什么厉害的妖兽被吵醒了,哪知竟然是更可怕的事!
一人问道:“真的?他们怎会来这个秘境?你又是谁?”
谢白鹭扶着墙壁道:“哦,他们都是追着我来的,邪修重伤我,还想抓我,凌凇不让,他们就打起来了。”
她说的是事实,但在三人听来是另一个意思,他们看谢白鹭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但到底没亲眼看到凌凇和邪修战斗,他们其实并不完全相信谢白鹭的话,虽然她看起来确实重伤到快死了的样子。
就在他们三人互相使眼色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好像什么塌了一样。
谢白鹭飞快道:“先离开秘境啊朋友们!先前我被邪修追时就遇到你们三家之一,我说有邪修他们不信,结果邪修追上来了一个都跑不了,全死了。试炼重要还是命重要?先跑行吗?”
这三人似乎比她先前遇到的四人谨慎一些,最终选择离开秘境。
但是……他们就没想带她,她又重伤,跟了会儿就跟丢了。
小星替谢白鹭打抱不平:“他们怎么都不知道报恩的啊!你明明提醒他们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却这样对你!”
谢白鹭还要反过来安慰它:“没事,再找别人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谢白鹭却也谨慎许多。那三人光自己跑还是好的呢,就怕遇到看她重伤要她命的。
因此,接下来的路她走得愈发谨慎,在遇到几具惨死的尸体后,她干脆扒了一人的衣裳给自己换上,假冒那三家弟子。
接下来她的运气有所回升,遇到了一个跟她身上衣着不同的落单女修。
看到人之后,谢白鹭立即道:“你能帮帮我吗?”
这女修模样还很年轻,刚筑基的样子,看到谢白鹭这路都走不稳的模样,她愣了愣,警惕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谢白鹭道:“带我去秘境出口。我刚刚只是不小心路过两个大能的战场,就被波及重伤,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我想先离开秘境。”
那女修道:“你说这大动静是两个大能在打?”
谢白鹭道:“对,一个是元婴邪修,另一个一身红衣,长得好但有点疯,可能是凌家的凌凇。”
女修面色大变:“这么两个人,怎么会……”
谢白鹭道:“我们快走吧,再迟我怕我们都得被埋在地底!你帮帮我,等我出去见到哥哥,就给你灵石当报酬。我哥哥跟我走散了,他非常疼我,一定会给你重谢的!”
她不敢说自己给,就怕对方知道她身上带着不少灵石见财起意直接杀人。
眼看着出了这样的意外,试炼说不定都得取消,能这样赚点灵石也好,因此女修便答应了谢白鹭,过来扶住她,两人一起往秘境出口走。
其实谢白鹭自己还能走,但对方扶着她,她也能少费一些力。
女修道:“我叫景若月,你呢?”
谢白鹭:“……”她不知道她穿的衣服是哪家的,姓氏要是编错就麻烦了。
她含糊道:“你叫我小绿就好,我哥哥就是这样叫我的。”
她在对方面前刻意表现得幼态、弱势,就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心,引来一点儿同情,因此在外人面前只说哥哥叫她的小名,就显得很连贯。
景若月道:“小绿,那你也叫我阿月好了,我家人都这样叫我。”
谢白鹭点头:“好的阿月,谢谢你愿意帮我,我哥哥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景若月似是欲言又止,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那个,我能问一下,你哥会给我多少灵石吗?”
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忙补充道:“我家里最近缺灵石。我妹妹无意间打伤了人,要赔不少灵石。”
谢白鹭问道:“那你家缺多少灵石?”
景若月似有些羞涩道:“还要五十。啊,我不是跟你要这么多。只是举手之劳,你给我十块……不,五块就行了。”
她说着并不敢看谢白鹭,对于举手之劳要灵石的行为,她也觉得很是羞耻,但妹妹顽劣,打伤了人要赔许多灵石,她家里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如此。
谢白鹭回想起了她在聚宝阁看到的各种法宝丹药的价格,灵石就好像白捡的一样,但在景若月这里,五十枚灵石是难以凑齐的数量。
她很少 接触修士之间的价格体系,聚宝阁里的她以为就是全部了,而今日看到了别人的情况。
景若月身上看着没什么值钱的法宝,武器用的是家族统一发放的剑,比谢白鹭在聚宝阁买的差,看她说话间窘迫的样子,在景家应该是混得不怎么样的分支子弟。
谢白鹭觉得有些唏嘘,心里还有些羡慕。每天只需担心灵石不够,而不是小命不保,这多幸福啊。
她有种莫名的拉扯感,一边是疯子大能,元婴邪修,杀人夺宝,惊险刺激的各种领域邪阵秘境,另一边是柴米油盐,将一枚灵石掰成两半花的繁琐日常。
这些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面目。
她笑道:“我家情况还算好的啦,我哥最宝贝我,要是知道你救了我,给多少灵石他都愿意的!”
这话像是让景若月吃了一颗定心丸,她扶着谢白鹭的动作愈发温柔,带着她飞快地往秘境出口赶去。
一路上,谢白鹭二人遇到的人越来越多,也有跟她一样衣着的,但她低着头不搭理,而景若月很想赚她这份灵石,自然也不想将她让出去,因而她们便混在往出口跑的人群里,毫不显眼。
凌凇和邪修的战斗动静已传遍了这一片地底,哪怕再心大,这会儿都慌了,再加上谢白鹭先前遇到的三人一宣传,很多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更慌了。
谢白鹭多亏了景若月扶持才坚持到现在,经过弯弯绕绕的洞窟,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很大很高的洞窟中,那中间有一处一个房间大小的潭水,不少人正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往下跳。
但周边还有一些人在观望。
谢白鹭紧抓着景若月的手道:“我伤很重,还要继续麻烦你了。”
景若月安抚地拍拍谢白鹭的手道:“别怕,我会抓紧你的。”
谢白鹭点点头。她只是不知道出秘境是不是跳下水就行,所以还要继续让景若月带着她。
好在这会儿这里人多,没人在意谢白鹭和景若月,二人来到潭水边跳下,谢白鹭屏住呼吸,却发觉周围的水看似是水,好像是别的什么东西。
潭底有一片光亮,景若月拉着谢白鹭的手往底下游,很快两人便进入一片白光之中,等谢白鹭再睁眼,便发觉自己已经跟景若月手拉手站在一片树林中,周围都是刚出来的修士。
景若月道:“小绿,你先看看你哥哥出来没有。”
谢白鹭装模作样地四下张望了一番,面露失望道:“我没看到他。”
景若月点点头,安慰道:“没事,他一定能平安的。”
谢白鹭忍着丹田剧痛从储物袋中抓出一大把灵石,塞到景若月手中道:“谢谢你帮我,我自己在这等我哥就好了。”
景若月看到这一大把灵石都惊呆了,她忙道:“不需要这么多的,你快收回去!”
谢白鹭硬塞过去:“你收下吧。好人就该有好报。我先前遇到的几人,我报信提醒他们快跑,结果他们跑得飞快都不带我,只有你愿意帮我,这都是你应得的。”
景若月被谢白鹭说得有些脸红,她也是为了灵石,没有那样高尚。
谢白鹭强硬,再加上景若月家里确实为了灵石焦头烂额,因而景若月还是收下了这些灵石,感激道:“谢谢你小绿,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你尽管说!”
谢白鹭点点头接下了对方的好意。
景若月想留下陪谢白鹭等,被谢白鹭婉拒了,等景若月离开,谢白鹭也假装不经意地往外走。
前方忽然走来一队修士,领头的是个女修,面无表情,很有几分威严,像是个金丹修士。
谢白鹭赶紧往边上一让,而那金丹女修停下脚步后扬声道:“有谁在秘境中看到了闯入者?”
谢白鹭心中咯噔一下,低着头假装不存在。
有一人迟疑地说:“金堂主,我们三人见过一个,她修为应当是筑基,她跟我们说,凌家凌凇和元婴邪修打起来了。”
闻言,金堂主的面色霎时一沉,她追问道:“你们可曾亲眼见到?”
那人面露愧意:“不曾……当时动静很大,我们不敢去查看。”
金堂主眸色一厉:“废物!作为修士,怎可如此胆怯!”
三家修士都有在场,除了金堂主所在的金垣门,其余人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气。他们都只是些筑基练气啊,元婴和金丹之间的战斗,他们去看一眼都可能被波及死掉,金堂主倒说得轻松,她自己是金丹,被波及也不会轻易死掉。
被骂的修士涨红了脸,但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
金堂主环顾一圈道:“还有别的吗?”
金堂主的目光骤然落在谢白鹭身上,只觉得这个穿着他们门派衣服的女修十分陌生,金垣门下今日入秘境的人她都认识,却没见过这张面孔。
她想到了什么,抬手将谢白鹭抓到眼前,厉声道:“你是何人?混入秘境有什么目的!”
谢白鹭身不由已被抓的时候就已知道不妙,但她很快镇定下来。
她都习惯了,好运坏运总是间歇地来,她以为要死了的时候就来了转机,她以为逃出生天了又会倒霉。
不等她开口,先前说话的那修士便喊道:“金堂主,就是她!就是她说的,凌家凌凇和元婴邪修打起来了!”
金堂主目光冷冽地落在谢白鹭身上:“还不快说!”
谢白鹭笑了笑,话却是朝那修士说的:“我当时说了什么,你怎么不说完整啊?”
那修士一愣,想到了什么,对上金堂主转过来的不耐目光,他忙道:“她、她说,凌凇和邪修都是追着她的,邪修要抓她,凌凇不、不让,他们才打起来。”
当时他们几人听这话觉得震惊,但小命要紧就赶紧跑了,如今当众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个疯子凌凇,为了一个筑基女修跟元婴邪修打起来了?那这女修是凌凇什么人?
谢白鹭听完笑得更开心了:“金堂主,你都听到了。”
对于拿凌凇的名头作伐,她已经驾轻就熟了。
金堂主蹙眉冷冷地盯着她,似是想看出点什么来。
谢白鹭坦然地任由她看。
许是凌凇的名头实在太大,金堂主松开了谢白鹭,但表情依然冷厉:“你是凌凇什么人?”
凌凇,拥有疯子之名,年纪轻轻就已是金丹后期修士,剑下斩了不知多少元婴。关于凌凇的传说很多,但都是跟战斗有关,从未听说他跟哪个女修有什么纠葛。
因而,在金堂主问出这个问题后,已经在秘境之外自觉安全了的众修士都竖起了耳朵,很是好奇谢白鹭的答案。
人群中,景若月早惊呆了,她万万没想到小绿不但不是他们三家人,还跟那个疯子有关系……想到储物袋中能救她家的灵石,她暗暗祈祷小绿能没事。
谢白鹭笑道:“等他出来,你们不就知道了?”
众人一惊,顿时想起来了,对啊,凌凇还在秘境之中,迟早要出来的,他们却还在这里听闲话,真是不要命了啊!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想着要不要赶紧离开时,不远处,秘境出口的位置,忽然出现一道红色身影。
在那附近的修士几乎是立即慌乱地让开,没有人敢挡在对方前进的道路上。
金堂主的身形也骤然紧绷起来,她与凌凇同等修为,但她已经三百多岁了,进入金丹后期早已几十年,而凌凇哪怕刚成为金丹后期,却有着斩杀元婴的恐怖实力,她在他面前毫无胜算,只看几招落败。
凌凇一身红衣,但他身上的红却不仅仅是因为红衣,更是浸透了布料的暗红血液。
此刻的他并无往日世家贵公子的模样,发髻早散了,长发披落肩头,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似也弥散着血色。他露在外头的皮肤满是伤痕,甚至连走路都微有些不自然,左手无力地垂落,而右手则拎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众人在看清楚之后都惊慌地后退,看凌凇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疯了的恶魔。
凌凇像是看不到旁人,眼中只有谢白鹭,他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将手中脑袋往她面前的地上一掷,被鲜血染脏的英俊面容上浮现愉悦的笑容:“不是想当球踢吗?拿去。”
谢白鹭:“……?!”救命,有神经病啊!!
第26章 花样护法
邪修的脑袋咕噜噜滚到谢白鹭脚边,恰好面朝上,死不瞑目的双眼就这么瞪着谢白鹭。
全场一片寂静。
谁也没见过给女修送东西送人脑袋的啊!他们原本还以为关于凌凇的传说可能有夸大其实的成分,他或许只是好战了些,并没有那么疯狂。
可今天,他们确信了,传言根本就是不痛不痒,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高阶修士很令人敬畏,而疯狂的高阶修士就只会让人害怕了。
所有人,包括金堂主在内,谁也不敢出声,哪怕此刻的凌凇看起来受伤颇重,他们也不敢造次。
如果是别的,谢白鹭可能就一脚把它踢回给凌凇了,但这是人头,对方还在瞪她!
眼看着流下来的血染红了草地,即将蔓延到自己脚边,谢白鹭忙后退了一小步。
围观众修士见状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或许他们在担心,凌凇这个疯子看上的女修,也是一个疯子。
幸好,是个见了人头会恶心会后退的正常人。
不管心中涌动着怎样的想法和情绪,众修士依然没人发出任何声音。
此刻的凌凇,外表狼狈,面上却在笑,真就疯子似的笑得人胆战心惊,他们害怕一旦开口便会无端招惹他,招来杀人之祸。
但在凌凇视线下的谢白鹭却不能什么都不说,她开口道:“脏死了,我不要。”
四周响起了一片低微的抽气声,大概是在惊叹她怎么有胆子这么跟凌凇说话。
凌凇面上笑容未变,走上前将邪修的脑袋踢开:“不要就算了。”
邪修的人头咕噜噜滚开,一路上的修士都赶紧让开,任由那颗人头滚出一条血痕,最后撞到一棵树停下,面孔就对着众人。
凌凇长臂一扬,揽住谢白鹭的腰,带着她跃上噬殇,御剑而去,自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旁人,更没给他们任何解释。
直到凌凇离开很久,众修士才慢慢开始说话走动。
金堂主想到先前面对凌凇时自己的怯懦,难免尴尬,她强撑着吩咐弟子们各自回门,她则去找三家长辈们商量处理秘境之事,至少得进去检查下,不要留下意外的隐患。
有人小声问景若月:“我刚刚见你似是跟那女修一道出来的,你们认识?”
景若月心中对小绿道了声抱歉,摇头道:“不认识,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只是见她受伤,还以为是金垣门的同门,便带她一起出来。”
她总觉得那两人好像不是同门们正在小声讨论的情况,至少她没感觉出来小绿对那个疯子情深似海,但她只是个刚筑基的小修士,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甚至连五十枚灵石都凑不齐,只能在心中暗暗祝福小绿可以心想事成,遇难成祥。
另一边,谢白鹭正靠在凌凇怀里,一动不动。
当时凌凇来揽她腰要抱她时,她没有任何反抗,他带着她御剑离开,她也是一声不响,反正去哪都行,他不杀她就好。
她只是隐隐有些奇怪,凌凇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还有金堂主这个金丹呢,这么多人围着,他怎么一句话都不挑衅?
待凌凇在飞出数十里后突然停下,将她往边上一丢,自管自坐下疗伤,谢白鹭才明白他的“安静”源自于他伤很重,可能再多挑衅一句他就要当场倒下了。
谢白鹭站在一边,见凌凇盘腿坐着,闭着眼睛也不理会她,觉得有点坐立难安。
他也没说让不让她继续跑啊。
凌凇此刻外表很是狼狈,恶战一场,哪怕是他也吃不消,不如说,他总是经常陷入这样生死之间的战斗。
此刻他安静闭着眼,满脸脏污,眉目却英挺平静,像是废墟中被遗忘的菩萨泥塑,有种特别的美感。
正看着,凌凇突然喷出一口血,人便倒了下去。
谢白鹭:“……?!”这是不是钓鱼执法?他是不是在骗她过去杀他?
她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凌凇,小星突然冒头,非常小声地说:“你不跑吗?”
谢白鹭反问:“怎么跑?”
小星:“……是哦。你现在用不了神行诀,丹田都伤成那样了,多走两步路就能倒下,而且你身上还有他的神识印记。”
它顿了顿又更小声了:“那不然,你趁他昏迷,去杀了他?”
它说着话,白馒头身躯就在不停地抖动着。
谢白鹭一把按住它:“就不要说连你自己都害怕的提议了啊!”
笑死,难道她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上次跟那个邪修师弟打,凌凇也是昏了过去,她鼓足勇气接近,结果他突然睁眼,吓得她跟尖叫鸡一样跑了。
而这回,她连跑都跑不掉。
谢白鹭见凌凇直挺挺躺着半天不动,她也不过去,忍着剧痛取出疗伤丹药,塞嘴里吞下打算尝试调理自身的伤势。
然而那邪修在她经脉内留下的阴邪灵力着实霸道,她刚运行起自身经脉里四散的一些零星灵力,它们便暴动起来,她刹那间也喷出一口鲜血,吓得小星连连惊呼。
谢白鹭反手擦掉嘴角鲜血,看凌凇还躺着,她躲到树后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下,换了身干净的,她也懒得去找水源,直接用水壶里的水洗漱。
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之后,谢白鹭才靠在一棵树旁,一边吃着干粮喝着水,一边百无聊赖地盯着凌凇。
以她自己的水平,这伤是好不了了,她要是现在离开,在路上遇到个力气大的凡人都危险,不如就等在这里好了。
凌凇刚才带她一起离开,就是不想让她死,他探过她体内情况,还说她要死了,他清楚她的糟糕身体情况,要是不想她就这么死了,他会帮她想办法的。
吃完了东西,谢白鹭就这么呆呆盯着凌凇,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他要是醒不过来,或许就没人能救她,她得给他陪葬了。
这可能是第一次,谢白鹭这样真诚地希望他先别死。
在谢白鹭感觉体内灵力涌动,喉咙发紧忍不住想再吐一口血时,一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个修士出现在谢白鹭视线中。
那人似乎是个散修,孤身一人,并未第一时间看到谢白鹭,目光警惕又带着惊喜地落在凌凇身上。
就在那人逐渐靠近凌凇时,谢白鹭没忍住那口血,吐了出来。
这动静惊得那散修瞬间拔出长剑,遥遥指向谢白鹭,但她只是懒懒地靠坐在树旁,慢条斯理地拿白布擦嘴。
等喝下一口凉水压下嘴里的血腥味,谢白鹭才在对方那警惕的目光中说道:“你看得到的吧,那个人穿着一身红衣。”
他不耐道:“你想说什么?”
谢白鹭点了点凌凇道:“这个人是凌凇诶,凌家那个,你怎么敢杀人夺宝的呀?”
散修被谢白鹭的话惊了一跳,忙往凌凇面上看,又忍不住问谢白鹭:“你怎么知道他是凌凇……那你又为何在这里?”
谢白鹭道:“我在守着他啊!他可是凌凇诶,我帮他护法,他醒来之后总要给我点好处的吧?”
散修觉得谢白鹭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他想到什么又竖起眉头道:“他昏过去了,你杀了他不是能得到更多宝贝?他杀过那么多元婴,肯定有数不清的宝贝。”
谢白鹭道:“那万一我去杀他的时候他突然醒过来了呢?明明能安稳赚到我该得的报酬,我为何非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啊?不过我不会拦你哦,你可以试试,我也正想知道他是真昏还是假昏。”
谢白鹭话是这样说,实际上双腿绷紧,做好了随时可能逃走的准备。
今天在邪修问起当时在凌凇昏迷时她为何不杀凌凇时,凌凇的表现似乎并不记得她其实已经要动手的事,按照那些虚构故事的套路,她所看到的那双红眼睛只怕大有隐情,出现红眼睛的时候他会乱杀也说不好的。
所以,她其实并不希望那散修去试探凌凇,不管凌凇是什么反应,对她都不利,但她这会儿连个凡人都打不过,只能如此虚张声势了。
散修脚步顿住,面上满是纠结之色。面前吊着的收益是很丰厚,可一旦赌输了就是死,他很难下定决心。
最后他扫了谢白鹭两眼,决定学她,赚能稳妥赚到的报酬。
他就坐到了谢白鹭对面的位置,一会儿看谢白鹭,一会儿看凌凇。
没过一会儿,又有两个散修经过,他们也是先注意到了凌凇,要靠近时,先前的散修拦住了对方,告诉他们,那是凌凇,然后在一系列似曾相识的对话后,那两个散修也坐在了不远处。
因为很弱所以始终没说话不想吸引任何注意力的谢白鹭:“……”
不是,朋友们,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们真信啊?而且,你们就不怕凌凇醒来之后把你们都杀了吗?
但偏偏谢白鹭这会儿虚得很,连吐血都只能悄悄吐,只好当不知道了。
凌凇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
他揉着脑袋坐起,大长腿随意屈起,但在下一刻动作一顿,蓦地抬头。
周围不包括谢白鹭,总共有五个陌生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凌凇:“……?”
他转头看向谢白鹭。
她垂着头靠在树上,呼吸已是弱不可闻。
他蹙眉,起身走到谢白鹭跟前,按住她的手腕探入灵力,果真是乱糟糟的一片,离死不远了。
她身侧白布上浸满了鲜血。
凌凇用手指撬开谢白鹭的嘴巴,给她塞入颗丹药,以自身灵力帮她祛除掉一部分阴邪灵力,让她能稍微喘口气。
做完这些,凌凇面色比刚才更苍白。他自己也是重伤之身,也就是谢白鹭修为低微,所需灵力少,他才能勉强替她续个命。
谢白鹭睫毛微颤着睁开双眼,入目的是凌凇尚未梳洗过的惨白的脸。
她脑子空白了数息,才勉强想起来自己的情况,她刚才昏过去之前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呢。
谢白鹭知道多半是凌凇给自己续的命,而且她还想让他给她治好呢,因此态度很好,笑得甜美:“多谢凌公子。”
凌凇看她半晌,指了指身后:“这些人怎么回事?”
那五个修士在凌凇醒后就都站起来了,只不过他们可不敢打扰凌凇,因而一直保持沉默。
谢白鹭也保持了沉默。
她该怎么说呢?告诉凌凇,这些人像盯犯人一样盯着昏睡的他盯了很久?
老实说,哪怕是她这个始作俑者,也觉得那个场面太荒谬了!不是啊,她还是想问,他们到底怎么会相信的啊!而且还跟传那个销一样一个拉一个!
凌凇,一个人昏迷在中间,周边零零散散坐着六个人,每个人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好像在看什么宝贝一样,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吧!
谢白鹭张了张嘴道:“……他们都是好人,在自发地为你护法。”
就算给凌凇再多时间他也没可能想到这事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他目光落在那几个人身上,挑了下眉正要开口,谢白鹭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侧头看她。
谢白鹭道:“凌公子,多亏了他们,才没有什么妖兽来伤你,给他们一点合理的报酬不为过吧?”
论迹不论心,他们的存在确实赶跑了一些可能有威胁的妖兽和修士,谢白鹭觉得他们该得到一些报酬。
反正不出她的灵石就行。
凌凇的目光在那五人身上划过,眼中的凛冽杀意惊得他们腿软,差点就跪地求饶,但最后他只是丢出个储物袋道:“你们自己分。现在给我滚。”
其中一个散修捡起储物袋,五人连忙道谢,匆匆离开。
唯有第一个被谢白鹭亲自忽悠的散修回头望了谢白鹭一眼,心中惊疑不定。
他这是上当了啊,什么护法,什么报酬,那个女修明明跟那疯子那样亲密,他记得她吐了不少血,看来是他们两人都重伤,无法自保,才会如此骗他为他们护法。
他不禁扼腕,当时他要是胆子再大一点,说不得已经独吞众多法宝了!
等跟临时伙伴们走远了他才又有些好奇起来,那女修谁啊,怎么就被那疯子看上了?有点东西。
等人都走了,凌凇才问谢白鹭:“怎么回事?”
谢白鹭言简意赅,表情费解:“你昏过去了,有个散修过来要杀你夺宝,我骗他说我在为你护法等你醒来我可以得到报酬,他就信了,跟我一起等,后面几个人都是他主动去劝服的。”
虽然刚醒那会儿凌凇感觉微妙,但这会儿听谢白鹭说她是如何以将死之身骗了那些人,他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见凌凇笑得眉眼微弯,是真的被愉悦到了,谢白鹭忽然冲动开口:“能不能放过我,我们各走各路?”
瞧瞧,他们这相处起来多像普通朋友啊,能“互相帮助”,还能说说笑笑。
凌凇敛了笑看她,又慢慢勾起嘴角:“你说呢?”
要我说,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谢白鹭挤出一点微笑:“我就问问,不同意就算了。”
凌凇捏起她细嫩的手腕:“但我可以帮你治好伤,需要么?”
谢白鹭礼貌微笑:“需要的,谢谢您。”
凌凇起身道:“先等着,我好了到你。”
他说完便又回到原位打坐疗伤去了。
许久小星才冒头,小小声卖惨道:“……主人,你打算不要我了吗?”
谢白鹭知道小星是什么意思,安抚道:“我这不是试试看嘛。万一他答应了放过我,那我就再求求他,请他顺便也放过你,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她没好意思说,刚刚冲动之下,她其实光想到自己了,实在是刚才说笑的氛围太好,让她产生了他们或许可以和解的错觉。
行,不同意就不同意,她要让他将来后悔今日没干脆利落地杀掉她!反派死于花样多!
第27章 疗伤
凌凇在打坐疗伤,可能因为他醒来之后附近气场都不一样了,再没什么修士出现。
谢白鹭被凌凇续了命,但自己又没办法疗伤,等待无聊,便和小星一起去周围“探险”。
天色已黑,但好在月光很亮,没一会儿谢白鹭便发觉这附近好似有兔子窝。
她便带上小星一起,专心致志找兔子窝,并在小星矫健身躯的帮助下,成功逮到了一只兔子。
这是一只灰兔子,身上摸着还挺有肉,谢白鹭拿布条把兔子绑了,突然好奇地问小星:“小星,你能吃东西吗?”
小星:“……?”为何要问器灵能不能吃东西?器灵有吃东西的必要吗?
小星不明白,但还是回道:“能,但没必要。”
谢白鹭道:“我有点想吃烤兔肉了。”
她揉了揉兔子的小脑袋,柔声道:“小可爱,你愿意成为我的夜宵吗?”
她按着兔子的脑袋点了两下头。
她故作惊喜笑道:“太好了,你可真是舍生取义的好兔子呀!”
小星:“……?”这是在干什么?!
谢白鹭不理它,寻了处水源,将兔子变成兔肉。她现在连人都杀过了,杀一只兔子自然不在话下。
然后,她捡来柴火架起,点燃,将裹了蜂蜜的兔子肉串在树枝上慢慢烤。
感谢她的白岩城之旅,添置了许多凡人的东西和食品,因而这会儿什么都不缺。
没一会儿,蜂蜜的甜香混合着肉的香味便飘散开来。
谢白鹭拿出在聚宝阁买的匕首切了表面上已经烤得滋滋冒油的一小块兔肉下来塞进嘴里。
嗯,有点柴,但这荒郊野外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感谢修士的好身体,不用担心吃到生水生肉会拉肚子,也不怕自然界普通的寄生虫。
谢白鹭一边想些有的没的一边吃,还逗小星问它要不要,被小星嫌弃地拒绝了。
等将整只兔子都吃完,谢白鹭陡然意识到,她刚刚似乎轻松的有些过分了。
她偷瞄了凌凇一眼,他还在疗伤,没有动过位置。
她在树旁坐下,望着他,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可能是因为知道在他给她治好伤让她继续逃之前,她不会有事,甚至有别人想杀她,凌凇都不会让他们如愿,她刚才十分放松。
真有意思,在一个要杀她并且真的可以轻易杀了她的人跟前,她竟然还能觉得放松。
当凌凇结束打坐时,谢白鹭已经无聊到靠着树睡着了。
谢白鹭这个姿势跟先前她快死时的姿势重合了,看到的那一瞬间凌凇蓦地蹙眉,几乎要以为她伤重死了。
好在修士敏锐的五感让他听到了谢白鹭还算有力的呼吸声。
他起身走到谢白鹭身前蹲下,她本就泛白的脸在月色下显得如同毫无声息的假人一般。
谢白鹭本就睡得不熟,突然惊醒睁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凌凇。
她的心率瞬间飙升,深吸了口气才道:“到我了吗?”
凌凇道:“等等,聊会儿。”
谢白鹭:“……?”
凌凇就这么面对面在谢白鹭身前坐下,长腿挤压了她的伸展空间,她不得不缩起腿。
她莫名地看着托腮看着她笑的凌凇,忍了忍困倦的呵欠,认命地开口:“聊什么?”
这陪聊就当是他给她治伤的报酬吧!
凌凇道:“聊聊你家乡。”
谢白鹭一顿:“家乡不都一个样?有什么可聊的。”
凌凇道:“别人的或许一样,你的一定不同。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凡人。”
谢白鹭一针见血道:“那是因为你见过的凡人太少。在修士,特别是高阶修士眼里,凡人跟蝼蚁有什么区别?哪怕有一千一万个凡人在你面前,你也会视而不见。”
凌凇轻笑:“我这不是看到你了吗?”
谢白鹭:“……那我真是谢谢您了啊。”
凌凇笑了起来,笑容干净清澈,简直不像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谢白鹭呆怔一瞬,笑了笑:“我们还是不聊了吧,聊又聊不出感情来,还会让我生出我能感化你的错觉来。”
凌凇好似听不出谢白鹭话里的嫌弃,笑着道:“为什么不能聊?那邪修死之前也跟我聊了,他想找的是血魔凝核,在你这里吧?”
凌凇说着很顺手地拿过谢白鹭的储物袋,找出来血魔凝核,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朝她粲然一笑:“抵你一命。”
谢白鹭几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举动,完全说不出话来,她真的,哭死,他明明可以直接上来抢,却还要假装和善地跟她聊天,将话题转到凝核上才抢走,服务体验拉满了啊!
在谢白鹭无语凝噎时,凌凇又取出一颗丹药,塞进谢白鹭嘴里,收回手时指腹往边上一划,不知擦了什么下来捻了捻,在鼻下轻嗅:“蜂蜜?”
丹药入口即化,如同清凉的泉水涌遍谢白鹭全身经脉,稍稍抚慰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迟一步听清楚凌凇的话,她眨了下眼,刚要说明,便听凌凇道:“烤你的小可爱用的调味料?”
谢白鹭一愣,没想到他打坐疗伤竟然还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又听凌凇笑眯眯咂摸道:“小可爱,很有意思的叫法。如此说来,你也是我的小可爱呢。”
谢白鹭:“……”
她想到了自己叫小可爱的场景,是在打算杀掉兔子吃肉之前,顿时明白了凌凇这话的意思。小可爱在他眼里就等同于猎物。
但在谢白鹭听来,他叫她小可爱能让她鸡皮疙瘩掉一地。
她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企图转移话题:“那你要蜂蜜吗?用来烤肉很好吃。”
她只是客套一下,但凌凇这个早已辟谷,根本不需要吃东西的金丹修士,竟然真的从她储物袋里拿走了一罐蜂蜜。
谢白鹭心在颤抖,蜂蜜又贵又难找,她也没多少,而且给他,他又不会念她的好,到头来还是要杀她,纯亏!
但她忍住了没有出声,既然拿了她的东西,以后被她杀可就不能怪她哦!
凌凇收好蜂蜜,就很随意的以先前对坐聊天的姿势掐住了谢白鹭的手腕。
他在以自身灵力,替谢白鹭祛除那些外来肆虐的灵力,以她身体当战场,她自然不好受,好在有先前丹药的药力保护,也不算特别难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白鹭额头已是一片冷汗,她抬眼看凌凇,却见他也是面色苍白,想来也不好受。
或许,他也只是将伤势恢复到刚好能帮她疗伤的程度。这次他的 伤可能比上次跟邪修师弟打还重,才疗伤这么点时间,不可能完全治愈。他的修为比那邪修低了一个大境界,肯定是自残强行提升修为了,他自残的伤有没有愈合都不好说。
谢白鹭觉得,他就好像过了今天没明天一样,根本不管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和隐患,肆无忌惮地消耗着自身。
在凌凇收回手之际,谢白鹭冷不丁问道:“你是不是得了活不过多少岁的绝症?”
凌凇诧异看她一眼:“怎么这么问?”
谢白鹭想,看他的反应好像没有的样子,她微笑道:“要是有的话,那我只要拖到那时候不就能解脱了?”
凌凇愉悦大笑,拍了拍谢白鹭的肩膀:“好志向。倘若我真有这样的绝症,死之前不会忘记先送你上路的。”
谢白鹭:“……”狗男人,祝你明天暴毙。
凌凇看了眼天色道:“天亮你就继续跑吧。”
他说完便又坐回原位打坐去了。
谢白鹭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他可能是怕她死了没的玩了,所以一定要先把她的伤治好。
她也不再浪费时间,抓紧修复自己丹田的伤。凌凇只是将属于那个邪修的灵力都祛除了,别的伤势还得靠谢白鹭自己。
这一小片森林顿时安静下来,直到天色逐渐亮起,谢白鹭睁开了双眼。
凌凇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谢白鹭起身,已经走出去两步了,她又回头遥遥望向凌凇,讨价还价道:“凌公子,这次多给我些时间呗,我保证给你更多惊喜。”
凌凇睁眼,盯着谢白鹭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在谢白鹭期盼的目光下颔首:“一个月。”
谢白鹭心中一喜,扬眉笑道:“那下次见。”
她转过身时便敛了笑。一个月是吧,她这次要好好看看想想,该怎么才能把凌凇干掉了。
待谢白鹭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凌凇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枚血魔凝核,他盯着看了许久,手指合拢,神情一点点冷下来。
第28章 心尖宠
谢白鹭天光大亮中前进,想到接下来自己就有一个月的时间,简直比坐牢被假释出来还高兴。
哼着歌走了会儿,谢白鹭才收回放飞的情绪,问小星:“小星,黑水是什么?”
她记得那邪修说过,血魔凝核是黑水冲刷形成的,先前她没时间也没心情问,但现在……
她不相信凌凇是随随便便取走了凝核。
上一回他拿的是水元素精石,五星鼎的一部分,相当于在拆五星鼎了,她认为他就算是在享受追猎的乐趣,也不会拿走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的东西。
小星道:“黑水是个地方,那里生灵绝迹,据说是离世界尽头最近的地方。”
谢白鹭道:“那你也不知道血魔凝核有什么用?”
小星道:“邪修拿它当阵眼用,可见它至少能承载能量。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小星是个器灵,只是活得够久,因而知道得多,却并非万能。
谢白鹭突发奇想:“问你呀,邪魔跟人有生殖隔离吗?”
小星疑惑:“什么隔离?”
谢白鹭道:“就是说,邪魔和人能不能生小孩?”
小星迟疑了下才不确定道:“不能吧……没听说过啊!而且邪魔拿人当猪吃,你们人也不会跟猪生小孩吧!”
谢白鹭心道,要是真能生,保不齐就有猎奇的会试试。
她顺口问道:“那妖跟人呢?”
小星道:“就算能也很难吧!反正我有意识以来这么久,就没见过。”
其实高阶修士也能难孕育子嗣,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的长生者了,再让他们可以无限制地生下遗传了长生潜质的小孩,那这世界可不就要被人塞满了?
这些事暂时还跟谢白鹭的处境无关,因而她不再深究,继续赶路。
中途休息时,谢白鹭正要从储物袋中取出干粮,却发觉哪里不对,仔细一看,她那堆灵石好像多了许多,翻倍不止。
她沉吟片刻道:“凌凇好像意外的是个不会吃霸王餐的人呢。”
小星:“……?”为什么突然提到凌凇?
谢白鹭爱怜地看着这么多灵石,对于凌凇白拿走她一罐蜂蜜的事也不气了。
另一边,凌凇结束打坐,忽然想起了已逃远的谢白鹭,想她是否已经发现了储物袋中多出来的灵石。
他不怎么爱翻邪修的储物袋,都是些无趣的东西,但这次在割下那邪修的脑袋之后,他忽然想起谢白鹭提及她拿了邪修师弟的灵石,便顺手只将灵石拿了,后来又趁她没注意放进了她储物袋之中。
他取出那罐从谢白鹭手里抢来的蜂蜜,以手指沾了一点,送入嘴中抿了抿,是淡淡的清甜。
想到他拿走这罐蜂蜜时谢白鹭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他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到灵石应该就不气了吧。
谢白鹭花了两天时间才赶到一座比较繁华的城镇,竟正是广源城,她犹豫了下还是进了,进去后她直奔客栈,愉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才找来店小二,用金钱开路问话。
广源城做主的是景家,从店小二的话语内容和态度来看,他对景家当家没太大的意见。
相较于凌家这样的大世家,景家就是个非常小的家族了,家中战力最高的也就是元婴,管辖着一座城镇及周围的村落。
如今修真界各势力已经稳固,不会有人在家族和家族之间无端挑起争端。而修士个人之间的恩怨,一般都不牵扯到家族。
但说是这样说,总有例外。比如滕安岚这样的天才修士,那就是谁敢动她,滕家就能举家来报仇。
而像凌凇,不明真相的人看来是凌家护着,他才能如此嚣张。但谢白鹭认为,他的名声都是他自己闯出来的,就那疯劲,一般人也不敢招惹。
接下来的十天时间,谢白鹭就待在客栈没出去,每天当店小二跑腿给她带好吃好玩的,剩余时间她不是在修复丹田伤痕,就是在听店小二的各种八卦消息。
经过这十天的休养生息,她丹田的伤终于好了,代价就是她用光了一整瓶下品灵丹,为此她不得不又去聚宝阁补充丹药。
凌家的聚宝阁确实有点实力,这里也有分店,而在这里的聚宝阁边上,谢白鹭还看到一些修士在卖东西,自然比聚宝阁卖得便宜,不过她不怎么会分辨优劣,还怕被人盯上,因而只能忍痛在聚宝阁消费。
这一回,她终于有灵石买法宝了。什么剑和匕首,她又多买了几份备用,还买了防御用的一套法宝,是一套共十二面的靛蓝小旗,名字取得花里胡哨,叫撼天动地黑旗阵,总共花了她一千五百八十灵石,据说最高可以挡住筑基巅峰全力一击。
就谢白鹭的过往经历来说,她觉得这种程度对她来说远远不够,然而她囊中羞涩,再厉害的法宝就要上万灵石了,她没有灵石,算上凌凇给她那些,她总共也就三千灵石。而且就算她能买下来,以她的修为也驱使不了。
买到法宝之后,谢白鹭便躲在客栈里跟她的法宝磨合,结果小星倒吃醋了。
在谢白鹭摆弄小旗的时候,小星酸溜溜地说:“放着五星鼎不用,你用这个破烂玩意儿?”
谢白鹭熟练地安抚它:“如今我还太弱小了,每次用五星鼎都是在消耗你,我怎么忍心啊!小星你放心,我会努力提升修为的,待我修为提升了,我们再一起并肩战斗!”
小星便被哄好了,还帮谢白鹭一起研究怎么能将新法宝物尽其用。
这一天,谢白鹭依然招来店小二问八卦,便听店小二神秘兮兮地说:“客人,您听说过那位疯子的事吗?”
谢白鹭正剥瓜子的手顿住,抬眼看他:“修真界谁能没听说过?”
店小二道:“如今又有新消息出来了!啧啧,没想到啊,向来只会跟人打斗的疯子,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
谢白鹭知道,这多半是跟她有关了,毕竟,谣是她自己造的……她好奇的是,外头传成什么样了。
她便故作惊讶道:“还有这事?快详细说说。”
不管是谁,对这种男女关系上的事都会有兴趣,店小二几乎是两眼放光地说:“听说那位看上的是一个筑基的女散修,因为那女修说一个元婴邪修太脏污了她的眼,那位便将那邪修杀了!”
谢白鹭:“……”事情是有那么个事情,但因果什么的都不太对劲吧!
店小二继续道:“还有之前,白岩城妖兽围城那事儿您晓得不?也是跟他们有关!听说是有一只妖看上了那女修,仗着自己手下妖兽多想要围城强抢,可她是谁,她可是那位心尖尖上的人,岂容他人觊觎?那位便一口气杀光了所有妖兽,将那妖也剥皮拆骨,折磨了三天三夜才让他死去呢!”
店小二说着满脸的憧憬:“也不知那女修长成什么模样,竟教那位也如此为她痴狂。”
谢白鹭:谢邀,就长我这样,而且妖兽围城跟我无关,锅不要扣我头上谢谢。
店小二意犹未尽道:“您知道那位最宠的事儿是什么吗?”
谢白鹭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机械地点头,只想死个痛快。
店小二唾沫横飞:“他灭了一个门派,只为抢来五星鼎讨他心上人儿欢心!”
谢白鹭心道果然如此。
她发觉这些传言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要不是她是当事人,还真搞不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店小二还说,如今这些事儿已经慢慢往外传了,大家都觉得很是稀奇,非常想见见那位令凌凇都神魂颠倒的女修。
谢白鹭托着下巴道:“那位凌公子应当不是肤浅之人,我看必定是那女修有别的过人之处。”
比如,过于能跑才让他惦记上了,不然早死了。
店小二眨了眨眼,露出有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谁说不是呢!”
谢白鹭:“……”收起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又过了几天,店小二提到的关于她和凌凇的八卦愈发离谱了。说她原先是一位大能的炉鼎,凌凇对她一见钟情,因而杀了大能把她抢到手,夜夜笙歌还能提升修为,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升入金丹后期?全是她的功劳!
谢白鹭听得冷漠表情都要绷不住了。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凌凇能升境升这么快,是因为他超爱自己捅自己,不是因为捅别人!……不!她的脑子里也已满是黄色废料了!
总之,从这些不实的谣言之中,谢白鹭也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同为五大世家之一的闵家和凌家一直不怎么对付,前几年凌凇还杀了闵家一位颇有天赋的弟子,因而要说五大世家中最想干掉凌凇的是哪家,非闵家莫属。
谢白鹭决定先往闵家地盘去,利用剩下的半个月找到更多信息,再给凌凇开个大的。
在广源城休养生息了这半个月,谢白鹭浑身好似焕然一新,低调地离开广源城。
离开的时候有一个小小的插曲,谢白鹭遇到了刚从城外进来的景若月,她看到谢白鹭的时候怔了怔,脚步微顿,随即对她笑了笑,又好像没认出谢白鹭似的,往里去了。
谢白鹭明白对方这是不想给她惹麻烦。如今关于她的传言沸沸扬扬,要是叫破她的身份,她可能都走不出城门。
谢白鹭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低调了,除了出门去了一次聚宝阁,其余时间她都待在客栈里,但距离广源城外二十多里被三人拦住后,她才意识到,她可能早就被人盯上了。
三人身着不同的衣裳,可能是散修,上来便道:“交出五星鼎,饶你一命!”
谢白鹭:“……”
她一脸无辜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我可没有什么五星鼎,你们是认错人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默默掐诀。
但这三人是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持剑便攻了上来,谢白鹭无奈,只好放弃逃跑计划,抽剑应对。
这十几天关在客栈闭门不出不是没有收获的,她的剑术比先前已好了许多,这三人的修为又跟她相差无几,她不至于一交手就被打趴下。
只是对方人多,她实战经验又很少,难免左支右绌,不一会儿便受了几道剑伤,她抽空后撤,祭出她尚未实战过的靛蓝色黑旗阵,十二面小旗将她包围,抵挡着一道道剑气,她则各个击破,先逮着修为最低那人一顿剑招输出,打得对方毫无招架之力,最后被她刺伤丹田后失去战斗能力倒下。
谢白鹭顾不上补刀,又对上另一人。
这三人看来跟她之前一样是穷鬼,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法宝,而聚宝阁出品的法宝威力又很不错,因而在谢白鹭以黑旗阵牵制,各个击破的打法下,三人都被她一一废掉了战斗能力。
在三人见势不妙求饶时,谢白鹭确实犹豫了一瞬,可想到要是放了他们,她之后就会面对无休止的追杀,她只能咬牙选择了杀人灭口。
这就是修真界,弱肉强食,实力不济,就不要去招惹别人,否则被人反杀也是活该。
正当谢白鹭打算拿了三人的储物袋就跑时,一道可怕的神识锁定了她,她僵立原地,一个男修出现在她跟前。
此人像是个金丹修士。
谢白鹭不等对方开口便道:“你不怕凌凇吗?”
这个男修的容貌是难得一见的普通,他笑道:“他不是没跟着你吗?”
谢白鹭顿时明白了,地上三人是这个金丹修士丢出来试探的,确认她就一个人,他才敢现身。
所以,他还是怕凌凇的。
谢白鹭知道,此人既然来要五星鼎,就是确定五星鼎在她身上,那多半不是从传言中得知的消息。
她用五星鼎攀扯凌凇过很多次,但其中,那邪修师弟已死,滕家姐弟和那几个散修是知道凌凇跟她不是那种关系的,只有在白岩城,人多嘴杂,很容易将她拥有五星鼎却跟凌凇关系匪浅这事传递出去。
要么是凌家不行,御下不严,要么是凌家果真是不怎么在乎凌凇,不然怎么能传出去这种消息,而且说不定连她的样貌都一起流传出来了。
谢白鹭看起来异常镇定,甚至有些嚣张道:“阁下好胆识,他的女人都敢动,你就这么深信,他不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那金丹反问道:“他要如何知晓是我做的呢?”
谢白鹭见他虽制住了自己,却光说话不动手杀她,就知道他心中对凌凇不是没有惧怕的,但因为想得到五星鼎,贪欲战胜了理智。
谢白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以为可以消除所有痕迹。况且,五星鼎是他亲手给我的,之后五星鼎到谁手里,他就杀谁,再简单不过。”
谢白鹭语气淡然,而那金丹显然也并不怀疑她说的话,实在是凌凇先前的疯子称号已深入人心,谁都觉得他做得出这种事。
毕竟,他可是曾经为了五星鼎灭人整个门派啊!
所以对这金丹修士来说,五星鼎他必须拿到手,可凌凇的女人要如何处置,他却在犹豫。
谁不知凌凇对她的在意啊,连五星鼎都能给她,他要是杀了她,只怕那疯子真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他自认可以消除一切痕迹,但万一呢?倘若有个万一,他就会为之赔上性命。
也就在他犹豫之时,另一道身影现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谢白鹭的肩膀拉到自己身边,还以一柄漆黑长刀止住了金丹修士的动作。
谢白鹭有一瞬间还以为是凌凇到了,但看清楚那柄黑漆漆的刀之后她才知道不是。
她微微侧头看向对方。
新出现的这位也是个金丹男修,容貌极为年轻俊秀,似乎还有点眼熟,他的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歪着头看她,笑容纯真无邪:“叫我一声夫君,我救你,如何?”
谢白鹭:“……?”好好一个清俊少年,怎么说话那么油?!
谢白鹭没有立即回答,她搞不清这个人的路数,下一刻他手中长刀反握,搭在了她脖子上,锋利的刀锋刺痛了她细嫩的脖子。
他依然在笑:“不叫的话,马上杀了你。”
谢白鹭:“夫君!”
男修笑得张扬,侧头看向后方:“哥,你看,她叫我夫君哦,你气不气嘛?”
谢白鹭顺着他的动作向后望去,一身红衣的凌凇站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在的。
——哦豁。如果她真是凌凇的女人,那可真是好一个修罗场啊,兄弟阋墙是吧!
第29章 谁的女人
凌凇是个疯子,但谢白鹭发现他意外地很爱笑,而且不是通常影视剧里疯子的那种癫狂的笑,相反他笑起来其实很正常,甚至赏心悦目。
但此刻他并没有在笑。
他的目光落在他弟弟的漆黑长刀上,忽然扬手,一道剑气便激射而出,将将落在想抢五星鼎的那个金丹面前的地面上,泥土飞扬。
他不耐道:“我让你走了吗?”
原来,那金丹见凌凇竟然出现了,而这兄弟两人正在对峙,便想悄然离开,可惜他一动,凌凇就有了反应。
那金丹只得僵住不动。
凌凇看向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神情有些厌烦:“你来做什么?”
宗晟笑嘻嘻地说:“我替母亲来看看哥的女人啊!哥你在外游历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吧?母亲听说了,也很高兴呢!”
凌凇盯着宗晟,冷冰冰的目光完全不像在看亲弟弟,片刻后才道:“她要做什么?”
宗晟像是没看到凌凇的目光,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轻快:“当然是请你的女人回家去做客啊,母亲很想见一见能让你放在心上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呢!”
谢白鹭:“……”见家长啊,这么快的吗?去了的话,不会命都没了吧?这门不当户不对的……
凌凇笑容危险:“如果我不愿意呢?”
宗晟欢快地抖了抖手里的黑色长刀:“那我就杀了她呀。”
凌凇握紧手中噬殇,冰冷地笑:“好啊,你杀她,我就杀了你。”
宗晟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笑嘻嘻道:“哥,你真的好爱她哦!”
谢白鹭神情麻木,爱你个鬼,真爱就不会冷冰冰地等死了才帮忙报仇!
她弱弱开口:“我愿意去!”
两个男人注意力这才都落到谢白鹭身上,她一脸动情:“没想到凌凇的母亲如此看重我,我怎么能不满足她老人家的期望呢?我也想去看看凌凇长大的地方。”
“噗!”宗晟没忍住喷笑,手抖了抖险些割开谢白鹭的喉咙,惊得她赶紧往后缩了缩。
宗晟意味深长地看向凌凇:“哥,你好像有很多事没跟你女人说哦。”
凌凇望向谢白鹭,她也可怜兮兮地看向他,希望他别在这里就断送了她的小命。
凌凇良久才耸耸肩,无所谓道:“好吧。”
他说完便走向了那个金丹修士。
金丹修士顿时情况不妙,慌忙道:“凌公子,我……”
凌凇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拔剑。”
这金丹修士好歹也是修炼了数百年的,见状也生出了战意,虽说凌凇确实被传得神乎其神,但说起来他的修为并不弱于对方,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宗晟见状,扬声笑嘻嘻道:“哥,你打,我带你女人先走了啊。”
宗晟根本不等凌凇的回复,带着谢白鹭御刀飞走了。
谢白鹭往后看,凌凇并未回头看她被宗晟带走,他的背影如同裹了凛冽风雪,对那金丹修士席卷而去。
“这么担心他吗?”宗晟的声音在谢白鹭身旁响起,“你也好爱他哦!”
谢白鹭见凌凇并未否认旁人的误解,她当然也不会否认。要是等见到凌凇的母亲,对方觉得她配不上凌凇想对她做什么,她再告诉对方全是误会也不迟。
目前看来,她去见凌凇的母亲并没有危险,反而有助于她了解凌凇的身世背景,更有利于她完成反杀他的计划。
这么一想,谢白鹭便彻底淡定下来。
反正生死都掌握在旁人手中,她多想也没用。
宗晟似对谢白鹭充满了好奇心,问道:“我是凌凇的弟弟宗晟,他对你提过我吗?”
谢白鹭心道,我们还没有那么熟。
她微笑:“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怎么谈各自家庭的事。”全在动心眼子和打打杀杀了。
宗晟像是很失望,撇撇嘴道:“我还想听听他是怎么对别人说我的呢!”
谢白鹭心道,还能怎么的,你们这对兄弟疯得各有千秋!
她安静微笑。
宗晟啧啧称奇:“什么嘛,我哥那么疯,我还以为他喜欢的会是滕安岚那种也很会打架的女修。你看起来平平无奇嘛!”
谢白鹭道:“谢谢夸奖。”
宗晟奇怪道:“我并没有夸你啊。”
谢白鹭:“平平无奇在我这里就是夸奖。”
宗晟拧眉:“你好奇怪。我哥也好奇怪,他竟然会看上你。”
他凑过来盯着谢白鹭的眼睛看:“你凭什么?”
他的眼睛跟凌凇的很像,不过凌凇时常微微垂眸,狭长双眸看起来总是很不好惹的样子,但他却大张着眼睛,清晰地展露出眼底的不屑与凉薄,毫不掩饰自己是伪装出的天真。
谢白鹭镇定地没有退缩:“这问题你应该去问你哥,问我没用。”
宗晟嘻嘻笑道:“他肯定不会回答我的,他讨厌我。”
谢白鹭针锋相对道:“你也不见得喜欢他。”
“哇哦,你这是在为我哥抱不平吗?”宗晟嬉笑,“他那种父不详的野种,配得上我的喜欢吗?”
谢白鹭:“……?”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兄弟情啊,当面叫哥,背地里叫野种,牛逼啊哥们。
但此刻拥有爱凌凇设定的谢白鹭只能反驳他:“他是你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宗晟道:“我又没有乱说咯。他肯定没跟你说过,我母亲在宗家生下我、细心照料我长大的时候,他正在凌家跟野狗抢食吃哦。”
来了来了,每一个疯子背后都有一段悲惨的经历。
谢白鹭想让自己疼惜地哭,但哭不出来,她只好反驳:“真的吗?我不信。”
“等你去了凌家你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我没骗你。”宗晟随后一脸遗憾道,“可惜这样都没能弄死他,他天赋又这样高,越长大越难弄死了,唉!”
谢白鹭:“……”
宗晟盯着谢白鹭不满道:“做什么这种表情嘛。又不是只有我想他死,我小时候他也想杀我,要不是母亲来得及时,他已经成了。”
他说着竟扯下腰带,衣裳往两边那么一扯,露出心脏位置下方陈年伤痕:“你看看,这就是他当年给我一剑的旧伤,我可没骗你。”
谢白鹭:“……?!”啊啊啊别随便脱衣服啊!我并不想看!
宗晟的皮肤很白,那道陈年剑伤跟蜈蚣似的狰狞明显。
可是,通常来说修士明明能轻易将疤痕修复,但他却故意留下了。
谢白鹭忙别开视线,礼貌地没有在他精瘦身材上多停留:“……你们的兄弟关系还挺有创意。”
宗晟不明白“创意”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他笑得很大声,很得意,他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道:“现在他可杀不了我了,我母亲给了我许多法宝,他可没有。”
谢白鹭觉得宗晟的话正好印证了她先前的猜测,凌家并没有那么在意凌凇。
她故作疑惑:“既然你母亲偏心你,不在乎他,那为什么想见我呢?”
宗晟瞥了谢白鹭一眼,忽而凑过来低声笑:“当凌凇的女人可没什么好的,你不再好好考虑下吗?说不定会死得很惨哦。”
谢白鹭一脸坚贞:“我不怕。既然爱了,便不要辱没了这份感情。”
宗晟无趣地撇嘴:“你看上他什么呀?他这么疯,打架不要命,你随时可能守寡哦!”
谢白鹭心道,那我可就要谢天谢地谢你吉言了。
她露出担忧的神情,随即转化为坚定:“这就是完整的他,我不可能只爱他美丽的皮囊和优秀的内在,连他的疯他的坏,我都要一并热爱。”
她都快把自己都说感动了,她可真是个好爱人啊!她甚至还押韵了!押韵的话听起来总是很有道理!
宗晟盯着谢白鹭,冷冰冰的,这时候他的神情跟凌凇有几分相似,更像是兄弟了。
这两人可能都更像各自的父亲一些,从母亲那里遗传的样貌有限,相似度也不算很高。
他不悦道:“像他这样的野种,就该跟孤魂野鬼一样没人爱才对。”
他一手掐住谢白鹭脖子,像最初一样命令道:“你不许再爱他,不然我杀了你。”
瞬间感受到窒息的谢白鹭:“……那也行。”
宗晟一顿:“真的?”
谢白鹭:“……真的。”
宗晟眸光微闪,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不然你来爱我,我们一起气死我哥。”
谢白鹭:“……也不是不可以。”
他完全没听出谢白鹭的敷衍,兴致勃勃地想象着:“一会儿他回来,发现他的女人移情别恋了,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好看!待会他一来,你就告诉他,你爱上我了,不要他了!”
谢白鹭:“……好的呢。”
宗晟这才望向谢白鹭,察觉到了不对:“你在敷衍我?”
谢白鹭心道,你现在才看出来呢?反应这么慢啊。
她无辜地望着他,手抓住了他正掐着她的手腕,示意他看看如今这情境下她除了敷衍还能如何。
宗晟松开了谢白鹭,她连忙揉了揉脖子。
宗晟像是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谢白鹭,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你叫什么,什么来历?”
谢白鹭这回老实回答:“谢白鹭,是个散修。”
宗晟饶有兴趣道:“你跟我哥怎么认识的?他真是为你灭人门派?”
谢白鹭再次老实回答:“那真跟我无关。”
宗晟却不怎么相信的样子,上下打量着谢白鹭,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专心赶路。
谢白鹭表面上老老实实,心里却在想,凌凇那位母亲怕是不好应对啊,这一对兄弟都疯,那肯定是他们同一个妈的锅了。
不知道凌凇一会儿赶上来能不能把她接过去,要在这对兄弟里选一个,她肯定选凌凇啊,好歹他情绪更稳定。
另一边,凌凇收剑,轻轻松松的样子,完全不像是跟人打了一场,而他对面的金丹修士早已失去生机。
他转身要走,但脚步一顿,又走到那金丹修士尸身旁,拿剑挑起他的储物袋,回身经过那三具早先被谢白鹭杀掉的尸身旁时,他也顺手将他们的储物袋都挑了起来。
他将四个储物袋里的灵石都归拢到一只里面,剩下的全都扔了。
随后,他往神识印记的方向追去。
他今日出现在这里倒也并非要出尔反尔,只是见谢白鹭的神识印记长时间在一处不动,他便来看看,见她无事也就罢了。后来她终于出城,但刚出城不久,神识印记又一次不动了,他才追来看看,便见到了他那个异父弟弟挟持着谢白鹭,逼她叫夫君。
谢白鹭的反应他毫不意外,她向来没有修士的自尊自傲,别说叫夫君了,怕是让她叫父亲她都会毫不犹豫。
唔……下回可以试试。
但在那之前……他久不曾对宗晟动的杀心又一次浓烈了起来。谢白鹭是他的,他要怎么逼迫玩弄都可以,宗晟怎么敢染指?
当谢白鹭再看到凌凇时,他一身遮掩不住的杀意,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谢白鹭:“……?”不是,这杀意是冲她来的吗?!
该不会是他突然觉得她被带去凌家对他来说很麻烦,麻烦到无趣了,所以想杀了算了吧?
谢白鹭情不自禁地往宗晟那边缩了缩,企图挡住自己的身形。
这两个人要是打了起来,她就能逃了,那么他们能打起来吗?
看到谢白鹭的动作,凌凇蹙眉,借着往前飞的惯性,便是一剑劈来。
宗晟啊啊叫着,收刀领着谢白鹭往边上躲去,大喊道:“哥,你疯了吗!你女人都不要了?”
谢白鹭神情紧绷,嘴上说:“他看起来好像很想跟你打一架呢,不然你放我下去,你们兄弟俩好好切磋一番?”
宗晟阴阳怪气道:“切磋?他把我切了还差不多!”
凌凇又一剑袭来,宗晟躲闪不及,但幸好宗家和凌家给他准备了许多厉害法宝,其中一样便将凌凇这一剑完全挡下。
宗晟的天赋也很高,但还是比不上凌凇,他岁数比凌凇小,又没凌凇那么拼命,去年才刚刚升境金丹而已。
二十来岁的金丹放哪里都是天才,但有凌凇珠玉在前,不管是他,还是滕安岚,都完全被比了下去。
凌 凇盯着宗晟,笑容轻蔑:“躲什么?你有那么多法宝,我又杀不了你。”
宗晟叫道:“法宝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被你打坏了我会心疼的!”
他将谢白鹭抓到身前:“你再动手,我可拿你女人挡剑了!”
谢白鹭忙道:“你们兄弟打架,不要牵连无辜啊!”
宗晟道:“你哪里无辜了?你看看我哥这要吃人的凶样,不还是为了你嘛!”
他好像终于想到什么,将长刀搭在谢白鹭手臂上,得意地笑:“哥,你再砍我一剑,我就砍她一刀,看谁吃亏。”
谢白鹭:是我吃亏啊!是我!
她眼看着凌凇握紧了手中剑,生怕他马上要不管她死活劈过来一剑,连忙道:“凌凇,我不爱你了,我决定以后爱你弟弟!”
宗晟:“……?”
虽然他先前确实跟她提过这个来气他哥,但她不是很敷衍的吗?
凌凇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谢白鹭。
谢白鹭紧接着道:“宗晟,你之前不是说想让我爱你吗?我同意了,现在我是你的女人了!你看你哥,他是不是想把我们都杀了?”
宗晟:“……是。”
谢白鹭道:“所以说,你拿我威胁他没用了,快把我丢了,别让我拖累你,你好好跟他打一架,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不死的!”
三句话,立即让她这个人质失效!
宗晟:“……?”
宗晟万万没想到,原本可以拿来威胁凌凇的人质,竟然可以在几句话内没了!
他看向笑得人毛骨悚然的凌凇,想说谢白鹭就是在故意胡说的,但凌凇会听吗?不管谢白鹭说的真假,只要凌凇被激怒,那这个人质捏手里就没用了,凌凇这疯子可不会跟他讲道理。
而凌凇也适时一剑横劈而来,他狭长双眸冷冽如冰。
宗晟来不及多想,忙将谢白鹭往下一丢,及时以长刀阻挡,却还是被震退一丈多。
宗晟提醒道:“哥,母亲要见她,咱们可别让母亲久等了。”
他已经开始心疼他的法宝们了。
凌凇微笑:“杀你用不了很久。”
刹那他身上气息大盛,万千剑气以他和噬殇为中心,蓦地朝宗晟激射而去。
宗晟慌忙应对躲闪,也就没注意到,凌凇把什么东西往地面丢了下去。
宗晟悬停的位置离地面不高,谢白鹭落地时除了踉跄了下,问题不大,然后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朝她这边射来,吓得她赶紧往边上一躲,而那东西也轻飘飘地落在了她身前地面上。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储物袋。
她茫然地往天上正打成一团的兄弟俩看去,想问问是哪个人缺心眼把自己储物袋都弄掉了,但这一看才发现,他们的储物袋都好好的在腰上挂着呢。
谢白鹭疑惑地捡起储物袋,探入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竟然全是灵石。
她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这是凌凇给她的。
这种示好是不是可以表明,凌凇知道她在做什么,并且他并不反对?
谢白鹭拔腿就跑。这回不用担心凌凇会追上杀她,她就没用神行诀,她相信凌凇要么能将宗晟拖很久,要么能将宗晟打得没能力再来找她。
至于说凌凇母亲想见她这事……反正她和凌凇又不是真情侣,他不想让她见,那她当然不见,不然她怕他趁人不注意干掉她。
等跑出足够远,谢白鹭才有闲心打量凌凇给她的储物袋,这一看就看出了熟悉感,怎么有点像是她之前杀了人却没来得及拿的三个储物袋中的一个?
里面灵石的数量不像是一个普通筑基散修能有的,也就是说,凌凇多半是将那金丹修士也杀了,连她来不及捡的三个储物袋里的灵石都收集在一起随便拿其中一个储物袋装了给她。
他真的,她哭死,人还怪好的。但是——她只要邪修的灵石是因为不敢用他们的法宝啊,可正道修士的法宝她能用的呀,他都给她丢了是吧!
第30章 法宝不要丢
谢白鹭一边扼腕叹息着自己的损失,一边脚下跑得飞快。
小星冒头:“主人,你不用神行诀吗?”
谢白鹭道:“现在不危险,我怎么忍心再损耗你呢?小星你别担心,之后我也会慢慢成长到能护住你。你看,我今天就能一人打败三人了呢。”
她这话有演戏的成分,但这段时间以来小星作为同伴确实还算靠谱,她也当真不想让它损耗太过。
小星差点就被感动得泪眼汪汪,它这个主人不但是气运之子,总能在万分危险的情况下护着它一起跑,还对它很好,一直想着它,她真的太好了!
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小星在主动或被动的情况下认过一些主人,除了它的第一任主人,其余的都只把它当一件趁手的工具,别说跟它聊天逗它开心了,平日里连句话都懒得跟它多说。
它开了灵智,能化形了,当然也会多一些小心思,会觉得寂寞。除了最开始因为害怕被毁而情绪暴躁不满意谢白鹭这个新主人,如今它只觉得自己运气很好,竟然能找到这么好的新主人。
它希望它这位新主人可以顺利提升修为,今后能一直当它的主人。
考虑到自己的容貌多半已经泄露,谢白鹭便拿了块白布遮住脸,继续按照预定的方向跑。
凌凇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追上来,但按道理跟他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他就不该变卦。既然是在玩游戏,就要有游戏精神。
谢白鹭觉得凌凇追上来可能跟那些关于他们的传言有关,但看他的表现,他应该暂时还不想结束他们之间的游戏,不然他干嘛还悄悄给她灵石?
二人跑出去了一段路,便听小星突然道:“主人等等,我感应到元素晶石了!是木元素精石!”
谢白鹭脚步一顿:“在哪个方向?有多远?”
小星道:“西北方向,可能……可能有几十里?”
谢白鹭想了想,还是按照小星的指点赶过去。
她觉得有诈。上回小星感应水元素精石,可是离那湖不超过两里地的,然而这回却是离那么远就能感觉得到,她怀疑有人做了什么。
她大概能想到,或许是有人机缘巧合拿到了木元素精石,如今又正好听说了五星鼎的消息,想用木元素精石吸引来五星鼎。
这些时日,她和凌凇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人们都知道了五星鼎在她手中,但凌凇在不在她身边,很多人是不确定的。
因而,刚才那个金丹要放人来试探,只有确定了凌凇不在,他才敢现身,只可惜他命不好,凌凇竟然来了。
不然若只是宗晟一人,宗晟最多就是带走她,杀那个金丹就有些难了,对方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她怀疑这木元素精石同样是个诱饵,引她带着五星鼎过去,倘若幕后之人确认只有她一人,那就将五星鼎抢走杀人灭口,若是看到还有凌凇,那就启用相应的陷阱。
木元素精石也是好东西,只用来赌一个可能性太不划算了,当然要考虑到把凌凇也一起干掉的可能性啊!不,不如说是一定要干掉凌凇,不然拿着五星鼎也无法安心。
谢白鹭觉得引她去的幕后之人只要不是脑子坏了,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那她自投罗网也就有了意义。
毕竟她跟他们的目的有部分重合呢,她也想杀了凌凇啊。
虽然,凌凇给她送灵石,又几次好似保护了她,可他就是不肯放过她各自安好,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谢白鹭小声跟小星讲了这木元素精石的异常,并说了自己的打算。
小星觉得有点危险,但并不反对。它可太习惯看它这主人在万般危险的境地里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了。
另一边,凌凇和宗晟的战斗也到了尾声。
宗晟刚刚金丹初期,而凌凇已是金丹后期,两人差着两个小境界,凌凇甚至都不需要跟别的元婴战斗时一样自残以临时提升修为。
此刻,凌凇跟先前也没什么两样,姿态闲适,嘴角挂着淡笑,宛若浊世翩翩佳公子。
但他说的话就不怎么中听了:“宗晟,你毫无长进啊。”
在他对面的宗晟,哪怕有宗、凌两家的法宝护着,也已是伤痕累累,连那张英俊面庞都划破一道口子,染红了半张脸,只是仍然强撑着挺直脊背。
听到凌凇的话,他恼怒了一瞬,随即笑道:“哥,你忘记了吗,上次见面我还是筑基,可今日我已是金丹了。我有天赋,有家族资源供给,迟早有一天会超过你,可你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在外面。”
凌凇丝毫未被激怒,笑容闲适:“是么?我天赋比你高,修炼比你快,你拿什么超过我?在幻境的时候?”
宗晟在走的路,才是世家大族给家中天赋好的弟子安排的路。众多法宝保护,与人在安全的情况下切磋,慢慢成长,逐渐能独当一面。
可凌凇不同,他时时刻刻在生死之间徘徊,可能某一场战斗就会死掉,也因此,他对修炼的感悟是远超于宗晟的。他们一个是接受正规训练,按部就班成长的家犬,一个是野蛮成长不长进就死的野狼。
宗晟面皮抽动了一瞬,但捏紧的拳头很快被他松开,他查看了一番自己还剩下的法宝,笑嘻嘻地说:“好吧,我承认不如你。哥,打都打了,是不是该去见母亲了?母亲可太想见见勾走你魂魄的女修了。”
凌凇见宗晟终于被打服,也收了剑道:“要见你自己去见。”
他感应了一番谢白鹭的方位,追了去。
宗晟这才赶紧将长刀拄在地上,撑着自己的身体,又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丹药往嘴里塞。
他极少跟凌凇交手,因为每次交手都会损失一大批法宝,正如此时此刻。前两年刚升金丹时他也曾志得意满过,他也就比他晚几年成就金丹而已,又不差多少,可每一次交手都能将他的骄傲全都打散。
他慢吞吞擦干净身上的血迹,冷笑一声,他倒要看看,以凌凇那种打法,什么时候死!
丹田平缓之后,宗晟也往凌凇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人,他还就非要带去他母亲面前不可了!
被兄弟俩惦记着的谢白鹭这会儿已快到感应到的目的地。
这里是一处山谷,满地的树,高大的树冠遮住了阳光,放眼望去没有第二人,看不出什么破绽。
而木元素精石,就在山谷中的某棵树上。
谢白鹭想到上次接收水元素精石后小星就掉线,问明白它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可以先不回收,她才按照小星的感应往前走。
很快她便站在一棵大树前,仰头看去,一棵泛着浅绿的石头就嵌在巨大的树干上。
而且,能看出暴力嵌进去的痕迹。
她假装没看出来,用匕首将木元素精石挖出来。
什么都没发生。
她沉思,是因为凌凇没到,所以陷阱没开,还是木元素精石是老早前就被暴力镶嵌在这里的?
她看了周围的痕迹,很新,后一个答案不成立。
那就是因为凌凇没到了。
那倘若她现在转头就走,对方岂不是就白白丢失了木元素精石?
谢白鹭决定试试,便真的转身打算走。
数支箭带着灵力往她这边射来,她急忙退后,以树为盾,挡下了那些箭,随后几个手持弓箭的修士便现身了。
一眼扫去,这些修士的修为都不高,他们将谢白鹭为围住,厉声道:“将五星鼎交出来,不然……”
谢白鹭说:“好的,我交出来就可以走了吗?”
对面猛地愣住了,就没见过这么配合的受害者。
几人对视一眼,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演。她这么配合,可是因为凌凇不在附近?
而谢白鹭已经捧出了五星鼎:“你们来拿呀。”
几人根本不敢上前。
还是最先说话的人道:“你一定有阴谋!你能保证交出五星鼎之后不来抢回去吗?”
谢白鹭:“……”听听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里可是修真界诶,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她做了这种保证他们敢信?
不过她能明白对方多半是为了演戏才故意这样说,她便配合地应道:“我能保证!那你们能保证拿走五星鼎不伤害我吗?”
对面几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这戏越唱越别扭。
按照他们的想象,应该是他们跳出来强抢五星鼎,她不给,然后他们打起来,伤到她,她背后的人就会现身,那之后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但此刻,她说愿意给,他们就失去了动手的理由。
领头的人深呼吸了几次,决定不管了,强行按照计划的来,便高喊道:“兄弟们,上啊,抢到五星鼎就是我们的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噗的一声,五星鼎被谢白鹭丢到了两方之间的地面上。
她道:“你们抢吧。”
他们刚要冲过去的身形便猛地顿住了,令人窒息的数息之后,领头的人颇有几分急智,当即喊道:“这一定是假的,她骗了我们,我们不能放过她!”
但在他们再一次冲上来之前,领会了谢白鹭想法的小星从五星鼎里钻了出来喊道:“吾乃五星鼎器灵,哪个王八崽子说吾是假的?”
领头的人:“……”
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器灵,普通的兵器可不会生出器灵,而像这样会骂人的器灵那可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领头的人还想强行说器灵是假的,可这样就实在太明显了,他只能慌张地四下张望:“凌大公子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谢白鹭如实答道:“在赶路吧,他刚刚跟他弟弟打了一场,让我先走,此刻差不多也该追来了。”
领头的人突然警醒:“你怎么会如实说出来?”
谢白鹭露出“我可聪明了”的模样道:“我当然是在拖延时间啊,等凌凇来了,你们全都别想跑。”最好凌凇也没得跑。
凌凇声名在外,对自己实力没点信心的修士不会轻易对他下手,从眼前这些人的表现来看,他们确实就是在等凌凇入网。但对方的实力又没到能压着凌凇打的地步,因而才要搞这些小花样。
这是谢白鹭最喜欢的,只有双方几乎势均力敌,她才能捡漏。凌凇赢了也就罢了,他暂时应该不会杀她,她跑不跑的无所谓,凌凇要是眼看着快输快被杀了,她还能用神行诀快跑,旁人没有留下神识印记,凌凇一死谁也找不到她,她跑到某个地方隐居起来猥琐发育,今后就安稳了。
谢白鹭这个态度才让他们觉得正常,就在他们想着是不是该立即动手时,她忽然仰头笑起来,还夸张地挥了挥手:“凌凇,我在这里!”
几人蓦地望去,果然看到一个红衣修士飞来,他们感到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紧张到有种要吐的感觉。
凌凇在谢白鹭面前落下,眼角余光看到地面上躺着的五星鼎,他抬手摄来,塞进谢白鹭手中:“东西怎么乱丢?还是说,不打算再逃了?”
谢白鹭接过五星鼎,又把刚到手的木元素精石塞凌凇手里:“抵我一命。”
谁知道这个木元素精石上有没有做什么类似定位的手脚?她指望着这次能成功,这种隐患不能留在手里。
凌凇一愣,低低笑起来:“我要不收呢?”
谢白鹭抬起下巴,露出还带着些许掐出来的红痕的脖子:“那你杀了我啊。”
凌凇看到指痕,沉下脸,刚刚那一瞬的好心情没了。
他将木元素精石收起,满目戾气看向周围:“这又是怎么回事?”
谢白鹭还未回答,周围的树木刹那变了位置,而对面几人也面露喜色,被移动的树木掩藏住了身形。
她这才慢吞吞地说:“他们好像在拿我做诱饵引你入阵呢。”
凌凇侧头看她,微挑的眉眼间含了一丝浅笑:“就这么高兴?”
谢白鹭笑道:“瞧你说的,你倒霉,我会不高兴吗?”
他也笑:“你也在阵内。”
谢白鹭道:“那你可以眼睁睁看我死啊。”
他想玩游戏,就不会让她死在别人手里。
凌凇凝目看她,笑得温柔:“你有没有想过,你挑衅我越多次,当我厌倦时你会死得越惨?”
谢白鹭不甘示弱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根本活不到厌倦的那时候呢?”
她现在就是个赌徒,为了性命赌上一切。
谢白鹭眼中那种笃定的光芒令凌凇怔忪片刻,他忽然揽着谢白鹭的腰跃离原地,手掌翻转,噬殇出现在他掌心,随着他一挥,将突然袭来的藤蔓斩断,但在掉落的藤蔓遮蔽视线的刹那,有一人持剑跃出,森冷剑气直冲谢白鹭面门而来。
凌凇腰肢扭转,令谢白鹭险险躲开,剑气远去削断了一棵两人合抱大小的树。
这一切都太快了,谢白鹭都没反应过来。她躲在凌凇的怀抱内,随着他左右腾挪,避开随着阵法移动而来的攻击,还要提防有人躲在暗处偷袭。
谢白鹭感觉跟着凌凇一起好危险,人家偷袭都是冲着他来的,便道:“不然你放我下来吧,我拖你后腿了,多不好意思啊。”
凌凇避开攻击,还有空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你真贴心。”
谢白鹭甜美一笑。
她刚才观察过了,若无人背后操控,这个阵法的攻击烈度并不高,凌凇这里险象环生就是因为阵法主人针对他,且还有修士在偷袭。
又一次偷袭袭来,目标正是被凌凇护在怀里的谢白鹭,他便干脆如她所愿用灵力送她远离,自己迎上了偷袭者。
谢白鹭刚站稳便飞快道:“小星,你看得明白这阵法吗?”
小星道:“这是五行阵,我教你一个神行诀变化,可以助你避开所有攻击。”
谢白鹭刚要应下,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将她揽到怀里,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宗晟那张破相的俊脸。
他面上带着大大的愉悦的笑:“果然偷偷跟着我哥就能抓到你。”
谢白鹭:“……”凌凇这尾巴收得不干净啊!
因为知道宗晟不是想杀她,而是带她去凌家,她倒是不怕被抓。反正她已经被抓习惯了,被抓了不怕,再想办法跑呗。
眼看着宗晟拿出一个阵盘样子的东西,像是要带她直接破阵离开,谢白鹭忽然想到了什么,为了以防万一,对远处的凌凇喊道:“凌凇,你看不上的法宝不要丢啊,我能用的!”
他输了死掉最好,可万一他赢了又把那些人的灵石给她把法宝都丢了可怎么办?提前打个招呼。
远处那道红色的身影一顿,随后空中传来凌凇含着笑意的声音:“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