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蟜恐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痛失亲爹位。】
此话一出,“噗——”那边一口水刚刚进嘴还没咽下去的太史,此刻直接喷出来。
“太史大人?”
“咳咳, 我没事。”太史赶紧打住, 甚至人都已经背了过去, 免得情绪太外泄。
子婴是长公子儿子这玩意, 实在有点过于突破常理。
别说这玩意, 太史都是没忍住, 身为当事人的扶苏,即便是向来脾气好, 待人温和,此时此刻听了这种东西,那脸色也是跟打翻了色缸, 乱七八糟汇成了一种色。
子婴更是满头问号:???
这是什么玩意儿!
“谁在”
“子婴!”扶苏压制那心态, 直接上前一步直接抓住子婴,“你说的有理, 日后的事情, 也要多仰仗你了。”
子婴那面色实在不好, 但是眼瞧着扶苏如此, 子婴也不由得更加疑惑。
【哎, 果然自家没有史书传世, 那真的在后世之中什么事都会出现, 就突出一个天马行空。】
【虽然这个其实源于广大人民群众纯真质朴的心态。】
也就是在此刻,子婴也注意根本没有人说这话, 这声音也不是从某个方向而来,纯粹地出现在耳边,仿佛空中突现, 甚至带着几分神异之声。
“子婴,日子还长,你一点点来。”扶苏深吸了一口气道。
子婴听着扶苏的话,隐约感觉,好像,不需要一点点来了。
后世如何,斩钉截铁。
这东西是应该随意出现在寻常人口中吗?
更何况,是这等神异之能?
而也就是在此刻,林朝冲着扶苏走了过来,“见过长公子。”
不得不说,身似松柏,礼节周全。
但问题是这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是真说是这里这些日子次次都能够站在朝堂上的却是实在不多,事情当前,那神仙究竟是谁,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眼前人,秘祝,林朝。
扶苏明白了,父皇要让秘祝也参与其中的深意。
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也是为了反其道而行之。
但是就今天这东西,实在是有些太难消化了。
扶苏深吸了一口气,父皇,这份重担,太沉重了。
沉重到,能够差点多出来一个比我还大的儿子。
子婴:……
我也感觉很沉重。
那边的太史终于知道为什么奉常会被罢官,为什么太祝郁郁寡欢。
事情当前,扶苏试图把那异样压下去,试图当做无事发生,“秘祝大人无须多礼。”
“说来,眼下的事情,秘祝可有什么想法?”
“需要我去祈天吗?”
“这个倒是不用。”扶苏赶忙道,“只是眼下的事情,多一个人,说不得能够多一个想法。”
“我觉得监书说的就很好。”林朝当即道。
“还有吗?”
“历代太史所著,理应为正。”林朝正色道。
太史: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你呢?”
“我也一样。”林朝坚决拒绝长出大脑。
【你们都已经把这件事提到家国之重了,这要是不这么办,都能奔着六国复辟去了,都这样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扶苏。
我倒是也没有真的这么想,只是眼下这种法子最省心省力,而且生不出什么异议罢了。
不过就自家秦史那些不记日月,文略不具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的好。
但是这个就是日后的事情了,当前局面扶苏也只能咬牙认了下来,“秘祝说得对。”
再看看那边原本还争论不休的一位位官员,此时此刻,那一个个不说是如同踩在云端,那也是欣喜鼓舞。
仙人就在他们中间!
来这边叫什么私密著史?叫什么纯粹立字?
这分明叫好事加好事!祖坟冒青烟!
然后就在定下总体基调的开始分门别类规整资料的时候,就听见了那边,[假如孔子所有弟子一起掉河里了,孔子会救谁?]
……
……
……
儒生:谢谢,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祖坟冒青烟。
这玩意能不让我们听见吗?
我们儒家先贤为什么会掉水里?
掉水里不能自己出来吗?非要孔子去救?
孔子多大岁数,弟子多大岁数?
而且你知道孔子有多少弟子吗???
三千那都是虚数!
这么多人这一起掉河里,那河是什么河,黄河吗?
这是谋杀吧?!
但是别管他们如何想,林朝那边看得非常认真。
眼下倒是还有其他学说幸灾乐祸,不过很快他们就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掉河里这套玩意,虽然没有出现在他们身上,但是却是出现了各种奇怪变种。
听的人逐渐想要把耳朵塞上。
作为主管此地的扶苏眼瞧着众人如此,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叹了口气,站了出来,试图救大家于水火之中,“秘祝大人。”
“嗯?”在一旁林朝看向扶苏,“长公子有事吗?”
扶苏憋了半天,最终道了一句,“吃了吗?”
“啊?”
“我是说,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也该用膳了,不如先用膳后再继续?”扶苏道。
此话一出,林朝那眼睛都亮了,看扶苏怎么看怎么好,“公子所言有理。”
【长公子人果然很好啊,如果我不是在这里上工的话,就更好了。】
扶苏听了这话,感觉这位神仙,好像比想象中的都更好相处些。
不过坏消息是,这饭显然不能一吃就是一天,
当天,没有人能够高兴地走出刚刚建立的御书院。
即便是扶苏,他和子婴虽然都已经尽力无视那东西了,但是那两人相处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多添了几分怪异。
别人不说,扶苏是打定主意,史书这东西一定要修好,这东西修不好,或者有漏洞的话,这里面谁知道还能够衍生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别说他身上了。
列祖列宗也不行啊!
只不过若是如此的话,所用的竹简,必定极多,此刻扶苏不由得想到了那纸张。
也罢,先写,日后再精简,若是有缘……
或许可以不用精简再精简。
至于林朝,也没有很高兴地走出御书院,倒不是别的,主要是——
满朝文武学小篆的令下来了,他也要记小篆。
小篆好看吗?
好看。
好学吗?
只能说……
就算是有基础,对这玩意,那也是需要些精力的。
一想想,林朝就头大。
但是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御书院绝大部分人,就是创这个字的人。
他们自然无需再多记一遍。
甚至林朝好几天后回奉常府的时候,脑子里面都是这东西。
正巧李斯来奉常府找王绾,就听见,那金石之声道,【小篆可是号称犹夫千均强弩,万石洪钟,可谓是精妙绝伦,尤其是李斯的字,篆高神品,秀爽天骨,你不觉得看着也很好看吗?】
【的确,李斯是秦代大书法家不假,他写出来那东西,看着是很好看。】
此话一出,李斯心下一动,相比较在这里闻神异之士语,他现在的重点更是在神仙都在称赞于我之字,这种感觉实在是极为不错了。
只不过李斯还没高兴多久。
就听见那边道——
【但是这玩意在很久之后,最大的用处是刻章与历代防伪与雕刻,又或者当封皮使。】
“?”李斯。
【当然,这玩意也的确有极大的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一同定下千秋伟业。】
【可这东西别说日后了,就说现在,小篆用不了多久,那也是上层用小篆,下层人均奔着隶书去了,而且甚至在后世中传着传着隶书这种下层潜规则都成秦代的官方文字了,归根结底人人都和李斯一样当打印机一样,到底是太超前了。】
【可是横平竖直,就是很好看,比你们那个隶书好看。】系统反驳。
【我也没说不好看。】林朝道。
“……”李斯。
虽然不知道打印机是什么,但是听着这个东西,李斯心情还是不太好,我刚刚在铺开小篆,倒也不必这么打击积极性。
而且那个隶书是什么?
天有二日不成?
【说来隶书也是小篆的变种,眼下小篆越发铺开,你喜欢的隶书大抵也很快就要出现了。】系统道,【所以,这么算来,还是小篆最好。】
闻言,李斯舒服了。
小篆变种,那还是小篆。
虽然听着是另起炉灶了,但是本质是一个东西。
随后李斯目光看向周遭,倒是没见到什么神异之士,反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王绾就站在那边,一手背在身后,望着远处的树木,却也完全不像是纯粹看树,看起来面色实在谈不上一句好而已。
李斯见状,当即走了过去。
不过这一幕,不仅仅李斯看见了,林朝也看见了。
正赶上太祝也过来禀告凶礼之事时,就听见那边道——
【说起来,老丞相,不,老奉常怎么看着这么不高兴?】
【李斯嘲讽他了?不至于吧?李斯就算是不怎么样,但是也还不至于这样吧?】
刚刚走进没两步,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李斯:……
谢谢你,在这件事上,还给我留有了一点面子。
但问题是,我到底哪里看着不怎么样了?!
而且我刚刚到这里,甚至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这东西怎么说也算不到我头上吧?
至于太祝那边,太祝的脚步有些犹豫,这是过去,还是不过去呢?
过去的话,触霉头,不过去的话,都走到这了。
虽然是准备奉常府稍微太平些,就准备交职,但是若是临走之前再得罪一下王绾的话,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王绾,此时此刻听着这动静亦是手指一顿。
【果然还是因为降职的事吧?都这么多天了,还是转不过来啊。】
【又或者是因为年纪大了,学书法,不容易学?】
王绾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
你在这里老夫很高兴,老夫也感念陛下恩德,但是别的不说,能不提这个老吗?
老夫一点也不老!老夫身体比一大堆年轻人都强!
老夫一次能打三个李斯。
而且老夫哪有什么不高兴?!
这是污蔑,污蔑,区区降职,老夫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最多没想到来的这么快罢了。
不过别管王绾心下如何,此刻王绾面上可谓是一点异色都没有,看起来稳重极了。
到底是身为大秦多年的丞相,见过的风浪极多,嗯……
不久之前,还见过更加腥风血雨的风浪。
事情当前,王绾收拢了心思,目光看向刚刚到达此地的李斯,“李丞相,到此地,有何贵干?”
也伴随着王绾刚刚开口,就听见有金石相击之声试图帮他洗清冤屈——
【不,是因为他空军了足足三天。】
空军?
空军是什么?
太祝听着这话不由得有些好奇。
王绾也不知道,但是此刻,就听见那三天,王绾已经心领神会地明白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面色当场僵硬至极。
【那是真一竿没钓上来。】
【但凡有一点的概率,那都不至于一点概率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姜太公呢,直钩钓鱼。】
即便是那声如非人金石,但是此刻也能够听得出来那动静仿佛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一竿,没,钓上来……
那昨个他和太乐所看见的那一条大鱼是……?
在那一瞬间,安静。
特别的安静。
安静是今天的奉常府。
第42章
林朝也被这话弄得有点哑然, 【整整三天……】
【谈不上足足三天,准确说是一个休沐的整天,和两个半天。】那金石之音道。
【可是也还是很离谱啊?】林朝不由得问道, 【钓鱼, 真的有那么难吗?】
那金石之声就那么地落在耳中, 声声皆在。
王绾试图给自己找补, 是因为那边没有鱼!
和他没有关系!
他早些年的时候, 在钓鱼一事上还是颇有造诣的!
是水的问题!
他下次换个地方!
然后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他下游出来钓鱼的博士官, 捞了足足一鱼篓回去,那是真不愧为日后的鼎鼎大名的隐士, 钓鱼技术极强。】系统道。
【找条河放在那边,绝对饿不死。】
【不过王绾大概不太行。】
“……”
“……”
“……”
“王大人,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改日再来,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李斯也不问事了, 那神异之士也不找了, 既然他在奉常府, 那回去再查也一样, 不急于一时, 眼下这种情况, 李斯当即抬腿就走。
太祝更想跑, 却是直接被王绾叫住,“太祝, 你想说什么?”
太祝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比哭都难看。
要不别等什么安稳了,还是赶紧跑吧, 这些局面太复杂了,这不是他应该能够承受的。
而王绾的目光莫名的阴森恐怖——
今天的事情,你要敢说出去,你完了。
尤其是之前那条鱼!
尤其是那条鱼!!!
至于林朝那边,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夕阳西下,黄昏远去,红日挂天,不似晨光清明,也不似白日正阳,但是此刻却也给人一种正正好好的感觉。
暖风和煦,身如杨柏,王绾站在光下,仿佛年轻了许多,甚至好似回到了当年。
王绾励精图钓,一洗污名的时候,又遇见了下属。
相比较他还带着四人在后,他倒是轻便,提着个鱼篓,拿着根鱼竿就来了,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来钓鱼的,完全没有陶冶情操的感觉。
别管怎么说,到底是堂堂一个秘祝,怎能到这等地步?
尤其是眼下他还是在自己麾下的。
虽然说是暂管,但是实际上和永久也差不太多。
“王大人,好巧啊。”林朝道。
“你怎的就这么来了?”王绾到底还是出声道。
“啊?”
“你这鱼竿……有点太新了吧?”王绾委婉道。
“哦,这个我刚刚买的,肯定新!”林朝打包票,“老板还跟我说了,要是我一会儿钓不钓鱼,他还给退。”
“?”王绾。
倒也不必如此节省?
咱们奉常府倒也没这么贫瘠,好歹是九府中最为尊贵的那个,虽然不掌实权有些清贵,但是好歹占个贵字。
事情当前,王绾甚至道,“要不,我送你一个?”
“不用,我就试试。”林朝道。
“第一次钓鱼?”
“嗯。”林朝点头。
“我教你?”
林朝虽然来之前,看了一个刷出来的钓鱼视频,也和老板问了两句,但是对于这种知识终归还是挺浅的,既然有人教,林朝自然不会拒绝。
唯一的问题是——
“您真的会钓鱼吗?”
“……”王绾脸色一黑。
肯定是太祝把消息泄露出去了!
怎么,他的意思还不明显是吗?
远在另一边,已经回家努力教儿子祭祀规矩的太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谁在惦记他?
当着林朝的面,王绾咬牙道,“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曾三竿一鱼!”
“虽然现在不同于以往,但是那些东西总不会变的,而且等老夫找到手感后,自然就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真的?”林朝怀疑。
“你还学不学?!”王绾挥袖就要走,“不学算了!”
“那就多谢王大人了。”林朝当即拱手。
而也就是这么一拱手,鱼钩顺着那个力道就掉进去了,不过林朝也没管,直接就近坐在了王绾边上。
王绾见状鱼竿一甩,他坐在那里,不似在朝堂上那身官服,眼下这身衣服倒是看着舒适轻松了许多,袖口虽然不算是什么短打,但是也谈不上那么大,显得有些随意,眼眸深邃,那胡须白须和黑须掺杂着,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鱼篓就在旁边,一眼看过去,好似得道高人。
“钓鱼最重要的就是静心。”
“嗯嗯。”
“你要有盯紧鱼线,存目不移,否则就算是鱼脱钩了你都不知道。”
“嗯嗯。”
“我就算是不能一坐坐一天,我也尽量不动。”
“饵料最好要自制的,当然,也可以是信任之人亲手所做的。”
“这个我没试过,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试试。”
“大街上卖的钓鱼竿,最多就是能用。”王绾说着,一挥手,随性人顿时把鱼竿递了过来。
不得不说,这鱼竿的确极好,别的不说——
漂亮!
长竿圆润,没有任何多余的地方,上刻有暗纹,手握之地还刷了一层颜料,不,仔细看的话,那并不是刷出来的颜料,而是那原本就带着的,自然渐变,可谓是浑然一体,而且就这个柔韧度,可谓是极为不错,就这么一甩,这跟竹竿,就跟他那个极僵的木棍不一样。
两根鱼竿谈不上放在一块,但是就这么近的距离,那也是对比鲜明。
他手里这个俨然就像是木棍上绑了根线似的,捡漏极了。
“鱼钩最好是要铁的,让工匠打一个,你这个大街上买来的,终归是太糙了。”说着王绾就试图接过林朝的鱼竿,只不过这么一动,那鱼线也动了,不仅如此甚至一下还没拿上来,林朝顺着王绾的目光看过去鱼线跳动,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林朝的手都没动,王绾当即抓起鱼竿猛地一拽,一条鱼猛然出水,鱼尾摆动,水在空中划出来了一个完美的弧线,那鱼竿更是被压得有些弯折。
伴随着这鱼上来,王绾看着这东西陷入了沉默。
“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没放鱼饵啊?”
王绾沉默了一下,“你继续。”
林朝见状,又是一竿子下去。
这一回倒是没动静了,林朝看向王绾,“王大人,要不,您继续说?”
“……”王绾,“等着吧。”
“哦。”
又等了一会儿,王绾捡起了自己刚刚放下来的鱼竿,重新坐了回去。
然后就看见林朝那边鱼线动了动。
王绾忍了忍,最终忍住没动地方,“你鱼上钩了。”
“哦,好。”林朝动了动鱼竿,鱼没掉上来,最终脱钩了。
王绾眼皮直跳,“你继续!”
这一次倒是安静了,王绾好一会儿道,“你放鱼饵了吗?”
“好像没有。”
“现在放!”王绾不信邪道。
林朝按照王绾所说的继续了下去,林朝一边钓鱼,一边看向王绾道,“王大人。”
“嗯。”
“有没有可能是鱼钩的问题?”林朝看向王绾。
“……”王绾,“我这杆鱼竿陪了我很多年。”
“那你这些年,拿出来用过吗?”林朝道。
“我哪有这个时间?”
“那要不你改试试这个?”林朝道。
王绾沉默了,王绾陷入了沉思,王绾抬起眼眸,“今天是意外!”
我绝对不会换鱼竿的!
我的老伙计陪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会换?
不过,“你这个鱼竿哪里买的?”
“大街上一个有点精瘦的老人家买的。”
“看来你运气很好,遇上了鱼竿大家。”
“但是看起来大概也就到这里了。”王绾说着,收起了鱼竿,抬起手来递给了随行之人。
“不过不要气馁,你既是有这个天分,以后大概会”
话音未落,林朝的鱼竿又动了。
与此同时,鱼群游动,看起来很是繁盛,甚至有鱼跃出水面,向上而跳。
而鱼钩上还有鱼。
有道是犹豫就会败北,林朝心念一动,把外袍直接脱下来,下一瞬,那条一跃而起的鱼,直接被林朝给用外袍网住。
水花迸溅,甚至有水崩到林朝的身上。
【恭喜你,六斤三。】
“……”
原、来、是、你!
王绾目光死死地盯着林朝,恨不得咬碎了后槽牙。
林朝倒是没注意到王绾那从地上到地底的心态变化。
“这玩意,比鱼竿好用多了啊。”
不过说完,林朝也注意到这话有点不太好。
林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场面也特别的安静,鱼尾摆动的声音那叫一个清晰,流水之声,更是萦绕耳边。
为了避免场面继续僵硬下去,朝试图委婉道,“我觉得是鱼竿的问题。”
“这个鱼竿,挺好用的,王大人你要试试吗?”
嘲讽,赤裸裸地嘲讽!
神仙就可以这样吗?!
王绾恨不得咬碎了后槽牙。
至于什么凭实力?!
他不信!
他绝对不信!
绝对是用小动作了!
神仙干什么要和我比钓鱼?!
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王绾这么想着,就看见那边有人提着鱼篓走了过去,那鱼篓满满当当就算了,外面竟然还挂了两条,不,是三条!
林朝那钓的鱼都难以比之。
……
……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绾气得当天转身就走,一点不在意什么神仙不神仙了。
甚至回去的时候都碰见章邯了。
章邯还想打招呼,但是王绾却是一点没这个心思了,他到底不是以前那个需要四处周全的丞相了,他眼下除了虚职之外,就兼了一个奉常之职罢了,王绾甚至都没心思装什么了,看章邯的目光那都怪异至极。
我就出来钓个鱼,结果碰上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这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吗?!
章邯:???
发生了什么?
怎么就成这样了?
章邯连问人的机会都没有,就看见王绾大步流星般离开。
不过好在章邯又多走了几步,就看见了要找的人,只是未等章邯走近,就听见那边传来声音——
【说起来,这真的是鱼竿的问题吗?】林朝伴随着王绾走后,低头看着鱼,不由得道。
【你这个,我怀疑是因为新手保护期。】
【那王绾……】
【他可能是属于禁渔期都能够允许的娱乐性钓鱼人。】
也就是在那一刻,章邯脚步一顿。
第43章
【那王绾以前?】
【多打窝, 总会有前途的。】系统道,【王绾多努努力,若是河底的虾兵蟹将有灵, 都能给他建个生祠了。】
【阿这……一款啥也没得到, 但是人好的灵感大王, 王绾是吧?】
章邯大概知道了为什么, 王绾走得那么快了。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
走得快挺好的。
至少没听见这些东西。
【这东西, 的确比较玄学。】
【你一个系统, 说玄学,合适吗?】
【听说过灰电平衡吗?】
【你还有这东西?】
【我这种系统当然没有, 但是听说过很久很久以前,有前统曾经不信邪,最后……他上了系统的一千种死法合集。】
【后来听说设计师当着他的面拜了拜, 吹了口仙气, 统又活了。】
【……】林朝,【我不是很懂你们系统。】
不仅仅林朝不懂, 章邯也不懂, 而且不懂的特别多。
设计师是天上的一种招魂师吗?
但是听着这个对话, 好像不太像?
怎么感觉自己的理解有误, 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有误?
【那我换个说法, 接触面出现小概率不可抗力等自然元素的受力不均, 导致内部元件在过程中出现大量损耗, 以至系统失衡无法正常工作。】
【后来因为设计师的不懈努力下以致内部构造磨合成功,最后系统成功运行。】
【嗯……要不我们还是继续谈谈玄学吧。】
【你后面好像有人找你?】
闻言, 林朝转过身,正看见了不远处剑眉长目,一袭棕色外袍显得很是修身的章邯。
四目相对, 林朝手上还握着鱼竿,章邯心念一动,走了过来,“少府令章邯,见过秘祝。”
“林朝,见过少府令。”林朝亦是道。
“我见秘祝在钓鱼,不好上前打扰,未曾想,还是饶了雅兴。”章邯道。
“谈不上,我也就是来试试,不曾想倒是有所收获。”
“看起来秘祝这是收获颇丰?”
林朝看了眼那鱼篓,最终道,“还行。”
【不能比那位钓鱼极强的大师,但是比一点没有的强。】
章邯:我怀疑你可能在说王大人……
“说来,少府令是特来找我的吗?”
不过别管心里怎么想,章邯到底还是说明了来意,“当年周王畿和六国祭祀之物与祭祀之果,都在我那里,只是不知是否要拿过来,供修史参考。”
“其实这个本应该在之前修书定史开始的时候,就一起转交到御书院,但是这件事到底有关社稷之事与秦国安定,不可轻言定夺。”
“长公子可说了?”
“长公子说,此事既是有关于祭、祝,那边是让秘祝来定夺。”章邯道,“毕竟上面的那些东西,也的确只有秘祝才能懂得。”
此话一出,林朝沉默了。
【合着,我还得干翻译的活?】
【也不至于这么能者多劳吧?我不应该只领两份工资,陛下应该给我补工钱。】
【哦不对,我不仅仅要翻译,因为那上面的玩意,因为是管祭祀的,不上史书的,写什么的都说不准,骂秦国,骂秦君的,我还得改得委婉点,但问题是我小篆用得还不熟练,这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长公子说,这件事也可以随着那边收集好之后,再开始。”章邯补充了一句道。
“具体看你。”章邯道,“毕竟那东西,的确很繁杂,而且琐碎。”
“哦,这样。”林朝点头。
“所以需要转交与否?”章邯到底问了一句。
“给我吧,说不得还有些用处。”林朝道。
【虽然这种事情,一看就很复杂,繁琐,但是谁让我在,繁杂……琐碎……等会儿?!】
【系统,系统,系统!】
【统子!】
【统宝!】
【救救!救救!救救!】林朝当场夺命连环呼叫。
系统:【有事你说,能不能别这么肉麻?有事说事。】
【咳咳,不是,这不是有事找你吗?】
此话一出,系统顿时有了一种被惦记的感觉,恨不得当场捂紧自己的口袋,【你想干什么?!】
【能给你的已经给你了!】
【挖出来的漏洞就那么大,最大的已经给你了!】
林朝连忙开口打住战战兢兢恨不得当场跑路的系统,【不不不,我是说,你不觉得这个东西,也是很适合收集的吗?】
此话一出,系统安静了,【你是说?】
【没错,就是那些东西。】
【我数据就要转存结束了。】
【走之前收集一下!】
【顺便让你也看看是吧?】
【没错没错。】
系统考虑了,系统决定了,系统选择了帮助。
【可以。】
此话一出,林朝大喜过望,什么叫做队友改变人生啊。
【什么叫做软件改变硬件生活啊,优秀当如是。】
【你这样夸我是没有用处的!】系统坚定地不吃林朝的糖衣炮弹,【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去收集?】
“要不咱们现在就走一趟?我去看看。”林朝当即看向章邯。
章邯虽然不理解林朝的话,但是隐约感觉那金石之物大抵是个神器,而且眼下既然林朝这么说,章邯自然也不会拒绝。
伴随着过去的路上,章邯犹豫了一会儿,终究道,“都说世道衰微,孔子作春秋,乱臣贼子惧,祸国者震,那我们如今所做之事,若是昭于天下,也为如此?”
“春秋在世,不知多少年,奸臣贼子,也不会因为孔子一书而动,更没有少到哪里去。”
“名声这东西,不能说没作用,史官著书立史,方知古事,但是更多的,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都走到那个地步的,又有几个在意这种虚名,当世都不在乎了,更何况后世。”林朝道,“说来,陛下不也说是为了鉴之吗?”
“历朝历代,恭俭畏忌,必蒙祉祚,奢淫谄慢,鲜不夷戮,总归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而且我记得历代之中有一位秦王曾说过,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东西更是追根溯源的好东西。”
此话一出,那金石之声也紧接而至,【是挺历代秦王的哈?】
章邯:?
不理解,不过这话说得极好,虽然他完全没听说过有哪位先王说过这话。
但是听着就觉得这是一位善于纳谏的秦王。
是陛下吗?
不过听着不像。
“不过我其实很奇怪,少府令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林朝看向章邯道。
【你不应该是这等人吧?】
什么叫我不应该是这等人?
也不对,在知道他本不该知道的事之前,他的确没那么在乎虚名。
想到此处,章邯到底开口道,“我只是对生死之说,看的比较多。”
“非死之人,不见其死,向活之人,不见其活,千载万世,谁又可知?”
就比如说我吧,我人还活着,但是我已经知道,我以后是怎么被人刨了的。
这种感觉,古往今来,他不说是第一人,那也差不了太多了。
“我只是见那些卜文,有些感慨罢了。”
“他们活着的时候,怕是想不到,很久以后,这些东西都落到秦国手中,化作了材料。”
我也想不到,以后我也成材料,而且是我的坟成材料。
“所以想着,人活不过百年,但若是史书留名,传于后世,是不是更有价值?”
“至于身后事,我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少府令,别想太多了。”林朝宽慰道。
【别人能不能活百年我不知道,但是章邯你有点费劲。】
章邯:……
好,我不仅仅知道我以后的坟好不了,我现在还知道我的寿命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是突破不了人之极限。
章邯的目光实在有些悠扬,谈不上多烦心,只能说,就这一桩桩,一件件,章邯感觉自己能够少五年寿。
至于百年……
孔子有言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百年只是虚数,本就是难以逾越。
能够过五六十,退休养老,那就不错了。
不过真说是纯粹的养老,可能也不会被人记下。
往好想想,说不准是他因公而亡,死在职上了呢?
然后就听见林朝的心声继续道——
【更别提身后事了,能有个全尸,脑袋没被挂到城门楼子给百姓泄愤,这就算是胜利了。】???!!!
章邯那已经被异镜拓宽了不知道多大的心境,在那一瞬间脸色彻底绷不住了。
全尸?!
泄愤?!
【你那人生那叫一个复杂多端。】
【甚至临死之前,举头四望,窝火又窝心,人还没来找你呢,你就率先拔剑自刎了。】
【虽然和那两位都是一个刀剑刃上待宰的人,但是有点心气的,总比那种能左右横跳心下什么都不装的人日子更难过。】
章邯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气,奈何这玩意实在难以平复下来。
上一次是我坟被挖出来了,还要被说一句对面倒霉,也就算了。
到这一次?
现在全尸都成奢望了?
我自认也不是什么贪官污吏,至于吗?
至于吗?!
我真的以后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也不对啊,我是少府令,以后很大可能性是成为少府,就算是真的贪墨,也贪不到百姓的头上啊,最多贪墨王室之物,百姓要我脑袋作甚?!
我总不能把整个咸阳城都贪墨下来吧!
不听还好点是吧?!
听,就是还有更差的等着他?
章邯感觉自己太阳穴都直跳,此时此刻也实在装不下去什么了,索性直接不同林朝说话,否则他怕林朝再暴露点什么出来。
我以为我的心态已经足够强大了,但是我发现,还不够强大。
谢谢你林朝。
我虽然活着,但是我感觉,我已经死不瞑目了。
第44章
远处的天湛蓝一片, 但是章邯的心态却是截然相反。
路上两人都显得安静极了。
章邯的脚步谈不上虚浮,但是整个人莫名有了一种要登仙化羽的感觉。
人世间的事情,仿佛都与章邯无关。
而林朝那更是个在这些日子里面充分锻炼自己就奔着一个上善若水, 大道无声, 简称透明人去的。
次日, 御书院中也有同样的一批人心态炸裂。
不整理还好, 一整理头上青筋都直跳。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些东西, 真的出现过吗???”
“假的吧!故意的吧?!”
“遇神女东出, 有感而孕。”
“遇雷神绕北斗枢星,有感而孕。”
“吃太上仙果, 有感而孕。”
“有感而孕算什么?”有人开口道,“我这个,生之时有龙角凤身, 有景云之端, 有龙凤来朝,万民之敬仰, 这根本就是从黄帝那边改改过来的, 编的人, 可真是省时省力又省心呐。”
同僚嘲讽一笑, “你们算得了什么, 九天流星如雨, 天赐圣主, 有人杰之像,你猜是谁?”
“谁?”
“周幽王。”
“……”
“相比较之下, 姜原踩脚印,生周弃,以为不详, 扔之马牛过者皆辟不践;而扔冰上,飞鸟以其翼覆盖保护,我觉得还挺合理的。”
“一个个个的,在写什么海外真人呢?!哦不对,真仙神都不长这样!”
林朝看着系统帮忙整理出来的表,也挺震惊的。
【周幽王打算换褒姒的儿子为太子,引得岳父发火,直接联合了犬戎,周幽王在这次动乱中直接归西,直接就是两王并立,两京同世,东西周自此分也就罢了,这竟然还是个废幼立长的大局?】
【都说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王后娘家太厉害,外公要是太强,事情就可以掉过来了是吧?】
【不过这个青梅竹马和有后台的正室,我第一次知道,那龟甲上竟然还能刻出来个小作文,后宫改前朝,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虽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这个自天地开,万物合,褒姒自幽王娶王后后,化作冷美人,幽王博美人一笑,以山河为献,是不是也腻歪了点。】
【你祭祀的时候,是给天看言情文的是吧?】
【也幸亏没人查你。】
【前辈,你不当个小说家,真的委屈你了。】
周携王?
谁?
烽火戏诸侯,我们听说过。
这个过程没什么问题,废太子,申侯怒而勾结西夷犬戎攻周幽王,而周幽王曾经烽火戏诸侯,一而再再而三,诸侯悉至,至而无寇,所以周幽王举烽火而诸侯不至,自取灭亡吗?
然后诸侯商议共立太子,为了辟戎寇,自此东迁雒邑。
哪来的周携王?
没听说过啊。
也就是在此刻,有人在史册中真的找到了关于周携王的吉光片羽,手指当即一顿。
【合着戎人无道,强占我岐、丰之地,秦若能赶走戎人,即可拥有这些土地,也是收买的一部分啊。】
【秦、晋、宋、齐这一大帮子,甚至全天下的诸侯,那都受过平王的恩惠。】
【平王在收买人心的事上,那真是谁都不放过,周携王那真的是输得不怨啊。】
【怪不得就跟没周携王这么个人似的,合着天下诸侯人人有份?】
【真就是没有他周平王,都没有大秦呗。】
“说起来,记都记了,要不我们也留一下?”
“周幽王呢?”
“……”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呢?周幽王乃是末代君王,天命倾斜,由此过于秦国?”刚刚翻到周携王一事的赵史直接道。
但是田史觉得,修史这么修不太好,“天命倾斜却也应有实际,终归还是应该如实所记。”
“这等天命,何尝不是天命呢?”田史道,“周幽王之后,周王室也不是没有英主,比如说周恒王,虽然这出生异象比较离谱,但是总的来说,还可以。”
虽然曾被人射了一箭,差点没归西。
也试图废长立幼,但是没成功。
【哇哦,烽火戏诸侯,这八卦竟然是周幽王的重孙子,周恒王为了东周正统,亲自泼上的一盆脏水,而且是让秘祝亲自秉明了天地列祖之后,看烧甲的吉凶决定的,厉害了。】
【欺负死人不会说话是吧,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怎么不是天意呢?】
【还写周恒王父慈子孝可还行?真就是敢写敢上哈,祖师爷就是厉害哈,偷偷摸摸阴阳怪气,要不是系统帮我整理出来,我八成都看不明白这写的是什么东西。】
“……”
“……”
“要不我们来看看周惠王?虽然结果有问题,但是过程还算是有点本事,至少人回来了。”
【哎,这段感觉换人了。】
【天子今天又成天子了,望天地重之。】
【今天天子就要死了,凶否?。】
【今天天子死了,吉否?】
【好简洁的前辈,不过我怀疑他已经不是周天子的秘祝了,他是应该是太子的秘祝。】
“我觉得你说得对,周王室在周幽王的时候就没了,剩下的都不行,应该写成废王。”田史选择了后退一步,“周幽王之后的不实之言,应该去掉。”
也就是此刻,有人开了口,“那咱们需要借鉴一下吗?”
此话一出,陷入了一群人陷入了沉默。
“周的不太行。”
但是秦国这边自己编的可以。
但是这东西,秦史上写了吗?
不是所有人都像是周天子那边,以天子为命,史官直接找当代史往上靠的。
秦史早期也是要给周天子查阅的。
即便是从周平王那个时候起,周天子已经是个摆设了。
也就是在此刻,太史直接站了出来,“我秦史,自有高明之处,谈何借鉴?”
“不过润笔,怎能争功?!”
此话一出,大多数人直接看向了太史,“这玩意,历代先君,竟然也有吗?!”
秦国太史,这么强悍的吗?
这都偷偷编了?
太史站得笔直,面不改色,“何为润笔?”
“化腐朽为神奇,为润笔,定古往今来,为润笔,揽诸国四方完善秦史亦为润笔。”
【哎,太史也觉得秦史腐朽了吗?不过这……也能承认吗?】
“……”太史,你不是在用神器看那些卜文吗?
而且重点是在这里吗?!
“秦史虽好,但眼下即有这些东西为佐,也当仔细斟酌。”
【让我继续看看。】
“?”太史。
这句话你怎么不关注一下了?!
这不公平!
有本事你继续听我说话啊!
【田常七十子,其实都是自己家的儿子,只不过因为儿子太多,大多都不相信他真的有这么多儿子,所以传闻他让姬妾和门客在一块生孩子,被扣上了绿帽子?】
【那周文王算什么,周文王号称百子,这也没在传闻中被扣绿帽子啊。】
【啊……周文王那个百子原来是虚数?】
【但是你田常是真的有七十子?】
太史:哎?
这事竟然是假的吗?
作为真的田常后代的田史,看着眼前这群人那面色有一瞬间的意外,田史眼皮直跳,这本来就是假的啊!
这种东西你们也信?!
不传谣,不造谣!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更何况这话还是神仙说的,你们别信谣言!
【不过说起来这个是假的,但是以后真的有类似的事情,收一大堆义子,冠以自己的姓,壮大家族,也就是后来称帝了,要不然那些人就真成朱氏子孙了。】
【收义子,比生孩子这种不确定性极高的事情,的确来得快多了。】
田史为了避免大家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继续道,“说来我隐约感觉,历代先君先王诞生之时,天下必有异象,我们一定要秉着实事求是的心态去进行这件事。”
“不过,长公子曾经说过,世系要写明白。”
所以,有感而孕这东西,要不还是别写了。
写写异象就得了。
要不然人均天子,更重要的是……
林朝那些话实在有些如同四散的柳絮,无孔不入。
一旦说出来,想忘都忘不掉了。
但是事还是该干得干,整理资料的时候插进去。
当然,在此之前,这点东西还是要编好。
对此,众人一拍即合。
而另一边即将被编出来各种神仙异象的始皇帝嬴政,此刻听着扶苏的禀告,微微点头,“关于你说的人手不够一事,朕已经知晓。”
“不过这个事情,也不必急于一时。”
“韩非等旧六国之人,你若是愿意用,也可以一概用之。”
“虽然眼下是先整周史,但是他们也可以先过去。”
“说来他那边如何?”
扶苏闻言,顿时知道嬴政说的是什么,思索了一下,道,“还好。”
“好与不好皆可,还好算什么?遮遮掩掩,不成大器!”
扶苏闻言,沉默了一下,“父皇,如果,儿臣是说如果,儿臣和兄弟姐妹掉河里面,您会救谁?”
……
……
“扶苏。”嬴政看着眼前的长子,那视线之中都带着危险,“你是不是觉得,咸阳装不下你了?”
“朕现在就可以让人把你扔河里面去,让你看看朕会不会让人救你。”
“您要不要……去看看?”
“儿子这些日子,天天听这个。”扶苏看向嬴政。
“……”嬴政。
也就是在不久之后,嬴政同扶苏前往了御书院,不过这边还没进去就听见那边林朝的心声——
【半人半龙,这要是还没有后爪子,头脑又不长角,赵姬生的是祖龙吗,这生的是半人半蛇的女娲吧。】
【先有女娲后有人,赵姬还在女娲前是吧?】
【这是什么奇怪联动大赏。】
嬴政:???
扶苏,这就是你要给朕看的?!
第45章
【而且你都半人半龙, 你不如就直接全龙身得了。】
“陛下本就是真龙天子,那等半人半龙的,怕是纯纯谣言。”
【不过全龙的话, 应该生蛋的话, 更加准确吧, 毕竟龙好像是蛋生。】
“是的, 半人半龙, 怕是不妥, 龙非人族,当为蛋生。”有人当即顺着林朝的话道。
【蛋生的话……】
【等会儿, 有关于吕不韦那个谣言算不算从这里出的?】
【因为里面加了点不该有的东西,所以衍生出来的东西?】
此话一出,顿时那原本开口说话的官员顿时一僵, 这东西可沾不得啊!赶紧改口道, “不过我好像不曾听说过陛下身上有这等传闻。”
【也不对,史记上没写这个, 应该没关系。】
刚刚开口的官员脸色那是复杂极了, 说笑不是笑, 说哭不是苦, 谢谢你为我洗清冤案。
如果可以的话, 下次能不能早点?
【不过从人称祖龙, 变成写出来的真祖龙, 谁说不是一种魔幻现实呢?】
【但是这真祖龙可是有冲突的,陛下你是准备好变成那种鹿角、蛇身、鱼鳞、爪鹰的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五爪金龙, 还是想成为长翅膀的应龙呢,还是记载成四象之一的青龙?这三种形象可都是有叫成祖龙概率的。】
【哦,秦国尚黑, 说不准也可能是条黑龙。】
【很好,角色位又多出来了一个,什么叫做逐渐脱离人籍啊。】
当然,在场官员那可不仅仅只有四种选项,扫六合,吞八荒,是不是理应来点更加不同的?
尤其是神仙都在边上帮他们一起想呢,故而这叫什么?
这叫顺从天意啊!
【有点好奇,这些玩意放在陛下那边,陛下想怎么选。】
“……”嬴政眼皮直跳。
朕都不想选!
朕是人!是天子!
虽然想要同仙神一样与天地同存,但是还不至于给自己真的改个族的地步!
“扶苏,你们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扶苏:……
这个,我走的时候,真不是这样。
但是眼下事情当前,扶苏也没法辩驳,只道,“可能,只是谈谈,并非真的要这么做。”
然后就听见里面传来神异,【古人如此,今人如此,很好,合情合理。】
【已经到了探讨的最后阶段了吗?】
【谁家好龙长六个爪子啊,那是龙了吗?祖龙也不能长这样啊,你再这么下去,我怕你直接从中国龙,直接一越到西方去了,哦不对,不是西方,是山海经神兽大合集,里面我都想好了,关中经,咸阳之首,其中多人,咸阳宫内有龙焉,所处之地乃皇权地,似人非人,有六爪,其名曰嬴政,是谓祖龙。】
“……”扶苏,“其实,只是一说,大概只是不小心谈到此处的,并非有意为之。”
【不过,我记得最开始探讨的不是出生之日在六国各地有什么异象吗?】
【什么叫做,手握雷电,脚踏云雨,号令山石可倾,得见流星如雨,对比之下越来越让人觉得陛下杀白起这件事充满了合理。】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也懒得听扶苏所言了,直接大踏步走进院中,目之所及,都带着几分危险。
众人见状,当即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连忙道,“参见陛下!”
【哎,这是怎么了?】林朝收起了桃酥,看向这边。
有人试图看向长公子扶苏,试图从长公子那边找出来点希望。
奈何扶苏现在完全不看向他们,就那么跟在始皇帝身后,以至于让不少人顿时感觉有些畏惧。
倒不是别的,主要是——
陛下到底听到了多少啊?!
长公子,救救!
扶苏半点没有动摇:这个真的救不了。
就这些东西……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
又或者怎么被林朝带歪的???
我就出去禀告一声,试图增加一下实在不足的人手,结果一回来,就听到这个?倒不是说这些东西不能有,准确说这些东西有些那也是极为正常的,但是能不能稍微合乎一下常理?
稍微一点也行。
能不能别这么似人非人,似龙非龙的,这都奔着未知之物去了。
别说这是父皇了,即便是我,我也扛不住你们这么一顿描述,就算是这么描述,也当为秦代先祖,如此还合乎正理些。
“你等所言,我在外已经听见了一二。”声音如同寒风冷冽刮在所有人的脸上。
“太史何在?!”
“陛下,臣在。”太史战战兢兢道。
“你等掌史,定书,断不可乱填子虚乌有之事!”
“必须求真求实!”
“若无真,遍地为假,何以信服于后人?何以称作谏言!警惕于后世,更是子虚乌有!”
【这算是马匹拍到马腿上了吗?】
“太史,你为史官,当有董狐笔,如今却如此谄媚君上,实乃愧对于太史之身!”
太史有苦说不出。
陛下,这个真没有啊。
我只是在身世和出生异象上下点功夫,这个东西无关痛痒的,况且这东西还是准备落在您身上,这东西肯定要斟酌再斟酌啊!
如果出现类似的事情,我也会秉笔直书的!
但是眼下这个,也就是镶边一下,不耽误大局的。
孔子还有春秋笔法,我们这立史,自然是要加以更多心思,尤其这东西以后还会涉及百姓,甚至后世千秋万代的。
而且神仙都对我们这事表示赞同啊。
不信您听啊!
【不过陛下不就喜欢这些吗?爱好神仙之术,目的成为神仙,最后超越神仙。】
太史:?
我倒不是让陛下听这个!
有道是不说这句话还好,说这句话,始皇帝那脸色顿时更差了。
霎时间寒冬腊月,霜寒彻骨也毫不为过。
“还有你,扶苏!”
“若是这个都管不好,朕自有其他人来接替于你!”
“若是出了第一稿,必须交于朕过目,若是提前泄露在外,当治罪!”
【说起来徐福不是第一批去找仙人的吧,我记得还有别人,而且很多次,只不过徐福是诈骗金额最大的那个。】
“林朝!”
“陛下?”
【找我有事吗?】
“你随朕回去。”
林朝不理解,林朝不明白,不过既然让了,总归还是要走一趟的。
甚至周遭都显得安静了许多。
“关于修史之事,常告于宫中,你是不是已经尽数忘了?”
【啊?不是祭天演命的时候,才去打个报告吗?没说啊。】
【而且我不是秘祝吗,怎么感觉这已经奔着打长公子小报告去了?】
【怎么回事?!】
【难不成,陛下现在就开始猜忌长公子了?】
此话一出,嬴政脚步一顿,我现在……
那是不是说,我日后会猜忌扶苏?
莫不是扶苏……
【后世都说长公子是太子,实际上,长公子哪里算是什么太子啊。】
【长公子真冤啊,哎。】
【自己还没老,儿子却正当壮年,还是会顶撞自己的那种,好像每个帝王遇见这种事情,都各有各的折腾。】
林朝心下感慨着,面上却是一般无二,就这么跟在后头。
嬴政却是被林朝这几句话弄得心神不宁。
扶苏冤枉?
指的是现在吗?
还是……
因为已是黄昏,他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周遭的树木也是如此,东风而来,吹得衣袂微动。
参差的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半落在那影子上,就那么融为一体,最后因为向前走着而一点点分开。
始皇帝的脚步有些慢,目光看向前方,却又不仅仅看向前方。
或许,指的只是现在罢了。
没有什么日后。
谈不上什么日后。
他对扶苏也并非是什么忌惮,纯粹是看着扶苏比较烦罢了。
也最多过程中有什么差错,但是扶苏还是扶苏,他亦是相信扶苏为人。
即便是林朝曾经说过,扶苏在日后有可能推翻他的政策,会改很多东西。
但是这些,其实没有林朝出现,他也可以预见,假如扶苏真的站在他那个位置,他对很多东西的态度都和他截然不同。
他只是不知道,扶苏到底能够做到什么地步,掀开多大的风浪。
此时此刻,嬴政想着,但是心下也有了一个并不想念起的东西,他也不想去记起当初说那句话的时候其实并不曾有过扶苏的名字,即便是有这个可能,在此刻也被彻底压在不可见的地方。
山峦之底,深渊之下。
但是这个可能却是就这么留在那里,即便是始皇帝无视殆尽,也存在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嬴政方才开口道,“修史之事,乃是众人之功,更是众人之行,期内扶苏年少,未尝能够一概定夺,朕为之把关,免出差错。”
【哦,关心儿子。】
嬴政心下没有反驳。
关心又如何?
本就是父子,本就合情合理。
【还是背地里的,噫!】
那个‘噫’故意拖长了好多,那个音调更是跌宕起伏,听得嬴政眼皮直跳。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心声也是!
“朕这是关心史书大事,流传于子孙后代,非他一人之事。”
“说是千秋伟业也不为过。”
而且我并非是什么监视他之意,归根结底召你也是因为你之神异,非扶苏之故。
【竟然还解释的吗?!】
始皇帝:???
朕解释有问题吗?
你怎么说的好像朕不应该解释似的!
不过区区一句话罢了!
算什么找理由?!
这本就是应该的!
【长公子肯定不知道陛下在人后是这样的!】
……
……
在那一瞬间,嬴政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恼羞成怒之下,脸色更不好看了。
李斯带着东西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李斯。
发生了什么?
第46章
鉴于这边一来人, 自己又没走了,没事干的林朝直接见缝插针地打开了视频。
这边李斯亲自端着一个木制盒子,上有细雕, 但是一眼看过去更多的是古朴大气。
[秦始皇有一个宝贝, 十二金人、传国玉玺、九州鼎跟他相比, 那都是萤烛之火安敢掩皓月之辉?!]
在那一瞬间, 李斯的脚步一顿。
始皇帝嬴政的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看, 伴随着眼前这动静的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感觉。
嬴政的目光落在那李斯手中的盒子上。
宫殿很大,路好像很长, 但是李斯感觉这条路还不够长。
本来一过来就感觉氛围不太对,眼下李斯那真的就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面色虽然如常, 但是心下,那已经是波涛翻涌了。
而那边的动静, 却不会因为李斯这边的心态而停顿下来。
[这第一个宝贝, 就是祖龙剑!]
在那一瞬间, 李斯放心了。
“陛下, 岁星之精, 坠于荆山, 化而为玉, 为天下所共传宝也,今而点天光应万民之所望, 刻而为玺,今日已成,请陛下过目。”
话音未落, 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祖龙剑,乃是秦始皇所用之宝剑,曾经助秦始皇杀敌,用久了沾染了秦始皇的龙气,更是以荆轲之血开刃,染血封喉!]
李斯那原本稍微平静下来一点的心态,顿时只有一种感觉,他今天,流年不利吗?!
提谁不好?
怎么就提荆轲了?
当然,相比较李斯,赵高那边就没什么感觉,听闻了此话,就准备去取了,只不过却是左等右等,没等到始皇帝的眼色。
一时间有些僵硬。
准确说,打从今天陛下回来开始,陛下那脸色就不怎么对。
赵高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而相比较战战兢兢的李斯,眼下的嬴政的心态反而没有那么难以言喻,相比较之前的那些,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而那异镜之上,画面仍旧在继续,不同于秦王宫的宫殿,看不清的背影,但是那华服冠冕却是足以让人感觉到,应是帝王之身。
【哎!】
【这个陛下扮演者,虽然老成了点,但是一看就没有陛下瘦,什么叫被九九六零零七磨炼的肝帝啊。】
嬴政:???
那画面一闪而过,就化作了滔滔山河,万龙腾飞。
不知道为什么,嬴政在那一瞬间联想到了之前在御书院中,他听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要知道荆轲何许人也?]
[古今第一刺客!]
[武艺高超,强悍至极!其能曰其势如踏月点星,酒剑敛锋芒,可谓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如果荆轲是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那陛下算什么?真龙降临吗?】
作为亲身经历的人,始皇帝对此不想说话,甚至不想回想。
[太子丹为了延缓燕国被灭,决定找机会刺杀秦始皇,这个人选就定为了荆轲!]
[太子丹三顾茅庐于易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待之。]
【太子丹,三顾茅庐,你是姓姬呐,还是姓刘啊?】
【搁着幼年父母早亡,中年父母复活,晚年被父母送走?】
嬴政听着这东西,沉默了一下,侧过头示意赵高把东西递上来。
这东西,果然越来越奔着不靠谱去了。
[但是为了接近秦始皇,太子丹和荆轲都需要做很多准备,秦始皇作为即将登上天下共主的人皇,周身自有结界,天意为护,绝非常人能够碰到的,更不是人能够伤之。]
[可以说即便是嬴政没有法力,不能长生不老,但是那威压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够扛得住的。]
[一眼望之,双目沁血!双眸视之,眼瞎耳聋!刀剑加之,锉骨扬灰!]
嬴政原本准备传国玉玺的手停顿了一下,朕已经知道了,人皇不能长生不老了。
所以这件事——
不、用、再、说、了!
怎么胡编乱造,都不忘了说这件事?!
当然别管嬴政如何想,林朝仍旧看得非常认真,上班不摸鱼,等于浪费人生。
[为了破周身结界,荆轲找到了从秦国叛逃的樊於期,从樊於期那边借到了他的头,为投名状,更重要的是拿到了燕舆图,换言之,就是九州山河社稷图的碎片之一,具有华夏先民之力,若合之,天下太平,若散之,天下大乱。]
[此等大礼之下,赢得了荆轲面见秦始皇的根本。]
[而也就是在那一天,风云变色,图穷匕见,九霄雷动。]
[天意在秦,不在燕,荆轲刺秦未果,一剑穿喉。]
[自此,祖龙剑就成为了天下神器,祖龙剑甚至比皇帝之轩辕剑更胜一筹!]
声音高低顿挫,掷地有声。
李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站在那里,笔直得跟个木桩子似的,尽力不去看那画面。
但是那画面却仍旧不自觉落入眼中。
身后有明光,华彩归一,如翡火齐,流耀含英。
明明身处人间,但是莫名有一种非人的感觉。
如果他当年不在现场的话,他就信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画面的确很是恢宏壮阔。
理智告诉李斯,这玩意他别参合,但是实际上,这玩意看着真的很有意思啊。
不过这东西李斯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这相当于看陛下热闹……
至于嬴政,此刻好似也没抬眼过,盒盖已经拿掉,仅剩下一个木盒底上落传国玉玺,那传国玉玺,润玉如油,纯于精粹,古之美玉,天下皆知,如今又是雕成了玺,更是美轮美奂,光落在上面,仿佛都是润进了玉玺之内,他的视线尽数落在了那传国玉玺之上,仿佛看得极为认真,但是实际上心中却是想着另外一个东西,那就是——
虽然这东西胡说八道,乱七八糟,但是这个结果,好像还不错。
要不让他们修史的时候,也该省略的省略一下?
这边正想着,就听见那边林朝道——
【我都等了半天了,王负剑呢?】
【我还想听你王负剑怎么编呢!】
【荆轲刺秦,秦王绕柱,还有太医,哦不对,那个时候不是太医,还是侍医的夏无且之药囊攻击,以及陛下的连招八剑,化身剑圣,太史公写的那叫一个有画面感,结果给省略了?】
……
……
……
“咔嚓——”
【哎?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林朝目光往边上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看见。
李斯如站针毡。
刚刚有那个心思,是我之过,我就不该放松警惕。
在场能够听到这东西的就三个人。
一个是陛下,一个是神异之士林朝,一个就是他。
那他……
李斯此时此刻,内心都在流血,但凡此地有什么缝,李斯都想钻进去。
但是此地没缝,真说是有缝,李斯也钻不进去,更不能往里钻。
嬴政就站在那边,比之当时听闻了徐福之事,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情此景,李斯当机立断,“陛下,臣”
话音未落,那边就继续道,【不说来,那个时候左右应该也有李斯吧。】
【三顾茅庐啊……哎,这东西古往今来就那么一例,但是君臣相得,这东西,其实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也是形容李斯和陛下的来着。】
【陛下是千古一帝,李斯这丞相当的,何尝不是改封建立郡县之后的功高志伟之相?】
在那一瞬间,李斯直接把要告退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臣自得此玺时,天光破晓,夺第一缕天光,昭大秦之光明,事神保民,天地钟爱。”
虽然留在这里,很危险。
但是……
就眼下这局面,却也不由得让李斯有些心动。
【可惜了。】
李斯那正在蓬勃跃动的心,直接被这一句话弄得顿时就像是上一秒还在天上,下一秒直接就给他扔坑里面去了。
【哎,也不可惜。】
李斯:?
什么意思?
【谁让李斯自己选的呢?】
【都说手握权柄的老臣,有可能是诸葛亮,也有可能是司马懿这两个极端,但是谁能想想还有李斯这种的呢?】
【而且你甚至不能说李斯不在乎秦国,更不是那种后悔事秦国的,他对自己曾经事陛下定无数政事引以为傲,作死到快进棺材的时候都要提一提。】
嬴政:???
什么诸葛亮、司马懿之类的,嬴政不清楚,但是林朝后头的那句话,嬴政可是听得明明白白。
嬴政当即看向李斯,那视线仿佛都要把李斯给穿透了——
李斯,你干什么了?
李斯:?
陛下,我也不知道啊!
我只是想要来听听,林朝谈谈我的身后名,谁曾想还能够听到这种东西?
李斯心里苦,那真真像是生吃了黄连,但是转念一想——
陛下同他向来同心,很多事情上都是如此。
至于不同心之处,但是他绝不可能忤逆陛下,他本是上蔡闾巷布衣,上幸擢为丞相,高官厚禄,荫及子嗣,士为知己者死,岂会负于陛下?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陛下转了思路,但是并非真心欲改呢?
换句话说——
谁能让陛下,心未改,行而变?
的确,陛下善于纳谏,但是却也绝非是什么毫无主意。
而朝中,还有谁能够让陛下如此?
想到此处,李斯心下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扶苏。
长公子。
只有长公子。
他是大秦未来的太子,以他的性子,日后必定是要改天换地。
甚至陛下都会被长公子所惑。
即便是眼下陛下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趋势。
但是谁知道日后如何?
如今既是有此一事,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在说明日后就是如此?!
而他,势必走上王绾的旧路,甚至很有可能连王绾都不如。
王绾到底是陛下旧臣,他呢?
的确,长公子宽仁,不会对他怎么样,但是他怕是再不复今日之权柄,名落他乡,望日观月,牵黄犬逐狡兔,聊以度日……
不!
不仅如此!
甚至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将大改,尽数难守,终其一生为其所事,一朝推翻片甲不留,李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他,不应该只停在眼下这个阶段,他应该做些实际的。
他必须做点实际的!
李斯就站在那里,视线微垂,但是那黝黑的瞳孔之下,尽是磅礴的野心。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在陛下麾下,偷偷干这种事情……
怕是有点危险。
嗯,可能不是一点危险……
想到此处,原本都已经在心下展望一下宏图大业,夺嫡大戏的李斯顿时心凉了半截,甚至头顶都出了一层薄汗。
始皇帝嬴政:?
李斯,你这是在那边想什么呢?
第47章
嬴政必然不可能因为这么一句话而对自己向来看重的李斯如何, 但是今日之事,他看李斯,怎么看都感觉藏着点其他事。
即便是这里面也很有可能是源于李斯真的畏惧自己日后可能会出事。
但是对于这个可能, 嬴政感觉有待商榷。
不过既是有林朝这神异之士, 嬴政暂时收回了目光。
当然, 李斯并没有注意到来自始皇帝那边怀疑的目光, 并不知道自己今日无意之中泄露出来一点思绪外泄, 导致了来自上面的一些猜测。
回去之后, 李斯好久这心态就没有平静下来。
至于留在原地的林朝,不由得暂停摸鱼, 开始禀告御书院的事。
这种感觉,就——
【李斯,你就不能多留一会儿吗?】
【啊, 系统走的第一天, 我已经开始怀念它还在的时候,能够给我总结个报告出来。】
【哦不对, 我本来应该不用进行口头报告的, 所以一个秘祝为什么也要被拉出来干活啊。】
林朝不由得在心下发出灵魂质问, 但是面上谈不上多么严肃, 但是也绝对称得上正经, 说是一句山松挺且直倒也不足为过。
嬴政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朝, 如果不是能够听到他的心声, 他是真的想不到,他的这个秘祝还能够藏这么大个秘密。
但是真说是再开口, 经过之前那一朝朝一幕幕,此时此刻,嬴政是真不想开口什么。
不过就林朝之前的话, 到底还是应在了他心下。
“古有仙人,忆苦思甜,今日知古事诸多,实在心下感慨。”
“古往今来,诸事颇多,先君先王,索性所做,亦是为陛下今日。”林朝道。
“是吗?”
“臣愿为陛下祈天。”林朝笃定道。
【反正是秘密行事,没人管我,正好回去摸鱼三天。】
“不必。”
林朝顿时有点失落。
“今日当忆苦思甜。”
“陛下圣明。”林朝顺口道。
“你也一起。”
“陛下圣……???”
【什么情况?!】
嬴政舒服了。
林朝不舒服了。
【陛下你怎么能这样呢?】
【陛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朕以前的确不是这样的。
但是经过你的磨砺,朕现在就这样了。
嬴政冷酷无情。
【这是报复吧?】
【这是报复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吧!】
嬴政继续冷酷无情,不久之后,古往今来的千古一帝,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口中劣物,眼前珍馐美馔。
……
……
这到底在报复谁?!
那异镜上更是出现了一个大概一个玉玺。
在那一瞬间,嬴政眼皮一跳。
[假如你捡到传国玉玺的话,会怎么样呢?]
【那你就会捡到传国玉玺。】
“……”看着那异镜上东西的始皇帝嬴政。
很好,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朕就知道,不会被放过!
[传国玉玺,顾名思义,传给下一个国的玉玺。]
嬴政:……
是传给子孙后代的玉玺。
不是给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的。
而且这东西,朕也没打算叫传国玉玺,就是一个用和氏璧做个宝玺而已,代替一下九鼎那东西罢了。
[方圜四寸,上纽交五龙,上一角缺,上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
【现在还没缺一角,那个是以后一个太后为保国祚砸的,缺的角用金子补上了。】
很好,朕现在就很想把那一角给掰了。
[传于历代君王,在历代皇帝手里传了足足一千六七百年。]
[这等传国重宝,若是你得到会怎么样呢?]
[有兴趣就在评论区告诉小编吧!]
“……”始皇帝。
很好,这似曾相识的这一幕。
【说起来,中国古代总共就那么多年,大一统王朝的话,算寿终正寝的那种,也就是三百年的命,再加上乱世那些政权,这是传国玉玺的分量,那是真重,纵横我国古代很多年,不过好像没有一千六百多年,只有一千多年,是传国玉玺好像最后被人抱着怀里一起烧没了?】
【后面的可能是为了这个名字假装是真的,然后又传了六七百年。】
【不过也是有可能是真的,虽然这个可能性,感觉不比我是秦始皇大多少。】
话音落在始皇帝耳朵里面,只剩下了一句话——
三百年?
区区三百年?!
周八百年,虽然这八百年很多时间几乎等同于摆设,但那也是八百年。
秦国亦是有五百年了,大一统王朝,三百年?!
那大秦?!
从近千年,到几百年,再到现在,直接成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的个位数?!
【甚至到最后,这玩意都丢了好几百年了,结果到最后一代皇帝的时候,还有人问传国玉玺在哪呢,什么叫历代皇帝之宝啊,那是真做到了,流连于古今帝王之手。】
【宋祖拿没拿过不知道,但是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肯定拿过,尤其是唐太宗,那是后来别人打回来带给他的。】
【不过周围草原民族恐成传国玉玺最大受害者,一战乱就容易被带到那边,然后在盛世因为这边可能会有传国玉玺这件事一揍再揍,直到交出来,或者确定没有才算完。】
这边说着话,但是嬴政的脑海之中,尽是那一句三百年。
甚至脑海之中都略过了秦国八百年。
或许是一件可以容忍的事情。
但是真的可以容忍吗?
秦国八百年,但是秦国不曾一统天下。
他如今的是秦朝,而秦朝,自他始。
已经之上的画面已经化作了幼猫幼犬在里面各种扑腾、又或者是好似仙境一般的城池,烟雨蒙蒙,或许会让人流连忘返,但是他尽是无心。
东西再难吃,也不过苦涩干咂,但是这东西,就如同天上掉下来一块巨石,压在背上。
而这三百年,还是号称寿终正寝。
而秦……
算是寿终正寝吗?
东西在脑海之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嬴政坐不下去了,也不忍了,直接侧身道,“奏章可到了?”
骤然一问,众人皆不知,刚有人准备开口去查的时候,一侍者应声,“陛下可要前去?若是再晚的话,怕是要来不及了。”
“嗯。”嬴政应了一声,直接离开了。
林朝一脸懵的留在了宴上。
【哎?这是……忆苦思甜,结束啦?】
当天夜里,不仅仅李斯睡不着觉,始皇帝嬴政也睡不着。
没有人会因噎废食,但是不代表在知道会被噎死的时候,心态那仍旧很平静。
始皇帝左右睡不着,叫来了那之前在宴上接话的侍者道,“你唤何名?”
“回陛下,臣名文顺。”
“去叫长公子……不,不必了,随朕出去走走。”
等到赵高理车马归来就听见有个寂寂无名宦官一飞冲天,一跃而上。
赵高心下一顿,想要去见陛下回禀,却是只见那边一人一侍同行,赵高求见都被打了回来。
在那一瞬间,赵高的脸色更阴沉了些许,这是欲要窃取权柄吗?!
不行!
绝不行!
接下来三日之内,公事虽然仍旧,但是私下里仿佛要被那文顺所排斥在外。
但是最大的问题就是私下里。
身为宦官,若是无陛下之宠信,距离陛下越来越远,那就是最大的问题!
而也就是在此刻,赵高在一次公事之中,见到了李斯,而这一次却是李斯留他了,“中车府令,好久不见。”
李斯是有事。
赵高停下脚步,看向李斯,“李大人升丞相之位,我还未来得及恭贺。”
“中车府令说笑了,你我都是陛下身边人,谈何恭贺。”
“天下不过数十年已然大变,李大人又非世外之人,进而至此,如何当不恭贺?若非我事太多,实在无时间,亦是要恭贺的。”
赵高说的是虚言,作为中车府令,自然不可能随意和李斯有太多的交集,但是这话说得却是好听。
而李斯听了这话,却是沉默了一下,也就是在此刻,李斯道,“中车府令说的是,天下都可大改,你我高低何尝不会改之?”
此话一出,赵高顿时看向李斯,“李大人,说笑了吧。”
李斯抬眼看向远处翱翔於天的飞鸟,“天地广阔,万物为谋,生死存亡,荣华富贵,何尝不是过眼云烟呢。”
“难不成李大人也欲要辞官去寻那海外仙人?”赵高笑道。
李斯也笑了,“或许吧。”
“告辞了。”
也伴随着李斯离开,赵高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看着李斯的背影,眼神带着几分打量。
不久之后,赵高出现在了胡亥面前。
“十八公子。”
闻声,胡亥看向赵高。
“十八公子,您是不是已经很久不曾去见长公子了?”
此话一出,胡亥那好似天真烂漫的脸上,顿时有那一瞬间的阴沉,“我应该去见吗?”
“我只是问问。”
“不过公子应该去见。”赵高道,“陛下,现在经常见长公子。”
“我可以直接去见父皇。”胡亥当即道。
“若是陛下愿见公子,当然好。”
胡亥闻言,顿时指使道,“你给我安排。”
此话一出,赵高的眼底闪过恶意,但是终归掩盖在了眼底,仿佛真的像是一个好老师对待学生一样有些忧愁,“陛下今日周身有一人为文顺,并非我在一旁伺候,怕是不妥。”
不等胡亥大怒,赵高继续道,“过些日子可以。”
“我不需要过些日子!”
“我现在就去找父皇!”
说着胡亥,反身就要出去。
赵高见状,到人多的地方,试图阻拦,却是被以公子之身份压制。
但是这些戏,一概没有用,向来无往不利的胡亥,撞上了一个新面孔,直接就是一顿奚落,“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廖池心下大怒,不过也就是在此刻,廖池看到了不远处陛下的影子。
第48章
除了此事中的当事人之外, 没人知道,为什么十八公子胡亥被禁足三个月。
赵高得知此事后,脸色更加阴沉。
而那个文顺仍旧眉眼垂着, 仿佛人如其名, 言轻平顺, 甚至好像极为卑微。
“陛下不喜语外泄, 中车府令若是想知道, 可亲自询于十八公子, 或者陛下。”文顺恭敬道。
看着眼前这所谓的恭敬,句句好像都为正道, 但是话话都好像在讽刺于他,若是在之前,此等人赵高可以让他死得悄无声息, 翻不起任何水花来, 但是此刻他得了陛下的青眼,赵高忍下心中怒气, 只道, “我并非询问陛下之语, 你为何如此污蔑于我?”
“不敢。”
“你我皆是陛下身边之人, 当皆为陛下着想, 不应心存邪念, 争强好胜, 好勇斗狠。”赵高说着好像是劝告,也好像是收揽, 言语谈不上什么和顺,但是也透露出了几分友好。
但是文顺却是不为所动,仍旧是那副样子。
赵高好像也没什么反应似的, 也不管文顺,手揣着一竹简直接走了进去。
只不过也就是片刻之后,那竹简直接“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声音,那叫一个清晰。
也很动听。
当然,这些都和林朝没什么关系。
天还蒙蒙亮,林朝正看着楚墨矩子,一脸舍不得,“黑大爷,你不打算再留一下吗?”
“咸阳多好一个地方。”林朝到底还是道。
矩子也到底和林朝相处久了,眼瞧着这臭小子这般样子,矩子也多了些离别之情,“我也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等我解决手头上的事情后,我到时候再过来。”
“那黑大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林朝看向矩子。
“看情况。”矩子道,“或许很快,也或许……总之说不准。”
“不过我感觉秦墨这边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
此话一出,林朝当即提议道,“说起来,黑大爷你有没有想过卧底一下?”
“这样我觉得你的进度会增加很大。”
“你对墨家的了解,我觉得你加入秦墨卧底,你偷师的进度绝对能够加快不知道多少。”
此话一出,矩子看向林朝,那离别之情,在那一瞬间不说是荡然无存,那也是没剩下多少了。
“你要不,再说一遍?”
“卧底啊。”林朝没意识到问题,认真提议道。
“你当个人吧。”
“?”林朝。
我哪里不当人了?
“我,楚墨矩子,去秦墨卧底,你这是不想我走吗,你这是想要把我扣了吧,我现在这叫忍辱负重,假如秦墨,我这辈子污点洗不清了!”矩子当即道。
“不,黑大爷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技术方面的提议罢了。”林朝认真道,“你看我像是那么坏的人吗?”
“你不是。”
“对啊。”
“但是我现在可清楚地记得,你之前是怎么威胁我的。”矩子坚声道。
“那不是早期吗?咱们现在什么关系啊!”林朝认真道。
“那你现在可以继承我的事业,帮我把墨家之术归回本家。”
林朝非常感动,“那我们还是回到早期吧。”
“……”矩子。
你倒也不必变得这么快。
“说不准,我们也可以很快就看见呢?”
“就像是之前那样?”矩子道。
“这不挺好?”
“……”矩子,“那咱们还是别见了。”
告别了矩子,林朝莫名有了一种不知道怎么说的复杂情绪。
只不过这种复杂情绪,很快就变得更加复杂了,原因无他——
今天朝会。
有道是上班如上坟,林朝那脚步更加沉重了。
甚至看视频的心态都感觉变了又变。
而众人看着画面中似曾相识的纸张制作方法。
那心态也实在提不起来什么。
毕竟,被溜过一次后,这心态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此刻众人更多地在意一件事,从御书院那边,扩散开来的尧舜之争——
“尧举舜于服泽之阳,授之政,天下平,古来知之!”
“其他疑义,皆是泼脏水,辱没圣君,罪不容诛!”
“怎可轻言相信?”
此时此刻,别说儒家弟子了,墨家弟子亦是如此。
“圣王尧、舜、禹、汤,贤者治国,何人不知?”
在这件事上,两家直接一致对外,墨儒本就是当世两大显学,如今声量更是不小。
这话听在不少法家学派耳朵里面,简直就是在借力昭儒显墨,以至歌功颂德,赞之仁圣。
“昔尧德衰,为舜所囚也。舜囚尧于平阳,取之帝位。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不与父相见也,这也能够称之为让?”
这话刚刚说出口,就看见那画面中,没什么废话,直接道了一声,[自古书契,多编以竹简,然竹简沉重,不便于人。蔡伦乃用树肤、麻头及敝布、鱼网以为纸。]
不仅仅画中说着,那画面之中还有实践!
青竹、绿水、煮石灰。
这次,好像……
不是在玩闹?!
这是真的?!
在那一瞬间,法家学派出身之人,直接沦为了背景音。
[后人优化,斩竹浸泡白日,白日后以石灰水煮个数日,这就是今天我们要做的事情。]
画中人说着,捞出竹子,放于石臼中,用石碓又一下地打着竹子,竹子肉眼可见的变成了竹泥。
接下来的画面中步骤虽然有些简略,但是却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法子。
甚至就听着这个法子,好像也简单至极。
但是事情当前,别管信与不信,都化作了冲动。
如果不是此刻在朝堂之上,怕是有不少人都已经恨不得冲出去去尝试,这种方法是不是真的能够做成纸张。
流水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法家学派试图把话题拉回来,声音那叫一个高亢,那叫一个试图全力以赴振奋人心。
奈何自家学派的是稍微振奋了一点,其他人?
完全没有人在乎。
眼下这都不是一拳打在蚕丝上了,这分明就是追云逐月去了。
全是空!
那异镜上面仍旧继续道——
[当然,有条件的也可以不用竹子,尝试一下青檀皮、沙田稻草、猕猴桃藤、山泉水的结合,毕竟这个是千年不朽的宣纸原材料。]
[虽然我们自己做出来的,怕是很难做到千年不朽,毕竟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做到,古代上等宣纸也不会那么昂贵了。]
千,千年不朽?!
在那一瞬间,原本被迫充当背景音的法家学派弟子,在那一瞬间,都不由得为之心动。
甚至都有点偏于纸张之上。
作为法家学派的弟子,理智上告诉他,他应该专注于把别人拉回来,他们说的才是对的!
儒墨两家所言,那都是假的!
是虚的!
不能为真!
但是心思却是不由得想要向那边看去。
纸张洁白,如丝如帛。
不!
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他还有他们法家巨擘,韩非!
他想着,目光直接看向韩非,却是发现,韩非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目光看向前方,俨然看得特别认真。
法家弟子:???
韩子/韩非子你怎么回事?!
你忘记你写过舜逼尧,禹逼舜吗?!
怎么现在就无心于这件事了?
儒墨在抢咱们的话语权啊!
他们说完,咱们到现在声音都没人在乎了啊!
这和他们占领了高地有什么区别?!
再这么下去,这件事就要奔着他们儒墨去了!
法家弟子痛心疾首,就差捶胸顿足,唯一就是声音越来越平淡,目光也彻底看向那方镜之中。
[不过纸张这东西,真的千年不朽,那也是要经过不知道多少代人的维护。]
[若是无人在意,一张纸,亦是很难保存下来。]
[不管怎么说,赞美造纸术,有了造纸术,知识得以更加简便低廉的方式传播,让更多的人获得知识的可能增大了,文明得到了发展,人类得到了进步,甚至不说太长的历史时间段,就说我国古代这时间范围内,科举成为主要的选官手段,打破门阀的垄断,达成了上下流动,给予了很多读书人的机会,造纸术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另一个原因叫,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满朝文武: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科举?花?黄金甲?
菊花吗?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是那门阀垄断、上下流动……
儒家学派吗?
有教无类?
又或者是兼爱、尚贤?
不理解,但是众人能够理解的是那纸张到底能够产生多大的作用。
朝廷之中亦是有名门望族,对于此事不由得感觉有些危险,但是这东西已经昭显于朝堂,再难掩盖。
[有动手能力的同学们,也可以做一张纸,流传于子孙后代,说不得在很久以后,也是文物呢!]
【你有大白纸,我有大白纸,大家都有纸,仔细学知……哦,这句压不上了。】
【不过说起来,说这句话,一般是真的有,这玩意我要不也试试?】
【写在纸张的确比竹简好用。】
【而且这东西多轻啊!】
此话一出,众人心念大动。
尤其是墨家弟子,目光直晃晃地盯着始皇帝。
这位神仙以前或许可以不问,但是现在必须问了!
虽然上面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但是万一他这边有我们不知道的呢?!
得少走多少弯路啊!
被那一双双恨不得就要发光的眼睛盯着的始皇帝,却是看不出什么情绪。
“尧、舜如何,皆为圣君。”
始皇帝说着,但是除却部分法家学派弟子没人在意,陛下看起来也要当背景音了。
下一瞬就听见那边继续道——
“舜帝,曾璇玑玉衡,以齐七政,望山川,祭岱宗,朕亦当如是。”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从那为纸张悸动的境地,骤然清醒。
第49章
隗状刚想说话, 下一瞬就被李斯抢了先,“登封报天,降禅除地, 古之大事, 当立碑刻石, 以昭后世!”
李斯脑子转得极快, “臣愿起笔, 为陛下书!”
“可。”
话音落下, 群臣沸腾,
隗状直接目光看向李斯, 那目光恨不得把李斯穿了,李斯你是真的快啊!
左右丞相,必然是要有留一人, 眼下李斯跑了, 隗状就算是想开口那也根本动不了。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争相试图随陛下前去泰山封禅。
随即隗状看向了到现在都没说话, 几乎同坐一条船的冯劫。
“冯劫, ”
话音未落, 冯劫道, “陛下, 臣有监百官之任, 眼下前去泰山, 周围巡视必不可少,臣愿与陛下同行!”
“……”隗状。
待到冯劫全身而退之后, 方才宽慰隗状道,“你不必如此。”
“即便是李斯不开口,你如今为右相, 地位更高些,最终大抵很有可能是你留守于咸阳。”
“如此重任,重之又重。”
“陛下怎会轻许他人?”
“……”
隗状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如果你不开口的话,我的心态会更好一点。
对此,冯劫也知道,但是——
知道是知道,但是这事,决不能这么干。
虽然咱们关系不错,但是吧,事到临头,还是要该怎么做怎么做的。
隗状面无表情,就在不久之前,右相这个位置,还另有其人。
哦,更加准确的说,就是眼前人。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哦不,是半步,是好事。
权利更大是好事。
甚至隗状不久之前,虽然有些感慨王绾的下台,但更多的也是喜悦。
李斯虽然为陛下所信任,但是终归止步于左相,怎么看自己还是更加重要的。
但是此刻——
隗状有点高兴不起来了。
哦,可能不是有点。
是很多。
特别多。
而相比较心态极差的隗状,在众人眼中被降职的王绾挥挥袖子,多了几分云淡风轻,拱手道,“陛下,臣代奉常之职,必会处理好此事。”
“请陛下放心。”他说着,那双眸更是没有任何压力。
此话一出,隗状顿时看向王绾。
四目相对,王绾那叫一个谦和有礼,和蔼可亲,仿佛什么邻家老者一般。
除了不像王绾之外,都很好。
异镜之上,放着他们看不懂的东西,黑色为底,半球于下,其上,一个白色的球在那边转啊转的。
除了隗状之外,没人在乎。
不,准确说,也不仅仅是已经知道自己彻底没戏的隗状,还有扶苏。
【说起来,去泰山的人选,又没有长公子是吗?】
什么叫做又?
朕第一次去。
【众所周知,继承人离自己太远,是要出事的。】
“……”嬴政。
能出什么事?
秦国历代继承人,往上数四代,三个都不见得能够长随君王,不在秦国之内的都有,能够出什么事?
不过林朝既是开口。
嬴政沉默了一下,到底还是道,“扶苏,你随行!”
【哎?】
【竟然带上了吗?!】
【长公子,你今天和陛下暂时性修复了一下父子关系了吗?】
“……”扶苏。
虽然,但是,倒也不用这么说。
我其实和父皇的关系,倒也没有那么差……吧?
想到此处,扶苏沉默了。
或许,他和父皇的关系……的确不太好。
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
他与父皇政见不合,很多东西,他也实在不愿装作无事发生。
谏言于上,却是收效甚微。
只是即便是收效甚微,也要去做。
为臣,为子,为国,为稽首,他不应该坐视。
说来眼下的局面,已经是他想不到的了,他于父皇,是最为看重的儿子,更是寄予众望的儿子。
想到此处,扶苏也是由衷地高兴。
“臣领命!”
声音,掷地有声。
身形,如松似柏。
眼底尽是孺慕之情。
到底是亲儿子,说是一点动容都没有是假的。
但是作为万乘之尊的始皇帝不想表现出来。
今日下朝算是很早了。
当然,肉眼可见的具体事宜有更多,距离启程再快也要个十来天,但是这个和林朝没关系。
下朝后,太乐回头望了一眼高大的咸阳宫,到底还是叫住了林朝,“秘祝。”
“嗯?”林朝闻声回头,“太乐何事?”
“你我也算是同道中人,我之前一直想同你谈乐道,只是因缘际会之下,终归未动,今时今日,也不知是否还来得及。”太乐眼底尽是期望与真诚。
林朝倒是感觉到了太乐的真诚,但是“我不通音道。”
“太乐你为何觉得我衷于乐道一途?”
“我知道,现在此刻试图同你交好,有攀附之嫌。”太乐有些后悔和遗憾。
“啊?”
“虽然各种事宜,难以言喻,欺乐不雅,但是终归非同凡响。”太乐的声音之中也带着几分复杂,“今日远之,难见……”
太乐咬了咬牙,继续道,“我竟是还有几分不舍。”
“各种非凡,我仍旧心念之。”
“我不知你是否跟随,但是你若跟随,望你珍之重之。”
林朝听着太乐这肺腑之言,只有一种感觉,“太乐,你身体不太好?”
原本太乐酝酿了一腔的感慨,眼下听着林朝这话,愣了下,“没。”
闻言,林朝明白了,当即道,“这件事,你应该和太史说。”
太史?
太史也是同道中人吗?
没听说过啊!
这么多年共事了,太史竟是也是留心乐道吗?
太乐正想着,就听见那边林朝继续道,“我们这个活,最慢那也得干了好几年呢,从周史,到六国史,足足八九百年呢,而且还是纵横交错的那种。”
“我能参与,但是也帮不了你多少,最多也就是细枝末节的,其权更是没有太史大,咱们同为奉常府的官员,你去和太史多谈谈,或许会有进展的。”
“???”太乐瞪圆了眼睛。
你想哪里去了?!
太乐的样子,林朝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事还是得说,“虽然眼下太史大抵也要跟着去,但是他终归还是会回来的。”
“眼下,御书院更多的是整理,这件事找我的确没用。”
【不过说起来。陛下、长公子他们都走了,我算不算是可以放假了?】
林朝在心下道。
然后林朝就看着太乐双眸直晃晃地盯着他,眼神恨不得都要瞪出来。
太乐抬起不住颤抖的手,直接指着他,“你你你你!!!”
他说着,那脸色又是红又是青的,变得极快,仿佛那张脸上要把天底下所有的情绪都在他脸上演一遍似的。
“太乐?”
“你你你!!!”
“……”林朝。
【好好一人,怎么突然成复读机了?】
【是我没说明白吗?】
【还是说,我直白点,这边就扛不住了?不至于吧。】
也就是在那一刻,太乐脑海之中冲击得更加厉害,尤其是自己刚刚所讲的话,所言之说,不断回荡在脑海之中,随即眼前一黑,彻底昏厥了过去。
临摔倒前,林朝一把抓住太乐,“太乐?!”
不久之后,林朝看向太医,“太医,你看太乐,这是怎么了?”
“临昏厥之前,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就像是说不清似的,言语功能失调,然后就突然晕厥了过去。”
太医看了眼林朝,这说话的感觉,真是越来越像是那神仙学了。
“气血内乱,以至失衡导致的,没什么事。”太医站起来道。
然后下一秒就听见——
【怎么咱们奉常府的管事人,一个两个的身体都这么不好啊?】
太医一脚差点没站稳。
咱们奉常府那一个两个的身体,或许没有那么不好。
可能是有原因的。
……
而另一边,咸阳宫中。
事情暂时谈完之后,隗状被单独留下。
“隗状,就由你接管秘坊,制作纸张。”
“如此重担,改天地之表,彰日月之昭,华夏重担,便交由卿了。”
“千载万载,读书人,当谢卿之行。”
隗状虽然心存遗憾,但是眼下听着陛下之言,那也到底心下悸动,“臣定当竭尽全力!”
不过这里面也有最重要的一事,隗状看向始皇帝,“只是不知那神异之士……”
水染指,字于台。
……
林朝回了家,黑大爷已经离开了。
林朝上街卖了竹子。
“然后他做了什么?”
“他还买了石臼。”
“还有呢?”
“他把竹子泡水了。”
“然后呢?”
“没了。”
“……”
“……”
“……”
安静,安静是今天的秘坊。
您就不能,加快一下,进度吗?
非要泡?
别泡了,先试试呗!
万一泡不成呢?!
在那一瞬间,铁官丞和铁管长这两个一个墨家的一个公输家的,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
谁要跟他们同命相连啊?!
而不久之后,林朝看着王绾,欲言又止,“王大人,你叫我不会是……”
“你为秘祝,自当跟去,不可推脱。”
“我自然不会推脱,但是陛下不曾点我之命,想必是陛下命我监见修书,怕是有些分身乏术。”
“此事又有太祝,我与不去与否怕是无关紧要。”
【以后出门叫旅游,但是在先秦出门,这叫受罪啊!】
【我不想去,能不能不去?】
【我觉得咸阳挺好的。】
王绾笑了,当即直接打破了林朝的幻想,“前太祝因病辞官,交由长子继承,但是如今他长子难以处理这些东西,故而,交由你来处置。”
“王大人,我上次见太祝他,看着还挺好啊?怎会突然如此?”
“他以前丹药吃多了,丹毒犯了,说是头疼难忍,难以身负大任,故而转交于下。”王绾笑意吟吟,看着是那么的亲和有力,背后的原因令人暖心。
第50章
而奉常府其下官员看着林朝出来, 一个个更加尊敬了,一点没有了之前敷衍的意思。
甚至在远处都跑过来打招呼行个礼,“秘祝大人。”
林朝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 最终抹了一把脸。
他甚至还看见了那张有那么一点眼熟的面孔, 那不是别人, 新任太祝。
之前见过, 在送老太祝回去的时候, 正是他接待的。
“林大人,我刚刚上任, 日后需您多加指点。”新任太祝走上来道。
在那一瞬间,林朝感觉到了地位掉转的感觉。
“你父亲……”
“我父亲已经回了雍城养老。”
“他身子不好。”新任太祝道。
虽然父亲走的时候,身子还挺好, 但是既然父亲说不好, 那就是不好。
说不得是惹到了什么政敌。
讳莫如深。
只对他道了一声,对秘祝务必尊敬, 至于事情, 到时候就知道了。
而且当事情发生时候, 一定要冷静些。
也伴随着林朝离开后, 新任太祝耳边听到了一个清晰至极, 萦绕耳旁, 直达心下的声音——
【万万没想到, 我没有沦为太祝副手,我成代理太祝了。】
……
……
新任太祝站在了原地, 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没动。
神,神仙?
林朝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心声, 差点打碎了一个新上任太祝的世界观。
伴随着即将离开咸阳。
不过眼下自打万能的黑大爷离开,林朝也不去官坊了,堪称东市买骏马,西市找木匠,南市找铁匠,北市……哦不,不用北市,直接回头找卖马的,他们那边暂时还带修马蹄业务。
倒不是朝廷没有这些,但是为了自己的屁股,林朝选择自己解决。
好巧不巧,木匠正是墨家弟子。
当消息传到秘坊这边,虽然不情愿,但是墨家和公输家两边,到底还是站在了一块,铁官丞道,“你说他还做了事?”
“他还让木匠做了个这么个东西。”他说着就把图纸拿了过来。
一个凳子、一个半圆环。
后面这个人尽皆知,明摆着是马蹄铁。
前面这个……
“这玩意难不成也是造纸用的?”
“不知道。”麾下摇头。
“不过看他眼下所做的事情,应该和马有关系吧。”另一个人道。
铁管长开口道,“这是马凳。”
“而且咱们有类似的。”铁管长指着那图纸侧边道,“就是这中间是实的,这里也没有孔。”
说着,铁管长让人就把那研究了许久的木凳子拿过来。
没一会儿东西就已经到了。
“好用吗?”
铁官丞没说话,另一个人憋了半天,终于道,“有点卡大腿,而且硌屁股。”
“我试了。”有实践精神的公输家弟子道。
铁官丞没说话,但是那脸色也是有些复杂,但是众人也都明白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那还做吗?”
“照着这个图纸,做一个出来。”铁管长到底开口道,“说不得有大作用。”
“说不定这个不卡呢?”
“是咱们做得有问题。”铁管长看着眼前那个实心木凳子道,随后又有人去坐了一下。
是挺卡大腿。
而且对于镂空的这种,也完全感觉不到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直到不久之后,即将离开咸阳的时候。
留下的百官目送陛下离开咸阳。
因为随行人极多,牵着自家马匹的更是不少,林朝在其中谈不上特殊,马上配饰只能说,看着更像是骄奢淫逸的富家子才这么做。
那挂在马背上的布料很长,甚至把马肚都盖住了,上面还垂着点配饰,一眼看过去。
但是真说是稍微认真看一眼,就会发现,那两边是凸起来的。
在那一瞬间,铁官丞那目光恨不得把林朝那马上的东西给穿透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可太清楚这内部构造了。
马凳,马凳,真的是马凳啊!
马上的凳子!
那我们这些日子没事在地上试试这凳子算什么!
随行墨家弟子:算,算我们凳子用的早?
伴随着林朝踩着马镫上马,那东西彻底显露出来其能。
“蒙恬。”李信当即唤道。
“嗯?”
“往后看。”李信道,“秘祝。”
蒙恬闻声,往后看了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蒙恬不理解,但是李信既是说了,蒙恬就看得更加认真,也就是伴随着那马匹走起来,长袍微动,好一会儿,那掩盖在那衣摆和锦布后面的东西方才彻底漏了出来。
在那一瞬间,蒙恬猛地回过头,那双眼睛里面尽是激动,“天佑大秦!”
“天佑大秦!”
“天佑大秦啊!”蒙恬一声比一声更震耳,甚至握着缰绳的手,都变得紧了又紧,面上的激动甚至溢于言表,“李信!你要一会儿同我一起前去见陛下吗?!”
“不,不是一会儿!”蒙恬当即改口,“现在,立刻,马上!”
李信摇了摇头,“不。”
“你去吧。”
“我会同陛下说的。”蒙恬定声道,来不及多说什么,蒙恬快马就朝着始皇帝车驾而去。
而王离那边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蒙恬这边的异样,不久之后,王离四处张望,奈何看不出来什么不同之处。
马蹄声阵阵,而有节奏,“王离,你看什么呢?”
“我觉得蒙恬那边有事。”王离定声道。
“我大概知道你在看什么了。”
“?”王离看向辛子幺。
“你正一下身子,别脑袋和身子不在一个方向。”
“???”王离,“谁脑子和身子不在同一方向了?那不是脑子和身子分”
话音未落,王离猛地想起来一件事。
王离当即正过身子,也就是在那一刻王离看见了就在正前方的异镜上,不知道多少人骑着马,策马狂奔,呼啸而过。
而那众人之首,画面拉近,人均双手离开缰绳,腿勾着地下那疑似脚踏的东西,原本那是马上之术高强之人方才能够做到的东西,在那一瞬间,仿佛人均皆可。
那激荡的乐调亦是越发高亢,领头人直接侧过身去,整个人半挂在马的侧面,简直就是想也不能想的事情!
在那一瞬间,王离甚至看得有些愣神,随即王离猛地回过头。
而在另一边,蒙恬靠近始皇帝车驾,虽然距离很近,但是蒙恬亦是感觉这距离太长了,他恨不得就一步直接迈过去,马蹄子一步也可以。
也就是在蒙恬刚刚开口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异镜之上的一切。
但是却又不仅仅是异镜上的一切,实物就在眼前,虽然没有什么边上那铁物,但是实际上已经和异镜之上没有什么差别了。
“陛下?!”
“此后,北方胡人,何惧哉?”始皇帝抬眼道。
而另一边,王离即便是明白了林朝大抵就是那位神仙,仍旧没忍住往后顿了顿,找到了林朝,声音带着激动也带着不确定的询问,“秘祝,我,我,可以试试吗?”
“啊?”
“我能试试你这匹马吗?”
王离看着林朝,认真至极,“我看你这上面有点特殊之物,感觉非常有大用,我可以试试否?”
“眼下陛下未歇,怕是不妥。”林朝道。
闻言,王离顿时明白了,“多谢!”
“说来他们可有名字?”
“这个是马鞍,下面的是马镫。”
【理论上来说,这个马鞍是宋辽时期的终极版本,马镫是三国时期的东西。】
【让不太熟悉骑马的人,难度降低,对我正好。】
【不过对你们好像没啥用吧?有那么大吸引力吗?】
不不不,是很大吸引力!
直接上马,无需他人助力,这种都是小事,他年轻,上马很容易。
这东西更是会让骑兵增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这玩意之后,能够到达那画面中的情况。
于对战不知道加强了多少!
简直就是飞龙乘云,如虎添翼!
当真的停下来时,王离直接带着马,不过片刻就没影了。
林朝望着自己消失在视野范围的马,第一次感觉——
【大家都是人,果然武将就是不一样。】
【武将都是练就了一个铁屁股吗,都这么久了,屁股竟然一点不疼?】
在场能够听到的所有武将:……
那个……
这个,倒也不是。
主要是从小到大练出来了。
至于身为王离的友羌智只有一个感觉,幸亏王离跑马远了听不着啊。
而也就是在暂时歇息之地,有人连夜回了咸阳。
林朝闲的没事在那边继续刷着视频,奇怪的猫狗配对出现了。
别人不说,李信歇的很好。
而且看的认真。
就是越到后面,这猫猫狗狗长得怎么那么……
不知道怎么说好。
想养。
但是……
向来这种东西,向来很是惧怕他。
每一个都是如此。
在这种情况下,乖巧可人的小动物,显得是那么的乖顺。
而也就是在李信看的认真时,画面不见了。
李信:?
再看看,林朝,人已经没了。
李信想了想,最终站起身来,看向山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嗯,好像不是错觉?
……
而另一边,李斯收到了来自赵高的橄榄枝。
“听说此行,大抵会途经三川郡啊。”
“贵公子向来得陛下之心,虽然身负重任,无法陪王伴驾,但是势必会被召的。”赵高道,“未尝不是一场父子团圆。”
“眼下已经如此,日后必定更将建功立业。”
“君臣一心,万事无忧啊。”赵高句句都在李由,但是却也句句不在李由。
李斯自然也明白。
四目相对,李斯笑了。
只不过李斯没高兴多久,就看见了远处林朝出现在了那边。
【我感觉眼神不好,我好像看见了李斯、赵高在一块。】
【算了,尊重木了一其斤。】
李斯:?
木了一其斤?
不是,我现在连个整整齐齐的名字都没有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