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0-1920

    第1911章 何处通津(42)三更

    桐桐一边往车上走, 一边对着镜头说,“……我们现在要去粉条厂!今早咱们出了一半的蜜薯,一半的白薯。白薯主要送往粉条厂,咱们现在要去的目的地就是粉条厂。”

    说着, 就往车上走。

    苏琳对这三人组招手:拍摄着呢, 别入镜头了,往卧室里来。

    这三人赶紧起身, 往房车的后半段去。

    桐桐跟吕晓娜上了房车, 坐下了,这才说吕晓娜:“要去厕所吗?车上有, 你去吧。”

    吕晓娜摇头:“出汗太多, 不想去。”

    桐桐摘了帽子, 接了湿毛巾,擦了脸,跟吕晓娜说今年这产量, “蜜薯的产量还是比白薯要低的多。我今天带走几个,去侧一下甜度。”

    “红薯得晾几天,口感会更好。”

    “我觉得你这点蜜薯还是得趁机拉回家,放在地头晾着, 肯定会有遗失的。”

    说着话, 两份盒饭就送来了,桐桐给了吕晓娜一份,自己开了一份,对着镜头, “趁着早晨凉快, 先下地的!还没吃早饭。”

    满屏都是太素了!

    “还可以!早起一出汗,反倒不是很有胃口。”

    苏琳在边上问:“绿豆汤又熬了一锅, 喝点热的?”

    “好!”

    他们一边吃,一边喝,镜头一直拍着,车上的位置十分拥挤。

    林成坐在床沿上,看着床上放的都是农业的书籍。关于红薯的就有三大本,还有一些最新的科研论文。

    这孩子就坐在那里,素面朝天。再车上脱下了防晒装,只穿着一件无袖的短袖,胳膊上全是小肌肉。

    那边还在一边吃,一边聊:“蜜薯这个大小……其实不影响口感。要是自己蒸着吃,烤着吃,小个的更好点。我倒是不觉得这有分大小订品级的必要。毕竟这不是水果!

    水果有个果核和果肉比例的问题。但是蜜薯不存在。而且它的品种很好,今年管理的也不错。个头大小品相都差不多……”

    桐桐一边吃着,一边屏幕上的评论,有人问:你不是学这个的,对种植了解的还挺多,又重新学了吗?

    “都一样!跟大家找工作是一样的,一边干一边学嘛……我最近看什么书?”桐桐说着,就看苏琳,“我随身带的书呢?好奇就给大家看看……”

    苏琳又进卧室,把床上的书籍都收拾出来了。房车不大,能放置的东西有限。

    桐桐接过来对着镜头,说这几本书都讲了什么,然后再看大屏幕上,就有人问关于父母的问题,问:你父母去看你了吗?

    就知道会这样!她假装没看见,继续忙自己的。

    一到地方,她直接下车,因为关洋和谢婷连同周围村镇的领导走在下面等着呢。

    三个人从车窗上往下看,那么些人簇拥着这孩子,人家配备的安保把她围在中间,周围乌泱泱的人,呼喊着她。她颔首致意,不大功夫就进了厂区。

    苏琳没跟进去,回头说这三人:“今天结束会很晚,应该在晚八点之后。要不,你们先回!有什么事情,晚上八点之后你们再联系。或是现在就发,晚上八点之后,我们老板看见会回复的。”

    何英赶紧说:“那个……你这孩子叫什么来着?我能留你的电话吗?有什么事……”

    “我们老板公私分明,我们只负责工作的事。她的私人生活我们不插手!我也只负责她外出期间的所有事务安排。”

    苏琳是这么回复的,别整天找我,我也不想应付你们。留我的电话是给老板招惹麻烦。

    程丹问说:“那你们今晚是在县城住,还是回省城?”

    “对啊!”何英赶紧说,“她爷爷奶奶老念叨她!那边有她的房间,今晚回家住吗?”

    “还不确定!国家台有个采访,已经沟通好的!另外还有个新媒体大会,邀请了我们林总主持……挺忙的!产品部……随后会上农产品,需要安排的事情很多,时间随时调整,不好跟前都不能确定。”

    林成:“……”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再大的名人也没有说没有时间见家人的。要是桐桐不表明态度,这姑娘不至于这样。

    他就起身,“那我们先回。”

    何英一把拉住林成:“没有小金的电话……不像话!”然后看苏琳,“那个……你有小金的电话吧?”

    苏琳:“……”她烦死这个后妈了,心眼真多!

    老板的亲生父母,她还客气些!你个后妈,哪来的脸?

    于是,她把脸挺的平平整整,然后摇头:“金总以前的号码不用了!网上爆料的人多,都说是金总的朋友……以前不见得是朋友,发达了,朋友呀,亲的故的就都冒出来了。所以,金总换了号码,新号码我还不知道。”

    何英:“……”这是挤兑谁呢?

    她脸色就不好看,看了林成一眼:父母看女儿,也成了看她发达了,攀高枝?

    这枝条再高,父母也是根呐。

    林成问苏琳:“这是桐桐的意思?”

    苏琳看对方:“您提前不联系,非突然过来,都是您的意思吗?这是工作,是跟省里联合的一次推介直播,您不知道它的重要性吗?这个时候干扰她的工作,说是想她了。叔叔,天下没有傻子!您觉得,您的女儿是个傻子吗?”

    说着,就看这后妈,问了一句:“这不到一年的时间,她是怎么翻身,一飞冲天的……你不知道?那你再回想回想……你从哪看出来,她是个好欺负的?”

    能借着社会事件翻身,能在大的企业里迅速得到老总的赏识,她好欺负么?

    你作为后妈,算计这种人,你是嫌日子太好过了吗?

    “都说商场如战场!这位阿姨,您不会以为在商场上纵横赚了那么多钱的人,有什么是她看不透的?”

    何英面色一变:“这姑娘,这是我们的家事……再说了,她是名人。”

    苏琳一下子就笑了:“名人怎么了?您也上网去,控诉我们林总跟你们不睦?”以前害怕,现在可不怕!你最好真这么干,那就精彩了。

    网上正在酝酿,我们可没有加热!您要是闹,那我可就去加热了。

    她笑意一收,看桐桐妈:“阿姨,有后妈就有后爹,您是亲妈,对吧?您这亲妈……都没闻见吗?这车厢里都是红花油的味道……”不常干农活的人,认真的干农活,抻着筋了。

    光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呀?亲近的人都看不过去了,您是亲妈呀,您不问一句,她多伤心呀。

    真的!后妈怎么做都无所谓,亲爸做得不好,还能安慰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

    可亲妈呢?

    她一到忙的时候,睡不了几个小时,休息更谈不上。昨儿坐飞机,非回来,酒店小小的休息了一下,坐着车就过来准备直播的事。

    一直到现在,林雨桐几个小时没连贯的睡了?二十七个小时。这二十七小时中,都是断断续续的,间歇式的睡眠。

    你们说想她,又没有提前联系,为什么的?

    想到这里,苏琳就觉得心里特别难受。她是真心实意的问:您是亲妈呀,怎么想的?

    程丹却生气了,抬脚就走:“我是她妈,你是谁呀?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真就这么从车上下去了,黑着脸只管走她的。

    苏琳:“……”外面那么多人,这可真是太任性了。

    何英推着林成下了车,把散打开,遮阳之后然后走了。

    苏琳追下去,喊司机:“林总太忙了,送一下长辈。”你们车停在哪里,这人生地不熟的,能找见吗?

    司机马上开着车,把三人请上来,去找他们来开的车。

    这三人心情不好,但是林雨莲午睡起来,真就觉得天塌了。

    她知道姐姐今儿直播,昨晚睡的晚,今早起的早,她睡了午觉!

    这一醒来就下午两点半了!她拿了手机,搜了‘林雨桐直播’,然后拿着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去了。

    这个时候直播的内容是厂子内,正拍摄生产环境。另外,就是这个厂子有直播号,每天都可以从直播的角度看粉条生产的全过程,发货也会按照生产日期和批次。

    她觉得这个有意思,有预售的话,她打算多买一些,回头还能送一些长期的客户。她拿起来看是不是有预售,结果就看到有人评论:

    ‘林妈黑着脸下了房车’。

    ‘林后妈长的真丑,又矮又挫,一张晚娘脸’。

    “可不就是晚娘么?她一说想桐桐了,我当时就觉得这人会做戏!”

    ……

    什么意思?林妈是说谁?林后妈又是说谁?

    父母没在家,忙完回来的时候家里就没人。今儿不上班,她以为爸妈有别的什么事,吃了个早饭,就补觉去了。

    难道他们去看姐姐了?

    想起妈妈之前说去看姐姐,这还真去了?!

    她忙打电话给妈妈:“您跟我爸在哪?”

    “在车上!”

    “看我姐去了?”

    “嗯!”

    林雨莲都炸了:“她在工作,你们去干嘛?”

    “工作咋了?你不是说明星拍戏,还有带着父母的,还允许父母探班呢!你姐直播,我们去看看怎么了?”

    “你是父还是母?您去干嘛?”真是莫名其妙!

    “我……”何英正烦着呢,想说一句:你要是有出息,我何必?

    但想想,林成在,程丹也在,她啥也没说,直接给挂了。扭脸还给程丹说:“儿女都是债!没有一个省心的。”

    林雨莲却已经在搜了,原来是被自媒体和姐姐的粉丝给拍到了,他们没提前沟通,打不通姐姐的电话,联系不到助理,联系不到姐夫,然后翻来翻去找不到跟姐姐的通话记录,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四个月之前……

    我的天呐!这些摆在人家面前,紧跟着便是舆论风波。

    这种风波,就是当事人出来辟谣都没用的!

    真是搞不懂,安生的日子不过,他们到底在折腾什么?

    第1912章 何处通津(43)一更

    这件事其实不光对那亲爸亲妈、后爸后妈有影响, 对桐桐一样有不利的影响。

    年轻人会觉得:这种父母要来干嘛?虽不说十恶不赦吧,但就算是断了关系,再不来往,也不能说当子女的错了。

    但是中年这个年龄阶段往上的人, 他们的想法不是这样的。

    就像是网上也有声音说:“隔代抚养的情况太多了, 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养孩子,从根子上来说, 就是替子女减轻负担的。如果这孩子的父母不是人家的子女, 人家凭什么要养这个孩子?”

    “如果说做父母的都没那么爱子女,那长辈又凭什么对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有什么感情呢?”

    “两边的长辈来抚养, 本质上就是为了叫各自的子女过好自己的日子, 经营好各自的小家。”

    “这是她父母早早离婚了, 可就算是不离婚的家长,很多年轻人在年轻的时候,小家要兼顾工作, 要兼顾孩子,就是忙不过来。难道不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帮忙带的!大部分的长辈还是会拿出积蓄补贴小家的。”

    “现在的很多年轻人都很双标,结婚后,要是公婆父母不帮着带孩子, 不补贴小家, 他们便心生怨气,好似谁都欠了他们的似得;可换个角度,林雨桐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帮着养了孩子,这就又是当父母的不作为, 不爱孩子。

    那么, 奉劝年轻人都想一想,在你们离婚之后, 孩子是自己带?还是家里的长辈帮着带?在单亲的情况下,经济不那么宽裕的时候,长辈代为抚养,将来你的孩子因此而心生怨怼,觉得你不可原谅,你又作何感想?”

    “说林雨桐的妈妈不跟她联系,可出门在外,长时间不联系的人多着呢。她跟姥姥姥爷有联络,跟家中保姆常联系,那她知道她父母的情况,她父母也能从保姆口中知道她的情况。对于特种兵行程的林雨桐来说,父母没有打搅她,难道还错了。”

    “说她父母没有金总联系方式的人更好笑,真要是必须联系,那么作为准女婿,主动留下联络方式,才是一个晚辈该做的吧!”

    “对于她妈那些言辞,这就是家务事了!但一个成熟的人,就是要考虑到各种情况。如果当众不给继父面子,不顾及她母亲以后的夫妻关系,我觉得这也是自私的。就算是没有抚养,但是面子还是要兼顾的!只能说,林雨桐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人就觉得这样的言论简直了:“林雨桐才赚了点钱,就先安顿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这证明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谁对她好,她就把谁安排的明明白白。那么这么一个知道感恩的人,随时都能跟保姆联系,几乎每天都要知道老人情况的人,为什么跟父母鲜少联系呢?”

    “父母各自有小家,可以;但是如果他们能关心林雨桐,以她的作为,她不可能跟父母冷漠到这种程度。”

    “现在好些人完全就是不问过往,不问这些人对林雨桐做过什么。或者说,不问这些年这些人没做什么。”

    “有因就有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从因果来推论,那应该不难看出来,亲生父母就是失职了,继父母跟她毫无关系,那又凭什么要求她面面俱到呢?”

    “如果说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隔代养孙女,做父母的不养孩子就没有责任;那么同理,做孙女的隔代养了祖辈,那么不赡养父母是不是也没有责任呢?他们当年怎么对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现在怎么对他们,这不就可以了吗?”

    “已经有退休老师爆料了,是林雨桐高中的班主任,已经退休了。她说带了林雨桐三年,都没见过她的父母。甚至于高考前,一直说父母必须到,但是来的却是林雨桐的姑姑。这件事她印象深刻。”

    “林雨桐工作室好几个人都是她的同学,有高中同学,有大学同学,听说搭建的检验室也是母校的老师和校友,这分明就是一个特别念情分的跟,跟郑子慧郑总也是一样,有情有义。”

    “为什么有些人不相信一个在别的地方有讲情分的人在亲子关系中不是过错方,却一直把‘无不是的父母’挂在嘴上当成金科玉律。”

    ……

    等结束了这一天的忙碌,苏琳把各种评论的截图发给她:好像跟我想的有点不一样。

    这种事怎么说呢?要么说清官都没法断家务事呢。

    桐桐摇头:“回!不用管。”现在说什么都是错。

    “要不要回省城之后回趟家,见一面?”

    “不用!”桐桐朝后一靠,“我回应什么都是错!甚至于回应是错,不回应还是错。”

    不过是家事闹的大家都知道了,评头论足一番而已,过两天就水过无痕了。林成、程丹那边肯定是受影响的,尤其是在熟悉的人际交往圈子里,谁不笑话呢?

    苏琳问说:“真不处理?”

    桐桐朝后一靠,问说:“你知道这件事最怕什么?”

    什么?

    “解释。”

    然后呢?

    “我不解释,因为我又没有错,我不需要解释。网上那些信息也没有错,我解释什么?”网友推测的不是假的,拍到的也不是假的,熟人爆料的也都不是假的。

    这种真的东西,我为啥要去解释?人家真没说错。

    没说错,我要说什么?

    “至于那些站在对立面的,这并不是我解释了,他们就会觉得我有理!这里面牵扯到利益和认知的问题。对于这种的,我又何必去解释?”

    苏琳:“……”可你父母那边没觉得他们错了,他们看见那些批评他们的人,会想着去解释。他们要是看到网上还有那么多支持他们的人,更会去解释。

    也许亲生父母的解释只是想要解释,可要是那心眼超多的继母去解释,那这就是纯纯为了流量了。

    可流量是个双刃剑,能掌控流量走向的才能长久的吃到红利,掌控不好的,这玩意就是洪水猛兽。

    桐桐看着车窗外:“他们要是主动联系我,问我怎么办,那这件事放一放就过去了。可要是一直不联系我,只按照他们的想法操作……那也随意。”

    椅背放低,她半躺着:“没事,都睡一会儿吧!”去机场路上还有两个多小时呢,还能休息休息。

    “吃点吧!”

    “不饿!到了机场再说。”

    刘晨几个还在看后台,粉条开始销售,后台的数据在不停的变化累积,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这就是踏实务实的好处,大家对这种八卦兴趣不高,但只要吃的安全吃的放心,这些对消费者来说,重要吗?

    而这天晚上,程丹被邀请到一个直播间,来解释这件事。

    她自己没开,也不会开。

    田菁也是进货回来之后睡午觉,从十一点多一只睡到下午三点。下午三天,她得用制冰机在家制冰。小摊位很难带动大功率电器,本来就有榨汁机,车里还得带着小冰柜专门放冰。

    那冰就得在家制好,一般十分钟出一次,量少,就得一茬一茬的来。出来就放食品袋里,放到家里的冰箱里冻着,要出摊的时候再拿下去放冰柜里。

    真的就挺忙的。

    还是一起出摊的朋友打电话说:“你家的事闹上热搜了。”

    啊?

    她赶紧打开手机去看,简单的看了,赶紧给妈妈打电话:“你干嘛呀?现在这闹的,人家不光说你,还说我姐!”你当我能幸免吗?

    程丹把电话给挂了,刚才林雨莲打电话,她也听见了,在手机上也看了,同事也发了消息了。

    结果人还没到家呢,田文就联系她,“那些人知道啥呀?我一朋友他侄儿人家也有直播间,名气也不小呢!你过去说一说,有啥呀?少她吃还是少她穿了?本来结婚的时候就说了不带孩子,我到底干啥了,要挨骂?她把钱挣了,咱们把骂挨了!”

    程丹不想去,网上也有人说桐桐,但这真不是自己的本意。

    林成就听的有些生气,直接大声说:“……说啥呀?家务事嘛……知道的人背后肯定嘀咕的!现在只是放在网上嘀咕的人多了……平时不能因为人家嘀咕,就跟人家干仗。那现在也别去网上跟人叨咕!”

    田文隔着电话更气了:“程丹,你啥意思?你姑娘出息了,这是要跟孩子爹重归于好呀?你想清楚,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然后一把就把电话给挂了。

    程丹:“……”我要不去,那这不是坐实了跟林成有事吗?她回复田文:那你联系好,我直接过去。

    然后程丹真就去直播间了。但她没想着毁孩子呀,那是我亲姑娘。我们只是有点矛盾,又不是当妈的不要孩子,孩子也没说过不管亲妈。

    因此,她是在解释:“……这件事肯定是桐桐没错!这孩子很孝顺,给她姥姥、姥爷安排的可好了!爷爷奶奶那边也一样!她自己还住四十平的小房子呢,就先给老人买……要说我家孩子哪不对,真没有!除了房子,老人所有的开销都是她的!又是安排保姆,又是按时给体检。

    孩子的继父继母也确实都没照顾过孩子,我没有给生活费,是我爸妈出了一部分钱。当时离婚的时候孩子小,判给我!但是,我父母的条件不如我前公婆,他们主动要过去了。孩子的抚养、教育、瞧病啥的,开销的都是两边父母的钱。老人都是量力了,也尽力!这个我们是承认的。

    就是孩子没跟我们一起生活过,也没进过我们家的门。她爸的家她几乎也没去过,就一直跟着两边的老人。

    孩子不养继父继母,这是我们两家都认可的事!对亲生父母,我家孩子可没说不管,那都是说过的,要管的。

    我们娘俩闹脾气,就是……她不成熟嘛,办事不给人面子。但她还年轻嘛,当妈的该说就得说。就算是我说的不对,那也是我们娘俩的事!

    这回呢,是我前夫两口子主动提的,要去看孩子!我不知道他们没跟孩子提前联系,还想着搭个顺风车去看看也行。

    再加上呢,我再婚之后,还生了个女儿。这个小女儿呢,大学毕业一直在摆摊。我也没啥见识,但想着,她老这么着也不行!桐桐现在是见了世面的,我就想着,顺道跟她商量商量她妹妹工作的事。

    我前夫再婚也有个女儿,跟我小女儿一般大,两人年岁一样,现在的处境也差不多。就是上门给人做做美容啥的,不稳定的。

    现在这社会变化快,我们又都是老思想。这不都想着,跟她合计合计,她这俩妹妹……将来咋办?

    谁家家里,亲姐姐有出息了,这弟弟妹妹的事跟姐姐商量,咋就不行呢?别说亲姐姐了,就是亲戚家谁家有出息的人了,见的世面不一样,遇到大事是不是得问问意见。

    就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件事,再放到网上,又是说我们不对,又是说我们家孩子不对!我们自己过日子,这谁对谁错的,分的清楚不?”

    直播间这小伙子就问:“直播间的网友关心的是,你为啥一脸不高兴的从车上下来了。”

    程丹:“……”也不能说那个助理说话不大好听吧!再说了,自己不高兴也是因为后知后觉的察觉出来了,何英撺掇,林成没提前联系桐桐。

    那她就这么说了:“……孩子忙的,跟我们一句说话的时间都没有。我这才反应过来,她爸就没提前跟孩子联系……当时真不是生别人的气,就是因为这个的……”

    苏琳被妈妈拉到一个直播间,然后看到是林雨桐的妈妈在直播间做客,说家事。

    她就:“……”回头看了一眼睡着的林雨桐:解释的都是好话,几乎都是真的!可就是这么一解释,会引来更大的网络风暴。

    她现在砸实了几件事:第一,父母没有给过抚养费;第二,林雨桐跟继父继母没有关系,私下关系确实并不和谐,但这不是桐桐的过错;第三,他们想叫桐桐管两个妹妹;第四,桐桐爸和继母是坏透了,把她这个亲妈戳在了前面。

    苏琳:“……”咱就说,拿这种亲妈怎么办?你说她不好吧,她其实是处处在维护你;你说她好吧,她就是有能耐随时气死你。

    到了机场,车子一停,桐桐就醒来了。

    苏琳一边陪着往下走,一边说这件事。

    桐桐‘啧’了一声:主意真大!你这么指责何英,何英要不出面说点啥,她就得一个人挨骂!

    然后你们就这么无休止的互啄?相互揭对方的老底?

    桐桐搓了一把脸:“随他们去吧!”

    苏琳:“……”不随他们去,好像也没啥办法。

    第1913章 何处通津(44)二更

    伦理剧是长剧, 极其漫长的长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刘舒和金百岁两人本来住的是套房,共用一间客厅, 各有各的卧室, 各有各的卫生间,要是休息时间不想碰面的话, 那是完全不用碰面的。

    可因为看准亲家母的直播, 两人都凑到客厅里了。手机太小,看不清评论。所以, 刘舒买了一个平板, 这玩意看的多清呀。

    之前看到评论, 还有人说自家儿子没给人家父母留联系方式是不对的,她都忍不住想解释解释。结果儿子一再说:该玩就玩,该吃就吃, 对外一声都别发。

    不叫凑热闹!

    不凑热闹,但是能看热闹!也不是看热闹吧……就是……就是……了解一下亲家嘛,也了解一下儿媳妇,对吧?

    程丹这不是正说她的不容易吗?网友问:为什么不给孩子抚养费。

    那程丹就解释了:“……我跟前夫也是经人介绍的, 他家得条件好一点, 他自己的条件也好一些,大学毕业,搞技术的!我是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 读了技校……介绍之后没三个月, 我俩就结婚了……就婚后也没过三个月就合不来……”

    刘舒啧啧啧的:“桐桐妈现在看着都漂亮,在镜头里都好看……那年轻的时候肯定漂亮。要不然, 当年的大学生……这不就是不般配吗?”

    “我公婆都不同意,后来,我俩偷偷领了证了……我婆婆后来倒也没说啥,就是把我们分家,叫我们单独过。当时又集资房,我前夫单位集资,我公婆给了三万,我们就买了六十平的单位集资房住。”

    金百岁跟着叹气:“那条件不错!三万块钱呢。九十年代,咱两家当时都没凑出这一份钱来。”

    谁说不是呢。

    “但是婚后……也没过多少顺心日子。我前夫很挑剔,又是说我做的饭不吃,又是说家里收拾不干净……我当时也在上班!他搞技术坐办公室。

    当时我还没下岗,还在钟表厂当职工,在生产一线,就挺辛苦的。他一点也不体谅,再加上当时我也年轻……我俩就处不到一块。

    就整天吵架,为一件很小的事!他说我的厨房垃圾没及时扔,我也会说他切个西瓜不知道洗一次刀,拍完蒜的刀再切瓜,啥味呀?

    就吵到我俩结婚不到半年,都想离婚。但是要离婚的时候发现怀孕了。我前公婆和我爸妈都不同意我们离婚,都说磨合磨合就好了,有了孩子就好了。

    然后我俩就把孩子生下来了。生下来之后也没好,虽然孩子还是我公婆和我爸妈帮我们带,也不要我们洗尿布,也不要我们半夜起来奶孩子……但我俩还是好不起来。

    为了给孩子取名字吵,为了给孩子买奶瓶买衣服吵,我说得和鸡汤才有奶,他买了鸽子回来非说这个也好!反正我说什么,他都觉得不对。

    百日的时候,为了给孩子拍百岁照,我俩因为孩子拍照的时候不停的哭就又吵,当时就都想离婚了。

    我公婆和我爸妈都说,再忍忍,孩子还吃奶了,离婚像话吗?然后就忍着,谁也不理谁,谁也不跟谁说话,冷战到孩子过了周岁。两边父母看着我俩实在过不到一块,就答应离婚了。

    孩子小,判给我了,但是我当时才二十三!我不可能不再婚!我爸妈就说,孩子给他们带,不用我管……”

    边上的人提醒说:“大家是问,离婚的时候怎么分的?父亲该给抚养费的吧。”

    “房子是我公婆买的,但因为孩子归我了,我公婆就跟我父母商量,看我要房子,还是把房子折成钱给我。集资房是我前夫单位的房子,我不想经常见到他,就没要房子!后来,我公婆就给了三万,算是把房子折价给了我。”

    网友:九十年代三万,这在当时是够养孩子的。

    “但是,后来,我前夫再婚之后,何英为了这笔钱找来了,就闹了一场,觉得我前夫因为这三万欠下外债,是因为我讹诈!要打官司要回这个钱。

    我父母没花这三万,本来就是想着给桐桐买个房子的,这一闹,钱又还回去了。我公婆这才觉得孩子只跟着我爸妈过不好,我家的条件不太好,桐桐就由两家的老人换着带。

    那就谈不到谁给生活费,谁不给生活费了。父母的钱其实还是补贴给我们的,只是当做抚养费直接补贴到孩子身上了……不是说我们没养孩子。”

    刘舒给气的:“啥狗屁后妈!咋那么多心眼的。桐桐的姥姥和姥爷也是,该争气的时候不争气,不该争气的时候瞎争气。人家一闹,三万就要回去了?

    要说这件事里,桐桐的爷奶也没错,房子都愿意给,这不就是为了孙女有个家嘛!桐桐妈真要是要了房子,她再婚就走她的,房子还是孩子的。孩子跟着姥姥、姥爷,还有房租能当生活费补贴,等到成年了,也有个房子遮风挡雨。

    钱都拿到手里了,后妈一闹,他们就还了。怪不得桐桐爷爷奶奶把孩子要回去了,那后妈也别觉得结婚的时候男方没孩子,后来桐桐回去了就委屈!委屈她娘的脚后跟,她是自找的。”

    是的!大家都觉得姥姥这一家可太老实了,后妈真他娘的不是个人,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何英可不认这个话,她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都是娘家的亲戚朋友,告诉她网上的风评。

    这一看她都气笑了:就跟你有多清白似得?!

    她可不是程丹,她自己开直播:对!我就是林雨桐的后妈。

    但是后妈怎么了?“这孩子这么大,我可从来没给过一个冷脸,我们也从来没有正面冲突过,我也没拦着我公婆管孩子,更没拦着我老公管孩子。你程丹就那么好?

    桐桐三岁的时候,她姥姥住院,孩子在爷爷奶奶这边。程丹上门了,非要带着两个孩子去照相留念,当时快过年了,我婆婆就跟着去了。

    桐桐身上穿的是程丹给买的衣服,小姐俩穿一样的。结果她那婆婆一看桐桐的衣服是程丹买的,当时就上手给桐桐把外套脱了——大冬天的,脱了孩子的大外套。

    我婆婆幸亏跟去了,那天是我婆婆把桐桐裹在大衣里带回家的。回家就哭,骂程丹是个怂货,不知道护犊子。去问问程丹,打从那之后,她再给桐桐买过一件衣服没有?

    她跟明事理的婆婆过不到一起,谁欺负她,她倒是怕人家。桐桐带小金回来,见第一面,她老公就甩脸子走了!要走就走呗,她把准姑爷扔下,自己跑出去哄男人去了。你们看到的,她手机上跟桐桐说的叫桐桐给她田叔道歉,就是因为这件事。

    她虽然被哄回来了,却打了她小女儿一巴掌,那脸上的巴掌印呀……幸亏那孩子有涵养,但是也没闹。吃完饭,程丹当着小金的面,不搭理桐桐。她小女儿跟桐桐说话,她还在前面喊……

    那是对象呀!孩子第一次带对象回来。她一点见面礼都没准备!她这亲妈不给见面礼,我老公怎么给?我们给准备了金货,也不敢给了。当妈的不给,孩子的姥姥姥爷不给,当爷爷奶奶的,还有我家小姑子……又怎么给?

    她去看桐桐是为啥的?商量工作倒是小事,说是想叫桐桐给介绍个对象。觉得桐桐人得做生意的,她小女儿长的漂亮,肯定能嫁的好……我找桐桐也是为了我女儿的,我女儿长的没那么好,我就想咨询咨询,看有啥出路没有……

    这是幸亏我婆婆把桐桐抱回来养了,要不然就她那糊涂样儿,她能把孩子养成个什么样子……”

    网友:………………林雨桐实惨!

    亲妈后妈,没一个好的!

    没出头的亲爹、后爹,不用出面也猜的出来,都不是啥尽责的好玩意。

    这种环境下,竟然没长歪,还这么出色,这才是真正的出意外了。

    问题是,从林雨桐出名以来,从来没有提过她的家人,无论家人是好是坏,她都没有提过一句。

    要是翻看直播,只能在第一次直播的时候找到,她说她的家人也在直播间,当时的直播间没多少人,大部分还都是家人,是挚友亲朋。她提到当时被黑粉攻击,说对方不该当着父母的面侮辱孩子,因为孩子受辱,父母如受酷刑。

    而随着林雨桐的名气,刘晨也逐渐有人认识了,更知道他其实是富二代,他的社交号发了很多跟家人互动的东西,在直播间他也不避讳说家人。

    所以,林雨桐当时说的是给刘晨父母带来的伤害吧。

    就有人说:她其实可以把这些经历拿出来引流的,但是老实孩子踏踏实实的干活,一句不提。

    其实主播提自身的过往,这是很常见的,几乎每个主播都会把家里的事,曾经的经历拿出来,不管是狼狈的还是有趣的,拉近和大家的距离。

    凡是名人,过往经历,家人,这是不可避免被谈及的。但是林雨桐是闭口不言。

    之前就有人说,林雨桐直播像是严肃又严谨的节目,多了一些距离感。

    原来这些东西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没法说。

    要么说这孩子……可怜呢。

    亲妈和后妈的大战一直在持续,工作室只注意着后台数据,走货量没降反增,这里面怕是有很多‘同情单’。

    妈妈们是购买的主力军,都是当妈的,这事听的:不是我的孩子我都心疼!结果呢?自称是妈的,没一个真疼孩子。

    于是,这些妈妈不仅支持桐桐,还跑到四爷的社交账号下溜达,自称是相看姑爷。

    桐桐会偶尔去扫一眼这两人都说些什么,他们爆出来的东西,好些原主都不知道。就像是那三万的房款,真的一点也不清楚。

    但是何英没否认这个事,那就是程丹没瞎说。

    要说这两家老人的优点,那真就是:不互相诋毁,不互相揭短,在孩子面前维护体面,叫孩子一直觉得她生活在一个还不差的环境里。

    原身也只是觉得,她跟其他父母离异的孩子差不多,甚至比这些人都要生活的好些。

    好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原主不知道,她当然就不可能知道。

    而今这一听,真就是……好一出大戏。

    睡前了,两边保姆都打电话来了,说是两家都在老人面前发生了大战。

    姥姥家是田菁跟程丹吵起来了,田菁不让程丹再对外发声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过一段时间,就没人再说这个事了。

    程丹满腹委屈,“她能说,我为啥不能说?”

    奶奶家那边是奶奶觉得相骂无好话,“她吃亏,你也吃亏。这就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你图什么?”

    林雨莲气哭了:“本来就是家事,在家里嘀咕嘀咕就完了……”

    “是我先说的吗?”

    “那就让她说!说几天就没人关注了,她就成了祥林嫂了!”

    ……

    以后会不会说不知道,反正家庭大战叫每个人都不好过了,其实本来该是好日子的。不是谁家都有后盾的!

    保姆挂电话的时候还在想:真有难处了,一个电话的事,问题就解决了。现在闹的可真是好,桐桐是个名人,闹出这些事丢的不还是她的人吗?

    家丑不外扬,是怕被人笑话的。

    现在呢?看桐桐不顺眼的,可不就在笑话桐桐。脸皮薄的都会觉得不好意思见人了。

    桐桐不是怕丢人,实在是现在认识她的人真的多起来了。

    四爷已经出去找房子去了,这地方真的不能常住了,便是桐桐再小心,还是有人会驻足多留意她两眼。她这几天回来,几乎就没拉开过窗帘。

    她在厨房炖牛腩,苏琳在客厅里念脚本。这是明儿要参加的节目,人家节目组发来的台本。

    妆造老师正在小小的衣帽间搭配衣服,东西摆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会子桐桐尝着牛腩的味道,妆造老师忍无可忍:“林老师,衣服上全是烟火味儿。”

    桐桐:“……”不至于,“我平时都是把门关着的!没事,喷点香水。”克服克服嘛,“已经去找房子了,想找到合适的也不容易。”

    妆造老师:“……”钱到了到处都有合适的。

    她在默默吐槽,桐桐也嫌弃她费劲。拿出来一水都是黑白配,怎么配不是配,非在那里这样摆弄那样摆弄的。

    等会子这黑白配还得试一遍,想想都烦:“您选的最右手边那一套最好!”

    妆造老师偷偷甩个白眼:那是一套被挑出来的,一会子要带走,坚决不能再让她上身的衣服,款式跟柜姐身上穿的一样。这衣服都是怎么进的她的衣帽间。

    四爷回来的时候,这家里真的堆的没地方下脚。

    桐桐接他手里的包:“怎么样?看好了吗?”

    繁华的地段买平层,咱住的比较偏,距离上班的地方也近。人口少,近几年又得经常出门,房子不宜太大。人少房子大不聚气,住着并不会舒服。

    考虑到私密性,当然还是小别墅最好。像是这种偶尔得把工作带回来的时候,有一层的空间也足够你们使用了。

    四爷把视频资料给桐桐看:“地下一层,地上两层。”

    那就行了!看好就买下来,“要装修吗?”

    “房主装修好,没住过。”风格暂时是变不了,“他急着变现。”

    啊?破产了?

    “搞金融的。”一个玩不好,结局就是这样的,“明儿去过一下手续!”我今晚看一下家具,最好半月之后能住进去吧。

    四爷进去,进了卧室换了衣服,再出来,才给桌子上腾出一角来吃饭。

    苏琳端着碗给妆造老师递过去:“过来坐着吃?”

    “不用!”费劲!不过是饭的味道熏到衣服上是真让人受不了,可要是吃到嘴里,这是要香掉舌头的,她一边扒拉饭一边就说:“好些人说林老师做的饭好看不好吃,我觉得应该叫人尝尝,看看到底好吃不好吃。”

    别张嘴就喷,这是真好吃!

    哪怕是西红柿炖牛腩盖饭,就这么一只碗,或许看着有些简单,但吃着可真不简单。

    她把碗放桌角,问说:“林老师,我能拍一张自拍发W博和朋友圈吗?”

    啊?“为了证明我做的饭不难吃?为这个就大可不必!”

    “不是!为了我的口碑,我不可能只给您做妆造!您很少用到我,只做您的生意我得饿死。”

    也是实话!找来的都是实在人。

    桐桐就笑:“你拍吧!我们不入境。”

    懂!

    于是,发上去的就是吃了几口的饭,然后配文:林老师做的饭巨香,西红柿炖牛腩一口惊艳!谁再说林老师的饭好看不好吃,我看看还谁有敢这么说。

    这是个会经常发美食的妆造师,也会跟着艺人明星到处跑,偶尔吃到好吃的会推荐。

    她一发,当天晚上,就有十多家食品企业联系工作室,问问能不能合作。其中不乏老字号的名小吃。

    他们甚至于主动寄了样品,一是叫尝尝,二是叫检测看是不是符合标准。

    而桐桐第二天一去节目现场,之前认识的主持人李博就给桐桐牵线:“……台里有个乡村行的节目策划,你有没有兴趣。”

    咱们三方可以合作,我们台,你的工作室,连同各个地方部门,共同打造一系列直播活动。

    “小林啊,竞争很激烈呀!这个概念刚提出来,就有不少人主动请命了。我觉得你更合适……”

    至于你家的那些事引发的一些关注和热议,其实对你影响不大。

    桐桐:“……”利益太大,竞争太激烈,得防着有人使坏,故意从家事入手,引导舆论!也得防着家里人被引到套子里去!

    人家说没影响,其实是在提醒,这就是你的软肋,小心有人从薄弱处算计你。

    毕竟:亲妈缺了些心眼,后妈多了些心眼!

    第1914章 何处通津(45)一更

    “……能得到大家的认可, 我认为我只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诚信’。管子说,‘诚信者,天下之结也’。这是说, 诚信能凝聚人心。什么是诚信呢?实事求是, 诚实守信,不欺骗, 不弄虚作假……自古以来, 诚信都是最基本的道德要求……”

    那么反之,不管包装成什么样, 权术、诈术、骗术, 都是不能长久的。

    郑子慧看着镜头, 听着这些话,真的有些冒汗了。

    现在做生意,哪有不包装营销的?欺骗消费者的手段很多, 但而今文明了,不能把那些叫欺骗,只是说人家的营销手段高明。

    比如说土鸡蛋,人家‘土’是商标名称!

    类似的手法多不胜数,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桐桐在发言的时候就举例:“……我曾在一条特色街上, 看见过一家炸丸子店。店门前排着长队……店不大,但是老板每天凌晨便去进才宰杀的猪肉,回来在干净卫生透明的操作间内操作。用当地产的花生油炸!一定保证食材新鲜,操作卫生, 价格合理, 服务热情。看过这家店,我深受触动……”

    都喊着预制菜不好, 外卖不好,那这两个不好在哪里。如果这个不好,那与之对应的是否就是好的,既然是好的,又应该怎么去操作呢?

    她还举例:“我以前住的小区,有小饭桌。小饭桌的阿姨厨房、客厅都安装着摄像头,学生来吃饭,家长是随时能看监控的。也就是说,从做饭开始,每一个流程都是经得起监督的。饭菜的口味如何,我没吃过。但我知道,那个小饭桌只收四十个孩子吃饭,多的就排不上了……”

    有很多人说过,未来的就业方向应该是服务业,“……我有两个妹妹,她们大学毕业之后,没有求助,没有啃老,在调整了一段时间之后,各自在自己找寻的道路上努力着。她们以及跟她们一样的许多年轻人,她们调试了自己,努力适应时代的改变。那么将来,我相信时代会因为这些年轻人而改变。

    他们或许不被家长所理解,没有在做传统意义上所谓的体面工作。但他们用他们的头脑,他们的双手,他们对新时代变化的敏锐感知,正在慢慢的融入这个时代……

    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予她们更多的理解,更多的包容,给他们一些成长的空间和时间……”

    在网上沸沸扬扬的议论她的家事的时候,她夸赞她的妹妹?

    是!亲妈后妈都有点想为各自的女儿谋算的意思,但是这跟两年努力的年轻人是没有关系的。

    田菁闭着眼,听着手机里传来声音,她愣了一下,然后睁开眼。

    这几天,她真的受够了!昨天出去进货的时候就中暑了,坚持到晚上出摊完,恶心的想吐。打开空调,老式的旧空调制冷效果奇差,突然之间就不制冷了。

    热,烦躁,奶奶不停地打电话,爸爸非叫自己回家……这是父母又因为什么吵架了。

    早起身形恍惚了一下,一下子就摔倒了,头磕在了茶几桌上。她突然就不想起来了,就这样吧……就这样晕过去,死了最好,再不醒来行不行?

    妈妈说:你爸叫我去直播间的,现在事大了,又怨我?说到底,这事都是因你而起的,你能不能给我争口气。

    爸爸说:供你读了那么些年书,花了那么些钱,到头来你摆摊,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时叫你读书干啥?初中毕业去摆摊,这会子连房子都买了。

    奶奶说:你爸妈都没上过大学,本指望把你供出来,能跟着你享福呢,谁知道读书读傻了,连个工作都找不到。

    是啊!我没出息,我啥也不是,我就是个废物,我活着干啥?

    天热起来了,屋里温度升高。妈妈的消息又追来了:你姐参加活动的直播。

    然后发了个链接过来。

    她刚看见,打开听着手机里的声音,听着听着,她就哭了。

    直到姐姐发言结束,她才发了个消息过去:我其实想去乡下,我爸的堂哥堂弟都在郊县,田家庄都是田姓族人。

    桐桐:?

    田菁回复:我知道有些摆摊的生意不稳定,我想先攒点本钱,然后回老家去!老家还有我爷爷在世的时候的老房子。农村承包土地不难,好些人务工不回村,土地都荒废了。一亩地六百块能承包十年。

    桐桐:嗯!然后呢?

    田菁:我想办个经营许可证,弄个小的电磨,全监控的叫客户看看,黑面就是黑面!很多人减肥,想买到正宗的黑面都很难。我可以弄个二手的面包车,给客户送货上门。

    我可以租地种菜,雇当地的农户帮我种一种,每次打什么农药,都跟群里的客户说一声!不打农药不现实,但是可以不用激素类药物,杀菌类的是可以的,对人体是无害的。只是这种蔬菜品相不好看……

    我想在姥姥住的小区里发展客户,然后送最新鲜的上门。客户不用多,哪怕有三十户到五十户,我都能挣比打工更多的工资。

    大家买不到好菜品,好食材,所以,您说的诚信是对的。

    我也可以直播我的经营全过程,到了一定的季节,我还能帮着采买水果。好些水果是不成熟就被采摘了,然后用催熟药催熟,我可以在网上发货,等水果真的成熟了,再去采摘。客户吃到的水果一定是口感最好的。

    很多大佬都说未来应该是服务业为王,我想了再想,这其实就是服务业。只是我只做更诚信的服务业。

    就算是失败了,可我得到了粮食蔬菜,我也养活了我自己,那我觉得这也算不上是失败。

    她编辑了很长很长的一段,然后发了过去。

    桐桐反手就给她点了大大的赞。

    对嘛!路是闯出来的,闯出来的路才是自己的。

    桐桐不知道田菁啥情况,为什么突然发了这个东西,她再给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那边没有再回复。

    田菁从冰箱里取了吃的,先吃,再去洗澡,才洗澡出来,门就被敲响了,问说:“田菁住这里吗?”

    “谁呀?”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去开门,门一打开却愣了一下,是林雨莲,两人见过一面。就是上次姐姐和姐夫回来的那次,一次在一张桌子上吃过一顿饭。

    她让开门的位置:“进来。”

    林雨莲好奇的看了看,这屋里热的……空调只负责出风,却不是冷风。

    “不好意思,空调坏了还没来得及修。”田菁指了指卧室,“那个你等我一分钟,我换个衣服,咱俩去门口的咖啡店……”

    “好!”

    咖啡店里,两人要了冰激凌。

    林小莲看了对方一眼,挖着冰激凌,吃了两口才说:“你妈和我妈在网上互骂,互相揭短,对咱俩都没有好处!”其实不光是咱俩,“对咱两家都没有好处。”

    田菁苦笑:“劝了!劝不住。”

    “所以,我就想,要不然,咱俩合伙干点啥?”

    啊?

    “其实,两边都是蹭大姐的流量,蹭的有点……没蹭对地方。”林小莲就说,“咱俩干点啥……也不是说凑,就是哪怕短暂的,暂时合伙干点啥,只要说把消息漏出去,这场闹剧就可以结束了。咱把这一拨流量接住……”

    “那合伙干啥呢?”田菁看她:“我刚才还跟大姐说我想回农村……”真有这个想法。

    林雨莲眼睛一亮:“这个好!咱去弄个开心农场去。你要负责种,负责给客户送,就顾不上拍和剪辑了!我负责新媒体运营,咱俩合伙,怎么样?”

    “我的成本不够,手里只有一万多点,还得换个空调。”

    “我有钱呀!农村的房子和关系网是你的,我掏钱呗!我爷奶和我姥姥姥爷给我的不少,我攒了好些年了,大概有个七万左右。差不多就够了!要是不够,我找我爷奶借点,回头慢慢还。”

    “关键是还得有个二手车……”

    “我小姑家有一辆二手的,我给开来。”

    “老家的房子也破了……”

    “那咱俩就开直播,从休整房子和房子开始,你叫你的朋友,我叫我的朋友……咱俩将来五五分账,行就行,不行也没关系……反正剪辑啥的,学了也不算是浪费。”

    两人跟谁都没商量,直接达成了共识。

    再等两个妈开直播的时候,这俩都露脸了。

    田菁说:“闹剧结束了!我要跟您前夫的女儿合伙创业,协议都签了。谢谢您赚来的流量,辛苦了,以后就不用您了。”

    林雨莲直接捂住了何英的嘴:“……请关注‘菁莲开心农场’,我们一致决定,我们要共同创业!”

    然后被强制下播!

    何英一把推开女儿的手:“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还要闹吗?”林雨莲转身走了,去收拾东西,“我们明儿开始,就真的开始创业了。不管是你们的黑流量,还是我姐带来的正流量……我们俩都接住了。知道我姐为啥在直播的时候提我们,夸我们吗?”

    何英气道:“她心眼多!主动说你们不求助,就是把你们的路堵死了。”

    “不是!她知道你们再闹下去,接下来我和田菁就得被挂在网上骂!她想把我们摘出去,她想给我们留条活路!”说着,她的眼圈一红,“我其实都想着……要是骂的人尽皆知,我不如出国算了!出国务工去,也能活!是我姐给我留了一条活路……我不知道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做?”

    反正,你们好不好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今天这个决定,对我有利,对田菁有利,对我姐也有利!

    你们都消停吧,利了我们,你们才都有好日子过!

    四爷本来都打算买机票亲自去处理的,却没想到,桐桐坚守她的底线,不牵扯无辜的人,却意外的把这个局给破了。

    真要是有人想干点什么,这俩姑娘能先把背后的人卖了,给她们赚一拨好人缘和正向的流量……

    第1915章 何处通津(46)二更

    那个冠名为‘农场’的小农场, 属于正反流量都接。

    真那么好经营吗?

    理解她们的人有,反感她们的人也有,一半一半的比例。能卖出去一些货,但也会遭受恶意的集体退货。

    只能说, 磕磕绊绊的勉强在经营着。这一行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好做。

    当在公众面前露脸之后, 好处是确实能换钱了,坏处是……也得直面恶意。到了年底, 经营了半年的农场, 在林雨莲被骂的检查出抑郁症之后,暂时歇业关门了。

    是的!恶毒后妈的女儿, 好似天生就带着原罪一样。那些负面的评价铺天盖地, 像是要将人吞噬了一样。

    她觉得真的受不了了, “我要出国!我想出国。”我以为很容易,以为……能顺顺利利的,别人会夸一句坚强!

    但其实不是的, “我不知道我错哪里了!”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恶意,我到底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就要追着我骂,就要看到我万劫不复才甘心!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 但凡社会关系里有不好的人, 这个人就都是该死的,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我厌恶这一切!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不想活了。”

    抑郁症是可能伴随一生都无法治愈的!

    何英后悔的,为啥要跟程丹那种神经病吵?她以过阳历年也该到退休的年纪了, 退休工资还有四千八。她打算带孩子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现在也不敢去找林雨桐, 以她现在的知名度,这样的消息但凡漏出去一点, 就会有更大的谩骂之声。

    家里的积蓄,又有退休工资。而东北小城一套住房才几万块钱,还是精装修的。

    她花四万买了一套,再花了两万买家具家电。然后带着孩子去了东北,远离熟悉的人脉圈,谁知道谁是谁呀?镜头上跟真人还是有差别的。

    两人都没改过名字,这次把名字一改,走就完了。四千多块,够娘俩啥也不干,在那边过最简单的生活了。

    至于说以后……那是以后的事了!要是没了这个孩子,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但是田菁退出了线上,但并没有停止线下。她还继续维持她的客户,摘了农场的招牌,自己小小的经营着。

    W信群里有六十多个固定的客户,她每天只忙这些。没有员工,全都亲力亲为。这个月挣了八千七,年跟前生意可能会好些,能整个一万多吧。

    流量扑来,没有好的心态真的扛不过去。

    林雨莲抑郁了,自己倒是不至于抑郁,只是……不在姥姥的房子住了,也不回父母那边了,她自己租了房子,谁都不告诉。

    她屏蔽了‘林雨桐’‘林妈’‘林后妈’之类的关键词,凡是刷到跟这些相关的视频,她就心头一紧。

    挨骂挨怕了,怕到心都跟着颤!

    于是,她就点拉黑!拉黑的次数多了,就不再推类似的视频给自己了。

    妈妈疯狂的打电话,觉得应该相亲、结婚。上一次介绍了一个开出租车司机的,这次给介绍了一个二婚的医生,今年三十八,比自己大十几岁。

    然后她把爸妈奶奶都给拉到黑名单里了:暂时不想联系!就这样吧。

    这些都是保姆给桐桐说的!

    姥姥一遍一遍的给桐桐说:菁菁可怜,那些人老追着骂。

    桐桐:“……”当时他们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就该想到,她们接到的是黑红两股流量。

    踏踏实实的只做线下,这是可以经营的。但要是想接住线上的流量,哪有那么容易?想接也行,你得能承受这个东西带来的负面影响,它是真的能把人逼疯逼死的。

    当时田菁要是按照她的想法,一个月整个万把块钱,在二线城市就可以过不差的生活,除了辛苦点也没什么。

    结果她的心眼没有林雨莲活络,只想着流量大,有的玩,可心理上完全没做好准备。

    那……可怜能咋办?我养着她?

    她把电话挂了,只发消息给保姆:避开老人给我打电话吧。

    不接老人的电话,他们就找保姆,没法说。

    鉴于这种情况,她结婚领证跟谁都没说,就是两个领证了,然后在社交平台上一发,这就可以了。

    小姑都不敢给老人说,她是真觉得不至于如此。这么些年都过来了,真不是什么大事,自家这事……这么些年了,周围人也没讲究个啥。

    就是被大家知道之后,然后小事变大事,大事变成无法收拾的事!好像只有逼出人命来才肯罢休。

    自家妈也不给桐桐打电话了,老太太有些生桐桐的气!因为从始至终,她除了一语带过的说过两个妹妹之外,在这事上她再没说过话。

    真要是维护一下莲莲,哪怕姐俩见一面,拍一张照片发网上,相信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追着莲莲骂!

    莲莲做错什么了?她是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过!但是桐桐选择了冷眼旁观。

    但结婚这是大事,小姑还是给老人说了。

    老太太就说:“走吧!搬家。”

    啊?

    “搬回去吧。”别住人家这房子了!也说保姆,“你回去吧,不用你照顾了。”

    小姑:“……您干啥呀?”

    老太太哭了:“我自问,我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对家里人苛责成这个样子,这是啥心胸?这个不对,那个不好……这家里全都是恶人!这一群恶人里就出了这么一个好人、正人!”

    走!不用她养老。

    保姆的电话再度打来,桐桐:“……”她问保姆,“你愿意来京城吗?”

    家里缺保姆。

    保姆:“……”只要给的钱足够,哪里都行!

    “那就来吧。”桐桐跟保姆说好,然后把老人一年的各种开销都打给小姑,“您看着用吧。”

    小姑:“……别往心里去!小姑知道,你也没错处。”

    桐桐笑了笑,就挂了电话!家事就是这样的,无解。

    反正就是把自己过好,这总归是最重要的。

    扭过头去,四爷正应付刘舒:“……那我重新再买一套,你们俩分开住,行不行?买了三层楼,你们一人住一层,一个走电梯,一个走楼梯,这都能吵起来……那一人住一套,行吗?”

    好脾气的人声音都不由的大了!

    桐桐就笑,回看四爷:便是活成你我,遇上这样的家庭问题也是无能为力的!

    四爷挂了电话,看桐桐:想逃跑!宁愿吃糠咽菜去,也不愿意纠缠在这其中。这种家庭,孩子不用去外面历劫,家庭就是孩子这一生最大的劫难。

    桐桐拉他:那就走——赶紧逃!

    第1916章 苟行于世(1)

    轩辕坟。

    一道流星划过, 一处荒塚瞬间闪现出五彩的霞光。

    正在山洞中打坐的少女猛的睁开眼,朝霞光的所在看去。

    她缓缓起来,走出了山洞:“二妹?你可还好?”

    桐桐睁开眼睛,然后皱眉:这是哪?

    她歪道在草堆里, 身上是草衣兽裙。她只觉得浑身不适, 便第一时间摸了自己的脉。手搭在脉搏上,她愣住了:以自己的从医经验, 竟然没见过这种脉象。

    她强撑着站起身来, 朝外走去。

    外面到处是杂木,荒坟一座挨着一座。来不及细想, 便在重重迷雾里看见了人影, 一道自东而来, 一道自南而来。

    近前了,自东而来这姑娘,脸上五官皆有, 只是像是有一些图腾一般。她赤足走来,步步妖娆,轻轻唤了一声:“二妹?”

    这一声桐桐只觉得要酥麻入骨,只觉得狐媚异常。

    她轻轻摇头, “妹妹还好, 劳姐姐记挂。”

    再扭脸,自南而来这姑娘不知何时已到了跟前:“二姐,适才是何物光华璀璨?想必是二姐得了什么了不得的至宝!拿出来让姐姐妹妹一观,想必无碍。”

    桐桐:“……”什么光华璀璨?什么了不得的至宝?刚才容身的地方只有那么大, 真没看见什么至宝?

    这姑娘脸上也是有些图腾样儿的东西, 瞧着有些丑,看不清楚五官。只是这声音……若有一比, 竟像是琵琶铮铮,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声。

    她满肚子的疑惑:这是到了什么蛮夷部落了吗?

    但现在……跟这两人怕是说不清楚了!

    她只道:“我也是奔着那光找出来的,想必在这附近,不如一起找寻看看?”

    这两人对视了一下,狐疑的打量她:“当真无宝物?”

    “当真!”桐桐感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她忙道:“若是不信,在我身上找,在我的住处找……谁找到便是谁的。”

    两人再度打量桐桐,而后转身走了。

    桐桐站在原地没动,孤山独岭、荒坟野冢,三个年轻的姑娘,偏还不住在一起。若是逃难至此,该抱团才是;若是常年在此生活,居住环境为何是那般。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赤足而行!

    到底什么情况?

    正琢磨着呢,只听闻耳边又传来酥酥麻麻的声音:“二妹……将宝物藏于何处了?”

    “姐姐,我没有宝物。”桐桐扭身去解释,正好对上一双能勾魂摄魄的眼,她一再保证,“姐姐,你只管去找,妹妹当真未曾私藏。”

    谁知道你们找的什么狗屁的宝贝!

    而且,此人到了自己跟前,自己当真一点都没有感知到。这是武功?还是其他什么?

    脱离掌控一般,危险逼近,这种随时会被吞噬却无力反抗的感觉是绝无仅有的。

    她满眼都是真诚:我真没有宝物。

    这姑娘笑了,用手掩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二妹,你竟是不怕与我对视了?”

    桐桐:“……”什么意思?“姐姐到底是何意?”

    “我们三人义结金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原以为会肝胆相照,想不到二妹背着我们姐妹二人独享尊宝……”

    这姑娘一步一步的近前,桐桐一步一步的后退:今儿怕是要完,危险的雷达感知哔哔作响,感觉随时都要动手。但我知道,我干不过眼前这人。

    桐桐跐溜往下一跪,“姐姐赎罪!”先活下来再说,至于那个什么宝,回头我就逃跑!

    “哦?认了?果然有至宝。”

    话音才落,桐桐面前又多了一双脚。刚才说话的是琵琶姑娘。

    桐桐琢磨着,怎么把话往下编,好糊弄过这一时。却不想着琵琶姑娘连连后退,“大姐,宝贝就在二姐身上……我难受……”

    这大姐真如狐一般妩媚,此时发出的喘息声都带着勾魂摄魄的力量,“二妹究竟身藏何等至宝?”

    桐桐:“……”我身上?我一跪你们就难受?

    她这才一犹豫,正想着话该怎么往下编,却不想一股子极大的力道汹涌而至,她直接倒飞出去,接连撞断了树木山石。

    桐桐只觉得巨力袭来,身形好似在四分五裂。才一恍惚,只觉得站立不稳,就听到那二人齐呼:“是何宝物,一夕间可让野鸡变凤凰。”

    什么野鸡变凤凰?

    桐桐抬起头来,可是不对呀,看人的视角不对:自己站着,可确实在仰视对方。

    她低头,看见了一双爪子。

    这一惊……她直接叫出声来,可发出的却是‘凤鸣’?

    她想捂住嘴,却只翅膀伸了过来。这一伸过来,彻底的挡住了视线。还不等翅膀挪开,又是极大的力道打了过来,两道劲风如影随形。

    桐桐觉得身体在下降,她想拍打翅膀,可压根不会飞。

    完了!完了!死了。

    算了!算了!死了干脆!什么光怪陆离的世界,这是做了个什么噩梦?还野鸡凤凰呢!快见鬼去吧。

    真要是遇到这种世界,我宁愿死一死再重来。

    失去知觉,再次有了知觉,桐桐都不敢睁眼。

    那双爪子,那翅膀,印象可太深刻了。

    她动了动,一时分不清动的是手指还是爪子。此时,听到脚步声,有一苍老的声音传来:“女郎如何了?”

    “高热似是退了。”

    桐桐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果然是做梦了!我这不是好好的是个人吗?怎么就野鸡变凤凰了?

    “退了好,赶路吧!”

    桐桐睁开眼,边上似为婢女的女子一脸惊喜:“女郎醒了。”

    老媪忙转身看过来,满脸欣慰:“女郎,朝歌就在跟前了,须臾便至!赶路半载,终是回来了。”

    桐桐:“…………”刚才听到什么了:“朝歌?”

    朝歌是商代帝乙、帝辛时的都城,帝辛就是商纣王,就是狐狸精妲己迷惑的那个商纣王。但是呢?后来在春秋战国时期,人家依旧叫朝歌。在秦朝的时候,还设置了朝歌县。

    所以,朝歌……

    这些传的衣服样式不是秦的,不是春秋战国的……

    桐桐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朝歌……还有多远?”我再比对比对别的地名。

    “而今在轩辕坟!昨日忽起大雾,竟是迷失路途不得行。今日大雾散去,女郎推窗去瞧,朝歌已然看的见了。”

    桐桐:“……”轩辕坟?

    轩辕坟有三精,九尾狐狸精,九头雉鸡精,玉石琵琶精!

    这是《封神》上出现的妖精,九尾狐狸精幻化成苏妲己,九尾雉鸡精幻化成胡喜媚,玉石琵琶精又叫玉贵人。此三人奉女娲娘娘之命坏殷商江山。

    想起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梦的荒诞经历,那二人……确有狐媚之态,有琵琶之音。而且,野鸡变凤凰……那洞穴里应该就是一只野鸡精。

    是自己这个天外来客,装上了野鸡精。野鸡精神魂俱灭,自己占据了野鸡精的身体。这应该就是她们说的五彩之光!

    而野鸡之所以变凤凰,那不是至宝,是自己俯身野鸡精,这才使得它野鸡变了凤凰。

    那么问题来了?变成凤凰……凤凰是死了,自己又重新投到一将死之人身上呢?还是凤凰没死,自己以凤凰的形态投到一将死之人身上?

    但不管哪种……狐狸精和琵琶精都会找寻自己的,她们坚信有一至宝,被野鸡变的凤凰给带走了。

    桐桐:“……”苟着吧!

    要真是这种世道,不苟着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想成神!我也不想死!我就想活着,然后过我人间烟火的日子。

    况且,我没那么大的能耐了,我除了苟着,好像也没得选。

    我真怕被那狐狸精给掏心挖肝的找宝贝,就算是死,我不想这么着死。

    这世道——危险!

    她小心的问说:“……几时能到?”

    “慢行,半个时辰足以。”

    正说着呢,就听到外面禀报:“少师遣人来接女郎。”

    老媪便忙起身出去了,“遣了何人来?”

    声音远去,桐桐听不真切。可少师……在商朝的话,比干被封为少师。他历经两朝,辅佐帝乙和帝辛。

    他是帝乙的兄弟,是帝辛的叔叔,他本就是商朝宗室。

    若是比干的话,比干的儿子叫坚,周武王后来赐坚姓林,是为林坚,也是林姓先祖。

    桐桐就问婢女:“……不知少师遣了何人来接?”

    “坚伯怕是不得空,这才遣送了亲随来。”

    坚,是比干儿子的名字。

    伯,有时候指得是兄弟排序,有时候也能指爵位。

    比干是皇叔,坚是帝辛的堂兄弟,伯也可能是爵位。

    桐桐想的是,为什么坚伯不得空,才叫亲随来呢?

    这小姑娘十二三岁的年纪,少师亲自遣人来,这绝不是庶出之女。难道是坚的女儿,是比干的孙女?

    正寻思着呢,后面似有震颤之声!不大功夫,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西伯侯遣送质子入朝歌。

    桐桐撩开帘子朝后看去:难道是碰上了伯邑考?

    她的心揪起来了:四爷这个倒霉蛋,别真变成了伯邑考吧。

    没有!四爷坐在车架上,看了眼玉面墨发的男子:眼前这人才是伯邑考。

    伯邑考,乃姬昌嫡长子。

    而原身呢?也是姬昌的儿子,行十二,名雍。同母兄弟中行三,故而也称雍叔。

    姬昌原配太姒生嫡子九人,号称的百子……现在还真没有!嫡庶十八人是有的。嫡长子为质,庶出兄弟在身边听命……这也是常有的。

    昨日突然气雾,原身御马迷失雾中,今早才被发现,该是胆小吓破胆硬生生的在荒郊野外被吓死了,这才换成了自己。

    正看着远远一行人,分辨那旗帜上的字是谁家得标识,就听侍卫近前来,禀报伯邑考,前面乃是少师比干亲眷。

    比干的亲眷?

    四爷探头去看,正对上一双探究的眸子。

    他微微一笑:商朝,冷兵器时代,看见桐桐就安心了!作为冷兵器王者,桐桐一出,谁与争锋。

    桐桐看见四爷,差点没哭出来:可算是见到你了!你不知道,她们差点没吓死我!

    第1917章 苟行于世(2)一更

    什么?

    四爷眯着眼看桐桐的手, 她的手像是在整理头发,但手指一直在动。

    这规律的跳动,是摩斯密码,她说:封神。

    什么封神?谁封神了?

    迷蒙了好一会子, 然后愕然:她说这是封神的世界。

    不可能!做梦呢?是因为大雾迷路么?而今大自然才被改造多少?森林覆盖率极高, 水系何止是发达?这种情况下,出现大雾怎么了?

    朝歌在后世的河南境内, 地处北方, 北方秋天起雾,这是很自然的气候现象, 倒也不用这么紧张。

    桐桐:“……”他的眼神和反应告诉她, 他不信。

    要是信了, 以他的胆子,能吓够呛。

    但是再害怕,你也得知道:我之前那个……真未必是梦。太真切了, 长久不下跪,嶙峋的地面挨着膝盖,刺痛的感觉……当时吓的,不敢有!但是现在回想起来, 那真的是疼啊!

    那个狐狸精她欺负我, 都快吓死我了。

    爷,您看我的眼睛,你看我像是说胡话吗?

    她加强了两下手势,恨不能传递出三个惊叹号来。

    四爷:“…………”他的瞳孔一缩, 手脚顿时就发软。

    车架停下来, 伯邑考要去给比干家的人见礼。四爷得下马车了,谁知下来的时候一个踉跄, 差点摔倒。

    边上的奴仆连忙扶住:“十二公子小心。”

    嗯!小心是会小心的,但我这人素来心小!好些年不知道危险为何物了,而今竟是觉得无处不危险。

    桐桐看见了,然后:“……”能指望吗?他比我还害怕!

    果然呢!男人的抗压能力就是不如女人,女人嘴上嚷着怕,其实可以挺住!男人嘴上不说怕,其实怕的怕怕的,怂的怂怂的。

    指望他?好像指望不上。

    当然了,她看向四爷:也别指望我了!我那点东西……肯定是不行的!

    苟着——其实也不丢人吧?

    四爷:“……”当然不丢人!咱们祭拜神明多少年了,在神面前跪一跪怎么了?这怎么能是丢人呢?

    何况,创世大神、上古正神……爷自来就心生崇拜敬意,也不是因为害怕才跪的!爷只是想表达崇敬之意。

    怕什么?不怕!多好的机缘呀,终于能得见如此大神,幸甚至哉。

    他一脸的笃定朝桐桐打手势:莫怕!爷在。

    桐桐:“…………”不怕?你身边正下车的那位,即将变成肉丸子哦!你也小心,小心人家顺道也把你变成肉丸子。

    婢女在边上提醒:“女郎,风大。”

    桐桐缩了回来:四爷自来是个识时务的人!没事的!一般情况下,只要跪的快,就能解除很多的危机。

    伯邑考去跟比干家交涉,四爷是不用跟着的!庶子守家,与管家无异。这也挺好的,最好所有的人都不记得我是姬昌的儿子,那就最好了。

    可等伯邑考再度回来,他又恭敬的坐到车架上:不行呀!而今这殉葬、祭祀太过于寻常,用于祭祀消耗的人命比战争还多,真要是缩着,万一……被祭祀了,怎么办?

    缩着跟苟着还不一样!

    人可以苟着,但不能缩着。

    车马颠簸的桐桐浑身疼,可莫名的就觉得有一种被窥伺,被瞄准的感觉。她的手藏在袖子里,刻意不朝轩辕坟的方向去看。

    迷于大雾中的人应该不多,她们不见尸体,又找寻不到遁走的踪迹,自然就会想到,自己可能藏身于这些人之中。

    只是能不能迅速找到自己,那便不知了。

    四爷看着……朝歌城,他心中一定。朝歌城乃是王城……若是真有妖,那王城中该是有相应的有司衙门。要不然,妖魔鬼怪岂不是能轻易的闯入其中。

    当然了,或许拦不住大妖,但只要没有小妖……那大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跑这地方。何况,桐桐只是一女子,比干又是王叔,他家得府邸不是等闲的小妖能进的去的。

    呆着吧!一定会有办法的。只要不出门,上哪招惹大妖去。等想到办法,或是爷混到纣王身边,位极人臣……那应该是有能力庇护她的。

    嗯!可算是到了朝歌了——甚好!

    好个甚?!

    桐桐心惊胆战,朝歌是不是有司天台?自己是人还是神兽凤凰?

    要是人,那自然是不怕司天台的。

    可要是凤凰,它便是上古神兽一族,可终究不是人。会不会惊动司天台呢?

    回头司天台发现比干府邸妖气冲天,那完了……会死的!

    于是,她战战兢兢!终于进来了,怕是要跟四爷一行分道扬镳各自回府了,她又撩开帘子去看四爷。

    四爷朝她灿然一笑,而后轻轻摇头:无事!到王城了!你安心的呆着。我会找机会去见你的,别瞎跑!

    桐桐:“……”我的经历太复杂,摩斯密码短期内传达不完我要表达的意思。这王城……对我来说,也不安全呀!那狐狸精一定会找来的。

    千年大妖……我应该是不怕的!但妖分善恶,狐狸精可不是什么善茬。

    所以,我怕!

    四爷见她一副快哭的神情,忙示意:莫要担心我!我很好。

    桐桐:“……”你很好!我不好了呀!这人真是,默契值都被吓的跌破历史最低点了。

    两人不得不分别,桐桐继续前行,进入了一座宽大的府邸。

    是的!是宽大,但并不巍峨。以现在的生产力来说,建造巍峨的府邸代价太大。

    夯土的地面,夯土的墙体,这就是王府。

    奴婢们尽皆跪伏于地,等着她过去。

    老媪扶着桐桐,低声道:“夫人在正殿。这位夫人乃是新人,女郎还未曾见过。乃妫姓陈氏。”

    桐桐:“……”比干的妻子……是新人?

    只能说,这位新人是续弦吧!生产难,女子因生产亡故,不算是罕见。而王叔之尊,必是不缺妻室。

    她点头,便见到以妙龄女子,温和以待:“桐自比邑来,舟车劳顿,先去歇息,明日再叙话。”

    “喏!”桐桐低头,要行礼时假装头晕,身形恍惚,于是这礼便免了。

    夫人忙吩咐:“唤着小疾臣来。”

    小疾臣,乃是朝廷医官,只负责皇室疾病医治。

    桐桐被大力妇人抱回了一处院落,屋内火鼎燃烧,取暖又照明。

    她半靠着,看见火鼎上明晃晃的一个‘金文’。而今用的文字多是甲骨文和金文。甲骨文雕刻在龟甲兽骨上,作为占卜之用。而金文雕刻在青铜器上,多用于祭祀。

    而屋内的火鼎,简单的一个金文,桐桐仔细辨别,它是‘艰’字。

    艰,后世在甲骨文上发现的字里就有这个字,本就有灾祸、艰难之意。

    直到小疾官诊病,她这才收回视线。

    这医官的能力有限,只诊断出:劳顿神疲,需得静心修养。

    而后便出去开方子去了。

    桐桐转脸又去看那个字,正入神,就听见外面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女儿,为父来迟了。”

    话音才落,门外进来一男子,披散着头发,只用皮革发箍箍着。发箍上有一块雕琢的不甚好的玉石,彰显他的身份高贵。

    于是相比,刚才看见四爷,他也披散着头发,却只用绳圈箍着发。

    男人近前来,桐桐看见了他挂在腰间的青铜剑,剑柄上也有一字——艰!

    桐桐恍然:这个人是艰伯,不是坚伯。

    史书上关于比干儿子,只记了一个叫林坚的。可又有一种说法,说是比干死后,他的夫人逃亡,在一石室内产下一子,取名坚。后被周武王赐姓林,故而称其为林坚。

    而比干活了六十四岁而亡,按照这个记载,林坚是他的遗腹子。

    六十四岁的男人能叫女人受孕,这是正常的。

    受孕的不是原配,这也是正常的。遗腹子必为续弦所生。

    那么在这个遗腹子之前,比干这六十多年,再没有其他子孙了吗?不至于。

    所以,自己猜对了大半。

    艰伯,不是坚伯!历史记载的林坚还未曾出生。而这个艰乃是比干的长子,也该是嫡长子。

    之所以取名艰,该是他生母生他的时候难产了,他生来便母丧,故而取名为艰。

    但不管怎么样,大差不差了。

    她忙靠起来:“父亲!”

    “躺着!躺着。”艰伯坐过来,“送母归葬,我儿辛苦……”

    桐桐:“……”原来是原身的母亲亡故了,她送灵柩回比邑。

    比邑乃是比干的封地,因‘比’才称呼其为比干的。

    她浅笑:“一路还算安稳,劳父亲记挂。”

    “好生休养,莫要贪凉。”

    “喏!”

    艰伯见女儿无碍,这才又忙去了。

    在而今这世道,能为女儿来一趟,已然是重视了。

    人走了,饭食端来了。桐桐看见了小米粥和黑面面饼。

    小米为粟,小麦也能磨成面粉。

    粟粥无味,只有米香。面饼中放了盐,倒也麦香浓厚。

    她都给吃了,然后躺下,不由的就昏昏沉沉的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梦中只觉得寒气入骨,她迷蒙的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布满各种纹路的脸贴着她的面。那纹路勾勒出的形状,正是一张狐脸。

    她顿时心跳露了一拍,第一反应便是拍开对方,然后翻滚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动作比脑子快,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然后当然没拍到人家,她连滚带爬的滚到地上,靠在角落,可对方继续贴面:“二妹……这是怎么了?难道怕了姐姐?”

    桐桐:“……”她摸着墙壁起身,靠在墙角,然后挤出笑脸来!虽然不知道这狐狸精是怎么找来的,但是找来了,还认准了,推脱好像也行不通呀!

    她马上挤出笑脸:“姐姐说笑了!妹妹怎么会怕了姐姐?姐姐能来,小妹高兴还来不及呢。”

    “哦?高兴?二妹如此这般,是高兴所致?”

    桐桐:“……”你大爷的!

    等我找到机会,我就扒了你的狐狸皮做大氅穿!九个尾巴还能做九条围脖!

    你是九尾狐,打听打听去,姑奶奶也是人送外号九尾狐!别逼我,逼急我……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第1918章 苟行于世(3)二更

    桐桐脑子转的飞快, 骂归骂,但是问题该解决还是要解决的。

    伟人说过:战略上要蔑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承认千年大妖我干不过,但是不是说我就没有优点, 她就能全方位碾压我, 不是的!

    至少,这狐狸精就没看出来而今的我还有别的来处, 她一直在找寻至宝, 以为雉鸡精变成凤凰,是得了至宝。

    这就证明, 我了解她, 但是她并不是真的了解我。

    那么, 我现在只要让她相信,这世上本就没有至宝,那危机就能暂时解决了。

    因此, 她反手去拉了这狐狸精的手,情真意切:“姐姐,你的修为在我之上,我无论如何是比不上你的。”

    看着我, 我的眼睛是真诚的, 心也是真诚的,我是真的干不过你。

    狐狸精便笑了,“那……至宝可愿拿出来给我一观?”

    桐桐再次抓紧狐狸精的手:“姐姐,并无至宝, 您可信?”说着, 便一脸急切,“姐姐看到五彩之光, 那并非至宝光华。”

    “不是至宝是什么?”

    “姐姐可曾听闻,上古神鸟凤凰有一子,为孔雀之身,此孔雀所用神通,便是五色神光。”这也是真的!可以看着我的眼睛,感受我的脉搏和心跳,我这话句句属实呐!

    狐狸精感受到了,这雉鸡精所言是真的。

    她问:“难不成你修成了五色神光?可你之身,分明就是一只凤凰……”

    “姐姐!凤凰一族陨落,何人见过凤凰?我原也不知我是什么,别人当我是雉鸡,我也以为我是雉鸡。可姐姐细想,自来只有妖修成人形的,何曾见过妖修成别的妖身?这便如同水里的鱼成了耕地的牛……姐姐细想,天道中竟存这般变数不成?”

    狐狸精:“……”这也是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桐桐不住的点头,对!就得怎么想。

    野鸡变凤凰如同丑小鸭变成白天鹅,鸭子是变不成鹅的,跨物种了!人家丑小鸭之所以成了白天鹅,那是人家本来就是一只小天鹅。所以,不是我变成凤凰,而是你们都认错了。

    我原本就是一只小凤凰,错被当成了雉鸡。

    既然孔雀都有五色神光,那我一只凤凰,五色彩光……怎么了呢?这不是正常的吗?

    不过,你这个狐狸精要是不说,我都不知道我是以凤凰之身,附在了这个身体之上。

    狐狸精狐疑的打量:“你本就是凤凰?”相传,凤凰外形如鸡,全身五彩羽毛。这些倒是也对得上。

    桐桐观其色,知道对方已信八分。

    她忙一脸的恭维,“姐姐乃九尾妖狐一族!九尾妖狐亦是上古神兽……”

    狐狸精矜持的笑了笑:是的!九尾妖狐乃是上古神兽。

    “那姐姐可知……妹妹而今这境况,当如何解?虽现凤凰身,却当真像是禁锢了法力……不是妹妹要逃,而是……怕姐姐不信呐。今日多亏姐姐找来,若是姐姐不来,妹妹正要寻机会回家。这世间,除了姐姐,妹妹实不知还能求教于谁。”

    “法力禁锢?”

    “正是!且,妹妹也想提醒姐姐,修道须谨慎……若是一时差了,便当真追悔莫及。幸而,命不该绝,附身此女身上,王侯勋贵之家,倒是有人间富贵可享!不过人之寿数终归有限,若在她寿终正寝之前,妹妹不能找到解脱之法,只怕也会随之而亡。”

    桐桐说着,便露出落寞之色来:“凡人之命,短短数十载!姐姐便是不信,真要杀我寻宝,等我三十载又何妨。与姐姐这般千年大妖而言,三十载不过一梦尔。”

    说着,利落的往下一跪,满脸都是恳求之色:“求姐姐看在结义一场的份上,容妹妹三十载。三十载之后,妹妹所言是否属实,自有答案。妹妹忍千年修行之苦,若落得身死的下场,姐姐如何忍心?”

    狐狸精拉她起身,她这一跪,倒是威力赫赫,竟也像是禁锢了自己一般。

    那倒是要看看,她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罢了!不过是不解,一问而已!况且,我们姐妹作伴日久,不见你难免心中想念。知你在此享受人间富贵,那姐姐便安心了。”

    说完,一闪身便消失了。

    桐桐:“……”她继续虔诚的跪着:“谢姐姐活命之恩!”心里一万句MMP,脸上不敢带出分毫来。

    狐狸精回首望去,不免再叹:看来她所言非虚。

    回了轩辕坟,先去看三妹。

    琵琶精打坐修炼,气息尚不平稳。见狐狸精回来,忙问:“可拿住那雉鸡?”

    狐狸精摇头:“误会一场而已,倒是白白损了她,伤了你我。”

    司天台上,太师杜元铣看着王府:适才有妖气来去!

    再观王府:祥云笼罩,一派瑞和。

    他默默的收回视线,只怕那妖是奔着祥瑞之气去的。王府无碍便好!无碍便好。

    羑里之内,一老者看着地上的龟甲,若有所思:伯邑已至,可卦象却变,与之前所卜之卦已然不同了。

    为何?

    此一路可遇变数?

    羑里乃是殷商所设监狱,四爷陪着伯邑考前来。

    当然了,伯邑考叫着,大家知道说的是谁!考是死后加的。称呼的时候不能带,仅此而已。

    姬昌被关押在牢里,只因周国实力强大,商王朝深觉不安。

    姬昌的父亲征伐周国周边的戎狄,尽皆胜利,使得周国的疆域更大,自那时候起,周国就被商王朝所猜忌。

    诸侯势大,威胁王权,于是,先王文丁便假借封赏的名义,把姬昌的父亲召到了殷都,而后将其封为‘方伯’,别号‘西周伯’,意思是,西方诸侯之长。

    骗来之后就软禁,软禁之后没多久,便以莫须有的罪名给杀了。

    而后,姬昌才继位,这便是西伯侯。

    羑里之内,羁押姬昌,这不过是旧事重演。姬昌该是很明白,若是回不去,那么等待他的就是他父亲的宿命!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了,他的儿子会跟他当年一样,在周国继位,继续朝商。

    所以,伯邑是作为儿子,自己要求来的?还是姬昌要求他的儿子来的?

    四爷素来不信史书,有些历史被打扮的很美。

    要知道,杀首子而食,这这个习俗延续了很多年。甚至到了宋朝时,李元昊建立西夏的那个时期,依旧有杀首子的习俗,只是不再食用而已。

    为啥杀首子呢?因为男女婚前没有严格的大防。如果新婚妻子进门生的第一胎为儿子,在无法鉴别是否为亲生的情况下,杀之便能保血脉纯正。

    《墨子》《汉书》都有记载,汉书都已经是汉朝时候的事了。上面记载的羌族不就是河西走廊么?周国灭戎狄部落,这不就连上了么?

    事实上,在商周时期,这种杀首子而食真的不算什么,易牙就杀了长子请齐桓公吃,尧也杀了他的长子考监明……一桩桩一件件的,只能说,有些历史被打扮的很漂亮。于是周文王完美无瑕。

    他是不信这些记载的,但是,跟着伯邑进了羑里,看见了姬昌,他比伯邑考先一步跪下,肩膀耸动:“父亲——您受苦了,儿子来迟了——”

    身为嫡长子的伯邑:“……”若来送死的不是我,我亦会感之动之。

    姬昌果然就过来了,隔着木栅栏伸出手来,揉在十二的脑袋上:“雍?是雍吗?”

    “是!父亲,是儿子。”

    “我儿至孝!”姬昌说着,就看向长子:“事办的如何?”

    四爷一边假意擦眼泪,一边竖着耳朵听着。

    伯邑考席地而坐,“儿子以三箱珍宝敲开了费仲费大夫的府邸,这才有机会前来密见父亲。可若想放父亲重归西岐,该寻何人?”

    “北伯侯崇侯虎,奸臣也!为父此番遭遇,正是此人进谗言所致。而今要归国,自是还需此人进言于大王。”姬昌叹息,“我儿行事,需得谨慎!大王封赏为父、九侯、鄂侯伟三公……这与当年封赏你祖父何其相似。”

    封赏之后,你祖父被定罪,而后被杀。

    你父亲我,也被封赏,也被定罪,而后亦得被杀。

    当真是命悬一线,万万不可大意呀!

    伯邑考问:“可要拜访其他诸侯?”

    “老丞相商容,王叔比干……闻太师不在朝,可拜访东伯侯姜桓楚,此人乃王后之父。姜王后素有贤名,劝谏大王之言,许是有用也未可知。另有武成王黄飞虎,其妹乃西宫贵妃……”

    四爷听着,听着听着就发毛:演义跟历史不一样,历史便是被人打扮过,可有这个人就是有这个人,没有这个人就是没有这个人。

    譬如黄飞虎,历史上并无这个人。至少考古以来,未曾发现过有这个人。他只出现在话本上。

    所以,不必心存侥幸,桐桐是对的,这是封神。

    他只觉得吞咽都困难起来了:桐桐的本事几乎是用不上了,而她又自来是个爱招惹奇怪人和事的人。

    正史里,她吸引反贼,一拨一拨的围着她。

    现在呢?她别是吸引了一群妖魔鬼怪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跟有人揪住他的心脏一样,头上都有汗下来了。

    姬昌看向这个儿子:“雍叔,可是身子不适?”

    “并无!”四爷忙俯首:“儿子而今方知父亲之危!儿恨不能以身相代。只是儿生而卑贱,才情平庸,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救父亲于危难。只要能救父亲,让儿做甚都愿意。”

    比如,去接近这位大王!给大王做一回佞臣。

    若真是有一日谤满天下,这非儿之所愿,这一切都是为了父亲,为了大周啊!

    姬昌叹气,再度揉着这孩子的脑袋:痴儿!痴儿!

    四爷:“……”姬昌只是能卜卦,应该是看不出来别的!比如亲儿子换了芯子的事,他真的没看出来。

    若是如此,那就:还好!还好!周转腾挪之下,苟活……应该还是能的!

    第1919章 苟行于世(4)三更

    秋夜露寒。

    伯邑考坐在马车上, 吩咐说:“雍叔,进来吧。”

    四爷:“……”我并不想跟你发展出过多的情感来!你倒也不必照顾于我。我宁肯受露寒之苦,也不愿意受你点滴之恩。

    受恩便是受因果,我得还的。

    而你的命运是注定的, 你也知道你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所以, 救你是个高难度的活,我而今……能苟活求存就已经很满足了, 要是再救你, 我……惜命呀!

    他就说:“长兄躺着吧!躺着安稳。”我要进去了,空间就挤了, 你就躺不成了。所以, 为了你好, 我就不进去了。

    可话音落了,里面传来叹息之声,紧跟着便有狐皮递了出来:“遮挡着些寒意吧。”风寒会要人命的!你昨晚没死在外面, 是你命大。今儿再继续受着,怕是不大好了。

    四爷:“……”他只能拉了皮毛盖在身上,就这么靠着。

    月亮明晃晃的,夜里的朝歌安静除了犬吠猫叫声, 便再无声响了。

    车马粼粼, 伯邑考撩开帘子,看着天上的月华和星辰,视线拉回来,那还亮着的地方是大王的摘星台吧。

    伯邑考声音低低的, 问四爷:“雍, 大王为昏君否?”

    四爷:“……”他只能道:“父亲与九侯、鄂侯颇为亲近……”

    九侯也被叫鬼侯,是鬼方人建立的诸侯国, 奉商为主。而九国也被叫做仇国,后来的仇姓后人,就是以国名为姓。

    纣王所册封的三公之一九侯就是仇家的先祖。

    周国本就强大,九侯这样的诸侯亲近于姬昌,鄂侯乃是南伯侯,仅次于姬昌,可这俩素有往来。

    这叫什么?这叫结党。

    万一九侯向周国称臣,如何?若是西伯侯与南伯侯联手,当如何?

    所以,“……不仅父亲危在旦夕,只怕九侯与鄂侯之危、之险……要先于父亲。”

    这不是滥杀无辜,这是权力博弈,这是为君者在维护政权。

    所以,帝辛是昏君否?你说呢!

    伯邑考问说:“九侯、鄂侯此二人可会反?”

    “父亲若是早脱离樊笼,或许这二人……若能得以脱身,或许会策应。可就怕此二人死在父亲之前……”而能否顺利救出姬昌……只能说,难!难!难。

    伯邑考靠在马车的车窗边,沉吟许久才道:“陛下征兆四镇美人入朝……每镇百人……”

    四镇不是说镇子,而是镇守四方的军事重镇。东南西北侯乃四镇之首。

    四爷:“……大兄以为如何?”

    “试其是否忠贞于大商。”伯邑考淡笑:“雍,大风将起,身不由己,奈何。”

    四爷:“……”看看吧!看看谁进献了。进献了,必为忠臣。

    这个进献美女,不只是长相貌美的女子就可以。而今乃是奴隶制,貌美女奴比比皆是,但宫中所征兆美女并非女奴,而是有出身来历的女子。

    而今的人口才多少,各地驻军将领和官员才多少,而这些人里好些都出自同一家族,也就是说,各个重镇,官员勋贵的家族都不及百。

    而现在,要把这些官员将领的女儿送到朝歌,这是要干什么?

    要是姬昌送了,那西岐就算是完了。此乃不得人心之举,毁的是一国之根基。

    故而,姬昌便是死在朝歌,也不能拿下属之女邀幸大王。

    他死了,国存,子存,这便有以后。否则,才是万劫不复。

    所以,帝辛何尝糊涂?若是臣下拒不献美,这便是罪过。杀姬昌与鄂侯的借口就有了。

    昏君否?否!自来此人也不昏庸。

    伯邑考说的对:大风将起,无可奈何。

    “雍?”

    “嗯!”

    “须得救父归西岐。”

    四爷:“……”

    “救父便是救国,父在,国安!”

    四爷:“……”是!姬昌在,人心可凝聚,否则,心在西岐者便不多了。

    于是,二人为救父,需得奔走。

    第二天便去王府,拜见比干王叔。

    此次来,什么礼物也不曾带,四爷只陪着伯邑考,站在了比干府邸,桐桐就在这里。

    “西伯侯质子?”桐桐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回头看了一眼老媪,“可是昨日路途中所遇之人?”

    “正是。”

    “祖父要见贵客,那便去等等,等到客走了,再进去也不迟。”

    “喏。”

    桐桐将绳圈正了正,婢女持菊而来,老媪取菊簪于绳圈之上,只觉如同戴了一顶花冠一般。

    站起身来,丝麻的衣裳裹在身上,脚上是一双木底鞋……与舒服无关。

    而今……没有衣袂飘飘,要出门了,另有皮毛大衣裹身。她穿戴好,便只管往外走。

    廊庑下,隔着窗棂,桐桐能看见四爷。

    他正站在伯邑考身后,跟一老者说话。从身上的饰品看,颇为温和的老者便该是比干了。

    此刻,伯邑考的声音传来,清清淡淡的:“……此番选美,只四镇之危?四镇不安,天下何安?”

    言下之意,大王试探的只有四侯么?难道不是逼迫天下臣属?此乃丧人心之举啊!

    比干抚着胡须:“此干系甚大,老夫正要入宫求见大王,请大王收回成命。”

    伯邑考站起来:“王叔乃忠贞之臣,所思所虑无不以大商为重……”

    正听着呢,就又听到脚步声。

    桐桐扭脸去看,见家臣带一中年男子前来,看穿戴该是朝中官员。

    家臣见礼:“女郎!”

    桐桐颔首,看向身后的客人。

    “此乃杜太师。”

    杜太师?干嘛的?

    桐桐正要琢磨呢,就见里面有了动静,有人出来了。她朝后退了一步,正是伯邑考和四爷从里面出来。

    四爷看了桐桐一眼,压根就没时间和机会说话,只能彼此对视,而后微微颔首,一个继续站着,一个走了。

    杜元铣才还惊讶这府中女娘何以这般好的面相,又被刚才过去的一位公子惊了一下。

    来不及细想,王叔叫了,杜太师便进去了。

    进出之后,还从窗棂格子上往出看,直到那道身影转过弯去。

    “太师看什么?”

    “王叔,之前那客人满身贵气,何人?”

    “姬昌之子,伯邑。”

    外面的桐桐心有些慌:四爷金儿穿戴的比昨日阔气了些,身上的皮毛是上好的。

    可她却不知道,是伯邑考把他的衣服给了四爷。

    而今,这杜太师一说贵气,比干就说了身份,杜太师自然也就以为他看见的是伯邑考。可其实呢?他说的应该是四爷。

    她想走了,这杜太师怕是有点什么道行。

    转身要走,可想了想,还是不行:该看出来的已经看出来了,自己走了,并不能改变什么。可要是自己留下,至少知道这老儿到底看出什么了。

    “自昨日始,府中祥瑞之气萦绕。昨夜有妖气急速来去,府中祥瑞之气不变……故而,前来恭贺王叔!”

    比干:“……昨日?”

    “正是!不知门外所站女郎为何人?”

    “嫡长孙女。”比干说着,就看了家臣一眼,“请女郎进来。”

    家臣有请,桐桐便进去了。

    “女郎好面相。”杜元铣围着桐桐转,不住的打量桐桐,“周身尽皆祥瑞之气……”

    比干皱眉:“如何?”

    “自是可福泽深远。”

    比干垂下眼睑:“多谢杜太师吉言!”紧跟着,他就说,“陛下欲翻修摘星台,此事多劳太师。”

    “分内之事而已!”

    比干说桐桐:“去玩吧。”

    “喏!”

    桐桐应着,转身出去了。比干不喜杜元铣的言辞,故而将此人支去翻修摘星台了。

    木秀于林,非吉事。比干七窍玲珑心,如何会想不到这一层。

    桐桐等杜太师走了,便主动去见了比干。

    比干看着眼前的女郎,“桐!”

    “喏。”

    “可愿去女娲庙修行安身?”

    桐桐:“…………?”

    “女娲娘娘乃上古正神,你既有祥瑞之气,必为神灵庇佑所至!故而,当侍奉娘娘三年,以显赤诚。”

    桐桐:“……”躲不过,是吗?女娲要召轩辕坟三妖,狐狸精和琵琶精不敢欺瞒女娲娘娘。那自己身上的异象迟早还是会被发现的。

    只不过是早与晚,是主动与被动的差别而已。

    她缓缓跪下行礼:“孙女听凭祖父安排。”

    比干叹气:杜元铣是有些能为,然则此人嘴太大,这一路来一路去,不知已然告知了多少人。等此事传至宫中,君王如何看?

    皇室又如何?帝王一样可征兆入宫服侍。

    杜元铣,杀之尤不解恨。

    桐桐在这家里住了一日,而后启程,前往女娲庙。

    连四爷都听说,杜太师说王叔家女郎满身祥瑞,西伯侯之子贵气逼人。

    这西伯侯之子,别人以为说的是伯邑考。可再结合他给桐桐的判词,不难猜到,他其实说的是自己。

    杜元铣——爷动了杀心了!

    伯邑考的命本就难保,这一言辞,当真是要不给人活路了!回头,你要再指认爷,爷这命也要不保。

    勘破天机,却守不住天道之密,死不足惜!

    而今,桐桐又去了女娲庙……上古正神面前,可还有遮挡的余地?

    他看向女娲庙的方向,跟伯邑考说:“……大兄,听闻半年前,女娲娘娘寿诞,大王被女娲娘娘姿容所惑……弟欲往一观,明儿作画像以进献……”

    还有此事?

    “是!弟适才出恭时,隔墙听人提起……”

    “那便去吧!只是……难免有亵渎之意。”

    “肖似而不似,只要美人即可,倒也不敢亵渎。”

    那倒也罢了!去吧。

    桐桐不知四爷骑马急追,她此时已经身在女娲庙外。她深吸一口气,下了车马,抬头看看匾额,而后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

    看着正殿的雕塑,她往下一跪,虔诚无比:“娘娘,弟子误入轮回,不解天道之意,求娘娘解惑——”

    第1920章 苟行于世(5)加更

    神像无言, 静静伫立。

    桐桐仰头看着神像:“娘娘,弟子不知身从何处来,亦不知要往何处去。您神通广大,可否为弟子解惑?”

    她在神像面前小声的自言自语, “……过往太多, 能记住什么,忘记什么, 弟子已然说不清楚。那弟子便从头说起, 能记起什么,弟子便告知娘娘什么……”

    然后她就开始嘀咕:“许是时间空间错乱, 弟子记错了次序也未可知。若有差错, 并非弟子刻意隐瞒, 实在是弟子乃凡夫俗子,资质愚钝……”

    她兀自说自己的,神像身侧一童女像朝她翻了白眼:好生啰嗦!

    “从哪说起呢?哦!弟子还想问, 若是天道有轮回,万事有兴衰,那敢问神之道是否亦有兴衰?若是后世不再供奉神明,不再信奉神明, 这与神明而言, 是善亦或是不善……弟子不解,求娘娘解惑。”

    说完,桐桐抬头,再看神像, 神像依旧如故:“娘娘?娘娘?”她直起腰身, 抬头问说,“娘娘, 您不在吗?您不在……还听的见吗?”

    童女看童男,童男看着絮絮叨叨的人:“……”有所求,便直言!

    直言了呀,求解惑了,但是娘娘不在!

    桐桐跪的腿疼,我多少年没这么跪过了。地面是石头的,我腿上穿的单薄,庙前怎么连个像样的蒲团都不放,在秋日里,就这么跪着:吃不住!

    她便盘腿坐了,拉了包袱垫在屁股下面:“娘娘,等您回来,弟子再请教吧。”她看看桌上的供奉,心里叹气:“弟子在此求得庇护,必是要供奉于您的。”

    说着,便起身,将外面的家奴尽数遣回,只让其将稻谷食材与卧具留下。

    老媪忙道:“老奴陪您。”

    桐桐不让,还是安生过日子去吧,“去吧!我要侍奉娘娘。”

    不由分说,将人给打发了。

    而后她拿了粟米和石臼,就神像之前认真捣米:“……娘娘,您不仅是抟土造人的女神,是补天救世的英雄,更是万物之神。因您,这世间才有了人。因为有了人,您的慈悲给了人江山万里,生灵无数。其实,弟子一直是在您的手心里尝遍人间至味。

    弟子无大能,您可补天消弭人间大灾,弟子却只能救世间一人一事一时。身为女子又如何?娘娘乃盖世之女英雄,弟子以您为楷模,能学得一二,已是侥幸。

    今日,弟子除了要一表心中仰慕之情,更是来谢恩的——谢您让这世间男女两性互为婚姻。红尘路远,因您……弟子觅得姻缘,与之携手长伴……”

    桐桐说着,便对着神像灿然一笑:“娘娘,每思及其人,弟子便心生欢喜,此乃娘娘之恩,让弟子尝到世间至美至好之味……”

    四爷来的时候,能听到里面稻米声和细细碎碎的念叨声。不用听念叨了些什么,但只这念叨的节奏,必是桐桐无疑。

    他赶路赶的一身汗,她却在里面捣米,跟女娲娘娘……絮叨?

    “娘娘,人——是您最满意的作品吗?您看,人多聪明啊!正如这粟米,由天生天长,到种植收获,从一亩三两石,到一亩可养一人……这尽皆人之智慧。人繁衍生息,征服自然,与自然和谐而处,是智慧;人自知世间无完美,医术便一再精进,这亦是智慧。

    娘娘,我喜欢做人呢!人虽短短数十载生命,还须得历经生老病死,又常有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然则,喜怒哀乐,尽皆情也。娘娘,您造了人,给了人生命,也给了人情感……娘娘,我舍不得您缔造的人间呐!”

    说着,鼻子一酸,眼泪滴答滴答的往粟米里掉。

    童女:“…………”嗳!嗳!你别哭呀。

    谁知道人家眼泪一擦,在边上的瓦罐里开始熬粥。

    童男:“……”不可生火!不可生火!大胆!放肆!

    桐桐一边呼哧呼哧的哭,一想到最近受的惊吓,一想到多少年都没有受过这等委屈,还有那看不见以后的未来,若是再见不到四爷……她一时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

    眼泪止不住,鼻涕就下来了。鼻涕不能掉,就只能呼哧着。

    “娘娘……您乃始母神,万物皆奉您为母!您既为母,弟子便在您座下纾解心中之苦,您该是不会怪罪……”

    小米粥特别好熬,熬好之后,桐桐将瓦罐用衣服垫着,盛放到了供台上:“娘娘,此虽简薄,可看在弟子一片赤诚的份上,您享用吧……”

    神像垂眸:这一盏粥啊!

    童男看向神像的方向:娘娘,您可算回来了。

    童女无语的看着席地而坐,呼哧着吸鼻涕,呼噜着进食的人,委屈的看娘娘:她好生呱噪。

    若让她在此长居侍奉,弟子则无法安心修行。

    神像叹了一声,而后一阵风起,殿门洞开!紧跟着,桐桐离开了地面,缓缓的飘了出来,然后大殿门哐当一声的关上了。

    桐桐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木勺,坐着的时候屁股下有包袱,而今,包袱还在屁股下面,她还是稳稳的坐在上面,只是……没有摔了她,她的粥也没撒出来。

    她愕然的看着大殿,看看大殿的门,再看看好好的被挪到外面的自己。一转脸看见四爷,她一脸的惊悚:看见了吗?看见了吗?这次看真了吗?我说是封神吧!

    但是,为啥把我给送出来了呢?

    四爷:“……”他站着没动,腿软,动不了。怕一动,就露怯了。

    桐桐放下碗,然后起身,过去拉了四爷,“去谢娘娘。”说着,真就拉着他,重新去推大殿的门。

    大门紧闭,她费劲气力也推不开。

    但她还是拉着四爷跪下:“娘娘,他就是我跟您说的,您赐给我的伴儿。他甚好,弟子珍惜身为人能有七情六欲,能在红尘中得遇良人相知相守。弟子感念您赐给弟子的人间!”

    四爷:“……”

    桐桐抬头,看着里面:“娘娘,您神通广大,弟子求教,如我二人这般,该何去何从?求娘娘指点迷津。”

    话音才落,又是一阵风,桐桐一把抓住四爷,四爷抱紧桐桐,可还未等反应过来。天地一换,桐桐在马车上,四爷落在了山下的马匹上。

    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

    四爷才一坐稳,仆从惊惧之下,连忙下跪。

    “莫慌,天色渐晚,女娲娘娘慈悲,送我下山而已。”四爷说着,下了马,对着女娲娘娘庙跪下叩首:“谢娘娘指点,弟子感激不尽。”

    桐桐撑住马车壁,一抬头看着老媪瞠目结舌,一时不能语!她忙喊:“止!止!”

    马车内外一般惊:女郎不是在庙里侍奉娘娘么?何故出现在马车之上?

    桐桐从马车上下来,就在道边虔诚跪下:“弟子谢娘娘指点!”

    指点什么了呢?既然来了,是劫是缘,自有定数。

    重新上了马车,桐桐靠在车壁上心态这才逐渐舒缓了起来。

    这一日,朝歌都在传,女娲娘娘显灵了。

    比干看着眼前的孙女:“可曾见到娘娘真身?”

    桐桐摇头,“未曾!只一眨眼,孙女便已在马车上了。”

    比干:“……”那倒也罢了,“自去吧。”

    “喏。”

    这一夜,桐桐早早睡了,且真的睡安稳了。上古正神并未灭自己和四爷,虽不知缘由,但她知道,她赌对了。

    至少正神不会明着将他们二人如何。

    那便有生机!

    可这天夜里,狐狸精又来了。这次,她便不再表现出害怕了。从梦中惊醒,意识到狐狸精来了之后,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才睁开眼。

    一睁开眼,看见那个似人面又似狐面的狐狸精,然后眼里迸出惊喜来:“姐姐,你来了!”

    狐狸精:“……”她的手抚摸桐桐的面颊:“妹妹可愿将此肉身让于姐姐?”

    桐桐:“……”她心里一哆嗦,要么是兽呢,胆敢问出这般话来。

    女娲娘娘都没将我怎么样,你叫我让肉身给你?

    桐桐一脸惊讶:“姐姐觉得我这肉身……甚美?”十二三岁,美什么?

    她坐了起来,又问说:“若有一美人画像,姐姐可否变为那画中美人?”

    “嗯?”狐狸精便笑了:“这有何难?”

    桐桐便道:“姐姐明晚再来,妹妹必给姐姐寻一副极品美人画像。”

    “甚好!”

    话音才落,桐桐只觉一阵眩晕,便再无知觉了。醒来的时候想起昨晚事,忍不住咬牙切齿:这狐狸精……给我等着。

    她今儿得出门,想要一副画像,没有纸张,那就得需要好的丝帛。可而今的丝织品粗糙,且都用于祭祀,便是王府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

    但此次伯邑考来朝歌必是带了许多珍宝。细致的兽皮上作画,应该比丝帛更合适。她得找四爷问问,能不能找到作画的工具。

    给狐狸精一个好看的皮囊,说不定能救真正的妲己一命。

    四爷也正在找作画的工具,他想画一副美人图给大王。

    正在带来的箱子里找寻,便听到禀报:王府女郎求见。

    男女无大妨,婚前亲密行为尚且不禁,见一见有何妨?

    伯邑考听了也只一笑,便接了出门要带的礼单,看看是否要增补。

    四爷迎了桐桐,两人一碰头,不用商量便一致决定:画两副一模一样的画,一副进献王宫,一副给狐狸精做皮囊。

    大王会觉得四爷用心了,狐狸精也会觉得桐桐为她筹谋。此一举两得,既能叫四爷顺利上位,也能叫狐狸精信任桐桐。

    美人图是桐桐画的,见过太多的美人,画个好看的皮囊轻而易举。

    可其实不管怎么美,时间久了都不过尔尔,主要还得看君王要的是个什么样秉性的美人。

    画好之后,两人一人一份。

    这天夜里,狐狸精取画像为皮囊,桐桐面前便多了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
图片
新书推荐: 谁先动心谁是狗 [综英美]我女朋友不可能毁灭世界 从逃妾到开国女帝 [西游]哪吒善良,但素质不详 龙傲天救赎美强惨后 小满的人间 兄长过来 心机美人上位后,玉郎他自我攻略了 和假嫂子疯狂互演 大宋第一女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