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 赵易森迷迷糊糊地在办公椅上睁开眼睛，伸手挡了挡阳光。
他昨天，不小心在公司睡着了？
“……醒了吗？”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顾伽把水杯靠在他的唇上：“要不要喝点水。”
没有思考顾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赵易森嗓子是有点干，正要抬手喝水, 才发现自己手腕被人铐在了椅子上。？？？他瞬间清醒了。
顾伽的视线顺着看过去, 后知后觉地笑了笑：“差点忘了这码事, 那还是我来喂思思吧。”
赵易森脸涨得通红。
“等、等一下……”
不等他反抗 , 顾伽把水凑到他的唇边。青年几乎是被半强迫地灌下这些液体，漏出来的水滴，从他的唇边滑落到敞开的衣领里, 最后到胸前的一点, 浸透了白色的衬衫。
一杯水喝完，赵易森的胸前湿了一片。
顾伽像是被灌了迷魂药似的低下头。
“思思这里……好性感……”
这种被赤裸裸注视又逃无可逃的感觉，让赵易森浑身发烫。
顾伽放下水杯，一把将赵易森抱起来, 压在自己腿上，低头开始吻他。
赵易森被吻得后脑发麻双手却动弹不得, 只能任由顾伽一只手抬着他的下巴, 另一只手顺着他精瘦的腰肢继续往下探。
“这里……是不是也……？”
爆炸般害羞的感觉从脑中传来, 赵易森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大口大口喘着气。
抬起胳膊, 手腕上干干净净。
青年缓了一会, 重新闭上眼睛：“吓死我了……原来是梦啊。”
拿起手机, 屏幕上方弹出秘书发来的消息：“易总, 明天的安排已经给您发过去了……”
不稳定的情绪因为密集的行程安排逐渐平静下来。
从发布会那天开始, 碧水佳园连同别墅群案件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顺利结案，警方发布通知，易三平以及一众从犯的行为震惊全国。
易森大义灭亲的举动被广泛报道，青年本就年轻有为、外形靓丽、本可以独自继承亿万家产，却选择将大部分资产捐献，也吸引了官方下场赞扬。
同时，易森旗下的公司山河地产，部分被并入顾氏集团，部分被规划为新的投资公司，仍由易森担任CEO，一时间风头无两。
赵易森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从一个青涩的大学生，变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负责人。
此时，他人正在海外实地考察，独自出国快半个月了。
赵易森慌张地看向自己的睡裤，脸色一红，所以刚才那个梦，也是因为太久没跟顾伽见面了吗……
……
另外一边，房地产行业出现重大事故，集团的许多开发项目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公司发展陷入瓶颈，只能暂时等待危机过去。
顾伽收到的商业邀约相比往年减少大半。
赵易森一开始有些担心，顾伽却安慰他，集团面临的困境是暂时的，后面就会好起来。
“顾总，这是今年的财务报表……”
姜明泽把手里的资料递上去，集团从年初到两个月前的收益还都很好，只是最后一个月……
顾伽扫了一眼图表，表情很平静：“我知道了。”
他抬头：“今天周五，早点回去吧。”
“好的。”
离开前，姜助理有点奇怪，这不像顾总会说的话，反而是易总常说的。
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顾伽抬手给某人打了个电话：“……喂？你今天有时间吗？”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吵：“我没空，今晚有个手术！”
江闻：“易森还没回来吗？”
顾伽的声音有点木：“他要过几天才能忙完。”
“啧啧啧，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江闻摇头感叹道。
短短两个月的时候，易森的风头瞬间压过顾伽，成为了商界炙手可热的人物。
接着，江闻像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是不是你生日。”
“你不会要自己过吧。”
……
顾伽看着外面已经全暗的天色，拿起西装外套，走出办公室大门。
回到别墅，和前几天一样，里面还是黑的。
易蝶暂时搬到了赵易森原来住的地方，王饱饱最近则忙着打理易家原来的不动产，很晚才回来。
别墅里原先有四五个佣人，因为赵易森不习惯，顾伽让他们都撤走了。
现在，这里只剩他一个人。
顾伽输入密码。
赵易森一早就在手机上跟他说了“生日快乐”，给他发了一连串的消息，二人甚至还打了一会视频。
这样就挺好的，他以前甚至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密码正确，随着一声轻响，绿灯亮起。
下一刻，彩带爆炸的声音在顾伽耳边响起。
“生日快乐！”
客厅的灯光“唰”地亮起，一个熟悉的身影扑到男人的怀里。
赵易森笑得很得意，跟他上午在报纸版面上冷酷又精英的模样一点也不一样：“嘿嘿，怎么样！有没有很惊喜！”
顾伽的眼神从惊讶到感动，心中涌上来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悦。
他紧紧回抱住赵易森：“嗯，简直要开心死了。”
赵易森趴在顾伽肩上，被说的有点害羞：“哪有这么夸张……”
被人当猫吸了一会，赵易森乐颠颠去厨房拿出让老王准备好的生日蛋糕，整个提到客厅之后，一边拆包装一边在嘴里嘟囔。
“坐飞机一路赶回来真的好累啊。”
“你之前怎么做到的，时差都不倒还能跟我去吃饭……”
“我跟你说，那些外国的项目合同也太复杂了，完全看不懂……”
顾伽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的光点时明时灭。
拆完包装，赵易森把蛋糕从盒子里端出来，蛋糕看上去很可爱，是一朵白白胖胖的云。
“等一下，我把蜡烛点上。”
他蹭蹭蹭跑去把客厅的灯关上。
室内一下变得很暗，点燃彩色蜡烛之后，赵易森把蜡烛插在蛋糕上，兴奋地对顾伽唱起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青年的视线里是跃动的火苗，完全没有意识到来自身边的危险。
“祝你生日快乐～”
好可爱。
顾伽盯着赵易森，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呼——”
他俯身上前，快速吹灭蜡烛。
整个客厅漆黑一片，顾伽伸手把青年按到沙发上，亲吻他的耳朵。
赵易森只觉得眼前一暗，耳朵那边传来又湿又热的触感……他想躲开，但上半身都被顾伽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在黑暗中被亲了一会，赵易森的身体被逐渐唤醒，他双颊绯红，呼吸急促，二人在沙发上缠绵，顾伽的攻势却突然放缓。
嗯？
赵易森咬了咬嘴唇，眼神有点微微的失焦。
顾伽嘴唇湿漉漉的，看上去很好亲。
“累了吗？”
男人撩起他的刘海。
赵易森摇摇头，吞下口水，抬头吻住顾伽的唇瓣。
很滑，很润，像是在吃一块永远吊在嘴边的水晶果冻，他晕乎乎地想着。
赵易森主动的样子，让顾伽心跳飙升，男人眼神一暗，一把将赵易森托起来，按在靠背上深吻。
亲吻导致的激烈水声回荡在寂静的客厅里，让人脸红心跳。
亲到几乎喘不气来，顾伽终于肯放开他，赵易森舟车劳顿，时差还没倒过来，一上来就这样深吻，顾伽担心他受不住。
赵易森却不是这么想的，眼前忽然闪过昨晚的梦境，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主动的快乐。
梦境中的画面显然刺激到了他，赵易森眼睫微垂，视线停在某个点，脸红得更厉害。
顾伽顺着他的眼神看下去，感觉自己的心脏中了一枪。
“思思，你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
赵易森咬着嘴唇不说话。
沉默对视了一会，顾伽闷哼一声，低头吻上赵易森通红的脖颈，右手顺着他的腰往下。
“唔……”
接触的瞬间，赵易森瞳孔颤抖。
顾伽的手骨节分明，如果吹气球的话，应该也很快。
赵易森整个人都红了，不由自主地抿紧嘴唇，整个人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钉在原地。
直到全身被甘美的触电感再次淹没，赵易森飘飘然倒在沙发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然后，就被顾伽一把抱了起来。
哎？？？
赵易森被横抱进主卧，片刻后，身上的睡衣被凌乱地丢到地上——
……
这注定是个难眠的夜晚。
插在云朵蛋糕上的彩色蜡烛，往下沉了一点。
微风从外面吹进来，其中一根没有被完全熄灭的蜡烛意外燃起火光，照映出蛋糕中间某块凸起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顾伽起床做饭，收拾客厅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了这根漆黑的蜡烛。
还有藏在蜡烛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装着两枚亮晶晶的情侣对戒。
顾伽愣了一下，抽出下面的卡片。
卡片上用清秀的行书写着两行字——
生日快乐！
送给世界上最厉害、最聪明、最帅气的总裁——
我最爱的你。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敲下正文完结这四个字的时候，心情有点微妙（望天）。
一方面，这是我在晋江写的第一本BL，也是第一本超过二十万字的原创。这本文能走到这里，要非常感谢各位读者小天使的支持，尤其是后期一直追更的小天使，你们是我能坚持完结下来的最大动力！（泪目）
另一方面，我勉强把这本文定义为感情流，虽然里面有很多剧情的内容，但也大多是为了推动感情线的发展。因为没有大纲，写作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始料未及的问题，比如：中后期风格（酸甜）跟前期不一致（沙雕轻松）；前期的一些伏笔没有圆好；后期剧情线过于严肃等等……当然，还有三次繁忙导致的时常断更[裂开]。
虽然它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其中的很多片段，也确实给我带来了快乐，让我觉得很幸福，希望看这本书的小天使也能感受到同样的幸福！
正文完结后，还会有一些番外掉落，等全文完结，我会闭关复盘，准备新梗，争取下一本全文存稿不断更！
最后，如果感兴趣的话，也欢迎大家关注我的预收《令人心动的兄弟》（走过路过收一个吧，走过路过收一个吧），我们下本再见！！！
第71章 番外 if线 现实世界
“赵……, 你没事吧，能听到……话吗？”
耳边传来一阵嗡鸣声，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让赵易森有点想吐, 勉强压下涌上来的胃液，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眼前的视野仍有些模糊, 一个穿着短袖的男生正一左一右半跪在他身边, 着急地冲他喊着什么。
天色已晚, 男生的身后的建筑看上去像宿舍楼, 门口上挂着一号门的标志，人脸识别机器正发出幽微的蓝光。
而他正躺在对面一栋宿舍楼的灌木草坪上，身上沾满了草木灰尘, 好像是从哪掉下来了。
赵易森扶着脑袋从地上起身, 皱眉看向眼前的男生：“我……这是在哪？”
个子有点高的男生睁大眼睛，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会赵易森，接着不可置信地说：“……这是南九宿舍啊。”
“我刚才从卫生间一出来，就看见你像只鸽子似的从阳台上掉下去了, 幸亏宿舍在三楼，真是吓死我了……”
对方的语速像机关枪, 听得赵易森头疼地闭上眼睛。
“等等……”
男生的面目有些扭曲, 看向赵易森：“你不会忘了我是谁了吧？”
赵易森皱眉地盯着男生的脸, 陷入沉默。
男生的表情越发扭曲, 不是吧, 他就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 朋友坠楼失忆的这种小说情节, 就这么发生了？！
赵易森看了他半响, 最后迷茫地摇了摇头, 男生立刻内心尖叫着就要掏出手机打120，结果——
只见赵易森伸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周通，你昨天是不是又偷吃夜宵了……脸肿的我简直认不出来。”！！！名为周通的男生瞬间暴起。
“赵易森，你tm是不是欠揍，亏老子还那么担心你——”
虽然周通强烈要求赵易森去医院做下检查，但病号本人显然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通把人扶到床上：“你真不用去医院？”
“……”
赵易森坐在床上低着头。
“哦，我没事，”他像是网卡了没听到周通说话，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就是一点皮外伤。”
周通见状也只好不再勉强，悻悻地穿上外套：“那你晚上要吃啥，我可以帮你带。”
赵易森毫不犹豫：“里脊煎饼果子加课间一包，谢谢义父。”
随着宿舍门被“砰”地一声关上，赵易森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先是有点茫然地看了一圈宿舍的布置，抬手翻出枕头底下被压皱的高数作业。
他……又穿回来了？
赵易森忍着全身的酸痛，又从床上爬下去，视线落到桌上那本被翻了一半的狗血商战霸总文上。
他强压住内心的情绪，拿起书，从第一页快速翻到最后。
跟记忆里的剧情一样，主角陆铭复仇成功，反派顾伽身败名裂，高人气配角易森结局凄惨，仿佛他之前经历的那些事情从未存在。
放下书页，赵易森呆坐在桌前，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
学生的生活仍需要继续，第二天是早八的线性代数，赵易森一早就收拾好东西，提上脚上的白色运动鞋，准备出发。
周通像是见鬼了似的，自己的舍友以前上个早八，简直就跟要了命似的，现在怎么这么轻松了？！
不过——
“作业还没写完啊？”
周通正跟赵易森坐在阶梯教室后排，嘴里叼着从食堂买来的豆浆，好整以暇地看向低头正在写什么的赵易森。
就说嘛，这小子才没那么好学！
直到他看见那张纸上的黑字。
“第二学位申请表，申请专业：金融学，我艹！”
阶梯教室本来就很安静，周通这一声引得不少人往这边看，他一边耸肩小声致歉，一边用一种被背叛了的语气质问赵易森。
“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夺舍了，呔！不论你是什么，马上从我舍友身上下去！”
赵易森：“……”
赵易森懒得跟他解释。
“你懂个P，知识改变命运。”
随着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赵易森作别周通，拿着第二专业申请书，直奔辅导员办公室。
教学楼里的大学生来来往往，青春的脸庞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赵易森从他们之间穿过，捏紧手上的A4纸。
“没问题，赵同学。”
辅导员看完申请书，冲他露出一个欣赏的微笑：“年轻人就应该多学点东西，现在就业环境不好，你大二就有规划未来的意识，已经超过很多同学了……”
赵易森站在原地，面带微笑，导员的碎碎念从他耳朵里流出去。
实际上，他学金融学，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就业和迎合市场。只是因为这些东西，是他跟那个世界，那个人为数不多的联系。
他要牢牢地抓住。
导员把盖完章的申请书递给赵易森：“交给教务处的王老师就可以，从下周起，记得去上课。”
“谢谢老师！”
事情办成了，赵易森稍显兴奋地离开办公室，教务处在这栋楼的四层，现在快到午休时间了，他害怕办公室没人，只能步履匆匆往那边赶——
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手里的纸页飘落到地上，赵易森抬起头，看着那人浅色的瞳孔，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心脏。
“砰砰、砰砰——”
被撞倒的男人面容冷俊、肩宽腿长，剑眉星目，穿着黑色休闲风外套和笔直的牛仔裤。
这个人简直跟顾伽长得一模一样，就像是大学时候的他。
赵易森看着“顾伽”弯腰把那张纸捡起来，快速递到他手上，接着转身下了楼梯，态度陌生而客气。
“……”
赵易森有一瞬间的恍惚，回过神来，正想拔腿去追，忽然从楼上下来几个打扮精致的女生，挡住了他的视线。
她们叽叽咋咋讨论着刚才下去的男生。
“我去，咱们系什么时候有这种帅哥？！”
“听说他是大咱们两届的学长，成绩好家里也有钱，结果因为创业跟家里闹掰了。”
“大四的学生怎么突然回学校了，我前两天好像还在图书馆看见他了。”
等她们走下去，越来越多的学生从教室里出来，赵易森一边往前挤一边抬头张望，顾伽的背影已经不见了。
……
“我先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易森在周通诧异的眼神中离开宿舍，A大图书馆一楼的楼层指示图上，经济金融类的书籍在三层，他坐着扶梯一路上去，选了个空位置坐下。
呼，赵易森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拿出书，一边看书，一边留神注意着进来的人。
九点开始，进入图书馆的学生越来越多，他却始终没有看到昨天的那个身影。
直到中午十一点半，在附近自习的人都三三两两出去吃午饭了，赵易森忍不住起身张望，还是没找到人。
……算了，赵易森打算先去自动还书机把书还了，然后下楼吃饭，没想到刚走到还书机旁边，他的脚步猛然一顿。
隔着深棕色的书架，高高低低错落摆放的旧书之后，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赵易森像是丢了魂似的盯着对面看，直到隔着书架的脸再次从视野中丢失，他才全身战栗地回过神来。
顾伽，赵易森攥紧拳头，这次他终于可以确定了，这个人跟顾伽长得一模一样。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
赵易森就像个跟踪狂似的，鬼鬼祟祟地从倒数几排的书架一路跟到第一排。
跟到最后，对方忽然加快脚步，从书架尽头左拐，赵易森连忙跟上去，人却不见了。
中午的图书馆很安静，窗帘半遮着透明的窗户，挡住一般的阳光，落下一半的阴影。
赵易森来回张望，急得额头渗下冷汗，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句，“喂。”
茫然回头，比赵易森高上半个头的男生穿着白衬衫站在他身后，虽然面容很年轻，身上却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气场。
“顾伽”皱眉看了他一会，不知道是被惹怒了还是出于好奇，问的很直接：“你刚才，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
“我借了你想要的书？”
“嗯，”赵易森点头，指了指“顾伽”放在桌上的一摞厚书。
“就这三本，投资三部曲，管理员说馆里只有这一套。”
“你借了这么多本，那这三本可以先给我看吗？或者等我看完马上给你也可以。”赵易森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顾伽”的眼睛缓缓扫过赵易森的脸，对方的眼神愚蠢而清澈，看上去不是大一就是大二。
借书，总感觉是这家伙找的借口。
但自己确实不认识他，以前也从未见过。
“那你拿走吧。”
“顾伽”不愿意与对方纠缠过多，说完这句，拿起剩下的书就想走。
“这怎么好意思。”
赵易森下意识拉住他的胳膊。
“加个微信吧同学，看完之后，我立刻把书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很快就不在学校了。”
赵易森十分坚决：“我两三天就能看完！”
“或者旁边食堂开了个新窗口，我请你吃午饭怎么样？”
“……”
“顾伽”的视线向下，最终落在赵易森紧拽不放的衬衫衣袖上。
赵易森见状立刻松手，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但仍半紧张半期待地看着他。
半响，“顾伽”从口袋掏出手机，终于妥协：“那我扫你。”！！！赵易森简直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我叫赵易森，今年大二。”
“同学，该怎么备注你呢？”
男人收起手机，浅色的瞳孔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我叫顾伽。”
“顾虑的顾，单立人的那个伽。”
第72章 番外 if线 现实世界
“叮叮叮——”
上课铃声响起, 教室里顿时变得嘈杂起来，学生们一个个提着书包，准备朝食堂冲刺。
“同学们。”
讲台上的老教授用黑板擦敲了敲桌子：“先别急着走, 还没下课呢。”
台下传来失望的声音。
老教授继续道：“明天下午，学校礼堂会举办本市第七届投资洽谈会，届时会有很多优秀的创业公司和资深投资人参加, 希望同学们踊跃参与。”
但是同学们却对这个活动不太感兴趣, 这种由官方举办的活动, 听上去就非常无聊。
赵易森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 翻着腿上从图书馆借来的黑书。
直到教授咳嗽一声：“去听的同学，综测加分。”
下课后，教授面前的投资洽谈会传单被哄抢而尽。
周通手上也拿着一份皱巴巴的传单：“早说综测加分啊。我去, 这么多创业公司, 哎，这里还有咱们学校的学生呢。”
赵易森还在看书，把周通的话当作耳旁风，他打算赶紧看完, 借着还书的名义约顾伽再见一面。
“还是数学系的，啧, 长得还挺帅。”
听到这句话, 赵易森翻动书页的手一停, 凑过去看舍友手上的传单。
【一兆科技】
【创始人：顾伽】
……
公寓客厅, 顾伽正弯腰跟身边的合伙人收拾明天投资会需要的东西。
突然, 手机跳出一条提示音。
是他之前加的那个奇怪学弟。
【投资洽谈会的海报.jpg】
【学长, 这是你的创业公司吗, 好厉害！】
【我已经把书看完三分之一了, 你们明天还缺志愿者吗？我可以过去帮忙！】
顾伽：“……”
他忽然想起那天在图书馆里, 这人看他的奇怪眼神，震惊、激动、还夹杂着其他幽深复杂的情感，却没有让他觉得不舒服。
那是一种痴迷而沉醉的态度。
青年的样子很乖巧，皮肤很白，只比他矮半个头，撒谎说想要他手里的书的样子，让人觉得很有趣。
这可是金融系大四学生看着也觉得晦涩难懂的投资三部曲，他一个要申请第二专业的大二学生，没道理要借过去看。
【不用了。】
顾伽收起手机，但他正处在创业最困难的时期，也无心感情上的任何事。
一夜过去，投资洽谈会的横幅挂在了礼堂门口。
顾伽身穿黑色西装，鼻尖挂着无框眼睛，站在后台的休息室里，前面的创业公司正在舞台上宣讲，下一个正是一兆科技。
很久，一兆科技的合伙人推门而入：“顾，公司的slogan已经运到门口了。”
顾伽点头：“我去拿进来。”
来到门口，slogan比顾伽想象的沉，他抬眉往周围看，投资会已经开始了，礼堂门口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
顾伽：“……”
他伸手握住slogan的一角，用力把其中一边提起来，下一刻，却感觉手上的重量一轻。
赵易森围着一条红色围巾，穿着白色羽绒服，举起来slogan的另一角，眼睛弯弯地对顾伽笑。
“要搬去哪？”
……
等把slogan搬进后台，赵易森顺手带上挂门把手上一兆科技的牌子和放着的一摞宣传海报。
“这些需要发出去吗？”
还没等顾伽拒绝，他的同学兼合伙人忙不迭点头：“嗯嗯，谢了！”
赵易森一出门，合伙人就偷偷凑到他耳边：“顾，你这苦力从哪找来的？看上去可真好骗。”
顾伽睨了一眼老同学，对方悻悻笑了一下，打着哈哈转身去忙别的了。
上一个公司的宣讲结束，主持人继续cue流程，
“下面有请，一兆科技的创始人，也是本校数学系的优秀学生顾伽，上台发言。”
迎着热烈的掌声，顾伽从幕后走到台前，对着台下的一众投资人和学弟学妹，眉目清冷，语气镇定：“各位投资人，在场的老师同学们，下午好……”
顾伽开始介绍一兆科技聚焦于生成式大模型的前沿研究和实际应用的进展，他们发布的新算法在很多指标上已经远远超越了上一代。
PPT翻到最后一页，顾伽总结道：“我们希望，让科技更好地改变生活。”
顾伽展示的新算法的效果在投资人之间引起了一些轰动，投资人们连连点头，台下掌声阵阵。
他弯腰致谢，起身时，无意间看见站在礼堂大门旁的大二男生也在为他鼓掌，阳光自天窗撒到青年身上，为他渡上一层微弱但纯洁的色彩，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顾伽：“……”
投资洽淡会结束后，合伙人跟几个投资人了得热火朝天，顾伽则站在礼堂后门，等着货车把slogan运回去。
赵易森背个双肩包站他身后，嘴里念叨着什么“不熟的时候还真冷漠啊”之类的话。
顾伽一回头，他却立刻闭上嘴巴。
下一刻，赵易森笑得像只小狐狸：“不好意思，顾学长，我那三本书还没看完。”
“之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也都可以来找我，就当是感谢你把书让给我。”
“……”
顾伽一直不接话，现场的气氛有些陷入沉寂，赵易森尴尬地咳嗦了两声，正想再起个话题。
却听顾伽忽然道。
“我们之前见过吗？”
男人的眼神隐约透出一点疑惑。
赵易森感觉嗓子像是被卡了颗石子似的，嘴巴长了又闭，最后笑了笑：“没有吧。”
顾伽盯着赵易森的脸，最后轻轻松了一口气：“我猜也没有。”
货车开着灯光从不远处驶来：“那套书你不用着急给我，我从网上买一套。”
赵易森有点急了：“这怎么行……”
那他以后还怎么找借口跟顾伽见面啊！
“不过，如果你是在搞传销和仙人跳——”
顾伽弯腰，脑袋忽然凑上来，面无表情地靠近赵易森的脸。
“小心我找你们辅导员举报。”
货车从二人身前停下，顾伽盯着赵易森看了一会，确定他不是个传销分子后，扭头朝师傅挥挥手：“师傅，这边。”
赵易森：？？？
大学时期的顾伽还有点冷幽默的天赋？
“不是，我长得像搞传销的？”
赵易森一把拦在顾伽身前，被对方荒诞的猜测搞的苦笑不得：“学长，你可得把话说清楚。”
顾伽被拽着袖子，又看了一眼赵易森：“那你总是粘着我干什么？”
赵易森呆呆地眨了眨眼睛，最后没脾气地笑了笑：“学长，我饿了，你请我吃饭吧。”
……
两个人把slogan运到工作室后，顾伽就被赵易森拉着去了附近新开的一家意式西餐厅。
这家餐厅装修的情调很有味道，店内灯光昏暗，座位与座位之间隔的很远，而且性价比高，很适合大学生偶尔来开个小灶。
赵易森翻了翻菜单，叫来服务员：“你好，点餐。”
“我要这个意式番茄肉酱披萨。”
他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顾伽：“你吃什么？”
“……”顾伽从牛排里随便选了一种。
随后，服务员撤走菜单，看着他们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二位……是主播吗？”
大概是因为二人的长相都十分出众，才引起了这样的误会。
顾伽皱了皱眉：“不是。”
赵易森立刻接话：“我是搞传销的。”
顾伽：“……”？？？服务员的脸色从懵逼转为惊恐最后茫然点头：“好的好的，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店家还是主动送来一瓶红酒，估计还是以为两个人是主播。
……
“这酒还不错哎。”
半小时后，赵易森端着杯子，面色微红，看上去已经有点醉了。
桌子上的披萨只剩下一扇，用过的刀叉摆放在不再洁白的餐盘两侧。
顾伽冷面盯着对面的青年，想了半天，也摸不清他来纠缠自己的原因。
赵易森眯了眯眼睛：“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脸上有东西吗？”
顾伽：“你前天去图书馆，真的是为了借书？”
赵易森醉得不轻，听到这，忽然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那还不都是因为你！”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低：“大学的时候这么高冷，我一个人这么主动很累的好不好……”
可惜这一句，顾伽没听清。
他皱眉：“为了我？”
赵易森点头：“为了你……手上的书，嗝。”
顾伽：“……”
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顾伽沉下脸：“学弟，你已经喝多了，我送你回学校。”
“我没喝多！”
赵易森晃晃悠悠地从桌子上爬起来，食指在顾伽眼前晃了晃。
顾伽才不管这一套，作势仍要起身。
没想到，赵易森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的掌心贴到自己红透了的脸颊上。
“你摸，我的脸还是凉凉的。”
第73章 番外 if线 现实世界
创业之后, 顾伽就一直住在工作室附近的小区，没怎么回过学校。
把赵易森送回宿舍楼后，他坐在出租车后座, 看着街边昏黄的灯光和远处高楼上的灯光，眼前不由自主地闪现出青年那张单纯而又漂亮的脸。
顾伽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冷白色的皮肤衬得他的指尖微红, 仿佛从青年的脸上沾上了颜色。
他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心绪, 理智在抗拒, 大脑却告诉他说并不讨厌。
或许, 他们真的在哪里见过吗？
……
几天后，七月最热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下了几场大雨后, 街道上的空气都变的十分潮湿, 校园里的景色仿佛成了印象派的油画。
“学长——”
赵易森穿着深绿色短袖和浅棕色的短裤，从教学楼的小路一头闪现出来，怀里抱着几本厚书，笑眯眯地跑到顾伽面前。
“给！”
青年把投资三部曲递到顾伽手里：“这段时间谢谢你啦。”
顾伽有些迟疑地接了过来：“这些……你都看完了？”
昨天晚上, 赵易森忽然给顾伽发消息，说他已经把书看完了, 想明天找个时间还他。
“嗯, ”赵易森点点头：“我这几天有空就看, 为了早点把书还给你。”
顾伽伸手翻了翻书页, 用极其微小的声音道：“其实也不用那么着急。”
没听清的赵易森：……？
顾伽沉默片刻, 忽然开口：“你选了金融学作为辅修专业？”
“嗯！”
顾伽看了赵易森一眼, 语气还是冷冷的, 内容却不冷：“如果有听不懂的……”
可惜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赵易森！再不走的话, 下一节高数要迟到了, 今天要点名——”
赵易森闻声回头，周通正在教学楼门口着急地等他。
他朝顾伽点点头。
“学长，那我先走了！”
顾伽就这么看着赵易森飞快跑到教学楼门口，被那个看上去像是他同学的男生拽着袖子进了大门。
两个人看上去十分亲密的样子。
“……”
一兆科技工作室。
端着杯子摸鱼的某位同事，看见顾伽桌子上的大厚书，不由得跟旁边的人感叹：“不愧是顾总啊，工作之余还看国外的专业书积累知识，这毅力真不是我等凡人能比的。”
旁边的同事偷瞄着顾伽的表情，一边赞同一边疑惑：“确实啊，不过模型算法是又出问题了吗？顾总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虽然工作室的大多数员工都还是学生，但是因为顾伽的实力和在工作室内部的地位，大部分员工还是叫他顾总。
顾伽盯着电脑上的测试结果曲线图，盯了一会，眼神又落回到赵易森还回来的书上。
如果非要说的话，他心里有点郁闷。
明明是对方撒谎找他借书，现在又没事人似的还给他，只留他一个人心绪不宁地坐在这里。
“顾，干嘛呢？”
一兆科技的合伙人，也是顾伽的老同学突然出现，刚在摸鱼的两个人立刻各归各位。
顾伽听声音就知道是合伙人，也没转头：“我看看新算法的训练效果。”
对方看了一眼顾伽的电脑屏幕，像是被满屏的代码刺到眼睛，立马收回视线，
“行，你之前不是说让我招几个实习生来公司干点杂活，喏，今天刚到了一个。”
合伙人拍拍实习生的肩膀。
“A大高材生，计算机系的，听说还辅修了金融学作为第二专业。”
“最重要的是，他上次投资会也来帮忙了。”
顾伽：……
合伙人把站在自己旁边的赵易森往顾伽桌前一推：“我今天还有事，带人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合伙人一溜烟走了。
顶着旁边同事们好奇的目光，赵易森上前两步，眯眼冲他笑了笑：“学长好。”
“……你怎么来了？”
赵易森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投资会的传单上写了你们在招实习生。”
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顾伽愣了一下。
低眉思考了片刻，他的嘴角一个勾起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弧度。
“那走吧，我带你在公司转转。”
一兆科技作为新成立的科技工作室，不仅成员的年龄普遍都很年轻，工作室的氛围也很好。
茶水间的小零食和咖啡不限量供应，给员工配备的电脑也都配置拉满。
顾伽把赵易森带到宽敞的座位上：“这里是你的工位，这几天，你先把电脑的环境配置一下，我让人带你熟悉一下需要负责的工作。”
赵易森点头：“好嘞。”
顾伽跟他对视一眼，下一刻便收回目光，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他拿起手边的咖啡，不知为何，连模型的结果曲线图看上去都没那么让人心烦了。
几天时间过去，赵易森脑子聪明，人也灵活，跟负责金融条线运营的老员工配合得很好。
老员工甚至主动来找顾伽：“顾总，不然明天团建也叫上小赵吧。”
“这孩子聪明听话又努力，我简直太省心了。”
顾伽抬眼看向赵易森的背影：“别一口一个孩子的，你也就比他大两三岁。”
老员工被呛了一下：“行行行，反正团建的事就这么定了呗，我一会跟他说一声。”
顾伽自然没有意见。
谁知到了团建当天，工作室二十多个人聚在烧烤店门口，唯一的实习生却不见人影了。
负责带赵易森的老员工也有点慌了：“不会吧，我下午还在公司看见他来着，他没跟你们一起上车吗？”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慌乱之际，顾伽忽然从桌前起身：“你们先吃，我回公司找人。”
……
连续进行了三天高强度的实习，赵易森从下午就感觉脑袋晕晕的。
作为一个大二的学生，他不仅上午要赶早八，下午来公司上班，晚上还要去图书馆写作业，就这么连轴转了三天，身体其实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他趴在工位上，正对工位的空调还在吹，赵易森脸颊红红的，上半身因为感受到冷风而瑟缩了一下。
意识有些昏沉，赵易森感觉自己发烧了，却没力气爬起来。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办公室突然传来一阵略显焦急的脚步声。
“怎么……没事吧？”
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把他扶起来，掌心贴上赵易森的额头。
赵易森只感觉来人身上的味道十分熟悉，不自觉地就想往对方身上靠。
来人的身体姿态明显一僵，过了一会，才把赵易森搀扶起来。
“找个……躺一下。”
赵易森就这么被扶着走出工作室。
过了不知多久，他双腿发软地上了几步台阶，再一睁眼，茫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蓝色的单人床上。
视线左移，这是个狭窄却有生活气息的房间，入室门的旁边是干净的卫生间，隔着玻璃门能看到里面热水器上显示的红色数字。
等一下，这是哪？
赵易森的头还是很晕。
空调被调到25度，室内温度正好，他揉揉眼睛，从床上起身。
“醒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亲昵声音。
顾伽伸手碰了碰了赵易森的额头：“……还好，烧已经退了。”
男人身上穿了一件丝质的黑色睡衣，皮肤冷白，眉眼形状凌厉，眼神却很温和。
赵易森愣愣地看着他。
“再休息一会吧。”
顾伽声音温和，他把手收回去，转身打算去给他倒杯水喝，而就在顾伽转身的瞬间，赵易森忽然起身抓住他的手腕。
顾伽轻轻挑眉：？
只见赵易森穿着白色短袖，半跪在单人床上，趁着顾伽还没反应过来，他顺势攀上男人的肩膀，轻轻吻上他的嘴唇。
顾伽的唇很软，是令人怀念的触感。
一吻作罢，赵易森抱住顾伽，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脖子，脸红得像还没醒酒。
“你回来了。”
顾伽缓慢而僵硬地眨了眨眼睛。
怀里的人只折腾了一会就又不动了，
顾伽把人放下来，给他盖上薄薄的毯子，而后坐在床边低下头。
“……”
即使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仍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男人冷白色的皮肤浮上少许微红色，青年的出现像是一串刺耳的嗡鸣声，打破他内心生活的所有条条框框。
赵易森在他身后轻轻翻了个身。
他回身，清冷的视线落在青年粉色的唇上。
顾伽心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再要一次。
第74章 番外 if线 现实世界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落在赵易森的枕边。
修长的眼睫毛微颤，青年睁开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和房间装饰映入眼帘。
单手撑在床上，脑子里只剩下混沌而碎片式的回忆：昨晚他好像发烧了，只记得顾伽来工作室找他。
起身从床上爬起来, 赵易森晃晃悠悠走到桌边, 桌上放了一堆从便利店买回来的生活用品和各种速食粥作为早餐。
他伸手从里面随便翻了翻, 又抬头看了看四周——房间的装饰温馨而简洁。
所以……这是顾伽的家？
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蓝色牙刷, 他推开卫生间的门，镜子里的青年头发乱乱的，眼下的黑眼圈衬得皮肤更加苍白。
粉色的嘴唇成了脸上唯一一抹亮色。
赵易森嘴里叼着牙刷,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前忽然闪过昨晚的某个场景。
昏暗的房间里，光影之间，他双手揽着顾伽的脖颈，闭上眼睛, 轻轻贴上对方的嘴唇。
“！！！咳咳咳——”
赵易森嘴边咳出许多白色的泡沫，等胸腔的振动停止, 他随便抹去嘴边的泡泡, 震惊地呆在原地。
不不不……不是吧！？
他昨天晚上强吻了顾伽？？？
啊？？？？？
虽然把顾伽重新追到手确实是他的计划, 但是见面不到一个月就走到这一步, 未免也太快了！
况且, 根据他对顾伽的了解, 他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怪人。
“完了完了……”
从卫生间冲出来, 赵易森站在床前来回转圈, 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小赵吗？”
“……组长？”
来电的人正是负责带赵易森的老员工。
“是我。哎呀，你接电话就好了。听顾总说你昨天下下午发烧了，以后身体不舒服微信跟我说一声，不用强撑着来工作室的。”
“好的，谢谢组长关心。”
“这两天就在宿舍好好休息吧，等身体恢复了再来。”
“好嘞！”
接完组长的电话，赵易森放下电话，叹了一口气，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他在房间里犹豫了一会，最后把被子整理好，准备出门回学校。
顾伽……已经回工作室了吗？
就在这时，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顾伽：“醒了吗？我在桌子上留了吃的，记得用微波炉热一下。”
赵易森：“……”
赵易森：“好的。”
顾伽：“嗯，这几天好好休息。”
赵易森：“好。”
收起手机，赵易森感觉有点呼吸困难。
顾伽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青年皱紧眉头，难道是他记错了？他其实没有强吻顾伽，那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赵易森再次低头看向聊天记录，他颓然地在原地呆站了一会，最后坐在椅子上，撕开了速食粥的开口。
……
这件事，不过是他忙碌大二生活中，一个小小的插曲。
一切逐渐回到正轨，赵易森每天早上背着书包去上早八，偶尔也会怀念有老王车接车送的日子。
只是，他跟顾伽的关系变得有些令人迷惑，对方对他的关心恰到好处，不像刚开始见面那样冷漠，又不亲密得让人多想。
在这期间，赵易森几次想单独约顾伽出去，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
直到八月底的某天，最炎热的天气已经过去，窗外蝉鸣依旧，组长突然端着一杯咖啡，神秘兮兮地摸了过来。
“小赵，在忙吗？”
赵易森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怎么了组长？”
“啊……”
组长苍蝇搓手：“小赵，你还没有对象吧。”
“明天晚上，咱们工作室跟隔壁组织联谊，要不要一起去？”
“联谊？”
赵易森委婉拒绝：“我才大二，去参加联谊还是有点为时过早了吧……”
组长十分坚持：“年轻人的婚恋就是要现在抓起，而且这局是方总攒起来的，你就当帮忙去凑个人头呗。”
赵易森见实在拒绝不掉，也只能答应下来。
“那好吧。”
另一边，方合伙人正在跟出差中的顾伽打电话：“……不是，你就去一下吧，这次联谊活动对咱们以后的合作有好处。”
顾伽：“不去。”
“嘶，怎么这么油盐不进的，算了！你不去我找别人，我看新来那个实习生小伙子长得也很不错……”
“你别打那些歪心思。”
半响，顾伽叹了口气，用手按了按耳边说蓝牙耳机：“……明天几点。”
合伙人“呵呵”笑了两声：“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
“明晚八点，瑶海饭店，不见不散哈。”
……
第二天晚上。
联谊的现场倒是没有赵易森想象中尴尬，他们二十几个人分别坐在两个桌子上，幸好有几个E人一直带动气氛。
赵易森被组长拉到了人相对较少的那一桌上，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大部分都是认识的同事。
“那个，咱们不然先进行一下自我介绍吧。”
其中一个E人开始cue联谊的常见流程。
“我先来！”
他说完之后，按照顺时针的顺序，每个人都简单介绍了自己。
轮到赵易森了，周围的几个人好奇地看着他，他确实是这桌上最年轻的朋友。
“大家好，我是赵易森，一兆科技新来的实习生，现在还在A大读书……”
他正说着，只听“哗啦”一声，身后的推拉门被打开，赵易森停下介绍，眼神顺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
只见顾伽一身黑色西装，弯腰走进房间。
他在看到赵易森的时候，眼神有一丝的凝重和不悦，保持着一张冰山脸，坐到了合伙人的旁边。
赵易森吞下一口口水，避开对方的视线。
半响，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在心虚什么？？？又不是他非要来的，而且顾伽自己不也来了吗。
“咳咳……”
赵易森咳嗽了两声，接上了刚才那段未完成的自我介绍：“很高兴认识大家。”
……
一轮自我介绍结束后，服务员开始上菜，这家饭店虽然是粤式创新菜，虾饺菠萝包等经典菜色还是色泽诱人，香气扑鼻。
“哎，你在A大学什么专业？”
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突然转头对他说话：“我也是A大毕业的，跟你是校友。”
此人长相清秀，赵易森记得他是隔壁工作室的员工，于是开朗地回答道：“我学计算机，也辅修了一点金融。”
“这么厉害。”
对此是个解抛话题的高手，两个人越聊越投机，从A大的各种公共课聊到工作中的趣事。
赵易森只感觉自己认识了一位有趣的前辈，却没有发现藏在男人眼镜背后带着探究的眼神。
联谊到了后半场，少不了喝酒。
赵易森酒量不好，但是因为前辈过于热情，他也不好推辞。
没过多久，赵易森的脸色开始泛红。
前辈盯着他，眯了眯眼睛：“感觉头晕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赵易森连连摆手拒绝：“不用麻烦了。”
“别跟我客气，我知道回A大的路怎么走。”
联谊现场已经走了好几个人，旁边那一桌还有说有笑的，气氛比较轻松。
对方说完这句话，就去碰赵易森的胳膊。
下一刻，青年却被一股大力拉到了某人的怀里。
他呆呆地抬头，只看见顾伽冰一副得能掉出渣的表情，冷视着他旁边的人。
“正好我也要回学校。”
顾伽眼神有些阴鸷：“我送他回去吧。”
顶着众人似醉非醉的目光，顾伽老鹰提小鸡似的把赵易森带出饭店，来到门口。
青年在他身边的样子十分乖顺，顾伽叹了口气。
他一开始就想把人带出去，但是碍于合伙人的阻拦，才忍到刚刚。
那个戴眼镜的一看就心怀不轨，不知道藏了多少坏心思。
低头，赵易森的脸红扑扑地像只苹果，顾伽心中一动，低眉看了许久，才慢吞吞在门口叫了辆车，打算把人送回A大。
“……”
出租车后座上，赵易森靠着顾伽的肩膀，半响，轻轻睁开眼睛。
酒劲已经褪去，理智重新回笼，他朦胧地呆坐了一会，视线下移，忽然发现顾伽正牵着他的手。！！！
“头还晕吗？”
意识到赵易森醒了，顾伽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从那天的吻之后，自见面就开始动荡的心境像是遭遇了巨大的冲击，让顾伽不得不拉开距离，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现在，当他在联谊现场坐立不安的时候，才终于肯定了他的心意。
“……”
感受到手指间传来的力度，赵易森脸色微红，但又有些羞恼。
顾伽也来参加联谊了，这段时间好像还一直躲着自己，结果现在——
可恶。
赵易森试图轻轻抽回手指：“……不太晕了，谢谢学长。”
顾伽像是有读心术一样按住他的手，低眉道：“我没有躲你。”
“公司需要出去谈合作，我最近不在S市。”
赵易森：“……”
好、好吧，就算顾伽没有躲他，这些话能不能放开手再说啊。
“你喜欢我吗？”
顾伽的提问猝不及防。
赵易森震惊地睁眼看他。
顾伽皱眉。
“如果不喜欢，那天晚上为什么亲我？”
赵易森看上去有些不可置信：“那天晚上……那不是梦吗？？？”
敏锐地察觉到赵易森的惊愕语气，顾伽的眼神有稍许的暗淡：“……难不成，你认错人了？”
“没有！”
这次赵易森倒是否定得很快。
顾伽有一瞬间的惊讶，而后，嘴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他盯着赵易森，眼神一暗。
“我喜欢你。”
“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第75章 番外 if线 现实世界
赵易森的心脏跳得很快。
他看了一眼前面司机大哥的背影, 又抬眼去看顾伽，表白来的如此突然，他甚至有点没准备好。
难道……他都想起来了？
可是, 眼前的顾伽跟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如此不同，虽然身着西装，却仍带着少年气, 眼神坚定却不阴鸷, 没有强得逼人的压迫感。
赵易森在追人的时候很主动, 但当自己被表白, 反而有瞬间的犹豫。
“不过……我们才认识一个多月。”
虽然在之前的回忆里，他们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但赵易森忽然有些恍惚, 眼前的人, 真的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人吗？
顾伽眼神一暗，手却依然没有放开。
“但我总觉得，已经跟你认识很久了。”
这表情，是熟悉的感觉。
赵易森愣了一下, 顾伽却以为他仍在犹豫，半响, 轻轻松开手。
他心里越发确信, 那晚的吻的确是个意外。
顾伽低声道：“抱歉。”
赵易森：“没、没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没有些什么。
出租车终于在A大校门口停下, 二人从街边一路走进校门, 气氛稍显沉默。
就在赵易森要走进宿舍楼门口的时候, 顾伽忽然开口：“明天上午有课吗？”
“唔, 好像有节微观经济学。”
怎么了？
顾伽笑了笑：“那等你上完课, 一起吃个午饭吧。”
“我先走了。”
不等赵易森反应过来, 顾伽就转身离开, 只余赵易森冲着他的背影无辜地眨眼。
第二天中午，顾伽如约而至。
吃完饭，二人把餐盘放到回收的地方。
“食堂的窗口还是跟以前差不多。”
赵易森附和道：“确实，虽然菜品种类不多，但还是挺实惠的，不过。我跟我舍友偶尔也会去南门吃个烧烤。”
“南门的烧烤？”
“对，”跟顾伽聊了半个多小时，赵易森放松了不少：“他非要拉我去吃烤羊腿，说什么吃哪补哪……”
顾伽眉头微皱：“你之前受伤了吗？”
赵易森摸了摸脑袋：“其实还好，就是之前一不小心从宿舍阳台上摔下来了。”
他话说的轻巧，旁人听起来却有点吓人。
二人本来都走出食堂了，结果顾伽却一把拽住他，试图去看他身上的伤势。
“去医院了吗？我看看。”
赵易森连忙阻止他。
“不用不用，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两个样貌出众的男生在食堂门口并肩而行，本就引来了不少的注意力，此时又产生了些肢体接触，旁边的几个女生的嘴角甚至挂上了姨母笑。
顾伽看上去还是不太放心，但也不好坚持。
“要不要一起去工作室？”
赵易森被众人盯得有点害羞。
“真的没事了吗？”
赵易森点头：“嗯！”
顾伽也看出赵易森的窘迫，一方面觉得有些可爱，于是没忍住笑了笑：“那走吧。”
回到工作室，赵易森主动跟顾伽拉开一大段距离，兔子似的溜到了工位上。
……
今天的工作依旧很忙碌，等赵易森从电脑前抬起头，外面已经天黑了。
一兆科技的工作时间十分弹性，甚至允许员工在家里办公，所以办公区平时来的人并不太多。
青年从工位前起身，伸了个懒腰。
伸懒腰的间隙，赵易森转身看见顾伽仍在工位上，被吓得哈欠都回去了。
不是，一般这个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顾伽怎么还在这。
今天是周五，晚上，A大操场上有个小型的音乐节，赵易森本来打算从外面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去音乐节放松一下心情。
赵易森偷偷瞥了一眼顾伽，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新书，好像是投资三部曲其中的一本。
“……”
赵易森心中微动。
他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后，两三步来到顾伽面前。
顾伽的目光从书里抬起来。
赵易森的声音有点紧张。“那个，学校今晚有音乐节。”
“要一起去吗？”
……
A大的夏日音乐节已经举行了很多年，在自由热烈的大学氛围中，也诞生了不少校园乐队。
晚上六点半，温度已经降了下来。
舞台已经在场地中央搭好，各种灯光和音响设备十分惹眼，周围还有乐队排练的声音。
赵易森和顾伽在操场的观众席上坐着，下面的红色跑道上有正在慢跑的学生，绿茵场上还有正在踢足球和玩游戏的人。
赵易森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学生时代真好啊。”
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只是个大二学生，忽然感叹什么人生啊。
没想到顾伽却开口附和：“是啊。”
赵易森惊讶地转头去看他，只看见晚风吹起男人耳边的发丝，他正眯着眼睛，看向漆黑的舞台。
赵易森愣了一下，眼神顺着顾伽正在看的地方看过去，眉心微蹙，忽然想问一个问题。
“学长，你为什么想创业呢？”
“一直当个学生不好吗？”
顾伽挑了挑眉，有些奇怪赵易森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了。
他笑了笑。
“因为觉得有意思。”
“有意思？”
“嗯，”顾伽点点头，接着看向赵易森：“我这个人，一旦认定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赵易森被他看得有些心烦意乱。
周围逐渐聚集起人群，散落着坐在观众席上，更多人则直接站在台下。
舞台上的灯光忽然亮起，引起台下一片惊呼，赵易森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音乐节好像开始了。”
在表演乐队正式开场前，音响放起有节奏感的音乐，伴随着晚风，操场上的人群开始舞动。
顾伽忽然说：“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赵易森点头：“可以啊。”
顾伽看向他。
“计算机系本身压力就很大吧，为什么还要辅修金融？”
“……”
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仔细说，有些复杂。
赵易森眨了眨眼睛。
他其实可以随便说点什么，比如只是自己的兴趣爱好，比如是为了将来的就业考虑，又比如……
但最终，赵易森思考了片刻，认真地回答道。
“其实我从阳台掉下去的那天，晕过去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面遇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我想都没想到的困难，我从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他就是做金融的。”
为了梦里的一个人，做出这样的选择，听起来十分儿戏。
但赵易森的眼神却有些怀念。
顾伽看出了这一点，心里有点莫名的烦躁。
“你是为了梦里的人吗？”
这个问题，青年倒是没有回答。
他有些微微地惊愕。
顾伽这是在吃醋吗？
赵易森笑了笑，他这个样子实在少见。
“算是吧。”
顾伽：“……”
他坐直身体，冷脸的时候自带了一层气场，浅色的瞳孔认真盯着赵易森，少见的执拗：“但你在去交申请报告的时候，遇到了我。”
“在图书馆，找我借金融学的书。”
“进入我的工作室，做金融科技的实习工作。”
他说这些是为了证明，不论赵易森最开始是为了谁，结局只会是他们两个。
赵易森：“……”
他都不知道，顾伽大学时还有如此执着的一面。
就在这时，舞台上射出一道灯光，照亮了观众席，乐队已经各就各位，没有主持人串场报幕，音乐节的第一首歌曲，在吉他的嗡鸣声中猝然开始。
主唱的声音空灵而有节奏感。
【给你一瓶魔法药水。】
【喝下去，就不需要勇气。】
顾伽继续道：“我猜，你梦里的人，跟我长得很像？”
赵易森微微睁大眼睛，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对方答案。
顾伽垂眸，嘴角却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这就好。
顾伽不在乎原因，只在乎现在，因为他怎么也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波澜，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他什么也不做，就这样让赵易森离开，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给你一瓶魔法药水。】
【喝下去，就不怕身体结冰——】
顾伽轻轻压住赵易森的左手。
“那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一定比梦里的人做的更好。”
【轻轻念着你懂的咒语。】
【一扇门，就通往银河系。】
赵易森的心脏在狂跳。
记忆中与现实慢慢重合，刚醒过来的时候，他那么失落，因此那么努力地去靠近。
直到他开始疑惑，分不清回忆与现实的边界。
但是属于他们的羁绊并没有消失，反而因为他的犹豫变得更加清晰。
【给你一瓶魔法药水】
【我们一起，去太空旅行——】
顾伽见赵易森没有抽出手，低头轻轻凑过去。
【宇宙的———】
耳边欢乐喧嚣的人声和音乐声瞬间消失，顾伽抬手轻轻挑起赵易森的下颌线。
吻上他的唇。
赵易森的耳朵全红了。
四周的学生们都发出热烈的欢呼和尖叫声，只是这些声音又都被淹没在更大的音乐声中。
只有深蓝色天空上的星星，独享那一份静谧。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你能看到这里～
反派这本书就此正式落下帷幕，想说的话，其实已经在正文完结的时候说的差不多了，这个if线包含了我的一点私心，希望在现实世界，两个人仍然有一段紧密相连的缘分。
今天是新年复工第一天，我来送上迟来的新年祝福，祝宝宝们蛇年巳巳如意，身体健康，学业事业顺利，天天开心！
咱们下一本书再见！揪咪！
歌曲为告五人乐队的《给你一瓶魔法药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