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顾森落座, 视线也缓缓落在台上,跟此刻神色稍显滞钝的宋蕴对视了一瞬。
接着跟侧的中年男性侧过脸跟他说话,他便像是没认出宋蕴似的, 转而将视线收回, 继续同人又聊起了什么。
中年男性同俞顾森两人间关系看得出来亲近, 类似于亲信间长辈和晚辈的那种。
让她想起来在一起时一个周天,俞顾森带她过去一个酒会, 她喝的多了点, 俞顾森带她出来透气。灰暗的夜色里在背墙位置接吻,扯乱他的领带。
结果他手机响, 只好停下接听的同时, 不远处的会场口打电话的人也走了出来, 问他在哪儿, 找他问点事。
宋蕴没出去,晕红着脸颊,难为情的只推了俞顾森出去。
当时他就是这个神态同人讲话,从容里带着些肆意,没什么距离感。
宋蕴此刻没有心思多考量这个,眼睫微闪,努力控制着神态,压抑热起来的眼眶。毕竟, 他好似都没认出自己。
不过也对。
没有结果的关系,无意间重逢, 做陌生人, 就是给彼此最好的祝福。
短暂相交的平行线分开之后, 就也只会越来越远。
而且这里,也的确压根没人知道他们曾认识, 曾熟悉。
这样挺好,宋蕴想。
不认识,才是既定的结局。
主持人在台上说了些邀请他们一行人上台的欢迎词,接着将获得的项目研究成果荣誉一并公布,最后手执台本伸过最前排嘉宾席位刚刚不久落座的地方,念了嘉宾名字,恭敬邀请人上台给颁发奖杯。
卫临做为部门领导,自然是首当其冲的那位,也正是他今天如此高兴的原因。
宋蕴就站在他旁边。
俞顾森随着邀请起身,抬脚走上台,一节一节的台阶踏上来,几乎同宋蕴的心跳节拍一致。
台下在座的这才注意到入场的几位人物。
原本嘈杂的会场,瞬时安静下来。
台下不知情的齐悦凑到同事小刘跟前小声:“颁奖的嘉宾看上去好有来头啊,都是什么人啊?”
“你居然还不知道呢?”小刘反问,接着冲台上抬了抬下巴跟人讲:“那个年纪五十来岁的,就是姚梁。”
齐悦闻言睁大眼睛捂了捂嘴,因为这个名字从来是只会在电视里听见看见过。
“至于他旁边那位——”小刘摇摇头,看着俞顾森方向,啧了一声,“我还真不清楚是什么身份。”但是跟姚梁一起谈笑风生,哪里会是什么池中之物,压根也都是寻常老百姓难以接触到的人。
况且就算真知道,真了解了,又能怎么样,也跟你不会有任何关系,任何交集。
两人凑在一起低声八卦,邵纪舒挨的近,对于这些和齐悦一样,没渠道了解,听到后视线也不由得放到了两人身上。
宋蕴视线虽然是随着大家一起看过去,但一直是平的,落点一直在俞顾森的那件黑色西服上,没刻意去抬眼看他,更是避免对视。
可就算这样,随着人脚步逼近,西服外套上的细节开始在视野里无限放大,一点西服上裹挟的冷淡木质香强势袭绕,到最后,宋蕴自然依旧是避无可避。
“恭喜!”
俞顾森声音低沉,惯有的淡漠,从头顶落下,同时一份象征荣誉的奖杯也递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
宋蕴嗓子随同呼吸一起发紧,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大到几乎掩盖了周边任何。视线从俞顾森衣领的那颗扣子上移开,垂在那份她日夜兼程努力得来的奖杯上,抬手接过,指尖尽量的挨着边际位置,避免碰到他的手。
之后各归各座,宋蕴一颗心从如大浪翻搅渐渐被压入深海。
俞顾森他们一行人稍坐了片刻后就离开了。
而宋蕴握着奖杯,一直在位置上又看了两个小时的演出,坐到年会表演结束。
但演的是什么,到最后落在她脑袋里的其实印象不多。
年会结束,人陆陆续续往外走,领导在群里直接发消息,说休息放假三天,之后回来单位有一个年度总结的时间,然后今年工作就全部结束。
再之后不用猜,就是放年假了。
宋蕴随着大家一起,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
“恭喜啊,小宋,咱们部门都跟着脸上有光呢。”部门同事有人起头道贺。
接着是别的人接二连三的道喜。
宋蕴回应的谦逊。
齐悦则是直接走过来拍了一记她的肩膀,诶了声问:“给你发荣誉那嘉宾长什么样?”因为坐的位置远,齐悦也只是看了个背影和大概年纪,单单从背影来看,就不是俗人。
宋蕴尴尬笑了下,敷衍了句:“没注意那个。”
齐悦啧了声,转而抬手往楼下指了指:“那个——邵经理在下边等着送你回去呢,让我给你带个话,说打你手机没接。”
宋蕴闻言从包里摸出手机,果然有两通未接来电在上面。
收拾完东西,下来楼。
这边邵纪舒看见人从楼栋里走出来后,从原本坐着的车上下来,过去给宋蕴打开车门,喊她:“小蕴,这里。”
邵纪舒俨然有种已经带入了男朋友的角色里,宋蕴想了想,走过去上车,但是已经有打算准备等下跟人说清楚这点。
毕竟没有真的交往,他没必要做这些。
如果不说开,也会徒增心理负担。她是有想过开始发展一段感情,但总归要循循渐进,贴近自己的心理预期。
“今天是不是很紧张?我看你从台上下来坐到位置上后一直也不说话。”邵纪舒一边开着车子一边问宋蕴,跟人找话题聊天。
“是有点。”宋蕴扯了下干干的唇角。
“不如我们先去吃个饭再回去,你觉得怎么样?时间还早。”邵纪舒提议。
宋蕴想了想,应了声好,说:“我请客。”总归有些话要说,刚好上次邵纪舒给她弄了邀请函,礼尚往来,她要回赠一下。
邵纪舒闻言气息舒展,想着宋蕴请客多半也是因为今天得了荣誉,开心,索性就遂人愿应下,“好,你请。”
两人进了一家清粥店里,宋蕴请客,也就没跟人太客气,随自己心意的选择。
很清淡的饭菜,宋蕴自己也经常会光顾这里。
原本天就不好,雾气很大,饭没吃完,就黑压压的又压下一层云,要下雨的样子,明明还是白天,店老板却不得不把灯打开。
不过宋蕴选的饭馆距离公寓原本就不远,几步路的距离。
吃完出来邵纪舒自然也没再说要开车,而是直接行动上要同宋蕴一起往公寓的方向走着,送她回去。指了指停车的位置自顾自解释说:“没事,不远,我等下几步路就能过来。”
宋蕴没有拒绝。
同他一起,踱步往前走着。
在公寓前面一条街的胡同口,她选择停住脚,然后看着邵纪舒尴尬笑笑。
而旁边,相隔他们一面墙的画栋庭院里,被招待落脚此处的俞顾森一行人吃过饭,正是休息时间。
随意谈笑。
长辈姚梁看一眼自己刚将事业重心转回国内的亲外甥,纳闷的问了句:“顾森,今儿怎么有清闲,有时间来陪我,前两天我说得了个好东西,让你过去家里看看,一推三阻的。难不成今儿台上有你稀罕的?”
姚梁是个老北京,口音重,捏着腔似的。
问这话,倒也不是没有出处,知道几年前他这外甥在国外跟一女学生纠缠,就是之后没了音儿。具体是怎么断的,什么原因他不清楚,但是今天他看台上那领荣誉的小姑娘眼神可真是不一样。
俞顾森两腿交叠,靠坐在沙发里,盯着捻在手里的打火机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寒风凄冷的提了提唇,看一眼姚梁,端过旁边茶杯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您老惯会取笑我。”
姚梁没由来的来了句:“长的是挺标致,能力也挺突出。”
接着啧了声,又叹了口气。
之后两人又聊了点时政,七七八八的闲谈了会儿。
屋内封闭,别的人还在屋内谈笑,俞顾森摸出一支烟,咬在嘴角起身出来抽烟,一并去停在外边的车内拿掉在上面的手机。
下来阶梯,垂眸立在院落里点燃,接着抬眼,点烟的动作还没完全落,便看见大门外不远处立着说话的两个人。
俞顾森没抬脚,就立在了那,视线眯起,略过宋蕴,锁在了她旁边站着的男人身上。
男人特意的挨近,因为距离问题,俞顾森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
只看见聊了会儿,男人便凑更近,应该是要拥抱。
拥抱宋蕴。
俞顾森指尖烟灰燃了长长一截,两只眼睛就那样淡淡看着邵纪舒。他没记错的话,会场里,他们也是坐在一起的。
而宋蕴也是在准备侧过身躲开邵纪舒动作的时候,看见了一墙之隔,身在院内的俞顾森。
神色顿时一僵。
邵纪舒便更轻易的抱了她。
宋蕴从怔然里回神,往后退了退脚,声音低缓却言辞恳切的说:“邵经理,对不起,我刚说的应该挺明白的。”
原本也只是刚虚抱上去,邵纪舒尴尬的将动作收回,叹口气,不清楚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但又不想真的把关系搞僵,笑笑,说:“没事,怪我,让你有压力了。”接着拉开距离,指了指过来的另一边,“那——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
邵纪舒缓着步子离开,责备自己太冲动。
这边宋蕴手指捏紧在包带上,视线不由得又看过旁边院内。
然后便看着俞顾森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
“俞先生,”宋蕴率先开的口,跟人寒暄:“今天真巧。”她做不到跟人不认识的模样。
俞顾森停了停脚,嗯了声,没说什么,鲜少有点端架子的样子,转而看了眼停在门口的那辆车,他手机在上面。
宋蕴意识到他是恰巧出来办事,此刻也方才隐约听到院内传出来的交谈,随即说:“您忙,”然后指了指旁边另一边通往她公寓的街巷,“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宋蕴转身往自己公寓的方向走。
俞顾森看过人一眼,转而抬脚几步过去旁边的车上,将手机拿在手里,给蒋叔拨着电话,手机贴在耳边,另一手搭在方向盘,视线却是透过车前玻璃,落在越走越远的宋蕴身上。
交待完事情,眼前的人也消失在了巷口,俞顾森像是某根紧绷的弦终于断开,丢开手机,发动起车子,一脚油门踩了上去。
天下着雾,依旧没散,两分钟后,黑色低调却价值不菲的车子就那样撞在了路边,宋蕴也被车上走下来的人堵在墙角。
宋蕴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下,没别的去路,只能退在墙角,没话找话问他:“俞先生怎么回国了?”
“就是他?”俞顾森声音淡淡的,貌似没有什么情绪,话却有点让人听不太明白。
“什么?”宋蕴抬眼向上看他,神色疑惑。
俞顾森盯着她的眼神深暗,“你说的要挑选的结婚对象,男朋友。”
风吹乱额角发丝,宋蕴眼睛顿时睁大。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她明明只在跟Eson教授的通信里提了。
接着,在宋蕴还未完全吸收掉俞顾森最后那句话囊括的信息量时,俞顾森低过头抬手捏过她下巴,便用力吻了过来。
这个吻,没人知道魂牵梦绕了他多少次。
俞顾森一改从前温雅,将人强势拉入怀中。
宋蕴腿软的站不住脚,一手推在他肩膀,一手扶着身边的墙壁。俞顾森的吻又深又重,长驱直入,扫剐着她的牙齿,口腔,沉浸不舍,宽大掌心熨贴在脊背,将试图后退的宋蕴拖着腰一次又一次重新按回来。
宋蕴到最后从一开始的不适应,终于选择妥协闭眼接受。
周边几近入冬的冷气压根降不下浮涌在两人间的滚烫,甚至于还生出些细细密密的汗在额头,宋蕴的眼角不多时便生出些被吻出来的生理湿涩。
路旁途径一辆车,倏忽而过。
将已然被带偏神智的宋蕴重新拉回了位,用了点力咬了俞顾森。
血腥蔓延。
俞顾森皱了皱眉,却是依旧没松,只是放轻柔了些。
宋蕴已是整个被挤在墙角,只能任由左右。
俞顾森退出来后将吻一路沿着辗转在耳垂上时,宋蕴方才得以颤着频繁重重的呼吸,娇恼的低着嗓音出声:“俞、俞顾森,这是国内!”是提醒,也是告诫:“你想做什么?”
没了刚刚的一声接着一声的“俞先生”“俞先生”的喊,愤恼的开始直呼其名。
宋蕴自认说的是重话,但听到俞顾森耳内,软音如同撒娇,稚气甜腻,没有丝毫的震慑力,反倒磨平了她刚刚视他如陌生人的距离,重添了些亲昵。
“你说我想做什么?”欺负完人,得到满足,原本低哑声音里裹挟的冷淡,消融了些。
说话间呼出的炙热气息,更是一丝一缕的往宋蕴脖子和领口衣服里的皮肤渗入。占据。
“不明白你的话。”
“你明白蕴蕴,别装。”
“”
俞顾森声音低沉,如同此刻天气一样阴闷,“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回国?”
索取过后,俞顾森唇角还依旧贴着人耳垂,压着起伏的气息继续低声说:“听话,离开他。我们散不了。”
第52章 chapter52
“那俞先生您挺缺德的, 自己能订婚,能结婚,别人却是连个恋爱连个男朋友都不能谈了!”
这是什么道理?
宋蕴口气委屈, 执拗。
手推着去挣开人, 要走。
俞顾森闻言反手从后重新把人拉进怀里, “什么我又是订婚,又是结婚的, 谁跟你编排的?”
宋蕴又用力的一挣, 用他刚刚的话,还给他:“你明白, 别装。”但是那点力道在俞顾森的掌中犹如蚍蜉撼树, 他若存心不放, 她就挣脱不了一点。
“蕴蕴, 没有。”
俞顾森说完,直接没给宋蕴反应,将人拦腰抱起,长腿几步到车边,打开车门,把人放进去,关上门。
雾气弥漫,天阴沉如同傍晚。
俞顾森的车子一向来回换, 宋蕴每次都不好打开他车门,看一眼很快坐上驾驶位的俞顾森, 面儿上淡定, 其实心里是慌的, 说出来的话别扭故意噎人:“俞顾森,绑架违法。”
俞顾森不由扯唇, 手扶上方向盘,嗯了声。
宋蕴干咽了下喉咙。
嘴巴上氤氲被索取后的殷红衬的此刻她更加娇艳欲滴。
脸颊粉着,像朵含羞带怯的花。
俞顾森看过去一眼,不禁喉头上滑。虽然年龄长了几岁,但宋蕴身上独属的那股子稚气,倒是依旧没变。
“今天就把你带走了,你报警吧。”俞顾森说着将手边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放到宋蕴手边的凹槽里,“密码你的生日。”
“”宋蕴无语的看过他一眼,视线直接偏过看车窗外,不再看他。脸颊到脖子到周身那股子热劲儿还没下去,车内空间更加密闭,她索性摁降下一点车窗,让风进来些,试图吹散那股弥漫在两人间的燥意。
就这样静默了一路,俞顾森把人带进了自己位于横江路的一处住宅。
车子停在门口,俞顾森推开车门下车,转而绕过车头过来给宋蕴打开车门,手就那样横搭在打开的车门上边,跟宋蕴是轻淡商量的口吻:“宋小姐,这里没别的人,你自己进去还是要我抱你进去?”
宋蕴看着他,捏着包带的手指收紧,“俞先生,我有男朋友了,我们不能这样。”
虽然是搪塞,但宋蕴话很认真。
“我们不能哪样?”
“”一句话把宋蕴问的噎住了。
可毕竟,俞顾森现在没结婚,但总归要结婚,他们之间,总归没结果。
宋蕴长发微卷,披散在肩,眉眼间光晕流转。
“知道了。”俞顾森话音落,松开搭在车门上的手,直接将人揽过,拦腰抱起,脚踢上车门,一路进了住宅门口,人脸识别扫了下,门自动就开了。
宋蕴被丢进沙发里那一瞬,方才弄懂他口中说的“知道了”三个字,是知道了什么。
不是知道她有男朋友了,而是知道她该怎么进来他这住宅内。
宋蕴身体在沙发上弹了一下,随即起身。
却是被已经坐在沙发上的俞顾森用了点力道拉过,跌坐在了他大腿上,宋蕴被禁锢在那。
俞顾森手掰过宋蕴半边脸,让她看着自己。
“宋小姐三心二意,不专情,有男朋友,还能藕断丝连的悄悄给前男友打电话。”俞顾森用的肯定句。
宋蕴闻言心下咯噔了一声。
“两个月前,英区暴乱,消息正是铺天盖地的那天,我接到了一通没有声音的电话。”俞顾森停顿了下,接着又说:“是你打给我的,对不对?”
当时蒋叔给他查来的信息是,电话来自国内。背调的具体信息来源是,电话所属人是北京航研所的一名职员,再具体后,就查到了是宋蕴的部门同事。
宋蕴微微挣开他的手,偏过脸到一边。她没想过俞顾森会特意去查一通陌生电话。他每天事那么多,人那么忙。
俞顾森再次扳过她的脸,看着人眉眼。
动作是温柔的。
但宋蕴眼尾却已经红了,不吭声,不回应,让俞顾森顿时心就软下几分。
“蕴蕴,我知道,你其实没那么狠心。”俞顾森腾手给宋蕴收了收拉扯间过于敞开的领口。
知道是她打来的电话,他当时是开心的。
特别开心。
“那俞先生您偷看别人的信,想来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宋蕴把俞顾森放在她领口的手拉开,俞顾森顺着力道放下收在了她腰间。
“是不光明磊落,但谁让你总是把信寄到我眼皮子底下?”
“听不懂您的话。”宋蕴觉得自己每一步都没差错,信明明是寄给Eson导师的。也很肯定她信件署名和地址都不会有问题,她当时也是三番四次校对过的。怕的就是路程远,寄错地方。
“埠大旁边,只有那一个邮筒。”
“是,但是过去拿信的学生,每次都会先将所有信件一起送到我叔父那里。”俞顾森顿了顿,看着人,把做的亏心事,说的堂而皇之,“刚好那次我过去找他,就在他办公室,看见寄信人是你,没忍住。”
就拆了。
“”宋蕴心里堵着,却又真拿人没办法。
“不过你大概还不知道,Eson教授,其实在你毕业后的次年,就离开了埠大,去了剑桥。”
毕业后的次年?宋蕴眼睫微闪,琢磨了一下时间,那不就是她收到Eson第一次寄来《Science》期刊的时间?
那她给他回的信,他老人家岂不是——
“所以你就算寄到埠大,他多半也看不见。”
那年俞顾森一次过去埠大找叔父谈事情。
而叔父办公室内另一张桌子上则是堆满了信件,信件来自四面八方,大都是往届毕业的学生。
而且看的出来,已经堆放了好些时间。
俞顾森坐在叔父椅子上支着脑袋等人,一办公室助理员进来放一些材料书籍到信件的旁边,以至于挤走一些位置,让几封信件呼啦掉了下来。
其中有封来信,字迹颇为眼熟。
俞顾森视线刚放过去,掉下来的几封信件就被助理员从地上重新捡了起来。然后打开了电脑,将信件一一开始回复处理。
俞顾森眉头微皱,起身走了过去。
助理员跟他解释,说是这些信件都是一些调职教授的学生或者狂热的社会崇拜者,因为数量多,经过教授们的允许,让他代为统一进行回复。
接着补充说,他就是专职做这个工作的助理员。
俞顾森原本手抄在兜里立在那,视线一直放在被那助理员从地上捡起来的几封信里,人说的什么,他似乎并没在听,从口袋里将手抽出,指尖在那几封信间拨动开来。
直到宋蕴娟秀的笔迹,在凌乱的信封里,清晰显现眼底。
他信手将信封从众多里边抽出,捏在手里,捏在封口处,“嘶——”的一声,把信拆了。
旁边的助理员看的一愣。直直的看着俞顾森,也不敢吭声。
信纸展开,简短一段文字,俞顾森视线扫过,很快看完,然后转而送到助理员眼皮底下的桌面,指尖摁在纸张上,声音低沉的问了句:“不是你来回复?”
助理员忙点头应了声嗯,别的话也不敢多说什么。
“来,我说,你写。”
当时的情景多少在俞顾森脑中浮现片刻。
“那我之后那么多信件?”宋蕴禁不住问。
“都会放在我叔父的办公室。”
“”
“由他的助理员,帮忙代为回复。”
“”
怪不得之后她读起来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一样。
宋蕴看一眼俞顾森,他没说的那部分,她大概,猜也能猜到了。
她的那份,定然是他代为回——的
俞顾森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他腾出一只手拿过来接通贴到耳边。
宋蕴想从他腿上下来,却是被他另外一只手的力道给按了回去。
“抱歉,有点私事,”俞顾森简短应付了句,对方说了句什么,他不由得笑了下,说:“改天向您老赔罪,你们先安排。”
宋蕴并没那么听话,一根一根掰着俞顾森腰间的手指头,俞顾森反手连着人的手也一同按下。
之后对方又说了句什么,俞顾森又跟人寒暄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手机放下,拦腰抱着宋蕴直接一起滚进了沙发里,将人压在身下,惩罚似的咬.吮着她脖颈间的一片皮肤不放。
“你别弄这里——”宋蕴推他,“我过两天还要上班,会被人看见的。”
俞顾森脑中自动浮现了邵纪舒那张脸,随即皱眉,反倒更用了点力,边吮边说:“看见正好。”
幼稚!
宋蕴浑身碳烤着似的,不多时缴械,手跟着不自觉的穿插进了俞顾森埋首在脖颈间的头发里。
天气不好,没有阳光,屋内光线灰暗,隐约滴滴答答的轻飘雨滴打在窗户上。
“他不是我男朋友。”宋蕴乱着呼吸,最终按捺不住他这么乱来,直言解释。
俞顾森从她身前抬起头,看着底下粉润的脸,说:“不早说,想着你眼光也真不至于要变那么差!”说着深出口气,重新埋在宋蕴颈间,“来委屈自己。”
宋蕴挣脱着推开人要起身,这次倒是顺利的很,俞顾森顺势也靠在了沙发靠背上。看着人拉扯开衫的前襟扯开的扣子,拢上重新扣住。
宋蕴起伏的气息还未落下,整理着衣服,侧过脸对上俞顾森视线,很认真的跟人商量:“我不能在你这里,我要回去。”
“也是,这里是国内,不是英国。”俞顾森带了点阴阳怪气,靠在那伸手松扯了下领带,吁出口气,“宋蕴只能认识在英国的俞顾森,国内的俞顾森,她不认识。”说话间将扯在手间的领带索性从脖颈间抽出,放在一边。
“”宋蕴扣子系了半天手颤着硬是没系好,闻言更是泄气松了手,明明他起先看见自己时候跟陌生人一样,让她一度想着他是真忘了,这会儿来倒打她一耙,况且——
“认识又能怎么样?”
宋蕴不禁看过他,脖颈间的红痕惹眼,起伏的胸口和强压颤抖的呼气吸气,表露着她对突发一切的不设妨,“您要是单纯打发时间,麻烦还是换个人消遣吧。”
“你指哪种消遣?”
俞顾森明知故问,抬手拎起一缕乱在她脸侧的发丝,别在耳后。
“”宋蕴往一边躲了躲脸,娇俏眉眼间的嗔怒闻言横生出不少,“你刚做过的好事。”
“我没做。”俞顾森话里透着无辜。
“”宋蕴一口气噎在那,不上不下,刚刚占过的便宜,这会儿就不承认了,“您原来这么无赖?”
“你这会儿才知道?”俞顾森声音低哑,视线就落在宋蕴红透的耳朵上,帮人理过发丝的手顺势就搭在她肩上,不轻不重的捏在那。宋蕴不止耳朵红,脖颈往领口深处皮肤全都透着粉,俞顾森扫一眼,喉头不禁咽了下。
他对宋蕴的心思,自己都从来没想过会走到今天这般的无法克制。
宋蕴气急,索性拍开他的手,直接要站起来,“我倒也真不愿意知道,宁愿您爱让别的谁知道就让谁继续知道,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这种使性子的话在宋蕴过去三年多的时间里压根不存在,父母跟前她是已经长大成人,懂事知礼节的女儿,领导同事或者朋友间她是兢兢业业不轻易被人贴标签的专业伙伴。
是哪怕受到排挤,被人不认可,也只会加倍努力争取用事实让人闭嘴的职业女性。
这么任性情绪化的话语,久违到说完自己都跟着一愣。
俞顾森闻言鼻息轻出,不禁哼笑出声。没生气,反倒一把又把人拉了过去。
宋蕴诶了声踉跄了下,手刚摸到的包跟着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则是直接跌落在他身上。
“继续说,我听着。”俞顾森笑吟吟的看着此刻已近在毫厘的那张小嘴,这种酸溜溜的话,他能听得出来。也挺爱听。
宋蕴自知着了他的道,她哪怕已经有再深的道行,在俞顾森面前,也总能轻易原形毕露。
宋蕴乱着心跳,喉咙发紧,“对不起,我不懂事,俞先生您不会跟我计较的,对吧?”
“这可说不准。”俞顾森说完手贴在她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又辗转啃吻起来。
宋蕴嘴角生涩的疼,手机铃声响起,嗡嗡嗡的在衣服口袋里,她还没能把俞顾森推开,他却是先自己松了,接着宋蕴抬眼就看见自己的手机在俞顾森手里攥着,来电显示写着“邵纪舒”三个字。
俞顾森眼睛看在上面冷冷的,当即便接通喂了声。
宋蕴忙伸手给夺走了。
平复压制着呼吸将手机贴到耳边喂了声:“有、有事吗?”
“我是跟你道歉的,刚刚回去想了想,的确是我欠妥冒进了些,你也不用太困扰,我们就还是慢慢来。”
这边俞顾森对她则是比刚刚更加肆意不少,翻身压下,宋蕴半截裙子已经乱着卷在了腰间。
宋蕴压根再说不上来一句话,手机胡乱挂掉,按住衣服下俞顾森乱来的那只手,这次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就这样按着,胸口起伏剧烈,指甲轻颤,摁的发白。
俞顾森也没再动作,停了会儿,转而抽出抱在人腰上,掌间炙热温度持久没散,他头埋在人肩窝位置靠着,“好了,就抱一会儿。”
虽然此刻让宋蕴信他的话有点难,但似乎也只能选择相信。
俞顾森好像就这样睡着了。
窗外雨声滴答,的确容易催眠,宋蕴觉得时间差不多时候,放轻动作将俞顾森环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挪开,接着提着一口气把脚从沙发上移开沾过地面,起了身。
四周看了一圈他的这个住处,窗外是规整的四合院落,窗内挨着窗台一路往上看是一道通往上边楼层的木质旋梯。
雕梁画栋般的讲究。
刚刚掉在地上的包,里边东西掉出来不少,她整理了下衣服,蹲下身将撒出来的笔,口红,便签纸还有钥匙等等一样一样重新装回去。
最后她翻看了遍包包,又在周边看一眼,左右找不到她装在里边的U盘。
“是不是找这个?”
正低头几乎要把脑袋钻到茶几下边的时候,一只手递到了她眼底下。
他怕不是压根没睡?宋蕴脊背僵了下,转而盯着那躺在他宽大掌心里的U盘看了几秒,最后应了声嗯,从俞顾森手里将U盘拿走,“俞先生,天不早了,我必须要走了。年底单位追的紧,我手上还有点事情没忙完。”
说话间宋蕴将U盘装进包里,接着站起身。
俞顾森这边也起了身,手里拎着宋蕴的那件刚刚被剥落在沙发上的外套。
宋蕴去接,俞顾森没立马松手给,动作就搁置在半空。
视线在垂眸站在他跟前等待放人的宋蕴脸上描绘了几秒,挺俏的鼻骨,温润细致的眉眼,入梦时候渐渐模糊间的那一颦一动,时隔那么久之后,再次在眼前具象化,不禁提了提唇说:“是跟三年前不太一样了。”
“是呀,人总是要成长的。”
“嘴更硬了。”
两人话同时出口,俞顾森那句“嘴更硬了”似乎完全出乎了宋蕴意料,不禁让她抬眼瞪了他一下。拉扯他手中外套的力道加大了几分。
俞顾森又笑了笑,这才松手,把衣服还给了她,又添了句:“更不温柔了。”
“您知道就好。”宋蕴愤愤给自己穿着外套。
俞顾森嗯了声,接着拿过自己的那件外套也开始穿上身,手扫过桌面上放置的钥匙,手背贴到嘴角被她咬破的位置皱眉嘶了声,“已领教,宋小姐下次记得轻点。”
宋蕴穿衣服的动作停住,一口气再次噎在了那。
门铃叮咚一声响起。
俞顾森这边倒是早迅速穿好了外套,拉好了敞开的衣领,重新衣冠整齐,听到门铃后直接越过了她走去门边。
宋蕴顿时睁大了眼,小跑着跟过去伸手去试图拉住他开门的手。
可是哪里来得及,俞顾森腿长的要人命,三两步已经过去伸手开了门。
刚巧走到俞顾森身后的宋蕴直接背过了身,让他挡着自己。
“俞叔叔,我来喊您过去今晚的宴会。”
来人是个男生,听上去像俞顾森家里的小小辈。
俞顾森嗯了声,说:“知道了。”
男生没立马走,看到俞顾森背后露出的半截裙角,不禁问:“刚刚是不是打扰您了?”
俞顾森笑了下,冲人说:“没有,回去吧。”
男生嗯了声,很听话的离开了。
宋蕴提着的心落下,听到外边人脚步走远,她方才从俞顾森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往依旧半开的门缝瞅了瞅,“谁啊?”
“你认识,要不要我帮你喊他回来?”俞顾森视线往下探出的宋蕴脑袋上看。
信他就怪了。
宋蕴撇了撇嘴,心道,她躲都来不及。
门外的车子很快离开,外边雨似乎也已经不怎么下,宋蕴这边直接越过俞顾森冲出了门,往那辆车子相反的方向一路走。
冷风迎面吹着她热身,不禁让人打了下寒颤。
俞顾森这里她虽然不熟悉,但她公寓的具体方向是知道的,方向走对,走到大路边她准备打个车。
俞顾森打开车门上车,看一眼一路小跑的倔强身板,坐进车里,带上车门,发动车子,跟了上去,停在宋蕴必经的路口。
宋蕴走到跟前时候,他降下车窗,“上来,送你回去。”
“你不是有宴会?”
“顺路。”
刚刚过来喊他的那辆车明明走的相反方向
宋蕴看过去跟俞顾森对视几秒,想到刚刚过来这里时候情形,此刻他还真是温柔客气多了。
坐就坐,她想,又不会掉块肉。又不是没坐过。
宋蕴转过去坐上车,一路偏脸看着车窗外匆匆而过的那排梧桐,想着,今天是个碰巧,她之后应该不会和俞顾森再碰面。
完全不相容的社交圈,完全没交集的生活和工作,他有他的世界,自己也有自己的角落。
第53章 chapter53
宋蕴从俞顾森车上下来时候, 俞顾森刚巧来了通电话,接着电话。
道别的话没说。
宋蕴头也没回一路进了巷子口自己租住的公寓里。
关上门,大概过去不过几秒钟, 便很快听到车子碾过路边砂砾离开的动静。
回去脱掉身上弄皱的裙子, 进去浴室开始洗澡。哗啦啦的淋雨淋在头顶, 再到身上,掌心同刚刚俞顾森碰触过的皮肤重合, 宋蕴湿眼朦胧的眨了眨, 接着伸手将淋浴的水温向下调了点。
之后一晚上做了零零碎碎很多梦,早上又一早被顶头上司卫临的电话给吵醒。
“小宋, 还在北京么?”
“还在, 有事么卫科长?”
“那太好了, 是这样, 上边调研单位来了几名调研员,大概已经快到单位了。太不凑巧我回老家了,你先顶上,带着人参观参观,无非就是问几个专业性的问题,这事说实话,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我自己吗?”宋蕴不禁问,拿着电话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
“没有, 还有咱们外宣部的王经理。”
说到这里,电话对面的卫临被旁的人喊, 他就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宋蕴收拾洗漱, 找到外套穿上, 开始出门。心里不忘把卫临骂了一遍。
带上门,习惯性的手抄进口袋里, 这时方才摸到里边多出来的一个东西。
冰冰凉凉,摸出来拿在手里,摊开看,居然是一枚男士用的打火机
精美的浮花,圈口开合位置镶嵌着蓝水滴。
宋蕴一眼便确定,这是俞顾森的东西。
宋蕴没更多时间想为什么会跑到她的口袋里,只能先收回去,一路往单位走。
大老远便看见两辆车一前一后进了单位,不由得加快脚步。
外宣部的王耀王经理也已经开始给她打起了电话,宋蕴接通电话跟人说马上到。
前后也不过两分钟时间,宋蕴到了现场。
然后同王耀王经理一起招待来客,进行参观。
实验室,新型材料实验的展示台,还包括荣誉墙上摆放的获得的各种荣誉,奖项,还有专利之类。
“我定好了酒店,他们下午还有个调研后的工作会议要开,晚上就一起吃个饭,多认识点人总归是好的。”王耀说完接着开宋蕴的玩笑,“小宋最近风头可是很盛呀,你们部门头号功臣,拿了荣誉,领导们也都是对你称赞有加。”
“您就别打趣儿我了。”宋蕴笑笑。
只是没想到晚上几位调研员饭也不吃,说是临时有别的事,随意聊了几句后,只说让把调研资料整理好了给送过去就好,给了地址。
看来人际关系也不是那么好攀的。
王耀同宋蕴商量了一番,索性作罢。等人走后,开始收拾规整资料。
临近傍晚,所有资料弄完弄好,一路又开车找到了他们给的地址位置。
一处高规格的茶楼,里边设了宴席,没想到的是那几位调研员似乎也是过来这边汇报工作的,就等在休息区。
见到宋蕴他们过来,其中一位起身过去接过他们手里的资料。说需要她陪同一下,等下有不明白的地方,需要宋蕴的帮助。
事情到这里,整整忙了一天,哪里还差这么一会儿。宋蕴跟王耀打了声招呼,简单说了下,就跟人进去了。
穿过宴席区,进到里边各个包厢的走廊,宋蕴这才知道,这里这两天有交流会,不少企事业单位领导什么的会过来露个面。
“宋小姐,这里。”其中一调研员指了指中间大厅过去后的楼梯口,然后先一步上去。
“好。”宋蕴应了声,后脚跟上。
上楼穿过一道红色地毯铺就的走廊,停脚在中央大会议室旁边侧对面位置的一个包厢。
几位调研员陆续进去了包厢,宋蕴走到门口没立马进去,将头绳扯开,重新整理头发,跑了半天,头发散开不少。旁边大会议室门虚掩着,里边隐约的谈笑就这样传进宋蕴耳内。
“顾森回来后,是不是还没调整好状态,天气的确有点冷干,容易让人干燥,嘴角破裂什么的,我那里刚好有点上好普洱,让人给你送过去泡茶喝。”
俞顾森不由笑笑,嘴角那点被咬破的皮肉殷红,扯动间更加明显,“普洱您留着,六叔有白茶的话,我倒是会让人过去你那里直接拿。”
“白茶?”俞顾森口中的六叔反问了句,接着忙接茬,“白茶有,”心里想着哪怕自己没有,也能寻来,“改天就给你送过去。原来你喜欢白茶,那谁说的你爱喝普洱,爱喝龙井——”
俞顾森牵扯唇,手托腮靠着支在座椅扶手上的姿势,视线看过一眼手边的茶盏:“变了点口味。”
门口的宋蕴将头发扎好,手放下来,偏过脸看一眼旁边虚掩的那道大会议室门。
虽然看不见人,但从声音,语气,似乎就能想象到对方的恭维之姿,和俞顾森说话时那点稳重里不容人察觉的桀骜神态。
他总是漫不经心,做事游刃有余,但的确也是桀骜的。这是宋蕴这么几年后,见多了社会场景,见多了人际往来后,得出的一个结论。
只不过俞顾森的桀骜,混在他那斯文皮囊下,难以让没接触过他的人辨出。
旁边包厢里一调研员拉开点门,又喊了声“宋小姐”,宋蕴回神,忙抬脚走进里面。
包厢沙发里围坐了一圈,有男有女,宋蕴进来,其中一位调研员拉了张椅子也让她坐过去,一并跟另外几位介绍宋蕴,“田主任,这位是航研对外交流部的宋小姐,这份资料概总就是出自宋小姐之手,宋小姐也是本次新型Ti-5699材料应用项目数据研究中,唯一获得国家认可的专项负责人。”
被冠这么长的前缀,宋蕴一时都没反应过来,过后忙谦虚的笑了笑,把包放在一边,“太客气了,有什么直接问我就好。”
桌上放着几样点心,还有一瓶启开口的酒。
被喊田主任的中年男性看上去没什么架子,开口说话,也挺随和:“小姑娘,给你们单位添麻烦了,这么晚还没吃饭吧?”说着斟了一杯酒,一并还有小点心给宋蕴推过去,“天冷,吃点东西,酒度数不高,可以多少喝点权当暖暖手。等下我们有什么问题了,可就指望你给我这老头子说细致点儿。”
“田主任,您太客气了。”
“没事,没事,咱们都别客气,该谈业务谈业务,该吃吃,跑了一天了。”
领导发话,旁边七嘴八舌的气氛也活络起来,都开始变得放松。
宋蕴听了一会儿旁边调研员的工作汇报,闲着闲着,视线便放在了那杯酒上,可能最近两天下雨,今天外边的确也是真的冷,那杯酒的诱惑力莫名就增加了几分。
工作期间,宋蕴没这么放任过自己,抬眼看一圈周边有女职员捧在手里当汽水似的喝,她不由得也端在手里递到嘴边抿了口,甜甜的,像是果酿的酒,还不错。
于是那杯酒,就那样被宋蕴一边听一边抿一下抿一下的喝完了。
期间还对答如流了几个田主任提出来的疑问点。
最后宋蕴给王耀发了信息,说一切顺利,让他不用等她,先回去。
一行人又简单吃了点东西散场,一调研员问宋蕴需不需要送,宋蕴连连摆手,其实原本就应该他们航研所请客,而且,宋蕴还有点别的事。
简单给人道别,众人离席,她仍旧停在了所在二楼位置,没下去。
脑袋热着,手摸进口袋里,捏到那枚做工精巧的打火机,转脸看过旁侧不远处的大会议室。
会议室灯还开着,就是不知道里边还有没有人在,俞顾森走没走。
宋蕴几步走过去,发现门几乎敞开,里边也是空荡荡的。顿时心莫名凉下半截。
蒋叔的车子还没过来,俞顾森上来休息,拐过台阶,抬眼便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原本想着会是哪个服务生,结果越走近,越熟悉。
“蕴蕴?”
宋蕴听到熟悉声音脊背绷紧,蓦地回头,看着人就那样愣怔在那。
她刚刚喝的毕竟是酒,不是汽水,宋蕴沾酒就爱上脸,此刻脸颊红扑扑的,一双浅水眸就那样水莹莹的看着俞顾森。
俞顾森神色微动,看出来点什么,走近手先是伸过摸了摸她额头,接着闻到一股淡淡的果酒气味,是这里宴会厅特制的商务酒水味道,便打消了他以为人身体生病不舒服的念头,松下一口气,掰过宋蕴肩头推着人进去会议室。
反手关了门。
“来这里办事?”
“嗯,公事。”宋蕴点点头。
靠墙站在那跟小学生似的乖巧。
有问有答。
俞顾森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时间,“他们丢下你自己?”
宋蕴摇摇头,“不,我自己要留下来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打火机,送到俞顾森面前,“我们包厢就在你们隔壁,我来的时候,听见你在这里说话了。”
俞顾森点点头,看着宋蕴手里的打火机没去接,“特意等在这里,来还我这个?”
宋蕴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然后直接拉过俞顾森的手,把打火机放在人手心里,“你当时应该装错了。”宋蕴之后想想,当时俞顾森拿了她的外套。
俞顾森直接一步逼近折颈凑在人耳边,直言:“我故意放进去的。”
“”
“我这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
几年前宋蕴用的招数,故意掉了星星发卡在他车上,此刻被这么揭穿,虽然时过境迁,也依旧能让她情绪借着那点酒劲儿瞬间点燃,闷着酒熏过的嗓音,说:“您当时就不应该搭理我!”
也少了之后这么些柔肠百转。
“你错了,我倒是很庆幸。”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我迟早会爱上你。”没有她特意搭乘他的车,没有她故意掉发卡,俞顾森也能想到别的见面方式。
骆迁的家里,埠大同SA的实习合作事宜,很多很多。他对自己更了解,没人能左右什么,他所愿意配合的,必然也是他要主动争取的。
“怎么会。”宋蕴声音喃喃。俞顾森的情话少之又少,之前就算有,她也从未当过真。
“就是没想到,你会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
说着说着就没了正经,宋蕴恼的试图把靠的太近的俞顾森推开。
俞顾森哼笑了下,索性直接把人抱在怀里。
“穿这么薄,不怕冷了?”俞顾森将外套裹在宋蕴身上,向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俞顾森记得她当年是最怕冷的,早早的就会穿上羽绒服。
“俞先生,打工人要工作的,正式的场合,哪里还能那么任性随意。”
俞顾森嗯了声,“不过,在我面前可以,宋小姐永远拥有这份特权。”
宋蕴停顿了瞬,方才又启口,问:“我们这样算什么?”
“男未婚,女未嫁,你说算什么就算什么。”俞顾森嘴唇贴着她耳朵,炙热气息乱人思绪。沿着脖子敏感处皮肤一路往下亲。
宋蕴气恼,似乎最近一年的情绪,全在这两天里使出来了,偏着脸躲他碰触:“我看你就只是想占我便宜,消遣我。”
门砰砰两声敲响,宋蕴从俞顾森怀里出来,这边门也被顺手拉开。两天时间,她尽是躲人了。
“顾森,车到楼下了。”蒋文又进来半边身,接着看到里边情形,忙又退了出去,“那个,我下去等。”
不过他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过,蒋文又退出去后,把门重新给人带上,接着一边往回走一边纳闷,只是不清楚俞总是何时交了这新女友。
直到在楼下,等到两人磨磨蹭蹭终于下来,方才看清那裹在俞顾森半边衣服里女孩子的样子,越看越眼熟,认出是谁后,顿时眉头一跳。
同车里此刻坐着的俞樱,两人一老一少,一番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
过去给拉车门的时候,俞樱诶诶了两声,拉住蒋叔手臂不放,八卦着问:“蒋叔,这美女姐姐好眼熟,就是当初甩了顾森哥的那位对吧?”
“”蒋文又无奈又无语的看了一眼俞樱,到底没说出口,心里则是道了句:可不就是。
俞顾森看了眼车里坐着的俞樱,还有堆在脚边的大包小包,嫌弃似的,没有要挤着坐进去的想法,俞樱指了指后边:“车在后边,还没跟过来,天冷,我先在您这里待会儿,就等一会儿。”接着看过宋蕴,热络的打招呼:“你是宋姐姐对不对?”
宋蕴和俞樱的交集不多,唯一的那次就是陪她一起逛街挑礼物买礼物,时过境迁,当时送的那个小布偶现在还在宋蕴房间里留着。
“俞小姐。”宋蕴显得客气。
俞樱则是个自来熟,“喊我俞樱就好。”说着拍了拍身边位置,拉宋蕴坐了进去。
俞顾森抬手看一眼时间,问蒋叔:“谁带着她跑出来疯的?”
“还能有谁,是小陈。”蒋叔说,然后看了眼车里,单俞樱东西就占了不少位置,甚至副驾驶堆的都是。
俞顾森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咬在嘴里,接着打火机陇上火。
宋蕴从车内看过去一眼,镶嵌蓝水滴的打火机正是她刚刚送还给他的那枚。
俞顾森手夹着燃起的烟支,搭在车门框探身偏脸看里面同宋蕴讲说:“我去里边抽根烟,这里不好打车,你别乱跑。”接着又跟俞樱讲:“打电话催一催给你拉货的那位。”
“”前后完全不一样的语气,俞樱不禁撇了撇嘴,偏心。
但也知道自己太能折腾,有自知之明,所以俞樱也只是撇撇嘴。
俞顾森叫上蒋叔,去里边避风抽烟。蒋叔一路跟着人说着什么,顺便将从车里拿出来的一份档案文件拆开,抽出来里边的纸张给俞顾森看。
车内俞樱拉着宋蕴胳膊,“姐姐——”
“”宋蕴垂眸看过俞樱抱着她胳膊的手,一声姐姐喊得甜的她有点不太适应。
“你就跟了我顾森哥吧。”
“”宋蕴干笑了下,伸手抚了抚俞樱头发,“你还小,你不懂。”
“可是姐姐,我有眼睛,我能看出来顾森哥很在乎你。”
“可是你的哥哥,将来要结婚的。我也会结婚。”跟别人,宋蕴口气故作的轻盈。
“不——”俞樱摇摇头,“他跟我大伯父说他这辈子不准备结婚了。”
“”宋蕴看着俞樱,满眼的不信她说的话。
“是如果娶的不是自己喜欢的,他说就永远不会结婚,”俞樱说话喘了个大气,“真的,你大概不了解顾森哥,我大伯母和大伯父当年遵从家里长辈的话,联姻,结婚,然后有了顾森哥。但是之后就分居了两地。像是终于完成了一场仪式交接。这话是顾森哥说的。”
宋蕴想起来之前在俞顾森英国的别墅里看到的一张合照,“可是,我见过俞先生父母和他的合照,感觉关系还挺好的。”
“总要演一演吧,这不是你们成年人说的话么?”俞樱一手转而托腮看着宋蕴,“姐姐看到的是他住处的那张滑雪照吧?”
宋蕴点点头,“对。”
“那张照片拍后不久,大伯母就生病去世了。”
宋蕴吃惊的看过俞樱睁大了眼,想起她一次在机场见到的一对中年夫妻,穿着贵气体面,其中一位长相就像极了照片里俞顾森的父亲。
现在想想,他旁边的女人,也的确不是照片上的那位。
“大伯母婚前有喜欢的人,大伯父也有的,不过是都妥协了。大伯母走后,大伯父娶了现在的陶姨,陶姨是后来认识的,之前交往心仪的,听说早年间就各自成家了。这些是我妈妈跟我说的。”俞樱说着比了个嘘的手势到宋蕴跟前,“姐姐可千万不要在顾森哥跟前打我小报告哦。”
宋蕴扯扯唇,笑的有点牵强,“不会。”视线看过前方一点处,欲言又止的问:“俞先生这次回国——会待几天?”
“他没跟你说吗?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他怎么会呢?”宋蕴想到他海外产业。
“我大伯父现在在英国,顾森哥是个爱挑战新机遇的,大陆政策倾向,他怎么肯放过,之后就算再去英国,也是偶尔例行公事的巡视。”
只是因为政策倾向么?
宋蕴莫名心上一疼,黯然垂眸,接着想到他晚上时间里,跟人专门索要白茶来喝的那番话。他干什么爱喝起来她喜欢的白茶,那个时候他明明尝了一口就笑着问她说:“这有什么好喝的?”
不爱喝还喝。
“我告诉你个秘密,”俞樱说着伸手往车内一处暗槽口摸了摸,摸出一个钱夹,然后翻开到宋蕴眼前,问:“这是不是你?”
一张宋蕴趴在那睡着的照片。
灰白色的羊绒毯,宋蕴一眼便辨出是在俞顾森英国的别墅里。
“我无意间看见的,”俞樱低着声音,“这照片一看就是他偷拍的你。”
宋蕴伸手过去,指腹蹭在上面。
不多时,身后来了一辆车,鸣了鸣笛,“姐姐,我放回去了,就在这里边。”俞樱忙着又将钱夹合上拿走,放回原处,还特意给宋蕴强调了下位置。接着胡乱拎了几个包推开车门吆喝,“我在这里,你们快来帮我拿东西。”
“我帮你。”宋蕴起身。
俞樱立马制止,“姐姐你就待在车里,有人来提的。”
话音没落,过来两位青年,几下就将车子里的购物袋一一提到了另外的车子上。
俞顾森同蒋叔看到这边动静也前后从里边大厅走了出来。
“宋姐姐,顾森哥,蒋叔,我回去了啊。”俞樱坐在车子里摆手,然后就走了。
俞顾森拉开车门上车,对前面开车的蒋叔说:“先去文鑫路,送宋小姐。”
说完看一眼旁边的宋蕴,靠着椅背,看着车窗外,沉默着不说话。看不出来在想什么。脸颊依旧透着粉,俞顾森具体也不清楚她喝了多少酒,但一直知道她酒量的确差劲。
那样子有点像酒劲还没完全过去。
位置上挨着最靠边的地方,跟他之间起码拉开两尺
一路无话。
车子一直走到宋蕴住的公寓门口,她推开车门下车。
俞顾森带上车门前冲人说道:“回去自己弄点蜂蜜水喝,别不舒服了就只会硬撑过去。”
宋蕴站在那,手里拎着包,没有立马进去,冷风吹着脸。
她就那样看着车内的俞顾森红着眼睛委屈了句:“俞顾森,你给我弄吧,我不会。”
俞顾森已经将车门带上一半,闻言停住动作,深邃眼眸偏过去看她:“蕴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宋蕴深吸口气,雾眼朦胧看着俞顾森,略酸涩的嗓子带了点颤音:“我说,我不会,俞先生可以进来帮我弄吗?”
第54章 chapter54
俞顾森冲前面位置说了句:“蒋叔, 你先回去。”
蒋叔诶了声应着,从前面镜片里看到俞顾森下了车,就发动车子, 开车走了。
俞顾森偏过脸看宋蕴, 眉头微皱, “喝点酒就开始——”
话没说完,宋蕴踮起脚主动过去亲了他。蜻蜓点水, 接着脚放下, 两手前面提着包带,退着几步走到门边, 一并摸出钥匙, 一边准备开门, 一边问俞顾森:“俞先生, 是不敢进来么?”
俞顾森眼睛微微眯起,神色间带了点不容易被人觉察的危险意味,视线锁着面前拿话激他的小姑娘,静默的看了有十多秒钟,似乎事情的发生让他有点出乎意料。
接着脸偏过一侧无边黑暗的深夜街巷里淡淡看了眼,转而再次看过宋蕴。
温和斯文的神态里,深藏暗涌。
嘴角微提,停顿两秒, 抬手松扯了一下领口,几步直接逼近, 揽着捏过人后脖颈, 推着她, 一并拿走她手里钥匙拧开锁,推门进屋。
“我能有什么不敢的, 重要的是你别后悔。”
他声音亦是温和的,却是比他不温和的时候貌似更有力量感。
屋内没去立马开灯,俞顾森抱着宋蕴靠墙接吻。
深吻。
宋蕴手腕被捏的有点疼,气息被打乱,“您、温、温柔点。”
俞顾森力道放轻,笑她:“这就出汗了?卧室在哪儿?”
“右、右边。”
宋蕴勾着他脖子,接着她整个人被拖起,两腿下意识便缠上了他的腰。
抱着人,跌跌撞撞,俞顾森踢翻了门口的纸篓。
手扶着墙忙稳住身。
宋蕴不由得一张脸埋在俞顾森脖子里,两肩抖着。
“你就笑话我吧,”俞顾森承认自己有点失态,语气里透着些许失态后的无奈,“等下你别哭。”
他清楚记得宋蕴床上的样子,弄狠了会落生理性眼泪撒娇,眼尾泛红的看着你,或者手遮着脸不给看。
只不过时过境迁。
但他惦记了好长时间是真,在回忆里臆想过也不否认。
俞顾森攒足了劲儿似的收拾她,宋蕴许久不经人事,原本身体就紧,应付起来难免吃力。
“疼?”俞顾森气息湿潮乱在她耳边,宋蕴身下是绵软的床被。
“有、有点儿。”
俞顾森往下看一眼,退了些出来,“就这点能耐还拿出来挑衅人,以后出去不许喝酒。”
“我没醉。”
“我知道,先警告你一下。”温热缠裹,俞顾森满足的吁出口气,掺着不稳的呼吸咽了下喉头。接着更深相抵。仿佛口头警告觉得不够,行动再次提醒。
宋蕴手里是攒握成一团的被褥,从原本闷着不出音,嗯呜了一声,溢出两眼湿涩。
“蕴蕴,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有没有去看过?”俞顾森用手理了理几缕汗湿贴在宋蕴脸侧的头发,灰暗灯光下,手臂蜿蜒的青筋明显,铺着一层薄薄细密的汗。
宋蕴动情的时候,皮肤总是会整个透着粉红,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被弄得发不出别的声音,只是手挪过去抓他手腕,又被他捞过反剪固在了头顶。
俞顾森从深处退出来些,但并没停,反复的磋磨人,与行动截然相反的声音变得比刚刚温存几分,“有没有去看过?嗯?”
“生、生日礼物都照先生您这么送,迟早要破产的吧?”
宋蕴去过一次,但没进去,只站在外边,看着周边。
临江海岸,大庄园。
周边是一片连着一片看不到尽头的薰衣草田。
她当时想着,若转手卖了,怕是几辈子的花费都不用愁了。
俞顾森提了提唇角,没回她话。
退身站在地面,一并握住眼前的脚踝拉过,宋蕴不由啊了一声落在了床边的灯光下。
“这边太亮了。”宋蕴踢了俞顾森一下,试图重新将身体缩回去,到光线暗的位置里。
如同她这么几年一样,于无人处,待在暗地里。
俞顾森扣着人没松手,继续开始做,“就是为了能看的清。看清你。”
话语间貌似夹杂着让人听不懂的一语双关。
“你变态!”
宋蕴踢了两下腿,挣扎不过,也只能任由人折腾。
照着,在灯光下,彼此包容,无比清晰的,做着她口中“变态”的事情。
宋蕴则是拉着被角遮住脸,手拧着布料紧成了褶皱,气息断断续续,从露出来的一点耳垂肉到脖子一路向下,眼睛所到之处,皮肤都透着暧昧粉红。
至于蜂蜜水,蜂蜜水是两个多小时后喝上的。
俞顾森动手冲的,因为她说了,她不会。
不能让她话掉地上。
宋蕴坐在床头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手和脑袋,手捧着杯子,递到嘴边一口一口的喝。
俞顾森只穿了一条长裤,掉在地上的皮带也没用还在地上躺着,裤腰显得有点松垮挂在那,透着几许白日里没有的风流姿态。
坐在距离床不远处宋蕴的写字桌旁的椅子上,嘴角咬着一支事后烟,手里翻着一本从宋蕴桌面抽来的一本相册。
从她小时候在学校,一直到上初中高中的个人照片,同学合照,还有家庭合照,都有。
俞顾森翻了几页皱着眉。
“怎么了?”宋蕴问。
“看不出来哪个是你。”
“”
宋蕴将手里喝掉剩半杯的蜂蜜水放在桌上,随手在床上的一团乱里捞了件衣服套上,下来床方才看清是俞顾森的白色衬衣。
随即解开扣子去换别的,俞顾森这边看见了开口:“穿的好好的,脱什么?”
“再给你弄脏了,你明天没法穿出去,我这里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没事,安心穿着吧,”长胳膊一伸拉着宋蕴坐在了他大腿上,手自然的从后环过她腰翻着放在前面相册里一张站着一排小孩的照片问:“指指,哪个是你?”
宋蕴犹豫了一瞬,手方才伸过指着其中一个寸发,脸上粘着泥巴小男生模样的孩子说:“这个。”
“”俞顾森眼神有点质疑的锁在那“小男孩”脸上。
“我小时候,我妈有段时间,把我当男孩子来养。”
“之后怎么又当女孩养了?”俞顾森往后翻了一页,里边已经是一张扎着马尾,穿着蓝色校服背着书包的宋蕴,应该是上了中学。
“之后别的女生在班级里总笑话我,我闹着不去学校,我妈就改了。”宋蕴看着照片眨了眨眼,自己伸手也去翻了几页,表情平淡,没什么波澜。
俞顾森手掰过她半边脸,宋蕴笑笑,反手向后勾在他脖子上,“我不要你这种眼神看我。”宋蕴不太想要。
“我什么眼神?”俞顾森问。
怜惜的眼神。
不过宋蕴没说出口。
见人不出声,俞顾森丢开相册,抬手蹭了下她鼻头,抱着人直接起身推坐在了书桌上。
宋蕴诶了一声,却是已经晚了。
俞顾森挤在中间,垂眸看一眼,蓄势待发。
宋蕴平息的呼吸再次颤起来,“你衬衣不要啦?这样会脏的。”
俞顾森手握着人膝盖,撞进去。
宋蕴手指不由自主深掐进俞顾森的颈间皮肤里,头后仰抵着墙壁嘴巴微微张着,看着俞顾森的视线从剧烈晃动,开始逐渐涣散再次动情。
最后整个人开始颤抖。
半夜宋蕴醒来,是被热醒的,被子里像捂着一团火。
她酸痛着胳膊掀开点被子,光溜着刚伸出去,试图找自己底裤,给自己穿件衣服,就被横在腰间的有力手腕给圈了回来。
“有点热。”宋蕴开口嗓子哑着。
俞顾森似乎压根没怎么睡着,说话间语气并没有半夜被吵醒的混沌,而是清醒的低沉,“是么?”说着腰间的手很不君子的往上,一并过去□□宋蕴下巴。
大有一番再次卷土重来的架势。
宋蕴很快身体有种被人再次拆开的体验,开口求饶,“俞顾森,我没力气了。”手穿插在人发丝间,跟人商量,“睡一会儿吧,你不累么?”
“不累,”俞顾森捏了一把,支起些身,靠在床头,被子从光着的上身完全滑落,手枕过脑后,“睡不着。”
宋蕴闻言挑了挑眉,忍着一身被蹂躏过的酸痛感,起了点身,过去靠在他身前,“这样啊,那我发发慈悲,陪你聊会儿天?”
俞顾森视线从宋蕴脖子开始往下看过去,斑驳痕迹惹眼不说,小姑娘似乎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散发出来的诱惑,接着伸手捞过被子,在她肩头遮了个严实,说:“可以是可以,但鄙人从不裸.聊。”
宋蕴闻言下巴磕在他胸前,咯咯咯弯着眼睛笑起来,“那您还挺正派。”
“嗯——”俞顾森视线一直落在宋蕴脸颊上,接着视线眯起,手过去用指腹蹭了下她额头一点头发遮盖住此刻露出的一片淡粉色痕迹位置,“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哪里?”宋蕴眨了眨眼,手跟着摸过去,摸到后想了起来,方才跟他说:“工作么,不比上学那会儿,或许有人没您正派,喝醉酒,找找女生麻烦什么的——”说完她弯着眼睛又笑说:“不过,我那次可是一战成名了,那人是领导,没人敢惹他,我敢呀,把那老色匹打的落花流水。都破相了!闹得回去他老婆又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接着她皱皱眉,瘪了下嘴,叹口气,表露了一下不满:“就是有点伤财,别人涨工资,我就只会涨经验。”
她笑的出来,俞顾森哪里会笑的出来。指腹蹭过那块疤,想到那年刚认识那会儿,她胃疼的站不起来,手捂着肚子,蹲在路边,他走过去,她拉着他衣角说的那句:俞顾森,你可真是我的幸运星。
她现在告诉他,她能自己独当一面,排除万难,他怎么好受的起来。
“你上司?”
宋蕴摇摇头,“不止,职位还挺高的,算是上司的上司,不过他两个月前调走了。”
俞顾森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
而这边宋蕴手伸过旁边凌乱的衣物里,摸到手里一样东西,直接拿到俞顾森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翻开,指着夹了几张英纸币旁边夹口处,夹着的一张小照片问:“你这个是我哪次去你那拍的?”
俞顾森看到眼皮底下眼熟的钱夹,接着眼眸凝在了宋蕴那,眼里压着笑,淡淡出声:“还真来偷我家了?”
之前是掉东西到他车上,现在改直接拿他钱夹了。
类似于恃宠而骄,知道他不会真把她怎么样似的。
宋蕴挑挑眉,嗯了声,用他之前的口吻,一本正经的嗯声应下,回:“就偷你东西了,有不少现金还有银行卡呢,你报警吧!”
俞顾森闻言直接扯开眉眼笑开。
笑了会儿,视线重新落在宋蕴此刻手中摆弄的钱夹上,说:“那天下着雪,还记不记得,你过去时候,带了好多作业,抱着笔记本做了半天ppt,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宋蕴生出点印象。
看着人眨了眨眼,静默了半天,音色混着夜晚昏愦灯光里问:“俞顾森,你到底怎么想的?”
“要你,做我的共犯。”
俞顾森语气认真。
看过去的眼神深暗。
简短的话语听在耳中,仿佛透着几分虚幻色彩。
宋蕴指腹蹭着那张照片,转而垂过眸。
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俞顾森见人不应声,低头捧过宋蕴脸,凑过去吻住,直到吻的人喘不过来气才作罢,最后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松散了下气氛,捏了一把问:“大魔术师,我就问你,我现在算不算已经成功的,再次召唤出我的合法女友了?”
女友就女友吧,还合法女友。哪个国家会有这种法律?
宋蕴合上钱夹,伸手放到床头的桌面,嗯了声,说:“算是吧。俞先生厚德载物,让人着迷深陷,本魔术师,决定为您,再次出山,让您失散多年的女友,再现一次身。”
“那我还真是荣幸。”
“您知道就好,要好好表现哦。”宋蕴故作老成的拍了拍他肩膀。
“嗯。”俞顾森说着看一眼宋蕴,问:“那刚刚表现不知道在女友这里能打几分?”
“”宋蕴想了想,唯恐再落进他坑里,思考了两秒回他说:“满分!”
“你确定?”
“确定确定!”宋蕴看着俞顾森越凑越近,还有被子下的某种身体反应,机灵的忙从人身上下来,过去老老实实的躺到了一边。
“困死了,我睡了。”
“嗯。”-
宋蕴第二天不出所料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阴雨暂时停住,虽然天不算彻底放晴,但比起之前好了太多,起码不会白天如黑夜一样。
宋蕴裹着被子,翻过身,原本以为不会看见的那个人,此刻却是就站在落地镜那里,穿着自己的衬衣。
很不真实的场景。
“醒了?”俞顾森系上最后一颗领口的扣子。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俞顾森看过她一眼,接着衣冠楚楚,几步过去床边,“你希望我已经走了?”说话间一并拿走了放在上面的皮带。
宋蕴注意力却是被他身上的衬衣给吸引走了,“你等等!”手直接伸过去拽住人衣角,熨烫规整的黑色衬衣,她明明记得他昨晚穿的那件是白色的,而且已经被弄脏了,“你衣服,怎么来的?”
俞顾森笑笑,拍开她的手,重新走过穿衣镜旁边,“自然是让人送来的。”
宋蕴听闻直接从床上抱着被子坐了起来,脚趾也跟着已经缩在一起,整个人都不好了,“谁呀?蒋叔?”
正说着,俞顾森旁边的手机嗡声震动来了电话,两人视线都跟着一起挪过去,俞顾森走过将电话接起,开了外放,宋斯理的声音从里边跑了出来:“顾森,衣服合身吗?”
宋斯理一大早求人办事,电话打过去,却是被来了这么一下。
“听人店员说,那地方都是居住公寓,大都是租给外地上班族的。我都怀疑店员跑错地方了。您这出现在那不合情理呀,放着大院子大别墅不住,一早起来,还没能穿的衣服”宋斯理说的一本正经,“我寻思——”
“说你的事。”俞顾森懒得听他长篇大论。
宋斯理好奇心被高高吊起,此刻又只能暂时放下,说了中午的见面会,想俞顾森过去露个面。
俞顾森让他发地址。
“没事,我去接你?”
“不用。”俞顾森直接回绝。
宋斯理挂掉电话,还在纳闷的想,会是谁,让原本满脑子只有事业的俞总这么紧张。
生怕人被吓到一样。
第55章 chapter55
俞顾森通电话时候, 宋蕴这边已经裹着被子半遮半漏的下了床,将旁边衣柜打开,翻找衣服, 从里到外。
穿的时候略显手忙脚乱, 俞顾森几步走过去, 拉过她内衣搭扣带子,垂眸给她扣上, 稍显冰凉的指尖有意无意划着她皮肤。
宋蕴整理了下肩带, 当时想着若是蒋叔,其实还好, 毕竟昨晚她都那么大胆了, 也不差这么一点。
但是若是让宋斯理知道了, 那岂不是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宋蕴清楚记得当初在英国最后几天里, 一次见到宋斯理,是在一家西餐馆的门口,他开着车停在路边等人,见到自己打招呼,喊她嫂子。她跟人当时就客气的说,“宋先生,别这么喊我了,我要回国了。”
宋斯理当时那个瞬间了然的表情, 她立马就猜到他听懂了。
说话随即也疏离又礼貌的客气几分,“不好意思, 那——再见了, 宋小姐。”
宋蕴笑笑, 神情故作的松散,说:“相见不如怀念哦, 还是不再见的好。”
她当时想着,也应该不会再见了。
所以不止对俞顾森说话绝,对别的人,他周边的人,说话也绝。
当初话说的有多绝,如今,就有多打脸。
她不是怕见人,是怕见到人给她来一句接不上的话茬。
“吃个饭,一起去?”
俞顾森下一秒,便征求起她的意见。
“你们不是谈工作么,我去不合适吧。”宋蕴穿好衣服,开始整理昨晚的战场,床上,地上,先抓到手里的是俞顾森那件衬衣,皱皱的,仔细看,就能看到上面氤氲的点点暧昧水迹。这种质地的衬衣品牌,起码也要五位数的价格,何况他还是订制款,扔了太可惜。宋蕴决定凑时间给手洗一下。
“有事?”俞顾森也跟着动起他矜贵大少爷的手,帮忙开始叠被子。
今天的确是没事,单位给放了假,但是去了,保不齐就会遇到宋斯理,或许还有更多别的人。
见宋蕴没应声,俞顾森叹口气,转过来墙角柜子那里,开始给自己戴腕表,“那我可真可怜,他们都带有女伴,就我单着。”
俞顾森鲜少会这么卖惨,宋蕴知道的,还有一次就是他们那个时候刚开始,她胆怯的退缩,他说了句类似语调的:该不是准备顺势把我这个刚被你弄到手的男朋友给忘了吧?那我还挺惨的。
好像是这么说的。
他明明什么都能唾手可得
老男人,说话茶茶的。
“我去还不行么!”宋蕴小性子上来,抱着一堆脏衣服,床单,路过俞顾森往外边洗衣间方向去的时候,还哼了他一声。
虽然宋蕴不满意,但不得不说俞顾森这卖惨是真管用。每次都拿捏人死死的。
俞顾森低笑着跟着她后边出去,看着那小身板,眉眼间星星闪闪。内心其实多少透着些感叹,透着些久违。
这种感觉,是一种失而复得后的充实感。
“脏了的床单衣服就放那,我让人过来收拾。天冷,穿厚点,蒋叔车子应该在外边等着了,我们在外边等你。”
“知道啦——”宋蕴拖着些音调,撒娇意味明显,声音从里边的洗衣间里传出来-
“俞顾森,我等下,是不是要注意点什么?”宋蕴职场三年多,早已不是当初单纯一根筋的学生思维,多少学了点生存必备的世俗在身上。
俞顾森拉过宋蕴的手,握在手里捻了捻,说:“你只需要顾好你的嘴巴和肚子就行,多吃点。”
“哦。”宋蕴眨了眨眼。
那表情看在俞顾森眼里,多少透着点可爱。
他当时想着,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
宋蕴看在他眼里,哪儿都是好的。
想想当初他带着宋蕴第一次出来吃饭,她哪里考虑过这些,直接就是点头:好啊!
小姑娘成长明明那么明显,只是他不想承认。
不愿意承认。
毕竟有成长,必有代价。
下来车,走进会场,不出意外的,宋蕴见到了宋斯理。
宋斯理一开始眼睛没往宋蕴这边看,没注意到人,看过俞顾森,举了举手里的红酒,然后径直走过来几步凑到俞顾森耳边小声了几句,往里边包厢里看了眼,意思人都在里面。
之后仰头喝了口酒,方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哪里不对劲。
俞顾森左手边多了一抹颜色。
明明从来都是冷色调的俞顾森,包括周身气场也都是冷淡的他,那抹颜色在宋斯理注意到之后,变得惹眼极了。
宋蕴外套脱在外边的休息室里,里边是一件鹅黄色的丝绒连衣裙。算是她衣柜里为数不多能拿得出手的衣服。
花了她一个月的薪水买的。
此刻她手挽在俞顾森的左胳膊上。
宋斯理视线顺着俞顾森胳膊间的那抹靓丽色泽看过去,接着看清人,愣怔在那足足起码看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俞顾森不由嘴角扬起,往身侧宋蕴点了点下巴:“不认识了?”
宋斯理立马反应过来这么看着别人女人不礼貌,嗯的声,清了清嗓子。
表情有点逗。
不过他没有宋蕴想到的说些她接不上的话茬,没有调侃她谁说的相见不如怀念来着,谁说的再也不见来着。而是周到的冲旁边端酒水的服务生招了招手,“麻烦拿一杯果汁。”
服务生端着果汁过来,宋斯理接到手里,笑着转而递过去:“嫂子喝果汁。”
接着方才抬脚过去她那边,凑过去跟她要说什么。
宋蕴想着,到底还是来了。
却只听宋斯理叹口气说:“还是俞总命好。”
“”
俞顾森视线跟着扫过,看着宋斯理一脸警告的意味。
宋蕴也是之后方才从别人口中理解到他那句“还是俞总命好”,是什么意思。
包厢里迎出来了人,宋斯理引着俞顾森宋蕴进去了里面。
一桌子生脸,宋蕴除了俞顾森和宋斯理,别的都不认识。
他们说事情,她就只坐在一旁吃东西,时不时的玩一下手机。
聊天间,那些人里不乏有打量的目光会落过来。
因为俞顾森一直在给她盘子里夹菜。
俞顾森听他们说事情,有没有真听进心里不清楚,但是他菜夹的是真的认真,时不时的还会来一句:“口味变这么重?”因为夹在盘子里凡是麻辣咸香的,都吃的挺干净。
宋蕴附和的点点头,“嗯,变重了。”也不说怎么就变重了,故意吊着人胃口,让他猜。
俞顾森笑笑,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一顿饭七七八八的吃个差不多,事情貌似也谈了个差不多,俞顾森起身前凑近问了她一句:“吃饱了吗?”声音大概只有两人能听见。
宋蕴点点头,弯着脑袋直接凑到他耳边回应:“吃太多了。”
交流自然,但也不乏亲昵,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会是什么关系。
散了筵席,出来包厢,宋蕴过去洗手间,俞顾森来了通电话,坐在车里一边接电话一边等她。
宋蕴整理好坐上他车的时候,俞顾森电话还在接听,时不时的给对方回应一声嗯。
宋蕴看人挂掉电话,说:“要不你忙吧,等下把我放在文鑫路口就可以,我打辆车回去。”
俞顾森看过她一眼,却是没吭声,直接发动了车子,一路沿着钟谷大街,一直前行。
“欸!”宋蕴不禁拉扯了下他衣袖。
俞顾森半天淡淡了句:“今天下午想宋研究员给我当一回贴身助理,陪我做个杂志采访。”
说话间伸手抽开旁边的储物盒,从里边拿出来一支笔和笔记本,送到她手边的位置:“很简单,你把对方提出来的问题,备份记在上面就行。”
“这种事情,你身边不是有专人做的么?”宋蕴有点无语的看过去一眼放在那的笔和本。
“有劳了。”俞顾森说完看过宋蕴一眼,直接忽略掉了她的问题。
宋蕴不由得眨了眨眼,接着看过车子疾驰的前路,想着算了,他身边不管有还是没有专人来做这件事,目前势头,他貌似也都不会停车。
“我今天休息,慷慨一点,就帮你一次好了。”宋蕴索性也没跟人多理论。她原本,也想跟他多待会,只是怕耽搁人做事情。
车子最后停在北京最高的那栋传媒大楼下,俞顾森下车,合拢了一下西服扣子,这边宋蕴也跟着下了车,手里握着他给的笔和本子。
迎接的杂志社工作人员本就在楼下大厅里等着给人带路引路。
一眼认出走进来的俞顾森,伸手往专门接待贵宾用的电梯口引:“俞先生,您这边请。”
俞顾森跟人点头。
宋蕴原本在俞顾森落后一点的位置正垂眸翻找着自己的包,刚车上随手试了下,俞顾森的钢笔她有点用不惯,记得包里放的有一支自己惯常用的水性笔。
电梯门打开,俞顾森反手握住宋蕴胳膊,说了声“看着点路。”接着把人拉至自己身前,先让她进了电梯,接着自己才迈脚进来。
把旁边的工作人员看的一头雾水,视线不由得多放在了俞顾森身侧跟着的小姑娘身上两眼。
他刚刚看人拿着本子拿着笔,不过是一副跑腿小助理的架势,可俞顾森这么对待一个小助理,难免会令人迷惑。
一场采访两个多小时,宋蕴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就是坐在俞顾森旁边,记录几句对方提出的问题或观点。
临近结束,她的工作内容完成,主编显然还想留俞顾森闲聊两句别的题外话,便眼神示意身侧工作人员带宋蕴出去休息。
工作人员先是下意识看了眼俞顾森,因为在楼下时候,他亲眼见到俞顾森待人不同。
“麻烦给我的人,在休息间里准备点吃的东西。”俞顾森淡淡的看着工作人员特意交代一番。
“俞先生,您放心。”工作人员伸手冲宋蕴做郑重邀请的姿势。
害宋蕴起身时候不由得扭头无语至极似的盯了他一眼,搞得她像吃货一样。
俞顾森微微提唇。
刚刚采访的主编,瞧在眼里,也不由得多看了眼已经转身往门口去的宋蕴,接着看过俞顾森歉意的笑笑,“抱歉俞先生,多有不周,望您海涵。”
俞顾森颔首,没多说什么。
最后结束,对方又特意安排了晚餐。
宋蕴一天下来,跟着俞顾森尽是吃东西了。
休息室里吃了不少零食点心,这会儿又开始吃起了晚饭。
很清静的两人席位,安排的服务生布了菜之后,就很长眼色的再没人过来打扰。
期间齐悦打了通电话问宋蕴有没有回临城老家,她说没有,还在北京。看了眼对面夹菜吃菜的俞顾森,说自己在逛街,问她有什么事。
齐悦说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问问。
之后便挂了电话。
宋蕴没多想,加上来到了陌生环境,只想着等回去了再给人打通电话过去,问下具体。
“我居然不知道,宋研究员此刻是在逛街。”俞顾森夹了一块莲藕给她,轻飘飘的,拿话噎她。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说,随口说的。”
“下次直接说约会。”
“”
可她明明是来给他办正事,当助理。
比起中午时候的好胃口,晚饭宋蕴没吃几口,实在是肚子占着。
俞顾森也看出来她没了胃容量,最后就只拧开了盒酸奶,送到宋蕴跟前,让她解腻。
驱车回程时,已经是傍晚,天都黑了。
俞顾森将车子停到宋蕴公寓楼下,接着跟着人一起走下车。
进到灰暗视线里的楼道阶梯口,快到门口的时候,宋蕴立在那,因为光线太暗,一楼的声控灯像是坏了,虽然俞顾森就在她的身侧距离不过一步,她也不怎么看的清晰人,一边从包里找钥匙,一边侧身隔着迷雾一般的视野抬眼问他:“你、还有没有别的要紧事?”
夜色里,俞顾森闻言提了下嘴角,抬脚逼近,宋蕴下意识看了看楼道外的大街,后退了两步重新拉开些距离,刚好靠身在了旁边步梯扶手上,视线扫过空荡的周圈,提醒他:“等下这里可是会进来人的。”
俞顾森像是没听懂她的话,在人无退路的境况下,直接凑近,手也顺势搭在步梯扶手上。从别的视角看,俨如将宋蕴逼退堵在那一样。
算账的意味明显。
俞顾森就着姿势,低头凑到人耳边低着声音:“昨晚主动留我,今晚就开始赶人,宋同学,这么做人,好像不太好吧?”
虽然声音低着,但无奈周边环境太过安静,俞顾森的声音几乎可以传至楼道口每个角落。
他凑的太近,宋蕴心跳不由得加快,抬眼看他,喃咛不满的音色荡空气里:“我就是问问,问都不能问了?我这不是怕万一耽误了你重要事情么。”
这次,他是真的冤枉了她。
说话间温热吐息,气息里有着她在餐厅最后,捏了吃的那颗清甜水果糖的味。
绕在两人之间。
“看来是我误会了。”俞顾森声音混着周边的混沌视野,凑近的唇肉,几乎贴在她耳廓。
从旁边来看,两人的姿势,暧昧极了。
令宋蕴那片皮肤,也开始发热发麻。
太近了,她抬手推在他身前,想要去开门。
俞顾森喉头上滑,察觉人意思,嘴角微扯,知道她在外脸皮薄,偏不如人意似的,越凑越近,想着,不如,就这样亲过去算了。
却只听身后不远处黑暗角落里,“啪”的一声闷响。
是类似庆祝生日时候放的那种礼花彩带动静。
虽然响动不大,但毕竟环境太过静谧。
一楼的声控灯坏了,二楼的灯因为这点突发响动,骤然亮起,将周边整个灰暗视野打开了多半。
俞顾森动作停住,然后起身偏过脸,同宋蕴齐齐看过楼梯后边位置,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视线所及,宋蕴看见齐悦,手里举着一个小巧的彩带筒,脚下面还有空气里全是漂浮的彩带条。
齐悦旁边站着的,是邵纪舒。
两人视线都直愣愣的,盯着眼前的场景。
他们私下商量了,特意来给宋蕴庆祝这次获得的荣誉。
想给她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就是没想到会碰上这种场面。
向来清心寡欲,嗜工作如命,独来独往的同事宋蕴,带回住处一个陌生男人。
还是一个看上去就很有牌面,有身份的男人。
而齐悦手里的彩带筒是原本在宋蕴前脚踏进门的时候,就准备拉响的。
然后在下一秒看到后边跟着她进来的陌生男人时候,停住了动作。
而刚刚,只不过是在紧张中失了手,摸到了筒壁上的按钮。
至于邵纪舒,视线则是一直落在两人身上。
尤其宋蕴旁边的俞顾森身上。
俞顾森站正身,收回搭在扶梯上的手,转而重新松散的抄进西裤口袋,眼神跟人对视过去,虽然看上去斯文平淡,但也毫无温度可言。
确切说,是以一种很桀骜的姿态,淡淡瞟了邵纪舒一眼。
“齐悦?邵经理?”宋蕴从惊吓里回神,也看清楚了人。
齐悦尴尬笑了笑,余光往宋蕴身后的俞顾森身上落了落,接着举了举手里的彩带筒,“这不是——想给你庆祝来着”
第56章 chapter56
原本的庆祝, 变成了撞破。
齐悦拉着邵纪舒借口离开了现场。
邵纪舒一言没发的离开,面色自然很是难堪和难看。
而齐悦了解中的宋蕴压根没有什么异性朋友,虽然当时光线暗, 但事后又多番想了下, 越发觉得那晚的男人眼熟。
最后终于回过来味儿, 联系到了那天年会,上台给她颁奖的那位。
那背影和身高
顿时让齐悦睁大了眼。
当时她还问宋蕴人长的什么样来着, 她怎么回复的?
对, 她说没注意那个。
半天这姑娘在这里深藏不露呢。
而且看他们暧昧那个样子,分明是认识许久了。
然而这件事也并没有就此结束, 第二天一早宋蕴同俞顾森吃了早午餐, 从餐厅里出来。
他过去一边的走廊口接蒋叔打过来的工作电话, 宋蕴则是同从旁边美食街上一饭馆里走出来的一行人碰了个正对面, 全是航研所的同事。
齐悦踮着脚在后边给她挥手,生怕她看不见:“嘿!宋蕴!这里这里!”她以为这次只有宋蕴自己。
宋蕴看一眼另一边走廊下正在打电话的俞顾森,这边同事们又喊,她只好抬脚先过去跟大家打招呼。
走近了宋蕴才看见,邵纪舒也在里面。
“我们等下去唱K,小宋,一起吧。”外宣部门一位女同事喊宋蕴,视线倒是看了人群里的邵纪舒一眼。
邵纪舒站在后边, 这次,没选择往前面来。
但被助攻后, 像是不得不开口一样, 看过宋蕴问:“好不容易休息, 大家一起热闹热闹,放松一下。”
“对啊, 走吧小宋。”
人群里有三三两两的起哄声。
因为刚刚吃饭,就是邵纪舒请的客,如果不出意外,等下唱歌,也将会是他买单。
这是邵纪舒早两天前就跟大家承诺好的。
就是没预料昨晚去给人庆祝时,会撞到那样的场景。
明明他认识的宋蕴,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嗜工作如命,是个工作狂。
齐悦虽然也吃了人家的饭,但毕竟跟宋蕴关系好,看人为难替人开脱:“宋蕴,你要是有别的关紧事,就去忙吧。我听说你接待了上边的调研团。”
宋蕴笑笑:“卫科长临时派的活。”
“邵经理请客也不留吗小宋?”人群里有人替邵纪舒打抱不平,语气是开玩笑的语气。
邵纪舒条件在一众人里面算得上佼佼,也都了解他那点心思。
况且宋蕴这次获得荣誉,相应奖金的份额也不会少,虽然表面上大家都是恭贺,但是事实上,免不了其中有些人会生嫉妒的心思。
毕竟不是人人跟她关系都好。
惹人眼红难免。
“我都忘了,小宋运气好,这次得了奖,最大赢家呢,要请客的。”有人又说。
三言两语,宋蕴又怎么会不明白什么意思,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刚准备开口说什么,身后走廊口俞顾森走了过来,手搭在她肩头捏了捏,垂眸视线柔和的落在她脸上。
宋蕴抬眼往右后上方看,笑笑,眼睛弯起:“你电话打完了?”
俞顾森嗯了声,然后下巴往人群里轻抬,“这都你同事?刚听见夸你运气好,才能得了奖什么的。”
他话语间轻淡,没有任何针对和尖锐感,但听起来,却是别有意味。
不像什么好话。
一句话让刚刚说宋蕴因为运气好才拿了奖的那位顿时脸上没趣。
包括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因为突然出现在宋蕴身边的这位生脸,而一时说不出话。
加上俞顾森谈吐间自带的那种压迫感,让人不认识,也能畏惧三五分。
大白天的,齐悦这次也终于是将人看了个清楚仔细,就是那天宋蕴在台上,给她颁奖的那位无疑。虽然当时只能认真看个背影,但是那个背影可是很抓眼的。
“我看咱们大家就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对面我已经订好了位置。”邵纪舒从后边往前面走,过来给宋蕴解围,同时心里也的确是隐隐藏着点不甘心:“小宋得奖请客这事儿咱们就赶在今天一起热闹热闹。”
说完邵纪舒跟俞顾森点了点头打招呼,俞顾森礼节性微点,颔首,没过多搭理人,用搭在宋蕴肩头的那只手捏了捏她那点骨头,询问:“回家?”
回家?
俞顾森出口两个字过于引人遐想,邵纪舒表情逐渐难看。
“对不起啊大家,今天我休息,请客的事情我们改天。”
人群里也有当时坐在前排的,此刻多少认出些俞顾森样貌,见风使舵的开始给宋蕴宽慰:“小宋说的对,吃饭什么的来日方长。”
“就是。”
“那人我就带走了。”俞顾森转而拉过宋蕴胳膊,众目睽睽之下又拉着她手,把人带离了人群。
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隐约有人小声跟旁边人嘀咕了句:“小宋不是跟邵经理?”
“嘘——人家可一直没承认。”
邵纪舒目光一路看着走远的两人。
男人对男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不止看出来俞顾森看宋蕴的眼神不清白,连他们之间关系,甚至都透着某种别人很难融进去的熟稔和熟悉-
“又心疼了?”
俞顾森自己开着车。
走到半路方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昨晚齐悦同邵纪舒走后,他就问她“是不是心疼了?”
此刻又是这般。
宋蕴侧过身,歪头看着他,决定开口问问:“你是在生气么?”
俞顾森嗯了声,不置可否。
“吃醋了?”
俞顾森视线凉凉的看了宋蕴一眼,给人一种一时半会儿,不容易被哄好的感觉,开口说:“不止,”接着收回视线看着前面路况自顾自叹气:“很想知道我的女友在她同事和朋友面前,不肯为我正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次,两次。
昨晚,今天。
几次,三番。
“”正名?好新鲜的词汇。宋蕴忍着快扬起的嘴角,干脆手托腮支在那,看着俞顾森。
“怎么,没话说了?”俞顾森音调依旧不好听。
“你好好开车,先别打岔。”宋蕴一张小嘴一张一合,“我在算一笔账。”
俞顾森皱眉,“宋同学,警告你一下,话题扯开的太生硬不好,我是记仇的。”
还宋同学呢,宋蕴暗暗垂眸,这个称呼似乎从她回国那一刻,就沉埋了。如今同事领导,都喊她“小宋”。
“我都还没说算什么账呢。”
“那你说,算什么账?”
宋蕴视线描摹在俞顾森嘴角被咬破,还没完全好的那点破皮上:“我在算我存的钱够摆几桌,够不够把我认识的朋友同事们都请过来。”
“请过来做什么?”
“宣布一下我和俞总之间那点乱七八糟,浑浑噩噩,晨昏颠倒的男女关系。”
这是背成语词典了吧,俞顾森咬咬牙,腾了一只手过去捏了一把宋蕴抬着下巴,对着他的那张小脸。
宋蕴啊了声,说“疼”。
想着明明他一句回家,比说什么都赤裸裸了,哪里还用别人说。
还有昨天晚上,那个情况,是个明眼人应该都能看的明明白白。
可某人不讲理啊,醋吃的飞起,车子一路开进俞顾森横江路的那栋别墅院子里。
说要收拾她。
宋蕴似乎对他口中的收拾没搁在心上,环顾看了一圈,上次过来天阴沉沉的还都是雾气,这次总算是把环境看清楚了。
院子里最显眼的,就是游泳池,和他在英国时候家里的那个大小来看,不相上下。
这次宋蕴自然也没被强行抱着进去,自己主动走进去的。
进去之后自觉的找了双俞顾森的拖鞋换上,将包丢在玄关口的柜子上,累的找到沙发,便躺在了上面,一并安逸的来回翻了翻身。
她昨晚又没能休息好,身体那股子酸劲儿,还没完全过去。
“男朋友家的沙发真软,好舒服。”
俞顾森脱着外套走过来,听着她口中的说辞,压根压不下嘴角,领扣解开,衣服丢在一边,过去就躺在了宋蕴旁边。
接着把人捞进怀里,上下其手。
吻也从嘴角啃咬着一点一点往脖子里去。
宋蕴身体敏感,很快被人挑动起来,本能的凑近。
“我能让你更舒服。”俞顾森咬着她一点耳垂肉。
宋蕴呼吸颤着,断断续续的说:“可是,中医讲、说,纵欲、伤身。”
“这会儿在这里跟我瞎讲究起来了,自己胃不好,吃饭尽捡辣的、咸的往嘴里填的时候,怎么不说伤身?”
“我那不是——”
“你那不是什么?”俞顾森手用力挤。
宋蕴下巴微仰,原本就粉色的脸颊立马袭上一层晕红,直接失了声。
半天从沉浸的焦灼里溢出一句:“我是——为你着想。”
不领情拉倒
半天就这么厮磨过去,下午临近四点的时候,俞顾森简单洗了个澡走了出来,拿着干毛巾揉着湿头发,过去坐在宋蕴对面。
卫攸芝来了电话,宋蕴在跟卫攸芝通话。坐在沙发背面椅背上,光着雪白的两条腿垂在那,时不时的晃一下。离得近了能看到,腿弯和脚腕处隐隐的暧昧红痕。
对面玻璃墙外,刚好是院子的后花园,宋蕴见到俞顾森过来,先立马竖了个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俞顾森点点头,看着宋蕴,一脸我懂。
一脸我知道,我在你那里见不得人的样子。
但情绪很快自我消散,手怜惜的过去轻柔她脚腕。
是太放纵了。
俞顾森力道温柔,和刚刚不停要她的那个人,多少有点不同。
电话里卫攸芝喊了几声方才把宋蕴魂给重新喊过去,她啊了声,“妈,你刚说什么?”
“你身边是不是有人?”卫攸芝问出口后觉得自己多嘴,心里想着能有谁,多半是邵纪舒,她上次亲眼看着自己女儿坐上了人家的车。问出口后直接问题扔了,换了话题:“你们单位不是放几天假么,明天回家一趟,咱们家里有个小聚会,把你朋友——什么的,也可以带上,昂?”
宋蕴想了想,前后的确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家,是该回去一趟。
应了声:“知道了,妈。”
挂掉电话,宋蕴看着俞顾森。脑袋里想着的是,她和俞顾森,卫攸芝那关该怎么过。她肯定不会同意的。毕竟每每说到姨妈家那位傍上有钱有势老男人的表姐时候,就会咬牙切齿。
虽然她跟俞顾森,压根不是卫攸芝想到的那样不堪。
俞顾森看着她笑笑,“怎么了,我丈母娘喊你回家,不高兴?”
宋蕴将脚腕从他手里移开,“我看您倒是挺开心。”
俞顾森不由低声失笑,“Baby,那我也总不至于哭吧?我们又不是不见面了。”
宋蕴看着面前人沉默了瞬,没接他的话。
最后哼了一声,脸撇过一边。
“我会一直想你,早点回来。”俞顾森最后说-
宋蕴第二天一早先回了公寓一趟,收拾了一些需要带回去的东西。其中有她给老宋和卫攸芝买的衣服。
俞顾森说让蒋叔送她回去,宋蕴不让,说太招眼了,不行。
随口说了句其实自己会开车,只是在英国开不惯右舵。说完之后想到上次是坐了别人的车顺路来的,身边压根没有车。
老宋的那台老爷车被她丢在了家里。
于是俞顾森让蒋叔给开过来了一辆miniBMW给她。
大概这就已经是他眼里足够低调的车了吧。
宋蕴上手后想着该不该开到小区的停车场里,但最后为了避免各种询问,还是决定暂时委屈这mini停在距离家位置不远处的露天停车场。
一路畅通无阻,到家只用了一个多小时。
卫攸芝书店歇业一天,一早过去挂了歇业的门牌。
和拉着行李箱到小区门口的宋蕴走了个正对面。
“小蕴?”卫攸芝疑惑的看了看宋蕴过来的方向,“你怎么从南边过来了?”
“哦,趁了同事的车。”
“同事走过头了是吧?”
宋蕴含糊嗯了声,就说:“妈,我饿了。”扯开了话题。
卫攸芝回去就让宋蕴换身正式合体的衣服,宋蕴记得她说只是吃个饭而已,但是眼看卫攸芝将自己买来一直没舍得戴的胸针都给找了出来,别在了宋蕴外套上。
“妈没给你说,是想给你个惊喜。是你们的高中校庆,你毕业直接去了英国,跟学校断了联系,那天我跟着你爸聚会,见到了沈校长。我说你现在在航研所供职,人特意喊你回来参加的。”
“妈,”宋蕴声音很轻,但透着凄切,摘下卫攸芝别在衣服上的胸针,“您什么时候能会事先征询一下我的意见呢?”
“我又不会害你。”卫攸芝转身出去,给自己收拾起来。
宋蕴如鲠在喉,她信卫攸芝不会害她,但是她已经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
她已成年,只是想能够做自己,可以随心,而不是被这么架着,摆布着,去附和不喜欢的场合和关系。
不是说不可以妥协,但是她的生活里不能全是妥协。
她也想有能遵从自己心的时候。
可能就应了卫攸芝那句话了吧,长大了,她翅膀硬了。
但宋蕴到底还是去了相隔两条街的临城高级中学,参加校庆会。毕竟这么些天没回家了,她不想争执。但内心想着,这是最后一次。
有往届一些学成归来的学哥学姐,或者同级的同学,来自各行各业。
她就坐在最后边的餐车旁,端了一份牛柳小面,一杯热的红豆牛乳,边吃边听旁边不远处一男同学一女同学商业互吹。
读书阶段,宋蕴向来成绩佼佼,是大家公认的。
公认的还有一点就是高冷,清高。
宋蕴没这么觉得自己,是总听别人这么说。
不过,不随意就跟人攀谈,不会有事没事跟陌生人聊个不停,这倒是真的。
她其实本质上,是不属于那种自来熟的人。
所以当初她破天荒的主动接近俞顾森的时候,心里十分忐忑。
那种冲昏头的感觉让她不适应的有点心慌。
直到一次罗黎说她太大胆,她才懂那种感觉是什么。
是眼睛不懂她看上的到底是什么人,接近的是什么人。但总有清醒的身体神经,在本能的感知一切危险的,未知的事情。
可能她的反射弧过于冗长,现在,才丛生出不少的心有余悸。
宋蕴吃的正起劲儿时候,令她心有余悸的人来了电话。
俞顾森周边听上去挺安静的,像是置身在办公间那种地方。细微到能听到他手指翻动资料的动静,还有“笃笃”的礼貌敲门声。
和宋蕴这边的嘈杂,形成两级反差。
“在干什么?”俞顾森抬手接过职员手里拿着的已经翻开的文件,抽了笔筒里一支笔,低头签字。
“吃上了。”宋蕴说。
俞顾森闻言不由抬手看一眼腕表:“挺应时。”听到对面的熙攘人声,说:“你家亲戚真不少。”
“”
宋蕴想到他昨天肯定听见卫攸芝电话里说的家庭聚会了。
“不是亲戚间的聚会,我在学校里,是一个校庆会。”宋蕴此刻咬着饭叉,口气萎靡。
“不喜欢?”俞顾森似乎能感觉到她此刻眼角耷拉着,一脸的不情愿。
宋蕴索性放下叉子,手捂在嘴边,压了压声音:“都不熟悉,我到现在都没看见一张能认出来的脸。”
“我还以为你爱主动搭讪。”俞顾森想到他跟她刚开始那会儿。
宋蕴有种被内涵到的感觉,哦了声,拖动了下椅子,从座位上起身,“他们都说现在台上发言那位是往届校草呢,”说着嘶了声,“好像还真挺帅的,那先不说,校草快讲完了,我去跟人搭个讪。”
“你家是不是住柳城路156号?”俞顾森旁边站着一位女职员,此刻他手下签着字,话说的不紧不慢。
宋蕴一颗心却是沉了,“你就会作弊。”接着坐下,继续吃自己的那碗牛柳面,“不务正业,假公济私。”
俞顾森嗯了声,“继续。”
“”宋蕴也只是过过嘴瘾,她知道自己分量,跟俞顾森过招,压根不是对手。
而且他想知道一个门牌号,的确太简单,随便一句话交代下去,就能妥了。哪里会耽搁他什么正业。此刻纵着她一张嘴,在这里污蔑他。
见宋蕴没了声,俞顾森来了句:“和校草搭上讪了?”
“嗯,搭上了。”宋蕴说着反话,垂眸又吃了一口面,有点辣,端起旁边的红豆牛乳喝。心道,明明一直在跟他讲话,明知故问。
坏事的是,此刻居然有人反倒来搭她的讪了,俞顾森在对面紧接着便在电话里听见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问宋蕴:“你就是,三年二班的宋蕴吧?”
“宋小姐您忙。”俞顾森说完,接着宋蕴滴滴两声,就听见对面把电话给挂了。
“”宋蕴心道,肯定是他有事要忙,赖到自己身上。抬眼看走过来同她说话的男生,“你好。”
男生笑笑,“是不是打扰到你通电话了?”
宋蕴扯扯唇,“他已经挂了。”但表情明显透着些不开心。也没有找话题跟人聊天的想法。
男生觉得无趣,另外人喊,他就又去了别处。
卫攸芝穿着旗袍,同沈校长的太太聊了小半天,转头在人群里找宋蕴,找到最后便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坐在那只是吃东西。
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扯了扯宋蕴说:“小蕴,别吃了。”
“这会儿吃刚好,不吃这些东西就凉了。”宋蕴说着拿过一份汤递给卫攸芝,“刚来时候您不是说冷,喝点吧。”
“来这里不是让你吃饭的,我听你大姨说,小邵的父亲,是这所学校的一个什么主任,刚我还真的跟人碰上了。脾气挺好一长辈,小邵长的跟他爸爸还真挺像。”
“妈,我已经跟邵纪舒说开了,我拒绝了他,我们之间不可能的。”宋蕴话赶话,索性直接把事情坦白了。
卫攸芝听见,挽着手包站在那里,一张脸黑沉的看着宋蕴看了半天,最后转而又看过眼前的会场,气的半天没再说出来一句话。
回去路上也都是缄默不语。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宋蕴原本想安然和谐的度过在家里的这两天,毕竟难得回家,可一早的校庆会她可以应,但这件事,不行。
也的确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到了家宋父从书房里走出来,问宋蕴:“你妈怎么了?”脸拉的老长。
“爸,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一下。”宋蕴将身上挎的包拿下来放到旁边柜子上。
“什么事?”宋父过去拉了下西裤,坐到沙发上,看着自己女儿。
“其实我有交往的人,之前在国外,现在在北京。我们相处的一直很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宋父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框。
“只是我们两家差距悬殊太大,他背景深,家庭结构会比寻常人家多点复杂,仅此而已。”宋蕴说。
说完旁边刚刚关上的门被卫攸芝一下推开了,带着气愤:“宋蕴,仅此而已,那是仅此而已的事情吗?你好的不学,跟你那不成器的表姐学是吧?你知道我和你爸在你身上投入了多少心血吗?你现在就这样,找个没结果的男的。让街坊邻里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是吗?你还小,你不懂,人家就是看你年轻,就是骗你,玩你。你别傻了!”
卫攸芝从前电话里讲别人的那一番难听话,此刻尽数朝自己泼来。
“妈!”宋蕴明显变了音,脑袋眼眶都跟着热起来,尽量稳着:“我们没有那么不堪,我们是自由恋爱,我不觉得有什么过错。以他的条件和地位,也没有骗我的必要。他很优秀,是我先招惹的他。而且我觉得,我也应该有选择条件更好,更心仪对象的权利。”
“他家里人知道吗?”宋父情绪比起妈妈稳定许多。
“知道我的存在,不过彼此没见过。”
“你们在一起,会结婚吗?”
宋蕴安静下来,因为她此刻说不出一个可以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现在专注事业,爸爸。”
“你有没有想过,他将来会结婚。”宋父说。
宋蕴想到俞樱之前在车里同她讲的那一番话,想到俞顾森的不妥协,想到俞顾森那晚跟她说的那番话。
“爸爸,爱情不是必须一纸婚书来裁决的。当然,我理解你们的考量,我愿意相信一次他。您能相信一次我吗?”
卫攸芝闭了闭眼,扭过脸朝向黑漆漆没开灯的卧室。
认为此刻的女儿,用鬼迷心窍来形容毫不为过。
“你们交往多长时间了?”宋父继续问自己想知道的。
卫攸芝在气头上,看过一眼宋父,“不管多久,一定要分,没结果的事情,她糊涂你也糊涂?”说着看过宋蕴:“长大了,翅膀硬了!你长大了,你不需要你这个家了?”
“妈,您应该懂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宋蕴声音很轻很淡,也很绝望。
此刻像极了小时候,她那次头发被剪得很短,被学校和同班同学笑话,跑回家不去上学,卫攸芝觉得这不是她不上学的理由,认为她在胡闹,宋蕴绝望的跟卫攸芝据理力争。
旁边宋父跟着叹口气,他思想虽然算不上特别守旧,但是一时不知道她和交往之人的具体情况,原本就不善言谈,一时也找不出更好的话说,“宋蕴,有些事,还是要听劝!今天太晚了,都先休息,有些决定,要好好想清楚。”
“还想什么清楚?”卫攸芝口气依旧很冲,指着宋蕴:“看见没,她这是拿定了注意,她存心要把人气死!这么些年,白搭养她这么大!”
宋蕴拿过刚刚放在桌角的包,手微微颤着,不由得收紧,“妈,爸,我带回来的皮箱里放着给你们买的羽绒服,听说这个牌子挺保暖的,往前下雪了记得穿。过两天单位里开年度总结会,我还有些材料没准备好,我就先回去了。”
宋蕴说完,转过身拉开门,便冲出了门外。
一路穿过已经安静下来的小区,拐进旁边街巷。
冷风吹着脸,她裹了裹身上大衣,走了几步,在看到前面不远处靠着车子站在那抽烟的俞顾森时候停住脚。
俞顾森嘴角溢着入肺的香烟,视线原本放在宋蕴卧室方向,黑漆漆没有开灯的窗户上面,听到脚步声方才收回视线看过去一边。
他原本以为是经过的路人,却没成想会是宋蕴,随即提了提唇,从靠着的车身上起来,将指间夹的那根烟往旁边轻敲掉一截烟灰,看着人说:“干什么?才一天就不认识自己男人了?你卧室一直没开灯,我还以为你今晚准备留宿在你们那高中学校里了,准备去抓——”
俞顾森口中的“你”字没说出口。
就只看见宋蕴一路小跑着到他跟前,扑到了他怀里,额头抵着他前胸,垂着眼睛,也不吭声。
“怎么了?”俞顾森察觉到人不对劲,手里的烟烫到掌心,随即掐灭扔掉去捧她的脸,却不料下一秒摸进掌心一把冰凉眼泪。
宋蕴开口很小声的,喃喃问了他一句:“俞顾森,你信佛吗?”
佛法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也就是说,若能放下爱,人就不会有忧愁和恐惧。
可是,若有一天,放不下了呢?
第57章 chapter57
“不要去信什么佛, 信我。”
俞顾森心下紧成一团,脱口而出,他向来是个无神论者。
“能不能跟我说说, 为什么哭?”他接着问。
宋蕴从人身上起来, 抬起手背把眼泪一擦, 操着重重的鼻音:“沙子迷眼睛了。”
“我长的就那么好骗?”俞顾森胳膊虚虚揽着她的腰,抬起另一手拨弄她乱掉的头发, 别到耳后, 低沉着暗哑嗓音:“跟伯父伯母闹矛盾了,对不对?”
天已经这么晚, 从家里跑出来, 俞顾森很容易想到这一点。加上情绪又这么差劲。
“真的进沙子了, ”宋蕴抬高下巴, 凑近眼睛,“你给我吹吹就好了。”
俞顾森深出口气,嘴巴凑近,明知人撒谎,依旧配合的低下头吹了两下,“怎么样?”
宋蕴眨眨眼,装的有模有样,说“还没好。”还要吹。
俞顾森就依着吹了又吹。
最后问她这么晚出来, 准备做什么去?
宋蕴说原本想开车回北京,但是看到他又不想自己动手了。问他可不可以找人把她停在路边停车场的那辆miniBMW给开回去。
要他做她的司机。
“那你考虑好, 当我的乘客, 就要听我的安排。”俞顾森跟人提条件。
“那就听你的。”
俞顾森吁出口气, 那道气息在寒冷的冬夜里荡成一股白雾。盯着面前鼻头冻得通红的小姑娘,想着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撬不开她的嘴。
她向来是有股犟脾气在的。
“先上车。”
俞顾森最后揽着人上车, 然后将车内的温度调到一个能很快让车厢回暖的档位。
宋蕴白天太累,加上暖风吹着,于是歪着脑袋靠在椅子里很快睡了过去。
睡得很沉,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也没反应。
俞顾森眼睛看过去一眼。
来电显示写着爸爸。
随即没做犹豫的将正开着的车子停到路边。
从宋蕴手里将响起的手机拿走,摁下接听键喂了一声,同时推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后将车门重新给车内熟睡的人关上,踱步站在路边车尾的位置。
替宋蕴,接了宋父那通电话-
宋蕴睡了一个大觉,醒来的时候车里没有人,握了握空空的掌心,在旁边的操作台看见了自己的手机。
接着喊了声:“俞顾森?”
旁边车门随即被打开,俞顾森探进来半边身,吻落在她额头,手顺便松了束缚着她的安全带,问:“醒了?”
宋蕴嗯了声,抬手揉了揉眼,“你也不喊喊我。”说着往车外看了眼,“这里是什么地方?”
俞顾森笑笑,玩笑的语气,“适合跟宋小姐私奔的地方。”
“那你可找错人了,我不私奔的。”宋蕴拉了下裙摆下车,看一眼空旷的周圈,不远处仅有的一家店铺亮着灯。
一阵风吹到脸上,清凉的立马把她那点刚睡醒的昏愦劲儿给吹没了,“这里好像是山上。”
“猜对了,有奖。”俞顾森拉着她的手往前面不远处亮灯的位置走。
“幼稚!”宋蕴撇撇嘴,“你要奖我什么?”
“奖你一个大活人,要不要?”俞顾森一边牵着人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她的话。
“是么,我可是颜控,事先声明,丑的我不要的。”宋蕴说。
俞顾森低着嗓音哼笑了声。
走近了,宋蕴才发现这里到处种着花,具体什么花因为天太黑,她也看不清楚,“这是个花园?”她不禁问。
“花田,”俞顾森抬手指了指远处黑漆漆此刻看不清的一片虚无似的地方,说,“那些都是,大概四五百亩样子。”说着看一眼宋蕴,“就没有闻到什么花香?”
“闻到了,”虽然看不清,但香味确实有,“种的都是什么花?”
“这个不确定,看季节,初冬这个时间,大概就是杜鹃花,或者可能还会有一些水仙玉兰之类,都有可能。”
“种这么多花,有什么用?”还是在这山上。
“每天各个口径,办公场所,包括一些家里需要每日置换的花草摆设,都是出自这里。”
宋蕴抬了抬眉梢,意识到他说的是整个俞家产业,不由巴咂了下嘴:“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俞顾森没反驳,像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踏上竹板走廊,拐进亮灯的屋内,居然这个时间还有人在。
“俞先生,这么晚了上山过来,路不好走吧?”说话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大叔。
“梁叔,还在忙?”俞顾森掀开帘子,牵过宋蕴一起进来。
“是,下边还有客人没走,要吃点什么吗?我让厨房去做。”梁叔指了指视线所及不远处向下去的一个旋梯。
“就吃鱼吧,好长时间没吃过这里的花鲢了。”
“行,我这就去跟厨房说一下。”
梁叔说完转身下去了旋梯,俞顾森则是拉着宋蕴踏着竹梯往上边一层去了。
“你们种这些花,还搞外销啊?”宋蕴扭头往刚刚梁叔下去的旋梯口看,“这么晚还有人来谈生意?”
“不外销,谈生意也不是谈花的生意。”俞顾森说着顿住脚,干脆又拉着人重新下楼去。
“干什么?”
“你不是好奇,带你下去看看。”
宋蕴的确是好奇,所以就很听话的跟着一路往下走。
结果越往下走,嘴巴张的越大,上面简简单单的两层小套楼,没想到下边会是这样的别具洞天。
“这是酒吧?”宋蕴奇怪的看一眼俞顾森,接着不可思议自言自语的又说了句:“开在深山里的酒吧?”
“你是觉得这里很吵?”俞顾森拉着人坐进一处沙发里。
“不吵,”宋蕴摇摇头,扭过头手扒着沙发靠背两只眼偷感很重的看了一圈这里的客人。张扬浮躁的小年轻几乎没有,大都穿着比较商务,还有几个操着外语的外国佬,“商务会所?”她最后做了个觉得合理的判定。
“差不多吧,这里清净,环境好,谈个生意什么的,的确合适。”俞顾森伸手捻过面前桌面上盒子里的一只雪茄,放在鼻子下边轻嗅了下,拿在手里来回摆弄。
宋蕴转过身,坐好,拿过台桌上放置的精装瓶装水,拧开喝了口,然后看着俞顾森来了句:“俞先生,太精明了。”
“”俞顾森笑笑,知道她什么意思,“这个锅我不背,我也才是第二次上来。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间茶室,知道这里是偶尔夏天过来避个暑,冬天赏雪看个夜景或星星的好去处。”俞家支脉大,他多年都在海外,这里换了谁打理,他不清楚。俞顾森只知道第一次上来是和母亲一起。
下面坐了一会儿,两人就又上去了二楼。
二楼有道天窗,的确看星星视野很棒。
宋蕴抬头看一眼,想到一件事,转脸问站在她身后的俞顾森:“我送你的星空球还在吗?”
“怎么,难不成我会把它扔了?”
“那不好说。”宋蕴再次转过脸仰头往上看,“恋爱分手了,丢掉送的礼物不挺正常。”她知道的办公室一男同事就是这么干的,直接将和分手女友有关的东西全部扔进单位楼下垃圾桶,还有罗黎,当初在埠大直接将各种礼物低价变卖。
把钱捐了。
“看来你是把东西都扔了。”俞顾森从后手伸过捂住宋蕴眼睛,“别看了!”
宋蕴正看的起劲儿,星座找到了好几个,眼前一黑,手抓着俞顾森掌心,“干嘛——”
“把你丢出去!”俞顾森手腕在人腰上使劲儿。
宋蕴被抓的痒,咯咯咯的笑。
正拉拉扯扯,梁叔端着一份鱼锅上了楼,俩人门没关,被看个正着。
站在那立马止了步,背过身,没敢再往里走。
“梁叔鱼好了是吗?”俞顾森余光看到,松开了放在宋蕴身上的手。
“是,好了。”梁叔笑笑,转过身一路眼睛没抬,将鱼锅放在了桌上,转而问:“喝什么茶?我让人烫一壶。”
“白茶。”俞顾森没做犹豫的脱口而出。
梁叔道了声好,就下去了楼。半路一服务生端着一盅燃上的薰香,正准备上楼,被梁叔给拦下了。
“怎么了叔?”服务生不解。
“没怎么,你忙别的去。”说着自己去烫茶。
“你不是不爱喝白茶?”这边宋蕴看着俞顾森筷子夹了一块又香又嫩的鱼肉片,递着喂进她嘴里。
“怎么,我就不能变变口味?”俞顾森将另外挑好鱼刺的一碟白嫩肉块,送到宋蕴面前。
说话间手机响起,他让宋蕴先吃,自己放下筷子起身过去一旁的窗边接电话。
“怎么了?”俞顾森口气貌似不太好,甚至话音有点冲。和刚刚还在说笑的他,反差过大。
对方说了句什么,他口气命令式的干脆:“让他明天之前把漏掉的材料补齐,补不上立马收拾东西走人!”
对方说了点难处。
俞顾森握着手机,手背绷着几条蜿蜒青筋:“就只会说没有是吧?”
对方一连说了几声:“他们也觉得很对不起俞总,真的很对不起您。”
“道歉有用,那每天是不是就不用干事了?没接手能力,让他趁早带着他那些人撤走!”
电话里人小心翼翼问了句:“那——撤哪里?”
“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宋蕴印象里,没有见过俞顾森接一通公务电话曾这么疾言厉色,发过这么大的火。顿时刚刚吃的正欢的她,筷子停在了那。
俞顾森收起电话,重新坐过来,看过宋蕴,就只见她筷子咬在嘴边也不动,怔怔的盯着他看。
于是眼神重新换上一层柔和,和刚刚的那个他完全不同,缓着音色问:“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宋蕴摇摇头,表情里透着点稚气未退一般的呆萌,眨了眨眼睛,圆润脸颊一鼓一鼓:“我怕你嫌我吃的多,也让我滚到你看不见的地方。”
“”俞顾森哼笑了声,看人可爱那样,忍不住伸手过去揉了揉她头发,哄小孩似的,“吓到你了。”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宋蕴将筷子戳进面前碗里,也是此刻方才觉察出俞顾森眉眼间那点不愉情绪。
“我怎么会心情不好,小孩子别想那么多。”俞顾森拿话宽慰她。
“我不是小孩子。”宋蕴不满。
当晚他们在山上过了夜-
宋蕴一连几天被压榨,有点吃不消,半夜床板咯吱咯吱响动,她有点力气全用在往俞顾森肩头咬牙印,脖子上种草莓去了。狠着力道,一心就想把人咬痛一样。
结果自然是事与愿违,反噬的后果很严重。
咬到最后反倒自己委屈哭的不行。
犹如困兽之中,想挣扎出一种永恒。
早上起来一身的痕迹难消除,宋蕴坐在梳妆台上,一管遮瑕膏用下去多半管。
俞顾森咬着牙刷走过去,手摸了摸后肩膀,疼的皱了皱眉,又摸过脖子,拉了下宋蕴,往自己脖子上一片一片的草莓印指了指:“给我涂一下。”
“不涂,想让你出去丢人。”宋蕴直接拧上盖子,“想让你那些对你恭敬有加的属下们都看看,他们平日里看见噤若寒蝉威风凛凛的俞总,私生活是多么的荒淫无度。”
“也行。”没想到俞顾森应的爽快,漱了漱口,“刚好最近集团有个材料应用的难题要突破,这就让秘书处拟发个邀请函到航研方,就说邀请航研所的宋研究员过去技术交流。行程就由我来陪同好了,”说完两手支在洗手台,倾身凑过去在宋蕴嘴角印下个吻:“不知夫人觉得可好?”
宋蕴眼睫毛轻轻扇合,“谁是你夫人?”
“当然是你。”俞顾森提了提唇,起身往外边走。
宋蕴却是忙从梳妆台上跳下来,拧开手里的遮瑕膏,追上人,拉着他胳膊踮着脚也要给他涂,“你别动,这个必须涂。”
别人不清楚,但俞顾森这里,别说一个邀请函那么正式的东西寄到航研所,哪怕是他们单位一个电话过去,她这个小小航研所的研究员就会被各级领导分秒必争的以最快速度,呈送到俞顾森面前。
是真的会发生。
到时候大庭广众的,他这脖子,她怕不是想撇清都难。
老狐狸。
宋蕴后悔吐血,追着人涂了半个小时,方才满意收工。
最后临出门回程时候,摸到手机看时间,随手翻动方才看见父亲来的那通电话。
昨天晚上九点十分,通话时长二十八分钟,那个时间段她正窝在俞顾森车座里睡。
谁接的电话可想而知,宋蕴转过身看一眼身侧正背对着她,穿着西服,低头垂眸整理衬衣袖口的男人。
心中五味杂陈。
思绪万千。
第58章 chapter58
回京第二天, 宋蕴开始马不停蹄忙活自己的年度总结。
坐在电脑前,敲两下键盘,视线不由得放回手机上看两眼。
一早给老宋打电话, 没有接。
在亲戚和邻居眼中, 宋蕴是三好学生, 是懂事听话,又上进的好女儿。
循规蹈矩, 不骄不躁, 一步一个脚印。
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无论如何, 都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此刻, 临城林北街的一家餐厅包厢里, 已经上齐了客人, 传菜员陆陆续续的开始上菜布菜。
宋蕴父亲宋沛中代表公司过来上报工作,在座的七八个人里他认识差不多一半,都是平日工作上要打交道的。还有几个生脸,各自落座,边吃边聊。
席间大多以公事为主,宋父虽然也算得上工作了几十年的老江湖,但遇到级别高的避免不了要多喝两杯。
今天这局面,恰巧对面坐着之前对家单位一老对头, 叫刘元,如今人升了职, 直接进了机关单位任职, 刚好管他工作内容的档口。那什么大一级压死人, 看到宋父在,刘元直接伸手拿过一个杯子, 兑满了一杯白的加红的,递到宋父面前,冠冕堂皇的以权弄人。
“宋主任,咱俩老熟人了,先喝一个。”刘元给自己只浅倒了半杯白的。
宋沛中看着面前满满的一杯酒内心其实清楚的很,这刘元是明目张胆的在欺负他,故意的。
但他今天代表着公司过来,大局面不能不顾,硬着头皮也要把这杯酒喝进肚子里。
宋沛中伸手过去刚要端起杯子,却是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把杯子先一步给端走了。
俞顾森穿着商务西服,原本旁边一直缄默不语坐着。他今天自然目的明确,就是过来见宋沛中,跟人当面聊聊他和蕴蕴的事情。
至于为何能坐在这里,自然是做了些功课,用了点手段。
“这杯酒我替宋主任喝了,您随意。”
宋沛中诶了一声没来得及阻止,就只见身侧替他出头的这位面生的年轻人转眼间一杯酒很快喝完。
“你——谁啊?”刘元手里的酒没喝,口气里虽透着不满,但说话底气不足。因为面前人撇开年纪不说,气场样貌还有那股天生的威慑力,样样碾压在座几十个来回。自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疏离。从开始落座,布菜,他就一直缄默不语,在翻看手机。同周边人仿佛有着天然屏障,置身两个世界。
包间门刚好被推开,一人拿着件外套进来,看了一圈,看到此刻站在那里刚喝完酒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的俞顾森。忙走上前,道了声:“俞先生,您真在这里儿呢,您身边那韩秘书说您来了这里,我还不信。”说着双手递上拿着的外套,“您衣服落我那了。”
俞顾森点头道谢,接过衣服。
来人很快退了出去。
刚刚耀武扬威的刘元见状没了刚刚丝毫的神气,闭了嘴,心里反倒开始惶恐不安,额头冒出了冷汗。
因为刚刚进来卑躬屈膝的那位,他有幸见过一面,是在一次区代表大会上面的主席台。
刘元只觉得半边身子此刻都被窗户透进来的风给吹冷了。
之后夹着尾巴再没说一句话。
饭吃到临近收场的时候,宋父靠在座椅上,瞥眼看了眼身边的俞顾森,疑惑里渐渐清明,问:“你就是俞顾森,俞总,对吧?”
俞顾森满满一杯烈酒下肚,眼睛混沌了些,染了几分微醺醉意,转了下手里的水杯,看着宋父微然笑笑,谦恭的说:“伯父慧眼。”
宋父不由失笑,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宋沛中之所以知道人,是因为那晚接通电话,对方第一句话就是自报家门。
“伯父您好,我是俞顾森,蕴蕴的男朋友。”
好像是这么说的。
宋沛中不知道那是俞顾森通话惯有的习惯。
“能否借一步说话?我想跟您聊聊,我和蕴蕴的事情。”
宋父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收场后拐出门外的一处安静走廊。
俞顾森拎着外套,紧跟两步上去。手搭在面前的栏杆上,站在人身侧。
“俞总,我要是不同意,你是不是——”宋父看过俞顾森,两眼睛透着探究。面前男子看上去较自己女儿年长个五六岁样子,他一把年纪,平生也见过不少人,自然能看得出来俞顾森非池中物,自己女儿最好不要跟其沾边。
宋沛中话说到半截。
但意思显而易见。
俞顾森:“伯父,您叫我顾森就好。”
宋父转而看着远处,“我们家,只有小蕴一个孩子,自然是想她幸福,生活的如意,安稳。她母亲我承认,控制欲强了些,但是本质,也的确是在为小蕴考虑。在我们看来,平淡安稳,循规蹈矩,与她而言,就是幸福。”
俞顾森点头,表示理解。
“当然,我们也不想,就此跟自己的女儿成为仇人。你们年轻人,有自由恋爱的权利。聚也好,散也罢。”宋沛中说着叹口气,收回视线,看过俞顾森:“其实,你和小蕴之间的最大问题,不在我们这边,你懂我意思吗?”
眼见女儿一门心思的要跟人好,他身为做父母的,也有做父母的无可奈何。
“伯父您放心,蕴蕴跟我在一起,不会让她受委屈,也没有您想的那些个复杂。”
“小蕴脾气犟,别看她大多恭顺听话,但心里一旦拿定什么注意,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说着看过俞顾森,话颇为语重心长:“而且你们在一起,说实话,的确不合适,从家世,从阅历,各个方面,你们之间差距太大,需要磨合的东西太多。我们只想她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所以,如果你们之间发生矛盾,有一天合不来了,还请不要为难她。”
俞顾森点点头:“我理解您做为父亲的担心和顾虑。”
宋父的话自然容易理解,毕竟挨上俞顾森再想谈平淡,似乎有点难。
“不过,小蕴说,她事业为主,近数年内,没有要跟谁结婚的打算。”宋父说到这里停顿了瞬,也想到了会是自己女儿的缓兵之计。因为卫攸芝一直在催婚。
俞顾森听闻此话眉心微蹙,一点原本不可能在他脸上见到的心慌,快速在沉稳的神色中划过。
“所以你们交往就你们之间无法改变的差距,只希望俞总能对小女有包容心。她年纪小些,有时候会任性,脾气犟。而且小蕴向来对能力出重之人欣赏归欣赏,以我对她的了解,钱财方面她能自力更生,她当初定然也是没想过——”宋沛中知道是自己女儿先对人动的念头,是那天亲耳听自己女儿说的。
俞顾森听到这里,先道了声歉,“对不起伯父,这点请容我替您补充一下。”
宋父停住话音。
“蕴蕴是个外貌协会,说起这个顾森挺耿耿于心,”说着自嘲般的笑笑,“因为您女儿当初说看上我,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仅此而已。”
宋父听到这里,刚刚还一脸的严肃,此刻也不由得展了展颜。
接着点点头,似乎对俞顾森的话挺深信,“这个我信,她小时候吃她妈妈刚出锅的馒头,都要捡个最好看的吃。”
俞顾森闻言也不禁提了提唇。
“还有,你让人放到我桌上的档案袋,还是让人取走吧。那天小蕴,说了你们的事。”宋沛中在与俞顾森通完那通电话后,已经多方去了解了一些资料。
最后两人又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聊了些别的,俞顾森见宋父不胜酒力,两人就暂且结束了谈话,一并坚持让人送他回了家。
就是之后俞顾森给宋父办公桌上放档案袋的事情,不知怎么传到了宋蕴的耳朵里。她当时刚从年度报告会议上下来,同事齐悦还八卦的凑到跟前问她,那天送她过去公寓的先生是不是就是嘉宾席给她颁奖,背影很绝的那位。
让她不要再诓人了。
宋蕴只能应着说是,齐悦扒着还想问个具体,宋蕴直接回了她改天。接着就打了个车,给司机师傅报了SA国内总部的大厦位置。
齐悦看人有急事,就没再追问,只看着远走的车啧了声。
而宋蕴回国后的三年多时间里,从没想过会进去SA的大厦楼。少有的几次路过,也是在出租车的车窗里,一晃而过。
虽然是同样的SA大厦,但是完全的陌生。里边没有她想见的人。
但是现在不一样。
俞顾森回来了。
其实原本可以等到晚上,因为某人最近些天总会鸠占鹊巢赖在她那不走。
但是宋蕴试了试,发现压根等不到。
可是她除了知道俞顾森办公室是在最顶层,具体位置压根不清楚。翻开手机看了眼,刚好中午吃饭的时间,也不清楚他会不会有饭局。
坐电梯来到最顶层。
下来电梯宋蕴就遇上了个熟脸,原本要背过身,但没来得及就被认了出来。
“宋小姐?”蒋文又原本手里拿着一份资料一边翻看一边走着,注意到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宋蕴,招呼之后下意识扭头往尽头的那间屋子看了眼,转而直接跟人说:“俞总在最里边那间,刚好清闲。”
“”
宋蕴弯起眼睛跟人礼貌笑笑道谢:“谢谢蒋叔。”
接着抬脚就往里边走了。
一并尴尬的闭了闭眼。
宋蕴“笃笃”敲了两下门,门内传来一声低沉嗓音的“进”。
俞顾森在茶台背对着门的位置滤茶,喝水,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人。
以为是蒋叔有什么事情没说,折回了身,“蒋叔,替我去办件事,瞅个位置距离航研所不算太远的住宅。条件地段要好要便利,空间要宽敞。”
具体还有什么要求,俞顾森暂时想不起来,没听到回音下意识转过身,却没料到会是宋蕴站在那里,也不吭声,鼻头冻得通红。眼睛也红着。
随即又多倒了一杯暖茶,端着过去捂到宋蕴手里,“怎么跑这儿来了?”说话间看一眼敞开的办公室门,没等到回应,先走过去几步把后边的门给关了,反锁。
这边宋蕴依旧站在那没动,握着手里的茶杯。
俞顾森再走过去伸手准备拉人,却没成想宋蕴躲开了。
俞顾森动作僵在了那。
“怎么了?”
宋蕴深吸口气,抬起两眼,顿时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俞顾森心下一慌,把她手里水杯接过去放到旁边,接着直接把人拖着抱起推坐在了办公桌面。
“你干嘛?”宋蕴挣脱。
不过力气于俞顾森来说了胜于无,于事无补。他直接把人按下。
差不多两人可以平视的高度,俞顾森食指弯曲过去给宋蕴擦了擦湿涩,“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
“你。”宋蕴抬起雾气晕染的眼睫。
“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俞顾森表情严肃,一双眼凝着她,深沉如同一汪见不到底的黑潭。
宋蕴看着那双眼睛,整个人仿佛不由自主的被他吸附,顿时安静几许。
说话语气也变得平缓了些,只不过鼻音依旧很重。
“当年我们分手,您给我送档案袋,一份赠与协议,说是生日礼物。一份能让您安心的同时,偏偏又能让我念着您,想着您的生日礼物。您坏死了。那您现在又给我爸送档案袋,用意是什么?我已经在您身边了,所以这次用意,是打算从他手里把我买了吗?还是之后为了能更容易把我们这段关系划清。”
一件事情做两次,时机不同,用意定然不同。
宋蕴这样想的。
毕竟上次是她要离开。
而这次明明在一起呢
按照宋蕴的理解,那就是截然相反的。
这是先谈好条件的感情。
性质完全变了。
说着说着宋蕴强忍着的眼泪眼看就要打破局势,压抑的鼻音,也越来越重,“那您回国就回国,干什么过来招惹我?”
过来搅弄她平淡安稳,循规蹈矩,无波无澜的日子。
“我说过,您想消遣,找别人,不要找我。”
一双朦胧泪眼诉说着此刻内心的不满。
很快眼泪也压制不住的再次啪嗒啪嗒珠串似的往下掉,砸在俞顾森手背。
让他心跟着提起,眉头微皱。
【您】这样拉开身份距离,甚至包括年龄的称谓,又用上了。
不过这小姑娘不讲理似的,明明当年,是她狠心。
态度干脆又干净的,生怕之后再生出点联系。
“这次档案袋里是什么?别不是大手笔如您,又一座百亩庄园吧,俞先生?”
其实俞顾森听人说了这么一通,反倒松下一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可是整颗心又提了提,伸手过去抱过宋蕴摁在怀里,“我一时情急,这件事是我的错,处理的不够得当,你别多想。”
宋蕴哭的任性,无法节制般,仿佛终于找到了某种破口,将眼泪尽数晕湿在俞顾森身前的衬衣布料上。
她是真觉得俞顾森是十足的坏,明知道她经不住他招惹。
宋蕴就着一个姿势在人怀里哭了小半天,眼泪鼻涕彻底弄脏弄皱了俞顾森展平的衬衣。
哭累了,哭够了。
宋蕴才要从俞顾森怀里起身,要跟人拉开距离的架势。
俞顾森深出口气,这次没强制她什么,松了手,两手转而支在她两边的桌面,把人圈着的姿势。
宋蕴把人推开后,转而扭过脸看一圈他的桌面,俞顾森察觉到人意图,旁边挨着纸巾盒近的左手伸过直接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宋蕴也没客气的接过擦了擦脸,眼睛,鼻子。
“消气没有?”俞顾森额头过去碰了碰她的。
“没有。”宋蕴垂着眼睑,也不看他。
“那祖宗,怎么才能让你消气?”
宋蕴闻言终于禁不住扯动了下嘴角,但紧接着又拉了脸。
安静在那不说话。
宋蕴哭的梨花带雨,脸颊红扑扑的一副任谁见都犹怜的样子,坐在那安静半天,跟小嘴叭叭叭很能说的那个她两级反差。
俞顾森喉头上滑,明知这个时候欺负她太不是人,但又忍不住凑近。
“那个——你还没有说,你那个档案袋装了什么?”因为刚刚哭过,说话间宋蕴鼻音依旧很重。
快一亲芳泽的时候,面前小姑娘开了口,让他动作不得不停在了中途。
俞顾森闻言慢条斯理回应:“自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的一份个人履历,还有我的——”
宋蕴抬手捂住了俞顾森的嘴,没接着往下听,一汪眼睛抬起,春水般无意间的撩拨人:“我知道了。”知道自己误会了人。
俞顾森拉开她捂住他嘴巴的手,接着重新放到嘴边亲了下指尖,目光放在宋蕴脸上,想到她刚刚说的什么他拿钱买她的胡话,哄人的语气里仿佛藏着让人难以分辨的认真,“你在我这里无价。”
真会说话
宋蕴指尖泛痒缩着将手从他掌心里用力抽回去,推开人要从桌上下去,这人这会儿嘴跟抹了蜜似的,情话说的她头皮发麻,瞬间有种不怀好意的预感。
让宋蕴想到昨晚她因为今天有年度报告要做,怕被折腾打扰睡不好白天打瞌睡,为了躲他干脆抱着被子过去睡沙发的事情。
俞顾森不禁失笑的把人拉回来,“你跑什么?”
“没有,你桌子太高了,我就是想下来。”宋蕴踢晃着两条小腿,露出一截脚踝。俞顾森稍显冰凉的西裤布料动作间,会不经意的蹭在上面,瓷白皮肤里透着生理接触后应激性的粉。
“别动。”说话间俞顾森喉头上滑,两片唇已经贴过她脖子里的一片皮肤,细吻起来。
宋蕴呼吸很快变沉变重,半推半就的,又想又怕,毕竟是在他办公的地方,“俞顾森,这里不行。”
“中午没人来。”吻移到了她嘴边,俞顾森音调变得沉哑,拉过她的手要她给自己解领带。
结果宋蕴拉扯半天,不得其所,最后还是俞顾森自己给自己松解了,将人拦腰抱起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春宵帐暖。
关上门将空间同外边办公室隔断,连刚刚属下电话来询问午餐的事情都忘在了九霄云外。
秘书捧着餐盒在门外敲了几下没人应,又不敢太唐突,索性回到秘书处打他们俞总办公室的座机。
结果自然是没人接。
休息室,俞顾森没压抑自己,反而带着些轮到他来算账的意味,呼吸起伏,热气呼在宋蕴耳后,声音低哑着问:“蕴蕴,伯父说,你暂时没打算过要跟谁结婚,是不是真的?”
宋蕴压根说不上来话,不由闷颤着音,故意要气他似的,嗯了声。
最后筋疲力尽,一头长发铺泄,昏睡进午后透过窗帘缝隙铺陈进来的一束阳光里。
第59章 chapter59
宋蕴这一觉睡得头脑混沌, 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冷雅灰色调帘布一时脑袋宕机的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时。
直到视线挪过旁边沙发,看见上面随意放置的那件令人眼熟的男士西服时候, 记忆方才渐渐起伏, 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了印象。
接着听力也跟着恢复, 门外隐约的交谈声隔着门板传进来只言片语,带着让人听不清的混音。
宋蕴坐起身, 身上遮盖的被子从未着寸缕的肩头滑落, 她不管不顾只一心给自己找衣服,穿衣服。
下床找鞋子穿鞋子时候, 弄好准备起身, 头“咚”的一声碰在了桌角。
门外坐在会客沙发上, 穿着夹克衫正同俞顾森聊事情的一合作方领导秘书, 听到动静奇怪的往俞顾森另一边的休息室看了眼,接着疑惑着神情问:“俞先生,您有没有听见什么声响?”
俞顾森勾了勾唇,将指尖燃吸剩余半截的香烟伸手敲灭进烟灰缸,直接打发人说:“资料到时候送来我看一眼就行,代我向徐总问好。”
“哦,行,那您忙。”来人长眼色的起身。
俞顾森点了点头。
没等人彻底走出办公室门, 他就已经起身几步走到耳室的休息间,推开了门。
只见宋蕴蹲在桌角, 正两手捂着额头, 秀眉皱在一起。
听到门被推开, 抬眼去看俞顾森。
“你这桌子用料真扎实,真硬。”宋蕴揉着头。
“等下就让人给扔下去。”俞顾森蹲下身, 拉开她的手,“我瞅瞅。”
“扔了也太可惜了。”都是寻常人家买都买不来的东西,“换个地方放就行。”
“行,就听宋研究员的。”俞顾森帮人揉了两下,松开手看一眼,眉头微蹙,碰的还真不轻,起了些皮,皮肉泛着红。
“你也不喊醒我?”宋蕴说着起身,“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忙。”
俞顾森跟着起来,揽过她的肩膀拍了拍,越过几步走向办公桌的固话位置,“不能走,我让人买点药膏上来给你头上那点抹抹。”不然到晚上额头要起肿。
宋蕴拿过丢在一旁的包,掏出手机看一眼,立马满口回绝,“不行,我必须要走了。”说着一溜烟的往门口去,同俞顾森摆手:“俞先生晚上见。”
俞顾森手执座机话筒,嘴角闻言勾起笑,也就最后这句话,听着最称他心-
年底最后几天岗了,各个部门的人都来的整整齐齐,宋蕴到的时候,不少人围在实验科的楼层旁。
她拉住迎面过来的小刘,问前面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人。小刘往后看了眼,说:“哦,你还不知道呢吧,是那位获得国际创新科技奖杯的航空爱好者,叫雷恩吉布斯的,特意申请的上级部门,进来我们实验室做一期访谈节目。”
“访谈节目?”宋蕴重复问了遍,因为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小刘肯定的说:“对,你没听错,就是访谈节目。”说完又小声叮嘱了宋蕴一句:“来头不小,身边还带着翻译,等下领导说不准会喊你进去配合讲解航空新型Ti-5699材料的应用。”说完小刘拿着手里的文件夹往对面的部门办公室去了。
宋蕴视线颇显疑惑的看过实验室方向,抬脚走过去。门口往里的位置摆了一架摄像机,她原本只是想瞅一眼这位有名的航空爱好者,然后就回办公室去写材料,年度报告会开完,还有一份年度总结材料等着她上交,能躲的事情,她尽量不往前边凑。
结果没看见什么爱好者,倒是一眼跟原本应该在大西洋北岸,欧洲西部的罗黎看了个正对面。
宋蕴原本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看错了,直到罗黎顶着那张画的精致的脸,踩着她那恨天高,拨开人群向她走过来,接着直接伸手过来要给她握手:“别来无恙啊,宋科长。”
宋蕴笑着把她那爪子拍开,“宋什么科长,别乱喊。”
“好吧,未来的宋科长。”罗黎打趣儿她,看着宋蕴娇俏柔软的眉眼,同那次她回来过年见到的一身韧劲的她大有不同,“你这一脸的春色,别不是有新欢了吧——”
宋蕴直接捂了她的嘴,把人拉进旁边的楼道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黎撇撇嘴,转而靠在旁边的墙面,顺便松散了一下踩高跟鞋踩了一天的脚,“你就岔话题吧。”
宋蕴把她从有点脏灰的墙面上拉起来:“什么时候回的国?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今天中午刚到,就奔这儿来了,算是半个公差,就不给你张口了。哪知道这么巧,安排在你们这儿。”
“所以——吉布斯,是你?”
“我是他助理兼职翻译,OK?”说到这里罗黎挺开心,“是我上边一领导安排的,他跟这个什么吉布斯是好友,我这一趟呢,不但能多拿点外快。”说着大拇指和食指轻蹭,“还能顺带回国转一圈,值了。”
宋蕴看罗黎谈到钱两眼放光的样子,“你——”张了张嘴,觉得自己扫兴,又把话咽了回去。宋蕴之前认识的罗黎,向来对钱不感冒,总给人一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感觉。
她上次走之后,中间两人电话聊过一次天,宋蕴知道她父亲公司出了点问题,家里发生些变故。人总归要长大,然后学着承担一些时间累加在身上的一些东西。
罗黎读懂了宋蕴的欲言又止,“我没事,好着呢。”说着她冲楼道外边瞅了一眼,尽头处的实验室位置,人群依旧大量围在那,访谈还在继续。
收回视线后,罗黎从包里摸出一包女士香烟,捻出来一根咬在嘴里,姿态娴熟的再用火机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后,将另一手里没放回去的香烟递到宋蕴面前,抬了抬手:“要试试吗?薄荷的,特别提神。”
宋蕴摇摇头,问:“什么时候学了抽这个了?”
“晚上无聊又不想睡,想到这个能提神,就买来偶尔抽一根。”
宋蕴嗯了声,看着面前烟雾缭绕里的罗黎,规劝了句:“还是要少抽。”
楼道外边过去一行几个人,宋蕴看过去一眼,转而问她:“你不是人翻译么?这会儿访谈你倒是在这儿,别耽误了你正事,晚上住我那我们再聊。”
罗黎纤细手指夹着香烟凑到嘴边又吸了口,笑了笑,“我那点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就是生活翻译,人家节目组配的有正经的专业翻译员。”
两人正聊着,宋蕴来了通电话,摸出来手机原本想着该不会真中了小刘的说辞,领导让她过去配合访谈讲解新型材料的应用。看到是俞顾森的电话时候松了口气,走到外边走廊,接通喂了一声。
“蒋叔开车就停在你们单位门口,给你送擦伤的药膏,你先停停手头上工作,出来把东西拿回去,把药先抹上。”
“嗯,好,知道了。”宋蕴看过楼梯间里还在抽着那支烟的罗黎,抬手往大门口指了指,“我下去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陪你。”
罗黎呷了一口烟,抬抬下巴,“快去吧。”
宋蕴这边电话没挂,顺着楼梯往下走,俞顾森听到对面声音,醋味就这样生了出来,“跟谁这么亲?”
“你猜?”宋蕴吊人胃口,打马虎眼。
对面没了声音。
“女生,你认识。”宋蕴索性没再卖关子,“是罗黎,她领导,嗯——”宋蕴嗯了个长音,尝试找合适的措辞,“也就是你一下属,给她派了活,来我们单位做访谈节目。”想了想又说,“她会去我那里,所以,今晚就只能恭送一下俞公子,去下榻您的专属高阁了。”
“从哪儿学的巧词乱用。”俞顾森一身正装,推开宽大的门,身后跟着一行人,进去议事厅。
“好了,先不给你说了。”
宋蕴这边已经看见了蒋叔,挂了电话,忙走过去接过药膏,“辛苦蒋叔专门跑一趟。”
“宋小姐千万别跟我这么客气。”蒋文又汗颜。
宋蕴笑笑,送走了蒋叔,就又折回去了单位大楼里。
先找了间洗手间,用里边镜子,撩起来遮盖住碰伤处的头发,将药膏挤出来一点,在青红处涂抹了一番-
俞顾森开完会,散了场,支着脑袋坐在议事厅长长会议桌的尽头,手里捏着一枚打火机,指腹一下一下有意无意的蹭在上面的蓝色水滴状钻石珠上面,迟迟没有走。
蒋叔进来,先说了句:“人都散了,车子我就停在外边,小韩买了宵夜,刚好你带上,好和宋小姐一起——”
“宵夜你们吃了吧,今晚我回横江路。”俞顾森说着手拎过外套起身往外走。
蒋叔不清楚是宋蕴那边来了客人,想起下午时候让他送的擦伤药膏,以为两人闹脾气,没敢多问。
黑色的商务车一路往横江路开。
将近晚上九点的时间,俞顾森推开空荡了有些天的房屋门,似乎整个人也跟着被这一室的空寂给感染的不舒服起来。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焦灼在一点日常里的温馨上。
空荡的屋子俞顾森只停留了片刻,便转身重新带上门走了出来。
“顾森,是有什么急事?”蒋叔刚坐进车里正准备发动车子离开,就看见俞顾森折回了头。
然后拉开车门,重新坐了回来。
“去宋小姐那。”上车后,俞顾森温声交待。
“宋小姐性格挺好,小姑娘家家的都很吃哄。”蒋文又清楚俞顾森日理万机,尤其回国后这段时间,各方人事,集团事务都需要重新规整,难免忙碌,纵然人情绪再稳定,也难免会消磨些耐性。
蒋文又在俞顾森身边待时间久,向来惯于观察细微,送药时候看到了宋小姐额头没藏好的那点乌青,“有什么事还是要好好沟通,动肝火把人伤了你也心疼不是。”
俞顾森不由笑笑,知道蒋叔会错了意,低声慢音道:“您老可别冤枉我,额头是她自己不小心碰的。”
蒋文又闻言也跟着笑起来,“瞧我瞎操心了不是。”接着又说:“我当时就想着,你怎么舍得。”
“是啊,您这句话说对了,还真不舍得。”一头栽在她身上的感觉,俞顾森啧了声,觉得自己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宋小姐受了伤,那你今晚就应该过去她那,不然还真会伤心了。”蒋文又磨转了个弯,距离逐渐拉近。
“是小姑娘那来了客人,下午时间人三令五申的跟我特意交涉了,不让去。”俞顾森话说到这里,交待蒋叔道:“等下车子就停巷子口,别往里边进。”
蒋叔欸的应了声。
公寓里,宋蕴刚洗了个澡出来,暖气吹着,身上只裹着一件丝质睡衣。头发还半湿没有完全干。
过去坐到正敷面膜的罗黎旁边,继续聊她口中的那位奇葩男人,也就是她这次回国的服务对象,做访谈节目的吉布斯先生。
“你刚说他一天只吃一块250克重的牛排,喝180毫升牛奶,他身体吃得消吗?”宋蕴也是鲜少听到这么奇葩的人。
“当然吃不消啊,”罗黎将面膜褶皱一点一点在脸上敷平,“所以就每天跟瓶瓶罐罐的各种维生素和营养素打交道,我怀疑他得了厌食症。”
接着宋蕴跟罗黎问起Leo,陈嘉沅小朋友,多少,她也算是他一师半友,那次偷偷给她打电话之后,便再没了消息。“嘉沅差不多要十六岁了,你有没有见他,那孩子学习现在怎么样?”
“见过两次,一次是和他妈妈陈女士在逛中国超市,一次是他小叔叔在SA,他受托过去送点东西。变成小大人似的,个子长了好多,不太爱说话。也可能是跟我不熟。”
宋蕴没接话,因为也不知道接什么,她印象里,嘉沅还是个小孩子,爱打游戏,爱玩篮球,小脑袋有不少自己的想法,那个时候话还挺多的。
两人聊了会儿,宋蕴放在床边的手机,屏幕开始一亮一亮的嗡嗡震动。
罗黎最先看见的,抬了抬下巴,“欸,你新欢来电话了。”
“”宋蕴无语了她一眼,想着等下接完电话,跟她说一下那莫须有的新欢。
宋蕴走过去,拿起电话接听,熟悉的嗓音传入耳内,“我在你公寓外边。”
宋蕴忙走到窗户跟前,往下看了眼,下面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大G。
随即跟罗黎说了声:“我出去一下。”说着拎过挂在衣架上的长羽绒服,把周身裹严,拉链一下到下巴,开始往门外边去。
罗黎视线跟过去,撇撇嘴。
天黑露重,起了风。已经入冬,一天比一天冷。宋蕴裹紧衣服,出来门发现脚上还是拖鞋,索性也不管了,往俞顾森停车的位置去。
俞顾森见宋蕴小跑过来,虽穿着羽绒服过膝,但依旧露着半截小腿肚。
推开车门,探出半边身,等人走近,伸手抓着她胳膊便带进了车厢里,一并勾手带上了车门。
宋蕴诶了声,直接跌坐在了他腿上。
接着红着一张脸抬头看前面的司机位,看见位置空着,松口气。
“蒋叔在对面楼的咖啡馆坐着,不在这儿。”俞顾森知道她找谁。
“”这么把人支开,也过于欲盖弥彰了。
车里暖气吹着,比室内的温度更高,宋蕴原本带着一身寒气进来,结果翻腾了两下,就觉得浑身热。
“外套脱了吧。”俞顾森手过去拉她拉到下巴处,把自己封的严严实实的拉链。
“不行,我里边就穿了睡衣。”宋蕴摁着领口。
俞顾森这才发现她头发还半湿着,清柑橘香调的洗发乳味道扑鼻,隐隐的玫瑰花香沐浴露香气也开始浅浅的从她领口的缝隙间溢出,整个人香香的,不由令俞顾森嗓音哑了几分,“洗澡了?”
宋蕴嗯了声,点点头,“刚洗完一会儿。”脚上拖鞋滑蹭间掉在了车厢里,光溜雪白的两只脚和小腿紧紧并拢在那,有问有答,乖巧的像小学生。
“你头不是还擦着药呢么?好歹明天再洗。”俞顾森喉头咽动,手过去拨开她额头去看。
“没流血,不影响。”宋蕴接着又说:“不洗澡的话,我睡不着,洗习惯了。”说话间鼻头上也已经隐隐出了一层薄汗。
“脱了吧,你里边不是穿着睡衣?你穿什么我没见过,不穿我都见过,何苦受着热。”
“”宋蕴看一眼前面空调调节口,跟人辩道:“那你就不能把温度调低一点。”这毕竟是车里,宋蕴多少有点不自在。
“不能。”俞顾森眼神颇不正经的看着她,言辞果决。
“”
宋蕴眨了眨眼,“那我就偏不脱。”
不过她也就嘴硬了几分钟,俞顾森来了通电话,一手揽着她一手讲着电话,宋蕴玩了会儿拉链,下来手伸着试图去摸车前的空调调节口,也不知是她胳膊短还是俞顾森这车子问题,死活就是够不到,又觉得实在闷热的难受,索性就把拉链拉开,里边不过及膝的白色薄料丝质睡衣漏了出来。
但宋蕴低头往胸前一瞟,立马发现了状况,她睡衣里边什么都没穿,想着俞顾森通电话肯定注意不到,拢着外套,又试图将拉链拉上遮住。
可惜没来得及,就被一只大掌撑开一粒扣,穿进,覆盖占领。
但行凶作恶之人貌似毫无所觉,动作时还依旧跟人讲着电话,仿佛注意力全然不在这边。
通话语气更是一番严谨肃然。
一派正经。
车内浮动着一缕浅淡的樟木香,同俞顾森周身衣料上带的木质味道相融合,将宋蕴团团包裹。
宋蕴咽了下喉咙,呼吸跟着发沉,俞顾森微凉粗粝的指尖触感让她整个人颤着发麻。
情不自禁手伸过绕在俞顾森脖子上,借力去咬他喉结。
俞顾森跟人简短两句,匆忙挂掉电话,手机扔到一边,过去捏过宋蕴后勃颈,声音低哑:“不想下车了?”
“那你松开手。”宋蕴喃喃道,语气娇恼,一颗心砰砰,乱跳在他右掌中。他手劲儿太大,揉的疼。
宋蕴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腿打了下软,被后边下车的俞顾森伸手捞起来扶了一把,笑了下,“宋小姐体力可不太好。”
宋蕴脸颊晕着粉潮,回瞪了他一眼,抽开他托扶的手,踏踏踏踩着拖鞋,重新裹紧羽绒服一路小跑进了公寓楼。
这一番情景,也刚好被楼里取下面膜,正靠着窗台吸烟的罗黎看个正着。
缓缓一缕烟从口中吐出,眼睛看着楼下站着的俞顾森,不由笑了番,接着又摇摇头,长长嗳了一声转身往屋内走了。
她当这姑娘这么些年是终于放下了,岂知哪里是新欢?不过是旧情复燃。
宋蕴推门进来,和守门就等她进来的罗黎差点撞上。
“你干嘛,门神一样。”
罗黎往窗户的那边偏了偏脸,声音带着淡淡的死感,“应该我问你在干嘛吧?”
宋蕴愣怔了瞬,下意识看过窗户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下面,很快了然罗黎的意有所指,哦了声,脱掉身上羽绒服挂在玄关口的衣架上,往里走,“你不是都看见了么,还问,原本就想着跟你说呢。”
“俞顾森,世家公子哥,不出意外未来也将会是庞大俞氏产业的最大控权人,那么多眼睛盯着,也注定他下不了那金台高阁,还要我继续说吗?”
宋蕴笑笑,回头看一眼罗黎,白皙清透的脸颊下,嘴唇透着点干涩:“我又没想过嫁给他,他目前未娶,我目前未嫁,自由谈个恋爱而已。”
况且俞顾森若有一天从上边走下来,那应该就不再会是俞顾森了。
她也不会愿意看见。
“你就自欺欺人吧!”
罗黎丢下句话往里边卧室去,一并又说:“我就不睡你床了,我还是睡沙发吧。”早知道她今天就不该来。
罗黎怕哪天见到俞顾森,他一个不开心把她给开了,大晚上占着他女人,让金尊玉贵的俞先生为见女友只能立在楼下吹冷风。
“你至于吗?”宋蕴无语。
“至于,小命要紧。”
第60章 chapter60
农历新年来的马不停蹄。
老天应景, 一连下了好几天的雪。
街头巷尾积了厚厚的一层。
宋蕴回到家,拍了拍肩头和衣袖上的浮雪。抬眼便和刚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卫攸芝碰个正着。
两人无言对视了会儿,宋蕴开口喊了声:“妈。”
卫攸芝脸上没什么颜色, 走过去将手里端着刚切好的果盘放到餐桌上, 对着面前空气说了声:“洗手吃饭吧。”
母女两人自从那次之后, 还没照过面,宋蕴是宋沛中电话喊回来的。
很快宋沛中手里拿着本正看的书, 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小蕴回来了?”
“爸。”宋蕴换好了鞋,将外套一并脱了放在柜子上。
宋沛中看了眼窗外, 漫天似的问了句, “自己?”
“额”宋蕴想了想, 还是承认了, “他让人送我回来的。”说完回屋放包去了。
卫攸芝手里拿着碗筷再次从厨房里出来,瞪了宋沛中一眼,将碗筷在桌上一放,说:“你们父女俩吃吧,我去店里守店。”
宋沛中合上书本把人拉住,“大晚上下大雪的看什么店,”说着点了点手里拿的那本书,“别忘了给我再弄一册这个《管理者概论》。”
卫攸芝将宋沛中甩开, “你们本事都很大,哪里还用得着我。”
“我不是没时间么, 这事儿只能靠你了。”
卫攸芝那话明显是说给宋蕴听的。
说话间宋蕴换了套舒适简单的家居服从里边卧室里走了出来, 捋了捋袖子, 过去厨房盛饭盛菜去了。
卫攸芝纵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大过年的自然也只能放进肚子里。
接着看着厨房里走动的宋蕴, 叹口气,“小邵那边应该是不大行了,多好一孩子。俩人不论事业,还是条件,都很匹配。再想找这么登对的,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因为卫攸芝压根就不看好宋蕴和俞顾森之间的关系,所以心里的盘算始终没消。
宋沛中拍了拍自己老婆后背,“行了,都饿了,你也去给闺女搭把手。”
一顿饭吃的七七八八,临近收尾窗外砰砰啪啪放起了烟花。
宋蕴握着刚来电的手机,急走两步,从客厅走进自己卧室,关上门,然后方才接通电话放到耳边喂了声,喊他名字:“俞顾森,新年快乐呀!”
电话对面很热闹,是觥筹交错的那种热闹,隐约着提琴协奏和推杯换盏间的说笑。同宋蕴所在的这种温馨小家相比,完全两个世界。
俞顾森沉稳富有磁性的声音在繁华喧嚣的底色里传出:“Rika小姐,新年快乐!”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Wing先生,新年快乐?”
俞顾森低笑了下,“你还记得这个。”迈开步子,离家族宴会里的喧嚣远了点,走到一处放置留声机的桌子跟前,手伸过去拨弄里边的磁盘。
“自然记得,要知道我第一次听见的就是Wing,并非俞顾森。”宋蕴躺到床上,抱着被子,“可以说印象深刻。”
对面电话里传出缓缓的音乐声,刚开始夹杂着点乐器刺刺的滑动。
“好听吗?”
“好听,是什么乐器?”
“一个老旧的留声机,刚被我修好。”俞顾森声音里带着点得意。
宋蕴捧场的哇了一声,“俞先生好厉害,这是什么曲子?”
“你猜。”
“”宋蕴自认自己是个纯理科生,艺术细胞真没那么好。
“给你点提示,贝多芬的曲子,三个字。”
“月光曲。”宋蕴抢答,她只知道这一个,因为很有名。
“《我爱你》”
“啊?”宋蕴心漏下一拍。
“我是说,这首曲子的名字叫《我爱你》,记住了?”俞顾森声音透过绵长音乐,充满磁性。
宋蕴装听不懂似的,挑了挑眉骨,“你那里有点吵,我听不清。”
俞顾森嘴角压着笑,知道她故意的,倒也愿意打磨这点时间跟她绕,“那要不要我再说一遍?”
宋蕴“要”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屋门砰砰两声被敲响。接着是宋沛中的声音,隔着门板略显沉闷:“小蕴,小邵过来了在小区门口,说是顺路拿他父亲要的书。”
宋蕴转脸看一眼屋门,想到那次校庆会,是卫攸芝热心主动给人要弄书。怪不了别人。随即冲电话里俞顾森说了句:“我这边有点事,先挂啦。”
挂掉电话,出来门,宋沛中抬手指了指刚刚卫攸芝特意放在桌面的书店钥匙,“人家电话是打给你妈了,她说她这会儿犯头疼。”
“没事,我过去。”宋蕴知道卫攸芝那点心思,心里只能叹息一番,过去玄关口换鞋子,穿衣服,下楼。
邵纪舒没往里边进,车子就停在路边,看见过来的是宋蕴,推开车门下了车。
先道歉,“不好意思啊,除夕过来麻烦你。”
“没事,是我妈承诺给叔叔的事情,应该的。”宋蕴笑笑,指了指前面不远处路口,示意人跟着她往前走,一并又说:“而且开门做生意,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还劳叔叔能给我家书店在学生面前美言两句,多做下宣传。”
宋蕴的态度,向来客气又疏离。
这是邵纪舒一直都知道的。
他以前只当是她女孩子不好意思,难追,多花点心思和时间就好。但是那天见到出现在她身边的那位时,就完全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她看那人眼里泛着光,带着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的娇怯小女生姿态。
他认识的宋蕴明明是个话少的工作狂,为了攻克一项研究可以加不完的班。
“那是自然。”邵纪舒干笑了下,跟着人一路往前走。然后终于开口问出他的疑惑:“那天你旁边那位先生,是不是就是年会上面受邀的其中一位颁发荣誉的嘉宾?”他没说是特意给宋蕴颁发的那位。
“是他,我们很早就认识。”宋蕴不置可否,踩在脚下的雪,发出沉闷的吱吱声。接着关于她和俞顾森便什么也没再说。
邵纪舒自然懂,她没有必须要给他说明她和那位之间关系的必要。那位先生优越的条件肉眼可及。
他有自知之明,是自己自作多情。
到了书店门口,宋蕴拿出钥匙将门锁拧开,然后推开门找到他父亲需要的书,找了个袋子装好,递给邵纪舒,一并说:“家里书籍方面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不妨事的。”
邵纪舒笑笑,道了声谢,什么也没再说。
两人踏雪走着回去,到邵纪舒停车的位置,送人上了车。
结果邵纪舒车还没开走,就过来一辆保时捷,一路失衡,滑着歪歪扭扭,撞在了他车尾上。
邵纪舒感知车子被撞到,立马降下车窗探出头往后看。
“大晚上的你们谈恋爱聊天可以,能不能不要挡别人路?”
这边罗黎已经推开车门骂骂咧咧的下来了。
“”宋蕴穿着一身家居服,因为冷,她特意一直戴着帽子,此刻吹出口冷气,无奈的站在那。
罗黎走近看到是宋蕴,剩下的难听话全咽回了肚子里,“你大晚上的不跟你那位煲电话粥,说甜言蜜语,怎么在这儿杵着?”
罗黎车里还坐着一位,哪怕罗黎这个女司机跟人撞了车,那人此刻不动如山的依旧在车里坐着,正是罗黎这次回国要服务的对象,那位吉布斯先生。
两人正赶赴访谈节目的最后一处取景拍摄。
邵纪舒也是取了书,就回去买在北京的一处房子里。
结果没成想出了这种事。
“原来都是熟人。”邵纪舒也推门再次下车,瞅了眼车尾。
罗黎讪讪的看过面前面生的男人,心道,谁跟你都是熟人?
“邵纪舒,邵经理,我们单位的一位合作方,算是工作伙伴。”宋蕴只能当中间人,开始介绍。说完又指着罗黎对邵纪舒介绍说:“我朋友。”接着视线落在撞在一起的两辆车上,“你们看要不直接报警,等保险公司过来处理?”
“除夕夜就算了吧,我想图个吉利,”罗黎说着摸出手机瞅了瞅时间,又看一眼自己车的方向跟宋蕴和邵纪舒两人示意:“有人着急赶路,卡着时间点呢。”
“刚好,我跟一4s店的老板熟悉,”邵纪舒说着从车内捞了一张名片出来,然后递过罗黎面前:“我看不怎么严重,擦了下,既然赶时间,有空了就直接开到名片上面的店里免费修修补点漆。”
罗黎一听是免费的,直接将名片接走了,“那行。”接着也恶女终于良心发现一样,冲邵纪舒道了个歉道:“刚不好意思。”自认话讲的难听了,最后一句话将所有责任全部归咎在了老天那里,“都怪这破天,干什么下这么大的雪。”
邵纪舒笑笑说没事。
罗黎收起名片,看一眼旁边两手抄兜,裹着帽子的宋蕴,问她:“你这会儿方便出来吗?”
说完又看过宋蕴家的方向。
宋蕴:“什么事,你直接说。”
罗黎看过自己停车方向,说:“吉布斯先生的那位翻译员这两天病倒了,等下还有个重要的见面。”
关于这位雷恩吉布斯,之后宋蕴在办公室其他人口中了解到一些,自己也上网查了查具体资料,虽然是航空科技的业余爱好者,也的确有一定的影响力。
“他这个人脾气怪的要命,刚发火把手机都摔了,”罗黎想想,妈的,她可真不容易,“大概是上年纪了,有焦躁症。他东西也超多,我自己也根本不行,那一个飞行模型重的能把我砸死,你要是没事,帮个忙呗?忙完我再把你送回来。”
“大姐,今天除夕。”
“他是老外,他不过这个。”
“”
邵纪舒听懂了些,主动请缨:“我等下也回去北京,我也可以搭把手,重的东西我可以帮忙拿一些。”
罗黎满心欢喜,点点头:“好啊,非常感谢。改天请你们吃饭。”
宋蕴撇撇嘴,看了眼自己一身居家服,然后指了指家的方向:“那你们等几分钟,我上去换个衣服,给家里说一声。”
“好嘞,我们等你亲爱的。”罗黎吐口气,终于解了燃眉之急。
看宋蕴离开,转而看过旁边的邵纪舒,直接问了句:“诶,你喜欢我这朋友,对吧?”
“”被这么直接的问,邵纪舒都被问的不好意思了,笑笑,说:“这么明显么?”
“反正你要是没有一点意思,肯定不会大除夕的过来打扰人家。”
邵纪舒又笑笑。
罗黎接着正了正神色,看过宋蕴走远的方向,说:“别费心了,她心里有人。”
邵纪舒点点头,叹口气,“看出来了。是故人。”
因为刚刚他听宋蕴说了,她跟那位先生认识很久了。
罗黎嗯了声,“久别重逢,旧情复燃。”
也或许,压根心里就没放下过-
宋蕴换了衣服,简单收拾了下过来后,坐的邵纪舒车子,因为罗黎说了吉布斯老先生脾气怪,万一他不喜欢一辆车里坐三个人之类的,所以她干脆避着点。
手里拿着的,是罗黎给她的一份有很多专业用词的访谈资料。中英双语的格式。
“很不好意思,这种时间,还麻烦你。”宋蕴看了眼开车的邵纪舒。
邵纪舒笑笑,说:“我不是也大过节的来麻烦你了,不用太放在心上。”
罗黎车在前面开着引路,邵纪舒和宋蕴的那辆车在后边跟着,一路来到一处闹中取静的墅区庄园。
刚到大门口,罗黎下车过去跟看门的守卫交涉一番,然后拿出手机给人看了通行码,方才被放了行。
宋蕴下来车问她:“没事吧?”
罗黎摇摇头,说:“没什么问题,能进去了,这里查的严,我上司特意发给我的通行码,一次性作废的码。”说完苦笑了下。
之后两人上了车,驶进。
又在里边行驶了足足五六分钟方才找到具体地方,下了车。
“这地儿听说是有权有势的那些人私下消遣娱乐的地方,上边一层就是最有名的那个九城俱乐部。”罗黎小声的在宋蕴耳边说了声,“说不准你的那位此刻就在上边。”
“”宋蕴停顿了下,立马否认说:“不会,他在家庭聚会。”
“行吧。”罗黎不过随口一提。转而注意力放回了正事上面,“走了,搬东西上去。”
这边车内的吉布斯先生也戳了戳鼻梁上面的眼镜走下车,标准的欧洲白人相貌,英语问了罗黎一声,“这里能听到中国的昆曲是吗?”
“对!”罗黎反应了两三秒方才明白这位老先生说的意思。京北科教台长辗转托人进来的这地方,他说想了解一些中国正宗的戏曲文化。台长为了节目效果,也真是煞费苦心,能进来这里唱昆曲肯定是真正国内数一数二的名角儿,不正宗就奇了怪了。
既要满足这位奇葩老人的要求,也要让节目出片,还要遵照约定,不能暴露这地儿的隐私性。
又要让昆曲和航天科技,宇宙探索联系到一起。
真心不容易。
罗黎很好奇节目播出来会是什么效果。
“人在里边等着咱们呢,矜姐不是生病了吗,我给您找了个新翻译,您不用再生气这个了。”罗黎跟人沟通,然后指了指后边车厢:“我们现在赶紧把您的模型搬上去,刘主任在上面等着呢。”
为了录这期,刘主任大过年的被要求来这里加班,原本恨的牙都要咬碎了,结果还要人家等到大晚上。
刚电台一小助理给罗黎来电,说他们刘主任茶已经喝了五壶,茶杯掉地上摔碎一只,没见人戾气这么大过。
吉布斯点点头。
罗黎拉着宋蕴过去后车厢,同时这边的邵纪舒也走了过来。
“我跟你说,等下若是录制中途掀桌了,咱俩就跑。”罗黎跟宋蕴小声了句。
“这可是你说的。”宋蕴作势要当真,毕竟这大过年的,她舍命陪君子来了。
“罗小姐,把最重的模型给我来拿就好。”邵纪舒一同凑到后车厢。
“那真是辛苦了。”罗黎指了指车厢最里边最大的那一架全仿真的航天飞船说:“那个包给你了,剩下的琐碎我和宋蕴来。”
“好嘞,没问题。”邵纪舒开始充当工具人。
一行人拎着东西开始上楼。
宋蕴怀里抱着各种可能会用到的杂志书刊之类的资料,关于航空航天方面的,她大略扫了眼,还有关于材料研究方面的内容,她过来帮这个忙,也算不上偏科。
大楼里边密闭性很好,长长的羊绒地毯,铺了整条走廊。
这样的品味格调,莫名让宋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随着进到录播场地,伴随着里边工作人员的走动和商讨声涌入,念头很快一闪而过。
其中有唱昆曲的名角儿苏旗,正在旁边吊嗓子,宋蕴对她有点印象,因为上过不少次春晚。
这是第一次有幸见到本人,明显不上镜,镜头外边更漂亮。
这里隔音真好,外边走廊里听不到里边任何动静。
这趟来值了,她心里想。
因为送着暖气,大家陆续都把厚厚的外套脱了,放在一边。
罗黎帮忙布置等下可能会用到的各种模型展示品,宋蕴坐在一边开始熟悉她的工作内容。
好在不入镜,所以宋蕴心里压力少了很多。
旁边工作人员拿着一盒润喉糖走过来,送到宋蕴的手边,一并将盖子给打开了。
宋蕴道了声谢,从里面捻出来一颗,放进嘴里含着。清凉的薄荷脑瞬间让她整个人跟着清醒亮堂不少。
这样现场观摩的机会实在难得,邵纪舒也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没有要走的打算。
毕竟在宋蕴他们一行人来之前,现场工作人员已经等了多半天,所以没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停留,便开始了节目录制。
刚开始是苏旗小姐在另一边特设的背景下开启一段吟唱。
也是节目的正式开场环节。
苏旗小姐一身旗袍装,姿态婉转,楚楚动人,歌喉更是余音绕梁,连宋蕴这个不怎么懂如何欣赏的门外汉,都被气氛给完全渲染。
临近结束后,只听旁边有工作人员小声了句:“你不知道,他们再不来,苏小姐都要撂挑子走了,楼上有人等着她,得罪不得。”
之后那职员又说了什么,宋蕴没多注意听,因为这边该她上场了。
宋蕴拿着资料,拉了把椅子过去了吉布斯先生的旁边,坐在刚好不入镜的那边。
她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难免生疏,所以刚开始那会儿,效果不是很好,之后熟悉后,渐渐好起来。
节目不长,因为之前更专业的已经录制了不少,今晚算是一个收尾的工程,前后大概用了一个小时。
“我领导刚来电话,说他了解到今晚在这里录节目,他刚巧也就在楼上,让带着他这位吉布斯老朋友上去楼上包厢,说两句话。”罗黎凑到宋蕴耳边说。
“那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宋蕴无语看了罗黎一眼。
“就上去一下,没准很快就下来了。我还想在你家过年呢。”罗黎安慰她。
然后特意又拉邵纪舒留下,毕竟一个男生在身边,总归好一些,多些安全感。
规整好东西,一行人陆续开始上楼。
宋蕴他们走在最后边,之后推门进去楼上的大包间后,她踟蹰在那。
席座间,好几张熟面孔看过来,罗黎都退缩了。
宋蕴都忘了,罗黎的上司,是SA里的某个领导。所以这里出现俞顾森他们,似乎也合情合理。
“顾森,看谁来了。”宋斯理抬起胳膊戳了戳旁边人。
俞顾森手边放着刚刚一直没接通的手机,大概是觉得无聊,手下转着琉璃酒杯,闻言转脸便看见了他想见的人。
沉着的嘴角微微扬起,接着在看到宋蕴身后站着的邵纪舒时候,又渐渐落下抿平。
旁边宋斯理看情形识眼色的直接起身往旁边位置坐了过去。杯中酒空了,又挪过杯子让旁边人给他倒满。
“宋叔叔,少喝点吧!”一年纪小一点的小辈劝他,看得出来人心情不好。
“管长辈头上了是吧,”宋斯理指了指手里酒杯,“别墨迹,倒上。”
宋斯理的确心情不好,从家里吵了架出来的,特意在这里攒了局,他知道俞顾森也不喜欢过年间大家族里那种喧闹,特地请人出来到这里消遣。还有另外几位他刚结交的搞国内商业投资的老板。
包厢内一整个布局分为两边,一旁的大提琴手投入的拉着舒缓音乐,俞顾森宋斯理他们一行人坐的靠里,中间隔着古风的镂空屏风,外边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位SA高层,手里捏着牌,在打牌,其中就有罗黎的那位顶头上司。叫卫礼。
见到走至门口的几位,还有他的那位老朋友,忙将手里的烟掐进烟灰缸,冲他们招了招手:“吉布斯!这里。”
罗黎注意力没往里边看,只顾看眼前人物了,见到里边情形,往卫礼那边伸手:“吉布斯先生,这边。”
接着向上司汇报寒暄:“那卫总,吉布斯先生就交给您了,要不你们玩,我们回去?”
“今晚本就是要熬夜,回去做什么,给你们点了吃的,忙了一晚上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喊上你朋友们一起。”卫礼不是那种会苛待员工的,看着几个小朋友大晚上的忙里忙外不容易,哪有不管吃饭的道理。
领导美意,自然不好拒绝,罗黎诶了一声,说:“也行。”说着推着宋蕴一起往里,然后又喊:“还有这位邵同志,盛情难却,我领导,给个面子,一起吃点吧?”
邵纪舒点点头,说:“没事。”
只有宋蕴一直默不作声。
察觉到人不对劲儿,罗黎问了句:“你看什么呢?”说话间顺着宋蕴视线往里看,接着噤了声。忙拉过宋蕴背过身往沙发上坐,嘴唇不动小声了句:“刚谁说的,她那位在家宴上。”
宋蕴:“”
宋蕴坐下来,掏出手机,手机上面有三通未接来电。
都是俞顾森打来的。
宋蕴心下一沉,想到自己在跟邵纪舒拿书籍前,在卧室匆忙挂掉的俞顾森来电,此刻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眨了眨眼,接着手机又进来一通新信息,她点着翻开,上面写着简短的一句话:宋小姐可真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