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二天, 他们总算成功地来到了海边。
这里的大海比杰森现实世界中的还要美。
没有人类的污染，这里的海水蓝的彻底，最重要的是没有白色垃圾漂浮在上面。
一望无际的蔚蓝色海面, 印照着天空和白云。偶有波浪搅扰平静打碎白云, 但照射在海面上的阳光永远伴随着海面不会消失，它晃荡着，同海洋一起舞蹈。
白色的海鸥成群结队飞过，时不时地给这片海洋留下小礼物。
德洛丽丝放松着肺部尽情呼吸，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同时刮着她的脸颊有些疼, 可却也让她浑身感到凉爽。
她忽的脱下了鞋，走进海水里, 温柔的海水抚过她的脚趾和脚踝, 带来的感觉有些微痒。
她笑了, 但同时泪花闪闪。
这就是她想感受的自由。
但是她却要死了…还真是, 不甘心。
德洛丽丝的手指缓缓收紧。
杰森和贾里德都不忍心打扰她，因为这过于残忍。
“杰森。”红后忽然出现, 赤着脚虚虚地踩在沙滩上。
杰森眉头皱起：“红后？”
红后：“王建军他们在距离此处一公里的海边，而且还遭遇了意外。”
真该死！
杰森立即赶过去。
贾里德和德洛丽丝赶紧跟上。
但等到了地方才发现，情况似乎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因为这次王建军他们碰到的不是成群的怪物，而是人类。
还是一群乌合之众。
王建军几个俨然已经控制好了局面, 同他们对战的那群人不足为惧, 他们只是在戏耍对方。
杰森放松了下来，悠闲地倚靠在石头上观看战局。
其实能看的也就乔尔蚁人, 因为真正在奋力战斗的只有他一个。乔尔面对的是对方最强大的战力、被坏人方所掌控的一只巨型螃蟹。
没过多久，王建军几人的战斗便已结束。
他们悠哉地聊起天来，看着乔尔战斗并送上助威。
一个女孩对他们的做法很不满, 一直在嚷嚷着“你们这样也算是乔尔的朋友吗！”
杰森挑眉，猜出了这女孩的身份，艾梅。
看来，乔尔终究是被幸运女神眷顾的，居然真的能和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友碰面。
艾梅想上前帮忙，却被王建军拦住，他说这是属于乔尔一人的战斗，也让她好好看看乔尔的成长。
女孩勉强同意了。
不得不说，对于和怪物的战斗，乔尔已经得心应手，动作流畅丝滑，他知道该如何躲避攻击，也知道在何时给出致命一击。
很不错，现在的他绝对具有独自在此世界存活的力量。
观察了一会儿，杰森便发现巨蟹并不是甘愿受人驱使，而是因为它的壳上插有一根电棍，而电棍的控制器在那群坏人手里。
能不能赢下这场战斗，就看乔尔能否发现这一点了。
而结果没让杰森失望，他做到了。
在又一次躲避巨蟹的袭击后，乔尔道森瞅准时机用弩箭穿透了巨蟹的眼睛，又趁着对方吃痛的时候迅速上前将那根电棍拔了出来。
逃脱了束缚的巨蟹展现出它真正的实力，只是这一次不是冲着乔尔，而是对奴役它许久的人。
看着那群坏蛋崩溃逃跑，巨蟹重回大海，杰森笑了出来。
而乔尔，自然是也收到了众人的肯定还有女友的热情拥抱。
“汪汪！”一直乖巧躲着的幸运激动起来，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望着奔来的幸运，杰森无奈地摇摇头。
他半蹲下身子抱住了乖狗狗，接受着对方热情的舔舐。
杰森：“好了好了乖狗狗，这不是又见面了吗。”
“杰森！”乔尔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脸上是藏不住的高兴。
杰森抬头，正打算说些什么，却猛地变了脸色。
因为在乔尔身后，除了艾梅外没有任何人。
王建军他们，消失了。
…………
【哇呜呜，德洛丽丝这表情，我要哭了，小姐姐抱抱，总算了却心愿也不错了呜呜呜】
【唉，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能救下所有人的那种？】
【我想是没有的，这一次要对抗的可是祂，毫无胜算可言】
【这恐怕以后会成为杰宝永远的遗憾】
【别这么早下定论，你们觉得，德洛丽丝会真正屈服吗？她可不是真的娇滴滴的小姑娘】
【什么意思？】
【为了活下来，她什么都会做的】
【啊啊啊啊！乔尔也成长了！帅到我了！】
【这就是有个好师父的重要性啊】
【哈哈哈，军，你们真的不打算帮忙吗？就这么看戏真的好吗？】
【哇，还是幸运好，第一个发现了杰宝，果然是乖狗狗，真是再没有比狗狗更乖、更聪明的宠物了】
【哈哈哈，死亡天使和舔食者也挺乖的啊，也很聪明】
【……那我再加上一个更可爱】
【死亡天使&舔食者：so？】
【诶？等等，军他们怎么消失了？】
【我丢，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之前没看到过任务不统一的情况，这种先完成任务的先消失也没见过】
【呵，我见过，我可是看直播很久了】
【大佬，快告诉我们后续会怎样？】
【祂的能力你们还不了解？自然是完美补足一切咯】
…………
“怎么了？杰森？”乔尔奇怪地看着自己许久不见的小师父，总觉得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杰森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你认识一位叫做军的人吗？”
“军？”乔尔皱眉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找不出任何相关记忆。“这么有特点的名字我只要听过就肯定会记得，我想，我是真没见过。”
杰森：“那你还记得地堡被沙虫入侵、我们被迫去到外面和蚂蚁战斗时，是谁关的门，又是谁及时出现救了我们吗？”
“这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乔尔嫌恶地皱起眉。“当然是维托·沃尔特那个坏家伙。至于是谁救了我们…不是靠我们自己消灭了蚁群吗？”
杰森眨了眨眼，没说什么。
乔尔：“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是那个叫军的人很重要吗？”
杰森笑着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任务完成，所以先离开了，这样也好，不会被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所牵连。
不过关于他们的记忆与存在痕迹会被抹消倒是杰森没想到的。不过也是，想来系统也不会留下会让自己暴露的疑点。
它让军他们所做的一切合理化，让本地土著觉察不出分毫的不对劲来。
杰森心里微叹口气，再一次为【处理器】的能力而沉默。
“乔尔！”艾梅跑来，狐疑地看着杰森三人。“他们是？”
“我的朋友们，贾里德，德洛丽丝。”乔尔高兴地介绍道，尤其是杰森。“这位，是我的小师父杰森。”
艾梅笑了起来，她朝着杰森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艾梅。”
“我知道。”杰森说道。“你是乔尔此次外出的原因，他为了你成长了很多。”
“噢…”艾梅笑着，表情却略显僵硬。
杰森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看向乔尔时也注意到了他嘴角不自然的笑。
“Ok…”杰森有些尴尬。
他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
也是，都过了七年，早已经物是人非，艾梅重新找个男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需要船，”杰森强硬地转移了话题。“而我刚好看到那里停着一艘。”
“啊，那是那群王八蛋的。”艾梅没好气地说道。“只是船没有开，里面没有燃料，设备也都坏了。”
杰森沉吟片刻，说：“没关系，这点我会解决。”
乔尔道森知道杰森的目的地是哪里，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扭头看了眼刚找到的女友…好吧，是前女友艾梅，纠结片刻后对杰森说道：“我想要和你一起前往海对岸。”
“什么？”艾梅惊讶道。“你们要到海对岸去？”
“是的。”乔尔点头。“这是杰森他们此行的原因。”
“但是会很危险。”艾梅不赞同地扭起眉头。
乔尔笑了起来，他的笑是爽朗的、是坚定的，他再次踏上征程不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他享受冒险的乐趣，也想要帮助朋友。
艾梅微怔，她觉得乔尔真的变化太大了。
勇敢坚定，也不缺乏存活的智慧。
这个她曾经爱过的男孩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快速成长。
她的手掌温柔地贴在乔尔脸颊上：“那你一定要小心。”
乔尔点头：“跟我一起去吧。”
艾梅拒绝了。
她转头看向礁石后的同伴们，那是她选择的家，而这个家老弱病残占大多数，她是怎么样也放心不下的。
乔尔懂了她的心思。
艾梅：“去吧，乔尔。”
带着她的鼓励，乔尔再次出发。
杰森解决动力问题的办法很简单，让奥托利亚拖着船过去就好了。
她的触手也足够长，隐匿在海底也不容易被乔尔发现。
船上，杰森和德洛丽丝一同眺望远方。
“海洋真广阔。”德洛丽丝开口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广阔的存在。”
杰森微叹口气，他知道德洛丽丝想做什么，他也不打算阻止。
因为，不管怎样，最后他都会完成任务。
幸运依偎在杰森身边，依赖地蹭了蹭。
…………
【我去，果然啊，一切都合理化了，就好像军他们没出现过一样】
【乔尔这是被甩了？哈哈哈，不过也是，都七年了，对方不太可能等着他】
【不过也没关系吧，乔尔已经是为自己前进了，真正意义上地成长了】
【有一说一，艾梅也好的，独立且强大，肩负保护自己家庭的重任】
【这场直播，看来马上就要迎来终局了】
第232章 15
仅一天时间, 他们便到达了目的地。
海的对面，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军事基地。
这里的停放的飞机坦克早已废弃，爬满绿色的苔藓, 无法使用。不过好在这些大型的杀伤武器也不是他们的目标。
军事基地之内, 才是他们的目的所在。
而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巨大的合金门。
这种材质和厚度的大门建造时便考虑到了所有可能遭受的袭击，这是军方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在炫耀实力，所以想从正面强行突破是没可能。
“这里锁住了。”乔尔道森趴在门上，手掌敲了敲门, 沉闷的声音传进却没有传回来。
他失落地叹口气：“看来是没办法破开门闯进去了。”
杰森微挑起右眉：“也许不需要我们开门了。”
他抬起手，朝着隐藏在巨门之上的微型摄像头打了个招呼。
几秒钟过后, 大门缓缓打开。
他们也得以看见门里的情况。
物资, 很多很多物资。
食物, 水源, 枪/支弹药。
噢，大型武器倒是都被丢在一边积灰。
“是谁给我们开的门？好像没人出现？”乔尔紧张地抬起弩箭, 警惕四周。“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杰森：“这倒不会，他只是在观察我们而已。”
他举起双手，态度诚恳：“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来寻找一条生路。”
暗处有影子动了动, 幸运率先注意到, 朝着那个方向疯狂吠叫。
杰森蹲下安抚它。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们还真是有意思的组合，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一条狗，一个脆弱的小姑娘，还有一个……奇怪的神父？”
贾里德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我不是神父, 我只是上帝信仰的传播者，我比神父的信仰更纯洁。”
对方：“……em，好吧，奇怪的男人。”
“那么你又是谁？”杰森向前两步，他的眼睛很快适应黑暗，也由此看到了藏在暗处的那人的轮廓，只是怎么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先告诉我你们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为了食物？寻求保护？”
“我说过了，”杰森摊手。“为了寻找一条生路。我们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这里发出的信号，末世中最后的军方，我们想你这里或许会有…唔，怎么说，拯救世界的办法？”
“噗哈哈哈！”对方笑出了声，总算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拯救世界？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做这样的梦。”
杰森总算看清了他的长相。
是一位穿着迷彩作战服的黑人士兵，身上装备的武器还不少。
“埃德加·乔布。”他向杰森伸出手。“如你所说，是最后的军方了。”
杰森握住了那只手，情绪复杂。
一个人孤独地在此坚持多年，这很痛苦，也很残忍。
“杰森陶德。”杰森回应道。
…………
【这个黑人小哥哥还挺好，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是想守住人类的最后先进文明吗？】
【这么一说还有些伟大，有点感动】
【emm但是他的反应不是说明这里也没有拯救世界的方法吗？至少肯定没有将异变的动物变回去的办法的，那杰宝他们不是白跑一趟吗？】
【至少找到了新的幸存者不是吗？】
【这个军人看起来可不像要跟他们走的样子】
【没关系，杰宝他们再继续寻找就好啦】
【我倒觉得没这么简单，谁规定这个拯救世界指的就是扭转异变啦？】
【什么意思？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人类都差不多死光了，也没机会挑起世界大战】
【但是别忘了，还有核弹啊，这玩意儿可不会随着时间消逝】
【嘶……你如果说这里有可能会发射核弹？】
【这谁说的准呢】
【极有可能，不然这个士兵在这里守什么？】
…………
埃德加·乔布带着几人进入基地里面，绕过门口的物资。
杰森这才发现那些物资虽说是真的，但同时也是陷阱，如果来者是心术不正想抢夺物资的人，那么藏在那周围的炸弹就会送他们上西天。
哪怕他们逃过了炸弹，也会被暗处的埃德加杀死。
而杰森他们来时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抢物资的想法，这也是埃德加没有对他们出手的原因。
来到埃德加的生活区。
杰森发现这里和外面不太一样，能看出是精心布置的。这是个好现象，证明埃德加并没有自暴自弃的想法，他在尽力改善自己的生活。
“都请随意。”埃德加·乔布拿出两瓶高档红酒和许多压缩食品。“我想你们需要先填饱肚子？”
他将食物分发下去。
就连幸运都得到了一大块火腿。
“噢！谢谢！”乔尔不住地感叹。“果然还得是军方，居然有这么多不会变质的食物。”
“Yes…”埃德加又拿出几个新的玻璃杯，为几人倒上。“有食物可不够，偶尔享受一下也是必须的。”
红酒香醇，存放多年之后味道更是迷人。
还没喝呢，几人就已经口齿生津。
“噢，不是你小家伙。”埃德加绕过了杰森，然后给他递上一瓶苏打水。
杰森右眉尴尬地动了动：“拜托，我八岁起就开始喝酒了。”
“噢，真是个厉害的男孩。”埃德加搞怪地说道。“不过抱歉，在我这里你还是得遵守规矩。”
……
行吧，这是人家的地盘，他能说些什么呢。
不情不愿地接过苏打，顺便用幽怨的眼神看过每一个正在喝酒的人。
吃饱喝足之后，埃德加带众人来到了他们最感兴趣的部分。
能看到一切的监控室，还带有许多武器的操纵盘。
“这里是唯一连接卫星、能够运用监控的地方了。”埃德加介绍道。“但是也不是全部都能用，不过也足够了。”
“这里还能看到外太空？”乔尔惊讶道。
埃德加：“是的。”
杰森敲击着键盘，移动监控器。
闪过的几个外太空画面让他莫名有些不安。
总感觉…画面似乎并不连贯啊。
“我准许你们留在这里，”埃德加忽然开口道。“尽情享受吧，或许我们可以开个派对？我好久没有见过其他人，少数见过的一些都…噢，你们懂得，很快就和我打起来了，然后我处理了他们。”
“派对？”德洛丽丝懵懵懂懂地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你还没开过派对？”埃德加瞪着眼睛。“噢！老天！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难道不应该从小学起就被邀请去各种派对吗！”
德洛丽丝露出一丝苦笑。
不过很快，苦笑就成了发自内心的笑。
因为派对，真的很能令人开心啊。
他们尽情享受着一场并不华丽的派对，但却足够热闹。他们玩乐了很久，直到太阳沉下去。
在睡前，他们居然还享受了一次热水澡。
这还真是奢侈。
奢侈到让人暂时忘记了他们所处的世界，以及即将面对的命运。
…………
【这里的物资够他生活好久了吧】
【果然这个士兵人很好】
【为什么总觉得有点违和啊，这种世界里的军方不都应该是坏蛋吗？突然冒出来个好人让人有点……】
【噗哈哈哈，杰宝又被年龄所困】
【埃德加说的没错啊，小孩子就是不能喝酒（狗头）】
【为什么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我也怀疑】
【我还怀疑这个埃德加隐藏了什么】
【但他看起来是个好人啊】
【这和他是不是好人没关系，你们不觉得他过于……开心？乐观？我不太好说，物极必反】
【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哈】
【他不会才是真正的关底boss吧？】
【不太可能吧…他看起来很弱啊】
…………
夜晚，在所有人尽情放松陷入安眠后，杰森醒了过来。
他走出房间，穿过长廊来到白天到过的监控室。
红后出现在他身旁，说道：“杰森，已经找到了。”
监控画面变换，显现出新的一幕。
外太空里，一颗小行星正缓慢移动。
杰森微抿起嘴唇。
白天时，他就从埃德加·乔布身上看到了浓浓的违和感。
他很有活力，这理该是好事，可是有活力过头了，便体现出刻意的味道来。
他在演戏…不过也不完全是演戏。
埃德加好像要将生命中所有的欢愉集中在一夜，享受过了，便不再享受似的。这实在不是个好现象，杰森不得不怀疑他对他们隐瞒了什么。
那份真相，或许就是埃德加转变生活态度的原因。
而现在，他知道了。
画面继续变动，那颗小行星以极快的速度在外太空中穿行，接连划过许多个监控。
而它的目的地……
杰森按动按钮，找到了埃德加隐藏的真相。
展现在屏幕上的，是监控设备对地球发出的警报。
“为什么你会发现？”埃德加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杰森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他早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到来。
“所以，你承认了早就知道这些了。”
叹息声幽幽传来，埃德加走到杰森身边，将监控器关掉。
他的手抚上杰森的头顶，说：“回去睡觉吧，就当没看到这一切。”
杰森抬头看他：“我做不到。”
“Yeah，早该知道你不是寻常的小男孩。”埃德加欢快地笑起来。“但是，这也不是我们能阻止的，不是吗？上一颗小行星可是用核弹才解决的，这次我们可没有核弹了。”
“所以，顺其自然吧。或许地球在上次就毁灭了，是人类过度干预…”
“不。”杰森冷着脸打断他。“生命永远不该静待死亡，上一次的小行星人类拼尽全力活了下来，哪怕结果并不完美，但人类的文明仍旧存续，这次也该是这样。”
埃德加摇头叹气：“你真是个固执的家伙。”
“你也是。”杰森歪歪头。“不然也不会独自在这里坚守十年，直到看到地球快要终究才开始接纳其他人类。你也曾坚信人类文明能够复兴，地球能够变回去，对吧？”
埃德加·乔布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我承认这点，直到我看到了地球再没可能存活，我就放弃了，好吗？”
“不对，”杰森再次打断他。“你并不是这样想的。你还没有放弃，只是换了一个方法。”
埃德加微愣，他觉得自己似乎被完全看穿。男孩那双无可比拟的翠绿色眼睛似有魔力，在他与之对视时便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他想挪开视线，可却没法做到。
埃德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知道这里仍旧有发射核弹的能力。”杰森的声音宛如响雷在埃德加耳边炸死。
他猛地站起来，带倒了椅子：“你怎么会知道？”
杰森耸耸肩：“把这当做秘密吧。”
埃德加抹了把脸，对杰森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好吧，听着孩子。这对地球来说或许是一个机会，知道吗？这颗小行星会消灭所有的异变冷血生物…”
杰森：“也会杀死所有人类。”
“不不，”埃德加摇头。“为了躲避怪物，现在所有的人类都会躲在地堡里，有些地堡比防空洞还要牢固，躲在里面的人类能够存活。”
杰森挑眉：“好吧，让我换个说法，现存99%的人类都会死，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埃德加双手按住杰森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你来时说，你们在寻找一条生路，这就是生路。一次撞击让一切洗牌重新开始，人类是坚强的物种，可以存活，那些怪物全死。如果发射了核弹，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这次是不是就该人类变异了？什么都不做，让它发生，这才是拯救世界。”
杰森微怔。
他要的线索总算找到了。
但是……真的如此吗？
什么都不做…用绝大部分人类的死亡来换取剩余的人类重新掌管地球、延续文明。
这值得吗？
现存的人类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又或者，只是在绝望中挣扎？
杰森叹了口气。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卧室内，熟睡中的德洛丽丝睫毛微微颤动。
…………
【看！我就说他隐藏着什么！】
【我丢，这确实不好取舍】
【我觉得肯定是要保住现存的人类吧。人类知道躲进地堡里，难道怪物们不知道往地底钻吗？到时候别人类全死了，怪物还活着】
【那其实也可以的，全死了就不会有痛苦咯】
【这次是真的没有双全的方法了。而且埃德加说的很有道理，上一次用核弹解决了小行星，结果导致冷血生物发生异变，说不准这次就是人类了。到时候人类会更加绝望的】
【没错，让小行星撞击，还能搏一搏，大不了都死了】
第233章 16
最终, 杰森还是暂时将这消息隐瞒了下来。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等到第二天再次聚集，他表现的一无所知。
一切照旧，他们还是过的很快乐, 享受着末日来临前最后的欢愉。
但是, 贾里德是个敏锐的人，他从杰森的轻松表情中看出来不寻常。
“你发现了什么，”贾里德问。“你没有提离开，却也没有在这里展开行动。所以，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却找不到解决办法, 简单来说，你陷入了纠结。”
杰森长叹了一口气, 默认了贾里德的说法。
贾里德手指抚过圣经表面的字体, 这本书不管何时都能带给他力量。
“所以, 是什么？”
杰森支起手指, 缓缓开口：“我找到了关于我的任务…’拯救世界’的线索。”
他终是告诉了贾里德一切真相。
圣经的书脊被紧紧捏住，贾里德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们需要做出选择。”他说道。
但是, 该如何选择？
似乎不管做出哪个选择，人类终归还是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中。
沉默了许久，贾里德说道：“顺其自然吧。”
杰森手指微动：“你也觉得这次小行星撞击会是重新洗牌的好机会？但这会造成绝大部分人类的直接死亡。”
贾里德：“不，我只是觉得这颗小行星是上帝的旨意而已。第一颗人类强行破坏了, 却遭受了可怕的灾难, 这才过了七年而已又来了第二颗，或许上帝认为地球需要这次撞击。”
杰森无奈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真有好的想法呢。”
贾里德竖起手指：“别质疑上帝的旨意。”
“我知道上帝存在, ”杰森在椅子上转了个圈。“只是祂才不屑得插手人类的事。”
所以，他还是觉得应该跟上帝斗一斗。
而且，系统既然给他发不了任务, 总不会什么都不让他做、只静等着就能通关吧？
“我们要告诉其他人吗？”贾里德说道。“当然，不需要告诉德洛丽丝，省的她想要做些什么来搞破坏。至于乔尔…我认为是一定要告诉的，他是这里的原住民，理应知道自己的命运。”
杰森又叹了一口气：“或许由原住民自己来选择会比较好。不过，我们还是得先和埃德加商量…”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嘈杂声。
似乎是埃德加在喊着什么。
两人立即赶过去。
嘈杂声的来源是监控室，里面不仅有埃德加存在，还有乔尔……以及德洛丽丝。
而德洛丽丝手下亮着一枚红色的按钮。
…………
【说的没错，应该让npc自己做决定，是拼死搏一搏，还是就在这个怪物横行的世界里活着】
【这太难了吧，至少搞个投票决定吧，让乔尔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责任，这不太公平】
【没错，应该至少让大部分的人类都知道这件事，再一起做决定】
【说的容易，怎么告诉其他人啊？网络信号早就没了，红后能出现的地方又有限】
【至少不该只让乔尔来做决定，这对他太残忍的】
【杰宝就应该装作不知道的】
【嗯？德洛丽丝这是要做什么？】
【等等，她不会是要发射核弹吧！】
【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未来幻象吗？】
【不太可能，德洛丽丝说了，在这个副本里看不到自己和其他主播的结局，所以，她一定是还有其他能力没说！】
【或许这样也不错，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她也算是拯救世界的人】
…………
“德洛丽丝？”杰森面露惊讶。“你这是在做什么？”
德洛丽丝双眼通红，她哽咽着说道：“我听到了你们讨论的一切，抱歉，我没告诉过你们我不仅能看到幻象，我的耳朵也比一般人灵敏许多，我能清楚地听到百米之外的叶落声音。”
杰森：“但你是怎么知道…”
“你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我的美貌可以为我带来这么多好处。”德洛丽丝勾起嘴角。“埃德加·乔布，你说过要和我一起在世界的尽头舞蹈，为什么现在反倒用枪指着我了？”
“德洛丽丝…”埃德加沉声道。“你不该这么做。”
德洛丽丝没有理会他的说教，手指在核弹发射器上悬而未决。
杰森忽然开口：“所以你认为我需要做的就是顺其自然，而你就需要强行干预？”
“现在看来就是这样，不是吗？”德洛丽丝勾起嘴角。
“你们在说什么？”乔尔道森满脸疑惑。“发生了什么？德洛丽丝？”
“他们都在欺骗你，乔尔。”德洛丽丝转换了监控画面，让小行星暴露出来。“这就是他们隐藏的真相。”
卫星警报响起，大屏幕上忽然出现了被撞击倒计时。
时间，正是今天。
杰森愣住。
他倒是没想到来的会这样快。
“地球迎来了第二颗小行星，乔尔。”德洛丽丝残忍地揭开这个真相。“我们必须阻止它。”
“什么…”乔尔呆愣在原地。
“我再说一遍，离开操纵台，德洛丽丝，让我们坦然接受这一切吧，”埃德加用枪指着德洛丽丝的头。“你不明白，地球需要那颗小行星！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
“胡扯！”乔尔下意识地反驳。“那会害死绝大部分人！怎么可能需要！”
埃德加：“怎么？难道你已经能接受现在的世界了？”
乔尔沉默。
他的确想过，在这样的世界里活着，还不如去死。
但他没有放弃生命的勇气，而现在来了一个能让他们毫无痛苦地死去的办法，或许，这是一个解脱？
“德洛丽丝，”埃德加诚恳说道。“拜托了，离开那儿。”
“哼哼，”她冷笑两声。“其实，我对于地球的命运是怎样一点都不在意，我只是想活下去。”
她的泪水再度涌出：“这是我唯一活命的机会。”
她看向杰森，扬起难看的笑：“你很善良，你愿意为了救人一次次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那么，再多我一个好吗？牺牲你自己，换我活下去好吗？给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杰森没有回答。
他看着德洛丽丝眼角的泪水，沉默不语。
“这是什么意思？”乔尔彻底听不懂他们的话。“为什么杰森和德洛丽丝只能活一个？”
“秘密，乔尔。”贾里德说道。
“德洛丽丝，”他在这时同样举起了手枪。“你知道我和你相悖吧，如果你决定破坏杰森的任务，那么我就必须杀死你，因为这是我的任务。”
“Yeah，”德洛丽丝挑眉。“但在你打死我之前，我就会按下按钮。”
氛围忽然僵持住。
谁都不敢先动。
直到杰森打破了僵持。
杰森：“你真的认为我的任务是这个？”
德洛丽丝反问：“不是吗？”
“事实上，我不确定。”杰森看着她，态度没有任何的轻慢。
德洛丽丝愣了愣，忽的牵起嘴角：“所以，一半一半咯。”
杰森抬起了眼眸。
他忽然捕捉到了什么，那些乱成一团的思绪忽然被他捉到了线头。
一半一半，谁说要一半一半？
他的视线从乔尔或许埃德加身上划过。
或许，他们才是破局的关键。
就让他赌一把吧。
用他的性命。
“对。”杰森温柔地笑起来。“所以，选择吧，选择你认为正确的答案，正如你所说，我们一半一半，让我们来赌一把吧。”
“嘿，等等！我可是必须阻止他的！”贾里德手指已然扣上了扳机。“杰森！我不可能用自己的命冒险！”
“你不会的。”杰森笑得仍旧温柔。
贾里德愣住。
而也就是他愣神地这一片刻，德洛丽丝按下了按钮。
…………
【为什么？我不懂，直接杀了她啊！杰宝！为什么要赔上自己的命啊！】
【赔上他自己无所谓，为什么要拉上贾里德？他做错了什么？要为杰森陶德的善良买单？】
【真是太讨厌了这个选择！优柔寡断！】
【不对！杰宝说了，不会让贾里德冒险！他一定是有了其他对应的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杰森的任务是破坏那颗小行星吧，这样还能保住两个人，和这副本里的大部分人类！】
【我相信杰宝，他总能带来奇迹的！】
【哼，我就知道他迟早会为自己愚蠢的善良付出代价，看，这不就来了】
【结局还没注定，先别急着下定论！】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杰宝！】
【或许…杰哥有其他破坏小行星的办法呢？只要让小行星在外太空破坏掉，上面的外星物质不散落到地球上，不就能两个都要了吗？】
【真有这种办法吗？】
【或许，就看杰哥的能力能不能召唤一个出来了】
…………
开启，召唤！
这个办法杰森其实并不想用，因为他召唤出来的英雄总是奇怪的状态。
他害怕召唤出邪恶的英雄，比如被控制的超人。
可现在，他不得不进行召唤，更不得不召唤出超人。
他需要他的力量。
当穿着红色披风的高大男人凭空出现时，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看来，他的幸运值还是足够的。
超人只是略微愣神后，便知悉了一切。
“你需要我的帮助。”他的话语是如此温柔，和他的世界的超人别无二致。
太好了，是正常的超人。
“是的。”杰森说道。“拜托你了。”
“这是谁？”众人惊奇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男人。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出现了，不是魔术，也不是幻觉。
这是什么新的异变吗？
贾里德和德洛丽丝更是惊讶不已。
从没有人当着npc的面使用过技能！这会把经验值扣光吧！说不准还要扔进惩罚副本！
“这是奇迹。”杰森说道。
话音刚落，超人带着巨大的音爆声撞破基地顶部，冲上天空。
没过几秒钟，他的身影便出现在监控中。
“那是…外太空…”乔尔开始怀疑人生。“他会飞，还能去外太空！”
埃德加看向杰森：“他去做什么？”
杰森：“毁掉小行星，拦截核弹。”
贾里德和德洛丽丝齐齐愣住。
贾里德：“那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德洛丽丝按下按钮。”
杰森双手插兜，说：“任何可能增加德洛丽丝存活几率的事，我都会让他做。但我也不可能将你牵扯进来，所以，只有这个办法，呼，还是让你冒了些险。”
贾里德朝他微点了下头。
这个男孩，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可思议。或许，上帝的奇迹，代表的正是他吧。
德洛丽丝忽然跪倒在地，捂住嘴哭起来：“我很抱歉…我很抱歉…”
杰森走到她身边，擦去她的泪水：“你想活下去，我也不想就这样死掉，所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拼一个让我们都能活下去的机会。”
德洛丽丝再也控制不住，抱住了杰森。
他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
“你要怎么做？”贾里德对他接下来的做法感到好奇。
杰森看向乔尔和埃德加，说：“那个人，并不算是真正的奇迹。真正的奇迹，是我们。”
两人不解：“这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男人，他究竟是什么！”
画面中，超人已经抗住了小行星，在他的手下，小行星逐渐碎裂。
杰森：“我并不是活人，我死过一次，经过死亡的筛选我来到一个名为【直播间】的未知世界…”
贾里德只听了个开头便觉得心惊，他想要阻止：“你在干什么！这是自杀！快停止！”
杰森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成为了一名主播，不停地穿梭在各种副本世界进行任务，这个世界是我的第十八个世界…”
“杰森…”德洛丽丝已经泪流满脸，说不出话来。“不…”
身后的画面中，超人又拦下了核弹，随着极亮的光芒损坏屏幕，杰森的诉说也到了尾声。
“我这次的任务，便是拯救世界。”杰森看着已经完全呆愣的两人。“我没有在讲故事，伙计们。你们这里，是用来历练我们主播的副本，你们的人生早已注定，只有我们才能为你们带来改变。”
世界忽的静止了。
一切颜色在杰森眼中全部褪去，只剩下纯粹的黑。
…………
【这是…杰宝这是在拿自己的命赌】
【所以，这就是他的计划，最后还是他一个人扛起了一切，每次都是这样】
【挑衅祂？这不是最愚蠢的做法吗？为什么要这样啊，就让德洛丽丝一个人死掉不好吗？】
【好吧，他还是很愚蠢，但是我勉强承认他的善良了】
【’你想活，我也不想死，但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拼一个两人都活下去的机会’，我要哭死了！】
【杰宝一定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他不会让自己就这么死了的！】
【杰宝，一定要再出现啊！】
第234章 1
他总算是再次见到了【祂】。
白色充满了整个世界, 让杰森再看不到其他。
而那耀眼的光也刺激得他难以睁开眼睛。
他漂浮着，在白光的笼罩之下，身后, 却是往日那浓重的黑暗。
黑与白互不侵袭, 而他，正处在二者的分割线之间。
他开始下落了，会落到哪里去？黑暗还是光明？
杰森不知道，也没办法挣扎着自我拯救。
他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说话，更分不清自己周遭的一切是真实还是虚幻。
但是, 【处理器】在这里，就说明他还是成功了。
杰森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轮动了一下眼珠子, 眼角向远处看去, 可是不管看到哪里, 都是白色。
【你为了拯救和你刚见面不久的德洛丽丝·托兰, 就牺牲了自己，为什么？】
他听到【祂】说话了, 可是真的是【祂】在说话吗？
杰森分不清。
睫毛像被胶水粘住一样沉重，嘴唇也蠕动不了半分。
他只好尝试在心中回答。
并不是，我只是想为我们两个都挣得一条生路。现在来看，我成功了, 对吗？
白光变得柔和, 杰森只觉得刺痛的双眼瞬间变得舒适。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了【祂】的内里。
白光之中, 无数的小黑点穿梭两边。密密麻麻的，像是蚁群迁移。
杰森眯起双眼，努力看清了那些小黑点是什么。
那些都是人类, 准确地说都是死去的人类。
处理器每时每刻都在处理着亿万死去的生灵，天堂和地狱接收的，只是地球上的极少部分。
杰森目光闪动，这样的场景，无疑是震撼的。
喉头滚动一下，他的嘴唇也重新变得有力气，四肢不再沉重僵硬。白色与黑色一同往前进，交织出了一块灰色的区域，而杰森，在那块区域上盘腿坐了下来。
“我想，”杰森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
【处理器】没有形态，也不会说话，但祂的想法与回答自然地出现在了杰森的脑子里。
【你很大胆，难道不怕自己真的被抹杀了吗？】
“我说过了，我不会做完全没有把握的事。”杰森笑得骄傲。“我早先就有过猜测，如果想升到最后的九级，一定需要触发某种特殊条件。”
【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测？】
杰森：“进行直播的人有多少？几百万？几亿？可是如此大的主播基数，休息大厅里却听不到有人升到九级的消息。是他们所有的能力都不够？我不相信。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都没有触发某种特殊的条件。然后我就开始思考，是什么严苛的条件是所有能人都达不到的呢？你拥有创造世界的能力，能够造出难度最高的关卡来为主播设置专门的考验，但是我相信哪怕这样，还是会有人通关。”
杰森：“所以，这条件不会与力量有关。那么，什么才是不管是谁都无法达到的条件呢？我只能想到的只有违抗你。直播系统一直在强调，不可以违抗系统的命令，违抗的后果就是必死无疑。甚至前往现实世界休息时也会反复强调不可以对现实世界的人暴露直播的存在。”
【这也无法得出条件是违抗我】
杰森又笑了笑，双手撑在地上，继续说道：“但是，有一点一直被人忽视了不是吗。系统似乎从来没有明确强调过，不可以对副本中的人暴露直播的存在。”
白光闪烁了一下，无数死者传出去，新的死者被补充进来。
杰森：“我们只是一直在默认为，绝对不能将直播间透露给副本里的本地土著，就像现实世界的警告那样。而正是这样的想法，才会让那些强大的人也永远困于直播中。
【只凭这个，也太过草率】
“噢，那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猜测。”杰森说道，眼睛因为自信而闪烁着光亮。“你很喜欢我，对吧？”
处理器沉默着。
杰森继续说道：“或者说你其实很喜欢人类，你喜欢我们身上不服输的反抗精神。在副本中，你立下严苛的规则，并设置相应的惩罚。可是，不管是哪种惩罚都不是直接的抹灭灵魂，换句话说，每场直播都不是死局。”
处理器又亮了一瞬。
杰森乘胜追击：“一次次的针对、一次次看似无解的副本任务、设计出来的队友背叛以及对我经验值、道具等等的各种打压，反而让我意识到你真正想看的是什么。”
杰森抬头，一字一句道：“你想看人类在绝境中拼死求生，想看人类运用智慧和毅力顽强抵抗命运，想看我们在不得不听从你安排的条件下，抓住机会对你进行反抗！你在恐惧这份精神的同时却也该死的喜欢！所以你才会设置惩罚副本而不是直接杀死我们，因为你还想看我们挣扎生存，没错吧？”
【处理器】光芒微微暗淡下去。
良久，杰森才听到了一句。
【是的。】
他笑起来，骄傲自信，还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虽然杰森对自己的猜测很有信心，但是这想法到底还是太大胆了些。他还是赌了一把，为了他，也为了德洛丽丝。
“那么，我和德洛丽丝都通关了这次的副本？”杰森问。
【是的】
得到了【处理器】的承诺，杰森彻底放下心来。
他以后会和德洛丽丝再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只希望她会好好的吧。
“那么，”杰森朝祂张开双臂。“你愿意给我一个挑战最终副本的机会吗？”
话音刚落，熟悉的系统提示音传来。
【恭喜主播杰森陶德通关副本：世界与爱与怪物】
【副本评价：S】
【通关奖励：无】
【恭喜主播杰森陶德成功升级】
【当前等级：9】
【亲爱的主播，您已经成为了九级主播】
杰森挑眉：“什么奖励都不给我吗？”
“Ok，那直接送我去最终副本怎么样？”
他盯着【处理器】里面，那片白光之中，似乎走出来某个身影。
杰森微微睁大了眼睛，等看清了出来的人时，他彻底坐不住了。
因为，那是他。
身形、长相、走路的姿态甚至连挑眉时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这是他的复制体。
难道他猜错了？
一滴冷汗从杰森额角流下。
“额……这是要做什么？打算替换掉我？”
“并不是，只是想跟你做个交易而已。”【杰森】开口说道，而他的声音果然也许杰森别无二致。
杰森知道，这是【处理器】创造出来的代言人。
“什么交易？”
【杰森】“我代替你回到现实世界，替你过完一生。我保证你的家人、朋友不会觉察出任何的异样，你的梦想、你的仇恨我都会替你圆满完成。”
杰森捏了捏手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为如果你在最终副本中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杰森】说道。“你的家人和朋友也会在失去你的痛苦中度过余生，或者说更糟，在等待你回家的绝望中抱憾终生。而你，也永远看不到哥谭的转变。”
杰森犹豫了。
【杰森】上前几步，同杰森站在一起。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放弃最终副本的挑战，回去继续在普通副本中无限生存吧。我会解放对你的压制，还可以为你挑选简单的副本，在那些副本里我甚至还可以延长任务时间，给你一对真正的父母，让你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听起来很不错，”杰森耸耸肩。“但我永远也不可能回到我的世界，见到我的家人了，不是吗？”
“是的。”【杰森】点头。“但他们可以见到你，而你也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就像去往平行世界一样，没什么区别的。”
杰森苦笑一声。
【杰森】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梦想，你对哥谭的期待，我会替你完全这项任务。你在副本中拥有的能力，我都会拥有，甚至我会比你更强。”
这交易似乎很划算。
他只是换了个世界生存，那世界上的人不会与现实世界有任何区别。
可是……他想到了布鲁斯，想到了迪克、提姆、达米安，还有阿福。
他如果真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那他可真是个该死的懦夫！
“抱歉。”杰森勾起嘴唇。“我打算反抗到底了，未来究竟如何，还是让我自己去闯一番吧。”
【杰森】也笑了：“好吧，你做出这个选择我一定也不意外。”
他忽然抱住了杰森：“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喜欢你，但是，我更不想看到有不安定的因素出现在副本中。所以，做好死亡的准备，杰森陶德。”
杰森：“我时刻都在准备着。”
【杰森】消失了，两把冒着火焰的双刀却留在了杰森手上。
“这是？”杰森疑惑地看着。
那两把刀忽的朝他胸膛靠近，在贴近他胸口时迅速没入。
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有的只是温暖和踏实。
【这本来就是你的，我只是提前借过来给你】
杰森：“谢了。”
【再见，杰森陶德】
白色和黑色再度迅速褪去，杰森被这两种洁净到极致的颜色晃的睁不开眼睛。
等到他再次适应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他最为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韦恩大宅。
还不等他有所动作，熟悉的人便发现了他的所在，端着枪出现在了他身后。
“请你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小先生。”
杰森缓缓转身，在看到来人时双方一同因惊讶而僵住。
止不住的颤抖让对方松开了手中的枪，眼泪也一同涌出：“杰森少爷？”
这熟悉的称呼再也让杰森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他冲了上去，抱住了他的家人。
“阿福…”
第235章 2
豪车在路上疾驰, 路上的行人一边用藏不住的羡慕眼神行注目礼，一边嘴里却咒骂着哥谭城内该死的阔佬怎么就不能多他们一个。
这些或赞叹或咒骂的声音都无法传入开车人的耳中。
布鲁斯满脸凝重。
他想到刚接到的电话里，阿福沉重的语气和他遮掩着的话语, 他不得不认为是出现了需要蝙蝠侠出动的特殊状况。
所以, 他推掉了所有的会议，立即赶回韦恩庄园。
当他推开家门时，看到的是眼眶发红的阿福。
“发生什么事了？”布鲁斯皱起眉头。
阿福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这位英勇的老管家哪怕生命受到胁迫时也是坚毅的。
布鲁斯：“阿福？”
布鲁斯的声音叫醒了呆愣中的阿福。
他匆匆来到布鲁斯身边，接下他的外套，并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或许, 是奇迹终于降临了。”
他的视线看向沙发。
布鲁斯这才发现，电视机打开着, 音量却调得很小。内容是很无聊的纪录片, 布鲁斯清楚阿福是对这种片子没有兴趣的。
茶几上摆放着一盘子动过的小甜饼, 以及一杯喝完的牛奶。
而阿福居然没将杯子收走。
他忽然心有所感,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强大感觉瞬间占据心脏，挤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去看看吧, 布鲁斯老爷。”阿福的声音轻的就像春天的风，但却轻易地让布鲁斯挪动了他僵硬的脚步。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去的，只觉得从前厅到沙发那几十米的距离比海外还要遥远。
等到他来到沙发旁，看到那刻在心底的长相时, 其他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男孩沉沉地睡着, 紧紧抱住自己，小小的身躯与他们分别是一模一样。
“杰森…”极轻的呢喃从布鲁斯嘴中溢出, 他不敢再上前，因为他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梦境。
他的儿子，他的杰森, 回来了？
不是每日缠绕他的梦魇？也不是哪个超级罪犯为他编造的幻境？他真的…回来了？
布鲁斯伸出手，却迟迟不敢落在杰森身上。
多年来的期待让他勇敢的心动荡了，他害怕一切都成为虚妄。
几经踌躇后，他终于是勇敢地再次伸出手。
沙发上的男孩忽的睁开了眼睛，眼神犀利又警惕。而在看到来人后，所有的警惕都化为了深沉的思念。
“布鲁斯！”杰森总算喊出了那个萦绕在心间的名字，用他自己的声音。
他终于再次抱住了他的父亲。
一个小时后，蝙蝠家族全员再次聚集。
就连还在上课的达米安也罕见地将他喊了回来。
迪克是回的最晚的一个，他回到家时嘴里还在不住地抱怨，也因此忽略了家中奇怪的氛围。
“阿福，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我可还没有向我的上司交请假报告……”他说完，才注意到这怪异的氛围，还有其他人忧伤却又高兴的表情。
“怎么了？”迪克疑惑问道。“该不会是老头子总算要将披风传给我们了吧？”
“Sorry，吊头，不是这么大的事。”
熟悉的声音直接让迪克僵在当场，他看向人群中央，那里，黑发绿眼的男孩正笑着朝他招手。
“好久不见，吊头。”杰森挥了挥手指。
“杰？”迪克手中的头盔落地，他脚步踉跄着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兄弟。“杰？”
“是的是我，迪克。”杰森翻了个白眼。“噢，老天，你抱我抱的太紧了，让我喘不过气。”
这话逗的众人笑了起来。
“抱歉…”迪克松开了杰森，再抬头时已经是泪眼婆娑。
杰森嫌弃地皱了皱鼻子：“你变得婆婆妈妈的，迪克。”
“Yeah，”迪克搜了搜鼻尖。“我只是太久没见到你了，太想念了。”
杰森被这么肉麻的话刺激的打了个寒颤。
“少来，死吊头。”
在短暂的重逢喜悦过后，无数的问题接踵而来。
布鲁斯先一步站出来给杰森抽了管血。
杰森就这样看着他的动作不阻止，老实说，他也想知道自己现在是否完全正常。
而且……杰森垂下睫毛，脑子里思绪万千。
“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些什么先驱团的人，”芭芭拉擦去泪水，抽噎说道。“总算有伙说话算话的人了，杰森，一直以来你都在哪里？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杰森眨了眨眼睛，说：“原来先驱团已经跟你们见过面了。”
“是的。”布鲁斯收好针管，为杰森按上酒精棉。“就是他们告诉我耐心等待，他们说你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会来的。我的孩子，还好你没有让我等太久。”
刚蓝色的眼中泪光闪烁，而眼角是岁月刻下的深沉皱纹。垂下来的头发更是掺杂了不少银色。
杰森看着如今的布鲁斯，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涌出来。
他真的缺席了太久。
距离他死亡时，已经过了三年。
他看了看提姆和达米安，这俩小屁孩都长大了不少。
“我很抱歉…”杰森说出了迟来的道歉，这才是他一直想对布鲁斯他们说的。“我不该……”
“不需要怪罪自己杰森，”布鲁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你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Yeah。”杰森放松一笑。
他的房间还是在原来的位置，虽然已经借着其他身份来过多次，但当用自己的身体再次站到自己房间的地板上时，杰森还是觉得恍然。
内心的情感不管怎样都压制不住。
他的CD，他的海报，他的书，所有都和原来一模一样，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变过。
只是养在窗台上的绿植还是因为过了太久，没办法继续活下去还被阿福换了一盆。
拨动着绿叶，杰森陷入沉思。
这里，真的是现实世界吗？
触感虽然真实，但他明明记得正在和【处理器】交谈，按理说，他应该被送往的是最终副本才对。
可是他来到这里时，没有任何的系统提示音。
这里到底是什么世界？
杰森默默叹气。
从目前的观察来看，布鲁斯他们没有任何问题，不可能是由其他人假扮的。
可是这样反而有了另一个更为可怕的可能性，那就是【处理器】创造出了一个与他原本世界一模一样的世界来，想让他一直留在这里，或者说更糟糕，让他与自己的家人为敌。
“Shit。”杰森咒骂了一声。“红后。”
“杰森。”红后出现。
“你能检测到这世界有什么异常吗？”杰森现下只能给出这种模糊不清的指令。
红后歪歪头：“是要对整个地球进行扫描吗？那将会花上几天的时间。”
杰森想了想，说：“不，只对这里进行扫描就好。”
“扫描已完成。”红后很快给出反馈。“没有发现不合理的存在，也没有发现副本世界中的怪物，杰森，这里与我先前见过的你的家一模一样。”
杰森抿了抿唇，又说：“那么继续扫描整个地球。”
红后：“好的杰森。”
她消失不见，开始自己的工作。
杰森心里的不安与纠结没有分毫减少。
他眺望远方，天边，灰色与蓝色交接。
哥谭又要下雨了。
“或许我得去外面看看。”杰森自言自语道。
他想，哪怕是【处理器】，在仿制全世界时也会出现纰漏吧。
但是现在…
杰森躺回柔软的床。
还是让他再多享受一番这个世界吧。
而在蝙蝠洞里，他的家人也并不是全然相信突然出现的他。
蝙蝠电脑上显现出检测结果，这是杰森没错，他也很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
“他回避了我的提问。”芭芭拉说道。“这会是他故意的吗？还是说杰森他不得不隐瞒什么？”
“那就是杰，”迪克紧皱着眉头，说道。“你们都能感觉的出来，不是吗？而现在DNA检测结果也出来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并不是怀疑他不是杰森，而是怕他藏有什么秘密，”提姆紧捏着拳头，指甲刺痛掌心，显现出他的不安。“迪克，你知道现在很关键。”
迪克沉默下来。
“或许我可以直接去和他打一架。”达米安是这群人当中对杰森最没感觉的一位，他从未见过这位兄弟，知道的消息都是他人的口述，自然是产生不了多大的感情。“我就不信，在生命关头他还能隐藏自己。”
“不。”布鲁斯制止了达米安的想法。“我会去找康斯坦丁，让他来验证杰森的灵魂。”
众人点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那么在这之前，让我和迪克去找他聊聊吧，”芭芭拉抚摸着红宝石项链说道。“杰森他或许，也并没有全然恢复过来，我们不知道他还记得什么，万一他的记忆还是定格在死前的爆炸上……”
众人再度陷入沉默。
或许阿福才是这个家里心思最单纯的一位，因为只有他全身心地投入进了晚餐的准备当中。
其余干活的仆人都被他叫走了，因为只有他还记得自家的杰森少爷最喜欢的口味，所以这顿自然是要亲力亲为。
熟稔地和面团，切肉，制作填料内馅，虽然只是刚成型，但阿福却也已经能想象到这份惠灵顿牛排烤制后的香味，以及杰森吃上他的幸福表情了。
端起沉重的盘子弯腰放进烤箱，起来时却有些难受地扶着自己的腰。
一只手从旁边伸出帮他关上了烤箱的门。
“我来帮你，阿福。”杰森扶着阿福起身。
“我真是越来越老了。”阿福感叹道。“不过好在，在我这把老骨头入土之前还能在看到你，杰森少爷。”
杰森吸了吸鼻子，抱住阿福。
“是我的错。”
当时的他不该去追寻飘渺的生母。
“噢，这绝对不是你的错，杰森少爷，唯一的错是那个刽子手，是他将你带离我们。”阿福轻拍着他的背。“好了，杰森少爷，让我们一起来为其他人准备晚餐？”
杰森笑出来：“好啊。”
他们配合默契，像对真正的爷孙。
布鲁斯在外面看着两人，久久不能言语。
第236章 3
晚餐上桌了, 精致的让人挪不开眼，香味更是好像有实体勾着每一个人的味蕾。
“噢，我听说有人去帮了阿福的忙噢。”芭芭拉朝杰森眨了眨眼睛。
杰森耳尖悄悄红了, 瞪了芭芭拉一眼。
“我很感谢杰森少爷帮了我的忙, ”阿福端着最后的甜点过来。“噢，要是平时在家里也有人这样帮我的忙，我想我会轻松很多。”
众人对视一眼，默默低头吃自己的饭。
让他们进厨房帮忙，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我可以帮忙的。”布鲁斯说着，切下一块肉送进嘴里, 立刻就被这美味惊艳了舌头。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阿福在这短暂的沉默后说道：“您就不用了，老爷, 我怕又失去一口我喜欢的锅…”
他顿了顿, 继续说道：“或是厨房。”
布鲁斯：“……”
“噗。”杰森没忍住发出了第一声笑。
紧接着笑声爆发开来, 就连阿福都差点没保持住完美的礼仪。
布鲁斯顿了顿, 微微耸肩继续吃自己的牛排。
但是他的嘴角，却是翘起了一抹弧度。
晚餐过后, 是难得的家庭聚集时间。
他们凑在一起观看影片，低声交谈。
杰森被围在中间，布鲁斯坐在他身侧，他的头微靠在他的肩膀上, 一切显得那么和谐又温馨。
但是太过温馨, 在这里往往不是件好事。
“好了，我知道你们很担心我, 但是现在有阿福陪着我呢。”杰森无奈说道。“所以，你们该去夜巡了。”
几人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他们留下也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杰森, 还有……某种警惕。
蝙蝠家族这过剩的警惕心，让他们在查清楚一切之前全然信任一个从未知世界回来的人，哪怕这个人是他们的家人。
他们有太多需要问清楚的问题了，比如杰森这三年时间究竟待在哪里。以及，他似乎并没有对家中多出来的两位新兄弟感到好奇。
他是否提前知道这些？那么他回来是否另有目的？
多年来的义警生涯让他们的思考模式变得复杂多疑，但这却是保护城市、保护自我的方法之一。
杰森，也是同样。
重逢的喜悦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在享受世界的同时也在细心观察一切。
破绽，纰漏，任何什么。
他期待找到这些，却也害怕找到。
“或许我该留下来。”达米安轻飘飘地说道。
众人惊讶看去。
夜巡狂魔居然主动提出不参与夜巡？
这还真是不可思议。
达米安露出个假笑：“正好和我从未谋面的哥哥聊聊天，不是吗？”
布鲁斯垂下睫毛。
这的确是个好选择。
如果让他们来套杰森的话，或许什么还没问出来就陷入感情的漩涡中无法自拔了。
但达米安不同，他和杰森的感情不深，不会被其他情绪所困扰。
布鲁斯：“那就交给你了，达米安。但是，不可以因为这件事逃了明天的课。”
达米安脸瞬间僵住，不情不愿地说：“好的，父亲。”
待其他人离开后，客厅里就剩下了杰森和达米安。
杰森还是坐在沙发中间，随意自然。
可达米安却坐在沙发的一边，撑着头，眼神时不时地略过杰森的身上。
唉，有些尴尬啊。
杰森心里默叹，虽然他实际上和达米安已经很熟了，可惜不能表现出来。
就在他苦恼时，索尼娅跑了过来。她被养的很好，雪白的毛发像天上的白云，看着就柔软极了。
一颗和她眼睛相似的蓝宝石镶嵌在她的项圈上，绚烂夺目，底下坠着的是金色的铃铛。
毫无疑问，宝石和金铃铛都是真家伙。
杰森挑了挑眉。
这么久没回来，还真是有点不习惯韦恩的豪气作风。
“噢，索尼娅。”杰森顺手将小狐狸抱起来，这触感还真是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达米安意外地微皱起眉。
索尼娅对杰森的接触没有反抗。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达米安犀利问道。“我似乎还没有跟你提过我们家养了一只小狐狸吧？”
“Yeah。”杰森摸着索尼娅，坦然回答。“先驱团没有告诉你们？我也是他们的一员啊。在那个世界，我时不时地会看你们。”
达米安愣住。
杰森：“安娜贝尔跟我说，你是个很好的孩子，有你和提姆在，布鲁斯就不会崩溃。”
“安娜贝尔…”达米安陷入回忆。
那个将他从刺客联盟拯救出来、将他送到他父亲身边的怪异娃娃。
“Yeah，我记得她。”达米安放松了下来，用不悦的表情对着杰森。“所以后来她为什么再也没出现过？”
杰森耸耸肩：“Well，先驱团的使者不能随意来到现实世界…”
“只有受到召唤时才会出现，yeah，yeah，这话我们听过很多次了。”达米安不满地嘟囔道。“但是，她当时走的也太快了。”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让她体验一下来自刺客联盟继承者的感谢。
杰森垂下眼眸，手中动作变缓。
这样的细节达米安也知道，复制体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杰森不敢下定论。
“那你在那个世界都做些什么？”达米安主动询问。
“Well，”杰森放下索尼娅，让她去找达米安。“平时什么也不做，在那里聊天，无聊地待着。”
达米安：“一直？”
杰森：“嗯哼。我们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的，这是一种保护机制。直到有人需要我们的帮助时，才会被召唤过去，偶尔地去拯救世界。我们就相当于守护者，平时沉默不语，关键时刻就会付出一切保护你们。”
“噢，得了吧，大部分的危机还不是靠人类解决。”达米安为杰森的自大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杰森笑起来。“你说的没错。”
达米安：“咳，所以他们为什么选中你？”
“不知道。”杰森摊开手，表情无辜。“我只知道我死过一次，而其他人的故事都各不相同。”
达米安转了转眼睛，继续追问：“那么安娜贝尔的故事是怎样的？”
杰森想了想，决定挑些能说的说：“简单来说，她是个恶魔。”
达米安：“……”
“那么复杂些呢？”
杰森笑了笑，继续说道：“好吧，那故事可就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了。曾经有一位手艺精湛的木偶师，他身下只有一个女儿，叫做安娜贝尔……”
杰森：“……总得来说，安娜贝尔是个十足的恶魔。如果不是祂的约束，恐怕她还会继续害人。”
达米安摸了摸下巴，问：“那为什么不杀了她？只是个恶魔而已，应该有很多方法杀死她吧？既然你所说的祂那么强大，借用下天使的力量应该不算难事才对。”
杰森耸耸肩：“有时候我也搞不懂祂在想什么，事实上我都没见过祂，那些旨意都是直接浮现在我们的脑海中的。”
达米安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继续询问：“这样也算传达旨意？万一传错了不是很尴尬？祂难道从来没有直接对你们说过话吗？”
杰森摇摇头：“从来没有，但是，我们是受祂磁护的，没有祂我们都将不复存在。”
“嗯…那祂为什么突然放你回来？”达米安摸着索尼娅的耳朵问道。“而且只让你回来。”
“这也是我在查明的。”杰森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我是突然来到这里的，而且脑子里没有任何祂的旨意。”
“唔。”达米安揉搓着索尼娅的耳朵，说。“会是因为你完成了所有的旨意，然后祂决定还给你正常的生活了吗？之前其他先驱团使者不是说过，你迟早会回来的吗？”
“祂的确这样许诺过我没错。”杰森幽幽叹了口气。“但不是现在。”
杰森看向达米安，目光灼灼：“我一定还是为了某个使命才来到这里的，而在此之前祂从未让我回来过。所以，祂一定认为，这里有一项只有我才能完成的使命。”
杰森：“你对此有任何线索吗？达米安？”
达米安面不改色，抚摸索尼娅的动作却慌乱了一瞬，但被他很好地遮掩了过去。
达米安：“啊，范围在哥谭的话？我想象不到会出现父亲无法解决的混乱。”
杰森赞同地点点头：“说的也没错。”
“嘶…该不会又有外星人要入侵地球了吧？”达米安苦恼地皱起眉。“噢，那些该死的外星人，为什么总要把侵略目光放在地球上。”
杰森向后躺：“尚且不清楚，我还需要进一步查明。”
另一边，夜巡中的几人都听到了杰森的话。
监听自己的家人，这算蝙蝠家的老传统了吧。
“他没有说谎。”提姆率先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也百分百是杰森。”
布鲁斯微点下头。
杰森察觉到了达米安的试探，他选择了坦诚相待。而同时，他却也不忘反试探回去。
“真不愧是杰森。”芭芭拉为自己的弟弟感到骄傲。“就知道不管他在哪里都会让自己过的很好。”
只要脑子还能思考，手脚还能动，杰森就永远不会让自己过的糟糕。
“所以我们要告诉他吗？”迪克蹲在屋顶，蓝黑色的制服不显眼，却也不会让人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
“不。”布鲁斯说道，他眺望着远方，隐藏在护目镜下的眼睛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晚风将他的黑色披风吹得猎猎作响，让这位英勇的黑暗骑士彻底融入哥谭的黑暗。
布鲁斯缓缓说道：“我要给我的儿子一个惊喜，一个，他想看到的更好的哥谭。”
在他看着的方向，那栋全哥谭最为戒备森严的建筑漆黑一片。
因为里面，早已没有一个犯人。
第237章 4
夜晚, 唯有不需要进行夜巡的杰森早早回了房间。至于达米安，他一头扎进训练场没出来过。
偌大的庄园再度安静下来。
杰森睁开眼睛，拿出布鲁斯给他的手机对红后下达命令。
【扫描房间有无监控设备】
一秒钟后, 红后现身。
“房间里一切安全, 杰森。”红后欲言又止。
杰森：“怎么了？”
红后：“你让我扫描这个地球，虽然目前还没有全部完成，但米国已经完毕。我在其中找到了许多不同，但不清楚是否是你所寻找的那种不同。”
杰森坐起来，神色凝重：“直接告诉我。”
红后放出数据图，上面所显现的是米国的犯罪率、罪犯数据以及超级英雄的分布。
“犯罪率下降了如此多？”杰森惊讶不已。
这数据, 是他还在做罗宾时，布鲁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哪怕仅仅在哥谭, 布鲁斯他们都不敢说能做到。
可现在却真的……
杰森大拇指按压着食指指节。
他不知道这是否算好事。
“罪犯为什么也少了这么多？”杰森翻动界面, 上面记录了米国每一座监狱的罪犯资料。
只是粗略翻动, 杰森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罪犯的犯罪记录, 也太低端了吧？入室抢劫、偷盗、诈骗…没有一个重刑犯？”杰森眉头紧锁，不明白导致这种结果的原因是什么。“等等, 阿卡姆呢？为什么没有阿卡姆的数据？”
“Sorry，杰森，”红后迟缓地眨了眨眼睛。“阿卡姆的资料已经被全部清楚，我只找到了这些。”
新的资料被投放出来。
是一张张不普通的照片。
为什么说不普通？
因为每一张照片, 都是阿卡姆罪犯的死亡照片。
急冻人、企鹅人、毒藤女……杰森翻动的手指停下, 眼睛死死地盯着照片。
小丑。
照片上的小丑皮肤苍白又僵硬，完全失去了一个人类该有的活性。他的嘴唇扭曲成一个笑容, 和他平时的笑一样讨厌。
眼睛大睁着，鲜血从他的双眼、鼻孔、唇角和双耳中流出。
他是被毒死的。
而从这张图的背景来看，拍摄地点是具有官方性质的停尸房。
这说明, 他是被合法杀死的。
为什么？
或者问，怎么做到的？
“这些照片在哪里找到的？”杰森喉咙发紧。
红后：“政府的绝密档案室，以及…”
红后略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蝙蝠侠的蝙蝠电脑中。”
响雷在杰森脑中轰的一声炸响。
“布鲁斯？”
红后的眼神传达出不忍。
她是最早跟着杰森的副本boss，她懂得的要比其他人多很多。
她清楚杰森和他家人的坚持，清楚他们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而现在，这些努力好像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杰森甩甩头，继续说道：“那么其他重刑犯也是被处死的？”
红后：“是的，非超级罪犯的重刑犯的死亡记录全部在册。杰森，我想你也许不需要那么担心，因为他们都是被合法处死的。”
杰森：“合法？”
“是的。”红后说道，并又放出新的资料。“这是米国政府通过的新法案。”
“这是…死刑条例？”杰森眼睛微微睁大。“他们终于通过了死刑法案？而且第一个就用在了阿卡姆上！”
刚才的担忧立即转化成喜悦，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推行死刑是杰森和布鲁斯曾经讨论过的方案，但是由于可行性太小，他们便早早放弃了。
可现在，居然真的成功了！
布鲁斯是怎么做到排除众议的？要知道，想推行死刑，第一个不同意的可就是政府本身，他们可不想自己的蛋糕被动！
这样想着，喜悦又渐渐褪去，重新化作担忧。
杰森：“全部死刑犯在短时间内被一齐解决！哪怕是被判了死刑，也有轻重缓急吧？”
而且，这些资料布鲁斯的电脑里居然也有一份，那么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
会是他动了什么手脚，才推行了法案的通过吗？
杰森眉头微皱，想起了红后收集的超级英雄资料。
杰森：“把其他超级英雄的资料给我看看。”
红后照做。
杰森翻动着资料，看着熟悉的人一个个划过。
“他们…都和自己城市的政府达成了合作？”杰森咬紧下唇。
这对于超级英雄而言，无疑是致命的。因为政府对超级力量的警惕和人性的贪婪会让政府官员变成可怕的怪物，进而一个个吞噬超级英雄。
他的国家并不是全部干净的，拥有超级力量的人被抓去做实验这种事屡见不鲜。
可是现在，他们似乎相处的很好？
托尼叔叔和米国总统还达成合作，由他来为米国军方提供武器。
可是…托尼叔叔不是早就决心放弃武器研究了吗？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浓烈不安再度涌起，杰森觉得，这世界上隐藏的【怪物】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你到底做了什么，布鲁斯…”杰森轻声呢喃。
要是一切都是合理推行，那么这就是杰森最想看到的结果。
犯罪率下降，罪犯减少，超级英雄不再被怀疑打击，与政府愉快合作。
但现在处处都透露出阴谋，他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暗中操纵。
最坏的原因…他只能想到是布鲁斯他们对政府首脑做了什么。
若事实真是如此，那么这就完全偏离了他和布鲁斯的初心。他们并没有让世界变得更好，只是创造出了一个虚假的乌托邦。
“我得亲自去查证。”杰森说着，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件外套穿上就出了门。
当然，离开前他自然是没忘从停车场里“偷”一辆低调的跑车充当代步工具。
杰森的目标很明确，出门便直奔阿卡姆。
从韦恩庄园到阿卡姆的路他早就驾轻就熟，没用多久，他便来到了那座哥谭的孤城。
“一个守卫都没有？”杰森一路畅通无阻，别说罪犯了，连个人都没有，灯光也全部熄灭，死寂沉沉的，比先前的阿卡姆要更加沉寂。
往日最为戒备森严的阿卡姆监狱，如今成了荒城，真是令人没想到。
不过，里面所有的罪犯都被处死，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这些头部死了，那他们的帮派地盘又怎么处理的？他们的手下难道不会为了争夺地盘继续把哥谭搅得腥风血雨吗？
“或许我该去找戈登局长。”杰森自言自语道。
身为警察局长的戈登，对哥谭的现状应该会更为了解。
比如一些并没有用任何形式记录下来的、不为人知的秘辛。
调转方向，杰森前往戈登局长的住所。
但在路上，杰森又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戈登局长竟然，卸任了。
现任的局长在上任前还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
杰森内心越发不安。
他祈祷，事情不要是他想象的那样。
来到戈登局长的出租屋，好在这里还和他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敲响房门，里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几秒钟后，房门打开。
“芭芭拉？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见到来人，吉姆戈登愣在原地。
杰森朝着他笑着招招手。
然而，戈登一动不动，一直保持开门的动作，嘴巴大张，用愚蠢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杰森。
杰森轻挑起右眉：“戈登局长？”
戈登回过神，终于合上了被惊掉的下巴：“噢，对，你父亲是说过你终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我没做梦？”
杰森点头。
戈登挠了挠后脑勺的白发，邀请杰森进了门。
给杰森拿了一杯姜汁汽水，两位年岁相差甚远的人像好友一般坐在沙发上轻松惬意地聊起天。
“所以你已经知道芭芭拉在做什么了？”杰森捏着汽水罐，问道。
“Yeah，她早就告诉我了。”戈登说，嘴角扬起一抹骄傲的微笑。“她在努力改变世界，这是好事。虽然每晚都在担心她的安危，但那是她想做的，我还有什么不支持的呢。”
杰森轻笑两声：“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轻易就放手了。”
“你特意来找我应该不止是为了说芭芭拉的事吧。”戈登犀利说道。“尤其是布鲁斯还没有将你的归来告诉我，所以，你是偷溜出来的。”
“用偷溜这个词未免过头了吧？”杰森翻了个白眼。“不过没错，我来是为了些其他的事。”
戈登：“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
杰森点头：“那么，请先告诉我新出的死刑条例是怎么通过的吧。”
戈登向后靠在沙发上：“改变法律是很大的事，自然是由民众进行公投，相关政府部门通过后才实行的，这点没人能左右。”
“是吗。”杰森手指抹过汽水罐表面的水珠，继续说道。“那为什么钢铁侠他们会选择和政府合作呢？其他英雄也就罢了，亚特兰蒂斯和阿斯加德不是最讨厌与地球人接触了吗？为什么也会掺进政府里？”
戈登偏过头，说：“亚特兰蒂斯曾经历一场重大灾难，不得不选择与陆地人合作以保全自身。至于阿斯加德，我也不清楚，外太空的神我了解的不多，或许你问问布鲁斯能知道的更多？”
提到布鲁斯的名字，杰森的手指紧了紧。
“那么，”杰森忐忑着继续询问。“布鲁斯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他是一个好的领导者。”戈登说道。
杰森抬头，看着戈登的眼神极为复杂：“怎么说？”
“超级英雄愿意放下一切不满和仇恨，与政府合作投身于改善世界中，这其中少不了布鲁斯的游说。”戈登目光满是赞叹。“也是他说服了政府部门，放下对超级英雄的偏见和警惕。不仅如此，他还全力宣传超级英雄积极的一面，为英雄们造成的战损赔付、安抚在战斗中失去家人的普通民众。因为他，民众对英雄的意见越来越统一，他们全心爱戴着超级英雄。”
“杰森，”戈登看着杰森，眼神坚定。“你的父亲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他也从来没有用过强迫的手段，不要质疑他，去成为他的助力吧。我相信有你们的努力，世界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我想你也看到了如今哥谭、甚至说全国的变化，这正是布鲁斯的努力所带来的结果。”
杰森陷入沉思。
戈登所说的局面是可能实现的，前提是所有人都诚心诚意地合作，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背叛彼此。
但问题就在于，真的所有的超级英雄和政府甚至于民众，都那么配合吗？
那么那些不配合的人呢？放任不管？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梦想中的世界即将建成，杰森却越发地不安。
这样和谐美满的世界背后，极有可能潜藏着极大的黑暗。
如果事实真如他所想，那么…
杰森的目光落在窗外的霓虹灯上。
这里绝对不是他的世界，这个布鲁斯也绝对不是他的布鲁斯。
他闭了闭眼睛，思索着可能的副本任务是什么。
或许，最终副本也需要达到某种特殊条件才能触发任务？
“杰森，”戈登放下汽水罐。“永远不要怀疑你父亲做的一切，他的心永远都是为了哥谭，为了世界。”
杰森没有给出正面回应，只是说道：“我永远都是罗宾，哪怕这个身份已经不属于我。”
戈登弯起了嘴角：“Yeah，你也是最好的罗宾。”
“我走了，离开太久会让老头子发现，到时候又要把我按进治疗舱里做全身检查。”杰森不满地皱了皱鼻子。“或许很快我就能白天来你这里做客了。”
“我这里随时欢迎，杰森。”戈登温柔地抱了抱杰森。“希望那天快点来。”
“我也是。”
出了戈登的家，杰森没有急着离开，他在百米外的大楼楼顶静静等待，直到红后给出消息。
红后：“杰森，他给布鲁斯打了电话。”
杰森：“很正常。电话同步给我吧。”
很快，戈登和布鲁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戈登：’他过来找我了，和你猜想的一样，只是要快很多。’
布鲁斯：’我知道，这才是我的杰森。’
杰森嘴角微翘。
果然，不止他在怀疑他们。布鲁斯他们也在怀疑自己。
双方的怀疑和试探，这才是蝙蝠家族的作风。
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极为相似，却又不一样。这让杰森越发混乱，他不知道是否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布鲁斯他们的想法已经转变。
戈登：’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告诉他全部真相吗？你会需要他们的帮助。’
布鲁斯：’还不是时候。’
杰森眉尖挑起。
果然，布鲁斯的确做了些什么。
戈登：’你太累了，布鲁斯，为了世界的和平安定付出了太多，你需要更多助手。’
布鲁斯：’感谢你的关心戈登，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Ah，’戈登叹了一口气。’你还是那么固执，我仍旧说服不了你。好吧好吧，一切你自己来安排。’
通话挂断。
杰森再度陷入沉思，视线不自觉地向下。
在他脚下，来往的车辆时不时地按响喇叭：昏暗的小巷里一名流浪汉正在垃圾箱里寻找食物；两条街外的马路上，两个男人抢走了一位老人的包。
这个城市仍旧充斥着犯罪、混乱。
但是，没有枪击，没有死亡。
比起他所见过的哥谭，已经好了许多。
或许，布鲁斯他们所做的是正确的？这里也的确是他的世界？只是他回来晚了？
杰森抿了抿唇。
不，不能就这样下定论，不能让情感影响自己的判断。
他起身，纵身一跃，在半空中忽的射出钩索，下坠的直线便立刻变成了优美的弧形。
他的身形优美落下，拦住想逃跑的两个抢劫犯。
“滚开！孩子！少学那些蒙面人！小心丢了自己的命！”
杰森翻了个白眼。
噢，早知道换个形象下来了。
一边心里嘟囔着，一边上前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两个罪犯，并把包还给了匆匆赶来的老人。
“谢…谢谢。”老人说道。
杰森摆摆手，如幽灵一样眨眼间消失了。
他快速穿梭在高楼之间，行进的方向并不是韦恩庄园。
时间还早，布鲁斯哪怕知道了自己在查证也不会立刻赶来寻找。
那么他打算，再去一个地方验证自己的想法。
一个小时后，一道轻巧的身影落在市长窗前。
正在酣睡中的市长被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吵醒，他第一时间看向窗外，神情居然没有任何慌张。
市长骂骂咧咧地起来开窗，嘴里还不住地抱怨：“都告诉过你们不要半夜来找我，也不要走窗户。”
等放人进来后，市长才发觉出眼前人的不同：“你为什么没穿制服？”
杰森歪歪头：“或许是因为我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市长陷入沉默。
两分钟后，杰森坐在市长对面，准确地说是眼角淤青的市长对面。
他扔给他一袋冰块：“Sorry，你不该逃跑的。”
市长狠狠翻了个白眼：“真是恨透了你们这些当义警的小孩！”
灯光明亮，他却怎么也看不清面前孩子的脸。就像是在看视频，视频里的人物被打了码似的。
杰森瘪了瘪嘴，没有搭话。等看到他心情略平复后，才缓缓开口。
“我来是想问你些事，有关蝙蝠侠的。”
市长嘴唇微微抖动。
他像是想极力说出什么，但眼中一道极为细微的金光闪过后，他换了副表情。
“蝙蝠侠啊，拯救我们城市的超级英雄……”
二十分钟后，杰森满脸沉重地离开了市长的住所。
他刚听了市长对蝙蝠侠长达二十分钟的彩虹屁，夸的话都没有重样的，还有他对蝙蝠侠事业的支持。
乍一听似乎什么问题都没有。
但杰森却清楚地捕捉到对方身上闪过的能量。
那是属于墨菲斯的力量。
心脏越跳越快。
莫名的愤怒在杰森心中涌起，只是却不知道是对谁的。
回忆定格在市长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上。
“希望蝙蝠侠和他同伴的义警工作越来越顺畅，也希望他所支持的布鲁斯韦恩能成功竞选总统成功。”
第238章 5
虽然听到的一切让人难以相信, 但杰森却能够理解这个世界的走向。
因为他的死亡，“布鲁斯”选择了一条偏执的道路，他力图将一切不稳定的因素扼杀, 将世界保护在自己的披风之下。
但是, 这是不可能的啊。
杰森在滴水兽处停下，他站在高处，将如今的哥谭一览无遗。
潮湿，混乱，在这之前却又处处点着鲜艳明亮的霓虹灯。
璀璨夺目的颜色，足够将所有的黑暗全部压下去。
而现在, 掌控这座城市黑暗的，却是点灯人。
杰森已然知晓一切。
布鲁斯控制了政府, 控制了地下黑//帮, 更用某种方式控制了超级英雄。
这样的雷霆手段所带来的效果是显著的, 犯罪率大大降低, 罪犯数量急剧下降，民众、政府、超级英雄团结一致。
这种场面, 实在是挑不出任何错来。
假如没有人为控制的话。
杰森缓缓呼出肺中沉积的气体。
该说也是要托这些事的福吧，让他确定了这里绝对不是他原本的世界。
这便是【处理器】给他的最终考验。
祂创造出一个和他原本世界相差无几的副本，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引导了所有人的想法，让这世界的一切自然发生, 成为他想要的状态。
这是想让他沉溺其中么？
杰森轻甩头。
不对, 【处理器】比这要更加聪明。
祂是想要他看到一个“更好”的世界，让他看到他所在世界的更多可能性。
“这的确是我想象中的最梦幻结果。”杰森苦涩地勾起唇角。“你做的实在是太棒了。但是, 世界不该如此运行。”
他身子前倾，松开了双手，任由自己坠落。
哥谭的一切飞速倒退, 在临近地面时忽的射出钩索枪，那下坠的身躯便突兀地转变了方向，安全地落到另一处地面。
杰森戴上兜帽，走进了黑暗的小巷中。
他压根没有打算掩饰自己偷车的行为，所以回到家看到阿福用极其不赞同的目光盯着自己时，杰森没有任何辩解。
他只是摆出无辜的双眼，可怜兮兮地望着这位心软的老人。
杰森：“抱歉阿福，我都没机会开过蝙蝠车，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就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
阿福的眼神一下子就软了下来，语气也平缓了许多。
“好吧，杰森少爷，但我希望下一次您再想开车出去，请给我这位可怜的老管家留张纸条好吗？”
杰森：“好的，阿福。”
站在楼梯上的达米安目瞪口呆。
阿福刚才居然说“下一次”！这不是摆明了纵容吗？而且，居然不给任何惩罚？！
达米安：“阿福，你至少扣掉他未来一星期的甜点吧。”
阿福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达米安少爷，你为什么还没有睡觉？我想您明天并不放假。”
达米安眼角抽了抽，不忿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杰森回到自己的房间，静待布鲁斯夜巡回来。
他不觉得自己的踪迹会瞒过他，当然，他也没怎么尽力隐瞒。
他想看看，这个“布鲁斯”到底有多少不同之处。
房间门被敲响，进来的人居然是达米安。
这倒让杰森没有想到。
因为这小子从来不是个适合谈心的人，他最适合的就是用拳头说话。
杰森微挑下眉，眼神示意。
达米安将怀中的索尼娅放到杰森床上，而他自己则是尴尬地说了一句：“索尼娅要来找你。”
杰森差点没憋住笑。
这种谎话真是有够容易戳穿的，不过他也没打算戳穿，顺着达米安的话抱起索尼娅。
气氛又安静了几分钟，杰森自顾自地摸着索尼娅的毛毛，心里默数达米安还能忍多久。
又是几分钟过后，杰森听到了达米安清嗓子的声音。
他瞥了一眼，看到了达米安红着的后脖颈，于是非常贴心地主动开口：“你想跟我说什么吗？”
达米安僵直着后背，挤出一句话：“我听说过你以前的故事。”
杰森：“然后？”
达米安又沉默了，杰森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等待他的下话。
一声极轻的吸气声传来。
达米安缓缓开口道：“我是最晚来到这个家的，以前的事我并不清楚，但我从母亲那得到了很多父亲的信息。他是一个伟大的人，我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成为他的接班人。”
杰森点了点头：“这一点你做的很好啊，提姆是罗宾，你是蝙蝠男孩，你们两个都是蝙蝠侠的优秀助手，缺一不可。”
“但是还不够。”达米安握紧双手。“我从格雷森他们那里听到过你的很多过往，你是最优秀的罗宾。”
杰森眉头微动。
这是谁封的？迪克？不可能吧。
他刚接任罗宾的时候，迪克可是一万个埋怨和嘲讽。
“你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无人能比，不论从哪一方面，我都比不过你。”达米安眉毛纠结地皱起来，他似乎是觉得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倾诉的欲望。“而在战斗方面我没有格雷森强，在探查方面…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德雷克的确比我优秀…”
杰森微眯起眼睛，他明白这小子在纠结什么了。
“噢，老天，你不会觉得自己不受布鲁斯的重视吧？你可是刺客联盟的少主，达米安，平时的你那么高傲，怎么突然这么多愁善感了？”
杰森笑着说：“还有，我们四个对于布鲁斯都是最重要的，他不会对我们有偏颇。至于他以后会把披风给谁？你要不去主动争取一下？蝙蝠男孩？”
达米安黑色的皮肤立刻染上红色。
他腾地从床上站起来，恶狠狠地咒骂两句，然后说道：“天知道我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他瞪了杰森一眼：“你最好把这些都忘了！”
杰森举手投降：“你说了算。”
达米安甩甩头，继续说道：“我要跟你说的是，父亲的改变是因为你，你理应成为他的助力。你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才达成的这一切，也不知道他每天都在遭受怎样的痛苦。”
杰森的笑容微僵：“我会自行考量。”
达米安抱起双臂，不认同地皱起眉：“如果你选择与父亲站在对立面，那么我不介意再送你回墓地。”
杰森朝他挑衅地勾起唇角：“你可以试试，我不觉得以你现在的实力能杀死我。”
“噢？”达米安歪歪头，瘦弱的手臂隐隐鼓起，透露出力量。“要去训练场吗？”
“现在不。”杰森也起了身，边走向门口边说。“我今晚大概是不能安稳度过了，你还是回去睡觉吧小屁孩，明天还得上学呢。”
他打开了门。
而外面站着的，是康斯坦丁和布鲁斯。
暗黄色的魔法光亮落在他身上，从头顶一直转到脚底，而后消散。
“灵魂探查魔法？”杰森翻了个白眼。“认真的？只是这种类型的魔法需要偷袭？”
康斯坦丁叼着象征他身份的烟，一步步走进房间：“Yeah，我总是要比一位父亲多几分谨慎的。”
布鲁斯看向康斯坦丁，意思明显。
康斯坦丁：“是完整的灵魂，也是货真价实的没错，而且也没有任何损伤。”
布鲁斯总算放下最忧心的一件事。
杰森靠在门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有其他的吗？”
康斯坦丁摊开双手：“没了，不愧是我曾经的学徒，哪怕死了这么长时间，魔法天赋也没有丢掉。”
杰森耸耸肩：“只是记住了理论知识，还没怎么实践过。”
康斯坦丁朝他挤了挤眼睛：“那你愿意回地狱一趟试试吗？”
布鲁斯揪起他的衣领赶了出去。
至于达米安，也非常识趣地带着索尼娅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是真的不能请假或者逃课了啊，不然布鲁斯真的会禁他的夜巡的！
房间再度安静下来。
布鲁斯的喉结滚动，主动开了口：“你去找了戈登和市长。”
这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所以杰森很坦荡地点了头。
“如果我不去查找线索，那才不像我吧。”
布鲁斯嘴角翘起极细微的一抹弧度，眼神也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他为他的儿子而骄傲。
更为眼前真的是自己那阔别已久的儿子而高兴。
“所以，你的结论。”布鲁斯的声音很平淡。
杰森察觉出这一点时，便知道不管自己的意见如何，布鲁斯都不会停下自己正在做的事了。
“这是你曾经坚定拒绝的道路。”杰森眼底闪过痛苦。“是因为我？”
布鲁斯同样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他咽下苦涩和泪水，艰难开口：“一开始的确是的。我一直在自责，杰森，是我将你带到了这条路，如果不是我，你本可以一直安稳的活着。”
“狗屎。”杰森打断他，强硬说道。“遇到你，成为你的罗宾，是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这一点绝不会改变。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变成你逮捕的罪犯中的一员。”
“不…”布鲁斯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但至少你不会死亡，不会被小丑用那种残忍的方式杀死。”
杰森看见了布鲁斯因痛苦而抖动的肩膀。
他不由得上前抱住了自己日渐苍老的父亲。
布鲁斯继续说道：“每一晚我都在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早点发现你的行动、阻止你，为什么当初没有直接解决小丑，那本是一场可以避免的灾难！小丑本就是个该死的罪犯！”
压抑到极致的哭声从布鲁斯的喉咙中溢出。
杰森心脏阵阵抽疼。
布鲁斯：“我明明有避免这一切的能力，可却没有去做！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不再用常规的方法去改善哥谭，我选择了更高效的。”
他搓了搓自己的脸，让疲惫隐藏起来：“起初的确很不顺利，我还受到了许多质疑和围堵。但是后来，时间为我证明了一切。”
布鲁斯：“我是正确的，哥谭变得更好了，所以那些反对我的声音逐渐成了支持我的。接着，我将我的方法扩大了，我要让米国、甚至是世界都成为孩子们能够健康成长的零罪犯世界！”
杰森：“但这其中有多少无辜的人付出生命呢？你又做了多少令自己厌恶的事？布鲁斯！你让自己背负的太多！”
“我不在乎。”布鲁斯抬头，他说的很淡然。“哪怕我会下地狱，我也要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杰森，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了，更是为了那些冤死的无辜民众。”
杰森什么都无法说出，他抿着嘴，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该阻止布鲁斯的。
因为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哪怕他的出发点和目的让他无法反驳。
然而，杰森发现这些都不是他最关心的。
他此刻最在乎的，还是布鲁斯。
他该背负多少罪孽，每夜午时他该拷打自己的内心多少回才能让自己坚持住不崩溃？
太痛苦了，这对布鲁斯也并不公平。
“你还付出了什么？”杰森犀利问道。“我知道你和睡魔达成了合作，他借给了你能控制人心的力量，但是那家伙不是会轻易出手的人，所以你一定是付出了什么。”
“告诉我，老头子。”
布鲁斯起身回避了这个问题：“所有伟大的成功都需要付出，我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
他的双手按住杰森的肩膀，被泪水浸润的刚蓝色双眼望进杰森的心里。
布鲁斯：“等着我，杰森，我会送给你一个理想中的世界，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不会再让他重演。”
这是副本。
这一切都是【处理器】创造出的考验。
杰森唯有如此不断地告诫自己，才能维持住表面的冷静。
他握紧拳头，开口说道：“我还是会阻止你，你忘了吗老头子，先驱团每次出现都是为了守护世界。”
他的声音中，是他怎么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我知道。”布鲁斯勾起唇角。“这才是我的杰森。”
但同样的，他亦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第239章 6
杰森和布鲁斯终究还是不欢而散。
这真是好笑极了。
明明他们的初衷都是为了对方, 可现在却仍旧是为了对方而站在对立面。
我一定会阻止你的，布鲁斯。
杰森对自己说道。
不仅仅是为了通关，也不仅仅是为了拯救世界, 他更是为了布鲁斯。
他的父亲付出的太多, 现行的计划更是过于危险，一道被掌控的超级英雄和民众反应过来，布鲁斯就会被他们的怒火吞噬。
所以，他必须在布鲁斯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之前拉回他。
在布鲁斯离开后，康斯坦丁走了进来。
他仍旧叼着烟，却没有点燃, 落在杰森身上的眼神更是让人看不懂。
因为阿斯特拉的原因，在康斯坦丁眼里, 杰森要比其他人重要那么一点点, 他也给了杰森对其他人没有的东西, 也就是信任。
所以当布鲁斯请求他来为杰森做检查时, 他同意了，还没有收取任何报酬。
因为他想来看看, 那个曾做过他一段时间学徒的男孩，是否真的回来了。
当初在得知男孩死亡时，他用尽了办法去寻找他，还去拜托了午夜老爹查看地狱里有没有他的灵魂。
但结果不尽人意, 他哪里都找不到男孩。
无论是天堂, 还是地狱，亦或者是游魂最爱飘荡的人间。
这种结果只能说明, 男孩的灵魂因为某种原因消散了，这种情况他并不是没有见过。
从那个时候起，他便认为杰森再也不可能回来。
可当先驱团这个特殊的群体出现后, 杰森的回归似乎又变成可能。
宇宙无穷无尽，充斥着许多奇迹，哪怕是康斯坦丁也不敢自诩看过所有。
所以从那时起，他也在等待，陪着布鲁斯一起。
虽然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康斯坦丁知道自己有多想看到男孩的归来。
而现在奇迹真的发生，他却觉得不真实。
康斯坦丁拿掉嘴中并未点燃的烟，将杰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看不出任何破绽，眼前的男孩不论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是曾经的他。
而且，他还保持着死亡时的模样，没有变动一分一毫。
那么他现在，究竟算是活人吗？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检查？趁现在对我全部用上吧。”杰森一眼便看出康斯坦丁在想什么。
对于他的想法，杰森并不排斥，他深知这家伙的疑心不比布鲁斯轻。
“不需要。”康斯坦丁摇摇头，说。“一个魔法就能说明所有。”
杰森点点头，转而又说：“那你是想跟我聊些什么？我知道你们现在有很多人都想跟我聊天。”
他跳到床上，盘腿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椅。
杰森：“仅限今晚，我们无话不谈。”
“呵。”康斯坦丁被逗笑，嘴角褶皱堆积。
他还是坐到了男孩的对面，问出自己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你所说的先驱团，是真的存在吗？”
杰森心头微跳，面色却不显任何慌张。
他确实没想到居然是康斯坦丁第一个问这个问题。
杰森：“你不是见过成员了吗？先驱团的确很少出现在地球上，但他们的确守护世界很久了。”
“嗯…”康斯坦丁沉吟片刻，说。“我只是很奇怪，既然他们守护地球许久，可为什么近几年才现身，还每次现身都是为了帮助某个超级英雄。”
杰森微笑：“可以说是因为我吧。祂选了我，给予我特殊关照，在得知我的世界有危险时更是会提供帮助。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康斯坦丁摸了摸下巴：“那么祂为什么又会让你回来？”
杰森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Ok，最后一个问题。”康斯坦丁支起手指，毫不避讳地问道。“你是真的活着的吗？”
杰森缓慢地眨了眨眼。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不知道。
他现在有心跳，有温度，血液也是好好地在身体里流动，灵魂也是完整的。
所以，他应该算是活着的吧？
杰森诚实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康斯坦丁随即陷入沉默。
他们都无法探寻到真相，唯一知道的可能就只有那个【祂】了吧。
“好，你的回合结束，现在到我的。”杰森拍击了一下手掌，将康斯坦丁的注意力拉回来。“你知道布鲁斯现在在做什么吗？”
康斯坦丁上半身微微后仰，犹豫片刻后他给出答案：“是的。”
杰森微眯起眼睛：“你还为他提供了帮助？”
康斯坦丁：“嗯哼。”
杰森：“为什么？”
“我是个唯利主义者，男孩。”康斯坦丁笑着说道。“韦恩给了我无法拒绝的利益，所以我会为他提供帮助，这运作方式在你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了，现在也没什么不同。而其他的，我也不想去管，反正现在的局面也挺不错的不是吗？甚至因为罪犯少了，恶魔侵入的频率都降低了，我的工作可是轻松了许多。”
是挺好的，可是以后呢？布鲁斯会遭遇什么？
杰森捏着指尖继续说道：“其他超级英雄的情况你知道吗？”
“嗯…知道几个吧。”康斯坦丁想了想，说出他帮忙对付过的几个英雄。“黑寡妇不知所踪，钢铁侠加入了韦恩的阵营，美国队长被困在了自己的梦境里…唔，大部分人都挺支持韦恩的行动，尤其是那几位神，比如海王、索尔…”
“索尔？”杰森紧皱眉头。“为什么？”
海王和布鲁斯达成合作还有迹可循，他们本就是战友，感情深厚，而当布鲁斯成为陆地的掌权人后便能够更好地保护海洋。
可是索尔是为什么？他并不需要陆地的权利啊。
“因为他的女友，简。”康斯坦丁说道。“那个可怜的女人要死了，癌症，是我和墨菲斯保住了她的命。”
杰森手指微蜷：“所以有把柄的你们抓住把柄，有软肋的你们控制软肋，都没有的就用墨菲斯的法力强行控制。那么若是连墨菲斯的魔法都没办法掌控的人呢？会怎么做？”
康斯坦丁摇头：“这就不是我负责的区域了。”
“那么，超人呢？”杰森问道。“你们用玛莎和路易斯的性命要挟他了？”
“不不，他是例外。”康斯坦丁摇头道。“玛莎在去年死了，自然去世，她的灵魂已经前往天堂。至于路易斯…”
康斯坦丁顿了顿，似是在犹豫该不该说出口：“她死了。”
杰森：“什么？！又因为外星人入侵地球？”
“暗杀。”康斯坦丁轻声说道。
但这两个字落在杰森耳里却如同响雷一般。
会暗杀的，只有人类。
而玛莎和路易斯相继去世后，便再没人能拉住他。
所以，他一定会失控，开始对全世界的屠杀。
康斯坦丁：“韦恩的确想过拉拢他，毕竟有了超人的力量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许多。可是哇路易斯死后他一直处于失控状态，屠杀了很多人类，不管是罪犯还是普通人。”
康斯坦丁：“那不是韦恩想看到的局面，所以我们几个合力将超人控制了起来。没有杀死他，却也让他永远都没办法现身。”
杰森立刻想到了布鲁斯曾秘密建造的红太阳室。
那是为超人量身打造的，本以为再也用不上，谁知道……
“我知道了。”杰森轻声呢喃。
见他失神，康斯坦丁知道自己说的足够多了。
他起身，离开前对杰森说道：“不管你做出怎样的选择，假如你需要帮助，都可以来找我，我可以给你打折。”
杰森微勾起唇角：“我只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兵戎相见就好了。”
“不会。”康斯坦丁坚定说道。“绝对不会。”
在康斯坦丁走后，杰森的房间重归寂静。
望着墙上的海报和窗台的绿植，他再度陷入自己的思考漩涡。
【处理器】要的，是他和自己的家人像敌人那样战斗吗？
还是说，他还需要触发某种特殊条件，来解锁真正的任务呢？
闭上眼睛，杰森本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
但事实上没过几分钟他就睡着了。
在梦中，他恍惚地走过了梦之长廊。
这感觉他并不陌生，所以便任由自己前行。
直到踏上那片黑色的土地，杰森的意识才清醒。
而梦之国度的王者，亲自来到大门处迎接他。
“墨菲斯。”杰森开口道。“没想到你会主动找我。”
墨菲斯冷淡点了点头：“看来你是已经从其他人那里了解过我。”
杰森垂下眼眸，说：“阿蕾莎跟我说了很多。”
提到阿蕾莎，墨菲斯眼神瞬间软化些许。
作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阿蕾莎还是有些许特权的。
“进来。”墨菲斯转身带着杰森走进他的王国。
杰森一路上也看出了梦之国度的变化。
王国休憩完善，曾经离开这里的国民再度回归，墨菲斯又重新成为受人拥戴的王。
他们来到墨菲斯的宫殿，这里仍旧冷清，除了他的乌鸦侍从外没有任何活物。
可这黑暗的色调中却突兀地出现一抹绿色，是杰森曾建议他养的植物。
杰森嘴角流露出一抹微笑。
墨菲斯挥手，杰森身后凭空出现一把椅子。
他朝他微抬起下巴：“既然你是阿蕾莎的朋友，那么我便以客人的礼仪对待你。”
现在才是客人？
那带他来的时候是想用什么礼仪对待他？
杰森捏着食指指节，思考着墨菲斯会见他的用意。
然而还不等他思考，墨菲斯便直接开口道。
墨菲斯：“我需要你的帮助，人类。”
杰森皱起了眉：“需要我做什么？”
墨菲斯：“从你的父亲手里夺回我的爱人。”
杰森蓦地瞪大了双眼。
第240章 7
爱人？谁的？墨菲斯？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睡魔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爱人？这事儿墨菲斯自己知道吗？
而且居然还是从布鲁斯手里夺回？
他听到了什么炸裂性的消息？
许是杰森的表情太过夸张, 引得墨菲斯朝他投来轻蔑的眼神。
墨菲斯：“如果不是你的父亲、布鲁斯韦恩用了卑鄙的手段夺走了她，我又怎么会成为一个渺小的人类的助力。”
“你的爱人是谁？”杰森直接问道。“她又是怎么被布鲁斯夺走的？”
墨菲斯挥动手指，金色的沙子飞扬, 在空中盘旋成圆形。沙粒组成了圆形中的画面, 一个美丽至极的女人显现出来。
她有着一张东方人的完美面孔，一颦一笑都富有说不出的诱惑。她朝着杰森微笑，眼角的那颗泪痣便像活了似的，在那张美丽的脸庞上舞蹈，吸引着人。
只是看着由沙子组成的虚影，杰森就觉得有些难耐。
他迅速咬了一下舌尖, 疼痛感压制住其他的感觉。
杰森：“她是谁？”
墨菲斯：“富江，陪伴了我千年的爱人。”
杰森转头去看墨菲斯的神情, 那孤独淡漠的神居然展露出痛苦的神色, 那双如同撒哈拉沙漠中泉水的双眼闪动, 诉说着思念与心痛。
这家伙是认真的。
疑惑萦绕在杰森心间。
但是, 千年的爱人？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那为什么他之前从未听墨菲斯说起过？
“那么我的父亲又是怎么将她夺走的？”杰森紧接着提问。
“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墨菲斯下颌紧绷, 落在杰森身上的眼神也逐渐阴沉。
杰森转了转眼珠，赶紧说道：“阿蕾莎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和这件事绝对没有关系。”
墨菲斯收回能刀人的视线。
他自然是不会怀疑眼前的男孩，因为他确定男孩从他死前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死后灵魂更是没有踏足过此世。
他也不会因为他是仇人的儿子就迁怒于他, 他还没有那群希腊神那样狭隘自大，再加上他是阿蕾莎的重要友人…
种种因素叠加, 墨菲斯也不会对他态度恶劣，最多是以客人礼仪相待。
不过……
想到自己还需要杰森的帮助，墨菲斯稍稍缓和了神情继续说道。
“我的爱人天生羸弱, 就连凡人都能够杀死她，可如此脆弱的她却有着极为特殊能力，为了保护她我从未让她离开过梦之国度。直到你的父亲想得到我的借力，被我拒绝后将目标放到了富江身上。”
墨菲斯：“他哄骗着她出了梦之国度，砍掉她的头颅带了出去……”
“砍掉了她的头？”杰森惊讶出声打断。“是像美杜莎那样的？”
“不，”墨菲斯摇头。“她远比美杜莎要美丽…”
杰森无奈地眨眨眼：“或许我是在问她的能力？”
墨菲斯视线转向别处，那是一块完全自然生长的巨大紫水晶。
表面光洁，内里炫目，这种完好的、比人体还要大的天然紫水晶还是比较难得的。
杰森垂眸，静静等待墨菲斯做出决定。
墨菲斯找他的目的已然明了，剩下的无非就是看对方要不要对他交付信任。
坦白来讲，虽然今晚的事出乎意料，但对他来说正好，他需要更多的情报，来找寻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
现在看来，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墨菲斯“爱人”，富江，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副本世界的“任务人”。
杰森心脏酸痛一阵。
虽然知道这里是【处理器】创造出的虚假世界，但真要离开时，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杰森重重捏着食指指节，努力克制自己。
耳边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再抬头时便看到墨菲斯已经走到那块巨大的紫水晶前，眼神落寞且充满怀念。
杰森眉头微挑，明白过来那不仅仅只是紫水晶而已。
他走到墨菲斯身旁，大胆看向其中。
果然，在紫水晶之中藏着一个阴影。杰森眯起眼睛仔细看，总算看清了那阴影是什么。
那是一具无头女/尸。
女/尸只裹着一层简单的白裙子，身体优美动人，曼妙的曲线与雪白的肌肤甚至比紫水晶还要耀眼。
即使没有头颅，杰森却仍然可以看见她生前的美丽。
杰森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汹涌的爱意从他的心口迸发出来。
他想靠近她，想瞻仰她，更是想看看那完美的躯体流出来的鲜血是否同样美丽无比…这样想着，他的脚步便向前挪动半分。
这股突然涌起的冲动绝不是因为她的外表，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吸引。
不对劲！
杰森猛咬舌尖，同时回想起康斯坦丁教过他的抵抗精神攻击的咒语。
如此，心口的冲动才稍稍退却。
等恢复过来后，他不由得后怕地退后两步，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杰森：“呼，还真是惊人的魅力，难怪你不让她离开梦之国度。”
墨菲斯点头：“她太过特殊，会引诱别人爱她至癫狂，最终那些癫狂会吞噬她和爱她的人。”
杰森：“所以你想要夺回富江的头，好复活她？”
墨菲斯：“她并没有死。”
杰森皱起了眉，声音提高：“她还有不死的能力？”
“可以说是不死。”墨菲斯说道。“当她受到伤害时，身体的每个部分…她的皮肤、她的血肉，哪怕只是一滴血，都会成长为一个新的个体。而新的个体都拥有独立的意识，更糟糕的是，每个独立的个体都认为自己才是独一无二，其他的都是冒牌货，并想尽一切办法要杀了其他个体。”
杰森倒吸口气：“这还真是有够恶魔的能力。”
墨菲斯冷淡地瞥了杰森一眼：“这种力量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并不受其影响。但曾经她的确给梦之国度带来很大的灾难，那一次我不得不动用我的神力来解决过多的她，只保留了这么一个。”
“原来如此。”杰森思索道。“所以现在你用紫水晶封住她是为了她不再分裂？”
墨菲斯：“紫水晶只是装饰品而已，真正起作用的是我画在上面的法阵。只是，富江是个爱美丽的人，如果回来以后看到我没有找世间最华美的容器来盛装她的话，她会很生气。”
杰森表情有些古怪。
他真的很想扯着墨菲斯的衣领问他是否真的不受影响，不然怎么现在听着这么让人毛骨悚然呢？
但转瞬间，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杰森：“那么那颗头呢？为什么没有产生新的富江？”
墨菲斯闻言，情绪再度波动：“因为你的父亲拿这件事威胁我，逼我交出了抑制富江分裂能力的魔法，在那个该死的人类法师的帮助下，他控制了富江，还用特殊的魔法藏起她避免被我找到。”
杰森眉头微皱。
康斯坦丁也掺和进这件事了？难怪墨菲斯没有寻求他的帮助。
“我会帮你找到那颗头。”杰森说道。“但同时，你也要帮我改变现状。”
墨菲斯微抬下巴，傲慢地让杰森继续说。
杰森：“现在的世界不正常，布鲁斯利用你的力量控制了人类的思考，我要打破现有的局面。我想这也是你想做的吧，毕竟你可是守护人类世界的神。”
墨菲斯的眼神带着探究、好奇和几分趣味。
墨菲斯：“我还以为你会协助你的父亲，他最开始的出发点是你。”
“但现在我们已然走到了对立面。”杰森抬头，清明的绿眼眸中没有任何动摇。“再者，你找到我不就是认为我不会和布鲁斯站一队吗？我知道你们神平时都有些偷窥人类的小爱好。”
墨菲斯略显尴尬地转移视线。
“那么你接下来的打算？”
杰森：“暂时不能被他发现我们合作了，所以你继续借用他力量，直到我找出解决办法。”
墨菲斯一眼看穿杰森的心中所想：“不可能两全其美。”
杰森微笑：“总得试试不是吗？”
墨菲斯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杰森：“还有一件事。关于其他的超级英雄…”
墨菲斯：“有些超级英雄并不受我控制，他们精神很强大，比如那位身披国旗的金发男人。”
“队长，”杰森皱眉。“他怎么样？”
墨菲斯：“被你们人类自己通缉，因为窝藏罪犯，以及劫狱。”
杰森：“啧！”
应该还是为了超级血清那些破事。
不过这样说来，有些超级英雄或许是可以再争取一下的？
杰森决定先对这些英雄摸排一遍，看看有哪些还能够争取再说。
“你的时间不多，杰森陶德。”墨菲斯再说话时，是在他的王座上，他又变回了高高在上的睡魔。“我正在逐渐失去耐心，如果你的父亲还想继续用我的爱人来掌控我，那么我不介意提前结束他的生命。”
杰森心脏微沉。
果然，强行控制的反噬这就来了。
杰森：“我会的。”
墨菲斯拿出沙袋，打开取出了一小捧金色沙粒，他对着杰森吹过去，沙粒铺开将杰森包裹。
墨菲斯：“有了消息，直接扬起沙粒，我就会立刻出现。”
脸上传来温暖的痒意，杰森缓缓睁开眼睛。
天刚亮，此刻太阳的温度刚刚好，温暖舒适。
“这个时间点布鲁斯他们绝对还在睡觉。”杰森嘟囔着。
他直直地向后倒，身下的床铺也是依旧柔软又温暖。
但杰森知道，自己不该再留恋。
待的越久，他便越沉溺其中，到时候他真怕自己懦弱到不敢逃脱。
“再见，床。再见，桌子。再见，椅子……”在跟房间里的东西一一告别后，他来到窗边，一跃而下。
那道矫健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庄园内。
他不知道的是，蝙蝠洞里，布鲁斯早已将他的行动收入眼底。
作为唯一保持原装的阿福叹息道：“布鲁斯老爷，或许你可以和杰森少爷一起探寻更合适的新方法。”
布鲁斯喉结滚动，关闭了显示屏。
他起身，显现出背部的佝偻：“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阿福。”
这位高大的骑士拖着沉重的脚步行走，看上去竟像一位百岁老人一般。
布鲁斯：“我要在我有限的生命里，创造出最完美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