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盯着数据的提姆眉头紧锁。
他已经维持这样的姿势数分钟了，安静地坐在他身后，等着他向自己汇报的黑猫蝙蝠侠略微有些坐不住。
想了想自己在迪克形容下，好像“蚊子叫”一般的叫声，他还是抬了抬爪——
“啪啪”拍了两下提姆，试图让对方回神。
而恰巧，提姆也的确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即使他实际上完全没感受到布鲁斯拍打的力道。
或许是周序的有意为之，他故意把布鲁斯变成了这样体积小的猫。
但现在的提姆回想起自己刚刚看到的数据，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布鲁斯的的事了。
他表情严肃，微微低头，在直视眼前黑猫的蓝眸时，到了嘴边的话才后知后觉地哽住。
但好歹站在这里的是可靠的红罗宾，因此，在一开始的凝滞结束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看到的信息和数据，一一汇报给了布鲁斯。
听到这熟悉的数据，布鲁斯的动作一顿，随后平静地抬眼看向提姆。
提姆知道布鲁斯想说什么，而这也恰巧是他想要表达、而且的确感到震惊的关键：
“…和我们之前的实验数据，几乎一模一样。”
提姆没有忘记，自己之前参与了布鲁斯秘密制造反超能力者的力量的事——不过那种研究，都已经是在和驯兽师周序达成协议之前的了。
因此，他们的研究数据也就停留在这半成品的阶段，没有接下来的进展，可是……
提姆直起腰来，面色严肃地单手摸着下巴。
数据为什么会泄露呢？
蝙蝠洞的这几个人都可以排除嫌疑……等等，迪克？
提姆下意识地抬眼，瞥了一眼迪克刚刚坐的位置。
在本能地产生这样的想法之后，他又后知后觉地摇了摇头，为自己怀疑迪克的想法感到抱歉和无奈。
…他的确有点太累了。
“……”似乎看出了身边提姆的状态不佳，坐在原地的布鲁斯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抬了抬爪子。
下一刻，刚刚呼出一口浊气的提姆就看到，一只小小的猫爪严肃地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他动作一滞，一低头，对上的就是一只小黑猫，正用着“蝙蝠侠很担心你”的同款严肃表情看着自己。
……噗。
说起来，现在才发现，B的这个形态…违和感实在是太强了。
对上黑猫认真的蓝眸，提姆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好像有点明白，周序为什么要把布鲁斯变成猫了。
“……”对着红罗宾的视线，隐约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布鲁斯绷着脸，内心却是有些无奈。
他多少也带有相同的想法——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窃取数据的人，还有……
布鲁斯收回了自己的猫爪，表情沉顿。
——找到周序，重新和他建立起沟通渠道。
至少，他决不能让对方昨晚的“玩笑话”，变成现实。
*
“也就是说，只要把整个哥谭的人都变成动物，积攒的魔力也就差不多了吧？”
坐在原地的阴沉脸男人轻描淡写地说道。
话音刚落，旁边的眼镜男就一边咬下手里的苹果，一边平静道：“哪儿有那么简单。”
“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直接让周序接触到哥谭所有的人吗？”他一针见血地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哦……”阴沉脸男人点点头，同样无能为力地缩了缩肩膀：“这的确是需要解决的问题……”
“——等等等等。”
始终旁听着的周序忍不住了，他微微抬起头，介入到众人的对话中，匪夷所思道：
“怎么突然就确定，我一定要把哥谭变成动物园了？”
周序的声音落地，在场的所有人齐刷刷地将视线投了过来。
“现在并没有更好的方法。”这个最无奈。
“其实也是有的，但综合考量之下，还是利用哥谭的人更加方便快捷一点。”这个最理智。
“不然呢？”这个最理直气壮。
被众人一人一句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周序张了张嘴，最后一屁股坐了回来，单手托腮，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不太想配合的样子。
坐在最中间，始终淡笑着看着众人的老人微微侧眸，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周序的脸，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之后，他轻轻一笑：
“其实没这么难。”
“让周序回去的方法…其实就是一次性的利用符咒、产生巨大的魔力吧？”
他平稳的声音响起，明明说的是正事、而不是废话，其他的人还是不由自主地快速眨了眨眼。
——迅速产生了睡意。
意识到自己奇怪反应的师姐猛地摇了摇头，恢复了精神之后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这也是原本那个世界的影响？听见老师说话就想睡觉？？
注意到周围人不同寻常的反应，老师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话，只是不经意间增加了说话时的抑扬顿挫、以及加大了音量：
“所以！”
“我们只要制造一个可以让周序大量运用符咒力量的环境，就足够了吧。”
的确如此。
但话虽这么说，想要达成，也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
站在最外围的蜥蜴人巴士司机耸了耸肩：“这样的环境可不好找。”
他的话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都默默地点了点头，附和着他的观点。
然而，听到他的话，老师却扬了扬唇角，微微一笑：
“归根结底，周序的能力，我们还不了解吧。”他的话锋忽然一转，含笑着侧头看向了身边眼看着就要神游天外的周序。
注意到周序略微有些呆的视线，他脸上的笑容微顿，随后再次展颜一笑。
“啪。”
“噢！”被手杖打了一下的周序瞬间回神，他也立刻回答道：“应该没什么不了解的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迎着所有人同样略显疑惑的视线，不解地看向身边的老师：
“改变生物或其他物质的外形，变成各种各样的动物形态……”
“看。”
周序的话音刚落，老师就展颜一笑，打断了他略显迟疑的声音。
其他人猛地睁大了眼睛，在周序微微后撤的反应下齐刷刷睁大了眼睛：“这是你的能力？！”
周序单眉挑起：“驯兽师…还有别人？”
“你没说你的力量不只是能对人类使用啊——！”
猛地冲上来、一把按住周序肩膀的阴沉脸男人一针见血地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周序一震，他抬头看向带着同样情绪看着自己的众人，原本如常的表情终于染上了一点点心虚：
“…我没说吗？”
众人：……
众人：啧。
*
十几分钟后，双手托着自己的脸、手肘支撑在桌面上，怨气十足地看着那边把自己推开、自行去商量行动细则的众人，表情不爽地撇了撇嘴。
他嘀咕着嘟囔了几声。
“……你说什么？”旁边完全放下心来、因为反应慢同样被丢在这里的师兄隐约听到了他的声音，忽然转头问道。
“！”被身边存在感极低的男人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周序身体微微一抖，随后无奈又纵容地看向他：
“你这是多大的延迟啊…我刚刚说，我体内被激活的猴符咒的能力是把……”
“不是这个。”
然而，就在周序打算再复述一遍的时候，他旁边的人忽然打断了自己，表情冷静认真地看向自己：
“你刚刚自己低语的那几句。”
“呃？”周序没想到这他也听见了，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迟疑了一下。
这家伙的延迟时而高的吓人、时而又根本没有啊。
他虽然不解，但还是神色如常地重复了一遍：
“我刚刚说——”
“但是比起现在回去，我还是想稍微解决一下超能力者和普通人生活的关系。”
周序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意识到自己刚刚没有听错之后，师兄定定地看着他的视线微微变化。
他与那双澄澈认真的黑眸对视，始终面无表情的脸，破天荒地浮现出一抹诧异和恍惚。
“…为什么要这么做？”良久后，他在周序耐心地等待下，艰难地问道。
周序惊讶地睁了睁眼睛：“如果不解决问题的话…如果我走了。”
“——但你们还在这里的话，该怎么办？”
话音落地，那边激烈讨论着的声音也瞬间停了下来。
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周序微僵，他犹疑地转头，看向那边表情复杂地看过来的众人，练练摆手：
“你们别误会啊，我又不是白眼狼，这种事，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考虑的吧？”
“你们帮我回去了，但身份已经暴露了。”周序认真地侧头看向众人，笃定的表情在这张总是轻飘飘的脸上相当稀奇：
“咱们中又没有超能力是易容的，如果你们还需要再这个世界继续生活，让我就这么留着烂摊子自己离开？”
周序嗤笑一声，双手抱臂，放松地靠着身后的软垫，不爽地嘀咕了一声：
“这种混蛋事，我可做不到。”
……
静。
周序的声音落下，刚刚还无比激烈和欢乐的周围霎时间一片寂静。
而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好像生怕其他人出言劝自己一般，周序已经急急地抱臂将脸扭到另一边去了。
“…周序呀。”
忽然，笑眯眯的老师拨开自己眼前的人，声音轻缓地带着笑意：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们都和你一样，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那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等你回去了，我们自然也会回去的。”
他的声音平和且富有力量，正常来说都是极富说服力的——
但对已经听对方用这种笑面虎的态度哄骗自己十几次了的周序来说，没用：
“那如果你猜错了呢？”周序直白地反驳道。
老人脸上的笑意一僵。
下一刻，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和身边的其他人对视了一眼。
这么油盐不进、另一个世界的我是怎么处理的呢？
如果现在的他能自己回答自己，恐怕会无奈道：
平时很好说话的人，到了有关底线的事，其实都是一样的。
而很不巧，周序的底线——只有自己世界里的这些“人类”。
第302章
在周序刚刚毫不客气的这句话落下的那一刻，原本还带着来劝他心思的其他人，也各自安静了下来。
还是老样子，虽然他们没有记忆，但是本能告诉他们：这样态度的周序，谁来都劝不动。
既然如此——
“那好吧。”
忽然，周序身边的兜帽男人一反平时慢吞吞的姿态，支撑着自己身边的地面，在身边青年微愣的视线下直接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们就得重新思考一下了。”
“思考什么？”师兄突然动作利落起来了，周序的眼神像是看着突然跑起来的瘸子一样新奇，脸上带着笑容，追问了一句。
听到周序的问题，师兄前进的动作一顿，微微垂眸盯着眼前的周序。
忽然，那张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因为灵魂和肉体并不服帖而总是无表情的脸，忽然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当然——”
“是让哥谭的人明白，自己需要和超能力者‘和平相处’了。”
有所预感的周序嘴角扬起，兴高采烈地起身，同时兴致勃勃地追上去：
“那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不同意再说。”
“再说是什么意思？”
“……”
“你别这时候装卡！”
看着急匆匆地追上众人，此刻的笑容灿烂又活泼，身上的气势陡然完成了转变的周序，站在原地的老师看着再一次聚过去的学生们，站在众人外围的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
比起刚刚抵达这里时，周序脸上那虽然带笑、但难以掩饰肉眼可见的疲惫和沉思的神态，现在的对方，显然无比轻快。
搞了半天，原来是在担心这件事……
不愧是我的学生。
从众人包围圈的中央脱颖而出，看着在周序起身后，立刻以热烈的对方为中心，形成了全新包围圈的众人，站在外围的老人笑意不变。
即使被学生们隔离出来，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转变。
——这不正是一个老师、想要达到的情形吗？
学生们逐渐远离自己…当他们彻底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是我最成功的时候。含笑的他缓缓收回了视线。
他相信——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会选择带着这些孩子们、共同参与到这样不停穿越的事件中，恐怕也是抱有相同的念头的。
不过，这一次世界的“课题”是什么呢？
摸着自己的下巴，老人陷入了沉思。
按照周序之前的叙述，第一个世界的鼠符咒是让周序了解人性，第二个世界的狗符咒是产生人性，第三个世界的虎符咒是创造新生。
看似已经全部达成了，那么这第四个世界，我的目标会是什么呢？
摩挲着桌角的手指忽然一顿。
与此同时，他的耳畔响起了那边似乎激烈讨论结束了、周序兴奋地欢呼声：
“看好吧！这一次，超能力者一定可以和普通人共生的！”
……啊、对了。
老人微微抬眼，苍老但并不浑浊的双眼中，倒映出那边热情洋溢的年轻人们的脸庞。
就是这个了。
——魔法生物…也能和人类，产生坚不可摧的情谊。
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扩大。
这个课题很不错，而且他有预感……
一定会、圆满成功。
*
哥谭市警察局。
蕾莎警官也是超能力者。
在今天，往日都会准时准点来上班、一丝不苟的那道身影消失的一瞬间，这个让人惊讶的消息就流传开来了。
不是因为他们见到了什么，只是因为这几乎是哥谭市民今天白天的共识——如果朝夕相处的邻居、同事不见了，那么原因不言而喻。
于是，当抵达警察局的迪克刚刚进门，就看到团团围住一个方向的其他人。
凑过去的他探头看了一眼，是一片狼藉的、空荡荡的办公室。
“……”他拨开人群，看着地面上杂乱不堪的场景，看着到处存在着的野兽的抓痕和刀砍击的痕迹，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昨天提米说的“惊险”，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都围在这边干什么？”
当后方戈登的声音响起时，大家立刻散开，百感交集的迪克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同样瞥了一眼乱糟糟的里面、头痛地离开的戈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说起来…昨天似乎一直没见到戈登的面，如果按照经验来看，对方显然是被兰甘尼——同样疑似是那个组织一员的眼罩男人留住了吧？
……等等。
在迪克如常地低头的那一刻，忽然，一抹不同寻常的回忆画面，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是昨晚暴动发生时，站在会议室边缘横眉冷眼的眼罩男人的画面。
瞬间清醒过来的迪克错愕地微微抬头。
也就是说，昨晚兰甘尼也在场、他是怎么牵制住戈登的？
说起来，昨天已经到了那种地步，兰甘尼却依旧没有反水…甚至后面还被那个操纵影子的兜帽男人击晕了……
回想起当初确定他的身份时、是用提姆在昏暗下勉强的视野分辨的，归根结底，兰甘尼这个人的归属，他们并没有明确的知晓。
迪克略感头痛地揉了揉眉心，然而，他思考的这一幕落到了旁边男警员的眼中，后者悄悄凑过来：
“格雷森，真是不可思议对吧？”
“呃？噢，是啊。”迪克下意识地放下了手，立刻自然地做出一副感慨的样子。
旁边的人没有意识到迪克的心不在焉，而是如常地继续道：“真没想到平时认真工作的蕾莎居然也是超能力者…看房间的情况，恐怕昨晚那里发生了难以想象的事吧？”
他在迪克侧眸的视线下微微叹息：“不过既然监控都已经被破坏了，想要明白昨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了。”
“诶你说。”忽然，他话锋一转，在迪克单眉挑起的视线中，微微凑近了他，低声道：
“会不会是那些反超能力者的人带着那种秘密研制的药剂、提前查出了蕾莎的身份，对她进行了袭击？”
“……”微微侧头，看着煞有其事地这么说的对方，迪克的表情有一瞬间微微发木。
但联想蕾莎平时的作风、再加上昨晚的起因，对方会产生这样的猜想的确无可厚非。
于是，迪克只能缓慢地点了点头，语气艰难道：“…很有可能。”
他旁边的男警员得到了迪克的“认可”，立刻更加起劲的继续要展开推测。
这边的迪克正被身边嗡嗡嗡的声音烦个不停的时候，忽然，他们的注意力被那边的惊呼声齐刷刷吸引了过去：
“说起来，蕾莎警官不在了…那小黑呢？”
“小黑”是警察局给那只异色瞳黑猫起的名字。
想起在提姆口中凶悍的黑豹，再联想平时对方自然地用头蹭每个路过的警察的裤脚、使得这里就没有不喜欢它的人的举动，迪克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人的猜想，低头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
“诶，你们说，会不会是来袭击蕾莎警官的反超能力者，伤害了小黑，所以蕾莎警官才怒火中烧地与其作战的？”
——喂！这是什么儿童剧目的情节！
推测也给我稍微现实一点吧！！
而且、蕾莎面冷心热的性格到底是谁先流传开来的？！在昨晚的事发生之前，同样这么认为的迪克无声抱怨着。
*
连警察局的人都如此认为，只能通过特殊舆论了解情况的其他市民亦是如此。
当他们看到邻居家的大门敞开、空无一人，往常准时准点到达的巴士站空空如也，平时常去的中餐馆也关门大吉的样子，恍惚的市民们表情错愕。
而此时，这些人所处的区域，没人能够猜到。
现在的市民已经觉得这些超能力者平时的身份重要而又普通了，如果让他们知道，关押无数罪犯的阿卡姆疯人院的院长也是其中之一，恐怕会怀疑人生。
“你们真的不需要我开车送你们吗？”
司机先生摸了摸后脑勺，看着各自分配了任务即将出发的大家，无比真诚地再一次问道。
“算了吧。”眼镜男无奈地摆了摆手，“比起路程的远近，我们都是各自为队，你能送的过来就见鬼了。”
说完，他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睛，转而认真地看向其他人：
“刚刚我在群里详细的描述了计划，其他没有暴露身份、在外的工作还有用处的大家也都回复了收到。”
“那么接下来，就请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旁边的周序探头过来，他的头上此刻重新戴上了一顶牛仔帽，笑吟吟地凑过来，表情惊奇道：
“噢！好假大空的话！”
“不过果然充满干劲了呢。”
眼镜男原本鼓起的气势被这句话瞬间戳破，他无奈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毕竟再怎么说，那群人的手里都有不知名的药剂，效果是否有用还未尝可知。”
“会感到紧张也是再所难免的吧。”
“——这就放心交给我好了。”旁边始终沉默地站在远处的师兄微微抬手，而眼镜男也和他对视，含笑点了点头。
“喂！你们还在磨磨蹭蹭什么！”
忽然，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不耐烦的女声，手里扛着那把武士刀的师姐站在门口，身边是变回了黑猫形态、蹲在她肩膀上的异色瞳猫男。
她有力量的声音唤醒了这边还在思索和反应的其他人，他们相视一笑，随后齐刷刷地抬腿走了出去。
周序站在众人之中，正打算抬腿跟上去的时候，忽然，他的背后伸过来一只手，打断了他前进的脚步：
“你先等一下。”
“？”被拦住的周序脑袋上出现一个问号，看着身后不知为何拦住自己的老师，正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听到对方接下来的话，脸上的表情一滞。
几秒钟后，他眼角抽动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他看向悠长地走廊，听着里面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没停下来的吵闹的喊叫声，表情有些微妙：
“的确，他们会有用。”
“但是比起人形，果然还是更换一种状态来行动，更加合适。”
第303章
几小时后，忙碌完的周序虽然稍晚了一点，不过还是顺利出发了。
在离开阿卡姆之前，他站在门口，拿出了怀里的手机，看着上面数个未接来电——毫无疑问都是来自迪克的。
因为很不幸，自己除了里空间的大家之外，这部手机表面来看，联系人只有蝙蝠一家。
提姆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闲下来过，这时候还有时间、而且会被派过来和我进行交谈的，也就只有迪克了。
毕竟蝙蝠家只有他比较擅长做这个。
正思考要不要拉黑迪克的时候，忽然，周序的耳尖微微动了一下，他听到了身后传来平稳但轻巧的脚步声。
听到这声音的周序微微侧头，在看到身后那道熟悉的身影时，牛仔帽下的黑眸肉眼可见的浮现出讶异的神色。
“是你？”
他语气略显微妙，但还是惊讶更多几分。
此时此刻，站在周序身后、阿卡姆附近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手握武士刀、眼神凶狠地看着自己的现任罗宾，达米安。
*
“你是偷偷跑过来的？”
看着面前杀气腾腾、似乎在强行抑制着情绪冷静下来的达米安，转过身来的周序面带笑容，双手抱臂，态度似乎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达米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序，并没有回答。
但通过他的表情和态度，自然而然地得到了答案的周序微顿，随后惊讶地睁了睁眼睛：
“居然是蝙蝠侠让你来的？”他语气微微波动。
这不难猜，如果达米安是偷偷跑过来的，在自己发问的一瞬间，他就会咬牙切齿地放狠话——或者说，从二人打了照面的一瞬间，对方就应该直接进攻过来的。
但现在迟迟没有动弹，很显然，对方是带着“任务”而来的。
看着对方显然也是刚刚才抵达这里的样子，周序微微挑眉，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刚刚被老师拦下行迹时的样子——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这是对方故意的。
不过周序并不反感。
他笑眯眯地站在原地，自然地垂落手臂，好像完全看不出昨晚被对方狙击时脸上的杀气。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对方，然后轻飘飘道：
“蝙蝠侠让你来说什么？”
达米安幽幽地盯着周序，几秒钟后，艰难的声音从他的齿缝间挤出来：
“…他想、和你……”
“聊、一、聊。”说这话的时候，周序怀疑达米安都要把牙咬碎了。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周序好像多少猜到一点蝙蝠侠让对自己有敌意的达米安孤身前来的意思了。
…嘛，不过这还只是他的猜测。
于是，为了确认这个猜测，周序含笑着点头：
“好啊。”
“去哪儿聊？”
*
“看样子你好像对我有很多疑惑？”
刚刚坐下来，看见对面绷紧的像快雕像一样的达米安，周序则是表现地十分轻松，直接明了地挑眉看向他：
“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阿卡姆？”
虽然是在发问，但周序的语气相当笃定，也直接说出了达米安现在正困扰着的事。
于是，在略微一顿后，达米安双眼锐利地看向周序——他果然如布鲁斯想象的一样，对待周序的态度并不友好。
毕竟昨晚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的布鲁斯还以那样的形态生活着，达米安能给周序好脸色才奇怪了。
“冷静点。”周序笑眯眯地将水杯推向对面显然没心情喝水的达米安的方向，“就和一开始一样，我对蝙蝠侠没有恶意。”
“只是他是哥谭的灵魂人物，想做点什么改变的大事的话，先控制住我们的黑夜骑士，应该是每个人都会做出的决定。”
“…每个罪犯。”达米安咬牙切齿地瞪着周序。
对于对面人的“纠正”，周序挑了挑眉，不予置否地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他的态度让达米安更为恼火，但因为蝙蝠侠的命令，他还是强压着火气，将随身携带的电脑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在周序不动声色的视线下，他将电脑打开，屏幕朝向对方——
全黑的屏幕上，一行字骤然出现。
【Z。】
【我是蝙蝠侠。】
看到那屏幕上颇有个人风格的“IM Batman”的字样，周序的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
他在达米安皱眉的视线中，自然地抬起手，轻快地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最后按下了回车——
在另一边提姆和黑猫布鲁斯的视线中，眼前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不断闪烁的“.”符号，彰显着对面的人正在输入。
此刻提姆坐在桌前，按照布鲁斯的意思，代为和电脑那头的周序进行隔空对话。
几秒钟后，不断闪烁着的“.”终于变成了一行完整的话：
【v你50？】
提姆：？
原本全神贯注、神情紧绷的提姆在看到这怪异的一段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凝固。
紧接着又是一阵快速的“.”的闪烁，就当他和布鲁斯疑惑于对面要说什么的时候，一大串像是脸滚键盘才会出现的乱码就这么以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的状态出现——
几乎要误以为是电脑中病毒了的提姆猛地前倾。
“吧嗒。”
他旁边的布鲁斯面不改色，平静地将旁边提姆的手机用爪子推了过来。
“……”提姆眼角快速的抽搐了一下，最后选择给达米安打电话。
*另一边。
眼神坚定地打下了“v你50”这行字，旁边始终紧盯着自己的达米安立刻暴起：
“你在干什么？！”
对方的声音吓了周序一跳，他的身体一震，脸上微妙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就看到身边好似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紧张的达米安猛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周序：？！
他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抬手接住对方，后者的手直奔周序的右手而来，在周序好心地想将“犯病”的达米安接住的同时，他以奋不顾身地姿势，猛地压住了周序的右臂。
刹那间，周序感觉自己的右手瞬间变成了马赛克。
“嘶疼疼疼！”好巧不巧地被撞到了神经的周序连忙推开达米安。
二人推搡期间，刚刚被草木皆兵的达米安误以为又进行了某种“魔法咒语”的周序重新将视线投到桌面上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被自己发送了大片诡异字母的对话界面。
“……”
同时沉默下来的周序和身边刚刚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的达米安对视。
下一刻，周序的手刚刚放到键盘上，画面就被另一边误以为中了病毒攻击的提姆“咻”的一声关闭了。
周序放在键盘上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黑屏的电脑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
他旁边的达米安低头，看着自己震动的手机——以及上面“提姆·德雷克”的来电信息。
心累不已的周序单手摸着自己的额头，看着面色艰难地看着手机的达米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作为驯兽师，我还是第一次知道——”
“罗宾鸟也会应激。”
蝙蝠侠考虑到了我不会像甩开迪克那样甩开达米安。
但他没有考虑到，达米安现在已经对我警觉到，就算我现在摇尾巴，他都能猜成我要放毒气的程度。
*
那边的对话因为诡异的原因中断了，这边其他人的行动却出乎意料的顺利。
大概是因为真的像周序说的那样，在蝙蝠侠保护下的哥谭是坚不可摧的——
没有了蝙蝠侠的哥谭，就像一盘散沙，甚至不用风吹，自己就能散。
站在犯罪巷内，看着各个黑帮的组织已经开始集结，有的在密谋对哥谭趁虚而入、有的在做白日梦要和驯兽师联合夺下哥谭、有的在…有的在准备向驯兽师投降。
潜伏在影子里，听到数个聚在一起的黑帮老大，正无比严肃地商量要怎么体面地向驯兽师投诚的师兄陷入了沉默。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他灵魂肉体分离引起的卡顿。
而是他刚刚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在这些哥谭地下大小黑帮老大们的眼中——周序的地位如此不简单。
也是。
面不改色他静静地从影子从出现，无视面前众人猛地举起枪、无比警惕地看着自己的举动。
毕竟，周序怎么说也是当了他们一段时间的“主人”来着。
他用死人脸说着没品的冷笑话。
*
另一边，在特殊准备的包间里，周序站起来，在旁边绿色连帽衫少年抱臂的注视下，挽起自己的袖子，对着面前的电脑主机“砰砰”就是两巴掌。
“你开什么……什么？！”
达米安嘲讽的话刚刚到一半，原本背对着他的周序动作停了下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面无表情将电脑转过来——
黑屏重新变亮，镜头那边，是表情混杂着复杂与淡淡的绝望的提姆的脸。
而周序，明明只是恰巧被提姆重新建立了视频联络，他却面无表情地单手指着被自己“修好”的电脑：
“说话。”
等一下。
和你刚刚“砰砰”的那两下有半毛钱关系啊？
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
哥谭市警察局，躲进卫生间来躲避那些自己再听下去就要忍不住了的猜测，迪克忧愁地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
就当他洗了一把脸，清醒了下来，转身准备去小便池前的时候，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身后出现了“笃笃”的声音。
迪克：？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厕所隔间。
表情惊疑、小心翼翼地靠近，迪克蹑手蹑脚地抵达了刚刚发出诡异声响的厕所隔间——
里面甚至到现在还有人类急促的叹息声、窸窸窣窣的声音。
迪克浑身肌肉绷紧，猛地一把拉开了隔间的门——！
下一刻，险些一脚踢过去的迪克，表情呆滞地和眼前正拼命往出爬的男人面面相觑。
“……”到昨天晚上以蜥蜴人形态和蝙蝠侠大战了三百回合的某巴士司机，此刻正僵硬地以半截身子爬出来的姿态，尴尬地和对面的迪克对视。
顺着对方的视线，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下的下水道。
他尴尬地抬起头，朝着对面的迪克抬了抬手：
“嗨。”
“不好意思。”
他快速地眨了眨眼：
“不难看出…我卡住了。”
面对着仍然石化着的迪克，他再次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想好心的警察这时候是会来帮助我的。”
瞬间惊醒的迪克大惊失色，完全无视了对方自说自话的行为，迅速做出防御姿态的同时，瞬间洁癖发作的他几乎崩溃：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啊？！！”
第304章
这就有点尴尬了。
意识到迪克并没有帮助自己的意思（迪克：当然不会吧！），蜥蜴人先生只好叹了一口气。
然后猛地用力握拳，上半身忽然间变成了强壮的蜥蜴形态——“嘭”的一声将卡住自己的地面瞬间炸开！
“啪。”
重获自由的他轻盈落地，抬头看向对面猛地后退、看向自己的视线难掩嫌恶的迪克，脸已经变成了蜥蜴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请别误会。”
他绅士的态度丝毫没有减弱迪克紧张的态度，反而让他愈发后退了几步。
虽然面前的蜥蜴人很快变回了人类的外表，但面对着面前外表温厚的男人，迪克丝毫忘不了昨晚对方是怎么一秒钟将蝙蝠侠甩出去的。
这家伙的弹跳能力也惊人的很。
“……”从迪克的动作中清晰地感知到对方的情绪，蜥蜴人顿了顿，变回了人形的他放下了张开的双手：
“好吧，我想，格雷森警官的确应该感到担心。”
“…？”迪克从这句话中察觉到了古怪的气氛，然而，没等他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忽然，门外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看来是刚刚这家伙破下水道而出的声音惊动了其他人……等等？！
眼前黑影陡然一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迪克瞳仁微缩——
他猛地转头，看向毫不犹豫、一把拉开窗户，直接“跳楼”了的对方，迪克迅速冲向了窗边！
然而，当他探头向下望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稳稳落地，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视野里的对方。
迪克的嘴角一抽，迅速就要跳出去追赶对方。
然而，他的腿刚刚爬上窗户，背后的大门就被强行破开！
“嘭！”
“！迪克！你疯了吗？！”
身后的惊呼声让迪克攀爬的动作猛然一僵。
后方的男警员冲进来，表情急切：
“就算你不小心把厕所炸了，也不能跳窗啊！”
——谁说我把厕所炸了！！
迪克瞪圆了眼睛，瞬间明白刚刚对方走之前那句“的确应该感到担心”是什么意思了！
*
十几分钟后，终于摆脱了其他人的迪克跑到一楼，虽说刚刚那个家伙当着自己的面跳下去了，但不过只有两三层楼高的程度而已——
回忆起那晚，对方是如何作为楼下兼职的摄像师、然后在镜头里猛地一跃而起，直接爬了数十层楼抵达现场的，迪克就感觉脑仁阵阵发痛。
他几乎要怀疑这家伙不是蜥蜴人，而是壁虎人了！
特别是在经过了一天的调查，得知对方白天的身份是个巴士司机的时候，强烈的割裂感再一次占据了迪克的思维，让他直到现在迅速在各个角落搜寻他的身影时，依旧感觉大脑有些混乱。
……所以那家伙刚刚到底是从哪里爬上来的？！
百思不得其解的迪克脑中思绪一团乱麻。
他再一次拉开了一楼储藏室的大门，盯着里面杂乱不堪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搜索着。
迪克锐利的视线在眼前的杂物中移动，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面前，和他只有一个大型箱子之隔的后方，一个背靠箱子、一动不动的黑影正伫立在那里。
门口的迪克巡视了几圈，毫无所获后转身离开。
“嘭。”
大门被关上后，阴影中的人才恢复了呼吸，抬腿走了出来——
“啪！”
忽然，电光火石间，感知危险的本能反应和来自蜥蜴的敏锐听觉，让他在一瞬间弯下腰来——！
瞬间躲过实际上并没有离开的迪克的后飞踢！
迪克的一脚踢在了他身后庞大的箱子上，在响起一阵让人牙酸的闷响的同时，一击不中的他毫不犹豫，猛地转身再次用手肘攻击向躲闪着的男人。
“唔。”
紧急躲避着的男人到底还是有些顾不得，他本身也不是专职杀手，与超能力是剑术和枪法的人不同，他充其量就是个敏锐的蜥蜴。
于是，只来得及抬起手臂阻挡的他先是不受控制地被迪克打中，微微后退了半步，在对方又一次乘胜追击踢击的时候，这一次无比迅速地让自己的手臂被坚硬的鳞片覆盖——
“嘶！”
即使隔着靴子，迪克同样感觉到自己的脚一阵发麻。
这家伙的鳞片实在是太硬了！
看着只有手臂鳞片化的对方，迪克眼角抽动了一下：
“驯兽师变出来的动物，也会拥有这样的战斗能力吗？”
“…呃。”到底还是第一次和迪克相处，没想到对方分散自己注意力的方式是勾起这样的话题，温厚男人一边不停歇地抵挡着接连不断的进攻，一边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正常来说是没办法的，毕竟周…Z只能把人变成普通的动物，并不是像我这样可以自主变化的状态。”
“不过。”他一边抬起手臂抵挡迪克的拳头，一边表情认真地看向他：
“如果一个弱小的人被Z变成了狮子，那么只是被赋予的利爪，都能让他充满力量。”
“——这就是你们把蝙蝠侠变成小猫的原因？”
听到迪克不无怪异的语气，男人老实地笑了笑：
“的确如此。”
“不过我想。”他迅速转身，用躲闪地方式在躲避着迪克攻击的同时，渐渐逼近了门口的区域，他的话也被变化的动作分割：
“我想，如果是Z的话。”
“多半只是为了好玩。”
靠着身后的门而站，高大的男人笑了笑，语气温和。
微微有些气喘的迪克握紧了因为鳞片的反震而有些发麻的手，对着面前的人露出了一抹笑：
“我想也是。”
“嘭！”
在迪克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面前的男人猛地拉开大门、在抵挡住对方攻击的那一刻，迅速从门中逃了出去！
啧。
站在原地的迪克看了看并没有穿夜翼服装、也并没有拿武器的手，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像对方这样光明正大地跑出去后，他有些懊恼地转过身来。
当务之急是先换好装备……当然。
还要思考，那家伙来这里，究竟是为了做什么的。
*
在迪克与“蜥蜴”搏斗的时候，这边的周序在和红罗宾进行着“愉快”的FaceTime。
周序丝毫没有昨晚他们才进行战斗过的态度，就像刚刚笑对达米安一样，他态度坦荡地坐在那里，对着对面黑眼圈很重的提姆抬了抬手：
“有话直说吧。”
“不过现在蝙蝠侠的状态应该不适合讲话？”在提姆刚刚张开嘴、尚未吐出声音之前，周序像是忽然想起来一般，恍然道。
“……那你会先把他变回来吗。”
“不会。”
“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提姆面无表情地说着，对于周序笑眯眯地拒绝自己一事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况且在这次对话之前，他已经从B那里得到了全部的内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他平静地看向周序：“至少现在，Z，你可以把我当做蝙蝠侠来对待。”
“……？”周序迟疑地歪了歪头。
然后在几人共同的注视下，缓慢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朝向着提姆的方向——
“……不、不是这种对待。”
提姆眼角一抽，冷漠地回答着。
“哦好。”周序接受的很快，从善如流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笑眯眯地看着对方：
“那我们继续吧。”
“你究竟想怎么样，Z。”
提姆的声音带着沉静，他冷静地按照周序要求的那样，直接明了的提出了问题的关键。
“我想怎么样吗？”周序却是表现的有些意外，他像一个真正被询问意见的人一样，直接开始了正大光明的思考：
“让我想想……”
对面坐着的达米安在这一刻终于忍耐不住了：“没人询问你的意见！”
他在周序煞有其事地后仰注视下，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
“立刻停止这一切！停止对哥谭的威胁和进攻——”
“达米安！”
电脑屏幕里的提姆严厉地制止了达米安接下来的话。
不过从他的态度来看，不难看出，达米安所说的的确也是他想要表达的。
“周序。”提姆严肃的声音在周序面不改色地抬眸注视下响起，他屈起手指，轻轻扣击了一下面前的桌面：
“你应该知道，暴力，不是获得和平的正确方法。”
“那乖乖被杀就是了吗。”周序语气随意地睨着屏幕里的提姆，一反常态的没有以开玩笑的内容回复，而是罕见地直接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我并不觉得超能力者有必须被杀掉的责任。”
提姆眉头一皱，他表情诧异：“如果你指的是反超能力者药剂……”
“我指的不是这个。”
周序靠在椅子上，遥遥地望着屏幕里眉头紧锁的提姆：
“重要的是，以什么态度、以什么身份对待……”
“我们。”从周序的嘴中挤出了这个单音的字节。
提姆张开嘴，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或者承诺时，忽然，他的表情微变，似乎被那一边的某个人提醒了——
在周序饶有兴致的注视下，提姆和摄像头之外的某个人进行了目光的交流，在交流完毕后，他重新冷静地看向自己：
“Z，不要转移话题。”
“在聊这件事之前，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你确认。”
“请讲。”周序好脾气地伸了伸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你之前的话中，你说你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提姆的双眼微微眯起，“那他们呢？”
提姆一针见血的话落地，周序嘴角一直噙着的一抹淡淡的笑容缓缓收敛。
他漫不经心地抬眼，飞快地瞥了对方一眼：
“…谁们。”
“那些超能力者们！！”提姆的语气陡然间变得无比严肃，“继续逃避这个问题是没有用的！”
“那些和你相处的人，他们究竟是哥谭的人、还是你那个世界的人！！”
提姆猛地将双手拍在桌子上，颇有压迫感地逼近镜头：
“你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并不长。”
“你们……以前就认识。”
沉默不语的周序看着逼问着自己的提姆。
他的嘴轻轻动了动，随即悠悠地望向面前的摄像头，好像在越过提姆，看向什么别的人。
几秒钟后，他颤动的嘴张开了，语气平静无比：
“很敏锐。”
“可惜——我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他在提姆微愣的视线中缓缓低头，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一直不停地理性思考和寻求解决的方法太累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摄像头，毫不犹豫地抬起手：
“我要这个世界——”
“主动接纳‘我’的存在。”
……
“时间差不多了，提姆·德雷克。”抬着右手的周序表情平静地在后者瞳仁微缩的注视下，忽然扬唇一笑：
“你喜欢——”
“什么动物？”
第305章
急匆匆换上了夜翼服装的迪克冲出来，回想着最后看到的蜥蜴人离去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冲向了走廊的出口——
然而，当他刚刚抵达那里的时候，一抹让他永远无法忘记的画面陡然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原本应该都是坐在工位上的警察的房间里，此刻密密麻麻的都是大大小小的猫猫狗狗、除此之外，数只惊慌失措的猴子，正在他头顶的吊灯上荡来荡去。】
“啪嗒。”
浑身僵硬、手脚发麻的夜翼站在门口，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现场。
忽然，一只猴子从他的头顶大叫着荡了过去，不知道哪里来的零件掉落在夜翼的头顶，瞬间将他砸的清醒了过来——！
“！等等！那位…不知道是托马斯还是杰克，或者是什么其他人的猴子，别乱跑！”
瞬间反应过来的他大脑一片混乱，本能地转身，在看到那只猴子以自己难以想象的速度荡着头顶的灯迅速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时，几欲绝望的夜翼抱着自己的头，发出了无声的悲鸣。
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Z！！
脑海中出现名字主人的脸时，夜翼猛地抬起头，那张脸上第一次如此真情实感地表现出了咬牙切齿的神情。
他居然干了……他真的干了！！
昨晚的事，在这一刻表明，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深吸一口气的夜翼猛地转身，让自己尽量无视背后骚乱和叽叽喳喳的“同事们”，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地拨打着熟悉的号码——
然而，就在手指即将按下“拨打键”的时候，忽然，一股突然出现的巨力猛地在他面前抽了下来！
以最快速度进行躲闪的夜翼，也只能堪堪收回自己的身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抽飞。
是、刚刚的蜥蜴人？！
微惊的夜翼立刻握住了自己的武器，回想起刚刚余光迅速一瞥之下看到的厚重鳞片，回想起刚刚的对手，他猛地抬头——
然而，当看到那渐渐变大、眼看着就要撑破面前的走廊和天花板的眼熟巨蟒时，夜翼的嘴微微张开，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
不是蜥蜴人。
庞大的巨蟒似乎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完全施展开身体，于是只能无奈地以现在的姿势佝偻在“狭窄”的走廊里，注意到眼前的夜翼怔愣地盯着自己，内里的阴沉脸男人似乎觉得挤在有些丢脸，猛地张开了自己带着尖牙的大嘴——
“吼！！”
刺耳的啸叫声引起的气流，将夜翼的头发吹得向后飞扬。
是、那晚在阿卡姆见到的……山一样大的、巨蟒。
“……”咬紧牙关的夜翼双脚不受控制地因为迎面而来的巨大气流而步步后退，看着对着自己张开血盆大口、似乎是在威胁的巨蟒，他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双棍。
他最好的选择是逃离自己——在自己也被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周序变成动物之前、迅速将警察局被袭击的事汇报给布鲁斯。
然而，如果他现在他移开，那么下一刻面对着这只庞大的巨蟒的，就是他背后那些变成了动物、正不知所措着的“同事”们了。
所以。
他不能走。
他要在这里……狠狠地揍周序那个混蛋一顿！！
“……”看着咬紧牙关、眼神坚定地看着自己的夜翼，其中似乎还混杂着一丝凶狠，变成了巨蟒的阴沉脸蛇男动作有些迟疑。
怎、怎么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不是说好了我变成巨蟒，就可以逼退夜翼，让他想着赶紧去和蝙蝠侠汇报这边出现的事的吗？
望着显然要和自己进行战斗、一决高下的夜翼，他不适地轻轻甩动了一下尾巴。
他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是我刚才吼的不够凶？
可恶…我就知道，我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做得来恐吓别人的事！
曾经因为阴狠的长相被无数次拒绝过的蛇男义愤填膺地想着。
不过事到如今——
他低垂着头，用自己幽幽的蛇瞳看似不屑、实际上有些紧张地注视着面前即将攻上来的夜翼。
……也只能强行将他逼退了。
毕竟比起打架这种粗鲁的事。
猛地甩动着自己的尾巴、瞬间将二人头顶的天花板击穿的巨蛇攻击凶猛无比。
——我还是更讨厌做拖大家的后腿的事。
*
这边的战斗相当轰动，而另一边，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望着监控里夜翼和巨蟒战斗的画面，由蜥蜴变成了人的温厚男人对着电话那头道：
“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他直起腰来，笑眯眯道：
“夜翼的确误认为他身后的动物就是他的同事了。”
“按照这样的走向，他大概也觉得周序刚刚正在警察局里。”他笑吟吟地说道，“我们的计划很成功。”
蛇男：我们的计划是这样的吗？！我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吗？！
没有人管现在正在和夜翼激战、并为了不妨碍到队友，以无法让夜翼产生任何怀疑的状态进行“表演”的阴沉脸蛇男的死活，大家都很愉快。
电话那头的人手握手机，坐在韦恩大厦的楼顶上，感受着高楼迎面而来的烈风，双腿毫不在意地自由悬空着：
“哦？没想到关键时刻那家伙蛮有用的嘛。”
这头的人，正是独自一人、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师姐。
“……嗯。”虽然主要是因为我将任务的内容删减后告诉他的。蜥蜴人毫无破绽地应声。
几分钟后，彻底交接完毕的师姐利落地关闭手机，正打算揣进怀里的时候，忽然，地面上的警笛声骤然响起，喊话的声音也接踵而至——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收回手机的动作一颤。
手机在她手中一滑，忽然朝着大厦的下方飞去。
“啊。”
望着脱手而出、自然下坠的手机，随意坐着的女人表情微变，单眉挑起，在即将出现烦躁的情绪之前，忽然表情一转。
她刚刚要“啧”的嘴微动，随后由抿紧的形状，变成了微微上扬的状态。
……正好。
她放松地放下了手，然后，在地面上无论是旁观的市民、还是将这里团团围住的警察的惊呼声中，猛地纵身一跃！
她迅速俯冲，在一瞬间抓住了下坠的手机，并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刹那间，一抹白色陡然间一闪而过！
庞大的白色鸟人瞬间载起了刚刚跳下来的女人，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猛地向下俯冲！
她锋利的鸟爪，朝着下方团团包围的警察袭击而去。
在一阵惊呼声中，尖利的鸟爪瞬间将地面上警车的车顶划破，像是小刀划破一张纸一样，钢铁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在她的攻击下成为了碎片！
下一刻，在警察们错愕的声音下，他们看到原本坐在警车里、被团团围住的戈登局长，居然被鸟爪无比精准地抓住，迅速飞上了天空！
“戈登局长！！”
如果夜翼在，他就会惊愕的发现，被他保护在“身后”、变成了动物的同事们，现在正在街头和在报案中被发现了的超能力者对峙。
至于他身后的动物们——
“先生，这样可以了吗？”
黑帮成员们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行动，在他们的身后，数个空荡荡的卡车陈列在那里，在枪口对准脑袋的情况下，那些司机一个个举起手、蹲成了一排。
刚刚完成了远程“快递”，此刻重新从影子中凝结出来的兜帽男人，望着眼前终于空空如也的运输盗猎动物的车，缓慢地点了点头。
在他点头之后，对面表情紧张的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几分略显谄媚的笑——在得知这个超能力者就是那晚和那位驯兽师大人一起行动的兜帽男人之后，他们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了几分。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们的老大回来后脾气变得愈发古怪了，甚至据说还会一个人躲在屋里偷偷跳芭蕾舞——他们老大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硬汉！
驯兽师的手下，恐怖如斯。
师兄并没有多在意对方的态度，因为接连几次的传送和动物的布置，让他的灵魂和身体又开始有些飘飘忽忽的了。
他最开始的时候还去尝试过看医生，从心理医生那里得到了“重度解离”的诊断之后，他就逐渐躺平了。
毕竟这是一种只要使用超能力就会复发的症状，至少他知道自己最多只会时不时地感觉肉体和身体分离，还不至于像真正的解离那样产生人格分裂和幻觉就无所谓了。
……扯得有点儿远了，果然还是没缓过来吗。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对面的男人表情逐渐由谄媚的笑变得紧张和害怕起来，直到完成了杂七杂八思考的他重新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缓慢地点了点头，他才终于再次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敢继续留在这里、期待获得夸奖和奖励了——眼前的这个超能力者性格实在是太孤僻了！
“……”曾经作为研究所最会和外界交涉、也往往是除了周序之外最受欢迎的人的师兄看着对方逃也似得背影，一股莫名的不爽萦绕着他，他似乎有种“本来应该不是这样的”的错觉。
算了。
意识到自己再这样下去，思维又要跑偏了，他转身离开这里，准备前往现在“师妹”的任务场所。
——当然，整个研究所，也只要他有资格喊那位神一样可靠和要强的女人为师妹。
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所内仅次于老师的“老东西”了的师兄走出眼前停放着数个空货车的工厂。
然而，当他抵达巷子门口的时候，看着自己命令那些黑帮成员给自己准备的“轿车”，又看了看外面被不明情况的市民们频频侧目看过去的豪华名车，略微沉默了一下。
……他不让蜥蜴人开车送自己，一方面是为了让他去做别的任务，另一方面则是嫌他开公交车过于惹眼。
然而，他没想到，现在的情况才是最惹眼的那个选项。
于是，沉默不语的他在其他人感到好奇、又感到眼熟的侧目之下，面无表情地戴上兜帽，走上了驾驶位，握上方向盘，轻轻踩下油门——
……
十几分钟后，伴随着一连串刺耳的警笛声，在外面一片骚乱的情况下，一辆摇摇晃晃的黑色轿车抵达街道。
驾驶位的车门被迅速拉开，里面存在感极低的黑色卫衣男人下了车，猛地蹲下来——
一道彩虹从他的嘴里吐出。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惚的意识到，一个肉体和灵魂并不契合的人，是不应该坐上驾驶位的！！
“喂，那家伙居然还没来？”
坐在大鸟的翅膀上，单手遮挡着头顶阳光的师姐四处寻找着，正疑惑地追问的时候，忽然，他的视野中进入了一个正蹲在路边吐彩虹的“醉汉”。
“……噢。”
她放下了手，淡定道：
“我应该找到他了。”
第306章
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独立包间内的空气霎时间凝固了下来。
“……”看着屏幕内表情僵硬的提姆，同时感应到身侧达米安瞬间炸毛起来的警惕视线，居高临下俯视着电脑的周序忽然神色一变。
他带着傲慢笑意的脸上表情微变，嘴角自然上扬，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看给你们吓得。”
“我的能力又不能远程使用，就算要变，也只能变达米安一个人啊。”
“最好也不要对达米安使用。”对面的提姆友情提醒道。
周序笑了笑，身上刚刚凝结起的恐怖气势，好像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自然地坐回了座位上，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他看到对面的提姆脸色微微转变了一下。
屏幕内，他的脸再度微微偏移，只不过这次看的不是自己猜测中黑猫布鲁斯所在的方向——看瞳仁里的倒影，似乎是手机。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秒转移、而且提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移回了视线，但在本来就有所准备和猜测的周序这里，这个细小的动作也变得无比清晰。
于是，他微微昂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
“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提姆自然地回复周序，好像一点也不关心那边转头去看手机的布鲁斯一般，只是静静地看向周序，也愈发感到迟疑，疑惑于对面的人是不是在别的地方也安置下了其他的准备。
但既然达米安一早就赶过去堵上了周序，他不觉得那些人能有这么高的行动力……毕竟在此之前，周序和那些超能力者同属一个世界，都是来自布鲁斯的猜测。
如果要问提姆的想法的话，他倒是不这么认为——毕竟他一直在做调查的事情，包括因为之前自己在韦恩集团被绑架的事，让他更加关心周序所在组织的其他成员的动向。
在他的调查中，那些人都有非常明晰和长久的活动轨迹，就是因为这些轨迹复杂严密到自己甚至查不完，提姆才会对布鲁斯的这个推测感到怀疑。
在他看来，如果周序在哥谭留下的痕迹少的可疑的话，那其他人就是痕迹满满——虽然比起普通人的程度多了一些，但这些痕迹就算是人为故意留下的，也已经能证明他们在哥谭生活的时间并不短了。
不过即使是时间不短，但他们在有限的时间内能做到这么多事，依旧出乎了提姆的意料。
他无数次感慨，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神奇的组织。
如果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存在一种名为“内测玩家”的人群、而他们的所有行为都是按线条轨迹进行，永远不会产生没有目标、无所事事的日子的话，他大概就能理解了。
不过现在，他并不觉得这些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什么大事。
——直到他看到黑猫布鲁斯转过手机、表情严肃地将画面中的信息展示给自己看的画面。
“？！！”
提姆猛地前倾，被眼前的信息量震惊到的他甚至拍了一下桌子。
在周序“哎呀”的感慨声中，他眼前的视频画面有了轻微的晃动，就算是他，似乎也能从这晃动中感受到对方的震惊和错愕。
看来已经知道了？
虽然周序没有看手机，不过从对方的表情来看……
他们的行动，似乎大·获·成·功。
既然大家都做的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就到了我出场的时候了。
即使内心这样想着，周序的表情还是显得不动声色，他面带笑容的看着脸色大变的提姆：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除了什么事？”周序讶异地看向对面甚至因为站起来脸部出画、只能看到微微移动的身体的提姆，煞有其事道：
“难道是发现自己忘记给布鲁斯猫的碗里放猫粮了？”
周序的没品笑话，现在谁也听不进去。
因此，如意料中一样没有得到回应，周序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在达米安警觉的视线下，悠悠站起来：
“看来提姆不想继续和我聊了。”
说完，他转身作势就要离开，身后的达米安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松放他走。
绿色连帽衫少年飞快地瞥了一眼电脑屏幕里的画面，虽然他也同样想要质问究竟发生什么了，但他快速分析了一下眼下的情况，果然还是先拦住Z的动作更重要——
于是，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熟悉地挡在了门前，目光坚定地盯着面前的周序：
“你还不能离开。”
“达米安少爷，这也是蝙蝠侠给你的行动指示吗？”
周序微微低头，看着面前挡在门前的达米安，微微有些哑然地笑了笑：
“好吧，看来你有点怀念。”
“……不。”
听出周序话中意思的达米安瞳仁微缩，他咬了咬牙，但还是倔强地没有移开自己的遮挡。
他猛地将双手放在身后的包里，似乎准备拔刀——
然而，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武士刀的刀柄的时候，忽然，过去种种和周序对峙的画面再一次袭上他的脑海：
【“不要在我的面前用刀。”】
熟悉的声音好像再一次在耳边掠过，数次被这样打击过的少年脸色微白，他身形摇晃了一下。
但只有半秒钟的犹疑，达米安很快又无比坚定地站定！
他在周序没有任何改变的俯视下，在一声脆响中，猛地拔出了自己的武士刀！
“我不会让你再任意妄为下去了！”
达米安举起自己的双刀，气势汹汹地拦在周序的面前：
“Z！”
望着面前拦路的少年，周序单眉挑起。
只是这一次，不等他说话，他身后电脑屏幕里刚刚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人影再度出现：
“达米安！”
提姆的声音毫不迟疑：
“不要阻拦…让他离开！”
达米安微愣，下意识反驳：“可是……”
“这是B的意思！”
提姆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听到最后这句话，达米安的表情略微抽动了一下，他咬了咬牙，最后快速瞥了一眼面前的周序，略显不甘心地收回了自己的武器。
表情有几分意外的周序微微侧头，在对上屏幕里表情严肃的提姆的时候，他的黑眸微微闪烁了一下。
发出一阵轻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侧头看向身边表情不甘地盯着自己的达米安，抬了抬手：
“那么、再见咯。”
“嘭。”
反手关上身后的门，靠在门上，周序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他抬起手，将头顶的牛仔帽微微压低、遮挡住他的目光和微变的脸色。
几秒钟后，他抬起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
巨大的声音骤然响起，当刚刚经历过一番折腾、刚刚维修好可以暂时使用的警察局彻底变成一片废墟的时候，庞大的巨蟒拔地而起，血盆大口毫不犹豫地朝着面前闭合过去——
就算是他自己，此刻都惊讶于这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动力。
将面前躲闪不及的夜翼用力咬下，险些落下的毒牙和对方的武器相撞时，这次是真真正正的“牙酸”。
他看着不知为何始终坚持留在这里的夜翼，原本只是驱逐对方的心里也多少升起了一分火气。
戈登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值得你这么拼命啊！！
如果不是现在自己的蛇口还在被夜翼的双棍支撑着，他一定要气急败坏地好好质问对方一番。
难不成你就是周序那家伙口中的——天选打工人？！
没能理解到夜翼这种行为背后的深层意思，蛇男只能咬牙坚持着，即使变成了完全体的他已经将背后的警察局破坏的差不多了，二人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从办公室的区域转移到了外围的蜥蜴人也颇为惊讶。
但真正让他惊讶的，不是蛇男正在感到奇怪的、夜翼的坚持，而是蛇男本身。
按照蜥蜴人所看，就算蛇男一开始会为了怕拖大家的后腿努力，但在和夜翼打了这么久、甚至对方数次隐隐爆种的情况下，蛇男居然没有退缩？
原本只是旁观者的蜥蜴人表情微微有些感慨。
果然，和小师弟那家伙一样，都是到了关键时刻会发挥作用的那种人吗。
不过。
他温厚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慢吞吞地将自己身上的手表手链等一系列装备卸下，丢到了旁边的空地上。
不知道其他人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但如果让夜翼被真的打出火气的蛇男弄出问题来，我可就要倒大霉了。
想到自己办事不力后会被师姐如何批评，他微微地叹息了一声。
下一刻，在那边咬牙战斗的夜翼眉心一跳的反应下，一阵熟悉的踏地和甩尾的声音响起——！
已经和巨蟒激战已久、身上已经沾染上对方刚刚喷射的毒液了的夜翼屏住呼吸，他本能地认为是巨蟒的蛇尾又要袭击自己。
然而，当他下意识地躲闪，注意到那抹不同寻常的鳞片颜色时，意识到这一击究竟是谁发出来的，夜翼的表情大变。
“嗒！”
空中的蜥蜴人矫健无比，猛地将正在和巨蟒纠缠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踢开！
后者躲闪不及，身体瞬间飞出数十米远！
“唔呃。”
发出一阵闷哼声，夜翼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眉头紧锁，抬头看向眼前的巨蟒和蜥蜴人，被蜥蜴人那直勾勾的视线死死盯着的他骤然清醒过来！
……不对，这两个人联手的话，只凭我，恐怕很难抗衡！
终于从刚刚震动的情形中清醒了过来，夜翼脸色微变，冷静下来的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同时握紧了自己手里的的双棍。
就当他绞尽脑汁思考对策的时候，忽然，他腰间的手机忽然叮叮叮的响了起来。
夜翼一僵，但他正准备无视的时候，只见眼前的两只“爬行动物”不约而同的一顿。
巨蟒看不出来，站立作势要进攻的蜥蜴人却是瞬间收回了手，他在夜翼有些呆滞的视线中，无比绅士地朝他抬了抬手——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从对方理智的动作来看，夜翼感觉自己的耳边莫名地响起了一句：
“请。”
……这么、讲武德？？
第307章
“夜翼！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提姆的声音落到迪克耳边时，和刚刚面对周序时的冷静截然不同，他的声音带着一抹无法掩饰的慌乱。
瞬间听出这分慌乱的迪克脸色微变，虽然他这边的情况同样糟到透顶，但他还是尽量让声音一如既往：
“我这边？提米，你指的是什么……”
“Z！Z有出现在你那里吗？！！”
听到对方急切的声音，原本还想着伪装过去、至少让对方不要慌神的迪克沉默了半秒。
下一刻，他露出一抹苦笑。
何止是出现在这里。
迪克没有理解，提姆的意思是周序现在是否在他这里，他只是回想起刚刚办公室里塞满了的各种各样的动物，忍不住内心叹息道：
【何止是在我这里，他已经把哥谭警察局变成了哥谭动物园。】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电话那头的提姆听到这声苦笑，再联系他刚刚收到的消息，顿时认为自己的担忧得到了证实的他懊恼道：
“果然吗……”
“和他之间的协商似乎失败了。”提姆有些无奈地说着。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刚刚还时不时顾虑地看向对面居然真的停了下来，而且彼此对视着似乎在低声商量些什么的迪克惊讶道
“协商？”
他下意识地追问：“你们什么时候和周序协商的？”
实际上他真正想说的是，你们到底和周序说了什么，能让他疯狂到协商结束直接冲到警察局、把所有警察变成了动物？
听出了迪克的欲言又止，提姆诧异：“这很重要吗…算了，迪克，听着，不管你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要和Z…也不要和他身边的任何人硬碰硬！”
在迪克微微一沉的脸色中，提姆语气认真：
“现在、立刻离开那里！”
……开什么玩笑？
迪克僵硬地抬起头，看着面前已经停止了交流、正平静地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蜥蜴人和巨蟒，视线越过他们，最终落到了后方已经变成了废墟的警察局……
和到处闲逛游荡着的“同事”们。
他呼出一口浊气，但还是握紧了手里的手机：
“提米，我做不到。”
哈？
那头的提姆忽然被迪克用这样坚定的态度对待、原本只是想要避免他与周序直接发生正面冲突的他微微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思维有了一瞬间的凝固，但在意识到迪克的语气多么严肃和低沉之后，刹那间，瞬间反应过来的他猛地前倾——
顾不得面前的黑猫布鲁斯正在艰难地操纵着电脑，提姆对自己“嘭”的一声撞到桌子的行为毫无所察：
“迪克！你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
“没错。”
在黑猫布鲁斯沉默转头，用那张巴掌大的猫脸严肃地看向提姆的方向的时候，寂静的空气内，响起了迪克隔着电话微微有些失真、但仍然难以隐藏其间愤怒和压抑的情感：
“周序，已经把警察局的所有人……”
“变成了动物。”
“咣当。”
提姆的手机落到地面上，发出的巨响让他猛地把桌面上的手机一把捞起来——
“迪克！快离开那里！！”
他疾呼道。
误以为迪克正面对着刚刚离开没多久、大概是用特殊手法立刻抵达警察局、而且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直接让那里沦陷了的周序，提姆大声呼喊着。
如果周序真的直接让警察局陷入混乱，那么既然连布鲁斯都变成了这样…他丝毫不觉得周序会放过迪克！
于是，在另一边迪克微愣的反应下，提姆再一次勒令迪克立刻离开那里！
现在的周序……
——非常危险！！
“阿嚏。”
站在无人的街道口，正眺望着那边发生骚乱的直升机和空中白色鸟人的周序忽然间打了个喷嚏。
他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痒，而且背后也重重的。
周序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总觉得头上的牛仔帽好像变得有点黑黑的。
大概是错觉吧。
他自然地忽视了这一点，正打算抬腿靠近那边的时候，忽然，他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阵于他而言非常熟悉的声音。
“Z。”
熟悉的男声一如既往的沉静，但在这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周序的瞳仁陡然一缩。
在刚刚面对蝙蝠一家时都没有大变动的脸色，在此刻瞬间变得无比震惊——
他猛地转头，在看到自己身后排排站着的、无法忘记的熟悉面孔的时候，周序的嘴微微张开——
他当然知道爱瓦伦马戏团还在演出的事。
他甚至知道，在那时的事发生之后，他们毫不犹豫的挂上了新横幅的事情。
可周序没有想到，会在今天、在此时此刻，见到站在对面的大家。
“……你们。”周序张了张嘴，那张从刚刚开始都显得游刃有余的脸，此刻今天第一次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但在吐出一个单音节之后，望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甚至看到了朝着自己露出一抹仍然有几分虚弱笑容的吉克，他就喃喃张了张嘴，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我想，你现在应该想见到他们——”
公交车停了下来，在周序瞠目结舌的视线下，从驾驶位上走下来的不是现在正面对着迪克的蜥蜴人司机——而是那个建筑师眼镜男。
后者淡定地推了推眼睛，如此说道。
吉克笑了笑，虽然语气还有些虚弱，但他声音轻缓道：
“大家早上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发现整个马戏团的装潢都发生了变化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呢。”
“哼。”眼镜男好似没有看到其他人无语的视线，只是淡定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不知道究竟在骄傲些什么：
“整个哥谭，拥有这种著名黑黢黢阴暗风格的建筑师，也就只有我独一份。”
你有什么好骄傲的！！旁边还没调理好自己华丽的房间变成了黑黢黢密室风格的舞女气呼呼地瞪着他。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该继续聊装潢风格的时候了。
“……周序。”
作为发出刚刚那声呼唤的人，团长艾维斯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刻，与初次见到周序时的惊喜、与后面数词拒绝周序时的麻木无奈截然不同。
此时的艾维斯呼唤的声音平静无比，他微微上前一步，背后的其他演员们同样露出了各异的浅淡笑容：
“是时候了。”
“……什么。”艰难地将视线从面前的几人脸上移开，开口的时候，周序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地吓人。
他看到对面的艾维斯站在所有人面前，朝自己平和地伸出了手：
“想一个人上台可是不行的。”
“既然要表演——”
“那么就让爱瓦伦的所有人，给哥谭带来一场，最盛大的马戏表演吧！”
*
**
空中的白色鸟人死死地抓住戈登，在下方因为自己有了人质因而瞬间停下来的扫射彻底安静后，她才慢吞吞地俯冲，虽然没有落地、但再一次来到了大厦中央平台的位置上。
落地之前，她松开了自己的鸟爪，被死死抓住的戈登瞬间被丢下来，在下方众人的一阵惊呼声中，一个翻滚、安全落到了高处的天台上。
翻滚后自然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因为速度和烈风，此刻的戈登脸色发白，恍惚间真的有了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错觉。
但在深吸一口气后，他恍惚的心神瞬间稳定了下来，戈登咬紧牙关、死死地怒视着面前的鸟人、以及从她翅膀上跳下来的女武者，只是对着下方的警察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大喊道：
“不要顾虑我！把这只鸟人扫射下来！！”
“是天使。”平稳地落到天台上，对于戈登的暴言，名为菲欧娜的女人女人淡定地更正道。
“哈。”扯着已经吐完彩虹、此刻表情如常地冷静、但灵魂大概已经离体很久了的师兄站着，听到二人微妙的对话，师姐忍不住发出一阵笑声：
“是吗，大天使，你的光圈呢？”
菲欧娜挑了挑眉，对于后者的拆台也不恼火，只是淡定地回答道：
“科技在进步，牙箍都能做隐形的了，光圈当然也能。”
“——那是一回事吗。”师姐无语又好笑地反驳着。
旁观的戈登看着二人之间弥漫着浓浓正常感的对话，目瞪口呆。
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在他心头激荡：刹那间，熟悉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审讯室内，在数个警察的追问下表情始终乖巧、但通过心电检测能看出已经恼火不已的驯兽师Z的脸，在戈登眼前闪过。
好诡异的违和感。
就像是你一直以来认为是外星人的家伙，其实和你每天都是一样的吃穿住行一样的违和。
在这一瞬间，戈登理解了在那晚过后，一直萦绕在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哥谭市民内心的怪异感，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
归根结底，就是和那天驯兽师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强烈的心口不一，是一回事。
因为心情显示并不快乐，所以下意识认为脸上的笑容都是伪装出来的；因为拥有力量，所以认为会对没有力量的人产生威胁；因为是超能力者，所以下意识会认为和他们完全不同。
但每一点、每一个猜测，都在这些人出现的同时不攻自破，在意识到自己的认知是井底之蛙的时候，感到不适才是正常的——
恢复了正常状态的师兄侧头看向交谈着的二人：“天使不会有这么原始的鸟脚。”
原本笑眯眯的菲欧娜额头青筋嘣的一声凸出来：
“……哈，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她含笑的声音让角落里的戈登神情陡然一震：
“毕竟你的认知，也就只是到这里了而已。”
第308章
当戈登因为菲欧娜怼师兄无心的一句话露出错愕的表情，发出微微的闷哼的时候，他的声音吸引了这边三人的注视。
师姐疑惑地用自己手里的剑柄反手指了指对方：
“他怎么了？”
菲欧娜纯良地笑笑：“大概是有点晕了吧。”
师兄侧过头来，默不作声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戈登，再度转头的时候，那双在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高光的双眼，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街道。
在看到大批的警察冲进高楼、显而易见正在朝着他们现在所在天台的方向冲过来的举动，这边的三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容纯良、一个眼神战意满满。
他们齐刷刷地盯着下方，当看到人满为患的人群中，出现几抹无比熟悉、在游戏系统“叮”的一声一下出现了高亮的人影时，三人各异的表情同时一变。
“…哈。”师姐扬了扬唇角，跃跃欲试地看着下方，在瞥见已经装备弃犬的红罗宾的时候，她的脸上充满着对那个让自己身败名裂一晚的耿耿于怀：
“终于来了啊。”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忽视的隐隐兴奋。
“如果他们已经到了的话……”菲欧娜有些惊讶地双手交叉放在胸口，语气轻缓：
“怎么周序还没出现？”
在戈登因为听到了恐怖的名字而微微有些不安的脸色下，这边的两位女士表情不同，但齐刷刷地看向了另一边闭上了眼睛的师兄。
兜帽男人静静地双手放在口袋里，闭目沉思——又像是在感受着什么。
下一秒，他闭上的眼睛陡然间睁开：
“低头。”
他说的不是“到了”，而是“低头”。
戈登表情一愣，但这边的二人却是无论性格如何，都不约而同地齐刷刷猛地低头——！
骤然间，一阵猛然间出现的烟花在几人眼前、昏暗的天空中骤然间炸开！
“……！”戈登呼吸一滞。
在来不及闭上双眼的他的视野中，那双微微颤抖着的瞳仁中，完美地倒映出了那近在咫尺的烟花发射出、然后在他眼前炸裂开来的全过程！
……啊。
感知到了一股清晰的刺痛感的戈登艰难地眨了眨眼。
好像、是火花的原因。
眼睁睁看着烟花在自己面前炸开的他虽然感觉到了痛感，但没有就此闭上眼睛，而是维持着双眼睁得大大的表情、死死地盯着烟花刚刚骤然出现的方向——
是一大片阴影。
那是天台上，由天空上笼罩着的大片的云层而形成的、一片阴影。
就在刚刚，那片阴影中骤然间冲出了数枚发射的烟花，形成了刚刚那绚烂的一幕！
也就是说……
当数道熟悉的人影从那发出烟花的阴影中缓缓站起来的时候，戈登僵硬凝滞的瞳仁，在这一瞬间出现了涣散。
在他意识到，自己的担心，不只是担心而已的时候。
烟花出现了。
——他也是。
*
“你哪儿来的这些东西。”
弯腰躲过刚刚烟花爆炸的师兄淡定地抬起头，望着身边阴影中出现的青年身影，发出了平静的声音。
他身边的青年缓缓直起腰来，高挑的身形立刻显现出来，迎着天台出现的烈风，他用充斥着猴子纹身的右手压低自己头上的牛仔帽，声音是熟悉的轻快：
“如果问周序的话，当然没有了。”
“——但如果是驯兽师Z的话！”他猛地后撤，在身后数道身影骤然出现、动作轻巧地各自从影子从跃出来的众人显现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灿烂又带着明晃晃的开心：
“那就完全不在话下了！”
旁边的师姐按住了自己因为风吹而变得有些凌乱的头发，转头表情微妙地和身边含笑的菲欧娜挑眉对视了一眼。
……看这小子得意的。
不过。
她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身后已经上妆完毕、而且即使经过了师兄的影子乱转传送也因为自身强大的平衡性没有任何影响的众人，脸上露出了难得的佩服的神色。
的确厉害。
望着那些华丽亮相、甚至还施施然地对着空中用话筒威胁着他们立刻“束手就擒”的警察和摄像机行礼的马戏团成员，风中的菲欧娜眼神温和带笑。
她转过头来，瞥了一眼面前的杂物堆。
这位在网络中被挖掘出过去是一所小学的钢琴老师的“天使”鸟人，目光明晃晃地望着那边缘被她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的废弃事物——
嘈杂的声音中，忽然间，一声悠扬轻快的乐音骤然响起！
听到这异样但优美的声音，即使是排列而站的爱瓦伦马戏团的众人，都不受控制地微怔，下意识地和其他人一起看了过去——
夕阳中，翅膀洁白的女性坐在一架已经失去了外壳的、呈现打开状态的钢琴边，双目微微闭起，从鸟脚变回了人腿的双脚轻踏，悠扬但又携带着猛烈的激昂意味的琴声弥漫开来。
“……”恍惚地看着那边如天神下凡的一幕，爱瓦伦的众人眼神在夕阳的倒映下，微微闪光。
与此同时，在无数隔着屏幕旁观着这一幕的哥谭市民的眼中，天台边随风演奏的“天使”仿佛浑身镀满了金光——
美丽又惊人。
“……”师兄微微抱臂，看着那边相视一笑，随后轻快彼此击掌，毫不犹豫地从阴影中再次消失，这一次直接顺着影子抵达另一头的爱瓦伦马戏团的众人，表情如常：
“的确是天使。”
师姐发出了一阵爽快的笑声，她没有评价师兄的妥协，而是直接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猛地抽出，刀刃指着那边从高楼上一跃而下、平稳地降落在自己面前的红罗宾身上。
下一刻，她的脚猛地踏击地面，乘着背景中钢琴激昂的节奏，猛地挥砍下手里的长刀！
“铛！”
在刀刃朝着提姆的面门侵袭而来的时候，忽然，突然出现的两把武士刀猛地阻挡在了提姆的面前！
在师姐脸上的笑容一滞，颇感兴趣地单眉挑起的视线中，骤然出现的罗宾达米安手握双刀，面色充斥着战意——
竟然和面前闪身退开，揉了揉发僵的脖颈的女武者的双眼中的情绪——完全重合。
在这一刻，两个同样使用着武士刀、同样内心充满着战意与一雪前耻志向的人面对面，无声地达成了契约，猛地各自冲出，刀刃瞬间撞击在一起！
“乒乓”的刀刃相撞的声音融入到钢琴越来越急促的声音中，跳动的音符和震动耳膜的乐曲声在所有人的心脏上舞动——
骤然间，伴随着急急拨动琴键的刺耳杂音响起的一瞬间，一阵火花骤然出现、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引起的火花！
在拨动人心的钢琴被上方的子弹和炸弹炸毁的那一瞬间，白鸟的翅膀展开，于漫天的烟雾和火花中施施然飞离，就像临走前那看似杂乱实际上相当标准地一记拨琴一般，优雅又轻盈，洁白的羽毛甚至没有沾染上半分灰尘。
但在扫射的子弹直奔飞起来的她的那一刻，在摄像头拉近后显现出来的温和外表下，那双恬静地闭上的双眼——骤然睁开！
那双黑金色的眼眸与想象中的悲悯和温柔截然不同，那眼中的冷漠和森然，让所有旁观着一幕的人心中仁慈的天使、刹那间变成了凶狠的野兽！
在尖利的叫嚷和呼喊声中，空中的白鸟忽然轻盈地调转了方向，在翅膀展开的那一瞬间同时出现的尖利鸟脚呈现凶悍的爪状，猛地转身！
她一边躲避着空中如雨点一般密集的子弹，一边猛地朝着面前还在对他进行扫射的战斗机飞去——！
在这足以划破钢铁的勾爪朝着他们俯冲而来的那一刻，深知这一点的驾驶员们立刻发出了急促的呼喊声，对讲机中频频传出疾呼。
然而，这些声音最终都戛然而止。
当俯冲过后的白鸟瞬间穿梭而过，战斗机轰然间爆炸成火花，就像刚刚从钢琴前飞离一样，她稳稳地抓着拼命挣扎着的驾驶员冲刺出火海——
空中的战斗机在她的面前脆弱不堪，轰轰轰的爆炸声，远比刚刚轰炸时引起的爆炸声更猛烈。
在这样的声音下，于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视线内，忽然间，一阵仿佛永远能在嘈杂的欢呼声中引起所有人注意力的男声骤然响起！
“各位——”站在天台边缘，于此刻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际下，立于那里的艾维斯被空中明明是为了警告他的直升机的灯光聚焦照亮，猛地张开自己的双手。
这曾经在爱瓦伦无比熟悉的动作出现的一瞬间，在角落里刚刚踉跄着站起来的戈登内心瞬间闪现出一阵不妙的预感。
——曾经调查过爱瓦伦所有细节的提姆亦然。
然而，站在那里的提姆脸色不好，还没能弄清楚为什么在夜翼口中变成了动物的警察们都好好地在这里的他，在意识到艾维斯真正的目的与驯兽师为什么不见人影的时候。
已经来不及了。
“在今晚。”
站于嘈杂的背景之中，在漫天渐渐落下的爆炸后的战斗机残骸如繁星一样坠落的同时，站立在边缘的艾维斯高高抬起的右手猛地垂下——
“爱瓦伦马戏团，将为您呈现出，最完美的马戏表演！”
熟悉的开场白，但并不熟悉的场所，所有都似曾相识，但所有的完全不一样！
烟花变成了爆炸的战斗机、飞舞的彩带变成了燃烧的残骸、背景中的众多舞者变成了激战中的武者——
一桩桩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几乎让所有旁观着这一幕的人大脑混乱！
在这样热烈的情况下，他们看到说完了自己简短开场白的艾维斯猛地低头，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猛地打出了一个响指。
刹那间，原本落在了他身上的“聚光灯”，骤然间调转了方向——
金黄色的灯灵性地熄灭、然后再次聚焦于对面高楼的天台上时，一道头戴牛仔帽的熟悉身影微微抬起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伸出，那张年轻帅气、又无比熟悉的面庞，就这么在金光的照耀下，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熟悉的不发一言，但淡定地行礼。
紧接着，他抬起手，在几乎所有都在现场或者网络看过表演流程的市民们瞳仁微缩的视线下，面不改色地“啪啪”拍了两下。
——大幕拉开。
地面上的惊呼声不断，在巨蟒猛地从地面之下破土而出的那一刻，所有人连忙躲闪着啸叫着的巨蟒。
不远处街角狂奔过来的骏马群发出嘶鸣声，占据了所有警车面前的道路区域。
一头巨象发出低沉的象鸣，在其他人的惊呼声中，横亘在道路的另一头。
凭空出现的野兽们，将这里彻底围的水泄不通，所有的人被迫挤在狭小的一片区域内，这里正巧能看到两片大楼天台上各自的“表演”……简直就像真正的观众席一般。
在一双双震颤着的瞳仁中，一如既往在团长勒令下无声表演的周序合起的手掌张开——
好戏。
开场。
第309章
按照约定，在听到周序拍手的那一瞬间直接破土而出的巨蟒蛇男刚刚发出啸叫，看着面前被自己吓得头也不回地逃窜起来的众人。
他在夜翼那里被打击到的信心立刻回笼，得意洋洋地轻轻摇了摇蛇尾。
然而，当他准备完毕，忽然一低头看到身下挡住右侧道路的巨象的时候，他摇动的蛇尾一顿，警觉地竖起来。
“嘶嘶嘶。”兄弟你谁呀，第一次见？
巨象没有搭理身边的巨蟒，也没有因为巨蟒的出现而感到害怕——它只是在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身下像蚂蚁一样的人群，避免踩到这些到处乱跑的人。
在注意到自己的前面挤满了人之后，意识到自己再移动就会踩到这些弱小的生物，内心善良的巨象只好纹丝不动——于是就有了众人眼中巨象被驯兽师操纵着拦住了另一边道路的场景。
毕竟是因为心地善良、只要盗猎者把它和其他动物放在一起、它就会为了怕伤到别人而不敢移动的生物，为了“保护人类”而纹丝不动更是轻而易举。
那边的蛇男在努力和身边的“大兄弟”交流，这边的马群却是焦躁不安，但在院长的精挑细选下，这些都是轻罪的犯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动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上了街。
……喂！旁边那个家伙不要挤了！让我出去！干，谁刚刚用尾巴抽我一下的？！
嘶鸣声此起彼伏，吓得对面的人和警察步步后退，根本不敢靠近。
于是，天然观众席就这么形成了。
“……”注意到这一幕的提姆眉头紧锁，他并不知道细节，在他看来，这些动物应该都是受周序变化、控制的，才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提姆眉头紧锁，另一边和达米安战斗着的师姐却是在意到了另一件事——
她一边将武士刀横亘在自己面前，一边好奇地看向那边的方向，对着师兄大声道：
“为什么菲欧娜留下了一个直升机？”
而且那个直升机还那么上道，居然在好好地给爱瓦伦打光？
师姐不解，这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的师兄却是表情淡定，站在风口的他一动不动。
在刚刚一开始灯光发生偏移的时候，他就抬头看了一眼——你猜怎么着？
毫不在意的师兄微微侧头，视线对上了旁边显然也注意到了，神情中无语大过于急切的提姆的脸。
总结而言就是一句话：
不会开直升机的巴士司机不是好蜥蜴。
上方的蜥蜴人兢兢业业地给下面打着光——下方的提姆和面前站在风口中的兜帽男人进行对视。
“……你。”提姆艰难地嗓音生涩开口，他没有忘记，那天正是这个兜帽男人开启了一切。
这个能够操纵影子，无孔不入、也自然是现在人们意识到超能力者的恐怖的最重要的原因。
毕竟你不知道，自己的影子里究竟藏着什么。
在此时此刻，在彼时彼刻，如果自己的影子忽然“活”过来，并且自主地在你面前组成字进行对话，简直恐怖至极。
当然，这也就是大众仍然无法接受超能力者存在的主要原因——因为他们的力量太超出认知、因为一无所知，所以会感到恐惧。
这是生物最基础的本能。
提姆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与风口中面无表情的男人对视，在这一瞬间，他的视线对上后者漆黑的瞳仁。
刹那间，他眉头微皱——果然不是错觉。
提姆微微有些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兜帽男人，为自己产生的这个荒唐的想法感到惊讶。
他居然会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
似乎是个超级迟钝的、超级慢性子？？
不管怎么说，对方起码也算得上一个领头级别的人物了，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反应迟钝到足足半分钟才意识到自己动作的家伙呢？
提姆张了张嘴，他的脑海中瞬间闪现过千百种念头，虽然他已经极力压制了，但毕竟是他亲眼看到的东西……
他需要确认。
在嘈杂吵闹、充斥着动物和人群呼喊声的背景音里，越过面前激战中的达米安和武士刀女人，提姆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兜帽男人。
然而，就在他微微张开了嘴，却没有在面前兜帽男人的眼中发现任何神色波动，到了嘴边的话即将吐出来的时候，忽然，他的背后出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熟悉的呼喊声：
“嘿！”
是夜翼？！
意识到对方终于来了的红罗宾脑海中繁杂的思绪和设想瞬间褪下，他毫不犹豫地猛地转头——真正值得在意的当然不是早就该出现、却姗姗来迟的夜翼。
之所以会来迟…是因为他还带了另外一个人！
当越过重重人群的阻碍、脚步灵活地跳跃上天台的夜翼抵达的时候，他奋力从人群中挣脱，猛地将自己的双手高高举起——！
“在这儿！”
因为周围过于吵闹、爱瓦伦马戏团的人在空中自由地飞荡着，杂技演员做出的动作对迪克来说无比熟悉、但下方的观众却是在神情紧绷的发出阵阵惊呼。
下方的市民和警察、甚至是现在正隔着屏幕看着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敢发誓，这将是他们迄今为止、并且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那一刻，看过的最让人印象深刻、并且终生难忘的一场马戏表演！
于是，越过这种阻碍的夜翼高高举起手里的黑色事物的时候，他呐喊的声音越过人群，在抵达了红罗宾这边的那一刻，同样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当包括周序在内的无数人的率先汇聚过来的时候，不等他们看清楚那个黑色的事物究竟是什么，后者就猛地挣脱了夜翼的束缚！
在夜翼的惊呼声中，那抹黑色的影子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钻入人群！
在场的人几乎没人看清那是什么——
除了表情微妙的周序。
“……”原本还在进行着常规表演动作的周序举起、准备发号施令的手顿住，右手慢吞吞地放下来，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说实话，如果夜翼不出现，我还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最多是感觉事态进行的格外顺利……哈哈，我说呢。
周序扯了扯嘴角，看着那抹即使成了小猫依旧能自由地穿梭、甚至更加灵敏地越过骚乱下黑手的身影，意识到这么下去恐怕不行的他笑了笑。
好像是这样的。
毕竟…蝙蝠侠总有办法。
他的笑容平和，刚刚利落放下的右手再一次抬起，只不过这一次，他只是抬到了和胸口平齐的高度……
然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嗒。”
清脆的响指声响起的一瞬间，猛地在两栋楼之间飞跃而过的杂技演员组合无比恰巧地完成了他们的组合表演——
在艾维斯又一次作为场控的主持站出来的那一刻，一道无比瞩目的身影陡然间出现，瞬间吸走了地面上所有“观众”的注意力！
浑身漆黑的身影动作缓慢，但无比坚定，一点点从人群中站立起来。
他只要站在那里，就会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因为他是，蝙蝠侠。
“……”到了嘴边的话被打断的艾维斯没有任何气恼的神色、
他只是单眉挑起，对于身后瞬间出现的沉重气息感知最清晰的他，当然不会错过蝙蝠侠的出场。
只不过、既然是属于他们爱瓦伦马戏团的表演。
那么，就不需要“幸运观众”的出场。
他微微侧头，看向身后那道站立在那里、周围霎时间空无一人的黑漆漆的身影，表情平淡地后退了一步——
他看似退场，可在让出位置之后，下一秒，来不及疑惑的蝙蝠侠和提姆，立刻对上了一张让他们永远无法忘记的面孔。
——隔着宽敞的街道、对面大楼的天台上，正处于更高楼层天台之上的牛仔帽青年姿态随意地站在那里。
此刻的他微微抬起手，像是和艾维斯团长心有灵犀一般。
在他让出位置的那一刻，周序立刻同时举起自己的手，无比亲昵地对着这边的二人招了招手——
提姆表情怪异了一瞬间，他当然能知道，蝙蝠侠会变回来，八成是周序的意思。
提姆的想法和艾维斯的想法一致，这也是他刚刚如此顺滑地给周序让出视线和位置的真正原因。
正巧，杂技演员和舞女的表演陆续完成后，下方的观众正巧视野也重新恢复，他们恰巧可以看见上方同时出现的这一场惊人的“对峙”。
笑盈盈地和哥谭、和蝙蝠侠对抗的人……总会让他们不由自主地想起小丑。
可是这一次，他们知道，眼前的这群人、眼前的驯兽师，和过去的小丑及罪犯们是截然不同的。
那些人是哥谭的虫豸，哥谭真正的害虫。
但这些人。
下方的“观众”、屏幕前的市民们，一个个表情复杂地看向半空中、望着那一个个安静下来，各自站在不同的区域的超能力者们。
……在那晚之前，他们甚至还是“哥谭”。
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哥谭最普通的组成部分。
他们杀了谁？没有。
他们摧毁了哪里？没有。
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他们抬头瞥了一眼，看着头顶华丽又绚烂的月下“表演”：
那边被白色的鸟人抓着飞来飞去、虽然毫发无伤但是呼救呼的嗓子都哑了的战斗机驾驶员们；被动物们堵在一起、被动物们反过来强迫表演看的他们自己；天台上，看上去比起战斗、更像是在剑道切磋一样的罗宾与蕾莎。
忽然，一阵孩童的呼喊声响起，原本表情怔愣的人群顿时惊异地转头！
然而，当他们看到被巨蟒猛地一甩、然后成功坐上了它的头顶，获得了最佳“观赏区”的孩子们欢呼雀跃的笑声，一个个哑然。
在无知无觉间，于看似纷杂、实际上相当绚丽的场景中，所有人的姿态由一开始的紧绷，不知何时渐渐平和了下来。
他们没有继续寻找逃离的方法，而是定定地看着空中飞跃划过的一道道优美的身影。
越过那些为他们“表演”的人，视线匆匆掠过伫立在各个区域的超能力者，他们堪称急切地看向正对着蝙蝠侠招手打招呼的驯兽师。
在不知不觉间，安静凝视着上方的所有人……
眼底带着一股连他们自己都没能察觉的、隐秘的期待。
他们开始对今晚的这场盛大的难以想象的表演——
感到沉浸、并为之期待。
潜意识告诉他们，接下来的“表演”，会完全超出他们的认知，就像这些第一次以不同的身份进入他们视野里的、实际上无比熟悉的人一样。
接下来的每一幕……
只会更·加·精·彩。
第310章
热情的招呼没有得到蝙蝠侠的回应。
利落放下手的周序脸上没有丝毫的遗憾和不快的意味，他只是维持着笑容清爽的表情注视着他——这或许是艾维斯一开始让周序这种打扮的原因。
如果是一个一心只为了耍帅的人这么打扮，恐怕只会引起人们的反感和厌恶。但如果是周序的话，不但可以完美规避这种可能，而且反而可以借着那股显而易见的张扬气息，表达出不一样的效果。
事实证明，曾经作为雇佣兵的艾维斯见多识广，也因为始终将组建马戏团作为自己的目标，就像是草帽海贼团的构成一样——他对于自己的“同伴”，始终有一个既模糊又清晰的认知。
没错，并不是成员、也不是员工。
而是，同伴。
这种乃至在整个哥谭都无比罕见的称呼，在爱瓦伦马戏团却稀松平常。
哥谭人或许自己都没察觉，和驯兽师与这些超能力者们一样，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东西呈现出的状态……往往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理想的状态。
只不过漫长的哥谭黑暗生活，让他们习惯了对“理想”避而远之，沉溺在自己的“现实”中无法逃离。
而在这种时刻，出现了爱瓦伦，出现了并不想要夺取世界、也从未凌驾于他们之上，需要英雄来解决的超能力者。
即使他们再抗拒，总会像现在这样……
站在边缘的艾维斯平静地正了正自己胸前的领带，眼神平和地扫过地面上目不转睛的“观众”们。
那一向抿紧的唇，此刻缓缓翘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被吸引、然后，无法移开视线。
这很正常。艾维斯瞥了一眼微微有些气喘、但优雅又轻盈地落到自己身边的杂技演员的组合，盯着那边一开始只用三两个动作直接引得众人再紧张、也忍不住哄声大笑的吉克仍然显得虚弱的步伐。
相当难得，一向总是处于爱瓦伦中最透明地位的吉克在走过来的时候，感受到肩膀上落上了一条陌生的手臂……！
“？！”他错愕地转头，看向身边甚至没有看向自己的团长。
即使化了滑稽小丑妆，那双细小狭长的眼睛，其间蕴藏着的浓厚的色彩与闪亮，依旧无法隐藏。
——因为他们本身，的确光芒万丈。
*
**
在这样的场合，在所有人都各怀心思的时候，周序亦然。
或者说，现在正处于所有人视线终点的周序和蝙蝠侠都是这样的。
二人目光相对，空中的蜥蜴人表情微动，温厚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在下方微微惊呼的欢呼反应下，笑眯眯地稍稍移动手上的遥杆——
下一刻，两道被分开的光芒分别照在了两个大楼的天台两侧！
“……”感受到自己头顶照射下来的光芒，并不习惯这种出场方式的蝙蝠侠面无表情，望着对面显然相当适应、而且真的像视频中展示的那样，只要认真表演就不会说任何话的周序。
迎着蝙蝠侠的目光，周序放下了手之后，始终安然地站在那里——作为爱瓦伦马戏团的成员，在同伴还没有就位的时候，可是绝对不能乱动的。
当灯光“哗”一下聚焦到他的头顶上的时候，始终安静站立着的他终于动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站立在那里的周序忽然微微后退了半步——
忽然，他眼睛轻轻转了转，快速瞥向了那边处于道路一侧、正头上顶着数个孩童，和他们一起无比专注地观看“表演”的巨蟒。
……这家伙，倒是很沉浸啊。
没想到那时候随便和他说的一句话，到现在要成真了——
嘛，估计他也不会记得那次的赌局了吧？
周序抬手，压低帽檐的同时，嘴角微微扬起。
记不记得都好——总之，在今天，猴符咒的能力就要被利用到最大化了。
别的人可能不知道，但只要是在各个世界认识我周序的人都会知道……
我，最守信用了。
心声落下的一瞬间，周序猛地抬起了头——
终于，他第一次在舞台上，“开口”了。
吐出来的话语让一些人感到熟悉、一些人感到陌生，但毫无疑问的是，在他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
“——你。”
“喜欢什么动物？”
并非存在攻击性的敌意、而是充斥着满满的轻松笑意，在这样的问题被问出来的一瞬间，刹那间，所有人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轻快。
这种陌生的、好像飘飘然要飞起来一样的感受，让所有人都无比惊奇。
……
等等！
不是“好像”啊！
上一秒还在享受这种奇妙的感受、下一秒下意识地扇动了一下翅膀，衍生出了生物本能的燕子发出一阵尖利的叫声。
真的变成了鸟啊！！
如果这个惊呼的人拥有第三视角，他会清晰的发现，自己现在变成的鸟的种类，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无比钟爱的品种！
除了带有这样想法的人之外，还有数个变成鸟之后，第一反应是猛地高飞、喜悦地上下俯冲的家伙——这些人是自小便带有飞天梦想的一类人。
空中的鸟儿发出阵阵惊呼，有变成了飞禽的存在、就必然有成为了走兽的人。
与往常被周序随心所欲地变化为动物不同，这一次，将猴符咒的能力进行释放的周序——更像是让猴符咒自行进行变化！
就像他刚刚笑着说的那样：
【你想成为什么样，就可以成为什么样。】
你所向往的，正是你即将成为的。
这种在无数人眼中好似天边的星星一样遥不可及的事，在这一刻，以堪称儿童娱乐片、最轻松、但又最不可能的状态下，真的实现了。
当所有人变成了自己向往已久的动物的时候，喜大于惊，这种设身处地的变化，让他们瞬间欢乐地欢呼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旁观表演的观众、而是参与其中的自然。
变成野兽的那一刻，释放的不是野性，而是自己消失已久的本真。
至少从现在看来——他们很享受这种“超能力”。
*
但蝙蝠侠并不这么认为。
当他恍惚地垂眸，还没有从自己再一次变成了猫、即使这一次是正常体型偏大一点的猫缓过神来时，忽然，背后各种各样动物的叫声让变成了猫的他本能地弓起了身体——！
他下意识地转头，但在看到齐刷刷变成了动物、甚至包括爱瓦伦马戏团的人、以及那些作为周序同伴的超能力者的时候，黑猫蓝色的猫眼凝滞，呆滞地看着眼前奇妙的一幕。
狮子、老虎、鬣狗……甚至还有和自己一样外表的黑猫——哦，是那只本来就是黑豹的异色瞳黑猫。
密密麻麻的动物们已经完全看不出他们原本是什么人，不少上一秒还在和超能力者战斗的警卫们此刻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动物，大部分是警犬。
而原本被他们围在中央的追逐着的身影，在一阵白烟消散后，被呲牙的警犬们团团围住的中央，一只矫健的老虎立于面前。
警犬们竖起的尾巴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区别对待！
于是，在“嗷呜”一声之后，原本还是追逐方的警犬们毫不犹豫地转身，被身后兴高采烈的老虎追赶着嗷嗷乱跑。
这样的场景出现在各处，只不过动物有改变，转变的食物链也各不相同，但相同的是——这里不再有人。
“……呜。”
原本站在边缘、和红罗宾对峙着的兜帽男人重新抬起头……只不过这一次，抬起的灰狼眼底终于不再恍惚沉默，而是充斥着浓浓的不解。
而在他的对面，原本和自己对峙着的红罗宾，也在一阵白烟之后，变成了一只橙红色的知更鸟。
“叽。”为什么驯兽师是无差别攻击。
变成了橙色知更鸟的提姆盯着面前满眼写着疲惫的灰狼，依旧是以二人为中心周围骚乱战斗不止、只不过变成了野兽大战而已。
听不懂。灰狼静静地盯着提姆，张了张嘴：
“嗷。”
反正你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那我就乱叫就好了。
空中飞翔着的红色知更鸟一顿，他背后是由刚刚的武士刀互打、此刻变成了老鹰和绿色小鸟互啄的画面。
在几秒钟之后，试探着的提姆再一次发出了叫声——他无法确定是只有自己听不懂灰狼的话、还是双方都听不懂。
然而，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的是，面前的灰狼再一次发出了普通的叫声作为回应。
提姆：？？？
*
变成了正常体态黑猫的蝙蝠侠越过重重野兽互相缠斗的阻碍、无视正在和灰狼你“嗷”一句我“叽”一句的提姆、最终躲过正和达米安打的无比火热的老鹰，步伐轻盈地落到了边缘区域。
“……”就在他沉默不语地抬头眺望时，忽然，不等他看清楚楼对面的周序现在的状态，忽然间，一阵陌生的腾空感让他猛地一震！
微微耸起来的黑猫一惊，下一刻，一只过于庞大的大蓝鸟背负着他，直接飞过了两座大楼中央的街道，俯冲过下方的混乱和啼叫，猛地在对面大楼的天台处降落。
是迪克。
在看到身下蓝色的羽毛的那一刻，立刻反应过来的蝙蝠侠如此想着。
在将蝙蝠侠送到这一边之后，同样对和周序见面无比关切的迪克甚至顾不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只是立刻转动眼睛、仔细地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那道身影——
忽然间，一个被羚羊顶起来大喊着的身影一闪而过。
迪克：？
那是…周序？
凝滞地转过头来，在大蓝鸟的迷茫的眼神倒映下，惊慌失措的驯兽师被羚羊追赶着。
在他匆匆跑过的背景里，一只色彩斑斓锦鲤在地面上拼命地扑腾着。
打扮绅士的近视眼狙击手没有想到，自己过于迷信的喜欢锦鲤这件事——
这么让人“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