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试一次。”带着冰雪气息的吻落在被拍红的手心,惹得她眉尾一垂。
厚重秘典重新放回摊开的掌中,只不过这次是双手。
阿贝多换了种方式,从下方捧住苍木的手,黑红手套的男性手掌宽大,彼此拇指相扣,法器晃晃悠悠悬浮起来。
他毫不吝啬地亲亲恋人额头,低声夸奖:“很棒,我要松开了。”
“等等!”苍木心一慌,书籍随之飘忽,吓得她屏气凝神,不敢多言。
炼金术士缓慢抽离,伴着他的动作,西风秘典开始猛烈摇晃,猝不及防朝着某一方向冲出,砸倒了无辜的置物架,炼金素材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苍木手足无措地缩回手,眼里逐渐蓄起了泪水,她用最后的自制力强忍住,声音闷闷:“我再也不要学法器了。”
现在就想逃离这个地方,但责任感让她留下收拾残局。
阿贝多制止了少女赌气式的徒手行为,给人倒杯热可可,抱进椅子里:“会割伤你的,我来就好。”
他轻车熟路地回收着可用素材,不忘安慰被学习打击的小鸟:“没什么,你比可莉造成的损失小多了。”
“你不懂。”苍木语气很失落。有生以来,她头一次在学习上受到这么大的挫败。曾经,无论文理体艺,她就算做不到立马上手,至少也能通晓一二,可以逐步推进学习进度。
如果脑子不聪明,她早就被放弃了,这也是苍木一直引以为傲的特长。
可现在,光是最基础的法器悬浮,她就无法实现。
无论阿贝多怎么教授,无论她怎么尝试……做不到,完全做不到。
悬浮动作基础到什么程度?丽莎同砂糖看她失败的瞬间都沉默了,懵懂的芭芭拉和可莉也无法向苍木解释其原理。
对她们来说,这就像呼吸一样基础,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只有阿贝多耐心又细致,不厌其烦地陪她一次次练习。
可半个月过去了,最好的进度也如刚才——要么悬浮不起,要么失控四处冲撞。
阿贝多所说的感受武器,在她耳朵里简直像外星语言。
神之眼是假的,所以她不能按照原神们的方式通过这个外置魔力器官来驱动元素力。
仿照史莱姆,骗骗花等元素生物……身为元素器官的翅膀只能勉强驱使一些风元素罢了。
“所以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有人好奇发问。
苍木才发觉眼前一花,白垩色的青年与炼金工坊都如同虚影般消散,周围变得白茫一片,分不清上下左右,只剩她身下坐着的椅子。
哦!还有一个不知道为何会出现于此的吟游诗人。
“欸!好过分哦!我可是一感受到亲爱的眷属受伤了,立马想方设法进入梦境来安慰你的!”温迪挑挑眉。
此时的他手持天空之琴,身上的神装简陋而圣洁,胸前大腿都有翠绿神纹隐约放光,背后展开一对宽大的洁白羽翼。
比起吟游诗人温迪,现在他是名副其实的尘世七执政其一——蒙德之神,巴巴托斯。
风神眷属上下扫风神本尊一眼,有点嫌弃:“你在梦里能干什么。”
巴巴托斯嘿嘿一笑:“给你弹一首治愈身心的曲子怎么样?”
苍木撇嘴:“眷属被人家欺负了,不应该揍那个愚人众一顿替我出出气吗?或者直接做掉他!”
巴巴托斯只笑不语,纤长双手熟练地拨弄起了琴弦。
另有一道稳重声音叹道:“小小年纪,杀心如此之重。”
“帝君——”
穿着长袍的男子薄雾穿云般出现,当他现身的那一刻,小黑鸟鼻子一酸,积累的委屈顿时喷涌而出,她不管不顾冲进对方怀里,抱住劲瘦的腰身忍不住嚎啕大哭。
倒是把摩拉克斯的一番话全都堵了回去,只能无奈地摸着她的头顶,轻声叹气。
苍木边哭边告状——油盐不进的战斗疯子追着她打,愚人众到现在持续不断的骚扰,一开始发现自己被当成实验品的恐惧……
最后她抹着眼泪,呜呜咽咽:“我想回家,我不喜欢提瓦特。”
少女展开翅膀,扒拉着羽毛,示意帝君看伤痕:“都秃了!秃了!!好丑,我的翅膀从来没有这么丑过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又开始疯狂掉眼泪。
古老的岩神和自由的风神对视一眼——
[你来安慰。]
[不,你来比较合适。]
[我不擅长这个。]
[难道我就擅长吗?]
[谁把回不去的消息告诉她。]
[诶嘿!]
没等他们选出个结果,哭累了的苍木便极具自我管理精神地从帝君怀里爬出,抽抽搭搭擦着眼泪,拍胸口来止住哭嗝。
两神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小黑鸟哭得头昏脑涨,只觉得梦里和现实也无甚区别,扑进爹怀里时鼻尖被他胸肌撞得生疼,哭累了同样喘不过气。
但,既然是她的梦境——苍木无师自通般挥挥手,面前出现一张熟悉的吧台长桌连着三张高脚椅,其上的茶具饮品物件一应俱全。
巴巴托斯毫不见外选了其中一张坐下,熟门熟路从吧台后方摸出一支酒:“果然,即使外表不同,装酒位置却大差不差呢。”
苍木看见瓶上独特的标识,眼角一抽,急忙阻止:“等等!那个是——”
“咳咳咳……这酒是什么……咳咳……味道!咳咳咳……好奇怪!!”喝得过快的巴巴托斯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料酒。”她默默补充。
这张桌子是她现代的家具,虽然外表吧台造型,实际兼顾了餐桌功能,有时吃点沙拉凉菜什么的,便顺手将调料往下方一放。
你但凡喝着之前看一眼也不至于如此啊!
苍木变出一杯牛奶递过去,帝君早已见怪不怪地坐下饮茶。
“你要做好准备,苍木。”他垂着眼:“那位至冬的武人,未必真心与你交手,而是由此确认着什么。”
岩神的声音清醒而沉稳,即使是在谈论敌人,却也带出奇异的安稳感:“冰之女皇已经盯上了你,是去是留,我无意束缚,但我痴长你些许,便作为过来人告诫一句——此后种种选择务必慎重。”
摩拉克斯转过头,发现惴惴不安的少女眼含期盼地看着他,不由得叹息:“当然,若你愿意留在璃月蒙德,岩与风自会庇护你一二。”
身旁的巴巴托斯点点头:“毕竟是我的眷属啦,虽然帮忙打人什么的做不到,但只有你在蒙德,千风会遮蔽你的气息,谁也追不上哦!嘿嘿,除了我。”
岩王帝君毫不客气地拆穿老友心思:“眷属一事,不必当真。趁着你尚未成长时便定下名义,也难以被称为公平契约,日后若是想要反悔,直接否认即可。”
“哎呀呀,好过分呢!摩拉克斯,你在小朋友面前就这么小气的吗?”少年风神用翅膀尖戳戳这块老岩头,见他抬眼望来,便立即转移话题:“说起来也到我去酒馆驻唱的时间了,走啦走啦。”
他用洁白翅膀卷住眷属受伤的双翼,轻轻一抚,接着示意对方凑过来,在她耳边私语:“给你送了个惊喜,不用谢哦!”
“什么……”苍木话音未落,白羽纷飞后,眼前便失去了风神身影。
“我也该走了。”摩拉克斯站起,漆黑双臂遍布熔浆般的金色神纹,后脑露出的一束长发轻扬。
没走几步,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般问道:“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苍木愣了一会儿,才意识爹在问法器的掌控。
“就,在上面刻了悬浮魔文,能量点远程操控……”她心虚地用脚尖点着虚无的地面。
帝君皱起了眉,不满道:“风神连这个都没教你吗?”
龙爪似的指尖轻点少女眉心:“同为元素生物,这些知识或许能帮到你。”
苍木捂住额头,不痛,但是脑子里多出很多东西,有点难以思考。
“你即将苏醒,梦境不存,也到了告辞时刻。”
脑袋又被拍了拍,岩神声音逐渐消散:“记得来接奎丝多。”——
很少有人清晰感知到自身苏醒的过程,要苍木来形容,似乎是从遥远漆黑的海底飞速上浮,沿途掠过五彩气泡般浮光掠影的记忆碎片。
像一场漫长的旅途,又宛如游魂归体。
苍木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而熟悉的天花板,周围装修无不透着尊贵奢侈——她还在群玉阁。
百闻百识百晓齐齐发出一声惊呼,七手八脚地过来扶住她。
“苍木小姐醒了!”
“快去通知凝光大人,等等,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还没等发出疑问,便忽觉一阵地动山摇。
三位侍女跌做一团,博古架上的花瓶茶杯发出清脆响亮的摩拉打水漂声。
群玉阁受到了袭击。
苍木眼神一凝,从床上弹起,展开双翼。
不知是百谁喊她:“苍木小姐!凝光大人让您待在室内。”
“我受帝君恩惠,理应守护璃月。”她飞出窗户,绕到前方处于对战的平台上。
几架仿制的归终机朝着远处的巨大多头海蛇发出攻击,陆续有愚人众试图破坏它们。
“苍木!回去!”远处的凝光发现了她,厉声呵斥。
苍木不为所动,她看向面前的魔神,却并未感受到威压。
这是否证明她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呢。
少女张开双翼,每次挥动便带来一场小型的飓风。
甘雨担忧地望向此处,抬手解决了几个接近黑发少女的愚人众:“她的情况不对劲。”
第82章
高空本就是风元素主场,此时的群玉阁上,风之力更是浓郁到一个令人不适的地步。
无形的元素漩涡以少女为中心,让空气都随之扭曲。
再继续下去,比起远处的魔神威压,这过于富集的元素会率先对友军造成伤害,
但不够,远远不够。
帝君所授的知识急速在脑海中翻涌——如果元素生物无法从外界引用力量,它们还能如何借力?
己身。
能量点再次波动起来,甚至比与执行官交手时更甚。
风墙出现了。
苍木翅膀来自龙卷魔神的遗留神力,在魔神战争时期,身为高塔暴君的他固执傲慢,用风墙圈禁了整个旧蒙德。
领地内经年不休的狂风使其子民无法直立行走,被迫弯起腰来艰难前行。
暴君却将其认为对他统治的赞扬与敬仰。
直到多年后,这位不得人心的暴君被渴望风墙外天空的子民联手推翻。
却很少有人知道,无情的风墙一开始,目的即是圈禁,亦是保护。
它将那时蒙德的危险,苦寒,迷雾重重,都挡在墙外,却也在子民与君王间阻碍了沟通的可能。
如今它再度出现,终于在异乡少女手中,恢复它本真的用途——
守护。
万千强风随她的心意而动,此刻,在神明的默许与纵容下,她短暂攀登上了风的王座,每一束风都在向她低语,向她呢喃,它们将她视为母亲与姐妹,并愿为少女的意志献出自身。
平直而浩荡的风墙在群玉阁前展开,由此及下,恍若一匹柔软而飘荡的锦缎软绸,又似无上巨大的卷轴,从高空垂下,护住了下方的璃月。
“真是,壮观!”刻晴喃喃一声,长久磨炼的武技使她抓住时机:“趁现在!反攻!!”
风神宠爱的少女没有错过这声清风送来的赞扬。
壮观,这是肯定的。
但她瞥了眼飞速变化的余额,只觉得心都在滴血——每秒百万消耗制造出来的大场面,肯定是人间罕见的天上景。
之前和达达利亚交手那么久,却还不如现在短短几分钟的花费惊人。
要不怎么说战争是吞金机器。
赶紧打完吧,不然她要撑不住了——
气氛越紧张,主观上时间过得越缓慢。
尽管苍木的加入缓和了战局,但风墙的存在只能阻挡和削弱攻击,漩涡魔神蓄力一击依旧将其洞穿,庞大吐息击碎了归终机和平台,众人纷纷掉下。
苍木凝神于防御的维系,难以捞人,好在降魔大圣身法迅捷,轻松接住旅行者。
安全落地的荧看到黑发少女担忧望来的眼神,向她比了个“一切ok”。
小黑鸟松了口气。
在最后,凝光还是不得不做出了放弃群玉阁的决定。
白发的天权最后一遍用目光丈量她的群玉阁,似乎想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记于心。
群玉阁,她财富的象征,她野心的外显,她奋斗的目标。
凝光眼神温柔并悲痛,岁月和往昔在这一刻于眼前闪回,但当她抬头时,眼里又只余果断与坚定,已然变回了理智的天权。
再见了,老友。
但这不是诀别。
群玉阁从天而降,带着大家的期盼与意志,以及物理加速度和下落蓄能,狠狠砸中了多头海蛇。
冲击波带来的微型海啸和降雨被风墙悉数拦下,乌云散去,一道道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虹桥交相辉映,彼此堆叠。
这次突如其来的灾祸终于结束了。
但对七星而言,新的一切从此刻掀起帷幕。
即使刚才还并肩作战,身为仙家的留云借风真君依旧毫不客气地对七星发出询问,萍姥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打了圆场。
代表着七星的凝光语气柔软地表达着坚决态度。
她身姿放得低,又刚为璃月安危而损失惨重,是七星中最有资格说出这番话的人。
旅行者和派蒙都帮着说话,还谈起了她们在蒙德的见闻。
派蒙不忘寻求外援:“苍木是风神眷属哦!她可以作证。”
检查翅膀的黑发少女一愣,很想说她其实只是一个被巨龙抓走的工具人。
但眼下情形,小黑鸟模棱两可应了声。
理水叠山真君扭过鹤头看她一眼,再开口时态度已然缓和了许多:“总不能邻国神眷和异乡旅人面前闹笑话。”
海啸和降雨接近尾声,苍木缓缓撤掉风墙,剩余能量不能回收,直接消散未免可惜,她扒拉一番脑子里的知识,心念一动——
载满虹光的淡青绸缎忽然寸寸破碎,化作纤长细密的雨丝,温柔洒在那些受伤人群中,无言地抚平了细小伤口。
一个身材高大,身披软甲的男人走过来向她致谢。
他自称千岩军教头,逢岩。
逢岩谢过治疗后,话锋一转,以凡人和千岩军的身份向诸位仙家表达了他守护璃月的决心。
男人的意志和语气都太过坚决,大家也都知道他此话不假。
必要时刻,逢岩便会像他的战友和先辈们般,寸土不让地守护璃月,为这片土地奉上忠诚。
为此,他早有觉悟。
如此弱小的生命,却拥有仙人也要为之动容的璀璨意志。
苍木想溜了。
她名义上还是邻国神眷,贸然掺和他国的变动中,搞不好会被抓去当七星!
“黑色翅膀的大姐姐!”有小女孩声音甜甜地喊她。
得,走不了了。
一个模样机灵的小妹妹跑过来,眼馋地看着苍木仍未收起的翅膀:“大姐姐,畅畅可以摸摸你的翅膀吗!”
苍木根本没办法拒绝这个年龄的小女孩。
畅畅欢呼一声,迫不及待伸出手,落在翅膀上却触感轻柔。
她很克制地摸了会儿,心满意足跟苍木道谢,却见大人们表情凝重。
小孩天真不谙世事,所思所想直言不讳。在她眼中,大家刚刚打败大怪兽,又看见了漂亮彩虹,应该开心才是。
畅畅看向旁边最漂亮也最不开心的哥哥,很是善良地发出邀请:“……下次海灯节的时候,来做客吧!”
少年模样的仙人表情冷淡,可依旧回应了孩子:“……没有办法来。”
他是仙人,是镇守荻花洲,日夜不休铲除魔神残念的夜叉。
凡世的喜乐……他不必沾染,也不需沾染。
“这样啊!”畅畅歪着头想了想:“大哥哥,请等我一下下哦!”
她飞快朝着某位女性跑去,那大概是她的母亲,两人说了些什么,女人拍拍畅畅脑袋,取出一个颇为庞大的包裹递给女儿。
苍木眼尖地瞥见了上面的标记——
等等!那不是!!!
“大哥哥,畅畅把这个送给你!”小孩不知哪来的力气,抱着那个比她人还大的包裹,跌跌撞撞跑过来,直接把东西塞进一脸迷茫的降魔大圣怀里。
“拆开拆开!”她见大哥哥干站着不动,便热情催促起来。
魈对小孩子毫无办法,他下意识望向同僚求助,大家转头的转头,垂眼的垂眼,谁都不肯和他对视。
对不起了大圣!他们也不太会应付人类幼崽!
“拆开看看嘛~”麻烦的人类幼崽用小动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堂堂金鹏大将只好硬着头皮对付这可恶的包裹。
他迟疑地挑开系带,猝不及防被柔软抱枕照脸袭击了。
小黑鸟意料之内地点点头:“果然是这个啊!”
旁边的派蒙惊呼一声:“仙祖法蜕!等等,是帝君仿像!”
出品人之一纠正了说法:“是龙龙玩偶才对,我们官方从来没承认过它和帝君有关系。不过这个大小的,应该很难买吧。”
要知道这龙龙玩偶被某些奸商按大小分为了几款——
N款980摩拉,有成人手掌大小,也是销量最高的一款,可以被奎丝多拿来当枕头,适合随身携带,放在手里盘玩。
R款1980摩拉,约莫一臂长短,《四岁半》连载期间,每期青木报会选出十位幸运读者随机赠送。
SR款3280摩拉,是现代游戏官方的经典版本,最适合搂在怀里,伴随入眠。
SSR款售价6480摩拉,1.8米,便是畅畅送的这个。
以及隐藏SP款,按仙祖法蜕大小1:1打造,并不在明面上出售,有市无价。
SSR款极难购买,同样原料,做一个SSR足够做出上百个N款,利润不高,自然产量低下。
畅畅这个,应该是小姑娘期盼已久的奖励。
她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大龙龙软乎乎的毛,却没有反悔:“大哥哥不能去海灯节,一定很难过吧!畅畅不开心的时候,只要摸一摸小龙龙就会变得开心。如果再难过,晚上睡觉的时候抱着龙龙,醒过来就会把烦恼忘掉了。”
“畅畅把最最喜欢的大龙龙送给大哥哥,大哥哥要变得开心起来好不好!”
魈被这无法预料的礼物震住了。
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推辞,应该拒绝,最好再呵斥这些凡人的逾越。
“放肆!怎可拿帝君圣像肆意制成凡民之玩偶!拿帝君威严置于何地。”留云借风真君出面了。
在场众人紧张看向苍木。
小黑鸟不慌不忙摆摆手:“我刚刚都说这是龙龙玩偶啦,和帝君没有关系哦!”
留云借风真君大怒,正想再度斥责她的指鹿为马,却被苍木轻巧堵住。
“您又不是帝君,怎么知道帝君不是默许了呢!这玩偶销售也有段时日,他老人家要不满意,早早可以晴空白日劈我几道雷,以示惩戒啊!”
久居深山的仙人根本说不过玩弄文字的报社主编,只能冷冷哼了声:“油嘴滑舌!但降魔大圣对帝君一片忠心,绝不可能收下此等亵渎之物。”
魈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真的吗……看来仙人不喜欢啊!”小黑鸟凉凉道:“可它的尾巴要接触地面了哦~”
魈不假思索地反手一捞,细长龙尾在他臂膀上牢牢缠住。
还是三圈。
第83章
码头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金鹏大将·镇守荻花洲百年·不近凡尘的冷情仙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魈虚弱解释道:“……帝君之躯,哪怕只是仿像,也应当万分珍重,不容污秽沾染。”
大家很给面子地点头:懂的!都懂!我们能理解。
畅畅童言无忌:“大哥哥很喜欢大龙龙呢!”
魈闭口不言,却见小姑娘露出失落神情,只好强忍满身不自在,轻声道:“喜欢。”
小黑鸟努力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出奇怪的慈爱笑容。
她眉眼弯弯地从仓库里掏出自己备用SR款龙龙抱枕们,挨个热情分发过去:“来来来,别客气。”
连派蒙都领到R款,幸福把脸埋进去:“派蒙有份!”
发了圈,只有刻晴皱了皱眉头,似乎想拒绝,又碍于眼下场合,本着礼貌态度,勉强收下了。
最后一份SSR款重新送给畅畅,她似乎没想过自己忍痛送出的东西还能失而复得,高兴到像个快乐的小哨子。
苍木眼见这事儿已无法抽身,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七星个顺水人情。
“虽然不一定套用,但如果是巴巴托斯大人,他遇到类似情况,多半会说——”
“蒙德人的事情,还是让蒙德人自己解决吧!”
荧冷静评判:“完全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呢。”
原本严肃到剑张拔弩的气氛忽然变得滑稽起来,毕竟谁都没办法在这种人手一只毛绒绒的情况下,依旧继续放狠话。
魈率先离开,两只傲娇鹤就着萍姥姥给的台阶下了。
一场璃月高层的政治变动终于画上句号,即使是失去群玉阁的凝光,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笑颜。
苍木收起翅膀,走在回报社开始算账。
和达达利亚打架,强化自身5千万,期间的断续修复花8千万,守护璃月所展开的风墙持续一个时辰多,每秒百万——一场下来打了72亿,大规模的治愈之雨8百万,相比之下连零头都不到。
以上总共73亿3千8百万。
还要算上她平日里的魔文消耗,购物消耗——
该死,要不是之前她的《百味人生》进账百亿能量点,这下是真的吾命休矣!
别人破产就破产,她破产要命!
其实单单以存活作为目标,如今残存的余额也够她活上几百年。
但仅仅追求存活,岂不是苟延残喘。
如今打一场便消耗巨大,日后跟着旅行者途经七国,群狼环顾的愚人众又对她觊觎已久,旅行中的战斗争端怕是无法避免,不多储备些余额难以为继。
《四岁半》已接近尾声,那就抓紧时间完结掉,回一波血。
此后要开什么呢?
苍木犯起了难——
旅行者带着派蒙冲进北国银行去解救“弱小无助又贸然跑进愚人众地盘”的钟离先生。
结果看见他镇定自若地和两位执行官站在一起。
【女士】嘲笑完自己愚蠢的同僚,又趾高气昂开始挑衅旅行者。
荧一甩手腕,无锋剑出现手中,目如寒星,冷声道:“现在抢回来也不算晚。”
清楚她身体情况的派蒙急忙劝阻。
公子完全无羞无愧地打招呼,埋怨一通自己居然被同事和敌人联手欺骗。
钟离就是摩拉克斯的惊天内幕震得派蒙说话结巴!
她小小的身躯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瓜。可随着钟离讲述,似乎又能理解他了。
“钟离……”
三千七百年的长久守望,他对璃月的感情不容置疑,但分别总要到来,如同孩童必然成长,早晚会迎来分别。
“不过,”岩王帝君话音一转:“苍木小友虽说邻国眷属,却敬我如长辈。那么在璃月,我自有义务照拂她一二,不知【公子】阁下贸然对不善武力的她出手,居心为何?”
“什么!你居然欺负苍木!”派蒙大惊失色。
公子无奈:“不过是想试探她的实力罢了,说起来,苍木小姐虽然不怎么会打架,却也有五花八门的手段呢。要不是被下属喊醒,我怕是要在梦里迷失自我了。”
“试探?”钟离面露寒意:“她身上的伤痕可不是试探能出来的结果。”
旅行者再度掏出无锋剑,这次连派蒙都不拦她了。
不知死活的大列巴发出邀请:“我的试探风格从来如此,不信的话,钟离先生要和我比较一场嘛!”
“武□□号,也让我领教一番吧!”
他冲了上去。
片刻后。
衣衫洁净,纹丝不乱的钟离先生带着旅行者离开。
达达利亚艰难从废墟中起身,朝着冷漠同僚伸手,见她无动于衷,不满道:“你就不能拉我一把吗!”
女士斜他一眼,继续嘲讽:“脑子里只有战斗的家伙,吃些亏也是活该。”
“喂喂!我这可是在执行女皇的命令。”达达利亚感到无辜:“是女皇叫我打探她有没有觉醒。”
“女皇让你打探情况,没让你把她往生死边缘逼!她让你打好关系的命令是不是被你吃了!你知不知道女皇是要把她当继承人的!!得罪她你有什么好处!!!”
女士低吼,声音中带着恨铁不成钢:“我真是受够你的鲁莽了,因为你的自作主张,又给我们增加了多余工作量!”
她果断转身,扭着腰,踩着高跟鞋“哒哒”离开:“你自己回至冬宫向女皇讲述经过吧!”
留下公子原地震惊:“等等!什么继承人?!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灾难平息后的璃月街头到处都是议论纷纷的人们。
苍木还遇上自家扛着留影机的记者,正急急往报社赶,最好立马就能把照片洗出来。
她顿时有点不想回去,主动自觉工作和被副主编按着头写稿子是两个体验。
磨磨唧唧的小黑鸟走到报社门前,却猝不及防看到吴副主编和一个熟悉的身影谈话。
吴梅老远就发现她过来,笑容满面地介绍:“主编,这是咱们从蒙德请来的【白垩】老师,他负责您那篇《爱在尾调之前》的插画事宜。”
言罢,朝着自家老板挤眉弄眼——这可是好不容易达成的合作啊!主编您支棱起来!最好直接把人忽悠,不,招揽成常驻画师!
他眼前一花,就见眼前黑发少女乳燕投林般撞进对方怀里,接着踮起脚尖,不知羞耻地在人家脸上又亲又贴,最后把脸深深埋进画师胸前,连腰都抱得紧紧。
主编你在干什么啊主编!现在是在商业合作啊!!你泡男人就不能收敛一点吗!!这里是璃月啊!!!
吴副主编只觉得眼前一黑,责任感促使他做出应急措施:“对不起对不起!其实她不是我们主编,只是一个长得像的路人……”
亚麻发色的青年一抬手,打断这位敬业人士的胡言乱语。
他安抚地拍打少女后背,帮助人镇定。
苍木从狂喜中清醒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恋人的腰,却仍然紧紧挎着对方胳膊,朝旁边快要虚脱的吴副主编解释:“这位是我在蒙德的恋人,阿贝多。没想到你们会请他来,刚刚太激动……”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梅摆摆手:“我还以为今天要去千岩军牢房捞您出来呢。”
他抹了把冷汗,善解人意道:“那今天报道让小月来写。您们相聚一趟不容易,我也不添乱了。”
“白垩老师,让主编带您逛逛璃月,作品方面有什么需要沟通的,也直接跟她谈就好。”贸然掺和进老板的感情私事死路一条,他还是快溜比较好。
没了碍事的人打扰,小黑鸟的黏着程度立马翻倍,她又忍不住钻进男朋友怀里讨要抱抱:“你怎么来了,而且来得这么快。蒙德到璃月的路程不是单人快马也要2天吗?!”
从副主编提起这件事到他出现才多久!难道阿贝多老师也是用传送锚点过来的?
“接到消息是在1天前的早晨。”阿贝多不动声色观察着少女羽毛相对稀疏的翅膀:“但不知为何,这趟船行驶起来格外迅捷,吃满了风力,大家都说是风神显灵了。”
谢谢温迪!她回璃月时会记得给他带很多名酒的!!
“话说回来,奎丝多呢?”
苍木一激灵,想起来梦境最后帝君的嘱咐,该死,打海蛇打得惊心动魄,她都把这事儿忘了。
“之前出了些意外,我把他寄养在朋友家了。现在去接吧。”她左右观望一下,拉住恋人进了家古董铺子:“先挑点见面礼。”
阿贝多虽然不明就里,却还是依言帮着鉴定真假,最后选了件雅致古董折扇。
“勉勉强强。”少女挑剔地评价道,转而又望向男友:“不行,你这身也要换。”
然后把他推进飞云商会的成衣铺子里,选了件绣着银竹暗纹的白色长衫,还请裁缝们改得更为贴身。
月白和浅白的双色料子质量上佳,颜色也自然透亮又纯正,衬着青年本就优雅矜贵的气质,恍然一位世家公子。
炼金术士走出试衣间,才发现恋人趁这时间又买了一堆商品——酒、烟、还有翘英庄的上等茶叶,配套的极品茶具……
他难得感到迷茫,这是要干什么?
苍木一路把人领到往生堂门前,进门前最后打量一番阿贝多的着装,帮他整理衣领,小声叮嘱:“等会儿好好表现!”???
第84章
胡桃不在往生堂,院内只余一位褐色长发的男子,于桂花树下的石凳独坐,逗弄着膝上的白色小龙。
“钟离先生!”大概是领了男友来,苍木的身姿都比从前拘谨不少,说话也不禁带了几分怯意:“我们来接奎丝多了,劳累您和堂主照顾它,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浑身透露着沉稳气质的青年略略一抬眼,朝少女点头:“苍木小友来了呀。”
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另一位来客。
她用手肘拐了拐恋人,示意他把其他礼物都送进屋里,自己献宝似地捧着折扇,递到先生面前:“您给掌掌眼,掌柜说这是两百年前的物件,我看着总觉得太新。”
钟离把玩着折扇,顺势把膝上跃跃欲试的奎丝多交给苍木。
小龙久违多日再度闻到妈妈的气息,兴奋极了,在她怀里拱来拱去,撒娇似地拖长了声音,接连叫着,大概还有几分埋怨她为何现在才来的委屈。
它又长大一圈,现在有正常成年猫的大小,龙翼从幼年的精致柔软变得坚韧而有力。鳞片依旧耀眼,却越发和谐,从根部带着雾气般的朦胧到边缘清晰透亮的白水晶质感,配上如今矫健优雅的身躯,流利简洁极富美感的线条,当真如同一件传世的艺术品活了过来。
只是性格还是从前般的黏人爱撒娇,哼哼唧唧乱蹭乱舔。
……场面有点似曾相识,这不是就她刚刚遇见贝老师时的表现吗?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居然是这么个形象??
阿贝多显然也和恋人想到一起去了,看看小龙又看看她,望过来的眼神里夹杂些许戏谑。
苍木“唰”得脸红,低头托住小龙脑袋,向它介绍:“奎丝多,这是阿贝多老师,你还记得他吗?可是他把你送到我身边的哦!”
奎丝多伸长脖子,嗅闻着炼金术士身上的气息,沉静住,似乎在苦思冥想。
爸爸!闻过的爸爸!它惊喜地叫了声,伸舌头在对方手背印下湿漉漉的口水印。
阿贝多也露出几分笑意,张开双手,似乎想要连小家伙和女朋友一起抱住。
古潭般冷静的声音打破这其乐融融的氛围。
钟离赏玩结束,一拢折扇,开始给其下定义:“年代久远,做工精良,必然属于大师出品,值得把玩收藏,只可惜——”
小黑鸟虚心捧哏:“可惜什么呀?”
“可惜东西虽好,却不适合如你这般的新手,久远历史说明它娇贵,精良做工必然带来繁琐,贸然心动下手,后续养护不当,早晚带来大麻烦。”
他虚虚点了点少女额头,语气是长辈独有的纵容:“你呀你,说是觉得新,可实际莫不贪它外形典雅,气质出众才买下来的。”
苍木搓搓手,不肯自己背锅:“我本来觉得新,没打算买的,但阿贝多老师说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错过难免可惜,又想着您会喜欢……”
她把白发青年推到身前介绍:“这位就是阿贝多先生,蒙德西风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士兼调查小队队长,养母艾莉丝出门了,家里就剩他和妹妹可莉。”
优秀职业介绍+简单的家庭关系。
“在蒙德时,我孤身一人,阿贝多先生常常照顾我,他为人细心又善良,还喜欢义务帮助城内的居民作画像,奎丝多就是他送给我的。”
性格稳定良好,有业余爱好,喜欢小动物。
小龙听到名字,跟着点头。
钟离:“哦,原来如此。”
他仿佛才注意到有这么个人似的,接着却又没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慢悠悠饮了一口。
白垩之子不卑不亢站出来应答:“折扇的久远注定它必然比同类新品更具故事。我也并不觉得做工精良是繁琐缺点,简单上手的廉价货固然容易掌握,可要真论起收藏,买到此等价位是早晚的事,不如一次到位,直接开始学会如何养护它,未必不能变得称心如意。”
院子里一片寂静,苍木连大气都不敢喘。
良久,钟离缓缓道:“会下棋吗?”
小黑鸟顿时满眼紧张望向自家贝老师。
阿贝多果然不负“天才”之名,语气淡然,言辞狂妄:“璃月围棋?略知一二。”
苍木机灵地跑前跑后,替他们摆好棋盘,在一旁抱着正襟危坐的奎丝多全身心观看。
这一下,就下到了三更半夜——
“醒醒,醒醒。”
小黑鸟被人从睡梦中叫醒,顿时起床气发作,要开始闹人了。
阿贝多脱下手套,用冰凉的手往她脖子一镇,黑发少女立即清醒。
她后知后觉从石桌上爬起,甩着酸麻的胳膊,发现钟离先生已经回屋,院子内只剩他们仨。
这才想起来自己居然观棋观到周公身边,简直给路边棋局旁的旁观群体狠狠拉低了热情值。
也没办法的嘛!苍木的围棋知识只限于基本规则,钟离先生和阿贝多老师下棋节奏又格外缓慢,她这几天来回奔波,身心憔悴,最近一次休息还是在群玉阁上伤势过重陷入的短暂昏迷,随后醒来就精神紧绷地对战魔神,劝阻仙人……
睡过去再正常不过的啦!
“还困。”她往男朋友怀里一钻,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的味道:“你们谁赢了。”
“回家睡。”阿贝多抱起恋人,没回答问题,示意小龙崽自己跟上,照着苍木的指引往隔壁走。
家里许久没回来,到处积了层薄灰。
苍木展开翅膀,指使风元素把灰尘清理出去,又想了想科研人员普遍洁癖,还是从柜子搬出一套新被褥铺好。
炼金术士烧好水,招手示意她过来洗澡。
浴室很大,两个人也挤得下,苍木给怀里的奎丝多冲掉泡泡,把它放出去。
小龙踩着湿哒哒的脚印,蹦蹦跳跳离开了。
小黑鸟舒口气,将翅膀也一并展开,浸到温热的水中。
翅膀虽是元素器官,却也拥有实体,爱干净的鸟鸟自然要定期梳洗,但这玩意儿洗起来不是一般的麻烦。
一方面,风元素的翅膀碰到水,常常条件反射性自发扩散,洗着洗着会被泡沫袭击。
清洗完后,还要将其吹干,这个倒是最为轻松的工作,毕竟翅膀本身驱使风元素力。
吹干,为了不让它乱糟糟掉毛,以及折叠起来的日常形态美观,还要梳理。
一套功夫下来,花上3.4个小时再寻常不过。日常就算了,她在旅行中也这么搞,难怪被派蒙吐槽太讲究。
有嫌她讲究的人,也有对此接受良好的人,比如贝老师,不仅会帮忙,手法还相当精湛,梳理时细心又周到,简直像一次精心的按摩。
现在也不例外,她哼哼唧唧趴在浴缸边缘,不时指示力度和位置,惬意得又要睡着了。
阿贝多耐心梳理着羽毛,不忘和人聊天,促使她打起精神。
“对了苍木。”他将少女被打湿的长发拨弄到身前,忽然平淡地问到:“《爱在尾调之前》的男主人公,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吗?”
呜……那是什么?苍木脑子被困意填满,懒得思考,索性“嗯”了声。
等等!她猛然清醒了!《爱在尾调之前》这个名字是《酒庄》的正式名字啊!!都怪平日里老用《酒庄》来代称它,结果关键时刻反应不过来了!!!
她小心翼翼转头,观察白垩老师的表情。
对方依旧镇定自若,甚至见状问她:“哪里不舒服吗?”
这……应该不在乎吧!毕竟阿贝多老师也是文艺工作者,能理解艺术再加工的。
更何况,他之前可亲口表达过支持的呢!
小黑鸟放心了,继续趴回去享受按摩——
呜呜呜呜呜,她失策了。这家伙哪是不记仇?还有人比他更记仇吗?!
被吹干羽毛的小黑鸟坐在床上,朝着打地铺的恋人扑过去。
然后被轻松闪开。
炼金术士懂装不懂:“这是怎么了?”
苍木哀怨地窝在地铺上:“我觉得让客人睡地上不太礼貌。”
阿贝多略一沉思,赞同:“有道理!”
见他在床上躺定,小黑鸟又狗狗祟祟地想要爬上床!
然后被青年一根手指抵住额头给摁了回去。
苍木人都懵了:“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阿贝多语气平淡。
小黑鸟气得毛都炸起来了:“我要和你一起睡!不许推我!我要睡你怀里!!”
阿贝多不为所动:“可是我今天不想抱着你,毕竟天气还是比较炎热的。嗯,何况我心情也不太好。”
鸟鸟懂了,于是她扒在床边,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手心:“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她没收回翅膀,而是任由它们耷拉在地上,苍木只觉得自己的肌肤饥渴症从来没这么剧烈发作过。
已经太久太久是自己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龙龙抱枕固然好,但她渴望人类富有弹性的温暖肌肤,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如果和往常一样没见到他还好,但如今男友就在身边却不能接触……
苍木感到焦躁,并且十分迫切想要得到安抚。
快一点!快一点!快点抱她!!
青年支起身子,虚虚搂住她,却没有接触,他满意地欣赏一番少女急切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赶在对方耐心耗尽的前一秒,把小鸟抱上床。
毕竟,如果逼得过了头,以她的性格,真的会去寻找别的饲主。
阿贝多伸出手,替她检查牙齿:“求我的话,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第85章
她似乎还带点口欲期的倾向,不光黏人,还总喜欢亲亲咬咬,乱啃乱吸,像极长牙期的小动物,总要用新长出来的部件探索一切。
或者说,这也是她肌肤饥渴的一种体现?
略尖的虎牙压得肌肤微微凹陷,又在青年警示眼神下不情不愿放轻力道。
一切结束,阿贝多端来温水替困倦的少女擦拭身体。
她条件反射捉住青年胳膊,搂在怀里不肯撒手,最后只得以这种别扭的姿势完成了清洁。
阿贝多将人抱到怀里仔细观察,黑发少女脸上微微的婴儿肥越发不明显,整个人清减许多,原本四肢有层柔软赘肉,现在圈在怀里只感觉骨头硌人。
苍木有小肚子的,她虽然每餐吃的不多,但人不爱动,又常常给自己加夜宵下午茶,脂肪自然不会放过她。
作为男友,阿贝多一直觉得并无不妥,摸起来手感颇为Q弹,正如猫咪身上的原始袋一样惹人怜爱。
不过看她在镜子前对着软肉发愁的模样,也是其中乐趣之一。
想起曾经的片段,阿贝多不由得带出几分笑意,怀里小黑鸟发出不满的梦呓,他便顺着光滑脊梁一下下抚摸。
苍木头发很长很多,发质细软,十分不好打理,无论什么造型总撑不长久,同样,当它们散落下来,真真如一匹上品丝绸般顺滑,用手指感受时,如同将肢体浸入一条并不潮湿的小溪,潺潺水流自指间流淌。
绵长水流忽然一断,阿贝多困惑地摸索了遍,触觉反馈传来重复事实,他索性将人抱到窗户下,借着月光打量那缕断裂的发尾。
割得很粗糙,参差不齐,说明工具并不锋利,只有一部分被割断,那么不是正常情况下的修剪……究竟什么情况,才会让她选择断发呢?
绝不是苍木自愿做出的,要知道,她可是洗头都有6道程序的人。
阿贝多又想起今日相见时她穿的衣服,料子足够奢侈,款式也并不落伍,但比起她以往的细节点缀习惯,似乎有些过于朴素和呆板。
就好像,从什么地方换上的工作服。
青年托着少女后颈,与其额头相贴,深深叹了口气:“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苍木意犹未尽地蹭了蹭枕头,才慢吞吞从床上爬起。
怀里的安抚物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龙龙玩偶,空气中弥漫着清香,楼下隐隐传来奎丝多兴奋的叫声。
她趿拉拖鞋登登登下楼,搂着的玩偶尾巴一颤一颤。
阿贝多正站在厨房,略显生疏地操作对他而言有些陌生的厨具,白色小龙乖乖蹲在台板上,等被投喂边角料。
即使背景不同,相同的人却让苍木感到安定,她走上前从背后抱住他,隔着薄薄一层衬衣感受恋人身上的温度,黏糊一会儿才想起了问他:“早上吃什么?”
“煮了些粥。”阿贝多扭过身,亲亲小黑鸟额头:“不过我不太擅长璃月料理,不敢断定味道如何。因此多做了份煎蛋,现在吃吗?”
奎丝多拍着翅膀跌跌撞撞飞进爸爸妈妈怀里,示意妈妈放弃玩偶来抱它。
“你会飞了!奎丝多。”苍木惊喜地把它举起,狠狠亲了一大口,掏出小零食奖励小龙崽。
“吃完饭我们去玉京台。”她想了想,继续补充:“穿正式点,毕竟是岩王帝君的送仙典仪。”
阿贝多点点头,但他对时间不解:“现在吗?请仙典仪是中午,会不会太早。”
苍木意味深长看他一眼:“你不懂璃月人。”
她说得真一点没错,哪怕尚未接近开始时间,玉京台的中心广场也早已人山人海,到处挤得水泄不通。
蒙德人不懂,蒙德人面上不显,心里震惊。
苍木对此并不意外,就算往年的请仙典仪是本地人看厌的固定景点,但送仙典仪意味帝君离去。
无论如何,身为璃月子民,大家必然力所能及选择前来参与。
和这位,一手建立了璃月,如君如父般宽厚慈爱的神明告别。
人实在太多,好在维持秩序的千岩军发现了她。为守护璃月对战过魔神的人总有优待的,千岩军将她们带到一侧高台上,这是总务司的位置。
苍木伸长脖子左顾右盼,阿贝多掏出打包好的渔人吐司递给她:“在找什么?”
“在找旅行者。”她担忧地在人群中搜寻着金发身影,偶有看见几个,却发现不是:“这里这么挤,不知道她怎么进得来?”
旅行者当然自有办法。
等苍木吃完渔人吐司,掏出本子查看近期规划,给陆续凑上来的读者签名,阿贝多也守在一旁,摸出画板练习速写。
日头终于逐渐走上正中,意味着请仙典仪正式开始。
一头金发的白裙旅行者姗姗来迟,她带着派蒙走进内圈,被挤到的人原本怒目而视,看清面容后又默默给她让开空间。
荧和派蒙得以顺利进入最内侧。
她们刚刚站定,请仙典仪便恰如其分进行到了重要环节。
虽然大家也觉得帝君渡劫而死的说法很扯,可总务司打定主意坚持,那只能接受了。
接下来是天权星凝光作为代表出面,发表感言。
苍木拿着本子速记灵感,帝君仙逝的说法被定下,青木报的禁令必然会被解除,一篇悼文不可避免,这种级别的重要报道,即便不是她所写也要以总主编名义来发。
天权之后是玉衡,刻晴一声旅行者把全场焦点都转移到金发少女身上。
而她也不负众望,当着大半个璃月港的面轻描淡写提出帮忙张贴寻人启事的要求。
尽管已经在青木报进行登报寻人,可总归有报纸卖不动的地方,明为张贴,实为借璃月七星实力进行更深一层的搜查寻找。
苍木不禁欣慰点头,有点心机总是好的,荧太善良,才老被人麻烦一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甚至蹬鼻子上脸。
正想着,突然听见有人扬声喊她名字。
刻晴走过来向她行了个同级礼节:“邻国的神眷,感谢您在危难之时对璃月的帮助,这份恩情我们不会忘记,请提出您的请求吧,无论是个人,还是对蒙德。”
人群焦点像聚光灯一样,刷得转移到苍木身上,她不得不硬着头皮摆出营业模式:“言重了,身为璃月公民,这也是我应出的力量。”
刻晴意识到她强调的重点,不由得露出几分微笑:“那么,作为璃月公民,你尽可向七星提出一切所想。”
放弃要求是不可能的,苍木想了一圈自己稀缺什么——
摩拉不缺,报社强大的现金流使得她甚至有开私人钱庄的底气。
人她暂时不敢要了,报社内部也需要一次清扫彻查。
……
她抬头,面对主管璃月土地建设与规划的天衡星,果断开口:“我想要璃沙郊附近一片空地的使用权。”
“很合理的要求。”刻晴做了个手势:“我们回头细谈吧!”
典仪结束,千岩军疏散着人员有序离开,以防踩踏事件发生。
苍木和刻晴的细谈耽误了些时间,等结束后,场上人员也散得差不多。
一路走到绯云坡,她眼尖瞧见旅行者在一个摊位前流连,不由得拉上男友过去凑热闹。
摊主是个颇为热情的男人,虽然长得有些贼眉鼠眼,但推销东西态度卖力。
隔着老远,苍木就能听见他的大嗓门。
“您瞧瞧您瞧瞧,我要有半句虚话,就让岩王爷把我一并收了去。”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仙人物件,再金贵不过了,卖您1万摩拉1根,我还觉得亏了呢!”
荧和派蒙也瞧见她们,挥手打招呼:“苍木!还有阿贝多和奎丝多。”
一人一精灵的表情不似平常,荧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显露着微妙,派蒙不加掩饰地憋笑。
肯定有鬼。
“怎么了这是?”苍木挑眉。
“你自己听就知道了。”应急食品转向摊主:“老板,把你刚刚的宣传词再说一遍!”
“什么宣传词!真是的。”摊主吹胡子瞪眼地训诫派蒙,但秉承着顾客至上的态度,还是尽职尽责重新介绍。
他拿出一根在场众人都相当眼熟的羽毛——通体乌黑,只在尾端带了点紫,整体看上去蓬松又绵软。
“昨天海中古神袭击璃月,有仙家在玉京台上与之对峙,你们都有亲眼见过了吧。”
苍木:……
“这羽毛,正是击退古神的一位仙人之物。仙家原型玄鸟,羽毛通体漆黑,她驱使群风化作风墙,把那海魔攻击悉数挡下,自己力竭不振,受了一击,翅膀上的羽毛便纷纷扬扬,从群玉阁上撒到这璃月港!”
苍木:……
男人越说越来劲儿:“我还有个绝密消息,你们别往外传啊!”
派蒙忍笑捧哏:“放心吧老板,我们不会乱说的。”
摊主神神秘秘地吊人胃口:“你们知道这位仙家的尊称是什么吗?”
“请文解墨真君!”
“听说这位仙家性格和善,乐意亲近人类,常年在璃月港内居住,那赫赫有名的七国报纸,青木报社就是她一手创办!《何敢问仙途》的作者林语也是她。”
“你们想一想,成天和文章打交道的仙家,她身上的羽毛,那要是带在身上,岂不是能让人才华横溢,文思泉涌。别的不说,光是林语老师的物件,也值这个价!”
“要是遇上什么考试……嘿嘿,我也不多收,看在你们是我今日第一百批客户的份上,买十根,打八折。”
“怎么样,无论是自用还是送人都拿得出手!”
苍木:“……千岩军!!!”
第86章
摊主急眼了,嚷嚷起来:“怎么还叫千岩军来!我见你们有缘才诚心与你们做生意的!一没偷二没抢的,就算见千岩军我也不怵!”
“何事喧哗。”两位千岩军走过来,为首那个还是熟人——逢岩教头。
他很是威严地一震枪尾,示意她们讲述经过。
没等受害人开口,摊主便恶人先告状地说了个恶霸顾客寻衅滋事小本经营店主的故事。
他很聪明,没有捏造事实,只是选择从自己的视角叙述整件事。
男人一摊手,愤愤语气中还隐约夹带着些得意,似乎打定了主意连千岩军也没法对他做什么:“军老爷,您瞧瞧,我好好在这儿做生意,一没招谁二不惹谁,更没触犯咱们璃月的律法,哪有这样儿欺负老实人的啊!”
烟绯双手抱胸:“哦,是吗?”
旅行者和派蒙被吓了一跳:“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起路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从他刚开始讲就在了。”混血仙兽律师用手肘拐了拐苍木:“怎么样,要我帮你解决吗?看在咱俩的交情上,可以给你友情价哦!”
苍木一摆手,上前两步,夺过那根羽毛,逼视对方:“最后给你个机会,好好想想,你真的没犯法?”
摊主没想到还有人敢当着千岩军的面抢东西,但看黑发少女斩钉截铁的态度,心中不免有些打鼓,难道自己真在不知不觉间触犯什么璃月律法了吗?
不应该啊!这羽毛可是千真万确的仙家之物,是他亲眼见群玉阁上面掉下的,又不辞劳苦一根根捡起,卖出去怎么就犯法了?
难不成这姑娘还能是青木报社的人来找茬了?
输人不能输阵,别管心里如何忐忑,他面上依旧是一副被人欺辱了的可怜模样,眼巴巴看向逢岩:“军爷,您瞧——”
“别什么军爷军爷的了。”苍木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以前没做过大额生意吧!不知道这种程度的单日收入要去总务司缴纳税款吗?!”
“按你说的,我们是第一百批客人,那想必之前最低该有99位,每人至少一根,今日营业额也到了99万摩拉。”
“你缴税了吗?没有吧。”
这摊主是个盗宝团转正,从前偷鸡摸狗、违法乱纪的生意虽然做得多,但这种额度的金钱交易还是头回经手。
为了卖货,他连送仙典仪都没去看,一整天下来少说卖出也有小一千根,大家一听能给孩子读书用,买起东西来眼都不眨。
不仅自己买,还给亲朋好友捎带,前盗宝团成员第一次知道摩拉居然是这么容易到手的东西。
别说不知道要缴税纳税,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去干的。当然,这些念头肯定不能说。
能发现商机的人脑子必然好使,摊主很快就找出了破绽:“缴税一定今天吗?我生意还没做完哪来的钱,大不了,过会儿我跟着这位军爷去总务司补上。”
一顿大出血不可避免,但总比进牢房好。
唉,手上这批真货快卖完了,再找起来难度也更大,他还想着要不要以后去野外找些鸽子禽类的羽毛染色后售卖呢。
“是。缴税是可以今天再去。”苍木把玩着羽毛:“但你知不知道,捡到贵重物品拒不归,并且未经允许,私自牟利——也叫,侵占他人财物罪呢?”
“这羽毛,自然按你售卖的市场价来定,就是不知道今天的营业额,够你蹲多少年了呢?”
摊主见势不妙,多年盗宝团经验早已形成条件反射,货和钱都不要了,转身就想开溜。
但在场除了苍木,哪个没有几把刷子在身上。
还没用她们这边出手,逢岩一枪横扫就把他拍在了地上。动作干脆利落,不愧是千岩军教头。
他的副手熟练地锁上了男人的双手,逢岩客客气气抱拳:“那苍木小姐,我们押送犯人,先行告辞了。”
“苍木!!!”还在剧烈挣扎的摊主闻言发出一声惨叫:“你就是苍木!!!!”
“很意外吗?”她困惑:“青木报社就在绯云坡,你还敢在这儿售卖,我以为至少会有当面对峙的勇气呢?”
“饶了我吧真君!请文解墨真君!!我真不是故意——小人,小人一时利欲熏心,狗屎糊了眼,猪油蒙了心……要是知道是您在这儿,给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苍木不为所动地摇头:“这话留去跟法官说吧。逢岩教头,别忘了查查,正常商户犯法不至于当众跑路,他身上多半藏着些案底。”
逢岩应了声,叫来个巡逻的千岩军扣留赃物,自己和副手把心死如灰的摊主押走了。
派蒙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禁好奇:“他会被判多少年啊!”
她看向苍木。
小黑鸟无辜摊手:“不知道,我的法律知识只有定罪,没有判刑。”
更为专业的烟绯做出解答:“如果诚心悔过,又能把卖出的东西都追回来的话,可能只需要罚款加义务劳动。前提是不要从他身上发现其他案子。”
“真的能追回来吗?”荧不确定。
“嘿嘿。”派蒙搓着小手:“如果是我有这种好东西的话,我绝对说不定交出去的。”
旅行者双手叉腰地看她:“你本来就有一枕头。”
苍木无奈扶额:“怎么你们也信这个,文思敏捷、才华横溢……还请文解墨真君?我自己都是初中肄业。到底是谁乱传的啊!”
派蒙大吃一惊:“所以,羽毛没用!”
“派蒙满打满算也枕着它睡了两个月,自我感觉有变聪明一点吗?”荧淡定吐槽道。
应急食品不好意思地背过手去:“即使这样我也不会把它交出去的,这可是友情的礼物呢。”
“话说回来,苍木居然和烟绯认识!”
烟绯笑眯眯:“咱们请文解墨真君当初的解约官司就是我帮着打的,那一场佣金可是相当丰厚的。”
小黑鸟捂住脸:“请不要取笑我了,去吃饭吧,我请客。”
女孩子们说说笑笑走在前面。
虽然没机会出场,但的确在场的阿贝多默默跟上——
“原来烟绯是帮萍姥姥带你们找材料的吗?”苍木总算想起这部分剧情进展。
派蒙吃得连连点头:“我们以后也有自己的家了!仙人法术真是神奇啊!我好想快点住进去。”
她心直口快,说完才意识到有点不对,求助地看向金发少女。
旅行者“咳”了一声:“不是不想和你一起住,不过能随身携带的洞府的确方便很多。”
苍木失笑:“那么小心干嘛,你在璃月也没正经住过几天屋子,有个落脚地方明明是值得诚心高兴的事。等家搬好了,记得请我去吃暖房宴。”
“一定一定。”
长辈和外人都不在,进食无需太过正式,大家谈起话来又很是投缘。
插不上话的阿贝多往小龙碗里再添一勺蛋羹。
他依旧平静,并没有什么被忽略的不愉快。但这样快活而生动的苍木,也是从未在他面前展示过的一面。
饭后的旅行者和烟绯继续去找材料,苍木带着阿贝多回报社。
要不是因为处理羽毛的事耽误时间,悼文她早就该写好了。
这一写就写到日落西沉,她放下稿纸,只觉得脖子和脊椎都失去知觉。
“歇一歇,来喝口水。”眼前出现一只白净纤长的手,稳稳握着天青色瓷杯。
手与杯相衬,两者都漂亮。
苍木迟缓地道了谢,虽然感受不到热气,但还小心吹了吹才试探沾唇。
不烫,是能让人一口气喝光的温度,甜的。
“加了蜂蜜?”
阿贝多点点头:“你每次都喜欢写完东西吃甜点。”
的确。
小黑鸟“哦”了声,捧着杯子小口小口补充水份和能量。
写作是件很耗费精力的事,别看只是坐在那里不动,只有手指飞舞,可大脑一刻不停地构思组织着语句的工作,旁人可是看不到的。
也是极其消耗能量的。苍木还有低血糖的毛病,身上随身携带的糖果点心必不可少。
刚写完文章的状态一般较为迟缓,除了脑力消耗能量,还有情感思维都沉浸在书中世界,一时无法脱离。
阿贝多原本有很多想问她的问题,也已经在心中拟定好语句。
你的头发是被谁割断了?遇到了什么强敌?参与对抗古神的战役是怎么回事?他们说你受伤是真是假?为何身上找不到伤口?那对被你视如珍宝的耳环为何破碎了一只……
但他都没有问,只是如此注视着她。
看她沐浴着霞光的身影,看她专注工作的状态,看她因沉浸书中而掉落的眼泪……
白垩之子困惑地捂住心口,那里似乎开始弥漫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受。
师父,我好像,体会到了赤成……
心脏隔着皮肉传来隐约比平时更加激烈的震动,只要注视着眼前人,心底就会油然散发出一种满足感。
像完成一件难以攻克的实验,又像是终于画出了满意的作品。
画!对,他应该把这一幕画下来。
在他拿出画板的前一秒,黑发少女猛地从迟钝状态脱离出来:“哎呀哎呀!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吗?!”
她火急火燎地抱起稿子推门而出,声音沿着长长的走廊挥洒:“老吴!老吴!头版搞定了,你们快快校对,这篇明天就要出!!”
“印刷厂呢!别管下不下班,都赶紧找人把他们叫回来!”
“今天全体加班!为了岩王帝君!!”
第87章 (修)
为了岩王帝君的口号一喊,别管心里怎么想,大家面上都做足了功夫。
尤其是印刷厂的工人们,喊回来时不情不愿,一听到有10倍的加班工资可以拿,立马自告奋勇,喜笑颜开,彼此交换着眼神——别的不说,这青木报社给钱就是大方。
苍木则心里庆幸早期坚持购买了一家印刷厂,真要到了关键时刻,有些人可不是工资能拦住的。
交完了稿子不代表她没别的事要做,总主编的职责之一,就是关键时刻坐镇社内,犹如定海神针般给大家安心的氛围。
吴副主编不负责审稿,苍木便拉住他商量着《四岁半》的完结事宜。
“我的姑奶奶,您这是要折腾什么!”吴梅人有点胖,一动起来便容易出汗,此时更是拿出亚麻手帕不停擦着额头:“您别拿这事儿开玩笑啊!”
他仔细打量着苍木的神情,心中一凉:“……玩真的?!”
见她点头,心里千回百转,可书是对方写的,就算是作者也要哄着,更何况这位是老板。
想来想去,尽职尽责的吴副主编只能提醒:“您要是真想完结,明天这篇帝君悼文倒是个不错的机会,借口也是现成的,就是不知道赶得上吗?”
“我试试。后天那期的备用b版先给我留出空间,大概是1万5千字的大结局。”
得,连字数都算得这么准,八成心里的大纲都打出细纲来了,试试就是个谦辞。
算了,反正稿子也不是他审,正想着,忽然瞥见一个高瘦的身影朝这边来,吴梅一激灵,刻意提高了嗓门:“哟,白垩老师也在啊!”
苍木依声望去,果然看见阿贝多朝这边走来。他还穿着今天早晨换上的服装,其实不过是休闲风衣搭配高领衬衫,比起平日里见惯的炼金术士装扮,这身反而更休闲些。
小黑鸟嘴比脑子快:“你还在这儿啊!”
阿贝多:……
吴副主编:……我的老板啊!您可长点心吧。
说完她也感觉话有歧义,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既然没事可以先回家休息。”
完了,越描越黑了。
好在炼金术士并没有生气:“那你呢?稿子不是写完了吗?”
苍木向他示意着手里的稿子:“还有《四岁半》的结局,我最好今天之内码出来,才能赶得上正常流程。”
吴副主编这么不同意完结是有原因的。
这本书热度虽然比不上《仙途》,却也比节奏平缓的《百味》反馈好上许多。
尤其在璃月本地,自从请仙典仪的帝君遇刺一事后,大家对其讨论度更是再翻新高。
虽然批评之声比以往更甚,但好在作者本身心态稳定。
无非是骂她文章浅白粗俗,为引人眼球无所不用其极。
苍木还觉得骂挺对,毕竟她写的是网文里的无脑甜文,所求最佳效果不过读者们不带脑子也能看得高高兴兴。
《四岁半》的经济价值并不在文章主体,实体书销量预料也不会太高,依苍木看,真正大头还是它带起的玩偶周边,这就和电视剧上免费放动画片一个道理,不通过动画片本身来盈利,而是将付费渠道转为线下。
本质上,《四岁半》是一次针对龙龙玩偶的大型广告。
只可惜产量跟不上去,没能做到苍木想象中的火爆到人手一只的场面。
不过盗版却也没有猖狂,一是飞云商会很有版权保护的意识(虽然这玩意严格意义来说不算苍木原创,但考虑她人都在提瓦特了,大概也没什么关系)。
二是这独特的手感和外形的确难以仿制,毕竟是商会的秘传织法。
三则是,如果躲开以上两个条件制作的龙龙玩偶,则多半没有书中描写得那么可爱。只要看到现实中的龙龙玩偶,便立即能get到为何书里所有人都被四岁半幼崽形态的帝君萌到捂住心口。
这书本来就是想着开心,一拍脑袋才写的,完结起来也随意。
“可能要写到很晚,你先回家睡吧,钥匙在门洞底下。”
“没关系。”阿贝多说:“我在这陪你就好。本来也是为你来的璃月,在哪里都好。”
吴副主编:!!!
原本忙忙碌碌的大厅仿佛瞬间被人按下静音键,忙碌的编辑们看似审稿排版,实际拼命竖起了耳朵——什么什么!当众表白!多说一点,让我听听!!
苍木定定地看着他。
大厅里的气氛逐渐暧昧了起来,不少人停下笔,悄悄往这边看。
苍木一拍大腿:“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老吴,把之前印出来的《酒庄》插画拿出来给白垩老师过目。”
她高兴极了:“你们敲定以后,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出版了。”
唉——大家垂头丧气拐回位置上继续办公,老板真是,太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窍,白垩老师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啊!!!
小黑鸟佯装不知:“怎么了大家?怎么突然叹气,是加班太累了么?我叫个夜宵吧。”
差一点又着了阿贝多的道,他这人怎么那么喜欢在公共场合表现得很爱她……之前在蒙德门口也就算了,璃月总社还敢这么搞,他是不是想谋权篡位!!——
“白垩老师的插画,无论哪个版本都让人难以抉择呢!”李小月由衷赞叹道:“您真的没意愿来我们社就职吗?青木报社不仅是行业龙头,资薪待遇也是一流的。”
她又想到什么,笑着补充:“说起来吴副主编之前也常常念叨,像让您加入呢,没想到见了面反而不邀请了。”
吴梅老神在在:“白垩老师有正式工作,画画只是业余爱好,缘分这东西,强求不来。”笑话,他之前又不知道这人是老板男朋友,做生意最忌讳夫妻合作,尤其还没到夫妻,真分了多尴尬。
他们这边聊得愉快,那边键盘被噼里啪啦按得激烈。
金属打字机换纸速度跟不上写作输入,饱受折磨回车键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悲鸣。
整台机器都随之罢工,小黑鸟当场愣住。
“坏了。”阿贝多走过来察看情况,下了定论。
李小月顿时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那怎么办,有人会修吗?卖这玩意儿的枫丹商人什么时候来。”
“不要慌!”苍木缓了过来,率先镇定,她敲敲桌子:“我办公室里还有台备用,先拿来顶上。”
还未发生的骚乱被迅速止住,有人闻声听话地上楼去取备用打字机。
阿贝多却伸手压住她的肩膀:“先歇一歇吧。你该休息了。”
编辑们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七嘴八舌地跟着劝,虽然老板拼命能干是好事,但太能干就显得他们没用。
苍木见状也只好妥协,任由阿贝多扶着她回办公室休息片刻。
来取打字机的员工知情识趣地告退,还不忘帮她关上门。
“为什么这么拼?”阿贝多能看出苍木其实并不太喜欢工作,她在这方面的态度和图书馆的那位蔷薇魔女,以及教会的罗莎莉亚很相似,对于工作总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可偏偏有些时候进入状态,整个人便浑然忘我,不眠不休。
换个形象点的类比,简直像是丽莎一下子变成了琴。
小黑鸟懵逼:“还没到太拼的程度吧?这只能算忙点。”别说跟她前公司比,现在的工作强度还没她留在快言报的时候高。
她绕到屏风后,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月白的长裙搭在了屏风顶部,服帖地垂了下来。
苍木从侧面露出一双猫眼望他,伸出手去够他衣角:“一起?”
阿贝多叹了口气,顺着她的意思走了过来。
先把屏风上搭着的衣服取下,好好掸平了放在衣架上。再把躺得歪歪扭扭的鸟鸟往里推。最后才不紧不慢脱去外衣,蹬掉鞋子,把粘人精搂在怀里哄睡。
值得一提的是,苍木的翅膀极度影响睡姿,折叠起来的双翼只能平躺,不能侧睡,所以她要么趴在男朋友身上,要么让对方侧过身来抱她。
多亏白垩之子绝非常人,不然即使苍木再轻,这姿势也不是闹着玩的。
奎丝多也跟着凑过来,在两人中间寻了个位置躺下,很快睡着了。
睡熟的小龙崽身体温热,作为软肋的肚皮摸起来触感绝佳,也只有趁它睡着才能肆无忌惮吸个够,其他时间想碰,少不了要用团雀冻干和熟食罐头来贿赂。
苍木自己摸了还不够,不忘握住恋人的一根手指,带着他戳,完了用气音小心翼翼凑在他耳边:“是不是很软。”
阿贝多笑着点了点头,也没挣扎,任由她像小婴儿一样握着手指睡着了——
苍木浅睡了一个半小时,正好是一个完整的睡眠周期,醒来时又精神满满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一万五对她如今的手速来说不算太久,尤其在心里已经有了细纲的状态下,更是下笔如有神,写得像是蘸足了浓墨的毛笔般一挥而就。
此时已是卯时初至,东方微白,天空已然透亮,加了整夜班的编辑们陆陆续续回家补觉,排好版的报纸早已送去印刷厂,再等一个时辰便会陆续有报童沿街叫卖。
写完稿子的总主编心情很好,她一挽男朋友臂弯,不忘抱着还在熟睡的奎丝多,走出报社。
“要去哪?”阿贝多问道。
“带你去吃螃蟹好不好,大功臣。”
路边有早起的婆婆摆了新鲜芙蓉来卖,花瓣上还带着晨间露水。苍木包下她整篮花,举起一只在自己头上比划:“好看吗?”
“好看的。”他亲吻爱人的宝蓝眼睛:“一直是好看的。”
第88章
新鲜螃蟹装在肚大口小的鱼篓里,透过小小网眼,能看见它们如何在其中张牙舞爪。
十公十母,都请卖家帮着捆好,回程时手里还多了一瓶菊花酒。
自从没人陪在身边,原本的小院就被主人只当成偶尔歇脚的地方。今天有空仔细打量,才发现院内已经落满了海棠树叶,间或还有别家植物过来做客,铺地的石砖缝里已经冒出顽强杂草长得欣欣向荣。
黑发少女有些尴尬:“其实我和荧刚来璃月的时候才拔过……要不一会儿去叫个家政吧。”
“没事。”阿贝多推她进厨房:“我来收拾吧,你做饭就好。”
苍木虽然厨艺不怎么样,但蒸个螃蟹还难不倒她——翻出蒸笼,铺上层洁净白布,切好的姜片错落有致垫在布上,再将螃蟹放置整齐,盖上笼盖,静置蒸熟。
她一抬头,刚好能从大开的窗户处瞧见院内身影。
竹枝扫把接触青砖地面发出均匀祥和的沙沙声,明明最普通不过的清洁工作,对方做出来却显得优雅又舒缓。
看得空闲的小黑鸟一阵心虚,总不能让大功臣只吃一道菜吧。
索性随身仓库里还有糯米,鸡蛋,连各式调料都备得不少。
糯米洗净放进砂锅,加水,小火慢煮,备制主食。
选几只幸运螃蟹切块,裹上鸡蛋面粉调和好的面糊,送进油锅炸得金黄。
晒干虾米,紫菜干,煮成一锅飘逸的鲜汤,打好的蛋液成线状落入锅中,瞬间翻涌凝固。
要不再加个番茄炒蛋?苍木一脸为难,她会做的快手菜来来回回不过那几道。
“呜呜。”拍着翅膀的小龙崽从窗户外晃晃悠悠飞进来,刚落到台面便迫不及待晃着脑袋,示意妈妈来看它衔的战利品。
哪来的苹果?还这么小?苍木仔细一打量,认出品种。
这不是海棠果吗!她勾起小龙下巴亲了一口:“你可真是个小救星。”言罢翻出篮子急匆匆跑进院子。
奎丝多顺着力道被亲得仰倒过去,在青石台面上打了个滚,蠕动着朝炸螃蟹靠近。
海棠树长得挺高,苍木嫌一个个摘太费劲,展开翅膀卷起龙卷,来了次人工落果。
她心满意足用衣摆装着红彤彤的果子跑回厨房,留下摆放完清洁工具的炼金术士看着树下重新出现的落叶陷入沉思。
洗好的海棠果去蒂去梗去核,切成小块,配上同样操作的落落莓、甜甜花、树莓、日落果和不算水果的番茄进行搅拌,淋上酸奶。
单手把那盘炸螃蟹托起,苍木敲敲窗户:“吃饭了!阿贝多老师。”
三菜一汤配主食,秋天螃蟹果然肥美,什么都不加的清蒸蟹味道清甜,裹着蛋液的炸制螃蟹口感酥脆,让人就着糯米饭能多吃两大碗,简简单单的紫菜蛋花汤解腻又清爽,饭后水果捞给这一餐画上圆满的句号。
阿贝多和苍木的饭量都偏小,倒是奎丝多一只小龙能包圆剩余份额,吃得肚皮滚圆,赖在人手底下不停要摸摸。
螃蟹性寒,温好的菊花酒一定要饮上几杯。
忙忙碌碌中,一上午又过去。苍木吃饱了困意上涌,撒娇缠着男朋友一起午睡。
下午醒来,窗外响着淅淅沥沥的秋雨,落汤小龙顶开窗户钻了进来,迫不及待往床上落。
绸缎被面上瞬间出现四只湿乎乎的爪印,阿贝多眼疾手快把罪魁祸首拎起来。
“去哪里野了?”苍木忍着笑用毛巾把小龙崽裹起,来回擦拭,惹得奎丝多嗷嗷叫唤:“下着雨还往外跑。”
浑身泛着潮气的幼龙钻进被窝,只能看到凸起的鼓包高速移动。
一下雨仿佛世界都静谧下来了,阿贝多下床关紧窗户,将风雨都拦在窗外,点燃油灯,室内泛起温暖光亮。
苍木也跟着搬来茶炉,往碳火里投入几只毛绒绒的板栗球,一时间室内只有火舌舔舐的噼啪声。
窗户一早换成了水波纹玻璃,这是玻璃工坊大力畅销的新品种之一。
自从公开了玻璃的烧制秘方,大大小小的工坊陆续出现,苍木便做主把资金都投入到研发新品种上。
好在璃月的矿产丰富,几经调试,工人们顺利做出钢化玻璃,很受富户们欢迎,最先大批订购的就是飞云商会,他们家有自己的织坊,不止窗户换成玻璃,连瓦片都一并换得干净。
室内贴了许多镜子,总算不似从前那般昏暗,织娘们也不必担心毁了眼睛。
听到此类消息,苍木才能切实感受到生产力进步带来的好处。
单向玻璃没研发出来之前,自带花纹的玻璃种类成了大家既想采光又想保护隐私的最佳选择。
水波纹在璃月卖得远不如同类的海棠纹火热,苍木却很喜欢透过模糊玻璃后独有的油画感。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从柜子里翻出鹿皮卷好的兔毫毛笔递给恋人:“看看,喜欢吗?”
颜料粉末倒入小碟,滴上几滴松节油调和开,苍木窝进阿贝多怀里,仔细看他如何作画。
毛笔没有他平日用的猪鬃笔顺手,但用来薄涂厚涂色彩层层累积,同样变换无穷。
只是画出来略显奇怪。
苍木看得手痒,她捻起一只最大号,在大红颜料里滚了一圈,又用笔尖沾了些褚白,稳着手,缓而流畅地在画板上移出花瓣。
“很漂亮,这是璃月的绘画技法吗?”阿贝多帮她挽起袖口,防止颜料沾染:“我从来不知道你会这个。”
“会得也不多。”她慢慢画完一整朵牡丹,在中心点上明黄花蕊:“我其实更喜欢印象派。”
重新调和出浓稠颜料,但这次换成最细的一支,苍木略一沉思后,铺上新画布。
不求线条,以细碎色块密集点缀,没有传统画面上强调的色块均匀,却显得每一处都自然多变,仿佛随着观赏者的呼吸而起伏。
整片画布的最后一角也被颜料占据后,赫然成了蒙德的一块碎片。
透亮温柔的碧蓝晴空,飘逸多变的云层,还有仿佛随风摇曳,泛起层层草浪的柔软绿茵。
明明没有画风,却处处有风。
“前所未见的绘画方式,你那个世界的流派?”炼金术士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这份画作,由衷赞叹道:“很美,似乎是璃月人所推崇的意境,又截然不同。”
苍木点头,丢下画笔等它干透,她用铁钳夹出烤焦的板栗,就着软糯的香甜气息为一位画家讲述另一位画家的生平。
她从莫奈开始,又讲起一生悲苦的梵高,讲他深受精神疾病困扰,眼中的世界却如何绚烂,他离去的情人,他割掉的左耳……
梵高之后是毕加索,一头栩栩如生的牛在画布上出现,又逐渐抹去细节,外貌消失,肌理消失,形块消失,画家探索着世界的本质,最后只余下几根简约的线条留存,连带着这动物的神魂精髓。
若要谈起抽象派的诞生,就要把时间的指针向前回溯,在愚昧而无知的中世纪,有人大胆跑进墓地,刨开棺材,解刨人体,他研究肌肉的牵引与控制,一切经验都化作女子脸上不可琢磨、时隐时现的神秘微笑。
她同样赞叹雕塑,巧手工匠以坚硬表达柔软,大理石或青铜雕刻成正在发力的肌肉,强烈的动感从静止物体上表现出来,那些石头的极致是什么?轻纱一般蒙在少女脸庞,或为受难的耶稣拢上一层神恩般的织物……
东方的艺术同样有所涉猎,天青色陶瓷出窑的一瞬间会带出风铃般惊艳震撼的开片声,彩色丝线经手繁杂流程,便成了泛着丝绒质感的首饰,在一张画卷上表现热闹集市,众生百态,红尘万景都被铭刻下来,千百年后的人们打开它,惊奇地发现连河船风帆的受力状态都全然正确。
同样齐名的名画,色彩浓郁到罕见,历史曾经的江山不在,画家眼中的风景长存,他似乎只为这件作品而来,一卷作品便名垂千古,绘成后悄然离世,生平仅留下史书的只言片语。
……
阿贝多从来没听过她讲那么多话,就像从来不知她的世界如此丰富多彩。
黑发少女谈起艺术家们的生平口气熟稔,如数家珍。
她的蓝眼睛闪闪发亮,鲜活热情极具感染力地散发出来,只一眼便能让人情不自禁跟着微笑,明白眼前少女正在谈论着自己喜爱的话题。
阿贝多其实没怎么看过她写的那些书,平日里实验、绘画以及给可莉的麻烦收尾带去了他的大多时间。
而苍木也并未要求过恋人来读,倒不如说她在这方面非常害羞,不怎么愿意让亲近的人知道所写内容。
只有那本《尾调》因着工作原因送到他手里,看完像一颗含着雾水吞下的未熟葡萄,心口一片酸涩。
并非作为恋人身份的吃醋占有欲,而是单纯从读者角度出发,为书中人物共情到的复杂情感。
于是心里以此为点,对她的印象更深一步,却怎么也没跳出【同类】的框架。
今日的画作像一块入口,他终于得以窥见少女波涛汹涌而又色彩斑斓的内心。
曾经的相处算什么呢?
亲吻,拥抱,□□关系,明明此刻距离如此之近,心灵半分也未相通。
她是【同类】,但也是【苍木】
如果不知道这点,抱住的人也只是虚无幻影罢了。
“我……”阿贝多那颗十字星艰难滚动下,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口。
苍木早已停止叙述,将烤焦栗子喂给贪嘴小龙,坏笑着看它呸呸吐舌头。
墙上改造后的挂钟盒探出布谷鸟,又一次打断了炼金术士酝酿好的话语。
“有人来了。”她轻快地拎起伞,示意男朋友让路:“我去开门。”
第89章
来者正是刻晴。
带着寒气的秋雨下得淅淅沥沥,她竟连伞也不打,头上戴了个竹编斗笠,却挡不住斜斜雨丝,腰腿都淋得湿透,飘逸裙摆和衣带吸满了水,也再不复蓬松,只有眼神似剑上寒芒,透露出与众不同的精气神。
苍木被她这身装扮吓了一跳,急急带人进屋,往刚烧开的滚水里加了红糖和姜片,又把人往浴室里推,催她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
雷厉风行的玉衡星拗不过这番好意,但尽管苍木说她泡上半个时辰也没问题,刻晴还是只兑了盆温水,草草冲去身上寒意便结束清理。
她和苍木身量相差无几,换上新衣服,再喝上碗热姜茶,即使不贪图享受,不在意身外之物的刻晴,也必须承认的确变得浑身舒坦。
“这就对了嘛,穿着湿衣服跑来跑去吹风,对身体指定不好。”苍木小心唤来火炉边的热风帮她吹干淋湿的紫发。
刻晴敏锐察觉到屋里还有个年轻男人在,一看两人身上都穿着休闲的家居服,顿时有些尴尬:“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事。”苍木边给她梳头发边介绍:“刚刚也只是在打发时间画些东西罢了。他叫阿贝多,我的恋人,你应该听说过名字。”
玉衡星立即转换为外交状态:“你好,我是璃月七星中的玉衡,欢迎来到璃月。”
“蒙德西风骑士团,首席炼金术士兼调查小队队长。”白金发色的青年冲刻晴点了点头,将一碟果盘放到桌上:“不过在这儿,身份只是前来合作的插画师,不必如此拘谨。”
苍木不太会梳刻晴的猫猫髻,给她绑了个同样干脆利落的高马尾,还好当事人看上去并不介意。
“冒雨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苍木在矮桌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杯热茶。
刻晴不知从哪摸出一卷卷轴,在几近全身淋湿的情况下,卷轴居然是干燥的。
或者说,她就是为了护住卷轴才落得浑身湿透?
“我把璃沙郊那块的详细舆图带来了,几块区域都已圈出,你选吧。”
这工作效率让苍木叹为观止,她也没客气,拉过卷轴仔细研究。
刻晴给她圈了三块地方,苍木一眼就瞧上青墟浦附近那块。
靠路靠水,还有个天然形成的小湖,她对着自己的小地图仔细对比,发现铜雀的庙宇也在附近。
“我想要这块地方,很方便。这个小湖能往外挖吗?”苍木问。
刻晴凑过来确认:“可以,但我想问,你拿地是做什么呢?嗯,想保密也没关系,毕竟是特批,不需要审核目的。”
“什么保密啊,我还恨不得多宣传宣传呢。”苍木拉拉男朋友衣角,示意他把书架上的一沓厚本子拿来,翻与刻晴观看:“我想建个影视城,最好兼具旅游用途。还有就是,青木报社现在越开越大,我打算把总社搬到别的地方,城里只留编辑部和印刷厂。”
厚本子里画了许多草稿,还上了色,虽然苍木嘴上说着自己绘画技术不行,但她的素描还是拿得出手的,线条配色无一不精巧。
连阿贝多都感到困惑:“你什么时候画的?”
“和荧一起来璃月的路上啊!”苍木竖起大拇指:“只要不码字我干什么都来劲儿!”
本子上的建筑比起施工图,更接近一个构思灵感的概念图设定总集。
每张图片周围都配上详细的文字说明,虽然缺胳膊少腿的璃月字有些奇怪,不过刻晴还是看懂了:“你想建个地方,汇集各色建筑,专门用来拍电影?”
“其实如果出于这个目的,我反而更推荐选这块。”她又掏出来一卷卷轴:“这里是归离原附近的舆图,虽然荒废很久,但胜在地势平坦,交通方便。”
苍木摇头:“归离原距璃月港太远了,而且拍戏有时候并不太需要交通方便,旅游反而仅仅是次要的。”
言罢,她又叹气:“要是能去看看实地就好了。”
“欸?当然能。”刻晴回到。
苍木来了精神:“什么时候?我安排一下日期表。”
雷厉风行的玉衡星站起身:“现在!”
“??!!!”——
苍木做梦也想不到真的有人会聊着聊着就当机立断要前往实地察看。
外面可是在下雨欸!!!
你们土木人都这么勇吗?
刻晴甚至没给她留足收拾行李的时间,才过半个时辰就毫不客气闯进来把她带走。
可恶啊!连阿贝多都没催过她收拾东西,尤其你才换的衣服,这就要淋雨了都没半点犹豫吗?
苍·拖延症·木痛苦起来。
阿贝多举着伞走在她身旁,见女友无精打采,轻声问道:“需要我背你吗?”
她还没弱到这个地步啦!现在跟荧从蒙德走到璃月的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苍木了!
这点路程,完全不在话下。
刻晴赶路速度很快,到目的地时天仍未黑。
圈出的这块地方位于一个略凹地形,璃月通往层岩巨渊的道路在此处短暂分叉绕过一座有着瞭望塔的小山后又迅速重合。
山旁有着苍木在地图上看到的小湖。
她们还在这里碰到旅行者,对方一身白裙,即使雨天也分外醒目,像翩跹而至的白色蝴蝶,带着满身星屑飞来。
湖并不深,湖心带个小岛,上面正有只水属性深渊法师在跳舞。
湖里还站了冰箭丘丘人,下着雨,大家身上自带水属性,苍木躲闪不及,被冻在原地。
她恢复过来后倒是狠狠丢过去几块起爆魔文石,可惜准头不太行,平白在旁边炸出大坑。
当初和达达利亚打架时也是因为这个!!那只大列巴还会高速移动,比呆呆傻傻蹲在原地的丘丘人难打多了!
爆炸声太大,不仅没解决掉湖里的丘丘人,还把附近几个聚集地的丘丘人都引了过来。为首的两只丘丘暴徒一个持盾一个持斧,苍木抱着跃跃欲试的小龙崽,知情识趣地躲到阿贝多身后。
不适合战斗的人不应该硬上,对同伴不好。
刻晴的剑法迅捷凌厉,不同于游戏内常常被人称作“牛杂师傅”的刮痧剑法,她真正的攻击精准、强大,雷元素加持下的高速剑轨化作一张无处可藏的巨网,轻松将其中魔物绞杀。
旅行者剑招高效实用,风岩属性运用得炉火纯青。
阿贝多则开启阳华领域,深刻践行着他后台脱手辅助的定位。
派蒙适当在大家打完之后鼓掌,当一个镇定自若的气氛组。
苍木左右看看,实在找不到自己能帮忙的,只好给每人握了下手,一键治愈。
阿贝多和刻晴无伤,倒是荧单部位治愈的价格快赶上苍木自己了。
这玩意到底按什么权重收费?好感度吗?
荧一甩无锋剑,熟练而迅速地捡起一地掉落物,不忘冲进营地搜刮宝箱。
看得苍木直牙疼,送她试做斩岩她也不用,这就是强者的余裕吗?
派蒙凑过来躲她伞下,小动物一样抖着身上的雨水:“苍木!还有阿贝多和刻晴,你们怎么在这呀?”
她气咻咻地告状:“真是的,你也来劝劝旅行者嘛!下着大雨还出来砍树,我都要淋坏了。”
荧接过苍木递来的伞,闻言道:“派蒙可以躲在壶里,我一个人砍就好。”
“那怎么行呢!派蒙可是旅行者最好的伙伴,我们有福一起享,有难一起当,有甜甜花酿鸡一起吃!”
“根本只有你在吃吧。”
“嘿嘿嘿,不要计较这么多嘛。”
苍木微笑着看两位斗嘴,从仓库里取出干毛巾递过去。
刚刚接触才发现,荧不知在雨里淋了多久,握剑的手像是在水中泡过一般泛白,皮肤表面冷得像块冰。
这是失温了吧!怪不得治疗时全身红色。
“我们出来选地址。”苍木不放心地又摸了摸荧的手,发现体温回升到正常温度才松了口气:“派蒙说得也是,下雨了要躲啊!一个两个都这么不顾身体,早晚把自己搞病。”
“因为终于拿到壶所以太兴奋了,而且也很想早日布置好,请苍木来做客。”
“那也不能这样哦!”
派蒙好奇:“另一个是谁啊?”
刻晴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苍木再来看看这里,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的有的。”苍木松开旅行者的手,指向那座有着瞭望塔的小山:“这个可以炸吗?炸了就能多出地方建影视城。”
“……可以。但工程会很大。你能找到足够的人手吗?”刻晴不愧土木人之名,即使甲方要求再匪夷所思,也能迅速镇定,并给出解决方案和注意事项。
苍木换手握伞:“关于这点,其实我想和七星商量下。我报社的调查记者提过——层岩巨渊被封锁后,矿石供应不上,黑岩厂跟着停工,两方员工都陷入没活干的心慌,不少矿工无所事事,最近璃月港内的斗殴事件也增加了吧。”
“……”
“所以这个工程虽然小了点,但正好可以用来稳定一下人心,况且后续建造也很缺人手,他们要是愿意干,我很乐意发工钱的。”
“矿工们,还有黑岩厂的工人们,大家不一定会盖房子。”刻晴想来想去,也觉得这个办法实在很妙,只是不免要先打预防针。
主编毫不在乎:“学就好了,矿工一开始也不是天生会挖矿吧。都属于力气活,上手差别也不大,到时候再请专业建筑小队带着干,不塌就行。”
“……我要回去商量下……”
第90章
刻晴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
苍木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无不担忧:“她这样工作没问题吗?说起来,刻晴是不是有黑眼圈了,该不会从送仙典仪到现在,她都没睡过吧?”
一行人往回走,路没走多少,盗宝团倒是一个个主动凑上来,跟水缸里的葫芦似的,按下去又浮上来。
苍木还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处破败村落,大概是剧情中申鹤幼时的故居,看得人不胜唏嘘。
她问了那些盗宝团几句,才得知这里早些年还是璃月一处重要矿点,因为矿石储藏日益稀少,矿工们都转去层岩巨渊工作,连带着附近村子也一并衰落下去。
也许,等黑岩厂工人和矿工们来炸山修房时,可以修缮一番,暂住于此。
揍人也很耗费力气,索性旅行者今日的锄大地工作圆满结束,便一手抓一个,眼前白光闪过,已是璃月港景色。
苍木拉住打算告辞的旅行者,热情邀请:“荧酱,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
派蒙在旁边跟着劝:“去嘛去嘛。上次你就跑掉了,这次可不能再推辞。”
苍木兴致勃勃伸出手计数:“我们还能叫上其他人,比如说烟绯,香菱,胡桃……”
“都是火系女孩子呀!”荧笑了下:“我记得苍木和安柏的感情也很好,你似乎和火系神之眼的拥有者格外有缘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阿贝多陷入沉思。
“好像还真是这样。”苍木戳了戳男友,把怀里的小龙崽递给他:“钥匙你知道在哪吧。晚上先吃,不用等我了。”
阿贝多惊讶:“我不去吗?”
苍木比他更惊讶:“女孩子聚会你去什么?”
“……”——
浴场离得很近,正是苍木办了年卡的那家。璃月洗浴文化盛行,海滨城市湿气重,璃月人傍晚常常呼朋引伴去相熟浴场待上整夜。
洗浴不等于洗澡,除了桑拿、搓背等服务,里面各式娱乐应有尽有。
这家是小型浴场,财大气粗的苍木干脆把整个上层都包下。
因为金额太大,笑语盈盈的老板娘亲自送来果盘。
苍木正帮着胡桃挽起长发,聊起近期的璃月怪谈。
她作为报社主编,手下调查记者十几号,这些人每日田间地头乱跑乱窜,街头巷尾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
“……月圆之夜出现的仙家洞府,有缘者进,出来后性情大变,再想打听些洞府里的奇遇,就三缄其口,继续追问便要勃然大怒。”
烟绯是混血半仙,又常在萍姥姥身边耳濡目染,她自身也博闻强记,对此事很有发言权:“这种风格的秘境,我倒是没听说过,但或许能猜到一些。”
女孩子们像冬日取暖的小鸟一样凑过来,围在她身边:“讲讲!讲讲!”
“璃月仙人众多,所学所精各不相同,他们的洞府也有灵性,若是仙人身消道陨,洞府便会隐匿于世,只待特殊条件下现身,择有缘人进入。”
香菱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就是小说里常常给主角出现的仙人馈赠了吧!进去之后会发现宝物功法,我记得《仙途》里也有写。”
苍木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摆手否认:“我瞎编的。”
胡桃从果盘里选了片西瓜,追问下文:“哎呀,既然如此,那些性情大变的访仙者,岂不是一无所获,才因此失魂落魄。”
“还挺押韵。”派蒙插嘴。
旅行者没说话,大家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默倾听风格。
烟绯以律法咨询师的客观视角来评判这个回答:“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根据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似乎是遭遇了【问心关】。”
“这是仙人们专门用以叩问访仙者来意的一种手段,对其施以幻境,幻化出最能引起情绪波动的事物,或是重现一段对方不愿意回忆的记忆。”
苍木皱眉直言:“我不喜欢这种手段,太侵犯隐私了。”
“所以【问心关】只在千年前还有些许仙人使用过,如今……改良型的法术,只有总务司收藏了些许。”烟绯抿了一口冰镇椰奶,惬意得眼睛眯起:“当然,这也并非唯一方式,会让人性情大变的途径实在太多了。”
也对,大家很快对这个话题失去兴趣,开始聊最近七星和愚人众的谈判,凝光可是狠狠敲了北国银行一笔巨款,还强行回购他们在璃月置办的实体店铺。
别的不说,这一步棋走得着实妙。
北国银行放出去的贷款也并非全都能收回的,有时便会扣押借款人的货物作为利息,而这些货物的周转,必然先依靠本地,其次才会运往别国。
在这其中,愚人众想借机做些手脚简直易如反掌,而凝光如今回购了他们的店铺,想必总务司今后也不会再授予其相关资格了。
如果北国银行铁了心要搞,那必然是拦不住的,总会有铤而走险的人跟他们合作,只是总务司若是要查起来,起码有了理由。
而审查会加剧愚人众的经营成本,成本一上去,此类事件应该会少很多。
热水泡得人通体舒畅,大家泡完后裹着睡袍来到外厅打麻将,到底也没真金白银的打,毕竟烟绯就在这儿看着呢。
一直到半夜,苍木才擦去脸上战败的墨痕,跟朋友们告辞。
烟绯她们是不走的,浴场二楼备着舒适的客房,几个人还点了按摩服务上来,她走时谁都没从床上起来,只是挥手就示意知道了。
家里的灯早灭了,苍木借着月光轻手轻脚上了楼,刚打开房门,便自觉身上一紧,有谁抱紧她,眼前也被什么蒙上,漆黑一片。
苍木下意识想叫,对方却显得非常了解她,抬手就捂住了嘴,从背后把人扑倒在地毯上。
姗姗来迟的熟悉气味笼罩了她,苍木心中立刻安定,心想几月不见贝老师居然玩得这么花。
她也不慌了,舌尖舔舐着掌心,察觉到手掌触电般收回,暗自得意。明面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呜咽几声,强撑着求饶:“不,不要杀我,钱都给你……”
青年低沉的声音贴着脊椎震动:“钱?我可不是为钱来的。”他暗示性地按住了少女的腰,抚摸着翅膀根部。
要害被袭击,苍木就像某些手艺精湛铲屎官手下的小动物,不受控制地想摊成一张鸟饼。
呜呜呜……贝老师好敷衍哦!连声线都不愿意改变的吗?可是太舒服了,稍微摊一下也没关系吧!
摊平的小黑鸟不忘本心,依旧尽职尽责地补完台词:“我劝你好、好自为之,要是敢对我下、下手的话,有人不会放过你的!”
他轻笑下,听得鸟鸟脸红心跳,青年缓缓道:“比如?”
“比如我最好的朋友——荧,她可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西风骑士团荣誉骑士,上能殴打巨龙,下能击退古神,每周打个愚人众执行官跟玩儿似的!”苍木不假思索报出一连串名号:“你对我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能不能挨过她一拳。”
爽!给荧酱报名号真是太爽了!原来这就是狐假虎威的快乐吗!!
但不知为何房间内寂静了许久,才响起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还有呢?”
啊?荧酱的名头不够响亮吗?苍木迷茫一瞬,很快庆幸起她庞大的人脉圈:“当然还有璃月的‘掩月之天权’——凝光大人,我们可是合作伙伴,以及剑法出众的玉衡星刻晴,往生堂那位博学多识、无所不知的钟离先生……”
“对了,我还是蒙德的风神眷属,琴团长要是知道也不会放过你的,她一个人能单挑三只独眼小宝——”
她的声音猝然被截断,后颈传来一股强烈痛感,惹得生平最怕痛的少女连连求饶:“啊!对不起我错了,呜呜……”
没人回应她,身体被翻过,唇上随之一痛。
生气了!绝对生气了!惊慌失措的小黑鸟扑棱着翅膀想跑,反倒被对方进一步压制。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辗转着咬过那些细嫩肌肤。
好疼,虽然没流血但好疼啊!完了,肯定要留下牙印了!
虽然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但她可以道歉!!让她道歉!!!
阿贝多的动作比以往粗暴很多,苍木被他堵着嘴,着急地唔唔乱叫。
他犹豫下,还是决定再给对方一个机会,于是收回手指,宽容道:“要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主动凑过来像小动物一样讨好地乱蹭。
她盘起的长发因刚刚扭动而散落,瀑布一般垂在身后,月光下的身影像一只素净的白玉瓶。
那双蓝眼睛被黑布蒙上,此时浑身便只剩下三种颜色,黑发鸦翼,素白肌肤,还有嘴唇双颊泛起的浅浅粉色。
阿贝多盯着她微微颤抖的翅膀,不禁又想到那截不自然断裂的长发,心口微软,把她搂进怀里拍着背安抚,低低叹道:“为什么而道歉?”
苍木发觉他心软愧疚,又努力往怀里蹭,听到问题脑内急转。
对啊!她为什么道歉?难道她说的不是实话吗?旅行者不是她的朋友?凝光不是她的合作伙伴?钟离先生不够博学多识?
她明明说得都是对的!!
可惜形式比人强。小黑鸟很识时务地转着脑子,总算想出了自己的错误:“原来咬人这么痛,我以后再也不咬你了。”
后背安抚的手停下。
“说错了。”
小黑鸟猛然回想起她上次报名号的情景。可恶!为什么每次的狐假虎威都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