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吗?”阿贝多垂下眼,显露出受伤的神色,他像一只求偶期被拒绝了的可怜雄性般,看得苍木于心不忍地改口:“还,还好啦,也不是讨厌……”
白龙立马又高兴起来,尾巴绕着对方的腰,把伴侣舔得迷迷糊糊,试图带到巢穴边。
苍木被扑倒在床上才察觉到情况不妙,她伸手捂住阿贝多的嘴,忍无可忍:“喂!你脑子里只有这个了吗?”
“你不喜欢吗?”阿贝多顺势舔了舔她的掌心,停下动作,把苍木搂在怀里。
怀抱依旧滚烫,让人很是抗拒,他却像是完全察觉不到怀中少女的挣扎,将她紧紧地箍住,又拉来被子盖上。
太热了!苍木已经有些暴躁了,她的情绪很受温度和天气影响,夏天激动,寒冬冷静,晴日开朗,雨季阴沉,烦人同事也曾嘲笑她是“变温情绪动物”。
而在一个像小火炉样的成年男子拼命要和你贴贴,同时盖着保暖效果奇佳的厚棉被……苍木要在心里拼命提醒“他现在精神不正常,是个病患”才能忍耐下来。
苍木艰难地把那床被子蹬掉,被阿贝多用不赞同的眼神注视着,再次体贴地拉到下巴处。
经过反复几次拉扯后,连卧室内观看的奎丝多都学会了操作,兴高采烈凑上来帮忙。
苍木:……
这几天备受冷落的小龙妄图钻进妈妈怀中亲亲蹭蹭,下一秒被创造者捏着后颈拎起来,自觉把尾巴前卷护住身体,可怜兮兮地望着体型更大的前辈。
“你干什么!奎丝多还是个龙宝宝……”头更疼了,这种恶俗的争宠戏码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啊!
解救下来的幼龙呜呜叫着,在强大同类的压迫下,头也不回地逃出房间。
气得苍木捶了伴侣一拳:“真是的!!”但到底还没狠心离开阿贝多。
盏内很安全,还有多宝看着,奎丝多不会有大问题,但没人看顾的大龙万一失去理智……
阿贝多嗅闻着她的头发,尾尖暴躁地拍打着柔软的床褥,一副讲不通道理的模样。
他背部生了骨刺,只能趴着入睡,出于天性总会不自觉压上苍木。
半元素化的风神眷属和半龙化的成年男子体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救命!她要被压死了!!!
这日子她一分钟也待不下去啦!!
苍木忍无可忍地下床,然后被缠绕在脚踝的雪白龙尾拉了个趔趄。
床上的阿贝多惊醒,然后被眼疾手快的少女往脸上糊了一沓静心符,失去恐慌情绪后,困意自然上涌,他再度沉沉入眠。
被绕住的脚早已失去知觉,再晚上一个小时醒来,或许就要面临坏死截肢的风险。
苍木龇牙咧嘴地揉了会脚,等它回血后,才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盏。
炼金工坊早已被勤劳的小纸金鱼们整理完毕,此时见到主人正叽叽喳喳地凑上来,围着她的指尖打转。
苍木给它们喂了把纸屑,收好桃源盏,开始四下搜寻水源。
远近无所谓,但不能太空旷或太狭隘,前者容易被误入的人观察动静,后者对身心发展不利。
半龙化的贝老师已经很变态,不能再变态了。
盖碗的茶盖乱晃,小龙顶着茶杯盖露出眼睛和鼻子,谨慎感受四周有无同类的气息,才放心扑到妈妈怀里呜呜告状。
苍木顺手把它头顶的杯盖放回原处,给委屈的小龙开了肉罐头以示安抚。阿贝多炼金工坊里有完善的雪山地图,甚至注明了一些暗河的位置,远比冒险家协会的通用版本更准确。
她用红笔在地图上勾画着——这里不行,太大。这里有愚人众驻守,她打不过……
吃饱喝足的小龙重新回到精神满满的状态,坏心眼地去骚扰聚成一团的纸金鱼们。
不多时又被它们收拢起来的亮晶晶碎片吸引住了,翘着尾巴在碎片堆里翻找。
宠物静悄悄,必定在作妖,苍木果断喊名字:“奎丝多!”
被抓包的小龙“嗷呜”一声,被主人循声找来,气急败坏地训斥:“都跟你说多少次了!玻璃碎片不要翻!!你嘴里是——”
少女恼怒地声音戛然而止,她神情空茫地盯着小龙吐到她掌心的物件。
妈妈不要生气!找到的亮晶晶给你!!
奎丝多讨好地蹭了蹭妈妈的手腕,努力把同类的气味覆盖掉。
一贯宠爱它的苍木却并没有常见的摸头回应,只是呆呆望着手心那枚沾满龙涎的戒指。
纸金鱼们发现未清洁的物什,纷纷自发凑过来,对着戒指不停释放清洁法术,直至它光洁如新才纷纷散去。
苍木沉默很久,久到雪山的太阳重新升起,世界迎来崭新的一天,她还骤然惊醒般,活动着僵硬的肢体,将戒指套上左手无名指。
严丝合缝。
塞西莉亚花形状的星银矿首尾相连,花蕊是不知名的碎钻,随着动作,角度变换之间闪烁着细碎光芒。
星银矿很软,要加工成长久保存的戒指,他一定废了很久的功夫。
苍木双手捂住脸,将漫长的叹气都呼在掌心。
她下了一个决定——
再回到盏内,卧室早已没有阿贝多的身影,苍木心中一惊,四下探查,才发现自己的实木衣柜开了条缝隙。
男性隐忍的喘息从中传出,把苍木妄图开门的手挡在了原地。
打扰了……
柜里的人却没有给她逃离现场的时间,她听见阿贝多的声音含糊地响起:“你回来了吗?”
苍木:……
“我闻到你的气味了。”阿贝多主动推开柜门,拉住她的手腕,处于昏暗空间的蓝绿眼睛如梦似幻,连声音都带着些缠绵的尾调,不负平日清冷:“过来帮帮我,好吗。”
嘴上如此征求意见,动作却并未给人留下余地。长着零星龙鳞的手臂显然也迎来异化,手掌皮肤角质化,指节弯曲,末端的指甲更透露着一股金石可断的锋利质感。
抱起少女的动作,并不比拎起一只鸡仔更费力。
衣柜内很热,苍木不知咬着哪件衣服,不肯出声。
龙爪落在皮肤上的感觉让人寒毛乍起,细长的砂纸触感的温热肢体舔舐过脸颊。
一切都让苍木恍然间以为自己要变成对方的盘中餐。
“你跑到哪里去了。”阿贝多问。
没有回应。
这使得他越发暴躁,动作也不由得粗鲁了起来。白龙贴近熟悉的后颈,张大了嘴。
锋利雪白的龙齿,只需一口,她就彻底属于自己。
她的死亡将被我来占据。
但阿贝多最终也没有下口,他转换了目标,叼起少女的手腕,舔舐着那块的肌肤,将弱小龙类的气味抹去,重新覆盖上自己的。
……
“你清醒点了吗?”苍木发问。
度过一波情潮的阿贝多抱住她,低声道歉:“衣服,等回到蒙德,给你请裁缝重做。”
苍木摇头,她很快意识到对方并不能看到这个动作,只好出声:“出去吧。”
她把人带出了盏。
桃源盏一早被移到了一处冰池附近,携着寒气的冷风一扬,刚刚的热汗便化作冻冰般刺骨。
“去泡吧。”苍木垂着眼睛道。
阿贝多依偎着她身边迟迟不肯行动,她别无他法,只好亲自动手,把他推下去。
他身上的情况愈演愈烈,这次刚下水,掉落的地方便升起大幅水雾,连池内那些经年的坚冰都有了消融的迹象。
一片云雾缭绕之间,苍木忽得开口:“阿贝多老师,我们分手吧。”
肩胛骨传来一阵剧痛,阿贝多几乎以为少女轻而平淡的宣告是一声幻听。
他惊疑不定地浮出水面,盯着少女眉眼低垂的模样,渴求她证明刚刚的话只是一个错误。
苍木却没有再说,她蹲下身来,左手紧握成拳,送到青年面前再缓缓展开。
看到那枚戒指的瞬间,阿贝多明白了一切。
情热带来的所有不适都在这一刻远离,他这场发情期的罪魁祸首,握着她光洁的脚踝,哀求道:“苍木……”
“别这样。”决定放下一切的人显得无情极了:“阿贝多老师,给彼此都留点体面,好吗?”
她还是叫着那个熟悉的称呼,却做了分手的决定。
苍木继续道:“我只要奎丝多,你开个价吧。”
阿贝多没有回应,他蓝绿色的眼睛里有什么光彻底熄灭了。
或许是同意了的意思,苍木起身,打算礼貌告辞,最好赶紧回去收拾遗落在他家的私人物品。
握住脚踝的龙爪像铸铁般不可撼动,苍木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再陪我一晚,奎丝多跟你。”
很合理的要求,苍木答应了。
……
他身上的温度越发滚烫,连原本刺骨的池水都被升到一个略冷的常温。
苍木只记得对方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粗暴,或许是渴望她求饶,或放弃,或后悔。
对上那双痛苦的眼眸,苍木心里微动,她贴在对方已经异化出龙鳍的耳边,真心实意:“如果真的16岁遇见你,我肯定会和你私奔的。”
白垩之龙的瞳孔猛然收缩,下一秒,一声闷重而干脆的难以形容的声音响起。
一双庞大的雪白龙翼猛然顶破青年背后的血肉,缓缓展开。
它出现时像天鹅戏水般有力健硕,展开却又像蝴蝶扇动般轻盈优雅。
雪白的龙翼向前合拢,连它的主人和不再爱他的恋人一同包裹在其中,形成一个雪白而诡异的茧——
浑身湿漉漉的苍木试图从水中爬出,无奈酸软的腰腹和大腿用不上一点力气。
“苍木。”阿贝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注视着女孩长发紧贴着肌肤的背影,眼神复杂,终于向她吐露那个至关紧要的秘密:“所有人造人都作为神的容器而诞生。”
“注定彼此吸引。”
苍木的动作只停一瞬,便继续尝试。
她不想示弱,也不想求助,直截了当地点开地图上的传送锚点。
这次是风起地下的七天神像。
绿色的吟游诗人正悠然自得地躺在大树上弹琴,瘫坐在神像下的苍木只能隐隐听到他悠扬的歌声。
“哇哦!”温迪注意到眷属的到来,轻盈地飞下大树,翠绿的斗篷引得灵动的晶蝶纷纷跟随。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发情期的龙被伴侣抛下。”蒙德的万事万物都瞒不过这位风之神,显然龙脊雪山也在此行列。
仁慈而宽容的风之神跪坐在苍木身边,轻轻将她的脑袋揽进怀中,声音带着神性的圣洁:“好孩子,我的眷属,既然选定了分别,你又为何而落泪呢?”
落泪?我?
苍木茫然地伸手,触碰自己的脸颊。
水的触感,但不是池水,池水不是温热的,更不会源源不断。
“我不知道。”她紧紧抱住眼前的神明,仰视着他天空一般深远宽广的翠色眼眸,想在其中寻求一个答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
她的声音逐渐哽咽,终是泪如雨下。
第102章
苍木哭了很长时间,尽管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而落泪。
温迪的白衬衫被泪水浸湿成了透明状,青绿神纹显露出来,苍木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擦,才发现自己还穿着那身湿漉漉、从水池里爬出的厚重长裙。
好在风之神并不在意,他握住苍木的手,两人周身卷起一阵温煦春风,转瞬间便将多余水分带走。
苍木被他拉着,飞到那颗巨大橡树上,白色翅膀从少年状的吟游诗人身后出现,把神眷如小鸟一般庇护在羽翼下。
温迪、应该说巴巴托斯,上手揉了揉黑发少女的脸,温声道:“有感觉好些吗?”
哭完一场的确感觉好多了,人却显得更蔫。
苍木打着哭嗝,从仓库里摸出给他带的璃月礼物。
巴巴托斯眨眨眼,有些意外:“欸!谢谢。”
他不知从哪摸出两个古老的玻璃杯,吹掉上面灰尘,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又慷慨地分给身边少女。
酒是好酒,却未必是苍木喜欢喝的品种,但她哭到缺水,浑浑噩噩的脑子没多想,接过来一口闷下。
酒精或是哭泣,使她的脸染着一层胭脂般血色,人不知不觉醉了。
家乡思念追忆能对荧讲,身份怀疑认同对阿贝多说,但有些事情未必可以全然吐露与人。唯有聆听过太多呢喃与细语,见证过誓言与秘密的风之精灵,才会对一切凡人的丑恶照单全收。
“我不懂……”苍木抹着眼泪告状:“我知道我自己的毛病——只想要自己需要的爱,不需要时就一把推开,我也知道这样很伤人,所以找的是想要利用我的人……”
她哭嚎:“为什么要爱上!为什么要付出真感情!搞得我像做错事一样!!”
“我做错了吗?!我做错了吗!!我做错了吗!!!”苍木的声音又转为低语:“我不过想有时候身边能有人抱抱我……”
巴巴托斯用翅膀拍拍眷属的脑袋:“下次需要拥抱的时候,来找我怎么样?”
“不要。”她果断拒绝:“我们是单纯的职场关系,请不要牵连其他交易。”
苍木趴在自家神明的大腿上,她早已耗费太多体力,又经过一场宣泄,此刻眼皮困得好似千斤坠:“……荧酱,也不可以。我的坏脾气会被讨厌的……”
因为,想和荧做很久很久的好朋友。
“好吧好吧。”好脾气的神明为即将滑落的眷属调整了下坐姿,以方便她能睡得更稳。他弹起里拉琴,将舒缓的音符送去少女梦中:“睡一觉吧。这些都是成长必经的关卡……没有什么是无法度过的,愿你醒来仍有清风相伴。”
纤长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最终被清风抚平,苍木蜷缩着身子,陷入一个难得安心的久眠——
忘记前任的最好方法便是投身工作。
自从风起地归来,或许是哭过一场,把情绪早已发泄完毕,接连几天,她的情绪都陷入一种无悲无喜的平静之中。
这样也好。苍木冷酷无情地想着,工作效率上去了,她不亏。
阿尔邦已经带着剧组来到蒙德,正忙着寻找男主角的合适演员。
他本就挑剔的眼光因着女主角的高超演技,更上一层楼。而苍木没空理他,正忙着教女主如何化妆。
没错,最终赢下这个角色的,还是压轴出场的那位体验派。
她叫豆蔻,今年已经有26了,只是脸嫩,看起来还如同二八一样娇嫩。
这点让苍木和阿尔邦都很满意,毕竟剧本中的女主角年龄并不大,贴合的面容不易让观众出戏。
苍木的化妆技巧还算可以,她不止给豆蔻开小灶,还额外拉来剧组的化妆师和造型师们一并教学。
说是化妆师造型师,其实也是分社的编辑转行,有点上妆开面、搭配服装的手艺在身上。
会易容的手艺人,她也招不到。
正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
苍木没有直接教如何化妆,而是先从三庭五眼简要说起,再着重教学如何通过阴影高光来塑造面部轮廓,最后强调一遍五官形状和颜色的配合。
基本将她肚子里的干货全部掏空了。
化妆师也很上道,要点记了满满一本。
最后苍木亲自上手给她们演示,先给豆蔻的面部遮瑕打底,再通过自然的阴影微微强调些鼻梁和眉眼的深邃。
一番打扮后,豆蔻已然看起来更接近蒙德人了。
化妆师惊得目瞪口呆,不禁鼓掌:“您这双手简直是出神入化!巧夺天工!”
苍木摇摇头:“这才哪到哪?”
女主的妆容并非简单把豆蔻的样貌调整到混血这样简单。
在电影里,一切都是为了剧情本身服务的,哪怕细枝末节的造型也不例外。
剧本里的女主是璃月蒙德混血,自小跟母亲生活在璃月,直至母死,才在亲戚的安排下来到蒙德。
在这里,她邂逅了身为愚人众低级士兵的男主,两个人因意外而结识,渐渐有了感情,但苦于身份与地位的差距,男主明明察觉到女主日益灼热的爱意,却不敢做出回应,另一方面,他想要借着远离来斩断这层关系,又无法对陷入苦难的女主无动于衷。
他狠下心来调到龙脊雪山驻守,却听同伴提起有一个瘦小的姑娘进了山,经过一系列身陷险境,美救英雄,两人终于互诉爱意,承诺了未来。
就在这时,男主所在的连队,却接到前往层岩巨渊的命令……
总之苍木拍这片子的心思,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了。
她不过借着一个凄美爱情故事的外壳,反对战争。并且,狡猾的小黑鸟并未在故事里明着贬低至冬,甚至对此多有美化,她所做的只是把故事摆出,让读者意难平的同时,自己去思索悲剧的源头。
但这一点不必告诉阿尔邦,让这家伙安安心心以为自己拍了唯美爱情片。苍木算是看出来了,单核处理派的他,大脑无法同时处理两件事。
指望他能兼顾内涵和剧情……还是苍木自己多盯着把关吧。
豆蔻是黑发黑眼的典型璃月长相,由于外形并不贴合,所以化妆时,需要化两层——先将她化成混血的女主素颜模样,再进行剧情上的调整。
前期女主跟着母亲生活,孤儿寡母生活艰难,便竭力避免着出挑和夺目,发型以寡淡单板为主。
但同时,毕竟是一部爱情片,男女主外表决定着观众对他们的好感,以及对接下来的剧情会不会过多挑刺。
“人是一种视觉动物”,虽然大部分的人都不愿承认这句,实际上,长得好看总会受到优待。
更出色的外形,有利于从画面上弥补剧情薄弱处。
于是在寡淡单板的同时,女主还要具备一种出水芙蓉般的纯真,她小鹿般怯生生的神情里要表现出——到陌生国度的拘谨、不安和忐忑。
苍木和化妆师商量着,最终定下经典的齐眉厚刘海,披肩双麻花辫。
衣着以深沉素色为主,款式简单大方。
这方面就是造型师工作,曾经作为女仆的黛西狠下心来听从苍木的意见去璃月入职,经过几个月的进修,她兜兜转转又作为剧组造型师回到蒙德。
时过境迁,如今的黛西因为天赋显露,人都变得自信许多,做起事足够沉稳,在一众编辑之间,隐隐有领头风范。
把配置服装的工作交给她,让人放心。
确定黛西在笔记本记下需求后,苍木继续教学。
厚刘海麻花辫,简单,但想出彩,就要打造出质感。
头发不说雾鬓风鬟,起码要乌黑透亮有光泽,没有乱七八糟的毛躁发丝和分叉。
至于为什么一个生活孤苦的单亲家庭姑娘会有这种发质……剧情需要罢了。
中期,女主想讨好生父继母,融入到蒙德中来,造型要透露她的改变。
发型以参加舞会的精致繁杂为主,衣着上也运用大量,诸如羽毛、珍珠、宝石……等华丽元素。
豆蔻身材和苍木差不多,她预备把自己的衣帽间贡献出来,请造型师们进行修改。
除此之外束腰胸衣必不可少,它代表女主华丽外表下所受到的拘束与不适。
苍木还从炼金古书里翻到个染色方子,又加以改进,确保可以对人施用。
黛西主动要求以身试验。
染发要先褪色,发色选择也有来由,苍木选了一种泛着红的橙色,俗称香槟红,染好后在阳光下看,很是梦幻。
同时苍木还和后期商量,能不能用胶片上色的方式,将这一时期的女主瞳色变为一种古典的墨绿。
虽然不知为何,但红发绿眼的美人似乎在电影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和经典角色。
还没等她们把后期造型也定下来,阿尔邦便兴奋地冲回剧组宣布:“我找到合适男主演员啦!!”
不怪他这么亢奋,按理来说整个蒙德城选出一个适龄男子来演戏,简直再容易不过。
偏偏苍木这样要求——像至冬人(但不能是至冬人),长得要帅(非常帅),演技及格。
几个条件一划,顿时刷掉绝大部分人。
作为导演的阿尔邦又悄悄把最后一行改成演技优秀,活该找了大半个月都没找到。
最后也不知道在哪翻出个古恩希尔德的远亲,外貌同琴和芭芭拉一样的金发碧眼,非常符合高纬度地区的至冬人样貌。
话说,古恩希尔德家族,很久前就在满是冰雪的蒙德生存,外貌进化还蛮科学的。
算了,在五颜六色头发的二次元手游世界里谈什么科学呢。
男女主就此敲定,苍木也不禁开始期待接下来的拍摄了。
第103章
敲定男女主演并不意味着立马能开机。
更重要的事摆在他们面前——研读剧本。
这部电影是爱情片,绝大部分的剧情重点都集中在了两位主角身上,但这并不意味着配角们能毫无压力地出演一个刻板角色,然后进行摆烂。
阿尔邦对于配角们的要求同样严格,毕竟他难得找到两位如此符合要求的主演,要是因为某些配角的拉跨,而破坏观众观感,那可就倒大霉了。
于是身为制片人兼编剧的苍木还要抽出时间给他们讲课。
租借的课堂在一所打扫完毕的仓库内,这仓库原本是飞云商会的货物储仓,但邻近年关,各国都在为迎接新一年的到来做准备,备制新衣似乎是一项通俗传统,他们的藏货很快销售完毕,便看在苍木这位股东的面子上,大方地出借了。
不止上课要用,它还会被布置成整部电影使用的室内片场。
这部电影为数不多的室内镜头都会在此处进行拍摄。
至于富丽堂皇的舞会场面,苍木打算问问迪卢克老爷能不能借下晨曦酒庄的庄园大厅,蒙德城气派的旧贵族房子不多。
如果不能的话,那就只好想办法把舞会一幕放在最后,在仓库拆除原有片场布置后再进行拍摄。
拍电影,拍与看的人之间隔着各种信息差。
拿最简单的拍摄顺序来说,观众常常以为拍摄是按照播放时的顺序一场场拍摄。
其实并不然,导演出于经济,天气,演员状态,常常会将一部电影相同场景的情节,放在一起拍摄。
这就导致片场内的离奇画面屡见不鲜——前一秒还在拍夫妻争吵的戏份,一幕结束后便各自换装回溯时间来到刚刚蜜月的时期。
除了人为操控时间外,空间也无法逃离导演的意志。
破败木屋和高档起居室可能只有一墙之隔,沉思静谧的阳台或许背后就是嘈杂忙碌的厨房。
房间像积木般肆意拼凑,又宛如横切了的蛋糕般被审视着观赏。一切都在拍摄者的掌控之中,从而让观众看到被允许看到了,想到被允许脑补的。
这就是为何,导演会被称作剧组的神明。
如果祂能掌控时空,安排情节,让一切随着他的心意而表现,那么除了神明,还有什么能更好地表现这一权威呢?
苍木加班加点带着人把后期角色造型和男主造型也一并敲定了,考虑到戏份安排和可能会有的补拍,香槟红的发色最终还是做成了假发,更方便携带换装。
假发不止一顶。
她将自己的卷发棒取出,在模特假头上卷了个发型,弯度不是很大,但散开后分外符合少女娇俏清新的角色定位,属于剧中的会在独处时表现休闲状态的发型。
还好她有卷发棒,不然只能请豆蔻试试古老的铁棒烫头法了。
另外几顶则是精心涂抹上发胶,层层加上发包与珠宝做出的方便快捷小道具,等拍摄时可以快速改变发型。
头发倒是不难处理,只剩眉毛让化妆师们陷入了为难,染色吧,后期的本色该如何拍摄呢?
不染……橙红色头发配上黑眉毛,露馅感拉满。
“先暂时不染。”苍木下了决定:“中期造型时把它用肤色粘土贴起来,有需要再改。”
“还行。”苍木边收拾东西,边叮嘱摄影师:“她这个妆容其实是虚的,从远处看还行,静看露馅几率很大,你们拍她的时候千万记住用打光来突显她的优势,明白了吗?”
而男主的造型不必复杂,简约而经典最好,苍木为他准备了颇具至冬风格的仿愚人众制服和两套简易便装、以及不露脸却能展现他优越眉眼以及下颚线地各式面具。
有些造型在电影中只出现几分钟,甚至短短几秒,苍木也不打算浪费,她定妆时就特意喊来摄影师搭了个棚子,让她多照几张,给后期设定集的贩卖留足制作空间。
上课的内容主要是围绕着剧情解读和角色理解展开的,苍木喝了口水,在黑板上写下一个通用语单词——“迷茫”。
这就是本片的核心点,每个角色身上必须或多或少地体现出这种感觉。
“女主是迷茫的。因为她混血的身份,她借住的处境,她对未来的一无所获和不知去向。”苍木头滔滔不绝:“男主同样是迷茫的,他对自己的过去产生了迷茫,他怀疑自己所做的事,所执行的任务是否具有意义,他对爱的欲言又止,怀疑自己是否有接受这份爱的资格。”
“至于配角,那更是,每个人都有——”黛西快步走来,附耳苍木小声道:“苍木小姐,那位火花骑士在仓库门口找您。”
苍木的话语戛然而止,只得竭力保持着自己的专业,匆匆丢下一句:“大家围绕这个核心点,根据自己的角色出发,写一篇五千字以上的感悟交给我,明天收。”
演员们顿时哀嚎一片。
她示意阿尔邦上来顶替她讲课,走之前不忘再次叮嘱,一定要竭尽全力拍出两人的优秀颜值:“我们这个电影讲究一个梦幻和悲剧,同时剧情逻辑方面是有些薄弱的,所以要在其他方面把这个缺点给补上,你要把他俩的脸拍得像你期待的前途一样漂亮!!!”
阿尔邦拍拍胸口,做了个“你放心,一切有我”的手势。
苍木忧心忡忡地走了。
可莉果然守在门口,露着半个身子,用那双红宝石般的大眼睛在来往的人群中寻找着目标人物,但一双双腿组成的流动森林实在陌生,半精灵的小尖耳朵跟忧愁地垂下来。
直到她发现了朝这边走来的黑发女性,眼睛才“咻”得亮起,活力四射地冲着苍木不停挥手:“苍木姐姐!可莉在这里!!”
等苍木走近,小太阳反而又安静了下来,任由苍木抱起她,踌躇着,最后也只是用软乎乎的胳膊环紧了大姐姐的脖子,凑在她耳边用气音问道:“苍木姐姐,你为什么没和阿贝多哥哥一起回来……”
可莉来找苍木,无非只是出现一种情况,阿贝多已经回到了西风骑士团。
苍木无意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温迪也不会把这种隐私肆意传播,但这几天她去阿贝多家收拾私人物品的行为也多半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想必风言风语早已传播开来。
小太阳还在紧张征求她的一个回答:“……是阿贝多哥哥惹你生气了吗?阿贝多哥哥很好很好的,可莉是大孩子了,可以带哥哥来道……”
“不是的,可莉。”苍木心下叹息,她固然可以狠下心来跟阿贝多断绝关系,连情感也能强制着自己抹平。但面对无辜的孩子,她做不到全然冷漠:“你是怎么出来?跟琴团长打完报告了吗?”
火花骑士一下蔫了,垂着耳朵,不情不愿地回答:“因为……因为听到有人说,苍木姐姐和阿贝多哥哥生气,要分开……可莉很着急,就偷偷跑出禁闭室……可莉知道错了。”
拍摄仓库距离骑士团并不远,但台阶曲折漫长,走起来着实费力,苍木叮嘱孩子一声:“抱紧我。”
下一秒,巨大的羽翼展开,一震,不多时,她们便稳稳地停在了骑士团门前。
守门的骑士看着苍木进去的身影欲言又止,只好把疑问抛给身旁的同伴:“神眷小姐她……算违规飞行吗?”
风之翼一次搭乘两人自然算违规,但人家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翅膀啊!
当事人可不知道他们如何纠结,苍木敲了敲琴的办公室门,得到允许后径直进入。
琴难得没有在办公,正满目焦急地和丽莎说着些什么,见到苍木怀中的可莉,她长舒一口气,冲过来检查孩子身上是否有伤,确定她没事后,才换上了严肃面容,开始训斥可莉:“太危险了!不服从惩罚,甚至偷偷从禁闭室溜走,火花骑士可莉,你剩余的禁闭时间要翻倍!”
同时,她不忘给丽莎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把孩子家长叫过来。
可莉也不反驳,垂着脑袋,拽着苍木的衣角恹恹道:“可莉知道,可莉下次不会逃跑了。”
她忽然仰起头望向苍木,一向快乐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苍木姐姐……呜呜,你和阿贝多哥哥……为什么要分开呢!呜……”
苍木轻叹一声,跪坐在地毯上,帮小朋友擦去泪水,认真平视着她的眼睛:“可莉,大人们分开,有时并不是生气、闹别扭,只是因为不合适。就像火焰不能在水中燃烧,鱼不能在天空生活……”
她娓娓道来的温柔声音在办公室里徘徊,一旁的琴跟着垂下眼睛,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黯淡。
“哥哥姐姐虽然分开了,但我依然是可莉的苍木姐姐呀!奎丝多也依然是可莉的好朋友,这点是不会改变的,无论是我还是,阿贝多,我们都会一如既往地爱着可莉。”苍木亲亲小太阳的额头,用手帕替她把哭得脏兮兮的小花脸擦干净。
那对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注视着苍木,小声问:“真的吗?”
“真的。”苍木耐心道:“再过几天,等可莉出了紧闭,我第一时间带你去炸鱼好不好。”
半精灵幼崽勉强露出几分笑颜,视线焦点忽然转向苍木身后,兴高采烈地喊:“阿贝多哥哥!!”
背后同时有熟悉的脚步声和嗓音想起:“可莉。”受到召唤的火花骑士登登登跑过去。
苍木低下了头,竭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他们似乎又交谈几句,只是她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都听不见。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要过来,不要看见我。
直到腮边传来柔软触感,她才猛然一震,呆呆望向过来告别的可莉。
小朋友在姐姐脸上印下吧唧一口,奶声奶气地告别后,便乖乖跑回去,拉着哥哥的手,前往禁闭室报道。
熟悉的长靴声由近及远。
从始至终,他都尽职尽责地保持着彼此分寸。
苍木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
琴蹲下身,朝着苍木伸出手,让她借力起身。
她们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会儿,桌上摆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饮品,看得出琴想对苍木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在她想好开场语的前一秒,苍木忽然抢白:“代理团长,我想问问……团里的研究经费和赔偿经费,预算还充足吗?”
“我代表个人,支持下蒙德的科研活动和灾后建设。”她掏出支票本,签好后递过去,唇瓣苍白,手却很稳,:“5亿摩拉够吗?”
第104章
5亿摩拉是个多大的数字?
它几乎相当于蒙德城的一整年的货物税收。
琴被苍木的豪横手笔震得晕晕乎乎,早已忘记自己先前目的,下意识劝了几句,奈何苍木心意已决,这笔巨大的金额便被如此轻巧地转移了所属。
尽管琴严谨认真,守口如瓶,堪称行走的骑士精神准则本身,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笔新闻又着实炸裂,到了第二天,整个蒙德大概都吃到新瓜了。
年过半百的蒙德主编听闻消息后还不以为然,直到收到兑现的支票,才意识到事情的真实性,她绷着一口气,用“兑现流程需要时间”勉强打发了前来提款的赫塔队长,黑着脸从分社顶层办公室冲到苍木家。
明分主编心平气和与世无争了一辈子,连和丈夫离婚都淡然接受,头一次不顾风度地顶着大太阳邦邦邦叫门。
黛西走后,上任女仆的是她的妹妹明妮,年纪更小些,闻声慌忙打开门,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便硬生生挤了进来,轻车熟路沿着楼梯拾阶而上,怒气冲冲地把自家老板从床上掀起来,那张提款支票被大力拍到了床头柜上,阴森森地质问她:“这么大一笔金额是怎么回事!!”
难为她一把年纪还能一口气跑上这么远,此时明妮姗姗来迟,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后面喊:“客人!请不要随意闯入……”
见到此情此景,她手足无措地把手指拧成了麻花状。
5亿摩拉,蒙德分社青木报的半年纯盈利都交出去了!
苍木昨天在整理自己的衣帽间,难得没进盏内睡,没想到被直接逮住了,此时不由得一阵心虚,轻咳一声:“明姨,你听我解释。”
明分主编此刻也冷静下来:“行,我倒是要听你怎么解释。”
总主编有些无奈:“至少给我留些换衣服的私人空间吧!明妮,请主编下去稍等片刻。”
老太太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却还依言向房门外走去,小女仆如获大赦般在前方引路:“请跟我来,客人。红茶、果汁……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说。”
苍木也不敢让她老人家多等,匆匆忙忙洗漱完,换了身休闲的长裙便下楼。
端坐在沙发上的明分主编,重新变回了优雅从容的模样,满头银丝都拢得整齐,将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回杯盘中,冷静地看向苍木:“您有什么要交代的?”
其实昨日的撒钱行为,还真是苍木一时上头,想着贝老师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一直对她多有照顾,日常衣食住行全是他在操心,为了她虚弱的身体劳心劳力,称得上完美男友……而女方本人什么都没做,最后还要求分手。
从世俗的角度来看,着实太渣了。
她又想到可莉那惊人的破坏力,每每需要的处理事后现场,赔偿损失。
一大一小还都是科研爱好者,在炼金合成台上烧起摩拉来,更是连一个比一个厉害。
虽说有钱不一定能解决烦恼,但没钱一定会带来烦恼。
她日后不能常常给可莉收尾,直接给阿贝多……一是见面尴尬,二是贝老师隐隐高傲,不一定会选择收下。
当然,以上真实原因,她要是敢对明姨说,对方就敢立马撕了她。
心念电转之间,苍木想好了借口:“明主编,你先别急。璃月的帝君仙逝,群玉阁陨落事件,你已知晓了吧。”
明分主编是报社主编,堪称第一手的消息流通者。她又是璃月蒙德混血,从小在璃月长大,对岩王帝君感情极深,闻言也跟着神色低落:“是,帝君他老人家……可这跟5亿有关系吗?”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神色一紧。
苍木轻声忽悠:“对,就是您想到的那样,愚人众借着帝君仙逝的混乱空隙对璃月下手,被七星和仙人击退海魔挫败阴谋后,想借着摩拉铸造暂停的这段时间,攻击璃月的经济地位。”
明分主编猛然接收如此机密,不由得心中大乱,她四处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您这笔钱,其实是用来交好骑士团的?”
苍木煞有介事地点头,并且给出了一个关键信息:“愚人众,在报社内安插了间谍。”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只需要给出无关的真实信息,她们自己便能互通有无地联想起来,自己说服自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明分主编喃喃道:“分手费只是个借口,真实目的是向西风骑士团示好并且请求帮助,如果没有这名义,如此巨大的资金调动必然引起愚人众的警觉。同时,这消息传出后,也能从另一层面向外人证明报社的现金储备充足——单是分社便能调巨额,那璃月总部能调动几何呢?”
说的真好!苍木自己都快信了。
明分主编目光灼灼地望过来:“总主编,是这样吗?!”
苍木笑而不语。
老人家却已从苍木的笑容中得到错误暗示,舒了口气,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后,起身告辞:“下次这种计划,起码提前告知我,报社也好做些对应……算了,社内存在内鬼时,越是多一个人知道,泄露的风险也更多了几分。”
下属都把漏洞给她补上了,身为上司的苍木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瞄了眼桌上空空如也的咖啡杯,进行些人道关怀:“明姨,您少喝些咖啡,对心脏不好。”
明分主编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念叨着工作,回了报社。
第二天,蒙德分社的青木报头条便是对那5亿摩拉的传言进行澄清——青木报社义正言辞地表示,捐款是出于苍木小姐本人身为风神神眷对蒙德科研人员水平的两极化而深感痛心,因此作出的自发行为,与她和西风骑士团的首席炼金术士阿贝多先生的恋情结束并无关联,两人是性格不合导致的和平分手。
问及对前男友的感想,苍木小姐表示——感谢一路陪伴,尊重祝福未来。
官方声明如此,群众信不信是另一回事。
尽管苍木的本意可能还有为可莉考虑的赔偿费用,但所有人似乎都下意识忽略了它的存在。
蒙德人最大的乐趣莫过于结束一天劳作后,去酒馆饮酒。
多少八卦流言于此诞生,但这个瓜不一样,两性情感,离奇分手,巨额分手费,以及双方非同寻常的身份。
可想而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都将会是大家讨论的热点。
眼下,关于谁对谁错的猜测也从未平息,但无论如何,所有人的共识是——苍木小姐真有钱啊!
不少人也因此起了别样心思,这段时间苍木家的各类请柬收到手软,可惜富婆本人成日在剧组盯着拍摄工作,那地方又不许随意靠近打扰,日子倒还算清闲。
剧组内的工作人员都是苍木的员工,万万不敢当着面议论老板八卦,唯有阿尔邦听到这新闻,对着摩拉金额长叹短吁后,跑到本人面前旁敲侧击:“我亲爱的苍木小姐,您不觉得我们这部的投资……还有些,可以追加的余地吗?”
苍木无语:“你前几部的拍摄成本加起来不足5千万,电影我给你1亿预算,还不够吗?”
“设备是我提供的,胶卷你无限用,员工和你本人都是我在雇佣,服装道具我包全了。”制片人大为不解:“你要钱干嘛呢?”
阿尔邦理直气壮:“过去日子里那些贫穷的拍摄习惯已经刻印在了我的灵魂深处,不尝试一番,或许错过了什么……”
简而言之,要一要嘛,反正不亏。
苍木翻了个白眼,把他赶去拍摄了。
第一幕戏是女主忐忑不安地来到蒙德。
阿尔邦的导入拍得又臭又长,被苍木大骂了一场,只好痛苦重来。
重来几次,阿尔邦都无法拍出她想要的感觉,整个剧组跟着痛苦,只好转而先拍其他戏份。
挣扎了三天,苍木把连夜画好的分镜图展示给大家看。
阿尔邦戴上眼镜,瞧了又瞧,大喜过望,连声叫好:“这个主意太棒了!苍木小姐,您是怎么想到的!!我的天!我会因为它而出名!”
相比欣喜若狂的导演,道具组就冷静许多,他们把眼睛紧贴图纸的阿尔邦推走,对着分镜有些为难:“这个难度略大呀!老板,真的要这么拍吗?”
还没等苍木说话,阿尔邦就激动起来:“必须这么拍!水神在上,困难是拿来克服的,朋友们,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道具组没好气地凶他一眼:“这里是蒙德,别叨叨你家水神了。”她们这些天来早就看透了,尽管是在剧组,但这个枫丹导演还不如老板说话算数呢。
两方争执不下时,身为局外人的云堇倒是看过图纸,一笑:“这拍法倒是新奇得紧。”
她跟着剧组来到蒙德已久,存在感却很稀薄,蒙德人不知道这位是璃月大名鼎鼎的“云先生”,而云堇本人也乐得清闲,她这些日子以来到处采风,闲暇时来剧组帮着干活,连剧务都过来问苍木,要不要给她发工钱。
至于苍木本人,如果不拍,她费尽心机画出分镜作甚呢。
眼见比例三比一,道具组也只能放弃抵抗,老老实实按老板要求去做。
她们向骑士团打了申请,包下侧门一整天,将璃月摆设的朴素房间连接船舱,空间鲜明地如同万花筒般交错。
远处,传送锚点一闪,金发的荣誉骑士嗅闻着任务出现的气息而来,她轻巧地展开风之翼,爬上城墙,站定于苍木身边,在那一刻——
阿尔邦手一挥,写着戏目次序的打板响起。
《爱将归于何处》第一幕第一场,一镜到底,开始!
第105章
昏暗无灯的低矮房屋内,梳着朴素麻花辫的少女麻布白衣跪坐在灵柩前,镜头渐渐拉远,饰演亲戚们的演员在八仙桌上将成包摩拉倒出来数清,贪婪地数好,揣进兜里,转而对着面前的瘦弱少女指指点点。
这部分应着苍木的要求,并未实景出境,亲戚的演员们的影子被特制灯光照到地上,压在女主角身上,无需多言,便能让观众明白眼下的处境。
最后一只影子被其他影子胁迫,不情不愿地接下了麻烦精,它做了个拎起的动作,女主便仿佛真的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般,木偶似地起身,镜头跟着左转,背景变换,转瞬身上服装一变,只剩胳膊上挽着一块白布以表孝期,在背景的叱骂声中慌乱地去抱床上苦闹不休的婴儿。
在镜头外,弱小无助的女主角是剧组的重心,她从一面背景墙走到另一面背景墙前,摄影机背后的工作人员就要跟着紧急移动——灯光角度要变换,刚刚的背景要重新布置挪作它用,配音的演员确保站位准确,而女主本人的衣服其实自有机关,只需背对镜头一拉一扯,服装转瞬之间便能截然不同。
相同的情景又以不同手法表现了两次,在磨难中长大了些许的女主推开最后一扇房门,竭力忍着轻松的步伐,一步跳上了小船的船头,又步步迈入船舱。
导演组不能跟着女主向前走,因此这段是做好了浮桥,将远处的布景向摄影机方向拉近,以表现出人在走动的效果,背景的嘈杂人声从纯璃月语逐步转变为各国混杂。
女主走进狭窄的牢房,坐在短短的床边用期盼的眼神凝视着窗外,她无法入眠,全身心都是即将前往陌生国度的复杂情感,直至窗外天光大亮,她才猛然惊醒般,急急跑去船板处。
窗外的不同光线和景色变换,其实是剧务们叠罗汉般将画片挡在舷窗上,又用特殊打光灯调解光度,实现时间飞逝,背景音是快走的摆钟声表示紧迫心情。
她一阵小跑,过于刺眼的阳光照射着久不见天日的苍白脸颊,耳边竟是陌生的语言。
导演扛着摄影机大跑,示意高处的灯光师加大力度,表情因收音设备的杂音吸入而无声狰狞。
苍木站在最高处的城墙上,俯视着眼前,心里的大石头不上不下地悬在空中,直至阿尔邦做了个表示戏目结束的手势,她才瞪大了眼睛,去询问身旁旅行者的证明:“这是结束了是吧!我们一次成功了?!”
荧点头,她呆住几秒,难以置信地抱住旅行者欢呼起来:“一次!一次就过了!”
荣誉骑士平日里上天入地的,下盘极稳,任凭她抱,脚下魏然不动,稳如根扎。
苍木欢呼完,才迟迟想起询问旅行者为何出现于此。
原来荧本该依旧沉迷锄大地,刷圣遗物,奈何近期从蒙德凯瑟琳处接到消息,城内的电影剧组每天忙于制作道具和场景,急需大量材料。
为此,她们愿意提供丰厚的报酬,比如说摩拉、经验书、矿石和没什么用的彩色石头。
乐于助人的旅行者对此义不容辞,在苍木忙于拍摄的这段时间,她都快从外包混成对接了。
提供材料的工作很快全部完成,旅行者本着好事做到底的想法,打算来拍摄现场看看有无其他需要,她的任务雷达告诉她,整个电影拍摄期间,她都不会缺少原石来源。
好吧,苍木非常能理解荧对那些彩色小石头的迷恋,尽管在提瓦特上的人看来,这份爱好有些莫名其妙。
可惜电影的拍摄已经告一段落,主编们对她接下来的新连载恨不得以身代写,还有其他蒙德产业都等着察看处理,她回到蒙德的这段时间,连给大家准备好的礼物都没时间送,更别提写书。
虽然很遗憾不能和旅行者一起待在片场,但再不写,明分主编真的要发火了——
许久未归,分社的布置依旧如同往常,见她终于肯放下闲业干正事,明分主编简直喜极而泣。
苍木不在的日子里,她的秘书也并不闲着,而是在帮明分主编处理工作。
首先要处理的便是《酒庄》的销售额度,虽说作者和插画师惨烈分手,但这本书的销售并未受到影响,【白垩】便是炼金术士阿贝多的事,终究鲜为人知。
读者们只知道这本书内容很虐,插画很唯美就够了。
倒是不少人对书内的人物原型很感兴趣,十篇读者来信中,有八篇是在问“林语老师,书中的酒庄原型是不是蒙德的晨曦酒庄啊?”“男主角亚历山大的灵感来源,是那位迪卢克先生吗?”
该死,她都说了不是啦!你们不要把原型和角色联系起来啊!
读者的来信询问还算委婉,明分主编递给老板一沓璃月蒙德的各类小报消息,什么写的可就胆大多了——
【灵感缪斯与苦情原配,天才少女作家的艰难抉择?】
【出轨?背叛?抑或是一场误会?】
【为爱疯狂,她的举动合法却不合规!】
璃月小报吸血她已久,而蒙德小报对她的人际关系所知更为完整具体。拼拼凑凑,也知道如何抓人眼球才能销量暴增,那5亿摩拉的捐款,简直像往热油锅里点上了火,连远在璃月的凝光都发来消息,询问她为何如此冲动。
毕竟凝光也有报社股份,苍木连夜写忏悔书贿赂最近闲得一天干6顿饭的奎丝多寄回去。
明分主编示意秘书把咖啡递给她,问道:“毕竟牵扯了您的私人情感方面,所以报社该做出什么回应呢?”
秘书泡咖啡的手艺一如往常的精湛,只是苍木看了看老人家的续杯速度有些无奈:“明姨,您少喝些咖啡,都说了对心脏不好的。”
“不碍事的,我从年轻时就开始喝,也不差这一口。”老太太还挺倔。
“好吧。”苍木也不多劝,转而谈起了应对方案:“我的应对计划是,明面上,报社按兵不动。”
明分主编心领神会:“暗地里,我们该做什么?”
“这些小报呢?是不敢把事情做绝的,毕竟青木报社体量大它们太多,这群人也只敢非议我的八卦来搞搞狗血新闻。”苍木浅粉色的指尖划过那一行行劣质墨水印染出来的单词字母,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但另一方面,让它们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是不可能的,不能得罪是不能得罪,摩拉却是万万不许错过的。”
“本来做的也是违法生意,因此就算是走到了对簿公堂那一步,也未必会真改正。”苍木点了点桌面:“要让他们长记性,还要知道这里面没赚头。”
明分主编若有所思:“您的意思是?”
“如果能从我身上赚钱,那为何要给别人去赚呢?”苍木一笑:“印量,选材,文笔,那一项我们不胜过这些小作坊。”
“以前是我拘着大家,不许写这种骇人听闻的狗头新闻,但该有的反击还是要有的。”她翻出一册花名单,指着上面的几个名字:“就他们吧,内容让大家轮流练练手,盈利都给大家分了,当做是奖金,一起开心开心。”
苍木继续道:“不仅要写,还要写得引人注目,离奇又有看头,等看得人多,就往离谱了写,逐渐瓦解人们对此类报纸的信任和新鲜感。最后事态闹大,青木报社再做出一击致命,一锤定音的回击。”
计划不错,但只有一点,明分主编直言:“我们私下里搞这个,万一真的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蒙德方面,我会和琴打个招呼。璃月方面有天权星玉衡星会帮忙,只要事先将计划告知于她们就好。”苍木划拉一下自己的能量点来源,发现《酒庄》虽然单人单次阅读达到了惊人的150点,但由于情感类毕竟属于小众,又从未连载过,这本书的完结结算……不提也罢。
倒是金额方面,卖出了对实体书而言相当不错的比例,想必又是一棵细水长流的常青树。
算到了金额,苍木不由得心念一动,那5亿捐出去可算打了水漂,公司企业做出慈善捐款是有减税额度的,虽说苍木是以个人名义做出的捐献,但她本人名下的产业一目了然,又是额外庞大的金额,骑士团不可能不给予照顾。
她要不要给璃月那边也捐一点呢?
还是等等吧,等新货币发行,她作为大额资金捐献者的优惠政策肯定会更多。
“假期可以开始休了!”苍木提醒秘书:“把这个记下来,下次会议时给大家说,还有年中奖,问问有没有现在急需用钱的,没有的人可以等年末时一齐发放。”
除此之外还剩,她的草场还有玻璃工坊,改天该去巡查一番。
说起来她养羊是为了产毛,玻璃工坊的开设是为什么来着?护肤品?她现在要去找砂糖合作,会不会碰到前男友,那未免太尴尬了,过段时间再说吧。
眼见老板的心思又飘向她那些无关紧要的产业,明分主编不得不咳嗽一声,把涣散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指着一页略显陈旧的日历,和颜悦色地询问她:“知道这个日期代表什么吗?”
苍木乖巧歪头:“不知道,是什么重要日子吗?”
老人家猛地一拍桌板,震得咖啡杯上的勺子乱颤:“是你上本书的完结时间!别惦记你那电影了!快给我写新连载!!!”
第106章
就算已经做了老板,该被人催稿子还要催的。
新书的类型已经定下了无限流,苍木早先也查阅足相关资料,试图把副本确立为提瓦特人熟悉的故事。
只是这本书,她想挑战些自我。
要是让苍木自我评价,她以往写的小说更接近人设型——重角色而轻故事,好处是这种类型在互联网大背景时代下极容易催发同人创造,有利于出圈,这也是她多年以来人气极高的原因之一。
而这次,苍木想往故事型小说方面努力——构建一套逻辑相对完整的独特世界,它的本身就足够精彩,人物会成为故事发展的载体。等到时机成熟,它的存在或许会成为一个代表性的亚文化圈子。
苍木脑子里当然有许多世界观,但那是别人的心血,别人的能力,不是她。
主流类流传已久的梗或类型自然可以借鉴,因为那往往是群体的智慧成果,并无明确所属,她写作时涉及了这些也会一一标注。
苍木想了半天,在明分主编的盯梢下又不敢什么都不写,装模作样地在本子上划拉几行字,趁着老太太分神,一喊“我去图书馆还书啦!”就溜得飞快。
在这种突破性的创意面前,技巧和实力都不缺的情况下,她所需要的,仅仅是等时间带来一个灵感闪烁的火花。
图书馆里,丽莎倚在借书台后的摇椅上,见苍木抱着书来,也只一挥手,示意她自行书写还书手续。
她还挺喜欢这种自助的气氛,最起码不会有人缠着问东问西。
书架之间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小女孩苦练丘丘人口语的声音传来,苍木挑了个隐秘的角落坐下,蹙着眉头翻看人物设定。
每次,虽然新书想往故事型小说的方向努力,苍木却还是下意识做了人物设定。
新书的主角是三个人,刚好凑成一个简易团队,彼此定位各不重合。
最容易设立角色形象的设定,莫过于反差,在外表与实际的差距中,冲突感更容易给读者脑海里留下关于角色的深厚印象。
所以看着人畜无害的美貌柔软少女要能单手舞铜鼎,外表光风霁月、谈吐不俗的道士其实是个装逼惯犯,而表面上天真单纯的幼小孩童吐槽起来一针见血。
喜剧团体放在恐怖故事里的碰撞才算得上有趣又搞笑。
苍木正专心写着,突然感知肩膀被人一拍,她条件反射般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实木椅子根据这股力向后倒去,眼见就要撞到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旅行者稳稳接住了椅子,稳稳当当把它放回原地,没发出一丝声响。小精灵尴尬地举起手,示意自己刚刚没有恶意。
苍木眨了眨眼睛,抱着本子轻巧落地,小声问:“你们怎么来了?”
荧虽然是自由职业,却显得每天都相当繁忙,不是上树下河解谜锄大地,就是在忙着邀请新的伙伴加入为他们准备圣遗物和武器,或是处理什么突发事件。
听说前阵子,雪山上有冒险家失踪,荧还在那里消灭了复活的急冻树,依照苍木的游戏记忆来算,八成是版本活动了。
……也正好是阿贝多结束发情期后的时间。
“是这样的。”派蒙搓搓手,代替旅行者开口:“苍木你还记得一个叫韦尔德的人吗?”
少女皱了皱眉,仔细回想,诚恳回答:“听起来耳熟,有些印象,但不熟悉名字,所以应该不是特别重要。”
“真是功利的回答呀。”应急食品双臂环胸对不关心员工的下属指指点点:“他是你印刷厂的员工啦!我们今天在野外遇见他了,浑身洋溢着绝望的灰暗气息,在被一群史莱姆欺负呢!”
苍木迷惑:“我记得今天印刷厂没放假吧,他跑到野外干什么?”
“听说是被老板逼迫到不敢回厂,交不出满意答卷,怕被挂在路灯上当街示众呢。”
黑心老板本人双手叉腰:“不许败坏我名声!我才不好用这么明显的手段惩罚下属……韦尔德?印刷厂?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拿到研发资金却成天不干正事的家伙吧!”
“欸?”这些轮到派蒙迷糊了:“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荧:“还是先把我们遇到韦尔德的事情跟苍木讲清楚。”
原来效率极高的旅行者,做完了今日的剧组任务,日常前去锄大地,谁料,她们在路上遇到一位被史莱姆团团围攻的路人,便顺手救下。
谁料,这路人被救下的反应并不像寻常人一样感谢、庆幸,而是一脸灰暗地表示,她们多此一举,还不如让他死在魔物手中呢,至少不用去面对自己凶神恶煞的老板。
一脸气愤的派蒙又开始好奇事情经过,最后从这位韦尔德口中,了解到一个黑心老板压迫无辜员工钻研攻克难题,在课题迟迟没有进展时多次紧催慢赶,导致他的心理压力日渐失控,此番正是来野外寻求研究突破,却遭遇魔物来袭。
听完经过,真是鸟都沉默了。
而苍木这边的版本是,数月之前,她收到一份来自印刷厂的申请书,申请人希望获得更多资金来对彩色印刷技术进行改进的尝试,并在信中说了——已和西风骑士团的专业炼金术士达成合作意向。
虽然这种书面话语只能选着信,但考虑到当时的工作环境,苍木作为大老板觉得,这不失为一个主动寻求晋升和鼓励员工们进行技术改良的优秀榜样,因此给他批下了超额资金。
至于紧催慢赶……印刷厂的事项还不至于让苍木盯着,二来,她批完这申请后,不久便前往璃月,回来除了雪山就是剧组待着,若不是旅行者提起,她自动想起,怕是只能在年末的审核上见到。
“至于明分主编,那就更不可能了,蒙德分社的副主编们资历尚小,很多事务全是她一手在管,哪有这个时间来催呢。”苍木沉吟:“倒是他这个态度,很是可疑,你们也好奇这件事的经过的话,不妨去查查。”
派蒙疑惑:“你不去吗?”
“怎么说呢,”苍木笑了下:“其实事件经过我大概猜到了,就算不同,他没能改进技术也是确实的结果。作为老板,追究责任可以晚一些,等你们查个清楚也不迟,但更重要的是,眼下我该怎么避免损失。”
苍木曾经批准这份申请时,想着可以问问砂糖或阿贝多相关技术,实在不行她自己也能上。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还是尽量自行解决为好。
旅行者带着小精灵去找人验证传言,苍木自有一套方法。
她回到报社,问过秘书后调出会议记录,果不其然看到“韦尔德”这个名字出现在每周的发言记录里。顺藤摸瓜,苍木又找到了一份备选的研究日志,她抄下名字,回到私人办公室进入桃源盏,发动深度沉浸,一顿午觉的功夫便把事情来龙去脉摸了个清楚。
无非是一朝贪心,结果能力不匹配无法完工的故事。
苍木兴趣乏乏地掩上了脸,从窗口眺望街道,还能看见旅行者在为了真相东奔西走的模样,真是让人羡慕。
研究日志也并非全然无用,至少里面还提出了几个不同的可能性有待验证。
这顿深度沉浸睡得人困倦,苍木索性把其他几本炼金古籍也一并沉浸,借着书中世界的便利完善了方法。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能力点与日俱增以来,她的系统几次升级,功能从原本的鸡肋到现在堪称如有神助。
这或许,是她不断变强的证明吗?
苍木心有所悟,翻出上午的设定本,凝视着密且杂乱的文字,全部撕去,重新落下一笔——
收到新连载的明分主编立马变得好说话了,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既然老板已经把开头写出来,想必以后必然能回到当初日更的水平。
旅行者和派蒙也结束完一天的奔波,来找苍木吐槽结果:“真是的!苍木你怀疑的一点没错,那家伙就是个骗子,擅自把研究外包给须弥的学者,自己拿着钱去喝酒……”
苍·靠着深度沉浸知道真相·木笑而不语。
派蒙说得口干舌燥,接过苍木递来的温水,咕噜咕噜就灌下一大杯。
荧就优雅多了,小口饮着,不忘用眼神示意苍木接下来该怎么办。
“通报批评后开除?”其实她心里想用的办法,提瓦特人未必能接受。
“算了,交给明分主编操心吧。”毕竟她只是个写书的,这件事名义上本就由她老人家在管,贸然插手,社内该怀疑她对明分主编不满了。
事情没有闹大,那就私下里解决。
苍木转移话题:“两位大功臣辛苦了,带你们去吃烤全羊好不好。是我养在城外的草场哦,正好一起去试试味!”
派蒙还能有什么不答应的呢。旅行者落后几步,轻声问道:“你就打算这么算了?”
“当然不。”苍木同样轻声回道:“但不是现在,这事很敏感,我做好了研究经费打水漂的准备,韦尔德固然该罚,却要让员工们明白,绝不是因为得不到成果而进行了处罚。”
“的确有唯成果论一说,但同样努力之人的过程不可忽视。”苍木悠悠补充完整,语气一变:“不过,敢拿我的钱去逍遥,那就要做好赔付的准备。”
羊肉的确好吃,小精灵吃得肚皮圆滚,只有旅行者看着火堆边笑得一如既往的苍木,陷入沉思。
第107章
旅行者以她过去岁月中的丰富阅历,敏锐察觉到苍木性格中所透露出的隐约暗面。
她对此有些担心,偏执和阴暗往往会使其主人陷入某种极端,苍木会成为这惨淡结局中的其中一员吗?
但事实并未按她预料的方向走,而是以世俗或是道义上都相当合适的手段结束了这场风波——外包负责研究相关技术的须弥学者接到青木报社的职位申请,骗人的韦尔德入狱罪名为“学术剽窃”和“擅自挪用公共资金”目测要在骑士团的大牢里待上10年之久。
研发规定进行了增添完善,资金进一步扩大,埋头苦干的人能在漫长研究途中混个温饱,而得到成果的人能领取巨额奖励。
勤勉的人得以生存,智慧的人获取财富,愚昧的人迎来惩罚。
苍木做这些事并没有刻意隐瞒着荧,她从始至终都是坦然而平静的态度,这是否又意味着一种转变的特征,或是示好呢?
但无论如何,在事件结束之后,荧独自去了趟青木报社,将闪烁着七彩光辉的纠缠之缘拍到苍木手中——作为同伴,往后的困难,她们都将一同面对——
要是让苍木评价自己正式成为旅行者同伴以后的生活,那只有——辛苦。
和游戏中一键切换,随时配队不同,现实中的结伴旅行要根据大家的空闲时间来合理安排。
好在最近苍木的主要任务只剩下了新小说的连载,日常颇为悠闲的她自然被抓去开荒,同行的三位同伴分别是无所事事的绿色吟游诗人,闲聊遛鸟的往生堂客卿和沉迷野外食材搭配的万民堂大厨。
苍木觉得她的存在也不是很必要。
奈何荧铁了心要让大家培养感情,柔弱的报社主编也只能驱使着法器往丘丘人身上砸。
钟离先生大概同样听闻了她的分手消息,见到苍木时便拍了拍她的脑袋,什么也没说。
自觉做错事的小鸟耷拉着头跟在后面,看起来可怜兮兮,吃饭时还知道把最大最红的苹果让给长辈们。
温迪收到贿赂帮着自家眷属说话,借着女孩子们前去搜集食材的功夫,戳了戳老爷子的后背:“她还小嘛?多经历几次就知道怎么处理了,也没打起来,这结局还算圆满。”
钟离被老友的不靠谱气得无奈:“你明明知道我不是担心这个!越是年岁尚小,才要从根子教起,上点心,诗人,她可是你的神眷。”
“诶嘿。”风神装傻:“但小朋友不喜欢我呢,说是上司不要和下属发展单纯职场关系以外的感情。”
他装模作样地叹气:“太可惜了!以她的性格,没准分手后给我买间酒馆也不在话下哦。”
“开玩笑的。”眼见对方的发梢隐约发亮,吟游诗人正色:“她的觉醒速度加快了,或许是情绪波动导致,风的压制只能保证一时片刻……再过些时日,苍木会迎来新的进化。”
“长得太快了。”钟离轻声道:“她本就杀心重,情绪又极易波动。越是手握力量之人,便越要忍耐克制,小友还不曾领悟这层道理便贸然获得力量……感情之事,你我不好插手,只盼她能自己学会。”
自己学会?风神对此表示怀疑。
以上两位的对话,本人浑然不知。苍木高高兴兴捞起被她砸晕的鱼,举给香菱看,谁料大鱼死而不僵,短暂晕厥后拼命挣扎,连带着把黑发少女一同带进河里。
满身鱼腥味的主编委委屈屈地被救出,含泪喝了三大碗鲜美鱼汤。
或许是刚刚的苹果贿赂起了效果,尽管见了她依旧叹息,分别时,帝君却也会和她说说话了。
谢谢温迪!她以后再也不说风神整天摸鱼了!
美滋滋喝着新酒的温迪眼睛一亮,悄咪咪地凑上来:“小苍木,我最可爱的眷属,真的不考虑和我谈恋爱吗?分手费给蒲公英酒就好哦!”
苍木盯着他,双臂在胸前交叉,摆出了拒绝姿势:“达咩!”
温迪还不死心:“那你看老爷子怎么样?虽然古板了一些,但从脸和性格来看,也是你这种小姑娘会喜欢的类型呢。”
“你怎么会这么想!!帝君是爹啊!!!”苍木大为震惊,一把捏住了自家神明的嘴,禁止他再胡说八道:“他听到也会生气的啦!为了喝酒你也太无所不用其极了吧!”
温迪眨眨眼,没有反驳:“叭。”——
时光飞逝,电影的拍摄也已迎来了最终环节,只剩男女主正式于宴会中见面的舞会场景没拍。
阿尔邦寻不到城内的贵族庄园,改造仓库难免纰漏诸多,苍木便只好出面找上最有钱的迪卢克老爷租借晨曦酒庄的宴会厅。
不出苍木意料,迪卢克并未过多犹豫就应答下来,这让她心里一沉。
剧组兴高采烈地动身出发,苍木作为制片人也无法拒绝跟随,以防流言,她带上了刚从禁闭室出来的可莉。
舞会场景需要的场面盛大,设施繁杂,剧组里多数是璃月人,对蒙德舞会布局并不了解,只能由女仆长指挥着布置。
作为整部电影的重中之重,除了场面够奢侈,人数也要足够,为此,剧组除了拍摄必要的工作人员,全都换上了像样的礼服,戴上夸张的舞会面具,等着凑个俯瞰的镜头。
苍木穿了身蓝白的浅色小礼服,宽大礼帽边缘如雨帘般遮蔽了面容,她拉着金红配色的可莉,上去转了几圈后便成功开溜。
晨曦酒庄附近的果酒湖鱼群密集,火花骑士炸了个痛快,抱着苍木姐姐亲了又亲,肚子吃得滚圆,路过葡萄架时还充满活力地追着晶蝶到处跑。
只是小孩的困意来得骤然,刚把亮晶晶的晶核塞到苍木手中,小太阳便嚷嚷着困倦,任由苍木把她抱在怀中后不多时沉沉睡去。
“需要帮忙吗?”仿佛曾经的画面重现,火红发色的青年从远处的月光下走来。
只是今时今日的苍木,早已不再是那个柔弱到脆弱的她。
见她摇头拒绝,迪卢克也并未坚持,只是走在前方为她开道。
他束起的长发乖巧地垂在脑后,随着走动而轻微摇摆起伏,身姿挺拔地像是永不弯折的利剑。
往日重现,却是迪卢克走在前面,苍木心中有些感叹,下定了决心。
剧组依旧在拍摄,宴会厅闹哄哄一团,隔着老远也能听到阿尔邦扯着嗓子指挥演员们的阵型变化。
苍木掩住小精灵的尖耳朵,不让这噪音将她吵醒,迪卢克将人带到客房前,并未远离,而是倚在厚重的松木门板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们。
可莉难免被这动静吵醒,睡眼惺忪地拉住苍木帽檐上的飘带:“苍木姐姐,一起睡……”
即使疯跑出了一身的汗,可莉身上依旧散发阳光暴晒过的温暖味道,洋溢着花香,浆果和四叶草的甜蜜气息。
苍木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替小朋友脱下外衣和短靴,轻声哄道:“姐姐还有些事情要办,可莉先自己睡好不好。”
乖巧的小太阳点点头,转身功夫,呼吸便再度平稳了起来。
苍木重新戴好帽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一旁的迪卢克会意,小心关上门,从头至尾没发出一丝响动。
宴会的喧闹声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四下寂静,唯有夜风送来枝叶清香。
“大概今晚都不会消停了。”苍木轻声道:“晨曦酒庄租借的机会少有,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争取今天一晚上拍完。”
这种大场面要拍多机位的镜头,而不同角度的同一动作镜头,其实并不是许多摄像机同时去拍,这必然会导致在其他视角里出现设施,让观众出戏。
为了精益求精,阿尔邦选择把同一个剧情重复拍上多遍,每次使用不同机位。
“多留几天也无妨。”苍木依声望去,迪卢克在凝视窗外,语气是一如往常的波澜不惊:“庄园平日里单调,你们能来取景,也算热闹了一回。宴会我不怎么开,舞厅多借几天并不碍事。”
苍木看着他的侧脸,心中一动:“你在看什么?迪卢克老爷。”
“叫我迪卢克就好。”年轻的酒庄主人回答:“在看窗外,仅此而已。”
窗外?苍木望去——蒙德气候温和,风神巴巴托斯吹散高山后,更是一年四季都温润如春,但即便如此,在临近年末的此时,葡萄也早已落果。
从窗台远目望去,这郁郁葱葱的成片翠影,都只是未落的葡萄叶罢了,叶丛中并未有紫或红的果实身影。
青年低下头,去摸身侧衣兜,嘴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少女提前抢白。
“迪卢克老爷”苍木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打断他:“有些事,我想和你说清楚……这里不太适合,有没有隐蔽些的地方。”
红发青年深深望她一眼,抿了抿嘴,将她带到一处花房。
这是游戏地图上从未出现过的建筑,精致的玻璃小屋中,目光所及,皆是一朵朵洁白的塞西莉亚。
苍木虽说酝酿已久,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掉链子,只敢盯着面前的花朵,对身后的迪卢克坦白:“我是灾祸的根源,流言的源头。迪卢克老爷,像您这样洁身自好的单身汉,应该离我远些才是。”
开了个头,剩下话语便能顺顺当当地说出来了。
“那些小报,无论是蒙德还是璃月的,总喜欢挖掘我身边的一切信息,然后加以揣摩,就算没有什么也能生编硬造些什么……即使我今天只是带着可莉顺道监督剧组拍摄,他们也能会给你带来流言蜚语的干扰和揣测——”
“我不在乎。”迪卢克头一回打断她的话,眼睛里闪烁着和18岁时如出一辙的坚定:“任由那些聒噪的人去议论吧,我想做的事,从不因外界而改变,只需遵守自己的本心即可。”
“我在乎。”苍木回头,满怀歉意地仰望着青年的眼睛:“假如我问心有愧呢。”
第108章
迪卢克几近愕然地看向她。
做足了心理准备的苍木紧绷着肢体,强迫自己对视以保持诚恳态度。
以及,无论如何,她这次不想再逃避了。
“是我,对不起您。”黑发少女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带来的麻烦忏悔:“如果那些流言蜚语只对我而来,那我绝不会皱下眉毛,可迪卢克老爷,您不一样,您是位好心又正直的先生,对我的一切帮助皆出自优秀骑士对陷入不幸中少女所产生的怜悯之心,这高尚的情感,任何人都无可指摘。”
“您对我的恩情,本人永生难忘,倘若日后遇到困难,需要用到我的一切情形,都请不吝于接受我的回报。”
“但,在这之外,还请离我远些吧。”苍木努力朝他笑笑:“像您这般优秀的青年俊杰,本就不应该陷身于下流的三角恋情传闻中。”
“您可以不在乎。”她喃喃:“但我不能如此,如此恩将仇报。”
花房里很安静,一丝风也无,甚至听不见塞西莉亚花枝叶间轻轻摩挲的声音,唯一响亮的只剩心跳,咚咚咚,咚咚咚,分不清到底来源于谁。
苍木在这寂静中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头,刚刚坦然的勇气轻飘飘地来,又轻飘飘地走,她看见那只带着黑红手套的手,不自觉捏了捏衣兜,顿时觉得喉间像被浸了水的棉花堵住了般,难以呼吸。
天哪!不要!
苍木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她清晰地在愈发急促的心跳声中捕捉到了青年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犹如一道赦免,传进她的耳中:“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
他答应了,苍木却觉得眼睛一热,为了保存最后的体面,她匆匆道了声歉,不顾礼仪地快速拉开花房门——
鬼鬼祟祟的旅行者和小精灵以一个尴尬的姿势倒地,后者对上苍木的视线立即道:“……呃,我说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会有人相信吗?”
不能停下,她怕自己会回头。
黑发少女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手一个,拽着小精灵和旅行者的手腕,机械式地向外奔逃,身影落魄地像是淋了大雨。
门扉轻巧地自动掩上,迪卢克还停留在原处,他凝视着眼前的洁白花海,沉默许久,从衣兜里拿出一根略显陈旧的金色发带。
本来是想……物归原主。
迪卢克俯下身,将发带系在了一朵塞西莉亚的茎叶上。
他忽然觉得这个秋夜是如此让人疲惫——
苍木跑得很快,她慌乱地喘着气,像只无头苍蝇般向前逃窜,不曾停歇的心脏努力朝身体各处输送能量,脚下却像灌了铅般沉重。
她很久都未曾如此奔逃,如此慌乱,像是要跨越遥远的距离,再度跑进曾经的雨夜。
脚下一崴,或许是暗坑、是树根,是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只是这次,再没有一个幽灵般的青年出现,庇佑她——
“小心!”荧察觉不对,稳住下盘,反手将向前倒去的苍木拉进怀中,连带着小小的派蒙都在浑身用力,拼命拽住少女的手腕,不让她跌倒。
旅行者敏锐地察觉到了苍木心情不佳,因此并未多问,只是劝道:“要不要去我壶里坐坐。”
苍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只是茫然地点头,随即一阵天旋地转,众人已来到一处高大气派蒙德住宅前。
门前的壶灵阿圆还在睡觉,屋内灯火通明,荧把苍木推进屋,给她倒了杯热水捂在手心。小精灵也机灵地翻出了毛毯,顶着这些厚重织物飞得摇摇晃晃。
她们在壁炉边的沙发裹上着毛毯挤成一团,荧帮着查看了一番脚腕的受伤情况,确认并无大碍后才放下心来,宽和地抱住苍木:“有好一点吗?”
派蒙有学有样地抱住她们的脑袋,用小手拍着:“有好一点吗?”
苍木被逗笑了,倚在荧的怀中,去搂她腰,试图从朋友的怀抱中汲取力量:“你们当时听到了多少?”
派蒙松开脑袋,局促地搓了搓小手:“也,也就……前面一点点,后面一点点……还有中间一点点。”
旅行者无语地瞄她一眼,决定全部交代:“全听见了。”
“听见了也没什么。”苍木说到:“不过是,一段注定错误的感情罢了。”
荧看着她颤抖的眼睫,无声地攥紧了两人相握的手,轻声道:“可以告诉我吗?有人分担的话,或许会好一些。”
“是呀,苍木。”应急食品跟着附和:“秘密老是一个人憋在心里,早晚会出事的。”
“其实之前也打算和你们说的,只是当时时机不便,后来又聚少离多找不到单独的机会”苍木裹紧毯子,将思绪回到最开始:“我和迪卢克老爷的相识,要追溯于,我在提瓦特的苏醒……”
不过是一段俗套的英雄救美,又掺和进了几方博弈,讲起来却还称得上句跌宕起伏。如今兜兜转转,当年活泼热情的小少爷,如今成了不苟言笑的酒庄主人。
而那个一袭白裙在雨夜中逃窜的惊慌少女,现在富甲一方,绯闻缠身。
命运似乎从没饶过谁。
物是人非,即便二人重聚,也难以称得上一句追忆往昔。
荧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跟游戏操纵时急躁的玩家不一样,她话不多,却会等对方讲完每一句,静静注视着眼前人。
“怎么会……这样呢。”派蒙听得眼泪汪汪:“愚人众太坏了!做了那么多坏事,居然还大摇大摆出现在蒙德!!”
旅行者关注点却在另一方面,她担忧地望着苍木,轻声问:“那你呢?苍木。”
“你喜欢迪卢克老爷吗?”
被问到的人笑了笑,故作洒脱般坦白:“喜欢的。”
在意的人,问心有愧的人,不愿他被伤害……怎么会不喜欢呢?
可作为被拯救者的苍木,有很多个可以喜欢上那位骑士的理由——感激,敬仰,同病相怜,甚至是共同仇恨的目标。
那作为拯救者的迪卢克,又因何而动心呢?
还是说,他只是在苍木身上找到了那段过往时光的片段,想要沉湎于此。
不!不可能的。她立即否决了这个猜想:迪卢克不是如此软弱的人。
“我不知道……”苍木慢吞吞说道:“他喜欢我,这太奇怪了,他会喜欢我什么呢?我什么也不能给他带来——”
“苍木。”荧打断她:“不是只有带来利益的人才能被喜爱。如果你喜欢他,而他也对你有什么,为什么不试试呢!”
“你在恐惧什么?”她问。
苍木在恐惧什么?在抗拒什么?她想要反驳,却在看到荧那双澄澈金瞳的瞬间,意识到——
她被看穿了。
“我害怕。”苍木看着她眼中的自己,说道:“我害怕被伤害,也伤害到他。”
“看看阿贝多吧。我抛弃了他,在他最需要我,最依赖我的时候,我意识到他下一步或许就会向我求婚,我害怕了,于是我把他一个人丢在了雪山……对此我很抱歉。”苍木的声音夹杂着哽咽,但还能努力说下去:“所以我想给他钱,很多钱,可我又一次伤害了他,这笔钱太多,多到大家都知道,都好奇,或许会因此有很多人去打扰他的生活,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泪珠沿着她尖尖的小巧下颌滴落,在毛毯上溅出一朵小水花,又浸出小块暗色:“我只是从没被爱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人。”
“如果连一开始只是想研究我的阿贝多都如此,那迪卢克呢?我们相识的那段经历肯定会被人们翻来覆去地讨论,克利普斯老爷的死亡……他是在那时候出事的,难保大家不会联想到什么,还有愚人众,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一个实验品如此在意,但万一呢!!”
“迪卢克本来就与愚人众针锋相对,他憎恨这些至冬疯子的肆意妄为,对方又何尝不恨他屡次破坏自己大业计划。如果再加上一个我……”
她懂,她什么都懂,她清楚地剖析了自己的忧虑,压抑着感情,最终得出一个必然离开的结果。
荧了然地叹息,她已然明白了一切——爱对苍木这种人来说,太过炽热又太过锋利,她会像飞蛾一样追逐它们,又在投身其中的前一秒意识到失控的危险。
对她来说,“爱”与“剑”同义。
“像是诅咒一样。”苍木说:“曾经有些对我很好的人,我很爱她们,但最终的结局都不太好。这也许是一种诅咒吧,荧,如果你感到危险和厌倦,请随时推开我,这不是你的错,也没人会因此怪你,毕竟我早有觉悟。”
“不会的。”金发少女抱紧她:“我没有丢弃同伴的习惯。”
“派蒙也是。”白发小精灵挥舞小手,抓起桌上的糖果示意苍木张嘴,细心帮她剥掉糖纸塞进嘴里,也不忘给旅行者和自己的那份。
她很仗义地拍了拍苍木的肩膀:“我们是可以一起分享糖果的朋友哦!”
第109章
旅行者和派蒙还热烈邀请苍木留下来,表示可以和她一起睡。
很棒的提议,但想到独自留在晨曦酒庄的可莉,和闹哄哄的剧组,她还是拒绝了这份好意。
苍木掏出镜子,仔细检查了一番外表,确定没有任何露馅的地方,才安下心来,和两位朋友告别。
荧的尘歌壶和她的桃源盏是连通的,站在大门台阶上眺望远处,能隐隐望见苍木的那栋自建小屋。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收集材料,好在本身并不缺钱,索性列出清单批量购买,采购的木材矿石还成片堆积在屋旁,或许以后该抽时间来打理一二了。
迪卢克还没睡,见黑发少女平安无事的身影从远处靠近,他才垂下眼,步入卧室。
小女仆们都已入眠,唯有女仆长爱德琳还醒着,静静守候在宴会厅旁边,见苍木走来,也只是给她让了个位置。
爱德琳是晨曦酒庄的老人了,对莱艮芬德家族忠心耿耿,早在苍木多年前被救回酒庄时,便是由她负责照顾。
尽管最开始,她对苍木抱有一定的怀疑,但经过半月的照料后,却不可避免地对这个瘦弱的女孩产生担忧的情绪。
而对于自家迪卢克老爷的情愫,心思细腻的女仆长也早有预料,可惜如今看来,命运总是残酷的。
两人聊了聊,像每一个宽厚的长辈般,爱德琳关心她的健康,饮食、作息和锻炼,每一样都招来女仆长的无奈叹息。
另一边,在东方的天边微微亮起时,拍摄工作也终于宣告结束,碍于楼上熟睡的人们,大家不敢大声喧哗,但无疑,脸上那份喜悦和解脱却真实的。
熬了一整夜的众人现在处于精神亢奋中,经历几次拍摄变动的宴会厅也多出不少杂物,这些都让女仆们来处理未免麻烦她们,苍木示意阿尔邦动员剧组的人员进行最后的清理归整,自己清点完人数后传送去猎鹿人买足了早餐。
人进食后血液朝胃部聚集,辅助消化,大脑自然会产生缺氧的困意,吃完早餐后的剧组员工大多借了酒庄客房休憩片刻,选择睡饱再赶回城里。只有安安稳稳睡了一整晚的小太阳重新变得活力四射。
苍木可不敢放她独自出去,用冷水搓了把脸,抱着孩子飞回蒙德。
万幸不用去炼金工坊,路边的合成台便有砂糖和蒂玛乌斯不知讨论着什么,见苍木抱着孩子来,憨厚的炼金学徒下意识喊道:“师母——”
长着兽耳的绿发少女急忙拽着他的衣角,让人把后面的话打住。
苍木本人倒是面色如常,把怀中精神饱满的半精灵幼崽递交给砂糖,又将之前阿贝多借来的炼金笔记交还于本人。
砂糖是个有些拘谨害羞的女孩子,对自己喜爱的生物炼金拥有12分的热情,除了“我前任的助手兼徒弟”这层关系,两人其实还算是雇主和顾问。
郊区的草场饲养着大批毛用肉用羊,为了提升更高的产毛率和料肉比,苍木特地推荐了砂糖担任相关顾问,为她准备了实验室,允诺草场内杀完羊后的骨头都可让她带走。
除此之外苍木从前准备投入生产的护肤品,因为配方是从砂糖的炼金笔记中改良的,于是除了支付一大笔专利费用外,还请她这位专业炼金科研人员来改良配方。
毕竟研究炼金术的,实在是相当烧钱的工作,如果家里不是富裕到一定程度,抑或是能将成果转化为实际产品,大家或多或少还是要靠副业来支撑的。
电影拍摄完的剪辑工作由导演负责,其他工作人员总算结束这份另类的兼职,变回了分刊员工。但好处是,拍摄工作为大家增加了不少实际经验,在阿尔邦这样严苛的导演手下待过,进步简直肉眼可见。
苍木从来不是小气的老板,各员工的分社工资与剧组工资单独计算,通勤、食宿全部报销,结束工作后额外补发了30%的奖金,连带着一周的带薪假期。
前来帮忙的云堇都领到了一笔不小金额,很是新奇地收下。旅行者面带惋惜地清点着新入账的原石和摩拉,倒不是对数量不满意,只恨拍摄时间不长,下次这种活少钱多的差使,不知何时才会出现了。
身为制片人的苍木却并不悠闲,她甚至连杀青宴也没参加,便着手为新的工作做准备了。
套色印刷技术的完善犹如最后一块拼图,使得分社的出版售卖成为可能,眼下,她敲着莫娜的房门,想就星座专栏一事谈谈合作。
敲门声久久没有回应,苍木疑惑地询问了周围邻居,得到了莫娜并没有出门的消息,她想起了这位天才的传说剧情,心中暗叫不妙。
苍木展开翅膀,凝聚出风刃,精准地切开门栓,往内一推,在门板轰然倒地的尘土飞扬中,准确望见了昏倒在地的占星术士。
她快速跑到莫娜身边蹲下,确认对方还有气后,才略略安心,借用厨房冲了碗盐糖水,给人硬灌下去,还喊来在附近巡逻的西风骑士,请他帮忙把人送到教堂。
门板是暂时装不回去,苍木结了个封印附在其上以防小毛贼,帝君给的仙术知识简直如同一本百科全书,战斗方面暂时不显,但日常好用极了。
苍木一直把西风教堂当医院用,实际两者的功能也并无什么差别。
正巧芭芭拉在教堂,一番检查完毕,发现只是身体虚弱,悠悠转醒的莫娜还没来得及傲娇嘴硬,便被肚子发出的巨大轰鸣给羞红了脸。
“身体并无大碍,真是太好了。”芭芭拉认真叮嘱:“即使是研究,也不能忘记吃饭和颠倒作息哦!”
窘迫的天才炼金术士闷声点头。
苍木传送回盏内,蒸了一碗柔软易克化的莲子禽蛋羹,小心翼翼地端出来:“我没准备什么食材,手艺也……总之,先将就将就。”
莫娜低声道了句谢,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而苍木则趁机说起自己准备的星座专栏设想。
众所周知,莫娜作为天才占星术士,必然拥有独属于天才的一份清高,不同于那些街头卖艺的骗子总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总是选择将占卜到的结果如实相告,哪怕这并不是大家所愿意选择的真相。
因此,她占卜所得的收入并不多,一有钱财,还总是第一时间拿去购买占星所用的仪器和典仪,因此当回过神时,剩余的钱财,将将足够维持生存。
而苍木所设想的星座专栏,不同于莫娜给蒸汽鸟供稿的宛如论文般的天体运行观测记录,形式更接近现代的12星座或是MBTI的16人格测试。
这种典型的巴纳姆效应堪称心理经典,明知道描述笼统又空洞,但却依旧认为它准确地反应了自己的特点。
其次再加上正例谬误效应和俄狄浦斯效应,基本会将所有心智不坚定的人一把抓牢。
当然,莫娜的占星术是实打实的准确预言,跟以上这些骗术不能一概而论,但借鉴这些形式一方面降低了她的预测精度,另一方面则将指向对象模糊化,从而更容易让人接受。
苍木打算按命之座来划分,众所周知,提瓦特人无论拥有神之眼与否,命之座是必然拥有,还可根据其图案分为动物类、植物类和物品类,以及极其稀少,一见便知有大隐情的人形类。
实在不行,那来个七种神之眼性格测试,照样能撑起一个专栏。
好在,莫娜听完她的这番构思,沉吟片刻,肯定了这个计划:“理论上来说,你的设想是可行的,这方面的确是个有意思的课题,群体的命之座共性……有些难度,但对于本天才来说,只要给我半个月,不,一周!”
“不急。”苍木笑吟吟地将碗勺收好,替她掖了掖被子:“你先养养身体,专栏又不是一次性的,回头签下合约再说也来得及。”
莫娜忽然支吾了起来:“啊!这个,我觉得我不需要疗养,现在就可以开始干活。”
“那怎么行呢!”芭芭拉大惊失色:“虽然并没有伤口,但身体的虚弱不是一时的,请一定要好好休息。勤劳是很好,但请不要伤害身体。”
苍木大概猜到了她在担心什么:“嗯,芭芭拉小姐说得对,你该好好休息。另外,听闻莫娜小姐也在为蒸汽鸟供稿,我想问问,你和它签了独家合同吗?”
“没,没有。”
“那就好。”苍木掏出准备好的合约:“不过我们两家毕竟是竞争关系,为了防止他们恶意抬价,莫娜小姐,你介不介意先签署合约,成为《时尚森林》星座专栏的特约作者呢?我可以提前支付定金。”
“当然!”莫娜闻声才意识到自己的急切,不由得轻咳掩饰:“咳,我的意思是,很高兴能和贵社达成合作,对此我很期待。”
签完合同,苍木拎出早已准备好的一袋摩拉递给莫娜:“这是50%的定金,剩余留到交稿后付清。我不常在蒙德久留,稿件方面如果有疑问,可以去蒙德的青木报社找明主编。”
即使不甚理解人情世故的莫娜,也隐隐察觉,对方似乎刻意照顾了她,看着黑发少女远去的身影,她鼓起勇气:“那个,谢、谢谢了!”
对方回身朝她一笑,轻巧转身,消失在了门扉之后。
苍木把对应的治疗费用塞进募捐箱,心里还在为莫娜发愁:要不问问猎鹿人有没有每月送餐服务,给她订上一份?不然这孩子真会把自己饿昏——
“苍木阁下。”身穿黑白两色修女服的维多利亚轻声喊她:“冒昧打扰您了,但我想问,您有兴趣主持明年的风花节吗?”
苍木:???
第110章
风花节?找她主持?
苍木一脸茫然。
见状,维多利亚修女耐心地解释起来——风花节是蒙德的传统节日,建立它的目的是为了纪念蒙德之初,开拓与狩猎的历史。
期间,城内会举办诸多庆典,是蒙德的全民活动。
苍木当然知道这些,但她疑惑的是,这种大型庆典为什么会轮到她来举办啊?
可转念一想,她现在是身份是【风神眷属】,和同为眷属的【□□守护】同级,鉴于这一代的【北风之狼】法尔伽带着精锐远征,教堂主教西蒙·佩奇(也就是琴和芭芭拉的父亲)都跟着走了。
【东风之龙】特瓦林前不久发狂袭击蒙德,给大家带来的损失历历在目,庞大的体型和高傲性格也不适合出现在大众眼中。
【西风之鹰】是指整个西风骑士团,单拎出来不行……
“不是还有琴团长吗?往年的大型庆典和节日,似乎都是由她主持?”苍木劝道。
琴继承了传承自温妮莎的【南风之狮】狮牙/蒲公英骑士的称号,又是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比作为新晋神眷的苍木更适合。
维多利亚修女轻咳一声:“事实上,正是代理团长向我们推荐了您。”
苍木陷入新的迷惑。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表示我撂担子不干,今时不同往日,受到温迪照顾的她多多少少也对神眷这个身份认真起来了,总要付出些行动证明自己不是个喜欢摸鱼的。
况且,自由的蒙德,只是主持个节日,应该不会太累吧。
无知的神眷信心满满地答应了下来。
风花节距今还有几个月时间,她甚至可以先去璃月过完海灯节再回来。维多利亚提前找她不过是因为苍木行程繁忙,以防万一进行提前预定——
苍木大概有点明白,琴为什么会推荐她来主持风花节了。
她的手里捏着一张小报,上面特有的劣质油墨味浓郁,伸手去摸还会到处沾染。正是苍木此前吩咐报社众人用来和无良小报打擂台的自家同类对标产品。
负责人还美滋滋地向苍木邀功:“总主编,我们这期的小报销售量已经远远超过那些小作坊了!看来比起抓热点,还是咱们更胜一筹!”
挺好的。苍木木着脸,又看了一眼报纸。
一行加黑加粗的标题,显示着近期蒙德和璃月争论的热点话题——《青木报主编到底是璃月仙人还是蒙德神眷?》
现在大众都在想些什么?这么无聊的事情有必要争吗?
但显然这份报纸针对的受众不这么想。
他们对此反应激烈!由于这份小报明面上是【不合法】的出版刊物,因此,负责人别出心裁地采用了一种新方式来察看读者反馈——
在城中竖立专用的留言板,指明读者可将留言粘贴在其上,编辑部会定期去收录清理。
苍木跑过去看一眼,一块小小的板子上被贴得层层叠叠,好似什么热门网红奶茶店的许愿墙。
她身处蒙德,看到的也自然多是蒙德人留言。
【神眷大人当然是我们蒙德的!璃月佬到底知不知道她翅膀是风神的馈赠啊!】
【就是说嘛!璃月的仙人不是兽形便是人形,哪有把翅膀露出了半兽半人的呢?倒是蒙德的凯茨莱茵家族,长着猫耳猫尾的历史算得上源远流长了。】
【话说回来,苍木小姐的正式称呼到底是什么啊?总不会就一个[风神神眷]吧?跟[□□守护]具体到哪一风和代表动物相比,未免有些敷衍了。】
【毕竟是新出现的神眷嘛,或许是巴巴托斯大人还没想好?】
【打扰一下,抱歉占用各位一些时间,我想向大家宣传一下我们的神眷和救世主——苍木小姐!!!】
……
救世主本人面色复杂地注视着这些让鸟匪夷所思的发言,察觉到有人靠近,急匆匆地传送去了璃月。
璃月自然也有同样的留言板设立,苍木犹豫挣扎了片刻,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天性的驱使。
留言板上的话语大同小异,纷纷表示请文解墨真君乃是我们璃月体验红尘的仙人,甚至她的青木报社总社也放在了璃月,还有什么比这更真的吗?!
她名下企业的税收,一年就能占璃月总税收的二十分之一,话语可能是假的,文字可能是杜撰的,但交上去的税可是实打实的!!!
璃月人对这个结论非常满意,接下来的话题歪向了另一个维度。类似留言多半如下——
【请文解墨真君,请拜托明天的考试让我及格吧!】
【真君!让我通过明天的月海亭的考试,求您了!】
【请文解墨真君在上!希望腹中孩儿拾得些许灵光,省去我与丈夫的教导,毕竟我俩从小成绩就不好。】
各种字迹,有稚嫩认真的,有娟秀的,有粗犷的……仔细看来,竟帮她把业务从胎教一路囊括到了公务员考试。
你们提瓦特人真会玩。苍木满脸冷漠地想。
蒙德和璃月和平已久,两国算得上友好往来的典范,但即便如此,好胜心和竞争优势依旧不可忽视。
他们未必真的关心苍木的归属,但如果本该可以争取却被邻国抢走,才让人火大。相反,如果能将胜利成功放于对方面前炫耀,五分快乐也变成了十分。
苍木本人对璃月的归属感很强,居住时间为璃月居多,琴大概是担心她完全忘记了职责,才向维多利亚建议她来主持,增强些集体荣誉感。
当事人摇着头走了——
海灯节临近,青木报社开始着手为员工们安排假期和发放奖金,由于过年期间报社也不打算停工,因此必须现在就开始做好准备工作。
有愿意加班的人,可以领多倍加班费,但大多数人更重视过年,璃月比现代更古朴,交通不便的地方年味自然更足,没有视频通话和方便的网络,和一家人团聚也只能趁着这个时候了。
除此之外,影视拍摄基地已经建设完毕,是个旅游观光的好地方,也预备着海灯节对外开放一阵子,并且将报社部分迁移过去。
苍木和吴副主编商量,打算遵循报社发布初期的方法,多囤稿子,报社留下少部分人看守应急就好,其余人员尽可能回家过个热闹年。
至于影视城游客观光与游览,苍木本来想着做成一个类似庆典的活动,拉上各路小吃摊和游戏摊,热热闹闹地开放。
如今看来,日期与海灯节撞上,大家未必愿意舍近求远,同时这种庆典太过千篇一律,没有让人耳目一新的记忆点,倒不如小范围开放,等她办完风花节攒些经验,必定更合适一些。
而观光游览的维持人员,则纯粹是意外之喜。
她去给那些矿工们结尾款时,无意间和领头的提到这个问题,对方一听,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好解决。
他手下的矿工不少都是单身未成家,之前又因为罢工很是无所事事了一段时间,免不了去看望父母,现在过年的想法没有挣钱热切,都很愿意接下这个活。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苍木痛痛快快地把定金给了他们。
报社众人的年终奖是之前每月绩效乘上职位系数和月数进行发放。
总主编在这方面非常大方,给的福利也是一应俱全,不少报社员工拿着工资单的手直哆嗦,感慨万千:“真没想到我们这行有朝一日还能正正当当拿到这么多钱。”
他的感叹半点不假,在青木报社出现以前,提瓦特最为出名的报刊非蒸汽鸟报莫属,即便如此,对报社而言,与销量挂钩的进项永远是波动的,起伏的,靠着广告商吃饭是主流。
因此这些璃月的小报刊,被称作小作坊绝无虚言,很多甚至没有自己的印刷机器,遇上印刷厂不肯租借时,只能从老板到员工齐齐上阵的抄写,或是写些下流艳情文章想方设法增些销量。
蒸汽鸟报已经算是少有的收支平衡并且能盈利的报刊了。
可青木报不然,苍木完全是用现代的互联网思维来进行取舍,她放弃了高昂售价和会让读者感到实惠的厚重页数,用30摩拉的低廉价格提供两张娱乐实用的薄薄纸张,而其通俗易懂的内容,能让它被大部分人所接受。
另一方面,青木报压缩了成本,纸张,墨水,印刷……它甚至能从每一张报纸的售卖上赚取摩拉,哪怕不需要广告商,青木报照样可以存活。
可庞大的销售额,反倒使得那些广告商们主动送钱上来,奉上几倍的价格,只为求得一个小小角落。
她清楚功劳并非自己一人,而是报社分社上下员工一同努力才换来的成果。
苍木愿意把利益与大家共享。
而令她由衷感到安心与平静的,便是看着人潮涌动的窗外,意识到——
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依旧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她重新获得了一定的话语权。
她立住了,从此之后,“苍木”这个名字,也能庇护到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了。
黑发少女闭眼,于通透的落地窗前感受着阳光温柔的照拂。
她想要的从来不多,仅此守护而已。
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扉,声音因透过门扉而沉闷模糊:“主编,您的粉丝……我也说不清,您来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