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人是姜婺，少女垂眸，摩挲着一枚尾戒。她见众人的目光朝她望过来，才不急不缓地开口：“我叫姜茶。”
她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十八公脸上狐疑，主动挑起话头，“你为什么跟着管家一起？”
几人闻言目光更灼热，仿佛要把姜婺盯出一个洞。
毕竟在这种诡异的世界里，别人多一分信息，自己就多一分劣势。
这人跟着管家，肯定知道点什么。
要让姜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是真的会笑出声。
她可是实实在在什么也不懂的新人，连这个诡异世界的基本规则都没有摸清楚。
但是她面上不显山水，装的像是世外高人，高深莫测。
“你觉得呢？”
十八公几人心里骇然，莫非眼前这个女的有异能？在系统里，过副本会随机获得异能，但是太随机了，有些人第一次副本就拿到手，但也有些人一直到了积分榜前十也没能获得异能。异能极其珍贵，有些也极其强大。十八公在曾经的副本里遇见异能是复活甲的人，连boss都杀不死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姜茶，必须拉拢。
十八公这么想着，脸色缓和了不少，又说：“这个副本为期七天，应该会安排住的地方。姜茶，你既然和管家关系这么近，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姜婺没动弹，掏出来四把钥匙，“这个？差点忘了。管家刚刚和我说，房间最多只能住两个人，需要大家自行分配。”
陆壬嘉盯着桌子上的钥匙，嗤笑一声：“四把？我们自行分配？那你呢？自己住一间啊？”
他一连串的问句砸得姜婺发笑，“这种情况难道不是自己一个人住更危险吗？”
陆壬嘉猛地噎住，没再继续追问。
“既然一个人住着危险，不然我和你一起住吧，也方便！”厚刘海急切地站起来，眼里满是哀求。
剩下的玩家五男三女，如果要求双人房的话，就注定有异性在一个房间。
姜婺琢磨片刻，刚想答应下来。管家突然推门而入，笑容保持在标准的弧度，异常和善。但说出的话却让众人意识到，管家一直在监视他们。
“抱歉，我们夫人说了，姜小姐必须一个人住。”
姜婺沉默了。
这个事儿多的娇妻怎么看着像是要针对她一样，小气死了，不就是拿甘蔗招待客人吗？至于这样吗？
而且她看白天的时候，那小白花明明在女配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扬起了轻微的弧度，明明就很开心。
死装。
·
从会客厅出去，姜婺又下意识地去看镜子。
空空如也。
镜子不见了。
她房间的对面是其他玩家的房间，时间不是很早，现在不是什么可以和其他人交流的时间。回房间后，夜色阴沉沉地垂下来，伸手不见五指，总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婺摁亮手机，上面显示9：31。
屏幕页面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
【佣人考核群】
【神迹：
规则1：四楼禁止入内，否则后果自负。如您不小心进入四楼，请立刻大声呼唤管家。管家是可以相信的。
规则2：晚上八点后禁止出门，并且不能开灯。
规则3：晚上九点半时总裁会口渴，请您为他热一杯牛奶，注意，是牛奶不是红酒。
规则4：窗外不会出现人影，如有看到，请您立刻开灯。
规则5：凌晨零点到五点是属于“它们”的时间，请不要打扰“它们”。
规则6：“会客厅”是安全的，各位可以在此小憩。但每人的休憩时间为四十分钟，超过后会按照偷懒惩罚。在休憩时间内，管家无权干涉。
规则7：佣人考核有六条标准，如果您将被开除时，可以对管家说出六条标准。管家会带您安全离开别墅。】
规则怪谈。
姜婺的心里下意识出来这么个词，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强制跳出来聊天信息的app叫“神迹”。这个app像是病毒一样强制安装在了她的手机上。姜婺沉默片刻，手指长按试图删除。
——这种来路不明的app最容易有病毒了。
删不掉。
还神迹，神经吧。
姜婺失望地点进去：里面有群聊，好友，排行榜，论坛，个人面板。
群聊就只有“佣人考核群”，里面人数正好9人。看样子是进入副本后自动拉取群聊。
她略微翻了一下排行榜，只显示前一百名，最下方显示着玩家个人排名。
论坛一般来说会有大佬给新人整理提供一些攻略。也是一个可以更好了解副本情况的地方。
姜婺指尖落在论坛上面，app跳出一个弹框，边框还有一圈粉嫩的猫爪，可惜里面的内容却十分不讨喜：
——亲爱的维护者，您的级别太低，还不能查看论坛喔～
姜婺：“……”
一个恐怖app装什么可爱？
少女还想琢磨琢磨软件，看看是否有什么隐藏页面。
下一秒。
“咚咚咚。”
玻璃窗方位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拍声。
姜婺看过去，窗外朦朦胧胧地映现着黑色的影子。
她并不打算理，但是下一秒，一只血手印就扒在窗户上，深红发黑的血迹顺着玻璃窗户蜿蜒流下。血手印越来越多，直到厚重的血迹遮挡住黑影的存在。
外面的人用呕哑嘲哳的声音哼着轻快的歌谣：
“一只蜗牛流着血，两只蜗牛吃人肉。”
“三只蜗牛被操控，大家都是小蜗牛。”
姜婺的脸有一瞬间扭曲：……
你是不是蜗牛我不知道。
但是那是我刚擦好的玻璃。
昏暗阴沉的暮色中，一道颀长的身影慢吞吞地走到了窗边，在血污的缝隙中，她对视上了一双瞳孔充满黑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没有一点眼白，呆呆愣愣的，见姜婺过来，居然流露出一丝丝雀跃。
黑影如同儿童牙牙学语般饶舌地一字一顿：
“你，也，是，蜗，牛，吗？”
副本派弱智当污染物没人管吗？
算了。
都是打工人，谁又高贵得过谁。
不行，
还是气不过。
窗户被人推开，银质打火机跳跃着火苗，呈流利的抛物线扔向窗外。
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燃烧起来，燃烧速度之快简直不像人的身体。空气中噼里啪啦漂浮着烧纸的味道，明亮的火焰吞噬掉轻快的歌谣。
“一只蜗牛流着血，两只蜗牛吃人肉。”
“三只蜗牛被操控，四只蜗牛找朋友。”
顷刻间，地上只剩下一滩浅灰色的灰烬。
棉花做的。
姜婺初步判断。
纸人的身体比较单薄，而且手印不会这么瓷实，所以只能是棉花。
姜婺还没想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是干什么的，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啊啊啊——！”
app再次跳出消息。
【维护者庖辉奕，确认死亡。】
是那个黄毛，群聊人数骤然减一，变成8人。
看样子棉花人偶去了每一个玩家的房间，但是这弱智样子怎么能杀死人的？
姜婺百思不得其解。
她看着已经被手印糊得看不见光亮的窗户，思索片刻，拉上了窗帘。
规则二和规则四互相矛盾，肯定有一个是错的。规则都是常理透露着诡异，晚上睡觉不开灯是常理，所以不如赌一把。
开灯是错的，正常应该是拉上窗帘。
·
早上5：30
稀薄的晨雾被血黑的手印挡得严严实实，姜婺痛苦地睁开了眼睛。
在其他玩家到达之前她从来不用起这么早，因为女主也起不来，她俩能睡到十一点起床吃早餐。
为什么其他人来了之后要六点工作。
姜婺坐起身，发现自己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张纸条：
【恭喜您触发支线任务“忠心的管家”，在不违反规则的情况下杀掉目前的管家即可顶替上位，届时将获取完整的管家手册。】
字迹歪歪扭扭，简直丑成了艺术品。
姜婺“啧”了声，然后被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吸引。
管家也要遵守规则？那同理，女主是不是也要遵守规则？
如果她能查清其他人的规则，那是不是就可以推测出来女主婚礼当天发疯真相了。
姜婺终于感觉到生活有了一丝丝趣味。
——那个整日柔弱善良的娇妻居然也要遵守规则。
万恶的资本家，遭报应了吧。
·
快六点的时候，“佣人考核群”弹出一条消息。
【十八公：所有人来会客厅，复盘一下昨天晚上的规则。最好快点来，在副本里时间很重要，你们应该懂我什么意思。】
会客厅难得透进来几分光亮。姜婺慢悠悠地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十八公依然像昨天一样，他胳膊撑在桌子上，目光沉沉。
“副本原本故事线大家应该都知道，所以我推断女主就是那个导致变故的污染源。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分辨规则的同时，拿到证明女主是污染源的证据。
“管家也说了，别墅各个区域都有相应的规则。所以我们可以几个人结伴去探索一下不同的区域，顺便可以找线索。”
“目前几个重点区域就是，厨房，画室，卧室，浴室。”
“那庖辉奕呢？我们不盘一下昨晚的事情吗？污染物第一天居然就能杀人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厚刘海打断十八公接下来的分配，引得十八公不耐烦地皱眉。
姜婺垂眸，她从话中猜测污染物是因为副本里污染源的变故，导致出现一些不正常甚至称得上诡异的生物。能力可能是逐天增加，第一天危害最小。
不过姜婺又想起来另一件事：
这个厚刘海也是新玩家，那她怎么会知道污染物第一天杀不死人？
“规则里都说了窗外出现人影立即开灯，谁让庖辉奕拉上窗帘了？他活该。”
“在副本里善良一文不值，自私自利才是最好的保命信条。你们应该懂我什么意思，最好听我的，别擅作主张。”
十八公能混到积分榜前三十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不用猜就知道庖辉奕的死因。
厚刘海一时息声，眼皮子耷拉着，又恢复到先前阴郁内向的状态。
但这却让姜婺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十八公怎么知道庖辉奕拉上窗帘了？
而且，她也拉窗帘了，但是并没有出事。还是说开灯和拉窗帘不能并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