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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骜羽,实在不好意思。我导师又临时让我整理数据。我这个周……

    “骜羽,实在不好意思。我导师又临时让我整理数据。我这个周末又没有时间陪你了。”许鹿溪满脸歉意,琥珀色的眼眸黯淡无光,重重的黑眼圈铺在眼睑下,看样子疲惫极了。

    见许鹿溪这个模样,顾骜羽身上什么气也没有了。她叹了口气,见许鹿溪的眼眶隐隐泛红,眼看就快哭了,她轻声安抚道:

    “其实我们两几周没见面也没什么关系,感情不是一如既往的好吗。就是”顾骜羽眉眼耷拉下来,板着张脸满脸严肃:

    “你跟我说实话,你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又瘦了,暑假刚养好的肉,一两都不剩了。还有你嘴里一直说的那个导师,打扫实验室叫你,整理数据叫你,连抬尸体都叫你。什么杂物都叫你干。不分日夜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你本身课业就重,哪有时间再搞些七的八的。”

    顾骜羽皱着眉头,原本还有些柔和的五官锋利如刃,把她对那个导师的不满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她早就看那个导师不顺眼了,她家小溪那么好的一学生,寒窗苦读十几年考上好大学是去学知识的,不是去当他家保姆,给他处理杂物的。照这个趋势下去,那个老东西以后生了个孙子,她是不是还得帮他带太孙啊。

    许鹿溪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半翕住的眼帘让顾骜羽一时半会搞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好啦,骜羽,我不是小孩子,这些道理都懂得。也许是导师比较器重我吧,毕竟是带我们这一届的导师,我也不好闹得太僵。”

    “我看不是器重,是针对你吧。器重你怎么会又让你干杂事,又不让你跟着他们项目组。你们学院的学生那么多,不使唤别人,天天使唤你干什么。”

    顾骜羽气呼呼地鼓着嘴,冷冽的眉眼耷拉在狭长的眼眸上,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许鹿溪,老师找你。”许鹿溪斟酌着语言,还没开口,一个硬邦邦的声音便传入两人耳里。

    她客气地应承了声,穿着白大褂小跑了一段,边跑边哄道:“好啦好啦,我会注意的。别生气了,我们晚点再聊这件事。到时候再把我的打算告诉你。”

    顾骜羽憋着气嗯了一声,率先挂了电话。她随意将手机摔到柔软的床上,双手摊开瘫在了床上,深深叹了口气。

    明明都在一个城市,搞得跟异地恋似的。

    “小蓝团,你帮我查一下那个导师的资料。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前科。”顾骜羽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床上爬起来,沉声道。

    悠闲躺在意识海的小蓝团懵了一会,撞见顾骜羽紧绷的脸庞,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宿主,你怀疑他跟此后大反派的黑化有关?”

    “嗯。许鹿溪已经考上了大学,距离她梦想中的生活几乎只有几步之遥。若不是希望破碎,她不会那么决绝地断送掉自己的未来。如今她的大学生活累却充实,同学舍友和睦,也就只要那一个不和谐因素了。”

    “宿主稍等,统子去去就回。”

    顾骜羽点了点头,遥望着她意识海里璀璨的夜空。

    这些天她老是在做梦,梦见小说后期许鹿溪的样子。

    长发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一缕缕皆被鲜血浸湿,像一条条诡异的红绸,白皙的脸颊满是斑驳的血迹,顺着下巴蜿蜒滑落。

    她坐在尸体旁,一下下磨着手术刀。指尖、手腕无一不是血污,指甲缝里甚至还残留着皮肉碎屑。

    似乎觉察到生人的目光,她顿顿抬眸,呆滞望着顾骜羽。琥珀色的眼眸阴暗低沉,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瞳仁中毫无焦距,没有丝毫涟漪。

    “骜羽,我好疼啊……骜羽。”

    顾骜羽猛地惊醒,身体不受控制抽搐颤抖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她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襟,大口大口喘着气。

    好疼,小溪,她也好疼好疼啊。

    “宿主,查到了。统子调取了网络上所有的信息,终于查到些蛛丝马迹了。xxx,专业上造诣深厚,曾发表过多篇有影响力的论文,是医学领域的资深学者……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个儿子。”

    “多年前他曾在社交平台上发过一张他儿子小时候的照片,经过统子严密的对比照看,有90%的几率可以确定,他那个儿子就是小说男主。”

    “什么!”顾骜羽赫然瞪大双眼。

    “这么重要的信息小说里怎么一个字也没提。”顾骜羽紧握双拳,重重砸在桌上,眼眶隐隐泛着红。

    小说里只提到男主出身高贵,有个教授的爸,政府任职的妈,却从小不学无术,到处打架惹事,被忍无可忍的父母丢到老家历练,因此结识了出身低微的女主。

    这样逻辑就顺了。原主霸凌小溪,男主参与其中,小溪考上大学后,男主被叫回了家。意外发现他爸手下有个熟悉的受气包,便想要接着他的霸凌事业。

    本以为许鹿溪还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包子,哪知考上大学居然扬气起来,敢不听他的命令。

    就是格外的可笑,她辛苦努力了十几年,以为可以摆脱被人欺负的命运,平平安安地享受人生。谁曾想到努力了又如何,跨越了阶级又如何,只要他们想,依旧可以站在她头上,将她按进泥里。

    许鹿溪在他爸手下,还不是任由他宰割。能养出男主那样的孩子,男主他爸能是啥好人。

    只不过是利用手里的权势难为一个学生而已,简简单单的小事,又不用废多大的劲。

    只不过他的手段比男主隐晦阴毒多了。

    使唤一个学生帮他做事,让她忙项目组的杂事,众人看到的不是刁难,而是器重。任谁都不得不说那是教授看重栽培他的得意学生。

    入了教授的眼,日后无论写个推荐信还是跟着项目组搞科研,那都是前途无量的。

    长达数年如常的奴隶压榨,明里暗里的训斥贬低,以许鹿溪的性子怕是都忍了下来,忍了那么久,却又在即将毕业的那一年爆发。怕是她再也看不到希望了吧。

    他卡着她不让她毕业。

    顾骜羽立即推算出那时许鹿溪真正的命脉。

    她忍啊忍啊,本硕连读7年总算要过去了。哪知那些禽兽还不愿意放过她。

    她那么努力地往上爬,她用尽了所有的气力,依旧到不了别人一出生的起点。

    没关系,她只是想有尊严地活着,她只是想不被别人欺负,他们居然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要剥夺。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她却卑贱如泥。凭什么他们随意一句话便可定她生死。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不对,她没做错,她有什么错,她唯一有错的就是没在认识他们的那一刻便一刀捅死他们。

    做错了就要弥补。她什么都没有了,他们又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地活在世上。通通都陪她下地狱吧。

    她将他们绑在手术台上,给他们打上最好的麻药,切开他们的肚子,将他们的器官硬生生拽下来,用着他们教的知识解刨、肢解。

    诡异的焰火在许鹿溪眼底跳跃翻腾着,苍白的脸颊,黝黑的长发披在肩上,她低低地笑出了声。

    许鹿溪请了长假回到老家,从学校的小混混开始,一直杀到男主他爸头上。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出色的医学生,手稳眼尖,解刨出来的尸块标准极了。

    熊熊烈火之下,警察持着枪将她的住所团团包围,许鹿溪低头望了眼血泊下昏迷不醒的母亲,笑了下,毫不犹豫地只身投入火海。

    黑发在火中肆意飞舞,沿着她的衣袖蜿蜒攀升,所经之处瞬间焦黑消散,化作缕缕灰烟。她弯了弯眼角恣意笑出了声。癫狂的火焰在她眼中奔腾,如滚烫的岩浆映射在每个人眼中。

    最后的最后,她艰难地眨了下眼睛。若说她还有遗憾的话,大概就是到最后也没能杀了男主。

    没关系,哪怕她魂飞魄散也会一直在奈何桥头等着他,等他下了地狱,她将用手撕,用牙咬,也会将他撕个粉碎。

    一滴泪从顾骜羽脸颊滑落,她狠狠地用手擦去。如果说小说里男主是想霸凌许鹿溪的话。这一次与其说是针对许鹿溪,还不如说是针对她。

    她在学校并没有掩饰和许鹿溪的关系。

    “统子,帮我查一下男主现在的联系方式。”

    低沉沙哑的声传入小蓝团耳里,它不由抖了下。

    “谁啊,这么早找老子干什么。有事说事。”

    “是我,顾骜羽。”淡漠的声音传入男主耳里。

    “我知道许鹿溪导师是你爸。她跟你没有恩怨。有什么冲我来,欺负她算什么?就这点本事?”

    男主嗤笑一声,翘起二郎腿慢慢晃悠着:“第一,我爸手里有那么多学生,我哪里知道有个叫什么溪的。第二,说话要讲证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爸欺负她了?口说无凭啊。”

    “你可以去学校举报我爸,看我爸有没有利用职权欺压学生。栽培也算欺压吗?”男主扬高语调,话里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顾骜羽重重踹了下椅子,脸上青筋暴起,她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她,我说了我们的恩怨不要牵连到其他人。有本事找人砍我啊。”

    “那可不敢,我们顾校霸现在可是警校生,说不定还通过公安联考进了公安系统,找你麻烦可不就是找警察麻烦吗?”

    “我记得首都外环有一贩毒团伙,若是进去逛一圈,能活着出来的话,我们的事一笔勾销。”

    第52章 一件宽松的黑色印花T恤,上面印着夸张抽象的涂鸦图案,衣角随意地

    一件宽松的黑色印花T恤,上面印着夸张抽象的涂鸦图案,衣角随意地塞进低腰牛仔裤里,露出一截带着银色铆钉的黑色皮质腰带。

    顾骜羽嚣张地叼着根烟,双手插兜晃到酒吧大门口,银色的唇钉在刺眼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宿主,要不我们先跟大反派商量下再行动呗,听大反派那意思她也不是全然不知情的。宿主这样贸然行动被她知道了,大反派会生气的。”小蓝团不安地望着眼前异常闹腾的酒吧,低声劝阻。

    “这是我跟他的恩怨,本来就跟小溪没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她学业重,这种事就不用打搅她了。”顾骜羽轻轻推开酒吧的大门。

    灯光摇曳,彩色镭射灯疯狂扫过舞台,映照出台上衣衫单薄疯狂舞动的男男女女。震耳欲聋的电子音钻进顾骜羽的耳里,伴着嗡嗡声,她耳鸣了一会。

    看门的两个壮汉见顾骜羽眼生,悄无声息地将她堵在大门口。

    轻佻的口哨下,顾骜羽晃悠了下被她夹在手指间的黑卡,嚣张道:“听说你们这私调的酒不错,全给我上一遍。我有的是钱。怎么,不欢迎?”

    冷冽不爽的表情与壮汉面无表情的审视撞在一起,僵持了一会,他们缓缓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给顾骜羽鞠了下躬,让出一条道来。

    顾骜羽冷哼一声,将卡拍在吧台上,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而后眼珠随便转悠了一圈,将此处地形尽揽眼下,找了个面向二楼的座。

    “你怎么知道男主一定会信守承诺不再刁难大反派,说不定他故意炸你呢。”小蓝团揪着顾骜羽的袖子死劲摇晃,想要把她脑子里的水给晃出来。

    “我知道啊,本来就没期望他会信守承诺。”在小蓝团震惊的目光下,顾骜羽低头闻了闻刚端上来颜色鲜艳欲滴的酒,一饮而尽。

    “我只是搜集证据来了。有了我和男主打电话的那段录音,再加上我和毒贩起冲突的视频。我就等于有了男主的把柄。我记得男主他妈是政府里的人吧,他也不想他疑似借刀杀人的事情败露出去吧。手上有了这个东西,就不怕他再敢碰小溪。”

    “宿主,说了那么多,那你呢。这是毒窝,不是你以前打的那些小混混,一个不小心真的会死在这里。”

    顾骜羽愣了愣,揉了揉小蓝团炸毛的头发。“不会有事的,这不是还有你这个外挂吗。只要我和他们一起冲突,你立即报警,若是出警快的话,说不定能把这帮毒贩一网打尽呢。”

    好说歹说见顾骜羽执意要讨打,小蓝团气愤地拍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吼道:

    “顾骜羽,你怎么这么固执啊。现在不是以前了,你是警校生,在学校学了那么久,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比我清楚。这种行为对警察来说犯的是大忌。”

    顾骜羽抿了抿嘴,将桌上所有的酒一饮而尽,她醉翁翁地摔了个酒杯,绯色悄然爬上她的脸颊,氤氲的酒气把她眼眶都熏红了。

    “你就当我被许鹿溪糊了脑子吧。”

    眼前的少年也就20出头,前世也差不多这个年岁死的。这个年龄段的少年本就冲动,一上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更何况她是顾骜羽,重情重义,她手下出了状况她都会出头,又哪里容忍得了她放在心上的人被他们践踏到如此地步。

    今世,她考上了警校,清楚地知晓一切流程,知道最好的处理办法,她依旧忍不了。

    噼里啪啦的声响一个接着一个,她发起了酒疯,桌上空荡荡的酒杯全被她砸到地上,接二连三的动静瞬间引起酒吧工作人员的注意,他们对视一眼,将她团团围了起来。

    眼前的少年醉醺醺地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没意思,不是说这酒吧有更好玩的东西吗,就这啊。我有的是钱,凭什么不让我玩。是不是看不起我。我知道你们有……”

    话还没说完,便被眼前匆匆赶来的主管打断了,阴毒的眼神上下扫了她一眼,在顾骜羽愤愤不满的表情下,他突然笑了一下,伸手做了个请字,恭敬地将她带上了二楼。

    灯光逐渐昏暗,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楼道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和令人作呕的怪味。她跌跌撞撞地跟着主管身后,角落里,似乎有几个萎靡的人瘫软在沙发上,手在阴暗中鬼祟摆弄着,他们舒坦地叫着,透明塑料袋里的白色粉末在幽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不知道沿着灰暗的走道走了多久,她跟着主管来到一间阴暗的包间,凄厉的惨叫和求饶声隐隐约约从隔壁传来,灌入顾骜羽的耳里。

    顾骜羽轻轻咽了下口口水,额头上密密麻麻布着汗水。她装作喝醉的模样摇摇摆摆地倒在沙发上。半翕住眼眸,将睡未睡。

    几道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她许久,顾骜羽只觉得几道黑影在她面前走走停停,不知在忙什么。

    等了许久,主管慢悠悠坐在她的身旁,手中拿着一只针管。他阴阴地笑了下,尖锐的针头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您要的好东西我们已经替您准备好了。由于顾客您是第一次使用,便由我来帮您吧。”恭敬的话刚落,他挥舞着针管狠狠地朝顾骜羽手臂扎去。

    一个翻身跃起,她侧身避过他恶毒的攻击,飞起一脚踹向他手里的针管,那恶心的玩意瞬间被她踹飞了几米。

    她这才重新抢夺回了呼吸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上动作一刻也没停,掏出藏在衣袖里的刀,朝主管喉咙挥去。

    擒贼先擒王,他在这的地位高,先把他给劫了。

    主管似乎早就预测到了顾骜羽会采取的措施。他侧身一避,同时掏出刀捅了回去。

    “这位客人,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您要点的吗?”

    顾骜羽默不作声,只是一味地朝他攻去。主管冷笑一声,挥舞着刀狠辣地回击,那动作竟比她还快上几分。

    几道狰狞的伤口张着大口,鲜血不断从创口涌出,沿着手腕滴在地上。刺鼻的铁锈味传入顾骜羽鼻里,似乎打出了火气,她的脸色越发狠戾,也不在意自己的伤。

    在他刀刺过腹部的瞬间,狠辣地挥刀捅穿他的肩膀,一只手朝他脖子掐去。

    “宿主,小心!”身后是破门而进的壮汉,舞着刀朝顾骜羽砍去。在她的脑中,超绝外挂小蓝团已经将她360度的情况全都给她直播了出来。

    带着呼呼的风声,身后的壮汉们咧着嘴,手臂肌肉紧绷,飞速朝她逼近。若是受上他们的一击,怕是得躺上一个月。

    顾骜羽咬了咬牙,敞开的大门不断涌进拿着武器的打手,更别提门外熙熙攘攘站着候命的了。

    她也不管身后的攻势,朝主管脖子掐去。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的主管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意图,他也不是吃素的,侧身翻滚了下,躲去顾骜羽最急切的攻势。

    噗嗤,锋利的刀具双双从背后捅入顾骜羽的腹部,又瞬间拔了出来。她的脸惨白一片,捂着不断渗出血的腹部,踉跄地抵挡着他们的攻势。

    该死的,就差一点点,劫持了他她就能走出去了。

    躲过一击的主管立即被蜂拥而上的打手死死护在身后,他阴毒地看着浑身是血的顾骜羽。

    “果然有问题。是条子吧。不用试探了,把她给我剁碎了拖下去喂狗。”

    无数刀刃混杂着拳头朝她攻去。顾骜羽挡住了一边,又哪里顾得了其他方向。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添了不少伤。血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模糊了视线。她抬手胡乱一抹,又受了一拳。

    “小蓝团,她们最快什么时候能到。”

    “最快出警也要十多分钟。宿主,这人太多了,你根本打不过也跑不出去。统子不要你死。呜呜呜。”*

    “谁说跑不出去了。这不是还有一个出口吗?帮我算下着陆点。”

    猛烈的攻势渐渐将她逼到了墙角,又是一刀直捅入腹部,她踉跄地朝窗户摔去。

    主管气急败坏的声音刺入她的耳里。“给我拦住她,她要跳窗。叫一楼的人去外面侯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哐当一声,窗户打开,她扒着窗棂如猎豹般窜了上去,微凉的风吹起她黏上血迹的发丝,她往下一瞥,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几米高的位置这么向下看有些恐怖,她下意识抖了抖。

    而后,毫不犹豫地往下跳,摔到一楼的敞篷上,滚了几圈,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学妹,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们会去揭发他的。”看着眼前这条信息,许鹿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而后,她望着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接的界面,有些苦恼。

    “骜羽怎么不接电话,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一条陌生的信息突然弹了出来。

    “首都外环……顾骜羽在那里。要是没到,就等着替她收尸吧。”

    “骜羽!顾骜羽!”许鹿溪匆匆往这赶,迎面便撞到了这个场景。

    倒在血泊下的少年艰难地抬起头来,血黏了她满脸,她张嘴便是。

    “走!快走!许鹿溪!”凄厉的叫声下,许鹿溪摇了摇头,她跑到她面前,颤抖着手捂着她不断渗血的伤口。

    只是那么多处伤口,又哪里捂得过来。

    直至殷红的血迹将许鹿溪的白大褂都染红了,她也没能如愿。

    “骜羽,为什么,为什么血这么多,为什么怎么止也止不住。”颤抖的哭音从许鹿溪喉咙里溢出。

    反应过来的打手朝她们跑来,顾骜羽用力推了下许鹿溪,许鹿溪踉跄地跪倒在地上,泪水不断滚落,顾骜羽咆哮道:

    “我叫你走。”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的时,刺耳的警鸣声猝响,一辆辆警车将这个地方围得水泄不通,举着手枪的警察不断从车上涌出,将她们护在身后。

    顾骜羽这才放心下来,她冲许鹿溪笑了笑,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漆黑的夜,少年惨白着脸倒在血泊里,那滩血泊越扩越大,与周围昏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触目惊心。

    许鹿溪跪坐在地上,唇色苍白,眉宇间萦绕着深深的死气,琥珀色的眼眸没有一丝神采,她紧紧地抓着随行医生的衣袖,沙哑着声哀求道:

    “救她!求你们,救救她!”

    第53章 “学生深陷导师霸凌沼泽,学术之路满是荆棘?”

    “学生深陷导师霸凌沼泽,学术之路满是荆棘?”

    “导师的权利任性:学生被压榨,学术尊严何在?”

    “震惊!德高望重的首都医科大教授竟做出此等丑恶之事!”

    “揭开慈祥的面具,丑恶的嘴脸到底蒙骗了多少人。”

    ……

    醒目的红字,劲爆的标题,迅速引起无数人的关注,随着点击量的不断攀升,热搜词条飞速上涨,打出了个爆字。

    起因是多名首都医科大的学生出来爆料,言他们明面上和蔼可亲的导师背地里最喜压榨学生。私吞上头拨款,抢夺学生论文……桩桩件件令人发指。

    一页页触目惊心的聊天记录和视频照片贴在了上面,瞬间引起无数人激烈的讨论。

    “真的假的?这也太恐怖了吧。那个院士我听过他的名字,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真的,我表叔家的女儿当时就跟了那个导师。这些年被折磨得那叫一个瘦,整整延毕了两年啊,人生有几个两年。气得我表叔都想砍了他,最后还是送礼解决了这件事。”

    “wq,这么人面兽心啊,你们当时怎么不去举报他,等了这么久。”

    “怎么这么天真,这年头举报哪里有用。分分钟被他查出来,到时候拿延毕卡死你。这些学生要么是实在活不下去了,要么总算逃出他的魔爪,否则哪里敢这么干。你信不信此等丑闻学校马上便会派人压下去。”

    许鹿溪坐在病床前,默默地拿着手机翻着微博热搜,无数声讨谴责的帖子钻进她眼帘。让她本来就胀痛的脑袋又疼了几分。

    她阴沉着脸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丝毫也不意外那个写着首都医科大的热搜词条被删掉了爆字,迅速跌落,直接跌出了热搜榜。

    嘶哑的笑意从她喉里溢出,黝黑的长发凌乱披散在她肩头,白皙的指尖滴滴答答飞速发着消息。手机上微亮的光打在她苍白的脸上,死寂的琥珀色眼眸被映得越发诡异。

    “许鹿溪。”顾骜羽微微睁开眼睛,见许鹿溪低垂着头,散落的黑丝将她的脸遮住了一半,周身皆散发着浓郁的绝望和死寂。

    她心里咯噔一声,沙哑着声唤着许鹿溪的名字,挣扎着想要起来。

    少女赫然抬眸,微凉的手轻轻扶着她的手臂,又将她按了回去。

    “医生说你伤的重,这一周要静养,不能乱动。”许鹿溪伸手将黏在顾骜羽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许鹿溪,我……”顾骜羽焦急解释着,一激动便扯到了伤口,蹙着眉倒吸一口凉气,脸又白了几分。

    纤细的指尖按在顾骜羽干涸的嘴上,她制止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好了,具体的情况我已经从警方那边了解得差不多了。放心吧,伤害你的那群毒贩都被警方给抓了,一个不剩。根据你手机里的录音,还顺藤摸瓜查到xxx头上,他曾在里面消费过,也被抓了进去。至于他父亲,也就是带我的那个导师,我自有办法对付。后续的事都交给我处理,你就放心吧。”

    柔和的嗓音轻声念着顾骜羽所关心的桩桩件件,见许鹿溪放在她手臂上的手始终没有动静,顾骜羽艰难地抬起头,凑过去蹭了蹭她的手背。

    “嗯,知道了。一切有你,我哪里还不放心。”顾骜羽顿了顿,黝黑的大眼睛眨巴着,清晰倒映着许鹿溪灰暗的脸。

    “那你生气了吗?”

    许鹿溪琥珀色的瞳孔颤了一下,她到底没说什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哄道: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睡吧。”

    顾骜羽眨了眨眼,听着许鹿溪如常的温柔语调,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没生气就好,她刚才一睁眼还以为许鹿溪又进入了之前没考好要自残的状态,阴沉地有些吓人。

    若是真那样,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让她消气了。

    望着顾骜羽乖巧的睡颜,许鹿溪缓缓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顾骜羽的脸颊,微热的温度顺着指尖渗入她的四肢百骸。

    嘎吱一声轻响,冰层慢慢裂开。咚,咚,咚,由弱渐强,逐渐有力。如同头一次呼吸到空气的婴儿,她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许鹿溪紧咬着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滚烫的泪珠不断从眼里涌出,氤氲的水汽将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许鹿溪狼狈地抹去眼泪,只是刚抹去一沓又涌出新的,怎么抹也抹不尽。

    点点血珠从她洁白的齿间渗出,流进了嘴里。难闻的铁锈味瞬间弥漫,她将其咽了下去,无声哭泣了许久。

    眼前的少年是温热的,干净的,鲜活的。和她那晚最后一眼所见的截然不同。

    不知哭了多久,泪总算止住了。她伸手轻轻掐了下顾骜羽的脸蛋,朦朦胧胧下,看不清她眼眸里的情绪。

    真乖啊。骜羽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会这么乖巧听话。

    若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首都医科大学综合楼……有关于xxx教授的最新爆料,先到先得。”

    没有署名没有地址的短信莫名出现在各大媒体的记者手里。

    无数举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将医科大的校长堵在了大楼门口。

    她们蜂拥而上,几乎快要将话筒怼到他嘴里了。

    “刘校长,对于学校今日新爆出来的丑闻,您有什么想说的?”

    “xxx教授的事是真的吗?”

    “今早的热搜是校方撤的吗?”

    叽叽喳喳的声音搅得校长心烦,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接过话筒义正言辞道:

    “针对今日之事,本校高度重视,第一时间成立专项调查组,全面深入调查,必给公众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今情况不定,还请诸位不要打搅我校师生的正常教学活动。”

    严肃认真的话术,顿时糊住了大众的嘴,他们面面相觑,还想问些什么,只见一个记者突然指着高处,尖叫道:

    “快看,那里好像有个人?”

    什么,在无数人骇然的目光下,许鹿溪站在综合楼最高处的天台上。天台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丝防护。

    柔弱无助的少女似乎觉察到众人的目光,她幽幽笑了下,又上前了一步,在一干人等心脏猝停的注视下,坐在了距离边缘只有十几厘米的地上,无聊地晃动着小腿。

    “啊啊啊,报警,马上报警。将她的导员和舍友叫来。”尖锐的爆鸣声从校长嘴里响起,他几乎连滚带爬地冲上了楼。

    黑压压的一群人畏手畏脚地开了门,小心翼翼地接近许鹿溪。校长在一众摄像头的注视下满头大汗地走在了最前面。

    “这位同学,请听我……”

    “别过来。”许鹿溪猛地站了起来,手中尖锐的刀锋正对着校长,她不受控制地退了一步。

    “不过去,不过去。所有人都退后。”校长回头咆哮了声,讨好地冲许鹿溪笑了笑。

    刺耳的鸣叫声在许鹿溪耳旁响起,大楼下来了辆消防车,下来了许多消防员,他们一半在下面叠了个大大的缓冲措施,一半冲上了楼。

    “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何必做出此等危险的事呢。想想你的父母,你的老师。”

    如同触发了关键词般,泪珠无声无息地滑落,她通红着眼,灰暗的眼眸死寂无光。她将刀锋对着自己的脖子,沙哑着声道:

    “我没有父亲,母亲早就改嫁了。我没日没夜的学,就是为了读完大学将来有个平静的生活。为什么你们连这点简单的要求都不给我。”

    “xxx,你丧尽天良,没日没夜地叫我帮你干杂事,整理数据,一个电话打过来要是没接便是延毕警告。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选中了我。”

    凌乱的黑发肆意飞舞,她满脸泪痕,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刺眼的银光一闪而过,她狠戾地拿起刀朝她左臂划去,鲜血肆意飞溅,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

    她垂眸望着自己的手臂,伸到嘴边舔了舔,殷红的血迹湿哒哒地从嘴角滴落,许鹿溪幽幽地冲他们笑了下。

    众人浑身一抖,不由朝她手臂望去。密密麻麻的伤疤,新的旧的交错综杂在一起。几道红疤皮肉外翻,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痂,显然是这几天刚划的。

    “我什么都没有了,甚至毕不了业,那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让我去死吧。我到了下面,做鬼我也会将他的心挖出来,将他的肠揪出来,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凄厉的哭声下,少女一身白大褂,长发黏腻地糊在脸上,跟嘴上的鲜血交织在一起,一双瞳仁毫无生气,却又透着诡异的凝视感,几乎跟女鬼没有什么区别。

    众人被她这么幽幽地盯着,鸡皮疙瘩蹙起,她又后退了一步,离边缘只有一步之遥。

    “这位同学,如今在所有媒体面前,我以校长的名誉向你保证,只要情况属实,学校必定严惩不贷。若没有做到,我这个校长不做也罢。同学你年纪轻轻可不要做傻事啊。”

    耳旁伴着众人苦口婆心的劝导,许鹿溪理都没理,转身低头望着十几米的高空,地面上的人和车变成了小黑点,街道像是一条条交错的粗线。

    霎那间,一阵晕眩感袭来。心脏狂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许鹿溪恍惚了下,骜羽当时站在高处向下跳时也是这个感觉吗?

    身旁,消防人员小心翼翼地接近她,琥珀色的眼眸诡异闪烁了一下,终究灭了。

    她放弃了跳下去陪她的想法。太高了,她若是下去骜羽就没人照顾了。

    纤细的少女虚虚晃荡了几下,在众人屏住呼吸的注视下,身体向后倒,径直昏了过去。

    第54章 “好无聊啊。”顾骜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体各处缠着绷带,她鼓了

    “好无聊啊。”顾骜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身体各处缠着绷带,她鼓了鼓嘴巴,耐不住性子在床上翻着。

    大床旁摆着一张书桌,许鹿溪低头看着医书,没有搭理她。

    顾骜羽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地挺起身来,想下床去放放风。

    还没完全起来就撞进许鹿溪琥珀色的眼里,许鹿溪叹了口气,伸手将她又按了回去。

    “医生说你伤的重,要静养。这几周好好在屋里待着吧。”

    “我自幼身子骨就硬,早就好的差不多了。”顾骜羽举起胳膊舞了几下,在许鹿溪淡淡的目光下,默默放了下来。

    “咦,许鹿溪你记错了吧。我记得医生不是说我再养一周就彻底好了。”顾骜羽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琥珀色的眼眸诡异地染上一层水雾,许鹿溪柔和地冲顾骜羽笑了笑。还是没说什么。

    微凉的手掌有一搭没一搭揉着她毛躁的脑袋。困意如潮水般翻涌,顾骜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奇怪,这些天是怎么了,难道是药物作用,这么容易就困了。

    她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朦胧中,许鹿溪站在床前,低垂着眼帘,黑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颊。

    随着许鹿溪那么一闹,原本被压下去的新闻再一次爆了,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在热搜榜上挂了整整半天。

    引起了上头强烈的重视,上头特地派专案组下来调查,仅用了几天便把整件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

    xxx,欺压学生……挪用公款,数额巨大。其行为已构成挪用公款罪。现依照相关法律法规,依法进行判决……

    许鹿溪看着学校顶置的白底黑字的文件,嗤笑一声,这速度不是很快吗。真是不逼他们一下,他们就永远不懂自己那惊人的工作效率。

    至于她们这些受到迫害的学生,校方私下皆予以补偿,算是封口费,出手颇为大方。

    许鹿溪毫不客气地接下了,亲自挑选了个新导师,换了个好点的宿舍。

    而后,就请了几周的假。

    许是顾骜羽年轻,身体恢复能力强,那一晚被送入重症监护室,第二天就转了出来,在医院躺了两周。许鹿溪便把她接出了院。搬回了她和顾骜羽在校外租的公寓里。

    就这么硬生生地躺了整整一个月。

    “骜羽,你确定身体全好了,没有一点的不适。”许鹿溪垂眸望着满脸期待等待拆封的顾骜羽,再三确定道。

    “那当然,我好极了。”顾骜羽恣意笑着,眉宇目梢间都是喜色。

    “那就好。”许鹿溪柔和地冲她笑了笑。垂眸轻轻解开缠在顾骜羽身上的绷带,如同拨洋葱般,一层层地扒开。

    顾骜羽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挥舞着她重新回来的大拳头,似乎想起什么,随口一问:

    “我刚才看到你的请假单了,你怎么还多请了一周的假。”

    “还有点事没料理完。这些天我想安心处理一下。”

    一如既往的柔和自然,却把顾骜羽搞迷糊了。

    那群毒贩、男主和男主他爸都进去了,一切皆大欢喜。哪还有什么不安分因素!

    她垂头想了一会,忽然后颈如同被蚂蚁盯了一下,泛着麻,她疑惑地揉了揉,就撞见许鹿溪手上刚清空的针管。

    顾骜羽瞪大了眼睛,还未说话,许鹿溪便掐着她的下颚,覆在她身上,铺天盖地地吻了上去。

    唇重重地覆盖,牙齿疯狂撕咬着,舌尖强势入侵将其缠住吸吮。

    嘶,疼,顾骜羽蹙起了眉,双手推着许鹿溪的肩膀,只是那手突然间不听使唤,软塌塌勾了下许鹿溪。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调情。

    许鹿溪轻笑一声,单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重重地将其别到脑后。咔吱一声,冰冷的金属无情地扣住她的手腕。

    她疯狂掠夺她嘴里的空气,那架势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不知亲了多久,舌尖已然麻木,顾骜羽整张脸因为缺氧憋得涨红,许鹿溪才松了口。

    顾骜羽重重喘着粗气,眉毛凌厉蹙起,下颚紧绷,冷脸瞪着许鹿溪。只是那黝黑的眼眸不知何时染上层薄薄的水雾,似羞似怒。

    肌肉莫名丧失了力量,软绵无力地耷拉在床上。她哪里还不知道许鹿溪搞了什么鬼。

    “放心,这是新研制的最新款,不影响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甚至,还能放大感官。”许鹿溪笑意盈盈扯了扯顾骜羽麻木的舌尖,特意将最后几个字拉长了。

    明明许鹿溪还什么也没做,顾骜羽莫名身体发凉,她抖了一下,身体向后缩,尖声唤着许鹿溪的名讳。

    许鹿溪随手拿起一件衣物塞住了她的嘴巴,自己慢条斯理勾着她的扣子,一个一个解开。

    她浑身猛地一颤,细密的鸡皮疙瘩瞬间爬满肌肤。

    接着……

    唔,疼,好疼。顾骜羽下意识蜷缩着腿,隆起腰身,整个身子半悬空了起来,眼尾通红一片。

    她似凶狠地瞪了许鹿溪好几眼,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滑落,砸在许鹿溪心头。

    密密麻麻的吻砸向锁骨,一路向下。在许鹿溪温柔的安抚下,细微的疼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耐的酥麻,像无数只蚂蚁撕咬舔舐着她的骨肉。她收缩了下。

    墨色的浪潮仿若狰狞巨兽,张牙舞爪朝她扑来,浪一层叠着一层,无穷无尽,凶狠异常,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好似要将她拖入黑色深渊。

    她瑟瑟发抖,指尖死死扣住浮板,耳边只有海浪的轰鸣,咸湿的海风让她呼吸困难,冰冷的海水每一次逼近,都给她一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感觉。

    浪尖隐约泛着白沫,冰冷的浪潮瞬间将她吞没。她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逃,却瞬间被拍了回来。大脑一片空白,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短暂而漫长的瞬间化为乌有。

    身体急剧抽搐,泛白的指尖快要把被单扣出几个洞来,白净的脸蛋泪痕累累。

    一只手施恩拿掉嘴里的束缚,悦耳的声音飘入许鹿溪耳里,顾骜羽转了几个调颤着,氤氲的水汽下,许鹿溪琥珀色的眼眸漂亮得诡异。

    她张嘴便是:“姐姐,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这张嘴既然吐不出实话,那就没用了,换一张再跟我说。”伴随着温温柔柔的嗓音,许鹿溪再次堵上她的嘴。

    “姐……唔……呜”顾骜羽张大了嘴,双腿绷直,不断涌出泣不成声的颤音。

    许鹿溪忽而重重按住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本就潮湿的地面莫名凝结出些许水泽。

    不知过去了多久,不知已经多少次,许鹿溪总算停了动作,她低头吻去她不断滑落的泪珠,松开冰冷的金属。

    “给你五秒钟,若是你能碰到门把,我就放过你。”戏谑的调笑下,是顾骜羽止不住泪嘴唇不断哆嗦的冷脸。

    她忍着酸爬了起来,双脚刚一落地,便软了一半,膝盖弯曲几乎快要跪在地上。雨水湿漉漉地从腿间滑落,滴在地上。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手脚并用往外跑。身后,许鹿溪幽幽望着她的动作,舔了下自己干涸的嘴唇。

    门把手近在迟尺,顾骜羽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许鹿溪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狼狈样,琥珀色的眼眸闪着诡异的焰火,嘴唇一张一合缓缓吐出:

    “时间到。”

    “你……唔……”屈起的膝盖搭在她腰上,用力向下压。重心失常的她只得双手搭在地上撑着。柔软的手臂盘旋缠绕着她的脖颈,像一只吐着信子的毒蛇。钻入唇中,轻轻压下她的舌,磨着她的小虎牙。将她口齿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去了音。

    先是压在那做了几回,之后许鹿溪便冷眼看着她跑,爬到哪,许鹿溪就在哪压着她做。搞得房间全是湿漉漉的痕迹。往往回回数次后,顾骜羽软倒在地上,彻底没力气了。她只是沙哑着声哀求道:

    “会死的……许鹿溪……姐姐,会死的。”漂亮的眼眸又染上淅淅沥沥的水雾,酝酿成水,不断滴落在地。好生可怜。

    许鹿溪丝毫没有停止,她似疑惑地歪了下头,亲昵地咬着她的耳垂:

    “你不是想死吗,正随你意了。别辜负了姐姐的一片心意。”

    “喜欢吗?骜羽。与其死在别人手上,还不如死在我手上。”

    几米高的浪一个接着一个,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平日里许鹿溪很纵着她,只要她软声唤着姐姐,她大多都会放过她。

    “姐姐……姐姐……真的不行了,要死了。”

    可惜,平日里格外奏效的安全词在今日一点用也没有。甚至在她哑声的呼唤下更加来劲。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活脱脱想要她死在这。

    要最后,又是一个浪打来,顾骜羽双腿抽搐着向里缩,泪水糊了她满脸。噼里啪啦连续不断的电流下,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眼神涣散地望着不断摇晃的地板,几乎凭借着本能沙哑唤着这个安全词。

    直至她哆嗦着身子再也溢不出半滴水了,许鹿溪这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眼前的少女半翕住眼眸,几乎快要昏过去了。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湿漉漉地像淋了场大雨。只能说别样的凄惨。与那时躺在血泊里昏迷不醒的模样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滚烫的泪珠不断从许鹿溪眼中滑落,砸在顾骜羽身上。顾骜羽艰难地睁开一条小缝,忍着酸痛碰了碰她的脸颊。

    明明快被搞死的人是她,结果她哭得比她还狠。真是,顾骜羽有限的脑容量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只是借着本能喃喃了声:

    “别怕。没事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们都是疯子。一个明面上疯,一个骨子里疯,真是绝配。

    第55章 泪珠如决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涌出,许鹿溪跪在地上,身体

    泪珠如决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涌出,许鹿溪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颤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散落的发丝遮蔽住许鹿溪大半的脸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骜羽还从来没见过她这幅模样。

    心底的那丝火气彻底熄灭了。顾骜羽深深叹了口气,艰难地拂去她脸颊的泪。

    “我不是在吗?乖乖在这任由你摆布。”

    轻柔的吻缓缓落下,温柔舔去她眼角的泪。从眉眼、鼻子湿漉漉地砥过,慢慢滑到嘴唇。许鹿溪跪拜在地上,虔诚地吻着顾骜羽。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啄了几下顾骜羽的红唇,见顾骜羽半翕住眼神没回应她,又凑近了些。她轻轻舔舐着她红肿的嘴唇,一遍又一遍格外执着,将她破皮的伤口消了几遍毒。

    滚烫的泪砸在顾骜羽嘴角边,在两人口中蔓延着,有些咸,有点苦。

    顾骜羽恶狠狠地用小虎牙轻咬了下许鹿溪入侵前还敲着门,格外礼貌的舌,将它逼退。

    变了个样的它还是一样的固执,一次次可怜巴巴地往里凑。最后,她妥协了。顾骜羽缓缓闭上眼,认真回应着许鹿溪。

    虽说她现在全身上下都如同被车碾了一遍,疲惫不堪,只想休息。但她真怕她现在不理她直接昏过去,许鹿溪一时理解失误,会跟她玩殉情这一套。

    轻柔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满是红痕的锁骨上,舔舐数遍杀完菌,还打算向下。

    顾骜羽沙哑着声轻轻推了下许鹿溪的肩膀。

    “许鹿溪,我真不行了。你要是再来我今天就真死在这了。”

    许鹿溪有些迷茫地抬起头,顾骜羽像是被抽去了筋骨,瘫倒在地上,像一只被玩坏了遗弃在垃圾桶里的破布娃娃,呆滞着眼神,腿间的柳絮纷纷洒洒地飘散在地。

    许鹿溪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有些过分。

    琥珀色的眼眸又溢满了水泽,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望着顾骜羽。顾骜羽不为所动地摇了摇头。

    许鹿溪鼓了鼓嘴,揉捏着她的手臂帮她放松肌肉。眼眸亮了亮,聪明的小脑袋瓜突然想到一个折中的点子。

    “那我什么也不碰,帮骜羽清理一下身上的遗渍。”

    许鹿溪凑到顾骜羽的脸庞,舔舐着她被咬出一个个牙印的耳垂,似有所指。

    顾骜羽有些抓狂地将她的脸推开,沙哑的声音提高了几个调:“那更不行了。”那她不就顺理成章地达成目的了。

    “好吧。”许鹿溪无辜地眨了眨眼,打消了给自己加餐的想法。她搀扶着顾骜羽来到浴室门口,砰地一声,浴室的大门毫不犹豫地关闭。许鹿溪摸了摸快要被撞到的鼻子,眼眸又淅淅沥沥染上水雾。

    哗啦啦的水滴声砸在她心头,挠得她心痒痒的。真想将她压在玻璃门上,抱到洗手池上,沐浴在花洒下……那时,她一定会将门反锁,看她哆嗦着身子到处躲,却只能被钳制在狭小空间的窘状,再狠狠地将她欺负哭。

    躲一次,她就更恶劣些。再躲,她就把她拴起来,没日没夜地欺负她。到最后,身体已然形成机械记忆,抑制着生来具有的本能反应,接受着她所给的一切。这样,她们就会永远地在一次,再也不分开了。

    自从许鹿溪半失控地把顾骜羽搞成那样后,如同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再也不满足于先前那样温柔感化的做法。企图让顾骜羽留念这个世界的美好,让她爱上她,以达成好好珍惜自己生命的目的。

    她算是明白了,顾骜羽这种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格外不爱惜自己身体,还爱说谎隐瞒的小鬼,寻常的办法根本就清除不了她骨子里的恶习,就应该被这么教育。欺负得惨了,自然就记住了。

    以前她经常看到隔壁邻居家的阿姨教育孩子,一看到他玩火就拿棍子追着他屁股揍,一玩火就揍,揍到他看到火就绕道走,这些年来想必都平安无事。

    许鹿溪当然不舍得这么对顾骜羽,但她可以换一种方式,一样能达成目的。

    只能说许鹿溪这么想是真错怪顾骜羽了。顾骜羽只有在刚穿来的那段时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后面在这个世界待久了,有了牵挂,有了爱人,想要安定的心越来越重,也就没到处找死。

    只能说顾骜羽一贯不要命的打法给许鹿溪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了。

    先前造的孽现在就得加倍还,也不知道顾骜羽此后想起来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阳光透过窗帘,懒洋洋洒在顾骜羽沉睡的脸上。

    顾骜羽迷迷糊糊地掀起眼帘,刚抬起一只手臂,就倒吸一口凉气。全身上下一阵酸痛,脑中莫名浮现出昨天她格外凄惨的画面,木木地躺了回去,一动也不动。

    耳旁忽而传来一声激动的尖叫,小蓝团猛地撞到顾骜羽怀里,高声道:

    “宿主,宿主,您的分数居然涨了,从50涨到60,涨了整整10分啊。简直就是奇迹。可以写进管理局范例的奇迹啊。”

    向来准时下班的小蓝团丝毫没有注意到它家宿主越来越僵的脸庞。仍叽叽喳喳猜测个不停。

    “天呐,到底发生了什么,太阳打西边出来,宿主主动挑衅大反派了?”

    小蓝团狡黠的大眼睛转了几圈,最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高考结束后,宿主就和大反派在一起了,之后那一系列残忍的任务就更没有机会完成了。

    万分无奈的系统只得一遍遍看着原先保存发送回管理局的视频,挑挑拣拣揪着字眼又加了几分,零零散散了10分,总算凑够了50分。

    它以为这就已经是极限了,哪曾想宿主竟又给了它个大大的惊喜。

    被小蓝团用彩虹屁夸赞的顾骜羽脸上并无喜悦之色,她只是疲惫地揉了下小蓝团的脑袋,算是默认了。

    这可是你家宿主用命换来的10分啊。

    微凉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顾骜羽浑身一激灵,砰地一下让小蓝团提前下班,自己慢悠悠睁开眼睛。

    许鹿溪微凉的指尖蘸了些许药膏,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她轻柔地将药膏涂抹在顾骜羽红肿的地方。每一下都控制着力道,生怕把她弄疼了。

    像是夏天吸入舌里的绿舌头,冰冰凉凉的。顾骜羽舒坦地从喉里溢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许鹿溪温柔地笑了下,指尖沾着药膏轻柔地擦在锁骨上,一路向下。

    像一圆润的冰块,轻覆在伤口上,寒意瞬间渗透,将局部的热意吸入,留下湿漉漉的水泽。顾骜羽莫名一颤,雾蒙蒙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许鹿溪,许鹿溪似乎未有觉察,垂眸认真抹着药。

    总算涂完了,顾骜羽还没松口气,就见许鹿溪掀开了被子,幽幽望着它。

    顾骜羽条件反射蹦了起来,双腿蜷缩,缩在床头。许鹿溪认真看了一眼,以一个医学生专业的角度跟顾骜羽分析着伤口。

    “四周红肿,中心隐约有些撕裂,需要上药的,不上药好得慢。”许鹿溪正经地与她商量着。

    “我自己来。”顾骜羽伸手向她要着药膏。

    “是我不好。”许鹿溪垂下脑袋,轻声喃了声。柔顺的黑发服帖地顺着她耷拉的脑袋而下,一双眼眸黯淡无光,看起来委屈又自恹。

    “你……”顾骜羽训斥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许鹿溪可怜巴巴地用手扯了扯她的手。顾骜羽眉目凌厉地蹙起,没有理会。

    许鹿溪轻眨了下眼,一滴泪精准地从左眼滑落,砸在顾骜羽的手上。再眨一下,右眼也掉了一滴。顾骜羽的手如同*接小珍珠的容器,没一会便蓄满了个小水池。

    明明知道许鹿溪是装的,顾骜羽就是拿她没办法。

    她和许鹿溪的相处模式能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有一半的功劳是顾骜羽自己纵出来的。

    得到首肯之后,许鹿溪眼中的泪瞬间消失了,在顾骜羽捂着脸的动作下,她趴了下来,轻轻地朝伤口吹了几口气,沾着药膏的指尖轻柔地触碰着伤口,将药膏揉开抹匀。

    酥酥麻麻的痒意在伤口钻着,冰凉与火热交织,像有千万只蚂蚁噬咬,引得她牙关轻咬,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许鹿溪抬眸瞥了眼顾骜羽,笑意在眼眸一闪而过,她眨巴着大眼睛,以研究学术的严谨观察了会,似乎不理解它的原理,疑惑地问道:

    “这药水怎么越抹越多,这样都稀释了,药效不够,又得重新抹了。”

    “许鹿溪!”忍无可忍的顾骜羽伸腿踹了下她的肩膀,一下子就被她给钳制住了,她将它搭在自己肩上。沾了点药膏又要往伤口处抹。

    温温柔柔的嗓音,她与她商量道:“骜羽,要不你忍着点。”

    “许鹿溪,我忍不了。你告诉我这要怎么忍。”身旁是顾骜羽咬牙切齿的声音。

    “那怎么办?”许鹿溪歪了下头,不解地瞧着粉红一片的顾骜羽。

    她是不是只能将她榨成一滴水都出不来了,才能抹药。像昨日那样。

    似乎从许鹿溪眼中看出了她的意图,绯色从耳根一路染到了脸颊,搭在肩上的腿向后勾,将她的脑袋往下压,措不及防下,许鹿溪倒在了她的伤口上,轻咬了一口。顾骜羽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按住,含含糊糊道:

    “堵上就不稀释了。”

    第56章 一身笔直的藏蓝色警服,平整而利落。肩章上的警徽在路灯的照耀下闪

    一身笔直的藏蓝色警服,平整而利落。肩章上的警徽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威严的光。洁白的衬衫领口系着规整的领带,与藏蓝色相互映衬,更显帅气。

    顾骜羽健步如飞地朝家走去。

    咔吱一下,房门打开,她换下鞋,将东西随意扔在沙发上。便朝亮着光的厨房走去。

    香喷喷的热气下,许鹿溪一身家居服,眉梢眼间一片柔和,她垂眸煲着汤。

    顾骜羽倚靠在房门上望了她一会,眉眼间自带的凌厉在氤氲的水汽下消散得无影无踪。

    “顾警官,今天这么早下班啊。”许鹿溪没回头便感受到那灼热的视线,轻声调侃着。

    顾骜羽三两步便窜到了她身后,无比自然地从背后抱住她,将头搭在她肩膀上,吻了下她的耳垂。

    “姐姐今天难得有假期,我可不就得赶紧做完工作,多陪陪姐姐。”

    许鹿溪转回头一口亲上了顾骜羽的红唇。她们亲昵地接了会吻。“小嘴真甜。”许鹿溪用鼻尖蹭了蹭顾骜羽的鼻子,一语双关道。

    两人忙里忙外了会,终于将晚餐搞定了。

    关掉大灯,点了几只红烛。乳白的蜡身莹润似玉,火苗轻轻摇曳着,洒下了暖黄的光晕。

    许鹿溪倒了两杯红酒,剔透的水晶杯里,浓郁的血色轻轻摇曳。她举起酒杯朝顾骜羽晃了晃。琥珀色的眼眸在烛火的映照下越发绚丽,宛若藏着满天星辰,明亮璀璨,眼波流转间皆是水盈则溢的爱意。

    顾骜羽不由有些醉了,她飞速凑过去啄了一下她明亮的眼睛,一下,两下,怎么啄也啄不够。许鹿溪温柔地勾起唇角,任由她施为。

    乖巧闭着的眼眸,微微颤着眼睫再次睁开,依旧璀璨灼热,轻柔摇曳,直勾勾地望着顾骜羽,说不清道不明。

    顾骜羽伸手将许鹿溪的视线遮盖住,凑过去轻咬着她的唇。哪怕已经在一起许久了,她依旧会为许鹿溪的那个眼神心动。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浓郁。

    她很庆幸,她足够喜欢她。她也足够喜欢她。

    “好了,先吃饭,待会菜都凉了。”许鹿溪有些无奈,她被捂住了眼睛,黑乎乎什么也看不见。只得凭借着感觉亲吻着她的唇,她的脸,她的眉。

    闹了许久两人才准备吃饭。四餐一汤,中西结合,外加蜡烛红酒,氛围感拉满。

    顾骜羽有些不解,但她知趣地没多问。要是答不上来许鹿溪可就要闹她了。

    许鹿溪依旧从顾骜羽的眼中找到了答案,她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委屈道:“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十周年纪念日。骜羽你居然忘了。”明明已经是工作几年的大人了,许鹿溪仍然鼓了鼓嘴巴,水润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你居然忘记了忘记了忘记了。”许鹿溪每说一回身体便往顾骜羽身上倒,到最后直接倒在顾骜羽的怀里,抬头咬了她下巴一口。

    “待会我要惩罚你。”

    “好好好,我错了,待会任由姐姐采摘。”

    “这可是你说的。”许鹿溪得逞地弯了弯眼角。“不许反悔。”

    两人打打闹闹用完了饭,顾骜羽整理着餐具,望着桌上还剩下半杯的红酒,作势要收起来。便被许鹿溪拦下了。

    “不用收了,剩下点刚好,待会有用。”

    顾骜羽疑惑地眨了眨眼,也没有多想,收完餐具便去厨房洗碗。

    许鹿溪见顾骜羽消失在了门后,笑意盈盈地拿出自己一早便准备好的东西,将客厅重新布置了一遍。

    她用十几根蜡烛摆了个大大的爱心形状,关掉了客厅所有的灯。

    厚重的窗帘被她拉开,露出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单项视角,里面的人看得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顾骜羽出来便看到了这个场景,许鹿溪单膝跪在爱心的中间,无数烛火摇曳地将她包裹住。她穿着一袭白裙,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散落在肩,柔和的烛光照亮她细腻如瓷的肌肤,美得惊心动魄。许鹿溪见顾骜羽有些发愣,温柔地挑了挑眉。

    她牵起顾骜羽的指尖,俯身在她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怎么了,亲爱的。”

    精致的脸颊抬起,她将她的指尖放进唇里吸允着,毫不掩饰眼眸里愈演愈烈的野火。

    “我……我去洗澡。”顾骜羽脸上有些躁,但没有拒绝。

    “嗯嗯,我已经洗过了。待会穿件衬衣就好了。”

    顾骜羽躁红着脸点了下头。她总是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哪怕很过分,哪怕很令人羞耻。

    哗啦啦的水声熄灭,顾骜羽身着一件透明的白衬衣别扭地走了出来。

    衬衫的薄纱若有似无,隐约贴服在她身上,细腻白皙的腿在半遮半掩间若隐若现,她双手耷拉着,遮住了。

    还沾着些许水泽的发梢黏在她脸颊上,她长睫轻颤,微微偏头,露出红透了的耳根。侧脸的轮廓在光影中格外紧绷。

    很漂亮。她很喜欢。许鹿溪倚在沙发上欣赏了一会,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了她腿上。

    咬着她的耳垂喘着气道:“顾警官,别害羞。姐姐很喜欢。真的很漂亮。”

    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捏了捏她布满青筋的脖颈,砰砰砰,透过她的血管,许鹿溪感受到了她格外湍急的心跳。

    “顾警官,根据医生专业的诊断,你的心率过快。对健康不利。”她一手捏着她的后颈,一手隔着衬衣给她做着心脏听诊。

    “呀,怎么越跳越快,心脏要坏掉了。”手指轻轻按在心脏周围,以找取最佳听诊的位置。心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根本不受控制。

    许医生蹙了蹙眉,这位患者病的不轻啊,病情不明,还需再探。她认真地将脸凑了过去探测着,嘴也没闲着。

    黏糊糊的水泽滴答滴答,许鹿溪摇了摇头,许是天花板年久失修,有些漏水吧。真是,应该拿个东西堵上。要不然要是天色有变,下大雨就不好了。

    咔哧,许鹿溪单手抓着她的两只手腕,将她双手扣在背后,冰冷的金属无情耷拉在手腕上。

    “顾警官,这东西你应该很熟悉,平日里你铐别人用的。”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顾骜羽的耳旁,许鹿溪笑意盈盈地一件件介绍过去。

    “这个,你可能不太熟悉,不过没关系,等下就熟悉了。”

    顾骜羽雾蒙蒙的眼瞪着许鹿溪,很是漂亮。

    许鹿溪从丝绒盒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玩意。整体呈温润的流线型,恰似被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小巧玲珑,每一处弧度都流畅自然,和眼前之人很配。

    “这是我们经常关顾的那家,出了最新款,好评挺多的。骜羽,我们试试,好吗。”

    膝盖一下一下蹭着,许鹿溪轻声问询道。

    滚烫的触感从肌肤传来,一下一下,不轻又不重,如同小猫挠着爪子般,挠得人心痒痒的。

    她喘着粗气,一向自傲的理智如烛火般摇摆着,她有些迷茫,一时没太听清许鹿溪在讲什么,胡乱应承了声。

    许鹿溪勾着她的下巴亲吻着她红肿的唇,径直堵上了。

    顾骜羽猛地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应了什么,脚胡乱动着想要弄掉,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调整完后,许鹿溪将其按到了最大,随手将遥控器扔到抽屉里,顾骜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自己眼前,泪水止不住地从眼里溢出,砸落在地上。

    许鹿溪双腿交叉倚靠在沙发上,静静望着浑身发颤几乎快要跪下的顾骜羽。

    耳旁伴着平常难以想象的抽泣呜咽,夹杂着几句求饶和姐姐,好生可怜。

    见顾骜羽跪在地上,水泽湿漉漉了一地,许鹿溪这才起身,她安抚地吻着她的唇,拿起一旁开着口的红酒瓶。

    暗红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洒在她的后背上。

    顾骜羽身体一僵,浓稠的红酒迅速在她洁白的衬衣上蔓延开来,沿着她优美的背部线条蜿蜒而下,肆意勾勒。白净的衬衫湿哒哒地往下滴着酒,湿漉漉一片紧贴在她的背上。

    顾骜羽还没来得及训斥,就见许鹿溪掐了下她的后颈。上学时期的天然压制令顾骜羽紧绷的腰板软塌了下来,她踉跄地跟着她来到了敞开的落地窗边。

    发颤的手臂撑在玻璃上,许鹿溪吻了吻她散发着酒香的后颈,咬着耳垂轻声喃喃道:“别动,姐姐帮你清理干净。”

    窗帘随风肆意摇曳着,时而大幅度扬起,似要将闯入的风拥个满怀,时而又缓缓地落下,带着一丝缱绻的温柔。

    微弱的烛火中,唯有交叠的身影和抑制的抽泣。

    一眼望去,招牌的灯光与路灯交相辉映,将眼下的热闹映照地越发的清晰,一片车水马龙的繁华。

    许鹿溪的一只手紧紧压着眼前之人的手背,按在玻璃上,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在衬衫下若隐若现,好看的青筋暴起,在手腕上凸显跳动。

    耳旁是她笑意盈盈的调侃:“顾警官,你看,窗外来来往往的车流多美啊。跟你一样。”

    顾骜羽收缩了一下,而后,她整个人瞬间绷直,再也站不住了,手掌沿着窗户一路向下滑,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她瘫软跪在地上。

    本就漏水的天花板再也经受不住大雨的洗礼,彻底被压垮了,倾盆大雨哗啦啦而下,滴露到许鹿溪的腿间。

    许鹿溪也跪了下去,她怜惜地吻着顾骜羽咸湿的发丝。温柔道:

    “骜羽,十周年快乐。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愿我们的骨肉和灵魂一起交织腐烂,永远地在一起,再也不分离。”

    “许鹿溪,我也爱你。”一滴泪顺着泪痕滑落,顾骜羽吻着许鹿溪的眉心。

    她曾在外漂泊徘徊了许久,直到她来到了这里,来到了她的身边。自此,人间酸甜苦辣,三月柳絮纷飞,她与她一一经历。

    第57章 系统10086照例提交了任务。圣洁的白光下,一股纯粹浓郁的能量

    系统10086照例提交了任务。圣洁的白光下,一股纯粹浓郁的能量霎时钻进它的身体里。

    小蓝团眨了眨眼,打了个大大的饱嗝。虚无混沌之下,光影再次交织,小蓝团的身影又清晰了起来。

    眼前的小团子似乎又长大了一点,高了十几厘米,约等于人类的五岁小孩。圆鼓鼓的小脸褪去了些许婴儿肥,抽长了些。它伸手揪了揪自己头上两个窜天的小揪揪,湛蓝色的大眼睛一如既往。

    10086鼓了鼓嘴,在管理局中心的大厅晃悠了许久,时不时仰头向上望着。可惜,管理局除了来来往往赶着接任务和提交任务的系统外,并未其他神异之处。

    湛蓝色的眼眸黯淡了几分,10086低垂着头固执地站在大厅的正中心,匆匆敢来交取任务的系统疑惑地瞥了它一眼,与它擦身而过。

    “10086,你在做什么?”一虎头狮身状的系统好奇地窜到它面前,扬起自己粉红色的肉垫,给了它一爪子。

    措不及防之下,10086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它撇了撇嘴,伸出手指指了指天花板,轻声问道:

    “主神大人今天没有在吗?”

    小虎狮扬起肉垫撞了下10086的小脑袋,颇为不理解这位小系统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10086,想什么呢。主神大人日理万机,又岂是我等轻易能够见到的。”

    “哦。”小蓝团双手捂着自己一片通红的脑门,失落地低着头。轻声喃喃道:

    “主神大人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它很温柔,很有耐心。它说我是最聪明的小系统,以后毕业做任务的时候不比其他小系统差。它说小系统有感情不是坏事,要我不要违背自我。难道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硕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了。

    一旁的小虎狮瞬间有些急了,它扬起粉红色的垫子堵住即将哇哇大哭的小蓝团的嘴巴,就被心情不佳的小蓝团嗷呜咬了一口。

    耷拉的尾巴立了起来,烦躁地甩着空气,小虎狮忍住想要将10086揍一顿的想法。它冲小蓝团眨了眨眼睛,指着任务大厅上疯狂跳转的任务。

    “听说主神大人最喜欢能干的系统。只要你认真完成任务,升级成为特级系统,肯定就能见到主神大人……”

    话还没说完,小蓝团便蹦了起来,它冲小虎狮摆了摆手,朝任务大厅跑去。

    “你去哪?”身后是小虎狮疑惑的声音。

    “我要去做任务,我要成为最厉害的系统,给主神大人分忧。谢谢你,从今以后你就是10086最好的朋统了。”

    10086扑通一声跳进黑色的漩涡里,等待管理局着为它随机分配的任务。

    一个奇异的光团慢悠悠地飘到了任务大厅上头,流动变化,层层叠叠如梦似幻的光晕闪烁,祂的轮廓若隐若现。

    祂瞥了一眼管理局分配任务用的黑色漩涡,瞳仁里的鎏金色又深了。若隐若现下,祂裸露在外的右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粉色的牙印。

    弧形的操作台上,镶嵌着量子传感器,实时捕捉解刨过程中最细微的组织变化,数据同步到一旁的全息显示屏上,以3D图像直观呈现。全透明的智能显示屏环绕墙面,实时滚动着海量的实验数据与科研图表。

    肖喻白静静地倒在操作台上,周围摆放着各种实验器具,她的右手还紧紧抓着试剂瓶,指尖泛白,空洞的眼神定在数据依旧不断跳动的仪器上,看样子已经猝死了。

    小蓝团跳到她面前,手指在她失神无光的眼前晃了晃,尚有一丝生机的眼眸诡异地挪动了一下。

    小蓝团轻咳一声,照着管理局规定的流程念道:

    “亲爱的预备宿主您好,我是炮灰npc10086号系统,您的生命体征即将停止,马上就将步入死亡。”

    “检测到您符合本系统的全部要求,只要您扮演《末世绝境:破晓之恋》中的炮灰肖喻白一角,并仔细揣摩小说人设,履行小说剧情,当扮演的合格度达到50%时,本系统将奖励重生的机会一次……”

    “是否绑定本系统……滴滴,滴滴……”

    刺耳的金属警报声不断在肖喻白的脑中响起,她艰难地颤着手,按在贴心悬浮在离她手指极近的协议上。

    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脑中全是:想研究,好想研究,到底是什么物种,好想刨开它的脑子看看。

    “肖博士,这是今日上面派下来的任务,请尽快完成。”一个全副武装,手中持枪的守卫队长将一份报告递给肖喻白。他的身后,站着六个相同打扮的守卫。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枪,鹰般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前方。

    肖喻白恍惚了一顺,她什么也没说,无比自然地接过他手上的报告,垂眸一瞥。

    【实验体:90号,男性,25岁,末世前为医护人员,身体素质良好,无精神疾病。

    基因进化剂:代号“曙光-V7”进化剂。

    实验数据:注射后4小时,实验体90号出现高温、肌肉酸痛、精神失控等症状,基因异化度已经达到85%,有90%的几率会报废。

    推测:实验体90号曾在10天前注射过“曙光-V4”进化剂,20天前注射过“曙光-V5”进化剂。推测三种试剂混合具有排异性,造成较为严重的不良反应,加速异化。后续需进一步探明副作用产生的原因,优化药剂配方,降低药剂造成的副作用。

    实验员:xxx】

    人体、异化!他们在做人体实验!肖喻白本来有些兴趣盎然的眼眸淡了几分,只是在她那副张冷静理智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变化。

    她冲小队长点了下头,跟在他身后在守卫的护卫下向里走。乘坐电梯下到地下五层,用了两人的瞳孔、指纹、密码解锁了三遍后,地下五层实验室的大门才在两人面前缓缓打开。

    巨大的实验室里,一个个营养舱地呈现在她的眼里。

    人头鱼尾的怪物疯狂地用她的尾巴一下下撞击着营养舱,湛蓝色的血液滴落在淡绿色的液体里,蔓延开来,又被净化干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蛇头人身的怪物咧开他的大嘴,嘶嘶嘶地吐着蛇信子,墨绿色的兽瞳仇恨地盯着来来往往的研究员。

    半边身子老虎半边是人的怪物扬起她巨大的虎爪,一下一下拍在营养舱上。厚重的玻璃在她巨大的撞击下出现了一道裂痕。

    而后,如蜘蛛网般蔓延开来。嘎吱一声,营养舱裂开了个大口子,淡绿色的营养液喷涌而出。她飞速爬了出来,举起爪子咆哮地冲研究员挥去。

    滴滴滴,尖锐的警报声在地下五层响起,电梯门再次开启,数十名守卫举着枪冲了出来。

    瞄准、扫射。无数特质的子弹密密麻麻朝她飞去,她甚至还没冲到研究员跟前。

    身上无数弹孔喷射出绿色的血液,她金色的兽瞳僵硬住了,如同漏气的气球般,整个身体瘪了下去,轰然倒地。

    淡绿色的血液留了一地,她瞪圆了眼睛,眼神一点点地幻灭。她甚至连死,身上流的都不是红色的血。

    守卫沉默地拖着她的身体将扔到实验室角落里一巨大的红池里。咕噜咕噜,沸腾的气泡下,尸体迅速消融沉没,与红色的药剂融为一体。

    自动化清洁机器将染上绿色血液的地板重新清洁干净,又是一片皎洁。哭天喊地的求饶下,制服不同明显更高一等级的守卫迅速将事情调查清楚,将负责此号营养舱的研究员压了下去。

    肖妤白静静矗立在那,握着报告的手猝然紧缩,将报告捏出了两道痕迹。

    “肖博士,没事,已经解决了,是第85号舱的研究员一时疏忽,不仅加大了剂量还减弱了营养舱的强度。已经按照规定处决了。”

    队长见肖喻白淡淡观察着那个破口的营养舱,低声汇报着。

    “嗯。”肖喻白冷淡地点了下头,朝她的实验目标走去。

    巨大的地下五层一眼望不到头,根据营养舱分为数列,营养舱底座上标着显目的数字。

    85、86……89、90

    她停在将要负责的营养舱面前,仰头注视着。

    这个高达五米的营养舱里注满了淡绿色液体。一个脸上被深绿色鱼鲮密密麻麻包裹住,几乎看不清人脸的男子悬浮在里面。浑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脸颊旁两个鱼鳃微微舞动着。

    他张着嘴,似乎是在嘶吼,似乎是在求救。

    只是所有的声音都被营养舱隔绝了。

    一旁等候多时的助理拿着新鲜出炉的数据有条不紊汇报着。

    “肖博士,他的异化度仍在升高,如今已经到了99%,他没熬过昨日注射的那只最新研制的药剂。”

    营养舱旁鲜红的数据达到了最高峰,抖动的鱼鳃彻底静止了,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肖喻白,意识一点点涣散。

    “宿主,在您来的时候,他的异化度就持续飙升。基因序列彻底崩溃了。”

    死亡是他唯一的期盼和最好的归宿。

    第58章 刺耳的警报声下,消失的守卫从电梯口跑出,持枪来到营养舱面前,为

    刺耳的警报声下,消失的守卫从电梯口跑出,持枪来到营养舱面前,为首的守卫对肖喻白点了点头,他打开实验舱,清理着已经没用的实验耗材。

    鱼鲮状的男子如死鱼般软在地上,守卫拖着他软塌透明的腿,墨绿色的黏液黏糊糊粘在地上,快要爆出来的死鱼眼一动也不动,望着空气。

    “等一下。”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实验室飘荡。持枪守卫锐利的眼神齐刷刷朝她望去。

    众目睽睽之下,肖喻白缓缓来到男子面前,弯下身体,轻柔地将男子的双眼闭上。做完一切后,她朝为首的守卫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的冷淡。

    守卫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板正地将自己的左拳放在右肩上,高声道:“他们是人类的英雄,他们的牺牲是为了人类更好的未来。一切为了人类。”

    数十名守卫庄重地行了个礼,齐声道。

    “一切为了人类。”

    肖喻白默了一会,她垂下眼帘,学着守卫的样子握着拳头放在自己的右肩上,轻声道:

    “一切为了人类。”

    男子的尸体在沸腾的液体下化为了灰烬。

    肖喻白收回了眼神,她瞥了一眼小心翼翼望着她的助理,命令道:

    “将这些天有关于地下五层实验体的所有资料调过来,我需要过目。”

    助理愣了一下,恭敬地点了点头。肖博士昨日不是刚掉过档案吗?听闻肖博士素来过目不忘,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短短数分钟之内就报废了两个实验体,我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叫你去就快去,愣着做什么。”肖喻白冷冷扫了他一眼,将胸前挂着的身份卡扔向助理。

    “是。”助理慌忙接过身份卡,朝档案室跑去。

    肖喻白默默记下档案室的路线,待助理的身影消失在角落,她收回视线,严肃地将四周的一切收于眼下。平静如死水的目光,那模样根本不像是打量,更像是审视。因此,没有一个人露出异样。

    七人小分队手握着枪,笔直地站在她的不远处,紧盯着她。

    修长的指尖抚摸着实验舱旁边的操作台,眉头紧皱。看样子是在分析原因,实则思绪早就飘到其他地方去了。

    刚才那帮守卫能随意处理这层的研究员,却会给她几分面子,再加上她进入实验室身边有一定规格的守卫护送,有自己的助理,这可是这层研究员里独一无二的待遇。

    刚才那个失控的女子破窗而出的时候,那队守卫只是将她护在身后,可没有一丝保护其他研究员的意思。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她大概率是这一层实验室的负责人。

    于是,她小小地验证了一下。调取实验室的档案需要一定的权限,调取这层所有的实验资料至少需要这层实验室负责人及以上的职位。她的身份卡能调取,就说明她没有猜错,八九不离十。

    肖喻白垂眸望着自己身上皎洁的实验服,夹着一只笔的领口旁,一个小小的黑色匣子粘在上面,隐约闪着蓝光。

    看来,虽然任命她为负责人,对她还是不太信任吗?

    所以,那些守卫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应该也不只是保护,更是监视。

    分析调取完眼前的所有信息后,肖喻白对还在愣神的小蓝团眨了眨眼。

    “小东西,不是要我做任务吗?将这个世界的资料调给我。”

    “好。”湛蓝色的数据一闪而过。肖喻白摸着下巴,将整本小说大致扫了一遍。

    这是一本名叫《末世绝境:曙光之恋》的末世言情小说。

    他是曙光基地一把手的独子,觉醒了攻击力最强的雷系异能,是赫赫有名的天骄,基地名正言顺的少主。她是基地里一名普通的平民,一次感染后,幸运地觉醒了异能,登记上册,一个弱小的D级治愈系异能。

    起初,他父亲将她塞到他队里,以备不时之需,他只是将她当做呼来挥去的消遣对象。

    哪知那日,强敌围城,她无畏地挡在他前面,替他挡了一击,自此,天涯海角,非她莫属。

    哪怕她不愿意,哪怕她不爱他,那又如何,她只能是他的,谁敢碰,他就杀了谁。

    肖喻白划着页的手指顿了顿,突然有些反胃。都末世了,居然还能写出这样的剧情。怕是作者用下面的晋江写的吧。

    故事的结局,男主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成为了曙光基地的一把手,他带领着一群奇形怪状实力强劲的怪物,强势血洗了所有不臣服于他的基地,统一了整个国度,成为名副其实的末世首领。自此,曙光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对这个什么狗屁男主的恋爱和奋斗史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对如今在这个世界肆意弥漫的病毒比较感兴趣。

    公历二零五零年,一枚携带神秘微生物的陨石坠落到地球上。起初,并没有引起一点波澜,人们只是在新闻播报时调侃,如今的陨石一届比一届差了,悄咪咪地坠落生怕伤害到她们。所有人都将其看作一次普通的碰撞。

    科研人员迅速将其瓜分研究。这是悲剧的开始。最先感染的是那些科研人员,她们在接触陨石后的不久便出现高温、咳嗽、全身乏力等症状,短短几天便失去了意识。

    病毒以这些感染者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甚至通过雨水传播。延绵不绝的大雨笼罩在地球的每一个角落。被病毒感染的人类身体发生了可怕的变异,失去了人类的理智,只剩下动物最原始的本能——攻击与吞噬。接着便是植物、动物、微生物……

    全球生物变异,丧尸末世开启。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危机来临的同时,人类也在悄无声息地进化。

    一部分感染上病毒的人类出现了良性变异,她们的身体更健硕、更敏捷,她们觉醒了异能。

    但是,异能者终究还是少数,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依旧是普通人,手无寸铁之力,只能龟缩在基地里。

    于是,一个疯狂的念头便出现在曙光基地现任一把手的脑袋里。既然人类身上能出现小概率的良性变异,那他是不是可以通过实验研究,人为地提高良性变异的概率,打造一支专属于他的异能大军、人形杀器。

    他找了许多志同道合的科学研究者,在已经沦陷的城市地下建立研究院,搜捕幸存的人类进行研究。

    这项研究到如今已经持续小一年了,根据实验体接受进化剂的次数高低排序实验编号,越靠前的号码次数越高。

    如今研究院接受次数最高的实验体已经经历了整整十二次的变异,被研究员们骄傲地命名为:001。

    这便是大反派001的由来。

    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没有人在意它的过往,它是无数研究员眼里最完美无暇的实验体,是人类的未来。

    而肖喻白,末世前冉冉升起的科研新星,专门研究基因进化与变异的科学家,被曙光基地的一把手专门派兵请了回来,邀请加入这个神圣的项目。

    今日是她入职的第五天。

    肖喻白不愧为他们专门请回来的科研人员,短短数日便在基因稳定这一课题方面取得了小阶段的成绩,被他们视为自己人,允许接近研究实验体001。

    她与其他研究员一起,抽取001的血,解刨001的肉,欣赏001在营养舱里痛苦的嘶吼……

    在第十四次净化剂的注射下,已经接近人类极限的实验体001突然暴走,一拳打碎了实验舱,将研究员肖喻白撕了个粉碎。它随手摧毁了那一层的实验舱,带领实验体一起逃离了研究所。

    之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报复,它一次又一次率领众人攻打罪魁祸首——曙光基地,曾数次将男主撕成重伤,是男主成功人生里难得的坎坷。可惜,天要亡它,没死绝的研究员根据001的数据成功研究出可控的实验体,进行了流水线制造。

    那一战,成千上百的怪物蜂拥而上,001被模仿它基因制造出来的同类咀嚼成了碎片。

    “宿主,如果您想要完成任务的话,需要得到接近大反派的机会。”小蓝团看了眼垂眸沉思的肖喻白,轻声提醒道。

    肖喻白点了点头,事实上,她如今想的不是这件事。

    “我身边的那个助理需要解决掉。他跟了原身几天,对原身的习惯比较了解,我怕暴露。他刚才有一瞬间是疑惑的。况且后续我要行动的的话,身旁不需要这种敌人眼线的跟屁虫。”肖喻白自言自语喃喃道。

    “那……那要怎么处理掉。”小蓝团迷茫地眨了眨眼。

    “这边这么多实验体,想要出点意外还不简单。小孩子不要操心这些。”肖喻白淡淡地笑了下。

    他们是为了人类,她也是为了人类,谁不比谁高贵。

    长达十米加厚的营养舱里,静静悬浮着一具身体。一个*面容差不多二十岁的少女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部两侧长着一排金黄色的鳞片,随着呼吸微微开合。又尖又长的耳朵微微向后弯曲。一条长达几米的尾巴与她的尾椎骨相连,金黄色的鳞片密密麻麻包裹着尾巴,最顶端如蝎子般的长勾尖锐锋利,闪着幽光。

    它赫然睁开眼睛,狭长的竖瞳流转着淡淡的金色光泽。瞳孔微微收缩,化作尖锐的针状,没有丝毫的人类情感。

    它张大嘴巴,一排密密麻麻尖锐的小牙,粗壮的尾巴径直拍在营养舱的玻璃上。

    第59章 肖喻白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地下一层。虽说只有30平米,但已经是地下

    肖喻白的房间被安排在了地下一层。虽说只有30平米,但已经是地下一层所有研究员里最大的了。

    这所研究院一共有十层,前四层是生活区,后六层是实验区。根据层数的增加,实验体注射进化剂的次数越多,异化度越低,越有可能达到他们的实验初衷。实验体001如今便在地下十层。

    “宿主,屋内有好几个隐蔽的摄像头。”

    嗯,肖喻白轻声应了下,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她关上门,脱下已经肮脏了的实验服。

    环视了一周,她坐在了书桌旁。狭窄的书桌上,静静躺着一支笔、几张废稿,别无他物。修长的手指搭在抽屉口,从中拿出一本牛皮外壳的笔记本。

    她看似随意地翻着页,实则已经将内容印在脑子里了。翻到了最新页,她拿起笔,学着原主的样子记录着今日的实验内容。

    做完一切后,她拿起干净的衣物去卫生间洗漱。

    万幸的是,卫生间里没有监控。

    哗啦啦的水声下,肖喻白整合着今日得到的所有信息。

    系统给她发的那个小说通篇皆在讲男主,她这个早死的炮灰哪有什么戏份,被简略地一笔带过。并没有多大的价值。

    地下五层的研究资料与原主笔记本上的记录相互映照,她突然轻笑一声。

    不得不说,原主不愧为科研新星,若是按她的方向继续研究下去,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打造出没有情感只听命于主人的怪物。

    只是,她对这个研究方向没兴趣。

    简单清洗后,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黑发垂肩,未干的水珠湿漉漉地顺着发丝而下,在洁净的实验服上留下一道道水痕。皮肤因常年待在实验室带着不健康的白,一双黑眸严肃冷冽,不带一点情绪。

    急促的警报声从地底传来,穿透厚重的钢筋混凝土,在地下一层回荡,瞬间打断了她所有的思绪

    她若有所思地朝窗外看去,走廊上无数持枪守卫朝电梯处跑去。

    连地下一层的守卫都被惊动,临时调下去。看样子挺严重的。是001暴走了吗。

    看来她得抓紧时间,尽快接近她了。001目前的状态不太好,接受不了更多进化剂的注射,真到了那个地步她就彻底没救了。

    她对降低异化值这一方面的研究颇为感兴趣,她可不想还没研究出来,就被彻底丧失理智的001撕个粉碎。

    警报响了几乎一个晚上才停止,清晨,肖喻白照旧出了房门。

    七人小分队早已经守在她门口,队长恭敬地跟她打了声招呼。肖喻白被守卫护着往电梯走。

    突然,肖喻白顿住了,她蹙了蹙眉。

    “我放在房里的资料忘拿了,队长您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好的,肖博士。”

    一来一回之下,比规定的上班时间晚了五分钟。

    电梯门缓缓开启,地下五层躁动不安,研究员黑压压围成了一个圈。肖喻白冷冷望着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肖博士,您的助理他……”一研究员顿了顿,不忍心接下去后面的话。

    肖喻白沿着为她让出的道往里走。她的助理倒在地上,胸口不知被什么溶剂腐蚀,潺潺流着血。他双眼瞪圆,早就已经死透了。就在五分钟前。

    夏喻白有些愣神,冷静的眼眸闪过一丝悲痛,她悲悯地为他鞠了一躬,帮他闭上双眼。

    “一切为了人类。”

    他的死亡并没有引起半点水花,实验照旧。肖喻白望着眼前沸腾的溶剂,一丝不苟记录着实验数据。

    忙碌了许久,她揉了揉手腕,一旁的队长见缝插针问了句:

    “肖博士,需要为您重新分配助理吗?”

    “暂时不用了,这边我忙得过来,经验不足的助理来了也只会帮倒忙。”冷淡的声音消减,她轻声叹了一句:“谁的命不是命啊。”

    队长脸上的敬重又深了点。

    肖喻白耳里似乎响起了好感度+5的机械声。助理的死当然不是偶然,她昨日忙得晚,实验台并没有收拾,有两瓶溶剂被她放在了一起,盖子并未旋紧。

    那两种溶剂单放着都很温和,但一旦混在一起便会产生强烈的化学反应,弄到皮肉上,不出一会便会将其腐蚀而尽。

    她是算准了他会整理实验台上的溶剂。

    这实验室里没一个好人,她下起手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花了几天将她权限能够到的资料看完,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猜想和数据。一次又一次的实验,失败、逆推、验算、再实验……她也不知道轮回了多少次。

    肖喻白在实验室泡了整整两周,得到了眼前这瓶小小的试剂。疲倦的脸上难得扬起一丝笑意。

    她望向面前的实验体,眼前的少女长着一双巨大的翅膀,面部黑色的羽毛覆盖,尖而长的嘴喙用力啄着营养舱的玻璃。

    肖喻白紧握手中的试剂,难得有些犹豫,尖锐的嘴喙越啄越快,哪怕嘴喙断裂了她也没有停止。用嘴啄,用脸撞……

    漂亮的大眼睛异化成了两个小黑豆,痛苦地流着泪,比起恨意,她想的更多的是,为什么不让她死。

    肖喻白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营养舱里尖锐的针扎进她的身体,她浑身抽搐着,径直昏了过去。

    肖喻白站在原地静静等了一会,少女脸上的羽毛似乎短了一点,隐约露出清丽的容颜,扭曲的面容瞬间放松了下来。

    她这才松了口气,修长的手指隔着玻璃抚摸着她的翅膀,她轻声喃喃道:

    “祝你做个好梦。”

    营养舱鲜红的异化度来来回回起伏了一会,终究下降了一点。

    肖喻白将实验数据连同实验经过一同打包上报,回到宿舍,闷头就睡。

    接下来,就该有人找她了。

    睡了整整一天,待她再次踏出房门之时,便是队长恭敬的汇报:

    “肖博士,宋院长有急事找您。要您一休息完便立即出发。”

    肖喻白跟着队长来到电梯口,一只装备更为精良的守卫静静在那守着。

    五层、六层、七层……下到了第十层电梯才停止。

    地下十层的负责人,也是整个研究院的负责人宋院长早早地便等候在办公室。

    一见到肖喻白,宋院长热情地站了起来,先问了几句她如今在研究院的生活。

    一问一答客套完后,他终于进入了正题。

    “肖博士,听说您研制出了能够降低异化度的药剂。”看似不确定的问询,实际上,肖喻白提交的那份报告已经被他们来来回回看了无数遍。

    “理论上来说是的。可惜我只临床实验过一次。提供的数据不具备参考性。但您应该也看到了,营养舱中实验体的异化度确实降低了5%,虽然只维持了一天便恢复了原值。”

    “一天好啊,一天也好啊。”宋院长激动地握着肖喻白的手,几天不眠不休难看的脸色有了丝缓解。

    “宋院长,您……”肖喻白恰到好处地略露出一丝疑惑。

    “肖博士,是这样的。您应该听过实验体001吧。它最近……应该说自从打了第十二针进化剂之后,它的异化度一直上上下下跳个不停,非常不稳定。”

    “而它的身体又因为进化剂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已经能够跟高级异能者媲美了。普通的营养舱根本困不住它,这几日一清醒便攻击营养舱,企图逃跑,为了控制住它已经损失了不少守卫。您的这一研究不知能否用到001身上。”

    肖喻白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宋院长,我也很想为这一伟大的研究做出贡献。但异化稳定剂如今尚在临床阶段,它到底能产生什么效果我也不清楚。”宋院长一听,脸色便不好了。

    “不过,若是能让我近距离观察研究001,得到它的确切数据,针对001的情况特殊配置的话,成功的几率会大许多。”

    “好。”宋院长犹豫了一会,咬牙应下了。

    基地那边这些天一直在催,投入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想要一个振奋人心的成果。

    肖喻白虽然加入研究院的时间尚短,但研究出此等药剂,贡献够了。能这么废寝忘食地研究,忠诚度也有了,就破例让她加入他们这一核心的项目吧。

    研究员穿着重重的防弹衣,隔着玻璃观察着眼前这一神迹。

    少女静静漂浮在营养液中,及腰的头发又长了些,轻轻在营养液中飘荡着。001的全部数据皆不设防地任由肖喻白查看。越看肖喻白的表情就越为古怪,她总觉得001哪里不对劲。

    金色的竖瞳赫然抬起,粗壮的尾巴重重打在营养舱上。巨大的破裂声下,营养液喷涌而出,它四肢着地,狠戾地朝惊恐的研究员嘶吼了声,扬起细密的尖牙。

    防护玻璃在粗壮尾巴狠狠地击打下不堪重负,碎成一块块飞了出去,碎屑四溅下,001扑上了前,一口咬断研究员的脖颈。

    非常不幸,肖喻白正好被玻璃砸到,她飞了出去,重重地倒在地上。耳旁伴着宋院士遥远的嘶吼:

    “守卫!守卫!保护肖博士!”

    该死的,一群废物。

    肖喻白一时爬不起来,不断向后挪着身子,警惕望着四处撕咬的001。

    比守卫更快的是001,它撕碎最近的研究员后,金黄色的瞳孔扫向了她,如同野兽捕食般,它锁定了她。

    四肢紧扒地面,肌肉紧绷,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耀眼的金光下,它张开大口,朝她咬去。

    尖锐的牙齿狠狠地咬在肖喻白抵在面前的右手上,她飞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剂狠狠地扎在它脖子上。001僵了片刻,嘴上的力道松了些,眼中的熠熠金光黯淡了下来,它扬起鼻子凑近肖喻白,嗅了嗅。

    毛绒绒的脑袋突然倒在她的臂弯上,001无力地向前扑倒,将她撞了个满怀。

    幸亏肖喻白反应快,在摔倒的前一秒闪避了一下。咚,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

    她捂着不断喷溅出鲜血的手臂,倒吸一口凉气。真凶残啊。

    第60章 昏睡过去的001被守卫里里外外缠了几圈,绑在实验台上。等到守卫

    昏睡过去的001被守卫里里外外缠了几圈,绑在实验台上。等到守卫收拾完残局后,研究员这才重新围了上去。

    巨大的针管刺入001的骨髓,金色的血液抽了一管又一管。他们拔下它的鳞片,挖去它的血肉,将它尖锐的尾勾砍去。哪怕已经昏睡过去了,001依旧扭曲了面容。

    肖喻白将脸偏了个方向,狭长的睫毛轻轻蒲扇着,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原本跑得飞快的宋院士带领研究员重新检测了一遍001的数据。他激动地拍了下矗立在那脸色苍白显然没缓过来的肖喻白,将检测报告递给了她。

    “肖博士,您研制的异化稳定剂不仅对普通的实验体有用,对001也有用。001的异化度目前降低了5%,如今已经稳定在了30%上下。不愧是少年英才。佩服佩服啊。”

    肖喻白敷衍地冲他一笑。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事实上,她这支试剂是根据001专门调配研制的,之前那些不过是骗他的说辞罢了,不这么说她哪里能亲眼见到001。

    她知道001的情况很严重,没想到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降低了5%,也就是说它原先的异化度是35%,她在地下五层待过,她记得那一层的实验体普遍的异化度在70-90%之间,超过90%的大多都自尽或死亡了。

    哪怕异化度如此之高,他们在清醒的时候仍保存着一丝人类的情感,他们会痛苦,会嚎叫,会自尽……所有人类该有的情绪他们都会,甚至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放大了。

    001的异化度跟那些实验体比不算高。35%,这个比例,按她推算的情况,它应该是个痛苦暴躁有着丰富情感的人类。

    但她在它的身上已经看不见人性了。它仿佛变成了一只野兽,一只凭借着本能屠戮弑杀的野兽。

    许是她注射进化剂的次数太多了,地下五层的实验体大多注射了3至4次,而001注射的次数多达12次。

    所谓基因的异化度就是体内物质与进化剂的排异程度。数值越高,说明其排异程度越大,身体就越痛苦,如同每一个细胞在每一个瞬间被里里外外撕裂了无数次。

    它的异化度相对较低,却彻底丧失了人性。极大的可能是它体内的基因跟所谓的进化剂,也就是丧尸病毒的某种成分融合了,它的身体接受了病毒的改造。

    不能让它再继续注射进化剂了,再这样下去,神仙也难救。同时,它的异化度也不能太低。

    “宋院长,今日可否安排我守夜。我还需要继续观测异化稳定剂的相关数据,其他研究员观测我怕漏掉重要数据。毕竟我是药剂的研发者,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您这伤?”宋院长指了指肖喻白隐约渗着血迹的白色绑带。

    “没事,都小伤。能为如此伟大的科研事业做出贡献,是我的荣幸。”

    “好,我这就派人将肖博士的信息录入至地下十层,从此以后,您与我们一样,能自由地进出。”

    “有劳。”肖喻白淡淡地颔首。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研究院需要的就是肖博士这样的人才。”他之前还隐隐防备着她,哪知这次事发突然,研究员大多都往外跑,只有她,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局势稳定了下来。这种大无畏的科研奉献精神,他又有什么好防备的。

    【抽取大反派的血液,强行给大反派注射药剂,成功吸引了大反派的仇恨值。关键任务结点完成。得分:100分。】

    小蓝团在肖喻白脑里尽职播报着。虽说这是它执行任务以来第一次拿到满分,它的脸上却没有喜悦之色。

    大反派好惨啊,简直是它见过的最惨的大反派。它突然觉得像以前那样宿主和大反派相亲相爱,擦着边做任务,它暗中掩护也挺好的。

    只是,如今这样不同物种能谈吗?

    肖喻白疲倦地坐在一旁的椅子,望着小幅度升降的数据。001依旧被捆在实验台上,沉沉地昏了过去。她毫不知晓脑中那个小东西的心思已经歪到天边去了。

    凌晨一点,肖喻白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她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

    “小东西,你可以屏蔽掉这四周的监控吗,将接下来的画面换成之前正常的画面。”

    “可以的。”得到确切的回复后,肖喻白浅笑一下,她从怀里掏出一只药剂,朝001脖子扎去,浅蓝色的试剂飞速注射进她的身体里。

    研究院的守卫2小时换一次,如今正是他们外出交接的时候。小东西能换掉监控,却屏蔽不了声音。

    她有十分钟。

    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筋挛,仿佛有生命一般扭曲、挣扎。畸形的细胞被活生生撕碎,无数残骸在它身体里飘荡。它痛苦嚎叫着,脑袋一片空白,唯有濒死前的白光。在它终于能得到解脱之时,又被奇怪的力量生拉硬拽,随意将残骸揉成一团,又将一切重组了。

    唯有它的痛苦,被延长至了无限。

    它奋力挣扎,尾巴一下一下抽打着。

    轻微的破裂声下,它听到了格外刺耳的声音,烦人。

    它沿着声音跑去,凭借本能,咬碎了他们的血管,湿热的血液在它喉咙里流淌,喷溅在它的脸上,它扬起尾巴咆哮着。

    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减缓它的痛苦。

    熠熠的金瞳扫视着四周的一切,恍惚中,它瞧见了唯一存活的生物。

    起跳,撕咬,吞噬……刻进DNA里的本能令它想都没想便欲夺去她的性命。

    如出一辙的血涌进它的喉里,这一次,它没能如愿。

    冰冷的液体注入它的身体,轻柔地拂过扭曲的细胞,像是黑暗中透进来的一丝凉风,将它暴虐的火气压下去了几分。

    记忆的最后,它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那个白色的身影静静站在它身旁。

    那是它记忆中唯一一次这么舒服地度过黑夜。

    它想……撕碎她,它想咬断她跳动的血管,吞咽她温热的血液,将她撕成碎片。

    这是001浑浑噩噩的脑中升起的唯一执念。

    满天飘散的血肉是它见过最美的画面,也是刻在它脑袋里的本能。

    它想送给她。

    稍稍缓解的痛苦如潮水般再次溢上它的咽喉,勒得它几近窒息。

    001赫然睁开眼睛,金色的竖瞳宛若被熔金浇筑,夺目璀璨。它全身肌肉绷紧,挣扎着。哪怕身上被勒出一道道血痕,它也依旧没有停止。张大的嘴里溢出野兽的咆哮。

    “啊……啊……啊”

    已经过去了三分钟,她没有时间陪它耗。

    肖喻白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医用胶带,眼疾手快地在它咬下来的前一刻牢固地缠绕了几圈,狠狠地勒进它的脸颊。

    “唔……唔……”

    001更为激烈地挣扎着,熠熠的眼眸被浓稠的恨意浇至滚烫。瞳仁微微收缩,将肖喻白锁定住了。

    若是它能挣脱掉身体的束缚,肖喻白相信,它会毫不犹豫地咬掉她的脑袋。

    “你前不久刚使用了能力,如今正处于虚弱期,挣脱不了的,省点力气吧。”肖喻白面上笑意盈盈,暗地里又加固了束缚。

    如今他们所研究的进化剂副作用太大,哪怕成功了,实验体也只不过能在短时间内拥有高级异能者的力量,时间一长身体便会崩溃。

    只是,在他们眼里显然已经够用了。天灾横行,丧尸围城的这两年里,他们建立了十几个末世基地。高级异能者的数量到如今明面上也不超过三个。而一旦这项研究成功,战力便会大大地改善。

    这便是他们寄托着的拯救人类的希望。

    凭借着野兽的直觉,001立刻得出了结论。

    她在挑衅它!

    浑噩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认识。

    它要将她撕碎。

    “唔……唔……”

    冰冷的金属勒破它的身体,皮肉翻卷,鲜血顺着实验台蜿蜒而下,洇出一朵朵刺眼的血花。它宛若无觉,依旧用力拉扯,金属深深嵌入它的皮肤,露出森森白骨。

    七分钟过去了。

    肖喻白静静站在一旁,什么也没做,她只是陪着它,望着它痛苦的挣扎,听着它喉咙里溢出的咆哮。

    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吐息都带着汹涌的怒潮。脸上金灿灿的鳞片竖起,似被点燃的火苗。白皙的耳朵烧至滚烫,愤怒地竖了起来。

    最后一分钟。

    仪器上的异化度飘升至了50%。

    肖喻白轻笑一声,她弯下腰,嘴唇俯在001的尖耳朵旁,轻声喃喃道:“就是这样,保持痛苦,保持愤怒。撕碎研究院里的所有人,包括我。”

    若是恨能让你有片刻清醒的话,那就来恨我吧。

    “认识一下,我叫肖喻白。是你如今的研究员。”

    咚,倒计时结束。肖喻白重重地敲了下001的脑门,它顿了一下,径直昏了过去。

    肖喻白有条不紊地将所有的血迹清洗干净,而后,她弯下腰,轻轻吹了吹001手腕上的伤。

    祝你做个混沌的噩梦吧。

    可能很痛苦,但至少能够认清,自己是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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