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青年不禁一愣,咬了咬脸颊里的肉:“楼下?”


    关越:“嗯,抓紧下来。”


    虽有疑惑,但裴栖也没再问下去,挂了电话托往楼下赶。


    这会下了点夜雨,雨丝细如银发,密密麻麻的落下来。


    青年闷头拖着行李箱赶到小区门外。


    他不记得关越的车牌号,只知道是一辆黑玉色的panamera。


    不过还是挺好认的。


    小区路边的人行道坑坑洼洼的,行李箱的车轱辘碾过时的噪音有点大。


    裴栖刚到车边,副驾处的车窗便“嗡”的一声摇下。


    “没带伞?”


    裴栖:“没拿,雨不大。”


    男人偏回头去,没在说话。


    后备箱在彼时轻巧的弹开。


    裴栖往车尾走,双手拎起行李箱,一鼓作气,把塞得严实的行李箱给抬了进去。


    确实是有点分量,比单位里那些工具箱还重。


    雨渐渐大起来。


    青年低着脑袋匆匆返回副驾,打开车门。


    主驾上半只脚伸出车门的男人收回腿,将车门轻轻带上。


    裴栖没注意,低着头,薄款外套里的白衬衫领口有些湿漉,贴合着脖颈,难怪有点难受。


    他伸手解开最上头的一枚纽扣。


    衣服和发顶都有点被淋湿,不知道会不会把男人的车给蹭脏了。


    “有......”纸巾吗?


    头顶已经被攥着纸巾的大掌附着。


    摩挲。


    力度不大。


    “唔......”青年又是一愣,低下视线,想说他自己来就好。


    男人的语气冷冷的:“蹭湿座椅了,我不喜欢车里沾水汽。”


    此话一出,裴栖便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那还是让关越来吧,自己看不到脑袋上哪块湿。


    隔着纸巾,隔着被雨水沾湿的乌发,关越掌心的温度却传渡的清晰。


    挺热的。


    “回去先洗澡,再理东西。”


    男人擦的很细致,手掌缓缓离开小水豚的头顶。


    小水豚点点脑袋:“嗯。”


    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青年仰着脑袋又再打瞌睡。


    下车的时候还有点懵。


    这会没下雨,地上还是潮湿的。


    裴栖打了个哈欠,往后备箱去。


    刚睡醒,他的步子有些散漫,所以等他过去的时候,关越已经把行李抬下来了。


    “谢谢。”青年主动的伸手,接过提拉杆。


    关越:“就一个箱子?”


    “嗯。”青年点头。


    男人微微抿唇:“电梯在这边。”


    “好。”裴栖跟着男人走。


    停车场里光源昏暗,他有点夜盲症,吃了几个月的鱼油依旧没什么改善。


    还好这是平地,看不清也没事。


    御江府是禾市的高档小区,依着藕江所建,风景秀美的江景房。


    当时裴栖也是有想过买这儿的,但是价格实在有些......即使有住房补贴也还是压力不小,所以最终他还是选了云台公寓。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


    一梯一户的房型,私密度更高,也更方便。


    映入眼帘的灰色铸铝门莫名透着股森严感。


    关越走上前,手指触上指纹锁。


    随即抬眼,直直盯住青年。


    裴栖大概读懂这个眼神是让他过去。


    于是他往前凑了两步。


    男人仍旧盯着他,那对形状英挺的眉微微拧起:“手。”


    裴栖有点不明白,但还是腾出一只手来,张开,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手背。


    很正常的一只手。


    关越:“……”


    蓦地,食指指节被擒住,带着往前。


    指尖触上指纹识别区,“滴滴”两声,显示屏浮现一个勾号。


    “录好了。”男人缓缓开口,却并没有即刻松开青年的手指。


    原来是让他录指纹。


    裴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对梨涡都显得局促。


    几秒后,指节处的皮肤才被蓦地松开。


    大门也在此时被打开,是一片开阔的客厅。


    两人刚刚跨进玄关,客厅里的灯便自动打开。


    玄关处的镶墙式鞋柜上,除了装饰木雕外,是一堆消毒酒精和湿巾。


    裴栖知道,很多医务工作者都有洁癖,于是提着行李箱的手一僵,想着是不是应该先把在地上乱滚的车轱辘消毒。


    还好现在车轱辘还没被他拉进大门。


    男人低头换完鞋,某只水豚仍立在原地傻愣愣的罚站。


    于是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春夏款的拖鞋:“干净的。”


    “谢谢。”裴栖感谢着,酝酿了两三秒,“我拿消毒湿巾在外头把行李箱擦一擦再进来。”


    说着,他便已经准备伸手去拿消毒湿巾。


    关越:“不用,直接拿进来吧,你换鞋,然后去洗澡。”


    青年的手停在半路,想着还是得擦一擦。


    男人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意图,语气平淡的补上一句:“先把你自己洗干净。”


    “噢……那我先洗澡。”裴栖低头换鞋。


    他还以为这个拖鞋自己穿着会大很多,结果尺码很合适。


    刚刚好,很舒服。


    青年把行李箱摊开,拿出了换洗的衣物后,环顾四周。


    关越:“楼上楼下都有浴室,楼下是浴缸。”


    裴栖:“那…我去楼上。”


    关越:“嗯。”


    青年抱着衣物走上木式弧形楼梯。


    楼上的空间也不小。


    两个人住的确是绰绰有余。


    裴栖打开花洒,温度适宜的水淋下来。


    好像忘记拿沐浴露了。


    好在边上就有。


    青年挤了两泵在手心,往身上仔仔细细的抹。


    沐浴露没什么特别的香味,洗净后只觉清爽。


    洗完出来,已经十点了。


    裴栖以为关越会先去休息,轻手轻脚的下楼。


    有点发愁,没问自己睡哪儿。


    青年挠了挠刚洗完的乌发,一抬头。


    关越正坐在客厅的灰色沙发上。


    他还有点不习惯家里有人。


    况且他下意识以为男人已经去休息了。


    所以,心脏不禁抽了一下。


    “衣服和我放一个衣帽间吧,给你留了空间,今天不早了,先睡觉,明天再理?”男人见他出来,关上膝前的笔记本。


    裴栖:“好,那我……”


    关越:“什么?”


    裴栖:“住哪个房间?”


    关越:“楼上主卧。”


    裴栖:“那你呢?”


    他住主卧,岂不是鸠占鹊巢?


    “……”男人抿唇,抬了抬镜框,“当然也是主卧。”


    裴栖:“我们……睡一个房间?”


    关越:“不然?”


    青年眨了眨那双圆眼,微棕的瞳孔里闪过几丝惊诧。


    而后,缓过劲来。


    他和关医生结婚了来着。


    基操的确应该是要睡一起的。


    裴栖慢半拍的点头:“噢……”


    “………”男人起身,朝着青年走来,“上楼吧。”


    “等一下……”裴栖忽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我们要不还是分开睡吧。”


    关越:“为什么?”


    “我……习惯开灯睡觉,不开灯我睡不着。”这个习惯导致裴栖大学的时候在床帘里小心翼翼的安了一盏小灯,但仍旧被室友抨击,说他有点毛病。


    后来青年也尝试关灯睡觉,只是一关灯他就失眠,第二天精神差的离谱。


    渐渐他也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毛病,于是去就医,但医生说这大概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体现,如果光源充足能让内心平静的话,建议不要强制去改变习惯,实在要改变,也得有个疗程。


    可当时课业也不算轻松,没时间天天跑医院,所以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时至今日,根深蒂固。


    男人顿了几秒,问道:“怕黑?”


    裴栖不确定是不是怕黑,自己走夜路的时候并不觉得发怵,只是单纯有点夜盲症,会看不清而已。


    “嗯…就是不开灯的话,睡不着觉。”


    “这样,难怪。”关越立在青年身前,暖白色的灯光散落。


    勾勒,映衬着男人英挺的五官。


    怎么有人戴眼镜也有这么高鼻梁的。


    青年不由多看了几眼,抿唇:“难怪什么?”


    “难怪那晚你嚷着要开灯。”


    男人的语气像是一条没有波澜的直线,一点起伏也没有的说出这句不能深想的话语。


    裴栖的耳根倏然发烫。


    他完全不记得这档事了。


    但是……不妨碍他难为情。


    开着灯……


    也太……


    “有人在你身边,也还是会觉得关灯睡不着吗?”


    停在青年脸上的视线微微偏了偏。


    翩然落在那红彤彤的耳垂前。


    裴栖:“嗯……”


    “那晚后头我关了,你睡着了。”男人的视线也被红热的耳垂染上一点温度。


    “那可能是我累晕了……”裴栖分析完,才觉得这话有多……


    耳根不由又红了一个度,像是要滴血。


    眼前的男人也不搭话了,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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