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规则下的报点系统倒是懂事, 游因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半,警报声都没有响。
动机嘛,其实很容易猜。
一天两次报点机会, 在其他人没有拿到武器物资的情况下使用,未免过于浪费。
所以,第一次报点时间, 至少得在其他人拿到武器后一个小时左右才会开始。
虽然不是很想和那群变态思维同频,但考虑多了, 心里也能有点底。
两人就着附近的水源做了个简单的洗漱, 早餐就用游因缴获的罐头和新鲜椰子打发了。
收拾完行李, 他们按照原定计划向最高那座山缓慢前行。
路上没遇到其他碍眼的家伙,主要原因大致有两个。其一,其他人手上没有武器,就算见着了游因和阎知州也不敢往上凑。其二, 这座岛屿范围颇广, 登岛的百来人虽然数量听着多, 但实际想要随时随地遇上一个,倒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登山路上, 游因时不时会摸出昨用充电宝充至满格的手机,和姜水校对沿路的监控名。确定那张地图给的都是真信息的同时, 还不忘和假姜水保持联系,以制造自己时刻观察手机,是为了跟对方联系的假象。
时间临近12时, 游因从口袋里摸出早准备好的耳机,假装自己在兜帽的时候偷偷戴上。
另一只分给阎知州。
可能在行动时两人会因距离过远而断开连接,但至少在耳机设备能检测到彼此的情况下,他们有沟通和联系的机会。
鲜少有人涉足的山林植被茂密, 几乎无路可走,步步难行,阎知州弄了一根长棍,将缴获的匕首绑在长棍前端,做出把简易镰刀,现场开荒切割野草,开辟新路。
游因只负责跟着。
快走到半山腰时,正巧是中午十二点。
周围静悄悄。
只有穿林风,枝摇叶,鸟鸣轻啼,和他们的脚踏落叶的窸窣声。
耳机里传来姜水压低音量的提醒。
“物资到了,用密封箱绑在大无人机下,一共四个。”姜水的视线和手指在目录中飞快翻动,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四个投放武器的位置。
该是怕船上的内应知道,无人机投放的数量和地点都属保密,由船长亲自下令执行。
而这四个投放点附近刚好都有人活动,大概率在投放之前做过监控调研。
游因打字问他,有没有老朋友。
姜水低声回应:“没有,这几个都不在我们列出的玩家名单里。”
和姜水一样,阎知州也会定时删聊天记录和文档,不一样的是,他一般都会把必要的信息记在脑子里,这样就免去了重复对比的繁复程序。
所以他手机里没有文档,姜水手上这份,是游因现传的。
游因简单明了地回复了一句知道了,便将手机揣在口袋,紧跟阎知州,再一次往山上爬。
而当他出现在监控名称为P-E469的监控时,姜水开口道:“7个点,每个点大概有两人。”
“483,436,477,489有弩和电击棍,531,539,543好像手里拿着玻璃瓶…瓶子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挺多的。”
“再往前走一点有捕兽坑。然后…两位哥,差不多了。”
游因“嗯”一声,和阎知州同时停下脚步。
松下背包,他们将其搁置原地。下一秒,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左右分散,分头行动。
始终密切关注两人的女人瞳子微缩,立即开口知会黄毛男:“他们散开了!你***注意安…”
话音未落,监控中传来第一声惨叫。
实力极为强劲的男人像一只野蛮冲撞的大型狼虎,像是提早预知两人的消息似的避开简略的捕兽夹。
大手按住匍匐在枯枝烂叶里,以为自己藏得天衣无缝的两个倒霉蛋的脑袋,狠狠往下一磕,他当即把人砸的头破血流。
没有折磨的兴致,且阎知州赶时间的紧。简单粗暴的剥夺了两人短期内的行动能力,他一脚踩碎那些弩弓和箭,并缴获新电棍,随即站在原地分辨了一下方向,朝着下一个点迅速奔去。
文弱纤细的女人透过监视查看到这个情况,惊讶地睁大了眼。她不自觉站起身,与床上男人交握的手不小心牵动对方,将其惊醒。
“怎么了?”废了一只眼的男人感觉到女人的异常,挣扎着想看她。
被后者反手按在胸口,强行安抚下来。
“没什么事,我和他有要紧事要说,可能会吵到你。”她低头吻在男人包着棉布的眼睛上方,语调温柔道,“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抱起一堆设备走出房间。
电视也有点播和投屏功能,但在这种需要多视角切换的时候,电视的操作或许冗杂,会耽误很多事。
女人撩起长发挂在耳上,优雅地扶着裙子坐上沙发时,听见耳机里黄毛传来的疑惑。
“怎么回事?他们俩怎么分开了?”
“我怀疑他们可能提前知道了消息。”女人根据这个男人的行动逻辑来判断,答复他说,“你能确定你新招募的队友中没出叛徒吗?”
原先的队友因为忌惮巡游队队长可怖骇人的实力,跑得一个比一个快。黄毛便干脆放弃了他们,用女人教的话术重新招募队友。
这些个不像上一批,各个都算是狠人。虽然答应合作,但想要的都不少,估计是对荷官有什么龌龊心思,又或者有其他的企图。
但对他们来说,不管别人想要什么,目的就只有取荷官和巡游队队长的性命。
“他们就算有那个想法也没硬件支持吧?”黄毛蹲在早就设下的陷阱面前提出疑问。
手机落在女人手里是不争的事实,账号也一直保持没掉,他们怎么可能会再取得联系?
然而女人很快注意到其中漏洞。
“你忘了他还有另一个队友吗?万一那小子用那个队友的号和他取得联系了呢?”
“这…”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女人戳开群里始终保持沉默的名为阎的微信,给对方拨去语音呼叫。
一秒既断的界面让她手心冒出一层薄汗。
女人微微睁了睁眼。
她迅速点开荷官的界面,给对方也拨去电话。
却没想到对方也是一秒即挂!
再拨的时候,系统则提示他不是对方好友。
他们已经取得了联系?!什么时候的事!
女人深感上当,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急切,立刻命令黄毛:“跑!你现在快从那里离开!他们是故意引我们来的!”
黄毛来不及多想,从隐蔽点站起身就跑。
然而新的突发情况却将他留了下来。
就在他起身那会儿,身旁不明所以的队友发出询问。眼角余光同时瞥见一个黑影从树丛后头飞来。
“他来了!”那个临时组队的队友大喊道。
黄毛心下一惊,身体条件反射性地砍断捆绑在树身的细长藤条。
那藤条瞬间飞弹出去,铺满落叶的地面即刻掀起一张由藤条编织的巨大藤网,将飞来的黑影网在其中!
“砸!”
他们二话不说,点燃手中的□□砸向藤网。
放置了好几天,已经有些许脱水的干燥藤皮被迅速点燃。
巨大的火球悬在空中,里面的黑影在炽热的火焰中扭曲成团。
黑雾升腾,浓烟滚滚。
黄毛还是不放心,想和女人确认一下情况。耳机里却是女人着急地催促:“跑啊!回头干嘛!”
他足下一顿,转身欲逃。
一张轻薄的纸牌切开火团边缘扭曲涌动的火焰,径直切入黄毛肩胛附近。
黄毛男背上一阵剧痛,惊愕回头。
即见那张他铭记于心的,熟悉又陌生的脸在烈焰后缓缓浮现。
“老兄,听没听过一句话。”
漂亮荷官A先生从容地洗着纸牌。
指尖夹着一张纸牌翻转到正面,荷官眉眼弯弯,好心劝诫:“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第52章 赌猎(27) 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玫……
话音刚落, 两侧迅速跳出三四名手持长棍长刀的男人。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身形彪悍,看着就像海盗或亡命徒, 完全不给游因多说话的时间,齐齐向游因扑来。
游因也早拿出了电棍,打开开关准备随时迎击。
凌冽的刀锋擦肩而过, 游因侧身躲开第一人的袭击,用挥打棒球的姿势, 将正滋滋流动强劲电流的棍身击向袭击者手臂。后者虽然穿着户外运动套, 还是被电得一阵乱叫, 炸着毛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其余人趁荷官攻击时偷袭。一刀砍向头颅,另一刀横切身体,荷官被前后夹击。
他也不着急, 眼瞳一转, 抬腿扫堂, 将前方劈砍他的男人踹翻倒地。
游因翻身骑上摔地人的背部,从后面遏住他的手臂和手腕, 夺过砍刀扫向身后,堪堪挡下后头追击的家伙。此时恰好男人的伥鬼队友投来燃|烧弹, 游因迅速翻身跳离原地,那火瓶子就直愣愣地砸在男人背上,将其瞬间点燃。
男人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 在地上连连打滚。
然而他的队友却无动于衷,包括招募他的黄毛男。
垂挂在树上的火球燃烧了一阵,便烧断了垂线。随着一声闷响,树藤火球径直落地, 将地上的枯枝烂叶点燃。
微风吹拂,火焰瞬间生涌。
游因当即抬脚踹了一层湿土把火盖住,想遮掩火势。
但那群人眼里只有游因。胆子大的直接越过燃|烧区域,胆子小的则绕路追击。长刀利斧,有一招算一招,统统向游因招呼。
他只得小心躲闪的同时顺便用土压一压火灾。
黄毛见人多,荷官渐渐处于下风,逃跑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也跟着点燃|烧瓶找时机攻击对方。
“你在干什么?我叫你跑!”女人温柔的声音难得沾染上了零星怒火。
黄毛拿着燃|烧瓶踌躇道:“我们现在人多,是弄死他的最好时机。”
“你觉得他明知这么多人在这埋伏,还敢往这儿来是为什么?他根本就不怕,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把对他有杀心的人聚集起来一网打尽!”
“这会儿功夫,你们的另一支队伍已经被巡游队队长干掉了三分之二,只剩两个人!等他解决掉那两个人,往你这边来的时候,他们两人就能把你们包围住了!”
黄毛听着忍不住拧眉,反驳她说:“你是不是电影电视看多了,现实里哪有这种怪物。不会是上次被他们俩吓怕了?还是因为我哥受伤,你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根本没办法做出性判断?”
女人被一顿反呛,脸色很不好。她冷着脸说:“说好了什么事都听我的,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黄毛冷笑:“我哥不就是因为听了你的才受伤吗?”
说完,他不再听女人说话,拿过燃|烧瓶丢向荷官。眼看目的落空,他从包里拿出消防斧砍向游因。
“去死吧你!”他恶狠狠地扑过去,要为亲生哥哥受伤的眼睛报仇。
游因此时正跟两名男人交手,他迎面扑来,游因干脆一脚把其中一个踹向他。两人一块踉跄着撞向冒着火星的火球。
其中一人被烫的嗷嗷大叫,躺在地上疯狂打滚,以扑灭身体染上的火星。
黄毛则刚好撞上火球凸起的一块硬挺的树藤树枝棱角,背上瞬间被灼出了一个血窟窿,又疼又热。
他本能地在地上打滚,但换来的是更剧烈的疼痛。
血腥味被皮肤和衣服烧焦的味道遮掩,不是太明显,但他可以感觉到背上湿漉漉的,好像正在流血。
等好不容易缓了一点疼痛,他恶狠狠的看向游因,怒火被完全点燃。为自己,为兄弟,他这会儿完全失去智,把旁边人的刀抢过来丢向荷官。
自己则从地上扑过去,死死抱住荷官的双腿。
游因抽不开腿,干脆向地上一倒,学鳄鱼扭转身体在地上不断打滚。途中撞开其他袭击者,滚到一处空白地,他抬手将电击棍按在黄毛受伤的背部。
这招够狠,黄毛全身痉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臂自然也松开了桎梏。
游因趁机从他手里拔出腿,一脚踹开了又一个持刀行凶的追击者。那附近刚好地势陡峭,男人被他踹了一脚之后,就这坡度滚了下去。
黄毛痉挛间,模糊听到耳机里女人在喊他:“就算是为了你哥,你也应该听我的!现在,立刻,离开!我还可以赌,你不可以再豁命了!”
一开始女人的计划就是让黄毛去蛊惑其他猎手,就算他不动手,将猎物让给其他人也都可以。只要集合力量,干掉所有猎物,他们就能坐享其成。
黄毛本来还很听话,但那座岛屿好像放大了人性的各个黑暗面。黄毛在行动途中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又因为在荷官和巡游队队长吃瘪,他心生愤恨,说什么都要搞死他们。
得知哥哥被伤,他就越发的扭曲和愤怒,这会儿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但即便不受控,即便变得极端,他也依旧打不过荷官。
甚至他召集了这么多人,也都不是荷官和巡游队队长的对手!
因女人提到哥哥,好不容易冷静了一些的黄毛抬眼扫向周围,忽然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惧和无力感。
尤其在他看到那个漂亮的男人将眼瞥向他,居高临下,神色却那么漫不经心。
黄毛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女人在他耳畔说话,像是安抚小孩,“我们还可以去拿武器再打。也可以就这么放弃,让我来赌,可能名次不是那么高,也可能拿不到积分。但是没关系,我们只要保证能出本,也是赚到。”
“你哥哥已经受伤了,你也要把自己搭进来吗?”她说,“技不如人而已,不丢人。活着才有机会扳回一局,你说是不是?”
黄毛默默攥紧拳头,手中泥沙捏做一团。
短暂的沉默后,他迅速爬起身,顾不得通知其他队友和取装备,踉跄着跑下山坡。
另外两名还能勉强站起身的一男一女见组织者逃跑,面面相觑。
默了大概十几秒,他们也选择转身逃跑,不再与游因缠斗。
抹去脸上的泥灰,游因狭长的眼中眸光烁烁,就算狼狈,他也漂亮的好像在发光。
“那边还有多少?”A先生慢悠悠走向其余伤者,一边聊着天一边对这群人造成精神上的压迫,逼他们自行滚开。
“大哥大吗?他已经结束了,正在往你这边走。”
游因鼻端哼出一声嘲讽式的笑音,懒懒道:“妈的,早知道让他干苦力全包了。”
姜水听着忍不住笑,心思歪出重点,想着小妈哥怎么连骂脏话都骂得这么好听。
打架也行,脑子也行,长得也很…赏心悦目。
他是真的幸运能跟小妈哥和大哥大组队。
啊,虽然是强求的。
“笑什么?”
已经彻底不需要掩饰的游因靠着树休息,开口问出声音。
姜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笑出了声音。
他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问说:“小妈哥,咱们现在也算是真队友了,以后也得这么组着,要不…交换一下真的联系方式,出门以后我去找你!”
“找我干嘛?”游因声音又懒了。
他缓缓道:“我们顶多算网友,线下还是各自安好吧。”
姜水总觉得不对味,于是他偷偷问:“哥,你是不是担心信息泄露,改天坑大哥大,没把他坑死,他线下会就着信息过去揍你?”
就那个,真实版顺着网线过去揍人。
游因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而在姜水说这句话之前,他明显听见耳机里传来了已连接的提示。
所以阎知州应该他不远,且把这句话听的一清二楚。
嗯嗯嗯,就你有嘴,再说多两句他收拾收拾就可以去世了。
游因自己嘚吧嘚吧骂。
右侧树丛忽然传来窸窣的动静,游因还以为是阎知州,撩起眼皮就瞥。
没想到冒出一颗新头,游因心里一惊,迅速握紧身后的电击棍。
“我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
姜水也看到了那个家伙,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A先生!是我!”
熟悉的脸露出了大大的笑意,游因看着那家伙全是欢喜的脸,始终保持警惕。
“X?”游因念出他的代号,“你怎么在这?”
荷官X笑容满面,兴奋地凌乱的树丛里冒出头。
手上还拖着一个箱子和一颗球。
游因视线下移,落在那棵球上时,眼瞳微微一紧。
耳机里的姜水也抽了一口冷气。
“卧槽,那是什么?!人头?!”
而且是刚逃下山的黄毛的头!
那颗头的切口血液尚未凝固,在他举起时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鲜血。
黄毛因惊恐而扭曲的五官被永远留在脸上,让人看着毛骨悚然。
注意到游因的视线,X高兴地捧起人头,想要递给游因似的,猛地往前走了几步。
“我刚刚看到他往下跑,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这个礼物,就特地摘下来带给你。”
但他走几步,游因就面无表情的退几步。x神情登时委屈了起来。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他有些气馁。
但很快,x振作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把人头丢到一边去,摸向自己内部口袋,从里头取出一支干枯发黑的玫瑰花。
“没关系。”他拿着那支玫瑰,又向前迈出了小小一步,“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玫瑰,所以我一直带着。”
游因看着他,慢慢地蜷紧握棍的手指。
从上船开始,他只在一个地方,对一个人明确的回答过他喜欢玫瑰花的问题。
所以,X又是从哪里听到这句话的?
第53章 赌猎(28) “会游泳吧?”……
答案显而易见。
游因眼瞳微动, 隔了小半晌才终于张口,问出个了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
“花里的监听器,是你的手笔?”
大概是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NPC铁则, X闻言抿着嘴扬起笑容,不曾回答。
但他即便不回答,游因也能猜出七八分真相。
花房服务生刘毅被害, 身体和手机迄今为止都没有找到下落。X或许就是趁机将他的手机据为己有,才会知道他亲口说的那句喜欢。
又或者一开始往玫瑰花里放监听器的人就是X。
同为荷官的他自然可以随意进入员工休息室, 或许他也曾进入过自己的房间, 痕迹被有同样企图的副队长覆盖, 才没被发现。
不管是那种推测,游因都可以确定,在他门前放花的人和砍了刘毅人头,放进玫瑰花堆给自己当礼物的人, 就是眼前的X。
他手里捏着的玫瑰花虽然已经干瘪, 却没有完全的枯萎。始终保持着花头向上, 半张半合的姿势,黑红色的花瓣透着枯败颓糜的美感, 与那张树荫之下,始终保持着爽朗笑容的娃娃脸意外的契合。
游因神情冷漠, 对他的热情和那朵玫瑰花视若无睹。?
“刘毅惹你了?”他换了个问题。
X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眉头皱起,流露出一丝困惑。
“谁是刘毅?”
没多久, 他就自己找到了答案,露出副恍然的模样。
“原来他叫刘毅?”X的神情忽然有些失落,眼里是无法掩饰的难过,“A先生, 您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这份难过逐渐变质,游因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由愁转恨的明显转变。
“您明明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您……!”
他好像是要发怒,被游因抬手挥了一挥,打断读条。
“我知道你急,但咱们先论论。是你自己不跟我说,怎么能怪我和刘毅呢?”
X瞬间又委屈了回去,难过地说:“您从来没有问过我!有关于我的一切,您都不在乎!”
“您明明答应我要跟我一起用餐,我一直在等您,等您下班,等您开口,您却彻夜未归!”
说的估计是他被人设计弄死了npc,被阎知州带回房里的那次?
“后来您甚至没有再回过房间!”他捂着脸,嫉妒使他止不住泪流,“之后您也是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我只能在您上班的时候才能见您一面……但您周遭那么多人,总是那么多人,我根本没有办法靠近一步。”
“凭什么?!为什么?!您甚至都愿意对花房服务生笑!愿意跟他聊天,吃饭!都不愿意多跟我说一句话!”
哇……
游因听着他声泪俱下的控诉,都产生自己是个睡过即跑的纯血渣男的错觉了。
一颗颗豆大的眼泪从X手指缝隙中滴落,他哽咽着继续开口。
“您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等您,每天都在找您。”
但A先生下班就跑,后面甚至完全失去了踪影,没再来上班!
说到这里游因已经完全明白为什么说跟神经病无法交流了,他们自有一套逻辑,且完全听不进外界的声音,只会把事情往自己愿意解的方向想。
跟这样的人沟通,要么被气死,要么……把他气死。
游因当然选择把他气死。
“因为我对他的好感度比你高,因为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这个解释够合吗?”
果不其然,X破防了。
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神情又是颓丧,又充满了不可置信。
好半晌,他咬牙切齿:“他已经死了!”
因为喜欢踩人痛脚所以嘲讽技能拉满的游因笑道:“没有他也会有别人,就算没有别人,也轮不到你。”
又慢条斯放了个大。
眯着眼,漂亮的荷官眸底满是笑意,语调低沉优雅,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足以扎心扎肺。
他说:“你猜猜,这些日子,我去哪住了?”
阎知州不知是听到了这句话,还是恰好就走到这儿。游因话音刚落,他就从一边茂密的树丛中扛着俩打包走出来,打破两人对峙的局面,形成了新三角对立的情势。
来得正好。
游因张口就是一句:“说曹操曹操到呢,亲爱的。”
一句话,非常干脆利落地将仇恨值拉到阎知州身上。
啥事也不知道的阎知州,面无表情地冒出了个仅游因可见的问号。
大概意思是:你又他妈在浪什么?
随后他被另一侧存在感十足的杀意和怨念吸引,侧目过去,与X四目相对时,电光火石间,视线偏移到X脚下的人头上,他注意到切口十分平,和花房服务生的伤口切痕十分相似,便意识到了游因丢过来的是个什么剧本。
换做寻常,阎知州不屑参与这种幼稚剧情。但当他在潜意识中摄取到对面这个人对游因有着病态的爱欲和占有欲这两个要点时,他的行为也不自觉发生了偏差。
尤其是,他手上还拿着一朵破花。
阎知州看到那花就莫名冒火。
他丢下包,足尖一转,瞬间改变行动轨道,径直走向X。而娃娃脸的X虽然身形不如阎知州,却完全没有露出胆怯的神情,一双黑色的眼睛仿佛像是被怒火点燃了似的,像只斗志盎然的公鸡。
然后,阎知州便动手了。
这位起步奔跑的速度就像草原的野豹,一眨眼的功夫就跳到了X的面前。后者虽然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阎知州会突然发难。他身体下意识后退,却还是被阎知州占了先机。
亮出的军工刀彰示了阎知州的杀意,他挥刀而来,在X的胸口开出一条横长的细缝。X堪堪躲开,顾不得胸口的疼痛,用他掠来的□□袭向阎知州手臂下方。
所幸阎知州眼尖,□□尖端刚抵上手臂,他便抽回了手。与枪尖错开,阎知州反手成爪,抓握X手臂。没想到X的反应速度居然跟上了阎知州,只是力气不及人。四臂相互缠绕,阎知州稍微用点劲,就能听到X的骨头发出细碎的悲鸣声。
他脸部涨得通红,侧过腰要撞人。没想到阎知州坚如威震天,他愣是没撞出一点优势,反而让自己躯干的骨头阵阵发痛。
X杀人都是走阴的,倒从没遇见过这么棘手的对手。更可怕的是,眼前这个恐怖的家伙似乎还没拿出全部实力,现在只是为了耍他!
“咔咔”X觉得自己的关节马上就要断裂了。
他咬紧牙关,干脆借助手臂这段被外界不断施加的力量放松下盘。抬起腿,他攻向对方男性的要害。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阎知州早年间或许会不设防,但实战经验丰富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的企图。
当X抬起腿的那一瞬间,他就利用对方身体失衡的特性将X抬起,甩圈,狠狠抛向树干。
不知道骨头断没断,反正撞树声倒是挺狠。
这种单方面的碾压,让游因连你们不要再打了的经典台词都没地方说。
游因想起最开始阎知州说过船上人员背景不详。当时他还假装吓唬姜水,说这里头可能藏着变态杀人狂。
没想到一语成谶,变态杀人狂就在他身边。
而且还不止一个。
太癫了,游因时常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感觉与他们格格不入。
X摔滚在地,还没能翻起身就吐出一口黏腻的鲜血。他身下好像硌到了一块很大的石头,X伸手去摸,当即摸到一团血淋淋,湿漉漉的东西。
提起一看,正是七窍流血,死不瞑目的人头。
他被自己引以为傲的杰作吓了一跳,下意识踹开人头,佝偻着身子死命往树上靠。
本以为这货会酝酿什么大招的游因略显失望。
X的战斗值感觉不低,只是在阎知州的强效对比下略微凄惨了些。
至此,游因也认可了威震天牌阎知州,真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的必备利器。
威震天……不是,阎知州脸色黑黑,也不知X是哪里惹到他了,游因感觉他真的要动手杀人。
“嘬嘬嘬。”在阎知州迈步靠近血条已经被打掉百分之八十的X时,游因连忙出声唤人,“阎哥,算了算了。”
这要搁平时,游因绝对不会阻拦,甚至可能会拱火。
但在这个本不行。
他真的疼怕了。
阎知州也不知道是被嘬嘬嘬叫回来的,还是被那句哥叫回来的。
黑沉的脸色再次展现医学奇迹,从凶神恶煞净化成平静无波。
转变之快,饶是傻子姜水都能品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味儿。
俩正打算商量怎么解决这个东西,耳畔忽然炸开姜水的惊呼。
“哥!!有人!”他大喊,“他们有枪!跑上来了!”
姜水刚才看戏看得有点分神,刚才动态视力捕捉到了点异常,才发现距离小妈哥不远的地方,正慢慢上来一波新的猎手|猎物。
更可怕的是,这群人手里都端着枪!
阎知州二话不说,扛起设备包将其中一个丢给游因,两人同步往山上跑。然而对方来势汹汹且人数众多。
远方一阵巨大的枪响暴起,游因身侧的树干被爆出了一个大坑。
一看就是个拿枪的新手。
游因一边跑一边抽空吐槽。
又一声爆响落在他们两人身侧,阎知州侧头看了一眼树上冒着青烟的黑色弹孔,发现子弹连续穿透了几颗树。
他心下一紧,语气不善道:“这是反|器|材|步|枪,射程非常远的大口径狙|击|步|枪,破坏力很强。”
他考虑过趁着对方重新填充子弹时反击,但这类枪有效射程非常远,在条件非常好的情况下,甚至可以达到一两千米。在这样的条件前提下,阎知州很难判断开枪的人距离他们多远,只能判断大致方向。
且对方似乎并不是只有一把枪,如此密集的火力冲击,他往回跑就是找死!
“砰”一声巨响,游因脚边的泥沙石块飞起,折撞向了游因的小腿。他步伐一顿,勉强扶着树干才没栽倒。
但停留的风险太大,阎知州迅速扯过游因手臂,将人往怀里带。然而下一秒,游因却感觉耳边掠过一阵凛冽湿润的腥风。
健硕的阎知州身体微微一顿,片刻后,环紧他的腰,半抱半提的,带着游因转了个弯,躲到山石之后。
山石之后是条隐蔽的小道,阎知州废话不多说,拉着游因逃了过去。
“哥,哥……你们去哪了?!”
被子弹打缺了一角的耳尖火辣辣的痛,游因听不清耳机里姜水着急的呼唤。
他只感觉到半张脸和耳朵都溅满了阎知州肩头被射穿的血。
趔趄前行,拨开树丛,才发现前方是悬崖峭壁,两人已无路可逃。
然而这样看似退无可退的路,对阎知州这样的亡命徒而言,反倒是生路。
他呵呵低笑了一声,低头与那双狭长的漂亮眼睛对视。
“会游泳吧?”
第54章 赌猎(29) 闭上嘴,我吵不过你,你……
悬崖之下, 白浪起沫,河流湍急。
阎知州并不在乎游因的回答,因为会或不会, 他们当下都别无他选。
抱紧了游因,他将手罩住了游因的耳朵,大步向前迈去, 在空中翻转过身体,以背部落水的姿势跃下悬崖!
巨大的洪流暴力冲刷着两人, 他们在水中不停翻滚着身体。阎知州手臂像是上锁, 一直紧锢着游因的身体, 也多亏了他的人工桎梏,两人不至于被河水强大的冲力冲散。
河流一路下涌,到了河道水流比较和缓,河道露出浅滩, 可以勉强行动的地方, 阎知州才松开桎梏, 放开游因,示意他往岸上游。
而他却在做完这件事后, 兀自向后倒去,慢慢沉入水中, 好像要跟着河水一块继续漂流似的。
游因承认自己是个没良心的,但他还没那么没良心。
他反手抓住阎知州的手臂,利用浮力将阎知州拉回到自己身边, 随后用手肘勾住阎知州的脖子,转身上游。
直到脱离河道,游因费劲巴拉的把阎知州拽到浅河滩附近,确定两人暂时安全后, 他才脱了力,翻身躺在河道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忍住就这么睡过去的冲动,游因用手撑着身体坐起,首先去检查阎知州是否还有气儿。
因阎知州半躺在浅水当中,他肩头的贯穿伤口仍在不断向外冒血,鲜红色的液体在淡水中氤氲开散。
游因揭开他肩头的布料看了眼,发现伤口被河水冲刷得非常干净。
免去了清洗伤口这一步,游因将阎知州拖到离水的石头块上,从阎知州鼓鼓囊囊的包里翻出保持干燥的急救药品。也亏得这位是个有经验的老手,重要物资都会封在防水袋里以备不患。
消毒,上药,简单包扎。
确定这位队友还不至于次抛,狼狈的漂亮男人认命地拽起他的手臂。
然俗话说的好,醒着的阎知州比过年的猪难抓,昏着的阎知州比废弃的车难搬,游因又没法儿把人给拆了一件件搬走,只能想点别的招数,救一下这位岌岌可危的队友。
在树林里折腾了好半天,游因用树根和藤蔓折腾出一副简陋担架,好说歹说把人拽出河滩。然后又赶在天黑之前,找了个靠墙的干净位置,才将受伤的阎知州给安置好。
考虑到今天的报点警报还没响过,为方便逃跑,游因没有将自己和阎知州两人的湿衣服完全脱下,只简单地生了个火,用热量烘干身体和衣服。而包的材质虽然防水,但水流还是从几处细小的缺口渗入,打湿了个内部。
游因能做的就是把里头的东西暂时翻出来,把包晾干。
随后他给阎知州打了一剂抗生素,又将他的衣服半脱下来,换掉之前被打湿的纱布和药,重新进行消毒上药包扎,忙碌了好半天的游师傅这才有功夫喘口气,摸起自己的耳朵。
耳机早被河流带走,细长的指尖轻轻触碰不断传来阵痛的耳尖,游因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耳的耳朵尖缺了一角。应该是子弹从阎知州肩头贯出的时候刚好擦过他的耳朵,所以他才会在感到疼痛的同时被阎知州的血溅了一脸。
捂住左耳,他抬手在右耳打了个响指,游因确定这只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好在左边耳朵还好使,他没有完全丧失听力。
体力透支的阎知州打完了抗生素就一直贴在墙角睡觉,体力所剩无几的游因也没多余的力气折腾前后。他将泡水无法开机的手机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周围铺满干燥的叶绒。又开了个肉罐头,就着烧好的热水,简单应付了一顿,便将晾干了的包收拾好,垫在腰后,以备警报响起,方便随时逃跑。
职业守夜人身受重伤,游因这个半吊子虽然累***得慌,但也得兼职补位,提高警惕。
但他闭眼没多久,就被远方辽阔地域荡来的一声枪响唤醒。偏过头,游因用仅存的左耳听觉判断出枪声大致传来的方向,发现那地方似乎跟他们有一段距离,且还是在脑袋上方。
正疑惑着抬头往上瞧,右侧忽然探来的一双大手,强硬地将他拦腰环住,拖向一旁。
游因听不到右侧的动静,心里一惊,下意识用手肘捅向身后,左耳即刻捕捉到一声闷哼。
闷哼的主人随即抓住游因的右手,抬腿踹散面前的火堆,抱着他缩进石壁的凹槽部分。
又将头搁在游因右肩,他低声好似呢喃了句什么话。
“%R^%(¥……”
能大概知道他在说话,但听不到内容的游因动手掰了掰阎知州的手指。后者却蛮横地制住了他,又在他右耳又说了句朦胧的话。
“*¥…%*)”
在对方受重伤的情况下,游因的力气也比不过他。无可奈何,只好叹了口气,解释说:“我右耳废了,你说再多我也听不到。”
阎知州身体明显一僵。
他没像游因预想的那样松开桎梏他的手,而是稍微撑起背,将自己的脑袋从右边肩膀挪到左边肩膀。
声音低低,他灼热的气息和低沉的声音一块儿拂向游因左耳。
“这边呢?能听到?”
“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贯穿伤,比我伤得重多了。”有点痒,游因忍不住侧开身,后背却在挪动中不可避免地碰到了阎知州赤|裸的胸膛。
炙热的身体温度让他又忍不住一缩,思忖间,游因大致明白阎知州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同寻常的举动了。
人在发烧的时候确实脑子确实容易抽筋。
“队长先生,你真不打算撒手吗?”游因拍了下对方手背,提醒道,“冷知识,俩男人这么抱着并不会感到舒适。”
“骗人。”阎知州反驳。
反正他现在抱着挺舒服的。
上头又传来一阵枪声,让两人同时闭上嘴。
直到枪声消弭超过半个小时,阎知州才重新开口。
“这里应该是峡谷地步,虽然附近暂时看起来没有人或动物行动的踪迹,但生火依旧很容易被人发现。”
阎知州已经养出了本能反应,一听到这种危险动静,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所以他才会反应如此迅速地踹散火堆,还顺带将游因一块捞走。
“刚才那两声应该是从山崖上传来的,枪声很散,听起来像霰|弹|枪。”可能是脑子烧得有点糊涂,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他还在给游因科普,“不像打伤我们的那种狙击步枪,需要非常近的距离才能产生恐怖的杀伤力……”
说着说着,他又忽然思维跳脱,抬手摸了摸游因的耳垂。
问:“你被打到了?”
游因只是简单上药,没有包扎,一摸就能摸出来。
后者被他没轻没重的动作捏得生疼,反手朝人手背来了一巴掌。
还骂道:“你不像是中枪了,你他妈像喝了假酒。”
这嘴像漏风了似的,比他还能叭叭。
阎知州皮糙肉厚,一点也不怕疼。喉咙低低笑出了两声,好像被游因逗笑了似的,听得游因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他真像喝了假酒,笑了好一会,忽然把脑袋搁在游因肩头,低声开口:
“你知道,我很不喜欢你,游因。”
他是第一次正式地呼唤游因的名字,然而对当事人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低沉的声音贴在游因耳侧,好像怕他听不清,又怕他跑了似的,粗壮的手臂环在游因腰上,死活不愿撒开。
“虽然你很漂亮,我不得不承认你很漂亮。但你也真的很气人。”
“我见过很多人,美丽的男人,或者女人。没有骗你,真的很多,但他们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气人。”
也从来没有哪一个像游因这样,让对人没什么兴趣的阎知州如此印象深刻。
游因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对于别人的评价,他也从来不放在心上。
依旧保持着自己那副吊儿郎当的散漫态度,他点头附和:“是是是,我气人。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我建议你现在就放……”
然而话都没说完,嘴就被阎知州带着薄茧的手给捂了个严实。
捂嘴大师居然还有脸解释:“闭上嘴,我吵不过你,你听着就好。”
可见平时每每和游因斗嘴,落于下风,他有多憋屈。
游因翻着白眼骂他小气鬼,但鉴于这位目前属于伤患,脑子也可能确实进了水,他便大方地原谅了对方。
阎知州得偿所愿捂住了那张烦人的嘴,继续斗争。
“你,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每天说着乱七八杂的话,又好笑,又古怪,又气人。”他双目失神,话却咬牙切齿,“我有时候,巴不得,撕了你的嘴。”
那得排队。游因想。
他妈已经拿了爱的号码牌,始终等在第一位,准备随时冲锋陷阵。
“如果换做是别人……”说话间,阎知州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身前人那双指如葱根的手。
对方切弄着纸牌的画面和纤细的腰身在脑海浮现,冲散了他原本该有的愤怒,至使得他声音低沉,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少了指责的味道,听起来更像是某种暗示。
“如果换做是别人,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追杀到底。”
游因却接错频道,脑中自动翻译:打你打轻了,不够本,很不爽。
……然后他就爽了。
就喜欢阎知州这种看不爽他又打不死他的表现。
继续保持!
似乎是说话说累了,阎知州终于停下唠叨,脑袋沉在游因左耳,将呼吸拉得绵长。
呼出的气息吹拂在游因侧颈位置,弄的他又痒又热。游因不愿受这个委屈,反手又在阎知州手背上来了一个巴掌。
很响亮的一声,接着游因的警告:“你要么放开我,要么就把脑袋往后靠。”
这种姿势要是保持到早上,他明天醒来腰指定断了。
一个巴掌一个指令,阎知州虽然看起来睡得很死,但他依旧遵循指令,抬起脑袋向后靠去。
游因也拿这个死流氓没办法。
反正跑是跑不掉了,夜里还有点儿冷,阎知州这个发烧的火炉暖得恰到好处。游因干脆放松身体往后窝,拿他当人|肉|垫|子摇摇乐,侧着脑袋,靠在他没受伤的那个肩头,也睡了过去。
第55章 赌猎(30) “我只是有点不爽。”……
从耳机获取的声音中, 姜水可以感觉到那边情况十分紧急。他心焦如焚,不停切换画面,试图寻找小妈哥他们踪迹的手也在不断颤抖。
可惜这座山上, 监控摄像头分布范围并不是那么均匀,小妈哥他们甚至跑到了死角,姜水无论怎么找都找不见踪迹。
等他再找到人时, 他们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缘。
“小妈哥,大哥大!别冲动!别冲动!”他歇斯底里大喊, 想用声音阻拦他们做傻事。
外头的人听到了他的叫喊, 以为屋子里出了什么事情, 不断敲门询问。可此刻的姜水已经完全听不到他们的声音,捂着脸不断哭泣。
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他似乎已无路可走。
因为百分之百相信小妈哥,这一次赌博对局, 他依旧全盘下注, 都压在了小妈哥会活下来的选项上。然从他们两人一块跳下悬崖那刻起, 这场赌局就已经有了胜负。
没人相信有人受了伤,还能从那条湍急的河流中幸存, 除了姜水。
但他并不在乎所有筹码付之东流。
他只在乎两位队友的生死平安,只盼望那份渺茫的希望能够成真。
“砰!”一声巨响, 门外始终得不到回应的巡游队队员破门而入,看到的就是捧着平板不断落泪的姜水。
在之前,姜水或许还会想遮掩一下。
现在……他队友也没了, 积分也没了,万念俱灰,没了念想。
抬起泪眼婆娑的脸望向两名巡游队队员,他忽然觉得这些人都很该死。
玩弄人命的人;为虎作伥, 助纣为虐的人。
以及袖手旁观,无能为力的人。
每个人都很该死。
他也很该死。
抬手指向大门,姜水眼泪滴在平板上头,声音却意外地平静。
“出去。”
他说。
“我不需要你们守着了。”
巡游队队员们面面相觑,谁都没第一时间回话。
姜水擦了擦眼泪,语气平和:“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人了,你们走吧。”
队员们又彼此看了一眼。
虽然搞不明白这个富二代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对方既然已经开了口,他们也没必要再那么老实的当看门狗。
在他们离开之后,姜水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半晌后,翻身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个简易的包开始收拾。
距离积分结算还剩三天,他手上的筹码输的一干二净,基本已经没什么退路了。
他干脆不再去想这件事,只是默默收拾着他认为可能用的上的求生必需品,趁着夜深人静,切断了救援船的绳子。
*
阎知州的恢复能力一向以恐怖著称。
即使身受重伤,发了低烧,他在适当用药之后也能保持短睡眠作息,且质量优良。
所以他睁眼的时间比游因要早。
身体比意识先醒,所以他睁眼前能感受到怀里多了点温暖的重量。
视线下移,一张恬静安睡的漂亮脸蛋映入眼帘。
昨天上不太智的发言和混杂在黑暗当中的记忆画面复苏,阎知州眼睛落在游因挺翘的睫毛羽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然而没一会儿,他怀里这位漂亮的荷官也跟着醒了过来。
“还行。”
人还没睁眼,嘴就先吐出了一句阎知州从来没想过,会从他嘴里听到的一句话。
“还有力气勃起,看来你一时半会死不了。”
游因坐得偏,所以严格意义上,没怎么碰到。
只是凸起的突兀卡在偏向膝盖那一侧的腿缝当中,热意和突兀存在感十足,让被尿意憋醒了的游因一下就感受到了雇佣兵先生蓬勃的生命力。
身体情况被如此详细地点出来,后者背脊一僵,呼吸也跟着紧了一下。
游因则是懒得管他自不自在,微微曲起膝盖,他将修长的腿折起,扶着满是石沙的地面就要起身。
没想到阎知州的手还按在肚子上,就像被锁上似的,压迫感十足。
游因下手就是一个巴掌,将阎知州的手背拍出响亮的声音。
“死流氓。”
阎知州却没有放开他,反而又稍微用了点力气,在游因有点柔软的小腹上按了一按。
游因本来就是憋醒的,阎知州这么一按,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他不禁蹙眉,伸手去掰扯阎知州的手臂。
“你上瘾了是不是?放开。”
这回也是,上回也是。这货好像跟他的膀胱有仇似的,老要阻碍他释放的步伐。
然而一回生,二回熟。上次被撩得有点蒙圈的阎知州这回游刃有余的多。
“自然生现象而已。”他知道游因憋着呢,故意保持原来的动作,就是不撒手。
“而且,你不也有吗?”
虽然被衣服挡着,但他也看到了。
“你要搞清楚,我有没有,跟你是不是死流氓没有必然联系。”游因翻了个白眼骂,“你是狗吧,放开我,我真滋你身上了信不信?”
阎知州在他左耳低笑:“我不吃这套,你有本事滋一个给我看看?”
游因:“……”
行。
你说的。
他干脆不再挣扎,将身体向后一靠,伸手把衣服下摆扯了起来。
许久未见的刺青重现于阎知州眼前,鲜少与紫外线直接接触的纤细腰身透着并不苍白的健康颜色。
阎知州没想到他居然真要原地放水,视线被白皙的皮肤晃得有点失神,桎梏腰身的手不自觉松下力道。
然而游因只是虚晃一枪,压根儿也没打算奖励他。
勾着裤子的手指轻轻一卸,被提起的裤头松紧带“啪”一声重归原地。
动作与第一次在姜水房间展露刺青时一模一样。
倒是观众的角度发生了变化。
随后,他则趁着阎知州分神,直接给了对方一个命中红心的肘击。
闷哼响起,阎知州的手彻底松开,游因终于能够起身,重获自由。
用古怪的姿势睡了一上,虽然睡眠质量还行,游因的腿还是不可避免地发麻了。起身事略有踉跄,他险些跌倒。
阎知州一手捂着被肘击的位置,另一只手本能地去搀扶他。
但游因已经自己稳住了身体,慢腾腾向前走了几步,走进旁边的树丛。
阎知州看着他走进去的背影,身体向后仰靠,倚上崖壁,忽然释怀一笑。
难得在斗局中占上风,还挺有意思的。
没过一会儿,放了水的游因伸着懒腰走了回来。
因为手机进水,开不了机,游因暂且没办法确定具体时间。凭着对环境的感知,他判断现在应该是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半之间。
阎知州给出的大概也是这个时间。
但这就很奇怪了。
从昨天落水上岸,到今天他们睡到自然醒,中间之前有十四五个小时的空白时间。
而这段时间,没有响过一次报警鸣笛的声音。
首先排除那群畜生忽然良心发现这个选项。
阎知州觉得,是这块区域地势险恶,所以附近没有安装上摄像头,他们处于监控盲区,才没被变态们盯上。
游因上岸的位置选的很好,左右两侧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壁,其余两面是树木茂密的丛林。
这里的山壁有一处天然的凹陷,顶上有一颗横向生长在山壁上的树木,刚好可以帮忙遮挡风雨。
只可惜那颗树的藤蔓有点短,没办法完全垂下,遮蔽他们栖身的这块凹陷口。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这么大个岛,有几个监控死角也是正常的。
没有监控,意味着他们有更多的喘息空间,以及…终于不用那么提心吊胆,随时准备搬家跑路。
游因开了个水果罐头解渴,喝到一半,他向阎知州睨去一个眼神儿。
“弄点吃的吧,队长。”
什么玩意又队长了?
汪汪队队长?
阎知州冷哼了一声:“我现在是伤患,你叫我给你打猎?”
游因眼睛弯弯,一看就没安好心。
果然,他开口就是一句:“你有力气勃起,没有力气打猎?”
阎知州被他直白的话噎了一嘴,又想把人嘴给堵上。
“这是一码事?”
“不是一码事吗?”游因皮笑肉不笑,“您老人家还能一边硬一边强人锁男,多有能耐啊。”
……可以听得出来,他被强人锁男的时候有多不爽了。
这话其实没毛病,但就是组合起来…有那么点古怪的歧义。
阎知州感觉自己在游因嘴里好像从死流氓升级成色情狂。
“……”
斗嘴斗不过,又不能伸手捂的阎知州默默站起了身,走向树林。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两只椰子蟹。
在内陆不太方便见到的生物,在这生态环境良好的海岛上泛滥,阎知州都没费什么功夫就解决了午餐。
但他毕竟受了伤,还是对正常人来说很重的贯穿伤,多多少少还是得尊重一下身体机能的修复系统。
所以意思意思逮两只回去赔罪,也就差不离了。
回去的时候,他注意到游因一直保持着右边身体向内,左边身体向外的行动规律。
明白漂亮的荷官这是听觉丧失,缺乏安全感表现。他刻意在回程时发出声音,再走向游因左侧,将椰子蟹放下。
才发现游因已经起锅烧水,就等着吃肉了。
……这小子。
烧的还他妈是椰子水。
椰子蟹不难开,再加上没有时时刻刻被上课铃声打扰的困扰,两人吃得都很慢。
掰开蟹壳,游因将冒着热气的奶白色蟹肉纳入口中,咀嚼下咽。
好半会儿,他问阎知州。
“两天时间,你能恢复成什么样?”
阎知州随即向他看来。
“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 低垂眼帘,游因曲起手指擦了擦嘴角,语调平缓。
“我只是有点不爽。”
第56章 赌猎(31) A先生用枪口轻轻抵在镜……
荷官A先生的死亡, 对于船上的观众而言,并不算什么有趣的事。
不,应该说, 是他这样平平无奇的死法,让人觉得无趣。
这群人横跨万里,千里迢迢地远离大陆, 来到这座完全脱离法律和道德桎梏的孤岛,为的可不是看个现场吃鸡那么简单。
他们想看到披着同样外皮的生物被欲望欲望支配, 退化为猪狗不如的禽兽。
更想看由血腥, 残暴, 情色重塑,成为人间炼狱。
如此美丽的猎物,没有被猎人抓住后凌虐蹂躏,剥皮拆骨, 还死的那么干净, 船上不少人都觉得可惜。
故而荷官刚跳河之后, 船上的观众还做了点努力,在落水点附近报点鸣响。
然而悬崖高陡, 河水湍急,有些得到消息的人提前守在河流下游, 也没能找到两个人的尸体。
但遗憾归遗憾,两只猎物的死亡并不会影响乘客们的狂欢舞会。
也不会有人在意船上又少了哪个偷了救生艇,自己划船上岸, 追逐真爱的富二代。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这年轻气盛的富二代一上岛就开始沿路破坏监控设备。
好像他知道监控的具体位置,一破一个准。
所幸他动作慢,不太能影响到乘客的观赏体验。其他人照样能从其他镜头看到自己想看的精彩直播。
剩余的猎手也没有辜负期待, 将其他猎物都清了干净,还给船上其余乘客提供了绝伦的视觉和听觉盛宴。
随后,他们果不其然,将枪口调转向了自己人。
首先是一起组队的队友。
当枪声响起,猎人之间的狩猎比赛便正式地拉开了帷幕。
伴随着枪声起伏与鲜血飞溅,船上歌舞升平。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端着酒,扭动腰肢,让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摆,陶醉在与世隔绝的浪漫之中。
冷冰冰的数字以取乐为目的,在一次又一次的赌局结算中升迭滚动,最终暂停至三开头的五位数,等待下一次赌场开局。
没人在乎岛上人的生死,而岛上为钱厮杀的人,也完全不知道自己从踏上岛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了回头路。
又听到了一声枪响。
登岛已经走了快两天的姜水像只惊弓之鸟,被这声音吓得抱紧脑袋,快步窜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树干身后蹲趴。
他遏制不住,身体阵阵发抖。
直到等了非常久,那枪声没再响起时,才稍微松下口气,慢吞吞从树后站起身继续查看地图,往他预测的小妈哥落点方向走。
他走得慢,不只是他不熟悉地形和时常得躲避别人攻击。更多是因为他一路在努力破坏监控所致。
他真的厌恶极了这种为满足私欲,高高在上监控窥视他人一举一动的畜生行为。
但他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这个。
姜水现在只想找到小妈哥。
他之前想过在船上继续守着,想办法再弄些筹码,下注翻盘。万一小妈哥他们还活着,到时候就算没分他们也能一块出本。
但他手里一点筹码也没有了,想赌的话只能去找别人借。而船上正好也有这种借钱的规则,只是需要付出对应比例的利息。
这种行为模式,就和现实中那些沉迷赌博,为博利不惜倾家荡产借高利贷的赌鬼一模一样。
如若他把积分看得比队友都重要,真的动了心思,那现在可能已经陷入了高利贷的陷阱之中。
而且,就算他真的能用借钱的方式出本,他也不会去做。
他真正在乎的只有小妈哥和大哥大的生死。
费劲心思爬过一个山坡,姜水终于看到了岛中河流的痕迹。
饥渴难耐的他立即冲过去闷头喝了几口自然水,又把水泼到了脑袋上,狠狠搓了一把,方舒出口长气。
坐在原地掏包,姜水拿了一袋只剩两片的干面包,又摸出三包苏打饼,就着河水勉强果腹。
看着仅剩所剩无几的食物,姜水心情低落地叹了口气。
按照一日三顿的计划,他只带了三天左右的食物。而当食物告罄,也就意味着最后一波赌局结算马上到来,副本也即将宣告结束。
到那会儿,他们就算没在岛上被弄死,也会被游戏彻底淘汰。
……
算了,别想了。
姜水摇摇头,把脑袋里的想法全抛诸脑后,背上包再度前行。
没什么攻击力大的兵器,姜水一般就地取材,用石头块或者别的什么硬物敲碎镜面或者拆下来丢水里。
这会儿他又解决了一个摄像头,挂在树上正准备喘口气,就听边上一阵又一阵窸窣动静。
昨天差点被野猪拱的姜水这会儿心有点慌。
他抱紧树干,匍匐着不敢大口呼吸。侧着脑袋小心翼翼盯着树丛攒动的方向。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血呼刺啦的家伙从树丛后走了出来。
……尼玛!
姜水呼吸一窒,差点没叫出声来。
走出来这人全身上下都是血,五官轮廓几乎被鲜血泥垢覆盖,看不清正常的面貌。
而他的手中,提着一长串黑咕隆咚的圆球。
这些圆球大小不一,被一条黑色的绳子串连,乍一看像刚从树上割下来的椰子串。
实际上,这颗“椰子串”却是由死状凄惨,七窍流血的各个人头组成!
卧槽,居然是那个x?!
姜水快被吓死了,抱着树干惊恐质疑。
他不是被大哥大揍烂了吗?!居然还没死?!
妈的!这小子怎么这么命大!
这X跟眼盲似的,没注意到树上还有个人,提着人头就往水边走。
姜水不敢出声,更不敢动,捂死了嘴看着他将自己的脸洗干净,然后顶着那张娃娃脸,把乱糟糟的人头泡在水里。
接着,他又取出人头,用人头摆阵。
……??!!
姜水瞳孔地震。
他在摆玫瑰花的形状吗?!
操啊……这到底是从哪里逃出来的神!经!病!
赶紧抓走枪毙吧!
他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就这么看着X一会高兴地摆放玫瑰花,一会失落地挠头,一会儿又生气地将人头当球踹开。
最后屁颠屁颠捡回来,嘴里碎碎念说,A先生一定会喜欢这个。
姜水听着都觉得小妈哥辛苦了。
他觉得这个X可能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大哥大抢走,精神上受到刺激,所以变得更加变态。
可就算他知道,也没什么卵用,他又打不过X,更没办法让这个东西变成正常人。
姜水只能祈祷着自己不要被发现。
然事与愿违是常态,往往被期盼着不要发生的事,发生的概率越大。
战战兢兢的姜水就这么和用水结束,准备离开的X对上了视线。
……
当夜幕落下,最后一个赌猎日也开始进入尾声。
露天狂欢会,在游轮清除掉许多想要私自上船的猎物,并接收回那位为爱勇敢的富二代后正式拉开帷幕。
所有的乘客都聚集在A区最大的甲板上,享受着温柔海风,浩瀚星空,美酒佳肴。
巨大的屏幕挂着一行醒目的字体,旁边的排行榜也停滞了许久,仿佛一切已成定局。
当然,船上也有不少骚动,但大多都是因抢夺筹码而起,算不上什么大事。
会的舞曲浪漫而悠扬,乘客们扭动身体,也放飞了自我和道德束缚,三三两两叠成一团,沉浸在了这个荒诞的温柔乡中。
忽的,屏幕闪烁了一下。
船长那张叠着褶子的脸出现在荧幕中央。
但与以往不同,一丝嫣红的粘稠液体正从他半黑半白的发缝向下流淌。
那张面带微笑的脸此时充满了惊恐。
“……”他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此时脸侧伸来一支手枪,枪口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蛋。
后者在惊恐和狰狞中,居然流露出了一丝快意。然而面对黑黢黢的洞口,他还是胆怯地缩了下脖子,扶着沙发扶手,缓慢地退向一旁。
紧接着,一双修长的腿从屏幕右上角迈来。
本该消失在河流中的漂亮男人,竟坐在了船长房间的沙发椅上。
他换上了那身露腰的马甲西装,佩戴金丝眼镜,额前发丝向后梳捋,仅有几缕散在额前。
手上亦是配套的三指手套。
修长的腿叠坐,A先生用枪口轻轻抵在镜框边缘,向上抬了抬。
身体微微后仰,他靠在沙发椅背,领口颈部的线条被室内的日光灯勾勒得微微发光。
“上好啊。”
凤眼微微眯起,漂亮的男人唇边的微笑透着说不出的危险,却透着神秘的美感。
“女士们先生们。”声音低沉而性感,语调优雅从容,他缓缓开口,向船上所有乘客发出邀请。
“不知诸位,有没有兴趣跟我开一把新的赌局呢?”
第57章 赌猎(32) 左边为A,右边为B……
与X对视的第一秒, 对方没动弹,他也没动弹。两人一上一下,大眼对小眼, 空气僵持了有好几分钟。直到X缓缓对他露出笑容,姜水才真切的感觉到,太奶可能来接他了。
妈的, 过于恐怖了有点。
对方发现他没有武器之后,饶有兴味地放下人头串串, 用一种欣赏瓮中之鳖大傻缺的目光扫视和打量姜水。
后者面如菜色, 抖若筛糠。
X走到树丛之下, 缓慢地绕了几圈,好像在思考着如何折磨他似的。姜水全身冒汗,扒着树干忍不住又往上爬了几尺。
下边明显看到了他的动作,竟然发出一阵毫不掩饰的笑声。
随后他从口袋里摸出了好几把规模不一的小刀。
数了数, 他笑道:“十一把。”
“这样。”他抬手晃悠着刀, “如果这十一把刀你都受住了, 没从树上跌下来,我就放过你这一次。”
姜水没绷住, 直接开口就骂:“老子用你的牌位接!”
满面笑容的X瞬间拉下脸,面色变得乌黑阴沉。
看着他举起刀, 姜水很后悔自己嘴贱这么一把。而对方却没打算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朝着他甩出银刀。
完了完了!
姜水闭着眼等死,但倏然响起的枪响比疼痛先到。他吓得死死抱住树干, 只听又一声枪响,下方传来谁闷声倒地的声音。
惊讶地睁开眼,他低头一看,才发现下边的变态杀人正惊慌地爬向树干。
看他背倚树干, 哆哆嗦嗦地用嘴撕扯衣服,姜水才注意到这人拿刀的那只手血淋淋的,似乎手指被打烂了。
他的小腿也有伤,鲜血不断外涌,把裤子都打成了红色。
姜水还没明白怎么个事儿,他苦苦寻找的大哥大忽然出现眼前。在姜水的注视下,他仿佛从来没受过伤似的,抓住x衣领,将人单手拎起。
那轻松的劲儿,仿佛他拎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扑腾的小公鸡。
“还不下来?”
小妈哥半带戏谑的声音仿佛天籁,姜水眨了下眼,两行清泪毫无预警地滑了下来。
他迅速跳下树,张口刚想说话,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给游因看得一乐。
“哭丧呢?”
几天不见,小妈哥还是那么好看。虽然衣服有点灰尘,发型有点凌乱,但总体并不狼狈,倒像是个真正的登山旅人。
他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也还是那么好听,话也依旧是那么的创人。
姜水一时半刻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临死前梦游。
抽了几口气,他肘部的衣服猛蹭眼泪,红着鼻子道:“打你电话也不接,监控上也看不到人,我真以为……”
随后,他注意到游因手中正在把玩的枪。
这把枪…这支手枪是云姐给他的,他转赠给了大哥大,想让他们俩用来傍身。
没想到走了一圈,被小妈哥用来救下自己。
真是回旋镖上长了个本,够够的。
距离副本正式结束还有不到十个小时,三个副本穷光蛋可没时间叙旧。
阎知州将不能亲手杀死的npc用绳子栓在树干上头,又给他打了一剂抗生素,尽量保证他不会在他们行动时悄悄死掉,便走回了游因身边。
姜水看着这两人的站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具体怪在哪里,他一个连看片都没多少经验的男大学生也说不出来***。
何况他们现在时间并不宽裕。
原路返回可比来时轻松,他们三人没浪费时间,一路飞奔向外。更幸运的是姜水的小破船还在,游因和阎知州借着救生船的遮掩,在游轮接回姜水的同时,顺利偷登上船。
作为一名尽职的巡游队队长,阎知州在协助游因干坏事时,记住了许多监控死角。
利用死角视野,两人毫无阻碍地摸回了游因的员工宿舍。
游因简单洗了个澡,便换上荷官小马甲西装,敲开了船长室的门。
一开始,谁都没把屏幕上的人当一回事。但当越来越多沉迷于酒粉与情*欲当中的乘客注意到他那张不应该出现在船上的脸时,人群的骚动才被接二连三点燃。
部分清醒的乘客当然能意识到他是活人,但脑子不清醒的家伙们,只能产生魔鬼现世的幻觉。
居然好些人被吓得跳船下海,光着个赤裸的身体直杆喂鱼。
乘客们的骚动被监控收容,直面呈现在游因面前。
本来就坏心眼的漂亮荷官唇角笑意越发浓郁。
骨节分明的手翻过枪支,他将手枪放在沙发扶手的平面上,耐心地看着他们跳海。
等看得差不多了,游因才推一推眼镜,慢条斯开口。
“挺好玩的,不过到此为止了,跟你们一样,我这个人也没什么耐心。”
侧头看了眼连接屏幕的笔记本,游因手指微蜷,抵在下颚。
眼镜镜面反映出彩色的数字反影,将他脸部轮廓虚化。
“我们先来算一笔账。”游因道。
“距离游戏正式结束,还有一个小时。按照规定,存活的猎物可以获得最高赌场积分地同等筹码。”
“现在的最高积分是31514,也就是说,本次赌局结束之后,我最少可以拿到这么多。”
随后,他眼瞳一瞥,看向镜头。
“我个人认为,过去十天你们都干不死我。剩余的这一个小时,你们应该也没有什么希望了。所以大家各让一步,我只要31514,你们现在结算,应该很合吧?”
姜水一边听,一边哼哧哼哧地扛着汽油,心里忍不住吐槽:这是哪门子的合啊!全都是小妈哥的歪!
……但是听起来真他妈爽,妈的。
“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呢。”按下音量最小键的A先生根本听不到任何反对意见,笑盈盈道,“那我就当你们同意了。”
话音刚落,屏幕上的赌局题目随之抹去。手指在键盘敲动两下,荷官A先生携带着他的31514瞬间杀上了排行榜第一。
“哦,不好意思,删掉了赌局题目。”他装模作样地道了一句歉,随即笑得人畜无害,“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即将开始新的赌局。”
“既然都是来追求刺激的,不如咱们贯彻到底。”
说着,游因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副崭新的纸牌。
仿佛回到他刚上船那段时间,荷官A先生每夜都会取出新牌,为观众呈现一场完美的视觉表演。
伺机而动的船长见他注意力分散,立即扑了过去,想要抢夺枪支。
却没想到一张飞牌横切而来,插进了他的眼中!
能够倒映出人脸的漆皮皮鞋将他一脚踹开,随后,皮鞋鞋底踩住了他的脸。
从来没想过这个美人会如此对自己胃口的船长不可避免地硬了起来,他粗喘着气,舔着唇,甚至产生了种激怒对方就能得到更多的冲动。
游因看穿了他的想法,扳下保险栓,对着他的大腿就来了一枪。
乘客们大多都是色厉内荏的人渣,从未真正接触和直面过死亡的恐惧。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他们的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超过升级极限的疼痛也打消了船长的一切欲望。
温热的鲜血溅上眼镜和脸颊。
游因取下眼镜,取来一张纸巾擦拭。他重新坐回沙发,将其戴上。
“好了,继续来谈正事。”他继续打字。
按下回车键,一条崭新的赌局题目出现在屏幕之上。
【第一次爆炸会发生在A区还是B区?】
左边为A,右边为B
假模假样地想起什么,漂亮的荷官先生善意提醒:“顺便一提,如果超过半数人没有参与赌局,这两个区会都会爆炸哦。”
第58章 赌猎(完) 玩得愉快
荷官没什么耐心, 再加上时间所剩无几,所以押注的时间,他只给了六分钟。
六分钟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对船上大多数吸或喝嗨了的乘客而言,只有十分紧迫这四个字可以形容。
一些人因为根本没携带可以投注的手机,正慌慌张张往房间赶。另一些人则是好不容易将手机取出来, 正准备下注,手机就被拥挤的人群推搡落地。
而这些手机要么下海, 要么成为别人的脚下碎片。
更有很多人, 因为听到A区和B区可能会爆炸, 发了疯似的涌向楼道走廊,要逃离A区甲板,此间竟发生了不少踩踏事件。
上一秒还在狂欢的天堂,下一秒便成了人间地狱。
少部分保持清醒的玩家自然能感觉得到荷官A先生的与众不同, 他们心中无一不惊, 无一不惑。
他妈的, 这本还能这么玩?!
惊讶之余,幸存的玩家也很清楚。如果再不阻止他, 副本第一名的积分就要全数进他的口袋了!
本来排在第一的玩家心有不甘,在人群中趁乱拱火, 大声嚷嚷道:“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巡游队呢!都死了吗!还不赶紧去抓人!”
巡游队和其他服务人员此时也正着急忙慌准备逃命,谁也听不清谁的呐喊。眼见拱火无果,玩家只好通知其他幸存的队友, 和他们一起上船长室制服荷官。
然而楼道过于拥挤,他们一时半刻挣脱不出人群,被带着往前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身体的掌控权,喘口气儿继续向上爬。
此时, 远方传来两声巨大的爆炸声!
那声音震耳欲聋,船舱走廊随之发生剧烈的摇晃。玩家与乘客都被晃得身子不稳,摔的摔,滚的滚,走廊里的人叠成了一片。
没等乘客和玩家们反应过来,那个优雅的声音再度响起。
带着笑意,像是欣赏了一处精彩的默剧表演,正因此而感到愉悦。他道:“很遗憾,第一次下注的人数不足27%,作为惩罚,A区和B区都会爆炸。”
“话不多说,让我们继续第二轮赌局吧。”屏幕上的A先生将双手交握,轻轻放在自己交叠微曲的膝盖之上。
“第二局,接下来的爆炸,会发生在C区,还是D区呢?左C右D,同样的,你们只有六分钟的时间下注。”
惊慌和恐惧随着爆炸在船舱蔓延,尽管A先生语气平和,却还是没能抚慰这些人惊恐的情绪。
不过安抚他们本来就不是荷官的工作。
火焰从A与B向外蔓延,船上的乘客们虽然知道C和D之后也会发生爆炸,但也还是智丧失,争先恐后往后方的区域奔跑。
当然,也有一些保持智的家伙爬到了船长室,发疯般捶打着舱门,想要攻进来,将引发一切骚乱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但船长史蒂芬早就想到可能会有人袭击自己,所以一开始就将船长室打造成了无坚不摧的秘密堡垒。他甚至还在这里头储存了不少粮食和干净的水源,就算发生意外事故,其他地方失守,他也能依靠船长室的资源独自生活三个月以上。
只可惜,这一切都为用服务生服务为名头,敲开房门的游因作了嫁衣。
房中有冷藏仓,房外有暴躁的访客,游因从冷藏仓取出一颗圆球冰块,放进玻璃杯中,又倒入威士忌的酒液摇晃。
坐回沙发,他轻轻抿了一口冰凉的酒液,唇峰立即被润染,泛出隐隐水光。
第二个六分钟比第一个六分钟要热闹,下注的人数也增长了不少。
游因稍稍撇了下头,好像思考着什么似的。待下注时间结束,眼镜后的黑色眼瞳才重新回到屏幕上。
“第二局结束,很可惜,这一次依旧没达到下注要求呢。”
话音刚落,C与D两个大区亦同时发生爆炸。来不及跑出这两个区域的乘客们慌不择路跳下海,也有许多稍微带了点脑子的人还知道上救援船。
游轮火光四起。
此时游轮底仓的阎知州与姜水两人已经完全离开了CD两区,各自出现在E和F大区。没有能直线下达命令的巡游队也只顾着逃生,仅有寥寥无几的几名英雄想来制止灾难发生。
但说实话,真不如不来。
如果遇到了姜水,那仅仅只是上演一出猫捉老鼠,这群英雄还能占据上风。
可若遇到的是阎知州,英雄变地鼠,攻守立转。
姜水不及阎知州,他打不过英雄们,便放下东西就跑。
舱上都是混乱奔跑的乘客,他混入其中,被人群带着跑出去好几十米才终于喘口气往楼上移动。
不抱希望地敲了敲云姐的门,令他没想到的是,云姐居然没有逃跑。
双方见面,两人脸上都有惊讶。
云姐很快收敛回神情,对他笑道:“怎么跑这儿来了?”
姜水也问呢:“您怎么不跑!”
不等云姐回答,他抓过云姐的手往楼道走:“我在船尾停了一艘救生艇,上面放了很多求生物品,够你撑一阵了。”
云姐却站定了脚步。
“不用了。”她摇摇头,挣脱了姜水的手。
接下来一句话让人猝不及防。
“你和那个荷官是一伙的吧?”
姜水僵了一下,随即,他意识到云姐可能通过枪这些蛛丝马迹猜出他和小妈哥有关联。
其实这种猜测并不稳固,他完全可以否认。
可已经走到这一步,姜水不想再骗云姐,便点了点头。
“真是这样啊…”云姐笑了笑,疑惑道,“你怎么会想救我?就因为我给了你枪?”
“……”姜水嘴巴动了动,说,“你对我好。”
还像我亲妈。
后半句他没敢出口,脑子里下意识觉得女生不管多大都不会喜欢听到这种答案。
云姐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意外。
顿了一会儿,她才叹息道:“我第一次参与这个游戏的时候,也被吓得不轻。”
“看着身边人因为别人死亡,兴奋到扭曲的脸,我甚至觉得这就是地狱。”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渐渐的,被同化成一样的怪物,期待死亡,期待赌局。甚至……成为了推动赌局的刽子手。”
“你来救我,我也实话再和你说。”
那张略有些褶皱却保养得当,风韵犹存的脸没有了面具一样的笑容,她望向姜水,温声继续:“我不是突然的醒悟,而是我一直都知道这是错误的事。但我清醒地沉沦了进来,现在也清醒的知道,这艘船,以及船上的我们,都无路可逃了。”
“你的那位朋友,从他登船那一刻起,他就不打算放过任何人了。就算你救了我,也只是延长折磨时间……这对我来说可不是好事。”
“但我还是要跟你说,我很高兴你能来。也很高兴,你没有被同化。我希望你能永远保持自己。”
她关上门,通过门板,留下最后一句话。
“再见,小朋友。”
然后,第三局开场。
参与人数百分之五十的要求在第一局或许还有可能达到,到了船上人数所剩不多的第三局时,就基本成为了定型的死亡条件。
所以后边的人更不可能有心情押注,第三局的E和F,也注定会被炸毁。
且最重要的是,无论他们怎么选择,结局都是炸毁,只是时间早的问题罢了。
冰凉的液体润过喉咙,游因身心俱爽,干脆拽了拽西装领口,松开颈扣。
足底抵在桌面,他借着相互作用的力度将沙发推离桌面。随后,他叠起腿架在桌面,鞋底直对摄像头。
“轰!”
位于夹层的最后一个粮仓被阎知州摧毁,顶上花园亦分崩离析,游因从防弹玻璃窗户向外瞥,刚好看到嫣红的玫瑰花花瓣散成漫天花雨,在火焰中翻涌,飘向各方。
时钟跳转至午夜正点。
他收回视线,打开了冷藏室的门,将剩余的威士忌撒了过去。
在耳边响起系统提示音时,他点燃火柴,丢进了流淌的酒液之上。
火舌顷刻间舔上墙壁。
荷官A先生在烈火中坐回沙发,取出一张纸牌在指尖翻转。
屏幕之中,曾经为猎物死亡而狂欢地“上等人”,为了求生失去了自认为尊贵的体面,互相扭打,争夺救生船的座位。
而落水的乘客则不停挣扎,借着火光的照耀,拼了命的往对岸游去。
完成任务的阎知州走向甲板,正好看到沐浴在烈焰之中,领口松垮的美丽荷官正在玩花切。
脸上淬了点微醺的绯红,他歪着脑袋,应该是在听系统结算。
等结算结束之后,他才收回纸牌,重新望向摄像头。
“终于到了我们最期待的环节。”
模仿船长的开场白,他笑道:“接下来,才是真正属于诸位的游戏。”
“祝你们,玩得愉快。”
第59章 本外 真是大方他妈给大方开门,大方到……
【恭喜各位玩家顺利通关游戏副本:《赌猎》】
【游戏通关奖励正在进行结算, 玩家稍后可打开积分仓库查阅明细。(注:新手玩家通关奖励亦包含其中)】
【本次副本排名结算成功】
【第一名:游因、阎知州、姜水】
【赌场积分31514】
【第二名:黄茉、林江源。】
【赌场积分14326】
【第三名:夏宁儿、刘蒙、何光亮】
【赌场积分13269】
【每支队伍所获积分将会以等比分成的方式结入玩家个人积分。】
【已通关玩家将于三分钟后离开游戏副本。】
……
睁眼后,游因没着急起床。
垂着眼帘在床上平躺了一会儿,他缓慢地, 打了个哈欠。
似乎刚才在副本里喝的那点儿酒都被抽离了出去,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酣畅淋漓地睡了个好觉,个人清醒无比。
起身后, 他抬手,首先尝试在右耳扣起响指。重复几次, 确定右耳的听力已经恢复正常, 他才翻身下床, 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往餐桌方向走。
取出一罐冰啤酒,游因坐上沙发,两腿交叠摞在桌前。
“查询积分。”
系统随即给出回应:
【您当前个人积分为11805。】
31514三人平分, 每人大约到手10504.6, 看来系统四舍五入多给了半分。游因一边抿着啤酒, 一边哼出了一声睥睨的笑。
真是大方他妈给大方开门,大方到家了。
这个副本说白了就是人和人互咬, 谁更癫一点,谁就能拔得头筹。
也难怪系统要把规则藏起来, 等玩家自己来挖掘。就这点破东西,提早被他们知道,最后指不定被玩家联手刷分, 直接当场破百万,顺利出本。
望着落地窗外的马路发了会儿呆,游因才想起来问系统:“有没有单方面取消组队的道具?”
系统冷冰冰的机械音回复道:【暂无单方面取消组队的道具售卖。】
言外之意,商城不卖, 但副本可能随机掉落。
那也行吧,好歹有个盼头。
他侧过身体,一边灌啤酒,一边分神,想着和阎知州,姜水两人组队能有什么好处。
阎知州的好处不言而喻,那身堪比机器怪物的骇人肌肉和他最强有力的代言符号。
虽然这辆威震天脾气不好,还爱揍人,但经过这几十天的相处与磨合,游因对他的好感度从-100升到了+1,已经不怎么烦他了,甚至有时候感觉跟他待在一块还挺自在。
至于姜水嘛。
这男大碎片只能说无功无过,没有亮眼的地方,却也不至于太差,人还是挺机灵的,勉勉强强可以当做队友。
不过这都是前提,让游因真正愿意将他当做队员的原因,不是其他,而是男大在明知自己可能已经死亡的情况之下,还费劲巴拉跑上岸寻找他们的勇气和义气。
希望他可以一直保持下去。
但这不代游因会停止坑人的步伐。
到了紧要关头,他依旧该卖的卖,该坑的坑,坚决将自己不是好东西的人设贯彻到底。
副本走一趟,收获不菲。
喝了两口啤酒,游因满意的打开商城,发现解锁了不少好东西。
他一个一个翻阅查看,居然还在商城的一角发现了扑克牌。
【道具名称:扑克牌】
【售价:5积分】
【道具介绍:每24小时自动恢复为54张,无特殊附加效果】
如果拿来攻击,就等于他24小时能刷新出54次攻击机会。
五点积分,折合人民币的比例,等于5000元。这个价格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仔细思忖一番,他花费5点积分拿下了这副纸牌。
随后,他的面前便凭空落出一副黑色的纸牌。
纸牌背面没有任何花纹,正面的花色为金色内刻。游因拆开玩了一把,感觉材质基本无现实材质没有什么差别,不过手感倒是蛮不错的。
游因想了想,将其中一张牌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剩余的牌组则放进口袋,继续刷着商城激情购物。
系统商城的商品类别五花八门,游因居然还看到了兔女郎套装。
【道具名称:兔女郎套装】
【道具价格:100积分】
【道具介绍:可以短暂地魅惑目标,持续效果约1~3小时,冷却时间持续24小时。仅对副本NPC有效。】
厉害了,还卖这玩意?
说到这个,游因很诡异地忽然想起自己的刺青。
他随即解开皮带,扯起裤头,低着脑袋去瞅。确定自己平坦的腹部干干净净,他才松开手,叹息着继续翻向下一页。
然后,他看到了魅魔贴纸。
【道具名称:魅魔贴纸】
【道具价格:10积分】
【道具介绍:一次性道具,无购买次数限制,但一次副本仅可携带一次魅魔贴纸。使用后可使目标进入奇幻梦境,持续效果30分钟。仅对副本NPC有效。】
最让人不爽的是,那贴纸的纹路跟他的刺青还有点像。
真是见了鬼了,这到底是不是正经商店?
游因暗暗吐槽一句。
继续向下翻页,他终于看到了个感觉好像很有用的东西。
【道具名称:人皮面具】
【道具价格:50积分】
【道具介绍:一次性道具,无购买次数限制,但一次副本仅可携带一个人皮面具。使用后持续3小时,仅对副本NPC有效。】
仅对NPC有效…那在玩家对阵的副本里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游因想了一会,还是花费50积分拿了下来。
正当他准备继续购物的时候,床边的手机来了电话。
按下备注为大美女的通话键,游因嘴闷着啤酒罐口,发出一个单音:“嗯?”
大美女游女士回了个:“嗯。”
游因:……
什么玩意就嗯?
大美女游女士开口道:“给你推了个人,明天抽空跟人家约着见一下。”
游因:“?”
“自己加,不加别怪我削你。”
游因:“???”
大美女电话挂断,游因叼着酒罐子看手机,才发现老妈给自己推了个头像很有艺术气息的名片。
……
所以相亲这事儿还是落他头上了?
真成。
游因不打算相亲,但怎么着也得跟人家说清楚。所以他申请了好友,等对方一通过就开始打字表明立场。
没想到对面这个姑娘手速还挺快,他的消息还没发出去,对面就发来了一句。
“你也是应付差事吗?明天出来见一面吧。”
游因瞧见应付差事这四个字就挑起了眉。
删除掉已经打完的字,他打字问。
【鱿鱼丝儿:在哪见?】
【椰子花:东西路开了个小型画展,不介意的话,明天上午10点,我们在那里碰面?】
【鱿鱼丝儿:行。】
第60章 线下 “我叫阎知州。”
在游因又一次拒绝一个中年男性的邀约后, 他终于等来了见面的对象。一个穿着浅蓝色荷叶袖长裙的漂亮女孩。
女孩子名叫华乐乐,今年也不过24、5岁。刚和游因见到面,华乐乐棕黑色的眼亮了一亮。
今天的游因穿着一版黑色修身衬衫, 搭配西装九分裤,金色的腰带点缀亮色。领口的扣子开到第二颗,袖口上卷, 齐的叠摞在手肘下方。
右手中指没有任何花纹的金色戒指与金丝眼镜相得益彰。尽管没什么特殊的打扮,却也足够吸人眼球。
华乐乐看了他一会儿, 漂亮的脸蛋上带了点绯色。但她很快收回视线, 和游因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一同进了画展展厅。
画展内容复杂多样,各式各样不同类别的展品以陈列展壁。华乐乐带着游因走到一副油画面前。勾勒油画背景的笔触粗中有细,色彩明亮的画作正中,坐着一位低着头, 仔细钻研手中物品的妙龄少女。
少女肤白貌美, 浅蓝紫色的长裙像铺散在花海当中, 神情十分专注。
幅画作,色调清新淡雅, 让人观感非常舒适。
华乐乐略微痴迷地看着那幅画,游因没有催促她, 而是耐心地等待着她从画中世界抽离出来。等待的途中,他甚至还收到了来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警告微信。
【铁板鱿鱼:注意点说话,把你那张破嘴缝一缝。】
这是美丽大方的游钰女士。
【鱼我有瓜:这位是你妈妈好朋友的好朋友的女儿, 你悠着点儿,别给人气哭了。】
这是帅气英俊的方麟先生。
在这种时候,游因对自己是这对真爱的意外产物的认知就十分深刻。
在游因毫不掩饰翻完白眼的下一秒,沉迷画作的华乐乐清醒了过来。
她抿着唇对游因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道:“抱歉,我看到了偶像的画作,有点失礼了。”
游因瞥了一眼作者名字,挑了挑眉,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些小事。随后望向画作,他开口道:“画家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易行的通衡大道,另一条则是坎坷的羊肠小道。你似乎,也想追随画家玛丽·卡萨特女士,选择羊肠小道。”
玛丽·卡萨特是活跃于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的一名拥有传奇色彩的女画家,她思想超脱,意志坚定,将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都献给了热爱的艺术,一生未婚。华乐乐带游因来到这幅画的面前,不知是不是在隐晦地告诉他,她也想做一个不婚族,为自己热爱的事业奋斗一生。
游因这句话算是试探,也算点明了她的意图。
“你……”
华乐乐没想到漂亮男人竟能一语中的。她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话卡在嘴边,却不知如何说起。
游因接了她的话茬,低声温道:“你好像希望我懂,又不希望我懂。”
华乐乐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许和欣赏,对他施以微笑:“你看起来什么都懂。”
谨记大美女游女士的教诲,游因这会儿收敛犯贱的欲望,好好说话:“我什么都懂一点而已,都是当年为了装逼,特地学的。”
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真诚的答案,华乐乐愣了一下:“?”
游因与她并肩浏览画展,边走边解释:“你知道的,男生都会有诡异的胜负欲,我有一段时间也被这股神秘的力量操控,就专门找些能装逼的知识和技能来学习。”
花切也是,画艺类型也是,其他隐藏技能也是,都是出自这个原因。
哦,散打和拳击不是,那是为了自保。
华乐乐被他的诚实打动,又被他幽默的话语逗乐。
她弯着眉笑道:“没想到,你不仅长得好看,说话也这么有意思。”
游因沉默。
总觉得这句式有点儿耳熟。
遵守最基本的社交礼仪,两人相谈甚欢。逛到中午饭点儿,他们一块离展会,到附近一家格调不错的西餐厅用餐。
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华乐乐插起一块肉块送入口中。咀嚼期间似乎也在思考,做出了吞咽动作,她抿了口红酒,对游因开门见山道:“游因先生,到现在为止,你给我的感觉非常好。不管是样貌,学识,还是谈吐,礼仪都近于完美。不得不说,我对你产生了探索欲,想要更加了解你这个人,你的内心,接触你的不完美。”
“完美?”游因喝了口柠檬汁,摇摇头道,“你看到的都是我装出来的表象。我是个自私,任性,性格恶劣且嘴贱的人,像我这样的人,当朋友或许会很有趣,但做恋人,恐怕就不合适了。”
而且还特别喜欢坑人。
没有阎知州的耐揍的话,还真经不起他坑。
华乐乐听出他的拒绝,倒也没太失落。
毕竟两人从见面前就已经说清楚,这次不过是完成任务的同盟会晤。一面之后,两人就不会再有瓜葛。
擦了擦嘴,她在思忖间,恍然回想起游因方才复述的经典名言。
她沉默片刻,撩起眼皮望向对面这位精致又漂亮的男人。
“你觉得,我要在那条羊肠小道上走多久,才会成为第二个玛丽·卡萨特。”
游因眼瞳微动。
小半晌,他勾起唇微微笑道:“无论是什么路,过程都是漫长的。而你的人生,我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给你答案。”
随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直至两人分开,这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儿才再度开口。
“谢谢你。”她说,“我本来以为不会有人解,或是愿意解我。但你今天的话,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与我思想同频的人,至少我不是孤单的。”
游因同她笑了笑,与之握手,言道:“虽然我平时不怎么喜欢做人,但还是很欢迎多一位朋友。”
华乐乐点了点头,说:“我也是,如果我后续请你当模特,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至少……报酬给我优惠一点。”
一场不知为何开始的相亲在双方达成共识后愉快结束,游因开车把女孩儿送回家,再打开手机,发现微信都快炸了。
首先撇去那两位恩爱夫妻不管,在信息栏最上方持续不断添加未读数字的联系人薛月,才是让游因最头疼的存在。
游因对这个小姑娘没什么办法,叹了口气,他拨通语音电话,对方的哀嚎立即响彻车厢。
“老板!!哇达西の老板!!咱们来了个大单子!你快来公司,你快来上班!!对方指名要见你!”
“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游因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右耳听觉又要遭受摧残。
小姑娘似乎跑到了什么安静的地方,在那头吸气,说:“真的,老板,天降大单。这个甲方简直是散财菩萨!而且他,他长得还贼拉英俊!我宣布他是我见过第二帅的男人,放心老板,你永远是哇达西的男神。”
游因:“……你再乱叭叭我就挂电话了。”
小姑娘顿时小声。
她委委屈屈道:“你快回来吧,真的,人现在就在公司坐着呢,就等着要见你。”
大单子,指名要见他,这说实话,在他开公司的职业生涯中并不少见。
而这类甲方的合作诉求,往往都会有同一附加条件。
睡他,或是被他睡。
再根据游因以往的经验,这种生意基本没有一桩会成。所以他并不把这所谓的大单子放在心上。
将手肘搁在车窗边缘,他揉了揉眉心,长长地舒出口气。
“对方老板叫什么名字。”游因问了一嘴,想看看这个新的合作方在不在他黑名单里。
小姑娘嘿嘿笑了一下,说等一会儿。
没过多久,游因就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换成了男性。
声音低沉磁哑,非常耳熟。
“游老板,你好。”那人在电话另一头缓缓开口,自我介绍道。
“我叫阎知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