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哑巴少爷(1)

    豪宅茶室,一片寂静。


    “景少爷,他就是新安排的贴身保镖。”


    年纪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低头,小心翼翼开口道。


    静默的茶室,黑发男子身着白色衬衫,手指灵活,沏茶的动作闲散自如。


    但赵管家知道,这不过是假象而已。


    面前的景少爷,可从来不是什么温润的主。


    他……很不好相处……


    只因某日起来,景少爷忽然变成了哑巴,只有微弱的气音吐露。那日后,家里所有佣人、保镖被一批又一批地清退,最终留下的不过是他和一位做饭阿姨。


    可无论用了多少种方式,景家都找不到病源。他们找不到解决方式,更找不到幕后凶手。


    直到现在,哑声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赵管家偷偷抬眼,瞥了一眼身边的新保镖。


    他站在那里,笔直如刀,垂眸不语,如一柄未出鞘的剑。


    景言依旧没有抬头,沏茶的手法从头到尾保持一致,像是没有听见管家的话。


    升腾的白雾在他脸旁萦绕,遮住了大半的面容,只隐约能看到微微上挑的眼尾和骨节分明的手指。


    一盏,两盏,三盏……


    一遍又一遍。


    茶倒满后,又倾倒在茶盘中,清透的茶水与热雾交织,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电子音突兀响起,不明所以:【宿主,你在干什么?】


    景言挑眉:【喝茶呀。】


    系统沉默。


    怎么有人喝茶不往嘴里喝,往茶盘倒。


    他对此客观评价,自己宿主脑子有问题。


    景言不以为然。


    他手腕一转,最后一盏茶盏被猛地挥出,啪——


    瓷器撞墙脆响,热茶水四溅,飞溅的碎片甚至擦过了谷十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赵管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一声哀嚎:“又来了……”


    以往的保镖见到这一手,早就转身跪地求饶了,询问何处惹怒了少爷。


    但这一次——


    新保镖一动不动。


    疼痛感反而让他的眼神沉了几分。谷十依旧垂着眼,像只不肯摇尾巴的狼狗。


    景言的视线隔着白雾看过来,静静盯着谷十看了五秒。手指轻捏着新的茶盏,似是无意地转了转。


    嗯,不错,比之前的保镖心理素质好多了。


    景言很满意。


    他起身,手中握着新斟的茶盏。


    细微的脚步下,两人距离拉进,谷十依旧没有抬头。


    那双白玉般的手将茶盏递了过来,漫不经心、随意,甚至带着些许的色气。


    赵管家眼皮一跳。


    谷十动了。


    他的喉结微微滚了一下,不知是因为茶香,还是因为眼前的青年。


    他双手接过茶。


    接了茶,就是必须要喝了。谷十本想就这么低着头喝掉,可青年却用手指抵住了他的胸口。


    这是要他抬头喝的意思。


    谷十没有犹豫,抬起了头。


    自此,照片中的景家独生子少爷总算有了真实感。


    青年的眼尾微微上翘,瞳孔深不见底,黑得冷漠、纯粹。黑发凌乱垂在侧脸上,眼睫像鸦羽一样在眼下投下阴影,平白添了几分禁忌的破碎美感。


    喉咙更干了。


    他扬起茶盏,缓缓将整杯茶一饮而尽。


    然后下一秒,脆响乍起——


    茶盏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炸裂的瓷片四溅,碎屑划破了景言的手背,血珠缓缓渗出,艳红得刺眼。


    空气死寂了。


    赵管家的笑容瞬间凝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寒意从后脊梁一寸一寸往上爬。


    景言低下头,看着手背的伤口,安静地看了几秒钟。


    没有发怒。


    也没有愤怒的质问。


    他抬起头,目光在谷十身上缓缓滑过,像审视一个有趣的新玩具。


    哑声导致的气音有些变味:“很好。”


    像在夸一只初入笼中的野兽。


    景言没有管手背的伤口,转身的动作干净利落,背影在光影中被拉长。


    他离开了。


    直到景言的身影消失,一直没敢动的赵管家才出声道:“你留下来了。”


    管家忍不住有些后怕,他声音颤抖:“你怎么敢的,居然直接摔碎景少爷的茶盏。之前的人从没有……”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霸总小说里那句“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做的女人。”


    谷十轻笑,淡淡:“所以他们才没有被留下。”


    管家噎住,因为事实也是如此。


    他看着谷十的脸,忽然觉得,这冷静到偏执的性格,兴许恰好才能和桀骜的景少爷……保持同频。


    棱角分明的脸下,这男人如尚未被完全驯化的狼狗般。一身西装也难掩肩宽腰窄的劲瘦身形,带着不加掩饰的野性力量感。


    谷十的目光落在景言消失的方向,静了片刻,弯腰捡起块茶盏的碎片。


    然后,捏紧。


    刺啦——


    碎片刺入皮肉的声音细微到几乎听不见,但鲜红的血珠瞬间涌了出来。一滴、两滴,血珠溅在另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上,宛如两条蛇彼此缠绕。


    谷十盯着那一片血迹,眸色深暗。


    有些疼。


    管家在一旁眼神惊恐。


    以前宅子里只有一个疯子,现在有两个了!


    想了下丰厚的薪水,赵管家深吸口气,尽量用最平和的语调开口:“我带你去房间?”


    谷十不言不语,目光仍落在地上交融的那滩血迹上,像是在看一件标本。


    几秒后,他缓缓起身,微微扬起下巴,眼中深色的暗流终于静了下来。


    “走吧。”


    赵管家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正要带路,却听见身后的男人忽然开口:“赵管家。”


    那声音不轻不重,带着一点低哑,像是从深井中透出的回音。


    赵管家心头一跳,脚步微微一顿,转头去看他。


    “景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管家一抖:评判景少爷?


    算了!我还是辞职吧!


    ·


    景言回到房间,脸上仅存的笑容消失殆尽。桀骜的气息消散,他懒懒散散用纸巾擦掉手背上的血液。


    系统总算知道为什么景言被丢进快穿世界了。


    自己这宿主也太狂了!怎么能把茶杯往人脸上丢呢!


    系统幽幽:【宿主,你未免太残暴了吧?】


    景言挑眉:【有吗?要当我保镖,总要有点儿胆量才行。】


    完蛋,摊上这么个宿主,鬼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


    系统满脑子都是大四实习生上班第三天就想辞职的绝望感。


    景言懒懒:【他会是凶手吗?】


    系统警惕:【宿主,这个我没法说。】


    景言摆摆手。


    这里其实只是个快穿世界。


    作为神界最铁面无情、行事凌厉的神界执行官,无神敢当面质疑他的工作。直到犯错的他被主神丢进小世界,彻底歇了火气。


    好消息:他言出法随。


    坏消息:他是个哑巴。


    对。


    言出法随的哑巴。


    如果不是被困在快穿世界里,景言都想找到负责的神,给他来个千里眼的瞎子,顺风耳的聋子。


    一视同仁,公平公正。


    可惜,现在的他没有这个权限。


    虽说设定是哑巴,但并非是天生哑巴,故还能用气音冒出一两个字。


    但也仅限于此了。


    景言借助任何途径表达出来的话语,都有可能触发言出法随。而言出法随一周只能触发一次,时间随机,句子也随机。


    一旦言出法随导致世界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事物,世界就会崩溃。也意味着,景言在小世界里的服刑期会加长。


    上个世界景言在地铁上看到个猥琐男骚扰女孩。他实在没忍住,冷着脸拉开猥琐男,点开手机的siri:“你要实在没事干,跟狗换换班。”


    然后,言出法随成功了。


    猥琐男变成咧着牙的恶狗,口水滴答,一看就有狂犬病。


    地铁的人呆了。


    景言也沉默了。


    虽然但是,辱狗了。


    那次之后,主神立刻派了个系统实习生来管制他的言行。景言原本以为,既然是系统神明,应该是个业务熟练、冷静理智的老牌系统。


    直到他看到系统档案上写的:【神界大学大四实习生,成绩优异,奖学金无数,任务期六个月】


    ……


    怎么到处都是找不到工作的大四学生。


    不过这些不重要。


    景言最重要的是找到每个小世界阴谋的幕后黑手,提交任务离开世界。同时,与任务相关的话语都不会触发言出法随。


    现在的世界是人类的现代世界。


    a国有三大集团,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私底下的小动作从未间断。


    景言是景氏集团总裁的独生子,也是唯一被认定的继承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解读成景氏未来的方向标。


    而如今,景言一夜之间忽然变成哑巴。


    所以景言有两个任务:


    一、找到将他变成哑巴的幕后黑手;


    二、找到危害景氏集团的幕后黑手。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以自身为诱饵,引蛇出洞。


    原主外厉内荏,看上去是个桀骜的狠角色,但实际自身只是个听话的傀儡罢了。


    原主母亲在原主五岁时因病去世,之后原主父亲一直未娶,忠贞将妻子给留下的孩子养大。


    世人都称赞原主父亲为人正道,居高位却重情重义。只有原主自己知道,原主父亲是个伪君子。


    只是不知道,这次变哑事件是否是原主父亲策划。


    景言不愿妄下定论,对一切事情抱有戒心。


    比如现在,原主父亲给自己找了新的保镖,谷十。


    不过那个谷十,可信吗?


    他待在自己身边,究竟是想做什么?


    啧。


    有点烦。


    他被丢进这些世界,失去神力不说,现在就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当个挥舞手的小哑巴了。


    景言走进浴室,和曾经自己一模一样的模样出现在镜子面前。他嘴巴开合,尝试说话,最后吐露出来的只是微弱的气音。


    “烦——”


    死了……


    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出来,系统声音响起。


    【滴!言出法随成功!】


    【你比之前更烦了!】


    景言沉默了。


    确实。


    他比之前更烦了。


    这该死的言出法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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