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苍处离开, 往幻都方向走去。
在冷静了大半天后,花弥依旧无法接受自己脑袋上长出俩犄角的事实。
她又不是小龙人,也不是小龙蛇!为什么要长犄角!恶趣味, 这绝对是青苍的恶趣味!
重点在于,这犄角……还特敏感。
“唉——”沉沉的叹息声响起,一音三转,哀哀怨怨。
走在前面的杀生丸顿住, 余光往后, 只能看到某蛇低垂的脑袋,以及额头上轻微凸起颇为圆润的两个小犄角。
说实话,杀生丸其实觉得还不错。
“唉——”
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一般情况下,杀生丸向来是沉静寡言, 除了被惹怒或者气急时会变得话痨,多数时候他都不太爱说话。
但现在, 他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
夕阳坠落, 缓慢坠去的夕阳染红葱郁的森林, 繁茂生长的树、绚烂盛开的花在余光中闪过, 而视线中心的花弥愈加闷闷不乐。
自己绝对是被青苍那家伙坑了,正思考着犄角要在自己脑袋上挂多久。
“砰——”
没看路的花弥撞在了杀生丸后背,犄角摩擦衣料, 让她猛地一抖, 浑身发软。
捂住脑袋, 抬起头,见杀生丸停下不走, 疑惑:“怎么了?”
“吃烧饼吗?”杀生丸问道。
她之前一直念着要吃烧饼来着, 杀生丸想到。
嗯?
杀生丸突然想吃烧饼了?花弥狐疑左右看去,西斜的阳光透过树枝, 倾洒而下的光下带着浮动的尘埃,景色再美也改变不了这里是荒郊野岭的事实。
荒郊野岭吃烧饼?
似乎看懂她的困惑,杀生丸平静开口:“森林边缘有村子。”
人类的村子!花弥眼神一亮。
瞧见她提起兴趣,杀生丸松了口气,果然让她吃些垃圾食物,她会开心不少。
许久没有见到过人类,花弥还有点怀念,见惯了妖怪,她都快忘记正儿八经的人长什么样了。
“要!我们去人类村子吧!”情绪一下子松快。
刚说完,又想起杀生丸厌恶弱小的人类,顿了下:“杀生丸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走吧。”不等花弥把话说完,无比自然的拉住她的手,换了个方向,往人类村庄走去。
所以,杀生丸竟然喜欢吃烧饼吗?为了烧饼连人类村子都愿意去了?
花弥不解并有点震惊。
今天,也多了解了一点杀生丸呢。
……
前往人类村子,花弥自觉蛇尾巴肯定会吓到人,干脆化作人形。
老旧的村子在落日余晖之中显露,在森林边不远处的峡谷,炊烟袅袅,整个村子在一众翠绿之色里,呈现出一种老旧的基调。
“这附近有人类城池?”花弥好奇,不然这穷乡僻壤怎么会有村子?
杀生丸眺目远望,村子被金灿灿的夕阳所笼罩,他点点头:“百里外有一座人类城池。”
“……”那可真远。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杀生丸颔首,率先往前走去,绒尾在空中飞扬,清清淡淡的声音同时响起:“走吧。”
……
人类村子对妖怪来说是那样的渺小,变成妖怪再回头看人类时,一直固执认为自己没什么改变,当真的见到活生生的人,花弥诧异的发觉,自己的思维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被妖怪同化。
她不在觉得自己和人类才是同类。
她对“生而为人”的概念逐渐模糊。
她开始认同自己身为妖怪的身份。
靠近人类村庄,左右两侧是开垦的田地,让她想到半妖村。
其实人类和多数妖怪并没有什么区别,毕竟这个时候社会生产力低下,土地贫瘠,食物贫瘠,资源更少,用尽全力能够活下去就已经叫弱小者心满意足。
战争和掠夺,那是上位者才会思考的事。
弱小者,不过是想要安居一处,丰衣足食而已。
清楚意识到这一点,花弥有点感叹。
不过,未来的西国好像是人类和妖怪共存的国度,想到这,意识到自己即将见到人妖共存的国家将会诞生,难掩兴奋,花弥抬手戳了戳杀生丸的手臂。
杀生丸侧目睨她一眼,莫名感觉这家伙变得兴奋,但总比刚刚的失落要好,跟着放松,问道:“怎么?”
“杀生丸你觉得人类怎么样?”花弥小声询问。
身为未来西国的继承人,花弥还是想努力一下,让他早点拿到爆碎牙,但拿到爆碎牙就要有怜悯与守护之心。
嗯——怜悯和守护啊……
果然对杀生丸来说,难度果然很大。
人类?杀生丸表情甚是平静,“什么怎么样?”
他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不太理解花弥为什么会这么问,人类和他有关系吗?就像是田里窜过的动物,天上飞过的鸟雀,甚至是路边野草,这些和他有关系吗?
瞧见杀生丸脸上的平静从容,花弥发出长长一声:“啊——”
现在这个时候,比起人类,杀生丸的仇恨值应该都在海族身上。
花弥转头一想,又觉得这个时候的杀生丸对人类无感,貌似很正常。
毕竟杀生丸一直都不是弑杀的妖怪,准确来说,杀生丸是压根不会把弱者放在心上,纯纯的漠然。
大概率,杀生丸后期对人类的厌恶,是因为犬大将为了救十六夜而死所产生?毕竟杀生丸对于犬大将这个父亲还是抱着崇拜和期待。
但喜爱的父亲却因为救人类女人而被弱小的人类将军杀死,哦,不对,是同归于尽。
耻辱!
果然,对杀生丸来说是耻辱吧。
想到这,稳定拿捏发散性思维,花弥看向杀生丸的眼神逐渐不对劲起来。
“我对人类没什么感觉。”杀生丸实话实说,平静的表情说出这句话时,意外有种高冷男神反差呆萌感。
但花弥现在不好奇杀生丸对人类有什么想法,她现在比较好奇,杀生丸这家伙会不会脚踏两条船!
毕竟犬大将可是脚踏两条船,还把自己的命踏没了的狗子!
虽说承认自己对杀生丸产生了“男神”之外的感情,但花弥对两女侍一男也完全没兴趣。
两女侍一男?
不,她只会想要手起刀落,让他皈依我佛。
想到狗子会变心,花弥磨了磨牙,苍蓝之瞳眯起,杀生丸微妙感受到她貌似突然生气了。
突然、生气?
杀生丸眼底闪过茫然。
为什么会生气?
完全不知道自己把杀生丸搞懵逼,花弥捏着手骨,语气透着森森杀意:“杀生丸白犬一族是一夫一妻制吧?”
“嗯。”不是很理解,不过面对花弥的生气,杀生丸表现得意外配合与“乖巧”,“怎么?”
“妾呢?”因为变成人形,花弥矮了杀生丸一大截,努力垫着脚尖,压向杀生丸,试图增加自己的气势。
杀生丸疑惑:“妾?”
花弥不爽的啧了声,眯起眼:“妾室!”
后知后觉,似意识到她到底想问什么,面对她如此夸思维的反应模式,起先是沉默,但很快,杀生丸眼中闪过笑意,“没有妾室。”
“白犬一族,除非解契,不然只有一位伴侣。”
拔高到一半的怒气戛然而止,花弥恍然,头刚点到一半,猛然意识到,那犬大将和十六夜……
那岂不是凌月仙姬夫人和犬大将离婚了?
离婚了!
哇!不愧是带球跑的母亲大人的好友啊,果然是走在时代的前沿,花弥瞬间心平气和。
“垫着,不累吗?”杀生丸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正在思考妖生哲学,听他这么说,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到自己奋力垫起的脚尖。
哦,忘了她现在不是蛇尾巴了,这么支棱着,确实有点脚酸。
“……”默默收回垫起的脚,花弥轻咳一声。
杀生丸垂下眼睑,绒尾扬起,趁着她不注意,绒尾尖尖触碰到她的脑袋,揉了揉,似有若无的擦过她额头上凸起的角。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花弥瞬间腿软,这回是真腿软,因为她这回真的有腿!
“故意的!你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花弥捏拽着他的衣襟,呼吸不匀。
一抬头,瞧见杀生丸眼中的揶揄。
少见的看到他如此灵动的表情。
花弥失神,脑子一热。
悄咪咪的伸出手,扯了扯绒尾,杀生丸见状,误以为她有话要说,微微俯身。
绒尾自然的把她包裹住,花弥收起毒牙,极快的在他颈侧轻咬一口。
杀生丸愣了一瞬,低头看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侧颈,浅浅的牙印。
赤金色的瞳孔骤然沉暗一片,寡淡的神情叫人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挂在她腰上的绒尾缓慢收紧力道,花弥有点怂,突然想起,杀生丸好像还处于蜕变结束的发情期,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下瞥。
他该不会升旗了吧?
视线对视上,幽暗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瞳孔,让她忍不住露出挑衅又似挑逗的目光。
胶着缠绕在一起的视线,对上杀生丸那张俊美又充满贵气的脸,花弥克制不住的用舌尖舔了舔唇瓣。
风吹起银白霜发,散落的碎发勾勒出他冷峻的侧颜,霜白睫毛半敛着,在他的眼睑处投下一片淡淡的阴翳。
下一秒,长臂一捞。
反客为主的吻落下,清冷、内敛又淡漠的情绪消失。
独属于杀生丸的梅花香,混合了刚刚在青森沾染上的花香,又像是掺杂了木头的气味,对上那双半敛着的赤金瞳眸,禁欲又撩蛇。
意识清醒的吻。
清醒的察觉到自己的沉沦。
花弥从喉咙里发出难耐的轻哼,又立刻止住,绒尾滑落在她后腰位置,杀生丸伸出手顺着绒尾的动作把她圈起。
双目微阖,花弥的手臂也在不知不觉间缠绕在他脖颈上,白皙柔软的手臂像藤蔓一般,所有的力气都依附于他的身上。
让花弥更像是吊挂在他怀中。
舌尖在唇缝间舔舐,杀生丸立刻含住她轻舔的唇瓣,轻咬两口,舌尖勾着她的唇瓣,像灵巧的蛇,一溜烟的钻了进去。
肆意舔吮轻咬,彼此间的距离无限拉近,眼眸中投下的阴影,显得彼此的瞳眸都异常的深幽,眼睛的情绪晦暗难明。
衔着唇,交织在一起,嘬得舌尖发麻,呼吸声缠绕在一起。
花弥甚至感觉到额头的角发出酥酥麻麻的痒。
直至呼吸粗沉,杀生丸才松手放开她。
视线克制不住的往下瞥,紧接着就被绒尾盖住了眼睛。
“呀——”
“想看?”清冷的声线只剩低哑。
花弥瞬间老实。
就算想也不可能荒郊野岭,大庭广众吧?
收敛了粗沉的呼吸,大概安静了数分钟,杀生丸才松开绒尾,花弥抬头看他。
依旧是一贯的清冷淡漠,只不过眼尾的猩红透出他的情绪。
杀生丸淡淡睨她一眼,语气平静:“还看?”
“咳咳咳——”被抓包的花弥收回目光。
这时候的狗子不能随便撩。
平静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往村子走去。
花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一定是杀生丸。
……
刚踏入村庄,在村门口沙地玩耍的孩子抬头好奇看向他们。
“你们是谁?”为首的孩子询问。
“我们是修行的阴阳师。”花弥对借身份证一事信手拈来,毕竟她跟杀生丸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不像是普通人,还不如扯个高逼格的身份。
“哇!阴阳师!”
“是阴阳师欸!”
小孩子们欢呼起来。
“爷爷,有阴阳师来了!”
“是阴阳师!”
“姐姐有救了!”
而后,在花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跟杀生丸就被团团围住。
村民们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震惊,又夹杂着点人寻味的紧张。
敌不动我不动,我不动他不动。
村民个个不说话,直勾勾的盯着花弥和杀生丸。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花弥:……哦吼,难道她和杀生丸的身份被发现了?
感受到人类身上传来的不平情绪,杀生丸挡住花弥身前,身体内的妖力开始起伏,平静的眼神闪过杀意:“滚开,人类。”
下一秒,愤怒情绪拉满的村民。忽然齐刷刷跪倒在地,举起手,一副想让青天大老爷做主的悲惨表情:“阴阳师大人、巫女大人、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吧!”
“求求大人们,帮帮我们吧。”
“救救村子吧——求求大人。”
花弥:???
不是,谁好人家求人帮忙是那锄头和铁锹的?
虽然这群村人多少带点离谱在身上,不过花弥也没计较。
毕竟战国这个时代,确实还蛮危险的,出门带铁锹也能理解。
没事翻地,有事就是武器,主打一个实用性极强。
被拦在身后的花弥眨眨眼,身后扯了扯挡在面前的杀生丸的衣袖,小声道:“他们好像没什么敌意。”
对于大妖来说,多数没有灵力的普通人类连野兽都比不上,毫无威胁可言。
杀生丸收起妖力,神情依旧冰冷。
花弥从他身后走出,看向跪倒在地的村人,轻咳一声:“咳咳——你们有什么事吗?”
在成为公主的时候,花弥已经习惯被人跪拜,也没慌张,神色平静。
“巫女大人,我们村子里的女子身上长出了鱼鳞。”为首的,年纪最大的老人开口,“求求您救救她们吧。”
一听鱼鳞,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就是海族,花弥当即凑到杀生丸身旁,小声嘀咕:“该不会又是海族吧?”
她现在都快得海族PDST了。
杀生丸低垂下眼睫,注视那群弱小的人类,花弥凑近,发丝扫过他的手臂,带来一股淡淡的花香。
他回神,动了动唇,道:“气味有些不一样。”
气味?
“……海族改变了气味?”花弥不确定,不过决定去看看。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那去看看?”她问。
杀生丸颔首,并未反驳。
重新看向那群满脸期待的村民,花弥道:“带我们去吧。”
见巫女大人答应,村人脸上浮现出笑容。
步入村子,确实能够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妖气。
似乎是因为妖怪本身不在村子的缘故,妖气很淡。
整个村子用着围栏围起来,这也是以防野兽闯入村子,村外围有瞭望用的高塔,村后面是一片竹林,竹叶苍翠。
村子建在平坦的山地,都是茅草和木头搭建的屋子,这个时节,村子里开满了桃花,屋舍四周打理的很整齐,有不少家畜在村子里漫步。
总的来说,是个贫穷但是比较勤劳的村子。
花弥和杀生丸在村长身后,后面跟着一群村民。
沿着大路,他们被带入村子中唯一用青石搭建的祠堂,说是祠堂,但是……
“为什么,我感觉这个祠堂湿哒哒的?”作为一条爱美的蛇,花弥讨厌湿哒哒的地方,绒尾也有些抗拒,绕在花弥的手臂上,有点炸毛。
整个祠堂外表看起来很正常,但凑近就能察觉潮湿度和外面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祠堂墙壁上还有水汽,头顶的瓦片上囤积着水坑,木质窗户甚至长出青苔,一整个现代都市回南天的既视感。
刹那间各种目光扫视而来,村人纷纷抱怨着开口。
“原本祠堂不是这个样子的。”
“就是女人们身上长出鳞片后,祠堂也变得湿哒哒,那些水摸了还会得病。”
“是怪物啦,一定是怪物。”
“求求大人们帮我们除了怪物吧。”
花弥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祠堂,又看向人群中的村民。
说起来,从开始到进入村子,确实只有男人,没什么女人,即使看到女人要么就是小孩子,要么就是老妪,年轻的根本看不到。
“所以现在村子里没有年轻女性了吗?”她问。
“现在村子发生这种事,不少姑娘都躲回娘家,没地儿躲的也都在屋子里不出来。”村长开口解释。
原来如此。
花弥又看向杀生丸:“呐,杀生丸你能闻到妖怪在哪儿吗?”
“嗯。”杀生丸淡淡应了声。
有杀生丸在,安全感果然爆棚啊。花弥深感欣慰,准备先进去看看女人们的状态。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
潮湿气一股脑的从里面扩散。
屋内阴沉沉的,只有几扇不大的窗户透着一些微光。
里面坐着不少年轻的女人,听到动静,她们抬起头,眼底透着惊恐,展露出的脸上都是一片片细小的鳞片,一直蔓延到脖颈处,最严重的人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长相,彻底被鳞片覆盖。
而且不只是鳞片,连腿都好似退化,被一层淡淡的绿色包裹住,无法分开。
简直就像是朝着“美人鱼”在改造。花弥心底忍不住吐槽。
看到来人陌生,里面的女人克制不住颤抖,挤在一起,满脸惊恐。
杀生丸只是往里扫了眼,确定妖怪不在,便没有走进去,站在门口挡住照入的阳光,花弥独自进去的,见杀生丸背对着屋内,忍不住感叹。
不愧是杀殿,虽然个性冷酷,但其实还蛮体贴的。
花弥走进屋内先自我介绍了一番:“我是游行的巫女,被拜托来除妖,可以让我看看你们身上的鳞片吗?”
那些满脸死气的女人,在听到花弥的话后,脸上一下子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像是枯萎着,慢慢等待死亡的花,得到养分后,重新绽放出新的生机。
真可怜,花弥心想。
病的最轻的女人凑到花弥身前,声音沙哑:“大人,你要怎么查看?她们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的声音也变得很奇怪,像是……声带被人切了,声线嘶哑,像是沧桑老妪,但她长相分明是十二三岁少女。
“你把手伸来。”花弥脑海中是浮现出一些病症,但她不确定。
女人伸出手。
她的手冰冷,而且表面像是有一层膜滑溜溜的,覆盖在手臂上的鳞片不硬,是那种类似于鱼类的软鳞,凑近对方,一股鱼腥味扑面而来。
握住她的手,花弥感觉到她体内的妖气,这些鳞片就是妖气催化的产物。
妖气如何一次性进入这么多女人身上?花弥捏着下巴,问道:“在你得鱼鳞病的前后几天,有吃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东西吗?”
吃过什么和往常不一样的东西?村女眼中闪过狐疑,认真想了想。
其他病的更严重,但尚且还有理智的女人也开始思考,其中有个女人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花弥被声音吸引,扭头看去,只见她的手已经成为了蹼状,五根手指之间被透明的黏膜连接,困难的在榻榻米上画着什么。
看到她画出的东西,村女们跟着反应激烈。
能说话的少女也反应过来:“是莲子!”
“什么?”花弥疑惑。
“我们村子往前走,有一条溪,最近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莲花和莲子出现,我们都吃了莲子,但那个……男人们也吃了。”少女艰难开口。
莲子?
溪里长荷花吗?花弥抽了抽嘴角,总觉得要给她们科普一下不能随便乱吃,最起码,好歹煮熟了再吃嘛。
拿到线索,花弥点点头:“我会去看看。”
“巫女大人,我们身上……”少女满脸期待看她。
“只要祓除妖怪,你们就会恢复原样。”这种就是单纯的因为妖气同化,不需要另外吃药。
听到这,村女绷紧的肩膀缓缓落下,脸上的神情跟着轻松起来。
查看完她们身上的状况,花弥离开祠堂,站到杀生丸身侧,苍蓝的瞳眸扫过村民,问道:“哪些人吃过莲子?”
村民面面相觑,几个年轻一点的男人走了出来,“我们吃过。”
他们身上一点鳞片的痕迹都没,但有着淡淡的妖气,随着他们走上前,杀生丸眼神骤然冰冷,干脆果断的抬手,青鞭在空中闪过。
“啊!”
“哇啊!”
被击中的人飞起又落下,青鞭袭来又退下。
不等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就看到那三四个男人的皮肉眼可见的干瘪,一滩水从皮下渗出,有人大着胆子用铁锹掀开人皮,露出里面滑不溜丢的泥鳅。
“啊!是妖怪!”
“他们被妖怪吃了!”
“有妖怪在村子里!”
还活着的人一下子慌了。
人群中几人脸色顿时不对劲,猛地推开身旁的人,作势要往外冲,还没来得及跑,被杀生丸的鞭子抽了回来。
一阵混乱后,总共十来个被妖怪附身、哦不,应该是说,被妖怪杀死的男人被绑住。
“那家伙!就是那家伙带女人们去溪边!”有人忽然指着倒在地上的妖怪,大叫道。
花弥点点头,蹲下身,明亮的光线瞬间被她遮挡住,她看向被捆在地上的几个披着人类皮的妖怪,问道:“你们是海族吗?”
“放开我们!什么海族!你们要是不放了我们,我们老大就用水淹了你们村子!”被绑着还不老实,花弥面无表情,一脚踹在它脸上。
其实她本来想一尾巴抽死对方,响起自己现在是人类形态,只能退而求其次。
“再废话,杀了你。”干脆利落的威胁。
感受到她身上的妖气,几只妖怪瞪大眼:“你是妖怪!”
“什么妖怪,我可是山神。”花弥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加戏,毕竟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脚下用力,直接把妖怪从人皮衣里踩了出来,地上溅了一滩水,围观的村民纷纷退开。
原本还满脸害怕的村人在听到山神二字,又看到她如此强,瞬间信了。
“是山神!”
“我们的山神!”
“我就说我们村子有山神庇护。”
村民们交头接耳,连死人了都不悲伤,一副欢喜的模样。
确定这几个妖怪不是海族的,花弥就退让开,几只妖怪误以为他们要放过自己,脸上刚露着笑,青鞭在眼前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反应,余光的最后是自己脑袋掉在地上的画面。
头首分离。
人皮衣脱落,几只死去的鲶鱼和泥鳅从人皮衣里滑出。
祠堂内的女人也传来惊呼,随着外面妖怪的死去,女人身上的鳞片开始脱落。
看来鳞片和妖怪是一体的。
“谢谢山神大人!谢谢山神大人!”
“是山神大人听到我们的祈祷来拯救我们!”
“山神大人!”
在一声声崇拜中,花弥有点小开心。
她是一条喜欢听夸夸的蛇。
既然都已经开始除妖,花弥选择送佛送到西,准备去溪水边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嗯,她绝对不是因为对方夸的太好听,所以才想帮忙。
杀生丸见她开心,也不拦她。
刚准备出发,其中一老妪举着篮子跑来:“大人,听说您想吃烧饼,这是刚做好的。”
对哦!杀生丸想吃烧饼来着,花弥笑眯眯谢过:“那这就当除妖的报酬吧。”
“这么点就够了吗?”
“我们给山神大人造个祠堂吧!”有人开口提议。
“没错没错,造个祠堂。”村长也赞同,他们村没有巫女庇护,要是有山神那就不怕妖怪了。
花弥:……突然就造祠堂了吗?
……
毕竟出门在外身份得自己争取。
作为曾经拥有人类思维的蛇来说,花弥觉得做山神总比做妖怪的好,想了想,秒认同:“那行,你们按照这个样子造。”
说着,美滋滋的变成半人半蛇,漂亮强壮的蛇尾出现在草地上,尾巴尖微微晃动,浓艳长相比人类时更具攻击性。
村人呆住。
“哇哦——”
“哇!山神大人好漂亮!”
花弥都做好听他们尖叫的准备,结果没有设想中的害怕,反而都是赞美。
“好漂亮的尾巴,是蓝白色的!”
“像天空!”
“哇,山神大人的眼睛是蓝色的!”
“哇!山神大人好漂亮!”
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下去了,被吹捧的花弥脑子一热,当即拔了一片自己的鳞片给村长:“建好祠堂后,把鳞片放在祠堂里,就没有小妖怪敢来了。”
“记得帮我雕刻的漂亮一点。”花弥又补充一句:“像不像不要紧,一定要好看!”
杀生丸并未阻止,只不过眼神多少透着些无奈。
“是!是,小的一定办好。”村长小心翼翼的收起漂亮鳞片。
有人好奇看向一旁的杀生丸,左右打量一番,在杀生丸充满杀意的目光下,悻悻收回目光,小声问到:“那这位想必就是山神大人的随从吧?”
花弥猛的从吹捧中惊醒,她敢拿杀生丸当随从,杀生丸就敢把她打成小蛇蛇,“不!”
立刻打断村民不着边际的话,在杀生丸颇具威慑性的眼神下,花弥立刻为他正名:“我丈夫,超强白犬。”
生怕村里人又问出什么古怪的话,花弥拎着烧饼篮子,拽着杀生丸转身就走:“我们除妖去了,你们去照顾那些女人吧。”
“是,是,山神大人一路平安。”村长大喊。
“山神大人记得常来看看我们!”
“我们会把祠堂造的很漂亮!”
就算走远,依旧能依稀听到村人的声音。
道路边掉落的枝桠被蛇尾碾压,花弥从篮子里拿出烧饼,分了一个给杀生丸,咬下一口,是小麦做的,一股麦香,里面放了糖,是甜烧饼,一边吃一边感叹:“热情、实在是太热情了。”
杀生丸看向手中的烧饼,淡淡睨她一眼,瞧见她眉宇间毫不掩饰的开心,勾了勾嘴角,想到另一件事,问道:“你是山神?”
“啊?”花弥呆了下,表情比杀生丸还懵逼:“我不是啊。”
“嗯?”毕竟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都没有“坑蒙拐骗当山神”这种想法,所以杀生丸蹙眉,疑惑看她。
花弥咽下嘴里的烧饼,理不直气也壮:“这不是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吗?说山神总比说蛇妖好听吧。”
前者一听就能得到人类的尊敬,后者一听估计连城池都进不去就得被打出来。
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她编的,杀生丸的表情顿时有些古怪。
他还以为花弥继承了她父亲的力量,所以称呼自己为山神,结果……只是胡说八道?虽然很离谱,但是这件事放在花弥身上,似乎又变得合理了起来。
杀生丸微妙察觉,自己好像对花弥做出任何事都不会感到过于惊讶。
“不能说自己是山神吗?”难道会被山神听见?对神灵尚且还存在敬畏之心的花弥紧张了一下。
“不、”杀生丸少见的犹豫:“部分山神,原本也是妖怪。”
除了正统的神灵,现在的山神大部分也是妖怪接受了人类的信仰而成为山神。
而正统神灵早已式微,不少都隐于高天原之上,少部分还在人世间,不过也没有太强的力量就是了。
这么一想,花弥的行为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杀生丸纠结了一秒,选择淡然以对,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不过答应人类帮忙除妖,花弥还是说到做到。
和杀生丸组队杀妖怪,可比犬夜叉队伍靠谱的多。
天空掠过几只带着长长尾羽的飞鸟,杀生丸轻轻松松就把藏在湖水中的妖怪拎了出来。
“你是谁——”长相丑陋、像是一摊无形的水,妖怪冲着杀生丸冲去,在见识到杀生丸的强大后,对方想逃,只可惜遇上的是只杀不渡的杀生丸。
毒华爪在空中闪过。
花弥站在一旁,揪着几株艳丽花草,不等她霍霍完,妖怪已经被成功超度,物理性的超度。
“走吧。”杀生丸轻飘飘落下,绒尾垂落在他身后。
“啪啪啪——”
鼓掌声响起,花弥毫不吝啬的夸赞道:“不愧是杀生丸,果然很强。”还很帅。
极致的优雅还得看杀生丸。
收起妖力,杀生丸凉凉瞥她一眼,径直无视她的出工不出力,平静的来了句:“不是海族。”
妖怪死去后,在溪水上方的浓郁的妖气也散了。
“是水妖吗?”花弥探头看向清澈见底的溪水。
水下连条鱼都看不到,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铺在水底,水波纹荡漾起,还能够看到水槽。
妖怪的本体就没了皮的鲶,依靠催熟荷花,把妖怪的妖气伪造成莲蓬,欺骗人类吃下,人类的血肉温养着妖气,妖怪们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能够增进实力。
“普通杂碎。”杀生丸精确概括。
这对杀生丸和花弥来说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插曲。
解决完妖怪,确认没有海族的手笔后,继续往幻都的方向走去。
“说起来,幻都被海族攻破会不会也有人类阴阳师的手笔?”花弥好奇询问山阴接近北陆道,而北陆道又与只有人类的东山道接壤。
无论是妖怪还是人类,都希望把对方驱逐出自己的领地,这就导致,北陆道这个人妖混合的领地常年都在战乱,怨念集结,而由怨念诞生的妖怪在北陆道如鱼得水。
人类想要占领北陆道很难,妖怪想要彻底驱逐人类也很难。
北陆道的战争持续了几十年,至今没有停止。
忙碌大半天,天色逐渐暗去,夕阳坠于山脉,天空呈现出漂亮安宁的橘色。
肆意生长在石头边的龙舌兰缓慢摇晃着细长的叶片,随风微微晃动。
起风了。
杀生丸听见花弥的嘀咕,皱了皱眉:“我当时并未在幻都闻到人类的气味。”当然也不排除人类阴阳师故意隐藏了自己的气味。
“怎么就不能人类和妖怪和平共处呢?”花弥叹气,刚刚的村子虽然承认了她的山神身份,但对待妖怪时,那厌恶的神情她看的很清楚。
是不死不休的杀意。
听到她的嘀咕,杀生丸发出一声嗤笑,见花弥看过来,神情平静,但赤金色的眼眸中透着一丝冷意:“强者不必在乎弱者,弱小的家伙就算死亡也不值得怜惜。”
花弥张张嘴,想要反驳,但这是妖怪们根深蒂固的想法,不只是杀生丸,多数妖怪都是这么想。
想要改变很难。
“弱小的家伙不值得被庇护吗?”花弥轻声问道。
风吹过耳畔,草叶浮动。
杀生丸神情依旧寡淡而冷漠,眼神闪过一丝不屑:“自然。”
果然,现在的杀生丸没有怜悯与守护的心。
这么一想,在把豹猫驱逐出西国后,愿意让人类也住在西国,甚至约束妖怪不能随便吃人,果然,犬大将是走在妖怪社会前沿的时尚大妖。
不过说起来现代并没有妖怪的踪影,不知道是妖怪彻底融入人类,还是和神灵一样,前往另一个世界避世。
脑海中想着乱七八糟的事,花弥抬头,认真看向杀生丸,只不过看他的眼神充满怜悯,支棱起半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杀生丸,你听过一个词吗?”
“什么?”对她跳跃性极大的思维已习以为常,杀生丸淡定回道。
“打脸。”花弥眼神充满同情:“今天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会在未来被打脸的台词。”
你不光庇护了邪见那种弱小的妖怪,在他生病的时候帮他摘草药,还收养了个人类女孩,这放在现代都能说是大好人了。
啧啧啧,她就喜欢看杀生丸一副桀骜不驯,没被社会毒打的纯真模样。
可惜没手机,不然她高低得给杀生丸拍下来。
杀生丸垂眸看她,语气平静,活学活用:“我杀生丸不会被打脸。”
依旧是桀骜不驯的脸,花弥看了直摇头,看看现在的他,再想想未来杀生丸,包括不限于和邪见心意相通,然后被邪见吐槽【难道是狗所以智力低下】
重点是他还没杀了邪见,只给了对方一脑袋瓜子,这难道还不能说是爱了吗?
沉迷看戏的花弥突然蠢蠢欲动,她想早点找到邪见小妖怪了,一定很有趣。
这个话题两妖默契跳过。
趁着天还没黑,继续往前走。
苍穹之上流云翻转,微凉的风扫过脸庞,在广袤的草原上行走,天色越黑,越给蛇一种在荒野游荡的既视感,静谧的只剩下落日残影。
杀生丸忽然停住,一抬手,猛地挥出鞭子。
花弥看去,清晰的听到草丛中发出凄惨的叫声:“啊啊!”
“人?”她疑惑,这荒郊野岭的,竟然还有人?
不过,被杀生丸这一鞭子抽下去大概也要死了吧?
花弥甩着尾巴游荡过去,看到草丛之中确实躺着一个穿着藏蓝色僧袍但是脑袋上有头发的人,还没死,金刚杵发着微光,帮他挡下了杀生丸的攻击。
还活着?花弥有点惊讶,弯下腰,发现这个男人的长相莫名叫人有几分熟悉。
结果那个气若游丝的男人颤颤巍巍的睁开眼,花弥条件反射想要用尾巴把他敲昏,就听到他喃喃自语:“在我饿死前竟然能看到这么美丽的小姐吗?”
“真是比月光还要美丽的容颜。”
哦吼!
花弥就喜欢听这种真心实意的夸奖,美滋滋道:“哪里哪里,一般般好看啦。”
“所以美丽的小姐,在我临死前,你能答应我一个愿望吗?”对方声音越来越弱。
看在对方夸赞自己的份上,花弥点点头:“你说吧。”
“你能为我生个孩子吗?”
花弥:“……”很好,她知道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这不就是犬夜叉世界里的好色法师弥勒吗!
属于杀生丸的绒尾猛地朝好色法师攻击。
原本应该躺尸的法师一溜烟蹿起,看清花弥的半身,瞬间傻眼:“你是妖怪!?”
“真是无礼。”花弥用蛇尾敲了敲他脑袋,昂首挺胸,丝毫不怯场:“我可是山神!”
“……”法师呆住,双目无神:“我刚刚竟然对山神大人求欢吗?”
暴怒的杀生丸正准备直接杀死他。
紧接着就看到法师直接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表情充满谄媚:“请山神大人不要怜惜的惩罚我吧!”
虽然不太好,但花弥总觉得这个家伙话里有话。
第42章
杀生丸绝对会教好色之人好好做人的。
在这个嘴上没把门的法师, 快被杀生丸杀死的时候,花弥好心的拯救了对方。
毕竟,她现在百分百确定, 眼前这个没有风穴的男人,绝对是原著主角团里,弥勒法师的曾曾祖父,考虑到现在人的平均年龄, 也可能是曾曾曾祖父。
除了长相, 连好色和花花肠子这点都一模一样。
收敛了杀意,杀生丸站在花弥身旁,居高临下的看向眼前正在不停塞烧饼的人类法师,满眼嫌弃。
一连塞了两个烧饼, 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好色法师感动的拍了拍肚子, 自我介绍道:“我叫弥野, 是个正在游历的法师。”
说着露出标准的八齿笑。
嗯, 看起来就很不靠谱的法师。
花弥坐在岩石上, 甩着蛇尾,无视他期待的小眼神,剥开对方送的橘子, 掰开一瓣往嘴里送, 未成熟的橘子弥漫着浓烈酸涩, 把整个唇腔的牙都给酸倒,她甚至感觉自己的毒牙都不受控制的抖了下。
毫不犹豫, 把剩下的橘子递给杀生丸。
从剥开橘子就已经闻到酸味, 见她脸皱成菊花,杀生丸真心实意的评价了一句, “……笨蛋。”
这两个妖怪的感情还真是不错,弥野心底想着。
他对妖怪并没有过多的恶念,只要不是杀过人的妖怪,他都会放过。
更何况他并未在两个妖怪身上感受到恶意,自然不会无聊到和对方起冲突,更何况,对方还给了他烧饼。
这么一想,弥野瞬间断定这两位妖怪一定是好妖,站起身,客客气气的冲着两位妖怪行礼道谢:“多亏两位帮忙,我才能够活下来……”
杀生丸淡漠扫他一眼,直接无视。
正经起来的好色法师看起来还算靠谱,花弥晃着蛇尾巴看向他。
夜晚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偶尔溅射出火花,花弥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夜空之上,星河浩瀚,星辰如灯。
弥野法师听到她的话,微微一愣。
“这里不是人类会独自来的地方。”花弥补充说道,空旷的野地多数是妖怪的领地,人类就算来,也是成群结队,鲜少会出现独自一人的情况。
听她这么一说,弥野脸上露出难得认真地表情:“前面的城池发生了灾疫。”
“你是逃出来的?”灾疫?花弥不太了解人类城池,不过这个时代发生疫病很正常,常年战乱,死去的尸体腐烂,滋生病毒,污染水源。
弥野认真表情被花弥毫不留情的话抨击到,表情呆滞,瞬间又变得吊儿郎当起来:“我这叫积蓄力量,来日再战,怎么能叫逃呢!”
行吧,这家伙就是逃出来的。
花弥拍拍手,把剩下几个橘子还给他,“哦,你可以走了。”
“欸?”弥野呆了,不由自主的问道:“你不该留我一晚上吗?”
“唉?为什么要留你?”花弥惊讶。
这家伙难道没被杀生丸打怕吗?
这就是人类和妖怪之间的思维区别吗?原本还想着今晚可以放心入睡,弥野哀怨,花弥直接无视,叹气道:“我可能晚上会被野兽杀死,美丽的小姐,难道你——”
“这位是我的丈夫。”花弥微笑指了指眼中再次升起杀意的杀生丸。
当机立断,弥野毫不犹豫站起身,重新带回草帽,还不忘拿两个烧饼往怀里揣着,马不停蹄的作势走人:“那么在下就告辞了,救命之恩,无法以身相许,这是我画的符咒,可以……”
往常忽悠人的话说到一半,想到那两位妖怪的实力,一抬头,对上男妖淡漠的眼神,迅速把符咒换成之前得到的、但对自己无用的宝物:“这是能够压制妖气的水晶,两位或许有用,就送给两位了,那就这样,青山不改,绿水常流,两位再见。”
毫不迟疑的离开,慢一秒都怕又被鞭子抽,看到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花弥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那个法师还是蛮有趣的。”花弥嬉笑着说道,拿起弥勒法师给的水晶。
举起对准星空,菱形水晶在夜空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并不在意是否可以掩盖妖气,单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花弥美滋滋的收下:“真漂亮呀~”
“喜欢?”见她眉眼毫不掩饰的喜爱,杀生丸对于那水晶莫名升起不爽。
当初就是被珠宝坑到奴良组,只可惜最后也没带走,正遗憾着,花弥一听这话,猛然想起自己身旁这位也是个“高富帅”,眼眸亮起:“你要送我吗?”
看来是真的喜欢,杀生丸微妙意识到,这是个喜欢宝石的蛇。
弥野法师一离开,杀生丸连姿态都变得懒散起来。
坐在平坦的岩石上,长腿交叠,绒尾随意的搭在一侧。
漆黑静谧的夜晚,熊熊燃烧的篝火,风吹过,火光摇曳,勾勒出他冷峻流畅的侧颜,霜白的眼睫半敛,在他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
赤金色的眼眸看向她,恍若霜雪覆盖的冰冷散去,清冷淡漠的眼神中染上温度。
花弥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快。
自己刚刚是不是不够含蓄?得含蓄一点?
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但花弥身体诚实主动的靠坐过去,贴贴——她想贴贴——
内敛、清冷的杀生丸一旦流露出温柔,就像是冬日的霜雪被春风吹散,叫蛇把持不住的想要触碰。
蛇尾羞羞答答的凑过去,尾巴尖悄咪咪的勾了勾他的手臂,见他没动作,又放心大胆的缠上他的胳膊。
“我可以亲你吗?”花弥眼神亮晶晶的。
双手撑在岩石上,俯身凑过去,瞳眸之中倒映出杀生丸的身影,满含爱意的眼神,有一种在打量自己宝物的既视感。
杀生丸把视线从人类给的结晶上收回,徐徐落在她面庞,瞧见她的眼神,嘴角勾起,极为浅淡的笑容浮现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
是不带任何杀意和嘲讽的笑容。
花弥眨眨眼,有一点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为了证明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仰头在他下巴处飞快啄了一下,蛇尾躁动不安的勾着杀生丸的手臂,蠢蠢欲动。
杀生丸没有收起笑,而是径直俯下身,贴着那漂亮的唇吻了下去。
篝火忽明忽暗,带着一股冷冽的冷梅香,又混合了淡淡栀子花的尾调,气息交缠环绕在一起,蜕变期结束不久,发情期还没结束,而春天本就是动物和妖怪容易萌动的季节。
浓烈的气味缠绕彼此,勾得她从鼻腔发出轻声难耐的哼唧。
蛇尾比她更为主动,尾巴尖悄咪咪的绕过杀生丸的脖颈,在他吮吸轻啄她唇瓣的空隙,顺着他的衣襟滑落。
杀生丸浑身肌肉一颤,眼眸微闪,喉结沉重的压了下。
尾巴尖清晰的拂过胸口,像被风吹得垂荡的藤蔓,在他胸口来回摩擦,轻微凸起的鳞片划过紧绷的肌肤,花弥笑的越发妩媚。
绒尾缠绕住花弥腰,像绞杀猎物一般死死收紧。
花弥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溺毙感,想要呼吸,扣在她后脑勺的手微微用力,止住了她的动作,趁此工夫,不属于她的舌尖长驱直入,在她微张的唇中肆意搅动,舌根被吮的发麻。
力道极大,像是野兽捕猎时用尽全力的攻击。
她微微睁开眼,迷离中透着水光的眼眸,清楚的倒映出杀生丸幽深、晦暗的眼。
紧绷着的肌肉,让他看起来不如表现的那般游刃有余,花弥掀了掀眼睑,眼眸往下看去,还没干清楚,下颌就被他抬起,白皙的脖颈绷紧。
掌心发颤,她轻轻叫了一声:“杀生丸?”
蛇尾顺着他的胸肌肆无忌惮、得心应尾的往下。
花弥似感同身受般察觉到绷紧的肌肉,全身肌肉完全紧绷着。
她清晰的听到杀生丸的呼吸又粗又沉。
终于被放开,浑噩的大脑冲入清爽的空气,她睁着眼看他,瞧见他伸手把自己的尾巴一点点从纯白的衣襟之中抽出,那张淡漠的脸清冷不在,眼神中满是压抑与暴虐。
修长如玉的手指握住她的尾巴,一点点抽出、指腹似有若无的摩挲过鳞片,每一片鳞片都随之炸开。
花弥咽了咽口水,目光在他的手指上流连。
那种感觉……克制不住的伸出舌尖舔舐着唇瓣。
“嘶——”克制不住的发出蛇类的发情时才会吐露的声音。
她凑过去,对着杀生丸的手背蹭了蹭,依恋的看向他,急切的情绪缠绕在她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摇晃过后的汽水瓶,只需要一个个小小的奇迹,被压缩的气将会喷涌而出。
蛇尾勾着他的手,顺着他的手臂缠绕。
绮靡的气氛挥之不去,馥郁的梅花香沾染上每一片鳞片。
手里急促晃动着的尾巴尖,微微颤抖着,杀生丸深吸口气,凑到花弥脸颊旁轻啄她的脸。
无法被单纯的亲吻安抚,花弥伸出手环绕抱住他的后背,尾巴勾上他的绷着的背肌,顺着脊骨往下滑动,宽大的云狐裘被尾巴摁住,她歪着头,雾蒙蒙的眼睛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杀生丸?”
这都不上,这家伙绝对有问题吧!花弥有点羞恼,很想直接反客为主。
杀生丸的手在她腰腹处相连的鳞片上摩挲,从温热的肌肤触碰到冰冷的鳞片,被火灼烧的意识明明暗暗,像是风中残烛,拉扯着他仅剩不多的理智。
花弥不明所以的看他,蛇尾往下,腰往上,贴着他的身体,尾巴尖清晰感受,她勾着笑,笑言言看他,眼中一片深邃且揶揄的打趣。
抬手摁住她的动作,赤金色的兽瞳染着篝火的余光,低沉粗喘的呼吸比往日更明显:“不可以。
“我身体内有毒。”
他补充了一句。
风花雪月霎那间止住,虽然不太好,但对方过于压抑的正经模样,让花弥瞬间联想到不太好的剧情,仿佛杀生丸在说的不是我有毒,而是我有病。
“……我也有毒。”花弥张开嘴,露出一直藏在上颚处的毒牙,毒牙尖端还渗着毒液。
杀生丸不说话,只是淡淡凝视她。
鬼使神差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花弥脑海中这种卧槽齐飞,不可思议的问道,“连那儿的液体都带毒吗?”
杀生丸敛眸,捏着她的脸,绒尾搭在腹部,表情多少带点狼狈:“嗯。”
竟然连那个都是毒!?
震惊到双目无神,花弥结结巴巴:“果然,我就说世界不能缺失小雨伞。”
小雨伞!她要小雨伞!!!
虽然不太懂她在说什么,杀生丸见她没继续撩拨自己,缓缓吐出口气,余光瞥见花弥脑袋上凸起的角,似乎有一点点变大了?
鬼神使差的,杀生丸张开唇,把冒了个尖尖的角含住。
温暖的口腔带着黏稠的口水,舌尖缓慢扫过,花弥瞬间尾软。
触电般整个身体随之跟着软了下去,眼尾的红晕变得更为明显,她喘着气,杀生丸却像是故意一般吮吸了下。
“!!!”流氓!绝对是耍流氓!
不给吃硬要撩!
狗还是他狗!
……
这回平息的不是杀生丸一个,而是俩。
沉重而带着压抑感的呼吸声在黑夜响起,目光抛去,也不算是第一次看到杀生丸这副狼狈模样,花弥嘴角偷着笑。
杀生丸抬头,只看到她无辜又傻傻痴笑的模样。
蛇尾欢快晃动着尾巴尖,每一片鳞片都在灼灼燃烧的火焰下折射出绚烂,花弥撅着臀,凑过去,压低声音,轻柔又缓慢的声线响起:“还好吗?”
瞧见她眼眸中的打趣,杀生丸勾了勾嘴角,保持着一种高贵的沉默,伸出手,在她眉心两侧的犄角轻轻拂过。
“嗷呜——”
花弥止不住的惨叫一声,脊骨随之一颤,打了个哆嗦。
犄角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刚刚亲吻时,留下的细密触感。
心跟着火光一颤一颤,连带着视线都变得模糊而氤氲。
“还好吗?”他问,连带着口吻与带笑的嗓音,都分毫不差的复刻了花弥刚刚的调调。
四周寂静无声,花弥彻底悟了,杀生丸果然是个瑕眦必报的家伙。
视线对视上,彼此深吸口气,又默契错开。
察觉到彼此动作,齐齐笑开。
压下躁动而起的欲念,冷风吹过,篝火猛地蹿起又落下。
夜晚,一切的声音都变得空寂。
篝火零碎的照在四周的地面,浮动的草叶,偶尔能听到灌木之中传出细碎的声音。
花弥晃动着尾巴。
“花弥——”杀生丸又叫了她一声,声线还是略微沙哑,让她身体控制不住的抖了下,条件反射的捂住自己的犄角,警惕看他。
“别想再摸我的角!”她龇牙警告。
“手给我。”杀生丸开口性感低沉的男低音,简直是声控福音。
让花弥瞬间忘记自己被捉弄的事,脑海中克制不住的浮现出各种臆想,难道——杀生丸想要拿她的手——干那种事情吗!?
要不要含蓄的拒绝一下?花弥左右为难,万一拒绝了,杀生丸就真的放弃了咋整?
清晰的瞧见她多变的表情,深刻了解这家伙的属性,杀生丸确信,她一定是在想糟糕的事。
露出些许无奈情绪,杀生丸握住她的手,把手链套在她手腕上,用妖力和绒尾编制而成的手链,中间位置坠着一颗圆形宝石。
花弥盯着那个手链莫名陷入沉思。
啊?
“送我的?”花弥有点古怪,有种受宠若惊的惊悚感。
杀生丸送她手链了!?
“嗯”杀生丸的手指轻轻撩拨了一下那颗珠子,因为注入了他的妖力,白色的珠子变成了淡紫色,是他妖力的颜色,白皙纤细的手腕坠着淡紫色的珠子,叫他升起愉悦:“别摘,里面有我的妖力。”
说完他又拿出另一颗白色珠子递给花弥:“注入妖力。”
“还有?”花弥有点搞不懂今天的杀生丸是什么套路,但还是接过那颗珠子,注入妖力后里面流淌着蓝色的妖气,转瞬间变成瑰丽的蓝宝石。
和她眼睛一样漂亮的苍蓝之色,是蛇会喜欢的颜色,花弥美滋滋的准备收起来,就见杀生丸满脸淡定的收走。
收——
收走?
“不是送我的吗?”花弥大为震惊,杀生丸这么抠搜吗?
轻而易举的读懂她的意思,杀生丸诡异的沉默了下:“你若喜欢,去往白犬领地送你妖玉。”
“……”眼睁睁的看着杀生丸把宝石收起来,花弥痛心疾首,这狗子有点抠搜!
眼见某蛇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杀生丸不得不跟她解释了下,这是宝仙鬼给她们的定位珠。
哦——
原来是宝仙鬼给他的那个新婚礼物啊。花弥才想起来。
妖怪一般来说,不需要和人类一样每天睡觉,夜晚多数是用来小息。
花弥是想凑到杀生丸身边躺绒尾里的,但考虑到他们刚刚才差点擦枪走火,默默歇了贴贴的念头,脑袋靠在杀生丸的肩膀上,抬头看向满天繁星。
忽然勾唇无声轻笑起来。
命运,还真是神奇的存在。
绒尾圈住她的后腰,落在她腰腹连接的鳞片上,紧接着,略带薄茧的手指揽过她的后腰,缓慢垂落的银白长发扫过她的脸颊,稍微有点痒。
安静与安宁。
夜晚也在这份安宁之中消失。
……
抵达幻都是翌日傍晚。
到处都是被火燎烧过后的痕迹,黄昏射穿两妖的影子,聒噪的鸟声伴随着黄昏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残垣断壁,破败残旧,空气中弥漫着灰烬与尘埃的气味。
与在幻都所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里像是被整个世界所抛弃,连天空都是阴沉沉的灰色。
“该不会是海族吧?”花弥用蛇尾随意的敲了下四周尚存的建筑,眼底闪过困惑:“但是我们苏醒的时候,好像是在花上?”
环顾一周,如果不是杀生丸说这里是幻都,她大概会觉得这是某个已经废弃的城池。
所有的鲜明色彩都像是被剥夺,余下的,只有即将也跟着消失殆尽的灰黑。
风一吹,灰色的尘埃被卷起,像一场大型的送别仪式。
花弥与杀生丸同时抬起头,精致冷漠的脸颊,风中飘散的长发,他们似乎成了这片荒芜之中唯一的色彩。
“我们来的时候,幻都已经是废墟。”杀生丸开口。
少了阵法的压制和掩盖,没有了海族的干扰,杀生丸确定,幻都在他们来之前已经被攻破。
【豹猫和海族想要统领所有的妖怪。】结尺的话忽然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杀生丸微微眯起眼,所以梦妖的死亡只是开始?
在确认这里已经没有存活的妖怪,花弥叹气,从残败之中一下能够看到那些明亮如春的幻境,仅仅是幻境就如此华美,可惜再也没机会看到真正的幻都。
所有的一切都在夕阳中变成粉末灰烬,在黄昏里,化作残骸。
花弥看到了被烧的已经看不出原型的骨架,还有一些被蚂蚁拖动的腐肉。
蛇尾烦躁的甩来甩去,她觉得自己要是有机会,可以和和尚法师们学习往生咒。
但现在,她只有拍拍手,双手合十抵扣在眉心处,祈祷他们能够有一个美好的往生。
“我们之前被困的地方是哪里?”花弥询问道。
两妖的影子被拉长,杀生丸看向满地残骸之中突兀的一块空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花弥皱起眉头。
蛇尾在地上拖出深深的痕迹。
不远处的树上,乌鸦从一个树梢跳跃到另一个树梢,豆大的黑色眼睛盯着下方的妖怪。
花弥和杀生丸来到空地。
浓郁的海族气味,而且还有海族的尸首,也有其他妖怪的,可以想象的到,那天晚上他们离开后,后面苏醒的妖怪应当和海妖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
还没风化的尸体都成了干尸,依稀能够看到无数细密的孔,以及地上也有许多细细的孔洞。
花弥盯着那些孔洞又回忆起那些恶心吧唧的触手。
“所以经历了战斗后,那些死去的妖怪又被海族的触手吸收了血肉?”花弥轻易联想到杀生丸和水母的那场战斗,啧了一声,吐槽:“打架还带奶妈,不讲武德。”
杀生丸站在荒地感受了下风的气息,摇头:“他们已经离开了。”
“没有梦妖活下来吗?”她问。
杀生丸垂眸看她,他一直很清楚,花弥有些心软。
这或许和她父母都曾经是神灵有关系?神灵总是怜爱生命,虽说杀生丸并不觉得弱者有什么好怜爱。
他伸出手,黄昏的光线刺向他璀璨的赤金色的瞳眸,天空的乌云越积越多,揉了揉花弥的长发,小心的避开她的犄角:“或许还有活着的。”
“嗯?”花弥抬头看他。
“想要统领妖族,不可能把所有的妖怪都杀死。”他低声解答。
哦,也就是说,海族或许囚禁着梦妖一族?
花弥摸着下巴,感叹了一句,“这么看,我们俩好像是准备打倒邪恶反派的武士。”她把勇士改成杀生丸更好理解的武士,试图让他感受到除恶扬善的快乐。
努力一下,万一杀生丸的慈悲之心就冒出来了呢。
对于花弥除恶扬善的正道理论,杀生丸不仅没有丝毫感同身受,甚至还淡淡的嗤笑了一声:“……呵。”
花弥面无表情看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散了散了,这狗子死倔,没得救了。
黄昏还未散去,闲聊的杀生丸和花弥猛地抬起头。
“救命啊——”
“救命!”
“救命啊,前面的好人!”
熟悉的声音,杀生丸在看清喊救命的是谁后,神情寡淡的移开视线,当做没看到。
花弥动态视力没杀生丸好,对方跑近了一点,她才看清是谁。
嗯,在草原分别的好色法师——弥野。
拎着伏魔杵,一边跑一边喊救命,身后跟着一只怨念集结而成的妖怪,狼狈的好色法师快累死了。
花弥叹气:“这缘分也没谁了。”
好歹认识,也不能真的不救,看在对方送的宝石份上,花弥召唤出青雷。
“轰隆——”
巨响一声,青雷把追好色法师的妖怪击杀。
同样被吓一跳的弥野嘴里不禁念念有词:“老天啊,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干,我就是给东村的小翠写了情书,然后又偷偷给城里的小花私定终身,又和南边的野弥小姐互诉心肠……”
一丝不差的全部听完,花弥抽了抽嘴角,不得不承认弥勒法师的好色,真的是祖传。
“你到底和多少女的有一腿啊。”花弥忍不住开口。
一听这话,弥野法师理直气壮:“什么叫有一腿,实在是太难听了!我只是想给她们一个家!”
还真是渣男的标准台词,双手环胸,花弥鄙视他:“……那你想给的女人还挺多。”
丝毫不觉得对方是嘲讽,弥野满心遗憾,摇摇头,声音充满悲伤:“我只是太有爱心了。”
“渣男。”花弥毫不犹豫吐槽。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爱美女!这怎么能叫渣男呢!”弥野力争道,甚至试图拉一旁看起来高冷的男人下水:“是吧兄弟。”
杀生丸冷冷瞥他一眼,只是一个眼神,弥野瞬间闭嘴,“没错,我是渣男。”
花弥:……不愧是杀生丸。
“轰隆——”
天空又带起一声轰鸣。
花弥疑惑往上看:“我没放雷了啊……”
“滴答——”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滴水。
紧接着,在她惊恐的眼神中,豆大的雨倾泻而下。
弥野满脸震惊:“花弥小姐,原来您是雨神吗?”
“……”
杀生丸深觉这两个家伙多少带点白痴属性,绒尾圈起花鸣的腰,一跃而起,迅速离开。
被扔下的弥野举起手,歇斯底里,仿佛被抛弃一般呐喊道:“别忘了带上我啊——”
花弥:不想说自己认识他。
……
一间荒废的屋子,曾经可能是庙宇,现在只剩下废墟。
瘦薄的肩膀靠在杀生丸的绒尾上,随着她懒散的动作,露出清晰的锁骨,光滑白皙的手臂伸出,无聊的用手撩拨着杀生丸系在腰上的腰带。
在杀生丸充满警告的眼神下,弥野眼观鼻鼻观心,当做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泥土被水泡开,混成泥泞的一片。
偶尔能够从嘈杂的雨声中听到虫子撞击木板的声音。
百无聊赖的等雨停,花弥甩着尾巴尖,看向坐在很远的法师,好奇道:“弥野法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走神,弥野法师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茫然了一瞬,听清她的问话后,正思考怎么回答,对方的声音又传来。
“你可别说是什么偶然路过,或者想看看幻都是什么样的,编瞎话也得靠谱点。”花弥直接堵死对方的后路。
弥野看向她。
花弥懒懒散散与之对视。
瞳孔透着蛇类的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神。
即使看着好说话,对方也是妖怪,弥野不受控制的紧张了下,握紧伏魔杵,在思考自己一个人能不能打得过……
还需要思考吗!绝对是打不过啊!
滑跪的特别顺畅自然,弥野满脸认真:“我是来找线索的。”
“什么线索?”花弥来了好奇心,毕竟这大下雨天的,无聊又阴湿,花弥卷吧卷吧自己的尾巴,塞到绒尾里面。
提到正事,弥野法师看起来认真靠谱了不少:“最近人类村子被不少妖怪袭击,连不少负责守护村子的巫女都被杀死。”
“……额。”虽然不太好,但花弥默默吐槽:“村子被袭击不是很正常,除了妖怪,还有流亡的武士,感觉没有一天安稳的。”
只要不是依靠大国的小村子或者小国家,别说村子了,就是城主所在的城池都时常被妖怪和流浪武士光顾。
弥野沉默,对方说的很对,以至于他没办法反驳,轻咳一声,跳过这个话题:“如果只是村子也还好,但是近来很多村民都生了怪病,连天皇所管理的城池也是如此。”
原来是牵扯到了天皇啊。
虽然战国很乱,但还是有天皇的,在出云国,而出云国就位于东山道,是只有人类居住的地方,小妖避而远之,就算是大妖一般也不会过去,那里到处都是法师、和尚、巫女、阴阳师。
“怪病?和幻都有什么关系吗?”花弥问。
“死去的人都是在睡梦中死去,而且带有梦妖的妖气。”
“轰隆——”
弥野法师的话说完,窗外正好响起一片惊雷。
花弥甩尾巴的动作微妙顿住,与杀生丸对视。
“海族?”花弥问道,视线落在杀生丸的脸上,漂亮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扬,精致俊美的面庞微微点了点。
比起梦妖,更像是海族的手笔。
“目的是为了挑起人类和妖怪之间的战争吗?”花弥骤然亢奋,这么一想,海族简直是谋算天才欸。
趴在杀生丸的腿上,捏着下巴,陷入自言自语的嘀咕:“毕竟不同种族的妖怪之间存在不可调节的内部矛盾,比如:羚羊一族怎么可能会和猛禽一族和平共处?
大家都是食物链的一环。
那么就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整合内部矛盾最好的方式,就是有危及生命和种族存亡的外部矛盾转移内部矛盾,这样妖怪们就会齐心协力,对抗外部敌人。”
花弥把自己的想法说给杀生丸听,感叹道:“真是聪明啊。”
“没想到海族的计谋竟然是这个样子。”花弥止不住点头。
听花弥这么说,连弥野法师的神情都严峻起来:“原来这竟然是妖怪的计谋吗?连我们都没察觉,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看到这一人一妖莫名其妙的反思和思考,杀生丸微妙的顿了下。
虽然不知道花弥是怎么得出这种有理有据,还十分有可行性的答案,但以杀生丸对妖怪的了解,妖怪大概率是没有想那么多。
杀生丸盘腿坐着,尖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似染着桃色的眼睑低垂,他看向趴在自己膝盖上的花弥,见她满脸认真的分析海族接下去的动向,“……饲养幼崽。”
花弥正说道:“果然还得是学习才能发扬种族的伟大进步”再到,“虽然不知道我们俩会生出什么古怪的混血幼崽,但是要从小抓好教育方针。”
正慷慨激昂的进行未来幼崽的规划学习之路,就听到杀生丸略带无语的四个字【饲养幼崽】。
花弥抬头看他一眼,淡定伸手,拍了拍杀生丸的肩膀,非常理解的点点头:“我知道夫妻双方会对幼崽的教育产生矛盾,但是没关系,毕竟我比较通情达理,你要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杀生丸摁了摁眉心,他算是明白了,和花弥对话,不能简短概述,不然这家伙能发散性出各种奇怪的话。
用指腹点了下她的触角,跟被掐住嗓子似的,花弥瞬间闭嘴。
不等花弥暴怒,绒尾先一步压在她身后,没让她暴起,只听到杀生丸语气平静的说道:“海族在给幼崽寻找合适的食物,才去袭击人类。”
扫了眼那个无用的法师,见他老实的没看过来,收回目光,伸手指,缠绕在她细软的长发中,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
温床?
上一秒还在感叹海妖智商真不错,下一秒只觉得毛骨悚然,花弥瞪大眼,连带着声音都尖锐了几分:“什、什么?!”
“幼崽食物?”
花弥和弥野法师同时开口。
纯血大妖杀生丸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花弥也一脸震惊,神情寡淡的点了点头。
鬼使神差,花弥想到青森之下那有些奇怪的草原,那种诡异的异样终于有了答案,她拧着眉,“所以,在草原的时候,感觉特别空寂,也是因为海族?”
“如果是寻找温床,被捕杀的自然不只是人类。”杀生丸回答。
他也是在听到弥野的话后才反应过来,只不过在妖怪的世界里,杀与被杀太过稀疏平常,多数妖怪都不会放在心上。
“嘶——”花弥倒吸一口冷气,“海族到底想做什么?”
“那些触手。”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海族和豹猫不一样,他们无法长时间停滞在陆地上,所以大费周章的捕捉人类和妖怪,肯定不是简单的孕育幼崽:“或许……”
想到另一个可能。
弥野法师忍不住开口:“你怎么知道海族杀人类和妖怪是为了给幼崽当食物?”
杀生丸冷冷瞥他一眼,不想理会。
而同样想不通的花弥跟着抬头,“对哦,杀生丸你是怎么发现的?”
满怀期待的眼神。
雨水敲打着树枝,哗啦啦的雨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杀生丸垂眸,实现扫过花弥,缓缓开口:“那些触手,是一种可以把妖怪精血和人类血肉转换成养分的妖怪,一般是海族王族拿来饲养子嗣的。”
“……”所以他们之前是被海族当做养分了?
“他们吸收那么多养分是准备做什么?”花弥点了点脸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等下!他们不会是打算改变海妖的属性,让他们能够在陆地上长久生存吧?”
不然海族死心眼的帮豹猫干嘛?
他们又不能在陆地上长久生活,费心费力给豹猫做嫁衣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或许。”杀生丸回答道。
毕竟他没兴趣知道海族打算做什么。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主线任务?
花弥表情甚是一言难尽,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弥野,又看了看杀生丸,情不自禁的吐槽:“完蛋了,这不就是主角阵营吗?拥有牛X血统的白犬、未来穿越到战国的女孩、好色的法师、还缺一个可爱的吉祥物,以及和法师搭CP的女配,这不就齐活了犬夜叉标配主角阵营?”
果然,她就知道,自家老妈都是大女主了,她一定混的不差,绝对能够在战国干出一番事业!
所以,她们现在的主线任务就是把海族碾碎海族的阴谋吗?
越想越觉得这不就妥妥的犬夜叉翻版剧情,花弥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犬夜叉主要剧情,除了事业线,还有最重要的感情线。
而目前来看,在场最适合当男主的也只有——杀生丸!
没错,就是他了。
花弥迟疑抬头,眯着眼,凝视杀生丸,谨慎问道:“你有没有什么白月光?或者爱而不得的女人。”
“……”杀生丸无法理解她的思维是如何做到跨度那么大,用稍显无语的眼神默默看她。
因为问题太蠢,所以不想回答。
嗯,确认过眼神,杀生丸对她应该是真爱了,应当不可能半路跑出来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女妖也不行。
确认了“男主角”的感情戏,花弥又看向坐在一旁一脸严肃的弥野法师,问道:“弥野法师,你跟海族有没有什么不得不说的血海深仇?”
“哈?”比起已经习惯花弥神来之笔的杀生丸,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有这么一问,弥野法师一脸疑惑:“什么血海深仇?”
“就是海族有没有做了什么让你很生气的事情。”比如原著犬夜叉里,弥勒法师就是因为危及生命的风穴才不得不一直追寻奈落下落,想要杀死对方。
放在小说里,这叫行为合理化的必要条件。
弥野法师不明所以,但看她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努力跟着回忆了下:“……我正准备和幡因国的公主谈一场荡气回肠的恋爱,结果公主突然就得了重病,没两天就死了……”
“嗯!公主死去的样子和那些村民一模一样,应该也是海族干的!”
话音刚落,花弥欣喜击掌:“这就对了嘛!这就是弥野法师决定和我们组队,干翻海族的理由!”
这主角团小队不就出来了?
“哈?什么组队?”弥野茫然脸:“我接下去打算去见见小翠。”
杀生丸面无表情:“我杀生丸杀海族需要人类帮忙?”
正欣喜自己成功搭建“主角团”,就听到杀生丸毫不掩饰的不屑,以及弥野法师茫然的话语。
花弥默默看向杀生丸。
确认过眼神,杀生丸是绝对不会和人类组队。
“……”刚开始就折戟沉沙了吗?不愧是你啊,杀生丸。
第43章
总之, 弥野法师没胆子和妖怪一起游历,尤其某妖怪,毫不掩饰自己对弱者的不喜。
下了一昼夜的雨停歇之后。
第二日, 天色乍亮。
一晚上睡得一点都不踏实,做梦都是身首分离,弥野法师垂死病中惊坐起,马不停蹄的收拾行李。
告辞, 必须得告辞。
瞧他那迫不及待的模样, 花弥心想:这家伙大概率,是迫不及待的回去寻找他的小翠、小方或者花枝小姐。
当然也不排除,找个新女人为他生孩子。
总之,花心属性可说是弥野法师家族的特色。
“好色法师果然名不虚传。”花弥感叹完收回视线, 投向一旁的杀生丸,对于没组成的主角团也不可惜:“我们接下去, 直接去北陆道吗?”
北陆道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也是海妖一族最活跃的地方。
“嗯。”杀生丸应了声。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 山阴道的幻都。
再往前走是丘陵, 那边还有大大小小数个人类城池,虽没有妖怪都城,但那附近也生活着不少妖怪。
既然决定去往北陆道, 那么就需要经过丘陵, 以杀生丸的性格, 自然不会绕路去人类城池。
花弥本蛇对人类城池奇心不大,毕竟她好歹也当了十多年的公主。
虽沉睡的时间有点久, 但又没久到一口气睡到了现代, 而古代城池大同小异,她没什么兴趣。
一拍即合, 两妖决定以直线前行。
嗯,没错是杀生丸最喜欢的直线路程。
雨停之后,整个幻都都笼罩在一层烟雨缥缈,雾色朦胧之中。
被火燎烧过后的树,从黑黢黢的树根下冒出零星的绿意,花弥的蛇尾划过水坑,溅起的水花扑打在那小小的绿色上。
花弥扯了扯神情冷傲的大妖。
杀生丸回头看她,却看见她指着树根,笑吟吟的:“看,是绿色。”
“嗯?”杀生丸疑惑。
“重新出现的生命。”
他顺着花弥指着的方向看去,即使他并不觉得那一点点绿色有什么值得惊讶新奇,但说实话,在一片荒芜和破碎中,冒出的一点点绿意,确实比在一片森林之中冒出的绿更叫人注意。
杀生丸扯了扯嘴角,极为浅淡的笑容浮现在他淡漠的脸上。
泥土的潮湿和腥味似凝固在鼻翼间,杀生丸收回视线,声音清浅:“嗯,走吧。”
杀生丸并没有说什么,但花弥觉得那不重要。
因为——
走到一半,她的尾巴被卡住了。
阳光照射在每一粒沉浮在空中的细微水珠之上,狂风暴雨席卷后的泥泞,让蛇尾泥足深陷。
花弥盯着自己的尾巴,半截陷在泥巴里,她可怜兮兮的抬头,伸出手,充满期待的看向站在草地上,明明是一起走泥巴地,但不仅没有沾染泥巴,甚至连鞋子上都没任何污垢的杀生丸。
大家都是走路,为何你能如此优秀,花弥恍恍惚惚。
“你为什么连鞋子都不沾泥巴?”反应过来的花弥不解,并大为震惊。
杀生丸同样也不解,视线扫过她长尾上沾着的星星点点黄色泥巴,问道:“走路时不用妖力覆盖吗?”
“啊?”
“……”
好吧,他明白了,花弥走路压根不使用妖力,扶额,杀生丸眼神透着一股无奈,眼神多少带着些叹息,向她伸出手:“手伸来。”
以公主抱的姿势,花弥被拯救了出来。
当然,漂亮的鳞片上不可避免的沾染到许多泥浆,还有渗入鳞片缝隙里面的,蛇尾垂在地上,鳞片上全是泥垢,充斥着了无生气的死寂。
绒尾本想凑过去,还没凑近,看到蛇尾甩了一下,立刻躲远。
被花弥抓到,她控诉道:“杀生丸你尾巴嫌弃我。”
“……”杀生丸凉凉瞥她一眼,眼神也很嫌弃。
花弥故意在他怀里蹭了蹭,往后一仰,摆烂的说道:“当初还叫我小甜甜,现在不过是尾巴沾了泥,就开始嫌弃人家~”
杀生丸扫向绒尾,下一秒,绒尾就落在了花弥怀中,从容不迫的声音响起:“给你。”
被绒尾扑了一嘴毛,花弥终于闭嘴。
好在走不了多远,榕树旁恰好有个水潭,杀生丸把她放下,花弥欢呼一声,迅速把把尾巴泡到水里,实不相瞒,她也很嫌弃。
杀生丸身上也只有裤腿位置沾了一点点,还是被她的蛇尾溅到的。
花弥看了眼,有心无力,总不能让杀生丸把裤子脱了,她帮忙洗吧?
思考下,自己真的说出口,可能就是什么可怕的十八禁了。
想到杀生丸带毒,花弥干脆利落的收回目光,开始努力的给自己的尾巴洗刷刷。
一阵风过,头顶的光线越加明亮,榕树叶发出簌簌声,杀生丸坐在石墩上,安静的看她洗尾巴。
蝴蝶扑闪着翅膀,从一朵花飞向另一朵花。
杀生丸神情宁静的注视她,微微曲起一条腿,绒尾垂落在石头上。
比起初见时冰冷的像一尊石雕的冷漠,现在的他看上去柔和不少。
天空的云,晃晃悠悠的飘动,蝴蝶振翅,影子被拉长,天空像是静止的透明蓝。
他突然抬起头,眼眸半眯起,在厚重的云层之上,一道身影快速俯冲而来。
杀生丸站起身,周身被妖力包裹。
正在洗尾巴的花弥也感受到“不速之客”的到来,跟着抬起头。
依稀能够看到是一只白色的妖怪。
一蹬脚,一跃而起,赤金色的瞳眸变作猩红,脸上呈现兽态的毛发,只是一瞬间,杀生丸化作兽态,和天空中飞来的妖怪缠绕在一起。
战斗?
瞬间支棱的花弥猛地起身,甩了把尾巴上的水珠,跟着冲过去。
两道身影从空中急速降落,砸在地上掀起无数灰尘。
卷气的风掀起的风浪很大,四周的树枝被吹得啪啪作响。
等花弥抵达时,就看到……
两个帅哥。
“哎呀,杀生丸好久不见啊!”那位突兀出现的妖怪化作人形,也是个白毛,还是与杀生丸截然不同的元气开朗类型的白毛。
霜白短发,脑袋后编着红绳缠绕的条麻花辫,穿着红色劲装,身着铠甲,脸上的妖纹是红色,眉心没有新月纹。
总的来说,完全就是元气小狼狗的类型。
虽然不太好,但……
是她的菜!
短发白毛作势准备拍拍杀生丸的肩膀,来表达一下好久未见的热情。
杀生丸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直接错开他的手,厌恶的皱起眉,语气平淡:“何事。”
“这么久不见,除了我,还有谁会千里迢迢来找你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对方完全不在意杀生丸的冷脸,自顾自的说着。
热情开朗到让花弥深觉,这才是白犬该有的热情属性!
对方一扭头,看到杀生丸身后的花弥,金色的兽瞳瞬间瞪大,惊喜的看向她,嘴里嘟囔着:“你就是、你就是那个——”
“我?”花弥指了指自己。
她现在已经这么出名了吗?白犬一族的妖怪都认识她了?
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啊!你就是那个被杀生丸胁迫,被迫成为杀生丸妻子的倒霉女妖!是不是!”对方一拍脑袋,骤然想起,兴奋开口。
很离谱的剧情,但是莫名有点带感是怎么回事,花弥内心吐槽,原来白犬一族已经知道什么叫:强娶豪夺、虐恋情深了吗?
花弥:……虽然不太好,但你真的不怕被打吗?
果不其然,杀生丸瞬间黑脸,毫不犹豫的抛出青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气。
“啊啊啊!杀生丸你还真是老样子啊。”勉强躲过对方的攻击,男人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好歹比你年长三百多岁,要是这样都躲不过——”
话还没说完,杀生丸已经出现在他身后,毒华爪扫去。
“惹谁不好?”非要惹杀生丸,花弥可叹的摇摇头。
单方面暴揍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花弥确信,如果不是因为同族,杀生丸可能直接就把对方噶了。
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原来英俊潇洒的猛叉丸垂头丧气。
是的,那只白犬叫猛叉丸。
“你来做什么。”收回手,杀生丸语气及其冷淡。
盘腿坐在地上,试图摆烂,猛叉丸盯着那双无情的眼睛,又可怜巴巴的扭头,看向花弥,试图博取同情。
咳咳,虽然很不好,但花弥只想笑。
眼看自己没救兵,猛叉丸叹气:“是族长叫我来找你,你之前传的信息族长已经收到了,幼崽们已经都被转移。”
杀生丸神情波澜不惊,淡淡点点头。
但很快,猛叉丸的语气变得认真:“其中有一只幼崽被掉包了,我们追查到可能是被人类拐走。”
说到这,猛叉丸的气势陡然变得凶残狠戾,比刚刚和杀生丸切磋时凶残数倍,俨然一座行将爆发的火山。
“族长让你去把那孩子救回来。”猛叉丸叹气:“我觉得我也可以,但是族长非说让你去。”
“它在哪儿?”杀生丸皱眉,越是强大的种族,子嗣诞生的越艰难,作为白犬族长的儿子,下一代的族长,杀生丸不会拒绝。
这是他的责任。
“这个给你,带有那孩子妖气的罗盘,族长说是在人类城池,我飞来的时候发现罗盘有震动,应当是东方那几个城池,很有可能是幡因国或者般罗国。”猛叉丸道。
杀生丸伸手接过:“我知晓了。”
交代完重要的事,猛叉丸又把目光投向花弥,试图扯出充满亲和力的笑容。
只不过因为嘴角的伤口,一笑就扯的痛,试图维持自己的形象,虽然大概率已经是形象全无。
“你叫什么?”在杀生丸越来越难看的表情下,猛叉丸还是艰难的问了出来。
“花弥,不过你真的不要紧吗?”花弥盯着他那张五颜六色的脸,不得不佩服白犬一族身强体壮,换她绝对已经躺下碰瓷。
猛叉丸猛地蹿起身,直接预判了杀生丸的攻击。
他原本的位置被杀生丸的鞭子抽中,尘土飞溅。
“我在白犬领地等你来玩呀!”猛叉丸一边跑一边热情邀请。
花弥乐呵呵的冲他挥手,“好啊。”
直至看不见对方,花弥才慢悠悠的感叹了句:“这才白犬一族该有的热情开朗嘛——”谁能不爱热情小狗呢。
紧接着就感受到一阵芒刺在背。
僵硬的扭过头,花弥看着杀生丸那张淡漠疏离的脸勾起浅淡的笑容,似笑非笑的问道:“热情?”
“不不不,我就喜欢你桀骜不驯,高贵冷艳的模样。”求生欲极强的花弥迅速滑跪。
真诚告白:“我只爱你!”
杀生丸淡淡看她:“哼。”
甩袖离开,不等花弥松口气,就听见他道:“跟上。”
“……”不愧是杀生丸,纯傲娇啊。
……
根据罗盘的指引,一路向着山里疾驰,最后罗盘的位置定格在了幡因国,一动不动。
幡因国,一座人类的城池。
战国的城池和现代完全不一样,一般都是依靠地险建立,幡因国也是如此,它是一座在山崖上的城镇。
而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幡因国外的农田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村民。
村民的状态也很差,穿着破败,满身补丁,脸上都带着灰败,像是提线木偶。
“要不我先去城里看看?”花弥对杀生丸说道,知道杀生丸不喜欢人类的气味,主动请缨。
杀生丸狐疑看她,瞧她满脸迫不及待,毫不怀疑,这家伙是在想事情。
罗盘指针指向幡因国的位置,但杀生丸并未闻到白犬幼崽的气味,如果不是罗盘失效,那么就是有阴阳师之流把幼崽藏起来了。
杀生丸虽傲慢,但也没自负到觉得自己可以直接打进去,毕竟他的妖力还无法持久使用。
这么想着,杀生丸看向花弥,微微皱眉。
“我不会有危险的,要是遇到危险,我到时候可以溜。”花弥超自信。
作为妖怪,他们是不会限制伴侣的想法和行动,杀生丸思考了下,叮嘱了一句:“若是有危险,唤我。”
“没问题没问题。”有杀生丸做后盾,花弥信心满满的比了个OK。
虽然杀生丸看不懂,但不妨碍他了解花弥的意思,冲她微微颔首,把罗盘递给她,杀生丸最后看她一眼,径直往森林内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里有多少阴阳师之流。
见杀生丸离开,花弥那抑制着的,放飞自我的心又一下子活泛起来。
从怀里掏出弥野法师给的结晶,戴在脖子上当个项链。
没想到用来掩盖妖气的结晶,这么快就使用上,让花弥生出一种:弥野法师该不会是什么NPC,专门来送装备的吧?这种诡异念头。
这里距离幡因城已经不远,往前走两三公里就到了。
春日的景色郁郁葱葱,风不知从何吹出,花弥听到前方的喧闹。
“滚开、快滚开!”
“小心我一鞭子杀了你!”
不远处,骑着马的武士从穿着得体的男人身上抢了什么东西,而后像扔垃圾一样把男人扔到地上,草鞋从男人脚上掉下,滚到一旁的水渠里。
“哈哈哈哈——真是狼狈啊。”武士们哄堂大笑,拍着马屁股,一溜烟离开。
徒留满脸狼狈的男人跪在地上,伸手试图努力勾住水渠里的草鞋。
“要这个吗?”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草鞋被藤蔓勾住,藤蔓一动,草鞋自己就飞了回来。
他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双手往后撑起,“啊!”
逆着光,表情呆滞的男人愣住,视线中出现一张极为美艳且夺目的脸。
好、好美。
“啊!谢、谢谢!实在是太感谢你了!”短暂的失神,男人立刻反应过来,迅速站起身,满脸真诚的朝着花弥九十度大鞠躬,从眼神里丝毫看不出邪念,并未因花弥漂亮的长相而新生邪念。
花弥心底默默点头,这家伙不错。
“你得罪了那些武士吗?”花弥好奇问道。
男人脸上的神情变得尴尬起来:又气愤不已的反驳道:“他们才不是什么武士,他们不过是山贼!”
“啊?”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男人尴尬的挠了挠脸颊:“抱歉,我太激动了,你好我叫左山大木。”
有姓氏,哟吼,还是个贵族。
在战国,有姓氏的多数都是贵族和武士后代,平头老百姓都没姓氏。
确认对方是贵族,可能会接触城主之类的,花弥更不可能放过,笑眯眯道:“我叫花弥,你也去幡因吗?”
名为左山的男人狼狈的穿上草鞋,点点头,脸上透着莫名的坚毅感:“我去寻找我的妻子!”
嗯?棒打鸳鸯吗?
“那我们一起吧!”她欢快的决定,对于帮了自己的人,左山愣了下,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一人一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伴。
不得不说,“幼子无野心,多数善纯良”这句话也不是完全没错,眼前这位左山大木就很单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花弥就差把他的身世翻了个底朝天。
风一阵阵吹来,吹在花叶间,头顶的阳光逐渐刺眼,漫天飞扬的尘土夹杂着花弥热烈的捧哏。
“什么!?你哥哥实在太过分了!”花弥义愤填膺,似感同身受般替他愤愤不平:“为什么不允许你和幡因国的公主成婚,你们明明就是真爱!”
嘴上这么说着,花弥心底想的是曾经弥野说过的一句:他和幡因国公主的爱情因为海妖破坏,公主最后死去,是否是爱情不确定,但公主死了估计是真的。
所以,幡因国有几个公主?
第一次见到赞同自己的,左山一听便是满脸感动,就差把花弥引为知己,握紧拳,眼神充满坚定:“所以我决定,依靠自己的力量求娶樱子公主!”
花弥使劲点头,追捧道::“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总的来说,这故事和罗密欧与朱丽叶没啥区别,两个家族互为死对头,结果家族最小的孩子喜欢上死对头的女儿,主打一个:阻力越强,爱情越浓。
于是这位左山大哥跋山涉水,自己来求娶爱人。
对此,花弥只想嗑瓜子。
左山只觉得自己找到了好人,知己。
“那你进城是不是要拜访一下城主?”花弥心底盘算着,靠近城主的城池或许能够知道小白犬到底在不在。
“啊?”左山一脸尴尬,他本来打算偷摸的带着爱人远走他乡。
花弥故作惊讶:“什么你难道打算私奔吗?!”
“不、不……”见她如此诧异,左山立刻挥挥手,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
勾着笑,花弥迅速接道:“我就说左山兄怎么会干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怎么可以连父母都不告知就拐走人家的女儿,真正的武士都是敢于直面危险和苦难的!
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获得城主的承认,正大光明的迎娶樱子公主,带给她幸福。
你一定可以的左山兄!”
在美人的一声声吹捧声中,逐渐迷失自我,左山身后仿佛燃烧起熊熊火焰:“没错!我一定要成为可以带给樱子幸福的人!”
这就对了嘛!花弥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竖起拇指:“不错。”
……
尚且不知道把花弥放出去,她已经开始霍霍人,不过就算知道,杀生丸大概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要被欺负的不是花弥就没什么问题。
倾长挺拔的身影在林中闪过,从树枝上倒挂出青绿色的藤蔓,姿态从容优雅。
冰冷的视线扫过四周,赤金色的瞳眸低垂着,杀生丸漫步于森林之中,闻到了人类的气息。
偶有一阵风吹草动,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野兽的气味,在此之外,还有一点点……妖兽的味道。
妖怪?
杀生丸疑惑。
郁郁葱葱的森林,连阳光无法渗透,繁芜茂密,却又勾勒出诡异的森冷。
越是往里走,诡异的违和感越是强烈。
杀生丸停住脚步,目光低垂,压倒的草茎折向一处。
顺着草叶折倒的方向看去,杀生丸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跃而起。
“砰——”
飞至一半,清晰的触碰到上方的禁锢,杀生丸被拦住。
结界?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垂眸往下看去,冷冽的风吹起他宽大的振袖,实现之下,折倒的草茎勾勒出一个模糊的阵法,隐隐透着灵力波动。
法阵?
人类的灵力。
结界、妖兽、森林。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完全看不出的结界,微微蹙眉,视线扫过地上的阵法,神情冰冷,眼中闪过不屑,瞬间明了人类的伎俩。
耳边灌满呼啸而起的风,身后的草叶猛得晃动,有什么东西朝着他快速袭来。
杀生丸嗤笑,指尖甩出长鞭,一支箭擦着他的振袖飞过,余下几根被长鞭折断,掉在地上。
长鞭攻势不改,杀生丸双眼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人类,找死!”
妖力凝聚的爪刃撕裂空气,朝着躲藏的人类阴阳师攻去,草叶、灌木瞬间被妖力折断,露出两个长相普通的阴阳师。
“是大妖!”
“快!快召唤式神!”
“只有这种程度”杀生丸冷笑,身影瞬间消失在空中,两个阴阳师慌忙看去,弓箭不知道对准何处,手上捏着的符咒也跟着颤抖起来。
是大妖!
是大妖怪!
下一刻,杀生丸出现在刚刚攻击他的男人身后,对方尚且来不及反应,杀生丸的手骨已经捏住他的喉咙,绒尾在半空晃动,宽大的带着梅花纹样的振袖垂落,丝毫不费力的把他提起。
旁边的阴阳师已经彻底吓傻,杀生丸慢条斯理的伸手把散落的碎发揽到耳后,勾起嘴角,精致无双的脸上带出淡淡的笑容,只不过笑意叫人心头发凉。
风摇晃着灌木,婆娑的树影倒映在地上,短短几分钟,结束了这场灰色哑剧。
男人被随意扔在地上,脑袋和脖子呈现出诡异的扭曲。
黑色的长靴抬起,一步步逼近。
还活着的阴阳师只感觉浑身发冷,曾经他们也是这么对待妖怪,但真正陷入无法抵抗的死亡境地,他第一反应是跪下:“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那双兽类的冰冷眼眸低垂,充满压迫性的妖力在空中震荡开,细微的风声夹杂着男人恐惧的颤抖。
“你们抓了白犬幼崽?”杀生丸的声音依旧冷漠,如终年不化的寒冰,透着森森冷意,男人偷摸的拿出黄色符咒,还没等投掷出去,双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紧接着一股腐烂的臭味在他鼻翼间萦绕。
他僵硬的左右看去,双臂在融化,甚至一时间感受不到疼痛。
茫然的抬头,瞧见那张不似人类的精致面庞波澜不惊,而他尖锐的手指正透着毒液。
“啊啊啊啊——”
后知后觉袭来的剧痛,男人在地上翻滚。
杀生丸厌恶的皱眉,食指抬了抬,两条胳膊掉落在地方,毒液接触草叶发出滋啦的声音。
“你们抓了白犬?别让我问第三遍。”杀生丸双手交叠起藏于振袖之中,似看垃圾一般傲慢的眼神。
自知不敌,血色全无的阴阳师动了动唇:“……有、有犬妖。”
得到想要听的,杀生丸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男人艰难的站起身,还没走两步:“砰——”
脑袋和身体就这么分离开。
立乌帽掉在地上,和脑袋一起滚了一圈。
“愚蠢的家伙。”
……
战国时代战争频繁、社会混乱、权力更迭迅速,用现代一点的语言来形容就是:社会极具不稳定性。
而进入幡因国境内,这一点变得更为真实。
快抵达城池,花弥手中的罗盘彻底不动了,时针指向最高处的大名府。
可以确定,白犬幼崽肯定在幡因国内。
但眼前的幡因国外……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来的是人类城池,花弥百分百肯定自己来到的一定是妖怪的城池。
城外到处都是骨瘦嶙峋,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人,本就不宽松的衣服穿在他们身上像是披着宽大外袍,风一吹,随之掀起,露出清晰地肋骨。
安静的蜷缩在墙角,视线落在进城的花弥和左山身上,沉默的注视着。
那种眼神……
花弥移开目光,真切的感受到了战国的含义。
显然,他没想到幡因国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花弥虽然从弥野法师口中可以得出人类城池现在都充斥怪病,无论是否真的是怪病,但这些百姓的状态实在可怕。
放到现在都可以,直接无装造COS行尸走肉。
左山看到他们的模样,手抖了抖,“怎么会这样。”
“战争或者疾病。”花弥平静的给出答案,当然也可能和妖怪有关。
整个城镇都像是笼罩着一层灰暗,他们就像是空气中的尘埃碎屑,与周遭的建筑彻底融为一体,充斥着麻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动了动唇,一言不发的把自己身后的包裹解开,除了庚帖,其他的都没拿。
他们刚离开,那些骨瘦如柴的人立刻朝着包裹扑去,凶狠的模样,像极了饿狠的野狼,眼中冒着凶光。
“我们、我们——”心有不忍,左山正想问是不是能帮助他们,被花弥冷冷扫了眼。
“闭嘴!”拎住左山的后衣领,把他往城主府带去,看到那些试图涌上来的村民,取出腰间用妖力幻化的长鞭,长鞭化作一道残影,撕裂空气,带出破空声,毫不掩饰的杀意。
左山愣住,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攻击自己,瞧他傻白甜的模样,饥肠辘辘的人像看秃鹫看到腐肉,眼神中充斥着贪婪。
“啪——”
清脆一声。
道路上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鞭痕。
那些家伙终于止住脚步。
“别再多事。”花弥冷下脸,对着左山说道。
往幡因城内走去,花弥叹气,这家伙还真是傻白甜:“庚帖收好了没?”
意识到刚刚自己差点干了蠢事,左山“乖巧”不少,“收好了。”
一路上,花弥的脸色就没好看过,在她蜕变之前所在的城池,虽然城主不当人,但总体来说村民过得还是可以,最起码饿死的不多。
但这一路上,到处都能看到快死的人。
城门口有武士把手,左山拿出庚帖才能进去。
踏入城内,那种令人厌恶的视线终于少去,而这里的人看起来也正常许多,面上有点肉,穿的也得体,还能看到阴阳师和和尚的身影。
阳光从云端倾泻,整个城市都像是被一块湿布笼罩,空气中带着古怪的气味。
虽然还是破旧,但和外面完全就像是两个世界。
“直接去拜访城主吗?”左山习惯性的问向花弥,刚刚那事给他留下不小的心理阴影。
花弥环顾一周,街市两边摆摊的人并不多,多数人行色匆匆,没什么好看的,罗盘指向的位置是城主府。
思考了下,花弥应下:“嗯,对了,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左山迟疑,压低声音:“最近好多地方都得了怪病。”
这个花弥听好色法师说过,大概率就是海族搞的事情,她装作惊讶,问道:“什么?然后呢?”
“听说幡因是最先开始的,很多人都逃了,留下来的人,有时候一觉睡醒,就快成干尸,在床上动不了。”看得出来,这种事在人类心里异常恐惧,左山也显得很不安:“所以我才想带樱子公主离开。”
所以外面的人才会那副骨瘦嶙峋啊,原来如此,花弥心底恍然。
大名府在最高处,是一座坚固的城堡,高大的石墙阻挡了外界的窥探。
因为有庚帖,所以见城主一事并没有被为难,意外轻松,为首的武士带他们进了大名府。
随处可见的瞭望塔,花弥扫了眼收回视线,从檐廊处换了个侍女带两人进去,弯弯曲曲的长廊,左右两边都是修建的假山流水,偶尔还能看到阴阳师和和尚的身影。
“……好多阴阳师。”左山满眼疑惑。
花弥倒是不奇怪,妖怪都出现了,阴阳师再不干活都能等灭城了。
七拐八拐,并不是想象中的拜见城主,侍女带他们来到会议厅,纯木质榻榻米的和屋,中间摆着半扇屏风,屏风对面端坐着一位少女。
空气中弥漫着松木香。
门刚关上,左山激动喊道:“樱子公主!”
“左山君!”屏风背面的人也跟着深情的喊了一声。
那缠绵悱恻的语气,那充满感情的呼唤,花弥默默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总觉得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花弥反思了一下,自己跟杀生丸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没有这么黏糊吧?
屋内没了其他人,那位樱子公主从屏风后冲了出来,一把抱住左山,长发在空中飞舞,像一只翩跹的花蝴蝶,落在左山的怀中。
“左山君,妾身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樱子公主。”
两人深情的拥抱在一起,樱子公主伸手捧着左山的脸颊,满心满眼都是他,眼中充满了深深地爱意。
“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樱子公主。”左山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头看她,眼神缱绻眷恋。
樱子公主激动的回应道:“妾身也不想和你分开。”
真是催人泪下的互诉心肠。
花弥非常庆幸自己的尾巴没放出来,不然现在高低是盘起来看戏的架势了。
话说,她这么一个大活妖站在这,竟然没有人在意吗?
“公主——”
“左山君——”
眼看这两个人的脸越靠越近,越来靠越近,花弥迅速:“咳咳咳。”
默默举起手,“这里还有个孩子。”
“呀!”像是才察觉到她,樱子公主躲到左山君身后,满脸通红:“妾身、妾身没注意到有其他人。”
被打扰的左山也很尴尬,但作为男人,他强行镇定,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抱歉,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花弥,是……”
“是这在游历的巫女。”花弥露齿笑,“我看到幡因城上空有浓烈的妖气,所以过来看看。”
樱子公主抬头看向左山,左山点点头。
“你好,花弥巫女。”樱子公主冲她微微颔首,少了恋爱脑,看起来像是个正经的公主了。
花弥感受胸口的罗盘微微发烫,确定白犬幼崽应当就在大名府城内,但奇怪的是,虽然幡因城上空聚集着浓烈的妖气,但实际上,大名府内没什么妖怪气息。
“公主,我可以问问,幡因城内为何会变成这样?那些阴阳师……”花弥开口询问。
左山跟着紧张开口,双手握住公主的手:“樱子公主,幡因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她是和自己的爱人一起来,樱子公主并没有过多提防,垂下眼眸,温柔的眉眼流露出丝丝悲伤。
“一开始,城里的人只是睡了一觉,就生了怪病,变得虚弱,再后来,许多人一睡不醒,直接在睡梦中死去,于是城内多了许多传闻,说是我们得罪了神灵要责罚。”
说到这,樱子公主捂住脸垂泪。
惹得左山一阵怜惜,伸手揽住公主的肩膀。
花弥:……原来这就是吃狗粮的感觉吗?
“后来,我的父亲就亲自举办祭祀,希望可以得到宽恕。”说到这,樱子公主泪水落得更快了,“但、但后来,父亲就开始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花弥皱眉。
左山握紧公主的手,想要拿手帕给她擦眼泪,一时间找不到,只能僵硬的举起自己的袖子。
原本还满脸悲伤的樱子公主见他依旧愚笨,忍不住笑出声,“笨蛋。”
花弥:你们两个打情骂俏的够了阿喂。
“所以,城主大人现在还在昏迷吗?”花弥试图打破那两个人身边的爱心,太刺眼。
樱子公主的眼睑随之垂落:“是的,父亲还在昏迷。”
“阴阳师们也毫无办法吗?”按理来说,如果是海族,阴阳师应该没那么废物吧?
“……不,阴阳师大人们……”樱子犹豫了一下,“阴阳师大人们说是可以治疗父亲,但现在还需要准备一些药材,要等到下一个圆月夜。”
下一个圆月夜?
那不就是明天晚上?
花弥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开口问道:“我可以看看城主大人吗?在下也略懂医理。”
根据她这么多年看小说电影的经验,一般来说,这种剧情都是拿妖怪心脏、或者小孩心脏做药引之类的,和白犬幼崽多少肯定有点关系。
只希望,白犬幼崽还活着,不然……
幡因城大概真的会成为死城。
没想到眼前漂亮的巫女大人会提出这个要求,樱子公主眼神微闪,花弥眼中闪过疑惑。
她难道不急着救回城主吗?
一闪而过的狐疑。
樱子公主捏了捏拳头,露出一抹脆弱的笑:“父亲的病症……”
“病症会传染,许多去见父亲的人,最后都得了病。”樱子公主垂下头,“巫女大人您是左山的朋友,我不希望您受到危险,有阴阳师大人们照看父亲,我很放心。”
说完,她又紧张的握住左山的手,“今日天色也渐晚,巫女大人先休息吧。”
说完,她晃了晃手中铃铛,障子门被推开,侍女打扮的女人跪在门旁边。
“带花弥巫女去休息。”樱子吩咐。
侍女低着头:“是。”
这算是被驱逐?花弥确定了,这公主确实有点怪,不过也没正面起冲突,微笑着道:“那在下就先休息了。”
樱子微微一笑。
走出议事厅,胸口的罗盘热度再次变高。
不动声色的扫过道路左右,把城主府的建筑尽收眼底。
跟着侍女来到一间别院,院子内设有隔音结界。
“巫女大人,可以在这休息。”侍女推开门没进去。
花弥看了她一眼,微笑踏入内。
耀眼的夕阳染红整片天空,天空之上黑暗与赤红形成泾渭分明的一条线,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妖气。
踏入屋子,随着障子门关上,身后传来淡淡的花香,花弥低语,“还真是有趣啊,这位公主大人。”
第44章
越是古老的木质建筑, 越会产生一种独特木质调的气味,很难说好闻或者难闻,但对于妖怪来说, 这种气味很刺鼻。
黑暗侵蚀夜空。
深夜,寂静无声。
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隆起的被褥内传出平静的呼吸。
风又吹来,佛去了天上的圆, 缺了一个口, 比满月欠一点,明月隐于云后。
月华被挡去。
院子里黑漆漆的,四周朦胧而空荡。
隆起的被褥内钻出一条细小的银白小蛇,尾巴卷着罗盘, 指针位置一动不动。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 此时不搞事, 更待何时搞。
根据花弥多年来看侦探片和小说的经验, 她断定樱子公主不对劲, 有可能是被妖怪控制,也有可能这些事本身就是她的策划。
总之,凭借妖怪的第六感, 花弥确信她绝对不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公主。
摩拳擦掌, 小蛇昂首挺胸, 蛇信子吐出,捕捉着空气中零零散散的气息。
夜晚, 静悄悄的, 门口连负责戒备的侍卫都没有。
不足拇指大小的蛇从门的缝隙钻出。
被什么闪了一下眼睛,扭头看去, 门上挂着的一只金色铃铛。
苍蓝色的竖瞳中闪过颇具嘲讽的弧度,是想着只要她推门铃铛就会响吗?真是朴实无华,但很有作用的陷阱,毕竟铃铛上没有任何法术,就算是巫女也会一时大意。
嗨~只可惜,她不是真的巫女,蛇信子发出嘶嘶声,愉快的晃悠着尾巴尖,花弥蛇往院的草丛里一钻,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结界……
挖个地道的事,小意思。
……
月色如水,静谧的森林中偶尔响起野兽的嘶吼。
杀生丸立于古树的枝头,霜白长发在月光下透着冷冽的微光,绒尾随风翩跹,振袖飞舞,冰冷寡淡的赤金色眼眸注视着漆黑的森林。
一道气息在下方极快闪过,杀生丸眼神骤然眯起,一跃而起,身影停滞半空,指尖凝聚出青色长鞭席卷而去。
妖怪的身体瞬间被击穿,血液在月色下飞溅。
半透明的断肢折断在地上,被追赶的两只小妖怪挣脱束缚,惊恐的抬头看向那道冷漠又强大的身影,互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妖怪的身体碎裂,露出一道属于阴阳师的气息。
式神?杀生丸眼中闪过嘲弄。
黑靴点地,落在地面上,轻巧无声。
在落地的一瞬,地底又冒出无数触手,冲着杀生丸袭来。
缺月再次露出,月华笼罩纯白的身影,脚尖点地,一个旋转,青色长鞭绞杀着四周朝他攻击的妖兽,一根根透明的触手被折断。
杀生丸停下攻击,缓慢朝着林中走去,犹如在庭院中漫步,每一步都带着窒息的压迫。
“出来。”赤金色的瞳眸往后扫去,声线寡淡。
“哎呀呀,杀生丸你还真是老样子。”不紧不慢的声音绕着风响起,自带风流浪子的潇洒不羁,两个被杀生丸“救下”的妖怪脸上露出惊喜,异口同声:“鲤伴大人!”
从消退的黑暗中出现,许久未见的奴良鲤伴扬起笑,闭着一只眼,单手藏于衣襟内,见两只小妖怪没事,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笑意更深:“晚来了一步,这回谢了杀生丸。”
“与我无关。”杀生丸凉凉瞥他一眼,他对救妖毫无兴趣,不过是那式神是他的猎物罢了。
他准备离开,就听见鲤伴慢悠悠的声音:“我倒是有些关于海族的信息想要跟你交流一下,怎么样,有兴趣喝一杯吗?”
原本幽暗的森林之中,从灌木中升起微弱的亮光,无数萤火虫凭空而现。
奴良鲤伴不知从何弄来酒杯,空气中弥漫起清冽的酒香。
空气中出现樱花香,杀生丸皱了皱眉,思考了下,朝着他缓慢走去。
见他接受邀请,鲤伴笑意更深,左右看了眼,问道:“花弥不在吗?”
接过酒盏,杀生丸盘腿坐下,姿态是不逊色对方的俊雅贵公子,端着酒盏轻轻抿一口,语气波澜不惊:“与你无关。”
鲤伴:啧,还是不告诉他,老爹去了大名府吧,让他装。
……
而此刻,花弥正努力的寻找小白犬。
大名府的走廊曲折幽深,长廊尽头一片漆黑,在黑夜中像怪物。
而整个大名府内挂着不少白色细线,上面还带着各式符咒,绝大多数花弥都认识。
什么引雷咒、退魔咒、引渡咒……
主打一个五花八门。
不得不说,阴阳师身上还是有点东西,光是这些符咒,一般妖怪想要潜入都很难。
如果不是花弥有山神老爹的传承,严格意义来说不属于妖怪,妖怪血脉也被青苍的力量压制,气味又被水晶掩盖,主打一个歪打正着。
一路走来,用来探测妖怪气息的铃铛一点没响。
晃晃悠悠,正大光明的往罗盘指向的地方游走。
被罗盘引导的房间外充斥着浓郁的药味,房梁上灯笼高高挂着,风一吹,烛火明明暗暗,武士的影子也随着烛光晃动着。
侍女举着托盘,安静的站在外面,花弥仗着自己身小,不引人注意,挂在其中一个侍女的裙摆上。
“吱呀——”一声。
障子门打开,一股一股阴冷的气息夹杂浓郁妖气从里面散发,差点让花弥炸鳞。
侍女端着药往屋内走去。
屋内并没有太多摆设,屏风横在榻榻米上,依稀可以看到屏风后有软垫之类的。
花弥有一种体验古代鬼片的既视感。
“放下吧。”樱子公主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丝毫不意外,花弥从侍女裙摆上溜走,随便找个角落躲藏起来。
眨眼的功夫,屋内再次变得安静,樱子公主面无表情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端起桌上的药,端向屏风后,花弥趁机溜过去。
屏风后并没有她想象的恐怖画面。
是个瘦的有点脱相的男人,盖着被子,似陷入沉睡。
樱子公主把他扶起,碗口抵在他的嘴边,缓缓给他把药喂进去,喂完药,还贴心的给他把嘴角溢出的药汁用帕子擦干净。
如果不是空气中的妖力过于浓郁,花弥会觉得这一幕还蛮正常。
喂完药的樱子公主抬起头,明亮的烛光下,她脸上的神情冰冷又麻木,与初见她那温柔的姿态截然不同。
花弥还是第一次,在人类公主身上见到如此鲜明的反差。
说实话,她并不讨厌在女人眼中看到毫不掩饰的野心。
弱小可怜但满脸趣味的花弥正盘在某根柱子上,尾巴尖缓缓晃动,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樱子公主重新把城主放好,给他盖上被子,看似娇弱的公主勾了勾嘴角,手指搭在城主的脑袋上,像是抚摸小动物,脸上带着笑容:“你的部下们现在也过得很好。”
说到这,樱子公主扬起眉梢,眉飞色舞,那张寡淡的脸顿时变得鲜活起来,轻快的说道,“他们都没死哦。”
病娇啊?花弥对其肃然起敬。
整个屋子里除了樱子公主和昏迷不醒的城主也没有其他人或者妖怪,但是妖气很重。
花弥支着身体,四处打量。
樱子公主又待了会儿后,站起身,脸上轻快的笑容消失,一秒钟表演了个变脸术,眼神低垂,神情变得悲伤。
要不是当场看到对方眉飞色舞的模样,花弥真觉得对方是个大孝子。
她端起一旁的铜灯,把桌上的蜡烛熄灭。
等樱子公主离开后,屋内又是一片死寂。
“嘶嘶嘶——”
安静的等了会儿,确定没有其他人,花弥冒出头,四处找妖气所在。
在屋子里打转,罗盘纹丝不动。
花弥:?
难道还有什么暗室?这么高级?
闷头闷脑的找了老半天,花弥还是没找到那里有暗室。
“汪——”猝不及防,突然听到一声狗叫。
花弥抬头,左右看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汪!”
狗叫声又响起。
花弥猛然意识到这声音是从外面传出,又从另一侧的窗户爬出去。
庭院内,月光之下,一只长毛长相可爱的小白狗委屈巴巴的趴在院子里,旁边还有个小木屋,应该是狗窝,狗窝旁边还有碗,碗里还有吃了一半的肉。
白犬:……
花弥:……
肉?狗?白色?有妖气……
那小白狗瞧见是一条蛇,淡定的蹲坐着,用后腿挠了挠下巴。
肚子上的肥肉清晰可见。
某个叫蛇震惊的可能性浮现在花弥脑海中,她上下打量,前后端详,完全不能把眼前这种胖的快有双下巴的白犬和虐待二字搭上边。
等下——
你们白犬一族难道不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吗?
为什么她会在这只白犬身上看到“富态”二字!
过得未免也太好了一点吧?!
“……白犬一族的?”她艰难开口。
结果那只小白犬比她还懵逼:“怎么是你?”
“你想是谁?”花弥直起身,疑惑反问。
长毛犬眨巴眨巴眼睛,蠢兮兮的说道:“我闻到了杀生丸的气味。”
说着,他又凑近到花弥兽态身边嗅了嗅,满脸古怪:“虽然有东西遮住,但我绝对不会闻错气味的,这就是杀生丸的气味啊,奇怪,你是杀生丸?”
“杀生丸变成蛇了?”
“白犬可以变成蛇吗?”
“为什么你变成了女人的声音?”
“我可以变成蛇吗?人类讨厌死了,还用锁链捆住我。”
主打一个十万个为什么,话痨小白犬端坐着,用后腿蹬耳朵,霎时间,毛发纷飞。
花弥默默往后撤退一步,开口道:“盐吃多了吧,小家伙。”
“?”小白犬懵逼看向眼前的银白蛇,只见她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毛掉的挺多。”
“嗷呜!”小白犬叫了一声,捂住自己的耳朵,尾巴一下子停止疯狂摇摆,梗着脖子道:“才没有!”
“你叫什么?”花弥问道,顺带看了眼他脖子上的狗链子,上面有阴阳师的咒术。
“杀生丸你忘记我的名字了吗?”小家伙眨巴眨巴眼,一瞬间的功夫,泪眼朦胧。
此时此刻,花弥无比赞同邪见的话:狗的智商是真不行。
“有没有一种可能——”无语的看向眼前还没反应过来的小白犬,花弥用尾巴尖点着他的眉心,“我不是杀生丸。”
小白犬被戳的往后仰去,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眉心,茫然的歪头:“嗷呜?”
“不是杀生丸?那你是谁?”
听到这问题,花弥瞬间昂首挺胸:“杀生丸他妻子!”
小白犬一脸震惊。
片刻,嗷呜一声,惨叫:“完蛋了,杀生丸不仅变成了蛇,脑子也坏掉了!”
花弥蛇:虽然杀生丸的脑子确实坏掉了,但感觉你脑子也不咋地。
……
小白犬还在哀嚎,一点不怕把武士惹来。
花弥起先还紧张了一下下,结果发现巡逻武士跟听不见般纹丝不动,她就顿悟。
眼神微妙的看向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小白犬,由此可见,这小家伙在被抓的这些日子里,估计没少嚎。
嚎了半天,一个捧场的都没,小白犬遂放弃,扭头看向细细小小的蛇,昂首挺胸:“既然杀生丸你的脑子已经坏掉了,那么白犬未来族长就让我来胜任吧!”
说这话时小家伙眼神亮晶晶的,带着还没被杀生丸暴揍的清澈感。
花弥真心实意的感觉,这小家伙是故意的。
等出去让杀生丸揍一顿就好了,这么想着,她径直无视了小白犬的话,凑到他身边,看看能不能解开铁链。
月光从云后透出,月华洒落,四周变亮了许多,虽妖怪的视觉本就不会被黑暗影响太多。
她看到小白犬脖子上的项圈,是用来压制妖力。
再看看这狗窝,狗碗,以及……狗链子,花弥蛇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盯着他,笑眯眯的问道:“你被当宠物了?”
话音刚落,小白犬炸毛,龇牙咧嘴:“可恶的人类,竟然把英俊潇洒的小爷当做宠物!可恶!等小爷我出去了,我一定……”
“饭好吃吗?”花弥蛇突然问道。
被打岔,小白犬愣了下回答道:“一般般啦,比我老爹做的好吃点。”
嘴上说着不要当宠物,身体力行的吃着人家准备的饭。
傲娇,纯傲娇。
和那个病娇樱子公主莫名很搭啊。
反应过来的小白犬看向身前的小银蛇,尾巴炸毛:“小爷我这是忍辱负重!”
“是是是,忍辱负重。”刚刚瞥了眼对方的饭碗,里面的肉都还很新鲜,有生有熟,不得不说,这小子在这混的挺好。
没受到欺负就好,至于其他的……
可爱小白狗在人类世界混口饭吃怎么了?!
花弥蛇看了一圈,最后道:“我帮你把铁链卸了,项圈的话,估计得使用妖力,等出去和杀生丸汇合再说吧。”
小白犬用腿蹬了蹬自己脖子上的项圈,耷拉着耳朵:“小爷要是这幅样子出去,那不得被其他妖怪笑死。”
你在这炫饭的时候,也没想着会被笑死啊。花弥蛇很想吐槽,考虑到这小家伙还没成年,默默给他留了点面子。
“你真不是杀生丸?”小白犬还不死心。
“都说了我是他妻子。”花弥蛇在扒桩子,她有预感这狗子大概率是个熊孩子。
听她说不是杀生丸,小白犬叹了口气,干脆趴在地上,看银色的小蛇往锁链桩子游走,小家伙晃着尾巴,“你帮我解开就好,然后你自己逃吧。”
正准备抽铁链的花弥愣了下,问道:“那你呢?”
夜空中的月亮发出莹亮的光,似缥缈的绸缎从空中垂落,照在小白犬的身上,地面残留着一道又一道深透的爪印,桩子上也沾染了一点血迹。
是他刨的吧?
花弥蛇掀了掀眼睑,扭头看他,目光落在他劈叉渗血的爪子上,倒是对这小家伙刮目相看。
“我要去救我的小弟们!”小白犬瞬间支棱,尾巴焦躁的拍打地上的草,爪子不由自主的开始刨地,嘴里嘀咕着:“也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
正研究怎么把锁链打开,花弥用细微的妖力幻化成细细的针,抽空问道:“你要去救其他妖怪?”
小家伙扬起胸,眼神笃定,顺滑的绒毛被风一吹,左右飘动,倾泻而下的月华勾勒出它漂亮的身形,虽然看起来有点胖:“那些可都是我的小弟!身为大哥,自然要救他们!”
这时候,倒是能从小白犬身上感受到一股少年的桀骜不驯。
花弥想了想,满眼揶揄:“你叫我一声嫂子,我就帮你去救。”
小白犬回头直勾勾的她,干脆利落:“嫂子!”
哎哟,这小家伙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咔哒——”
随着锁链被打开,禁锢小白犬的链子脱落,小家伙一抖脑袋,立刻精神了。
俯下身子,翘着后肢,抖了抖皮毛,淡淡月华形成的闪光从他身上洒出,小家伙兴奋道:“我叫罗刹。”
说完,他蹲下身,趴在草地上,毛茸茸的大尾巴戳了戳花弥的身体,“你爬到我背后吧,我带着你去,这样快点。”说完,他还主动把尾巴当梯子,给花弥蛇使用。
小狗子就是比大狗子热情,花弥蛇感叹,趴在他身后。
见她在自己后背坐稳,罗刹后脚猛地蹬地,一跃而起,两米高的围墙轻轻松松越过。
虽然胖,但敏捷。
是个敏捷的胖狗。
……
大名府内,除了花弥和小白犬罗刹,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当然,滑头鬼本身就是神出鬼没的妖怪,即使是天皇府上都敢闯一闯,更别提小小的大名府。
月色如水,神出鬼没的身影悄然出现,在无数细线之中来去自如,黑色羽织随风而动,衣袂轻扬。
每一次落地,木屐触碰地面时渐荡出水波纹,独属于滑头鬼的镜花水月发动。
奴良滑瓢单手插在胸口的衣襟内,黑色的长发一闪而过,悄然潜入戒备森严的府邸。
森罗密布的守卫这个时候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穿着铠甲的武士靠在门边,打着哈切问向身旁的人:“这都什么时辰了?”
“丑时了吧。”另一个人困的不行。
“还没到换班的时候。”嘀咕着,那人忽然抬头,用力嗅了嗅鼻尖:“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酒香?”
身旁的人翻了个白眼:“你该不会想要偷喝酒吧?现在掌权的可是公主殿下,不是老城主了,你想被扒层皮,我可不想。”
对方悻悻摸了摸鼻子,显然想到什么,闭口不谈。
梁上盘腿靠坐的奴良滑瓢举着酒盏,耳边听着下方人类的交谈,一抬头就能看到依稀裹着红色的圆月。
在听到掌权的是公主后,眼神微闪,身影化作黑色的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啧,捉了我奴良组的部下~”滑瓢轻轻轻啧一声,暗金色的瞳眸微微眯起,酒盏里的酒无风自起涟漪,整个大名府倒映在深红色的宽大酒盏之中。
滑瓢再次出现在屋檐之上,风卷起他的衣襟与黑发,与黑夜融为一体,暗金色的瞳眸冰冷的俯瞰整个大名府。
片刻,声音响起:“人类,准备好了吗。”
……
大名府中的阴阳师,此刻也并未休息。
穿着纯白,仅仅是袖口处带着黑色条纹的狩衣,下身是黑色指贯,头戴乌帽,正站在大名府中央的空地,在地上绘制符咒和阵法。
云飘在月上,笼罩住月光。
四周立着不少红色柱子,上方一左一右挂着两个灯笼,星星点点的烛光打在青砖铺设的地面。
地面并不是黑漆漆的,而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像是月光照亮水面,带起微亮的水波纹,又像是晃动着的极光。
很显然,这是阴阳师的阵法。
在五边形阵法的正中间,是一张被剥了肉的熊皮,身长最起码五米,非常巨大的一张熊皮,即使上面的血迹已经洗干净,但整个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躲在远处的屋舍内,趴在门口偷看,因为项圈锁住妖力的罗刹,以及还是小蛇状态的花弥,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张熊皮。
就算死后也带着浓烈的怨气,可以看出,对方生前也一定是强大的妖怪。
“你的小弟们在哪里?”花弥小声与他咬耳朵。
罗刹被禁锢妖力没办法化作人形,但从稚气未脱的兽态来看,也只是个青涩的小家伙,“就在那个阵法中央,那个盖着黑布隔绝气息的铁笼,他们在笼子里。”
话音刚落,小白犬的眼神蹭的下亮了起来。
虽然很不好,但花弥面无表情的看他,她觉得对方在想一件蠢事,对方甚是无辜的与花弥回望,语气充满激动:“等会儿我们两个就一起冲出去……”
干脆利落的打断他的话,花弥蛇干脆利落,直言道:“然后被打死。”
小白犬的话戛然而止,扭头看向花弥蛇,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可以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
“那就你被打死,我逃了。”花弥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不太好,从善如流,修改台词。
“……”小白犬张着嘴,一脸不可思议:“你忍心让我这么可爱的幼崽死掉吗?”
“忍心。”花弥回答的也相当果断。
小白犬不说话,只是一味地用哀怨的眼神看她。
“对方有十几个阴阳师,还有法阵,应该还有不少其他法宝或者式神,而我只有……”说着,花弥嫌弃的瞥了眼已经有双下巴的小白犬,肯定道:“我觉得没胜算。”
清楚瞧见她的嫌弃,罗刹深受打击,忍不住咧嘴,露出细细的小米牙:“我可是很强的!”
不知道他是人类的话本看的太多,还是脑子真有毛病,罗刹晃着尾巴,嘴里念念有词:“我要身披铠甲,以一敌百,剑指前方,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花弥觉得,这家伙是把自己带入犬大将了。
蛇尾巴狠狠的敲了敲它的脑袋,花弥无语:“你现在是兽态。”
肉眼可见,小白犬的耳朵耷拉了下来。
焦躁不安的在地上绕圈圈,“怎么办?那怎么办,他们等会儿就要把小弟们都杀死了。”
花弥对那些虽未蒙面的妖怪们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问道:“你知道那位樱子公主准备做什么吗?”
她其实也就随口一问,没指望这个小家伙真知道什么重要信息。
结果出乎意料的,小白犬一脸认真:“她想复活自己的爱人。”
花弥:???靠,果然是纯病娇啊!
等下,樱子公主的爱人不是左山吗?
再不济那位弥野法师也行啊。
怎么又冒出一个爱人?
原来真正的海王竟然是公主吗?
……
关于“复活吧,我的爱人”这件事吧,一般情况下,根本不可能。
不一般的情况下,很难评。
在战国想要复活一个人,也不是不可能,比如桔梗,再比如七杀队,再再比如琥珀,再再再比如天生牙。
天生牙在一众复活方法之中堪称清流,实打实的能把人复活,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堪称BUG。
所以在听到公主想要复活爱人,花弥第一反应是:又来?
也不是觉得完全不可能,毕竟前车之鉴太多。
“……所以她要复活她的爱人?”花弥又确认了一遍。
罗刹认真点头,作为被当做宠物的白犬,他又不是真的宠物,在那位公主把她抱在怀中诉说着自己的故事的时候,他可是一字不差的全部听进去了。
见花弥满脸好奇,小白犬挺着胸脯,把自己听八卦而来的信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公主的爱人是个武士,但是城主嫌弃男人身份低下,让公主嫁给其他人,公主不愿意,男人被城主派去除山贼,中箭而死。
后来公主就疯了,没过多久城主麾下的武士开始接二连三生起怪病,后来连城主也昏迷不醒。”
不得不说,妖怪的描述就是简单明了,完全没有故事性,纯叙述。
“原来如此。”听完的花弥点点头,嘀咕了一句:“果然自古病娇多疯狂。”
“病娇是什么?”罗刹好奇。
“就是樱子公主那样的人。”花弥精准总结。
罗刹点点头,一副故作老成的姿态:“那病娇还挺好的。”
花弥:……天真,太天真!
就在两妖嘀嘀咕咕的时候,平地上阴阳师们已经绘制好阵法,陆陆续续站起身。
每人占据一个角落,食指中指伸出,左手在上,扣紧右手食指与中指,闭着眼开始吟唱。
灵气从他们身上逸散开,混入空中,月光从云中浮现,变得越加明亮皎洁。
绘制的法阵发出嗡鸣,四周的旗子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刺眼的光从地面一点点亮起,随着吟唱逐渐连成一片。
磅礴的妖气往上翻涌,狩衣掀起,罡风阵阵。
感受到危险,白犬双爪抓地,护在花弥身前,压低脑袋,压下半身,冲着法阵的位置:“嗷呜呜——”
“小家伙,我还不至于需要你保护。”花弥用蛇尾把它拎到自己身后,挡在他面前。
罗刹愣了下,旋即不好意思的瞥开头。
没看到小家伙的害羞,花弥全神贯注的看着外面,要不是时机不太好,她还真想见识一下阴阳师的手段。
青砖发出咔咔声,从上方位置,有节奏的错落分开,从下方出现一个巨大的被黑布盖着的笼子,红色的咒印从笼子下方快速往外蔓延。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小弟们!”罗刹急得团团转。
花弥虽然很想救,但目前来说,她也打不过那么多阴阳师,除了在阵法内的,还有在阵法之外护法的,加起来五六十人。
她还带着幼崽,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硬碰硬的。
见小奶狗急的快哭了,花弥于心不忍,“要不,我放点雷?”
“那你会被发现吗?”罗刹担忧的问道。
“……你这的不是废话。”
小白犬的耳朵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
就在花弥考虑要不要叫救兵杀生丸,她敏锐的抬头,空气中出现了淡淡的酒味。
天空突然飘落无数樱花,飞舞着的红色樱花瓣从空中落下,月光皎洁,一片片樱花随风落下。
“有妖怪!”
“有妖怪来袭!”
阴阳师们中传出骚动声,立刻转换阵法,外面负责护法的阴阳师快速抽出武器。
樱花像雪一样,越下越多,四周变得静悄悄的,浓郁的樱花香弥漫在鼻翼,脑袋上,衣服上,腿上,到处都沾满了樱花。
密密麻麻,越下越快,几乎眨眼的功夫,就在地上铺了一层。
粉白色的樱花越积越多,那颜色也越来越鲜艳,不少阴阳师不由自主的注视着那些樱花,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逐渐失神,连什么时候松开了武器也不知道。
在阴阳师眼中,视线内到处都是纷飞的樱花。
而在花弥和罗刹眼中,就是那些阴阳师突然手舞足蹈,莫名其妙的“跳起舞”来,偶尔还伴随癫狂的大笑,听起来多少有点发癫。
其中有一些力量弱的,已经开始拉扯衣服,神情醉醺醺。
略有点辣眼睛。
两妖面面相觑。
罗刹满眼星星眼,一脸崇拜率先发问:“你干的?”
在小家伙毫不掩饰的崇拜目光下,花弥很想不要脸的承认的,但可惜——她双手一摊:“我是法术系的蛇,不是幻术系的蛇,所以不是我。”
“哦。”表情切换自如,一秒收回崇拜眼神,主打一只现实小狗。
罗刹开心的看向那群发癫的阴阳师们,咧嘴露出一口獠牙,尾巴晃得飞快。
花弥:……你这小子未免也太现实了一点吧。
“还真是美丽的场景。”充斥着懒散的语调,从黑暗中走出一道身影,虚虚实实的黑影随风摇曳。
花弥微妙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而且这装逼的姿态也很眼熟。
黑影被风吹散,露出一张眼熟的轻佻俊美的面庞。
惊讶瞪大眼,花弥的尾巴敲着木地板,狐疑的看向突然出现的滑瓢。
竟然是滑瓢?
滑瓢手中的酒盏换成了红色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掌心。
淡定的穿过混乱的阴阳师,往铁笼子里走去,滑瓢眉头一挑,忽然感受到另一股浅淡但危险的气息,脚步戛然一顿,赤金色的瞳眸冷冷扫去。
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夜深人静,可别扰了他人清梦。”
说着,滑瓢的身影再次消失。
下一秒,花弥感受到磅礴妖力倾泻而来,神色一冷,迅速变大身体,蛇尾卷着罗刹,轻巧地避开一击,顺势翻身跑路。
而她刚刚所在的位置,已经被三把太刀插入。
“……淦!”花弥恢复人首蛇身的模样,怒瞪滑瓢。
看清是谁,瞬闪出现在房梁上的滑瓢也愣了:“是你啊。”
老熟妖啊这是。
收了战斗的念头,滑瓢一跃而下,丝毫没有自己刚刚不留手揍妖的愧疚。
俊美男子笑得分外明媚:“哟,花弥好久不见。”
“就算我当初说你肾虚,你也不能恩将仇报,置我于死地吧。”看似只有三把刀,实际上刚刚出现的时候,可是天罗地网。
花弥怒瞪对方,蛇尾把卷着的罗刹放下。
也知道自己刚刚下手颇重,滑瓢眼神左右乱瞟,实打实的心虚姿态,用着完全不真诚的真诚口吻道:“其实是因为你的妖力不一样了,我才没发现。”
“不然,我怎么会对你下手呢~”说着,滑瓢冲她抛了个丝毫不走心的眉眼。
花弥:承认吧,滑瓢,你一定是去进修牛郎了。
比起好色法师那种单刀直入的好色,滑瓢自带风流倜傥的气场看起来更吸引异性,罗刹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妖怪,又看了看花弥,陷入微妙的思考。
花弥啧了一声,双手环胸,鄙视看他。
滑瓢丝毫不介意她的冷脸,笑容依旧风流,冲着花弥抛了个媚眼:“毕竟,我可是等着你为我治病呢~”
治病两个字说的千回百转,像是舌尖含了糖,化作一团。
嘶!
奴良组牛郎系果然名不虚传,花弥倒吸一口冷气,迅速后退半米,离这家伙远点。
“你们俩——认识?”罗刹抬头,眼神非常古怪。
滑瓢似乎这才注意到这只小白犬是个妖怪,也不怪他,这家伙身上的妖气基本没有,又是兽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普通小白狗。
金色眼睛、白犬、小小的一只。
嗯?越想越微妙,滑瓢蹲下身,捏着下巴,盯着小白犬看了几秒,又看向花弥,发出灵魂提问:“你和杀生丸的速度那么快吗?”
“哈?”没反应过来这家伙想歪了,花弥疑惑看他:“什么?”
滑瓢满脸可惜,摇摇头:“孩子都这么大了,鲤伴看起来真的没机会了啊。”
“……虽然槽点很多,但是你为什么会觉得一只白犬和一条蛇,能够生出一只纯血白犬?”说着,花弥抱起罗刹,把他的狗脸放在自己脸旁边,义愤填膺道:“而且你看这只白犬的双下巴!那里和我像!”
恶趣味的眨眨眼,滑瓢往铁笼子走去,不忘回答道:“这不是挺好的,和你挺像的。”
“!”滑头鬼果然都是一群坏心眼的家伙,这家伙一定是在报复自己说他肾虚!
罗刹耷拉着小脸蛋,扭头看向花弥,挣扎着调回地上,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跟个小猪仔似的,怒气冲冲:“你是不是嫌弃我胖!”
花弥微笑:“这还需要嫌弃吗?”
被气到的罗刹迈着小爪子就冲向花弥,结果脑袋撞在鳞片上,发出嗷呜一声。
“我要告诉杀生丸!”捂着脑袋的罗刹嗷嗷叫。
蠢的有点可爱,自知欺负小动物,良心不仅不痛,还想再欺负一下,花弥蛇甩着蛇尾在他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你不去救你的小弟了?”
被提醒,罗刹立刻不跟她闹了,着急忙慌的赶去拯救自己的小弟。
滑瓢走到铁笼旁,伸手还没出碰到笼子,仅仅是碰到黑布,青色的结界出现,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手指被弹开,指尖被灼伤。
低头看了眼,甩了甩手指,笼子里传出呜呜的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罗刹急的团团转,想要掀开黑布钻进去,被滑瓢提着后腿拎起来,不等他挣扎。
就听到花弥充满警告的声音:“你要是现在冲进去现在就变成了脆皮狗肉了。”
虽然不懂什么是脆皮狗肉,但这四个字响起时,小白犬整个一抖,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震耳欲聋。
看到小狗子瑟瑟发抖的样子,恶趣味的滑瓢摸了摸下颌,声音散漫,眼中充满揶揄,“脆皮狗肉啊,听起来很好吃。”
“嗷呜!我不好吃……我肥肉多。”罗刹夹着尾巴,试图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有那么一瞬间,滑瓢很想让杀生丸看看这只小家伙。
花弥游过来,盯着那巨大的笼子:“上面有结界?”
“阴阳师的结界。”滑瓢开口,脸上神情跟着认真几分。
如果这上面的结界不想办法打开……
花弥左右看了眼,没看到哪里是结界的开启口,试探性的伸出手。
“小——”滑瓢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她轻松把黑布掀开,露出里面昏迷的妖怪们,到嘴边的“心”字默默又咽了回去。
罗刹和滑瓢同时看向她。
“什么嘛,原来是雷电啊,我老本行啊。”支棱起来的花弥蛇突然自信。
滑瓢看向她手中的黑布,又看她那副轻松的模样,沉默了下,这回是真诚邀请:“要不要加入奴良组?”
“你竟然敢撬杀生丸的墙角。”罗刹肃然起敬,又小声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我也很强的。”
紧接着,罗刹又说了句:“你邀请我,我就不告诉杀生丸你勾引他老婆。”
滑瓢:???
第45章
名为罗刹的小白犬一定没想到, 当自己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震慑,反倒是引来的是男女混合的拳头。
“嗷呜——”
一声惨叫, 小白犬捂住脑袋,满脸不可思议。
“你收拾我收拾?”滑瓢扭头问向花弥。
花弥看了眼震惊中的小白犬,在他泪眼汪汪的眼神攻击下,毅然决然把他递给了滑瓢:“你来吧, 毕竟你养过娃, 有经验。”
“我要告杀生丸!!!”
“你们凭什么打我!”
达成共识,在小白犬嗷呜的叫声中,滑瓢和对方来了一场男妖间,拳拳到位的深度交流。
自知自己干不过, 小白犬哀嚎求救。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告状了!”
“我也不瞎说了!”
“呜呜呜呜——妈妈,我要妈妈——”
终于, 交流停止, 瞬间老实巴交的小白犬趴在地上, 脑袋上的毛乱糟糟的, 泪眼汪汪,尾巴有气无力的垂着,主打一个垂头丧气。
花弥和滑瓢没空搭理他。
言归正传。
笼子外的黑布被掀开, 里面的妖怪陷入昏迷, 每一根黑色铁棍上都附着咒术, 红金色的暗纹浮现在黑色的铁棍之上,花弥和滑瓢都试了, 无法打开。
花弥叹气:“还得需要钥匙。”
“那些阴阳师很快就要醒了。”滑瓢开口。
不能再继续耽搁, 幻术只能使用一次。
花弥看了眼铁笼,又看了看滑瓢, 似思考了什么后果断道:“扛着跑路吧!”
滑瓢:???
“……”滑瓢扯了扯嘴角,僵硬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扛吧?”
“你想让我来扛吗?”花弥看他,矫揉造作的抚着脸,连声音都变得柔柔弱弱起来:“当初还想对妾身图谋不轨,现在连这么重的铁笼子都忍心让妾身……”
有被惊悚到,滑瓢飞快往后退,以怀疑的眼神看她:“……你、没事吧?”
明明其他美女撒娇他都觉得很正常,甚至能上前安慰两句,但是换到花弥,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啧。”见他一副见了鬼的微妙表情,有点不爽,花弥扬起眉梢,双手叉腰,抬着下颌,啧一声:“你对我的颜值有什么意见吗?”
“那倒是没有,就是觉得你脑子坏掉了。”滑瓢实话实话,丝毫没有风流公子的含蓄。
罗刹捂嘴偷笑:“噗——”
“嗷呜!”又被蛇尾砸了脑袋,罗刹哀怨看她。
幼崽没妖权!
狠狠翻了个白眼,花弥用尾巴甩了一下铁笼,双手环胸:“快搬!”
……
另一边,幡因国外的森林内。
杀生丸看向城池的方向,微微皱眉,按理来说,这么久,花弥无论是否找到幼崽都该传信息,但……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
少见的,一贯淡漠从容的杀生丸有些坐立难安。
没心思继续品酒,杀生丸正准备起身,感受到熟悉气息,他和鲤伴同时抬头。
漆黑的天空出现一团黑色阴影,足以笼罩所有的月光。
混杂着许多妖怪的气味,无比浓烈。
气味快速逼近。
鲤伴和杀生丸同时消失在原地,同步释放出妖力警告对方。
黑影越来越近,完全无视大妖的警告与杀意,杀生丸眯起眼,正准备用青鞭攻击,下一秒,感受到熟悉气息,快速收住了手上的动作。
“杀生丸我回来了~”轻快的声音响起,花弥从身后扑向杀生丸。
本想给他的惊喜,奈何狗鼻子太灵。
已经从气味发现是她,杀生丸伸手接住她扑来的身影,见她无事,神色都变得柔和不少。
蛇尾自然的凑到绒尾处交织在一起贴贴,杀生丸单手抱住她的臀部,把她抱起,视线往旁边落去,看到被蛇尾卷着,出于蜷缩状态的白色毛绒团子。
熟悉的气味。
他伸出手,提着白犬的后脖颈,把对方拎了起来。
两双相似,却截然不同的眼眸就这么对视上。
“嗨、嗨~杀生丸好久不见~”小白犬罗刹满脸谄谀,很难从兽态的狗脸上看到谄谀二字,但是罗刹却表现的异常明显。
满是摇尾乞怜。
花弥鄙视看他,这小家伙,明明刚才还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咧嘴傻笑的罗刹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杀生丸放过自己!
杀生丸盯着他看了半晌,视线落在他脖子上的项圈,眼神闪过杀意,嗤笑一声,“你已经废物到这个地步了吗?罗刹。”
不等罗刹回答,从天而降巨大的黑色铁笼。
“砰——”
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随之往下一陷。
站在铁笼上方,用妖力控制的滑瓢快瘫了。
如黑雾般出现,嘴角嗜笑,鲤伴惊诧的看向那巨大的铁笼,缓慢走向滑瓢处,见到老父亲毫无形象的往后仰躺,粗喘着气,少见的狼狈。
鲤伴顿了下,充满打趣的口吻:“父亲大人,你这是已经不行了吗?”
一路把这玩意扛回来,滑瓢翻了个白眼,对着自家看笑话的儿子啧了一声,迅速盘腿做起,抱怨道:“花弥这家伙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明明是你说,男人不能说不行。”听到滑瓢的阴险发言,趴在杀生丸怀中的花弥握着绒尾为自己反驳,又懒懒散散的补充了一句:“我可是有说过帮忙的,只可惜,某人嘴硬~”
呵呵——
滑瓢冷笑看她,让她帮忙扛回来,估计明天开始,他“肾虚”“不行”的话,就能传遍整个妖界,难道他不要脸的吗!
“好了好了。”温润贵公子鲤伴打了个圆场,看向那笼子问道:“它们在笼子里吗?没办法打开?”
“不行,试过了,隔绝妖力,估计得找到钥匙。”滑瓢单手撑着额角,躺在笼子上,月光照在他身上,那张过于精致的脸流露出不怀好意,打了个哈切,“为父已经把笼子给你整回来了,接下去的事情就看你了。”
完全不知道老爹已经把自己卖了,鲤伴疑惑,指了指自己:“我?”
滑瓢嘴上勾起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朗声道:“没错,就是你!”
“……什么?”扯了扯嘴角,鲤伴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同样还有不好预感的还有罗刹。
他扭捏着尾巴,在杀生丸充满杀意的眼神下,低着头,小声道歉:“我错了,我不应该离家出走。”
“哟呵,你这小鬼还是离家出走?”花弥惊讶,要知道大妖幼崽对于多数妖怪,尤其是恶念集结而成的妖怪来说,都是上好的补品,这小家伙到底是心多大才敢自己一个狗离家出走?
罗刹哀怨看向花弥,坚信她在火上浇油。
“杀生丸,我错了,你不要揍我好不好,刚刚我已经被揍了。”罗刹特委屈,“窝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在想你们。”
杀生丸面无表情凝视他那张脸,五官已经胖到看不出原本的形状,牙齿上还挂着肉丝。
摇尾乞怜的罗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四个爪子牢牢抱紧杀生丸的胳膊,使劲用脑袋蹭蹭他:“杀生丸~~”
看小家伙冲着自己挤眉弄眼,试图让自己救他,花弥倒是挺乐呵,这小鬼还真不怕被妖怪吃了啊,个头不大,胆子挺大。
花弥把手搭在杀生丸肩膀上,在小白犬满脸感激的眼神下,笑眯眯地说道:“还敢离家出走,都不怕被妖怪吃,还怕挨揍?没事的,孩子不打没记性。”
上一秒还充斥着被救的庆幸,下一秒笑容戛然而止,罗刹麻了,气的哇哇大叫:“我都没有跟杀生丸告状,你和那个滑头鬼眉来眼去!你竟然还想让杀生丸打死我!哇啊啊啊!我不跟你好了!”
杀生丸冷冷扫向花弥。
花弥一哆嗦,举手对天发誓:“我怎么可能会和滑瓢那渣男眉来眼去呢,而且他不行哎!”
“你之前才说我是肾虚!”好像已经轻易接受自己肾虚的“事实”,滑瓢怒吼:“为什么又成了不行!”
“毕竟肾虚虚久了,可不就不行嘛。”花弥回答的也相当理直气壮。
直接把滑瓢给气乐了,“你试了吗,你就说我不行。”
当机立断,花弥立刻打小报告:“杀生丸,他调戏我。”
滑瓢:???
你幼不幼稚,还打小报告!
“呵呵。”杀生丸冷笑两声,放下花弥,左手提着罗刹,右手幻化出青鞭朝着滑瓢缓缓走去。
倒也不是相信了这几个家伙的鬼话,单纯看滑瓢不爽罢了。
青色长鞭自他手中迸发,凌厉的青鞭宛如灵蛇疾射而出,划破空气,发出猎猎作响声,察觉到危险,滑瓢瞬间消失在原地。
呼吸交错的瞬间,两妖同时消失。
祸水东引,功成身退,听着森林内传来的爆炸声,花弥晃悠着小尾巴,美滋滋,美滋滋。
“……我说你们,真的不考虑想办法把笼子打开吗?”在场唯一一位还记得正事的大概只有鲤伴。
眼看自家老爹和杀生丸打起来,鲤伴伸手扶着额角,幽幽叹气。
奴良组,果然还是得靠他。
“没用的,没用的。”花弥摆摆手,对着正研究怎么打开笼子的鲤伴说道:“这东西要么用钥匙,要么就是一直被困死,笼子上刻了阵法,没办法用武力打开。”
鲤伴看向笼子里的妖怪,除了奴良组的妖怪,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小妖,有的身上杀气浓烈,有的身上杀气微弱,更有的毫无杀气。
他半阖着眼,缓慢问道:“去找钥匙?”
花弥没直接回答,而是扭头认真打量起鲤伴,诚然鲤伴这张脸确实很帅,是和杀生丸淡漠疏离、带着高岭之花般不可侵犯的帅气截然不同,鲤伴的冷漠是内在,但表面上看起来绝对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
被她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鲤伴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鲤伴!”花弥严肃的叫了一声。
鲤伴双手藏于振袖之中,默默攥紧,扭头看她,本能的感觉大事不妙。
浅浅交手的杀生丸和滑瓢一前一后回来,正好听见花弥刻意压低声音询问道:“滑头鬼是不是都可以改变自己的样貌?”
“确实可以用镜花水月改变样貌……”鲤伴刚说完,花弥一拍手:“就你了!你来□□樱子公主吧!”
鲤伴:???
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一个很匪夷所思的台词!?
不等鲤伴拒绝,花弥又道:“杀生丸可以化作原型,顶替罗刹。”
顶替罗刹?那只小白狗?鲤伴顿时不说话了,比其他去勾引人类女人这种滑头鬼老本行的事,他更期待看杀生丸变成小白狗的样子。
杀生丸的脚步微妙一顿。
自觉自己想了个完美的主意,花弥乐呵:“我们三去偷钥匙,鲤伴你负责吸引公主注意力,杀生丸找钥匙,我偷钥匙,完美!”
给自己点赞。
“杀生丸变成奶狗吗?”鲤伴笑容顿时灿烂:“我觉得很不错。”
杀生丸:……
……
杀生丸是个实打实的主战派。
但奈何,无论花弥还是奴良组的那两个妖怪,都是希望以最小的损失换回最大的利益。
“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滑头鬼就应该悄无声息的把东西偷出来。”滑瓢意味深长的说道,看向自家儿子,眼中充满揶揄:“偷心对滑头鬼来说小菜一碟。”
“……”鲤伴这回确定了,他亲爹纯属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转念一想,受苦的还有杀生丸,鲤伴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笑眯眯的扫了眼杀生丸,目光落在花弥脸上,微笑道:“倘若杀生丸不愿意,我们俩同去也是可以。”
“我觉得凭我们俩也可以搞定。”花弥认同脸。
杀生丸阴恻恻的勾起嘴角。
这几个家伙是以为他傻吗?听不出激将法吗?
“哇!你竟然还要背着杀生丸和别的男人合作,你这是看不起我们白犬族吗!”万万没想到,助攻的还是被杀生丸刚揍了一顿的罗刹。
“可恶!让我去!让我告诉你,白犬一族的骄傲不容践踏!”
挨过揍,不长记性,罗刹挥舞着四个爪子,主打一个试图参与,兴致勃勃。
花弥突然有点同情白犬了,熊孩子和熊狗子,各种意义上来说,果然是熊狗子比较有杀伤力。
“闭嘴!”忍无可忍,杀生丸抬手给他一个爆栗。
趾高气扬的罗刹立刻被打回原形。
杀生丸把他扔给侧卧在笼子上的滑瓢,语气冰冷:“看好他,滑瓢。”
“哟,你决定去了吗?”滑瓢单手拎起罗刹,明明是个白犬,但是在两只成年大妖手下跟皮球没区别,主打一个窝囊,罗刹嗷呜叫了一声,可惜无妖关注。
滑瓢抬手佛了下额前散落的碎发,充满恶趣味的虚伪叹气:“我还以为能让儿子和花弥单独相处~”
虽知道不会发生什么,但大妖的本能还是让杀生丸再次黑脸。
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真是属于老人家的恶劣趣味啊,花弥抽了抽嘴角,对滑头鬼的恶劣性格有了深刻了解。
“别担心。”花弥笑眯眯的看向滑瓢:“也许运气好,你儿子就给你带个媳妇回去了,也是公主,一脉相承,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躺着中枪,鲤伴作举手投降:“话说,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这群家伙,真的有打算好好搞事情吗?
花弥抬头往上看一眼,辽阔的夜空和熠熠星辰都快隐去,天际多了一抹赤红的线,显然是快天亮。
不再耽搁,按照罗刹口述,鲤伴用镜花水月把自己变成一个相当硬汉风的武士。
花弥看他一眼,又看了眼脸色糟糕的杀生丸,不禁感叹:“万万没想到,三个大妖出马,竟然是去偷钥匙的。”
“呵——无用的慈悲之心。”杀生丸充满不悦的开口。
在他看来明明可以直接打进去,却选择大费周章、不引人注意的偷,无疑是无聊的行径。
“哎呀呀,奴良组可不是什么会随便发动战争的妖怪。”即使现在换了张脸,但露出那种如沐春风般微笑时,鲤伴的气质体现的淋漓尽致:“即使弱小也是有生存的意义,奴良组啊,是为了守护弱小的存在。”
凋零的叶片落在身后,木屐踏在草茎之上,轻而易举的把草茎压折,但脚步离去后,匍匐于泥土的草叶又一点点的立了起来。
听到鲤伴的话,花弥眼中闪过赞同。
只可惜,杀生丸不仅不吃这份鸡汤,顺带把碗给掀了,赤金色的瞳眸扫过鲤伴那张脸,不说话时显得冷漠又傲慢:“无聊。”
鲤伴算是发现了,白犬一族的狗子都犟的可以。
眼看气氛逐渐不对劲,花弥忙打圆场:“天快亮了,我们抓紧行动吧,滑瓢离开前让阴阳师们陷入睡梦,不过估计也快醒了。”
“我们的计划是什么?”鲤伴问道。
花弥回答的相当果断:“你去勾引公主,套取钥匙。”
“……?”难得卡壳,鲤伴看向花弥和杀生丸,又问道:“那你们呢?”
“我俩属于辅助。”只想看戏的花弥一点不亏心,满脸真诚:“全程策应你的工作。”
因为是第一次和花弥合作,微妙的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出于对杀生丸的信任,鲤伴也没多想。
至于花弥……
抱歉,她毫无信任可言。
幡因国、大名府内依旧沉浸在安静之中。
滑瓢使用妖术让所有人陷入沉睡,此刻整个大名府还沉浸在梦乡之中,也是运气好,阴阳师们没用结界。
几妖来去自如,要不是不知道钥匙在哪儿,翻了整个城池一无所获,花弥和滑瓢也不至于想这一出。
熟门熟路的带鲤伴来到祭祀地点,无比空旷、且满是昏迷着的阴阳师,他们横七竖八的躺着,完全是彻底陷入梦境的状态。
不等他思考要如何做时,就听到花弥的声音:“躺下吧,装昏迷。”
躺、躺下?鲤伴看向脚底下完成的阵法,一贯带笑的脸彻底绷不住了。
“这就是你让我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的办法?”鲤伴难得炸毛,他毫不怀疑自己这是被坑了。
杀生丸站在一旁,眼中闪过笑意,不得不说,有时候花弥的脑子还挺有趣的。
花弥不理解,歪着脑袋,满脸疑惑:“铁笼换男人,不是很好吗?”
要不是现在没地方找个一模一样的铁笼子,她其实还想要鲤伴在铁笼子里装昏迷的。
多带感!
这简直就是奴隶*公主的经典剧情。
丝毫没有紧迫感,花弥脑子里瞬间脑补一万字爱情动作小说剧情,蛇尾巴晃悠的飞快,甚至克制不住的偷偷摸摸缠绕住杀生丸的裤腿。
隐隐有耍流氓的趋势。
杀生丸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拿绒尾挡住她的蜿蜒向上的尾巴,手臂垂落,手掌轻巧的覆上她布满鳞片的尾巴,像花弥之前玩弄绒尾一般,手指摩挲着鳞片,指腹逆着鳞片往上推。
眸色冷冽,始终是一言不发,手中的动作缓慢又肆无忌惮。
花弥猛地一颤,模模糊糊的哼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扭头怒瞪对方。
流氓!
耍流氓!
绝对是耍流氓!
浑身颤巍巍,清晰的感受到尾巴被人拽着,握在手掌心,冰凉的蛇尾触碰到温暖的手心,叫蛇发麻。
要是旁若无人,花弥保证自己已经冲过去,粘着杀生丸蹭蹭了,但很显然,现在的状况不太对。
不远处鲤伴还在研究那个古怪的阵法,四周躺着昏迷不醒的阴阳师,尾巴被杀生丸握着,似有若无的抚摸。
花弥倒吸一口冷气,带着一种莫名的禁忌,忍不住捏起拳头,听着自己越发激烈的心跳声。
往后怒瞪杀生丸一眼。
与杀生丸的眼神对视上,抚摸她蛇尾的手指微微一顿,下一秒,细长的指甲轻轻敲击她的鳞片,丝毫没有收敛。
炸鳞了!她真的要炸鳞了!
“嘶——松开——”花弥咬牙切齿。
惯来淡漠的眼眸之中流露出笑意,杀生丸瞥目看向她,手指轻轻挠了挠,嘴角勾起,声线不紧不慢,他问:“真的要松开吗?”
不等花弥回答,前方,正在检查阵法内容,鲤伴突然暴躁回头,“正常人谁会信啊!”
花弥被吓得一哆嗦,满脸心虚,又强装镇定,作为一条有节操的蛇,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落败,梗着脖子,“你不要小看人类的脑补。”
使劲抽回自己的尾巴,却被杀生丸死死拿捏。
她算是发现了,杀生丸纯闷骚!
见鲤伴看过来,生怕被他发现,花弥一本胡说八道,“实在不行,你把上半身衣服脱了躺在这。”
她指了指祭坛中央,原本放铁笼子的地方。
鲤伴:“?”
鲤伴不可思议脸,躺哪儿?地上?他好歹也是奴良组少家主,他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他惊恐发觉,一向是戏弄他人的滑头鬼,竟然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
原本不爽的杀生丸指尖捏着花弥的尾巴尖,姿态充满闲适懒散,丝毫看不出一开始的怒气,骤然气顺,慢条斯理开口,“毕竟□□,总归是要诱一下的,对吧花弥——”
刻意拉长的尾音,花弥头皮发麻,大脑混乱,意志薄弱。
而杀生丸似乎觉得有趣,手指一下一下,遵循着某种刻意形成的节奏,一下下的在她的鳞片上划过。
以至于让花弥差点遗忘自己原本的想法,努力止住呼吸的频率,咬牙切齿,尾巴尖的在杀生丸的手掌间甩来甩去,滑溜溜的,跟个鱼似的。
“是、是。”
鲤伴莫名觉得这两个妖的状态怪怪的。
收不回自己的尾巴,花弥摆烂,扬着脖子,抬眼睨他,“赶紧赶紧,还有几分钟这些人就要醒了,别磨蹭。”
说完,花弥扭头冲着杀生丸露出相当扭曲的笑容:“我们也撤吧。”
心情甚好,杀生丸欣然点头,惯来冰冷的赤金色瞳眸之中透着笑意。
鲤伴坐在阵法中央的地上,狐疑的看向那两妖离开的背影,视线一顿,微妙看到杀生丸的手似乎握着什么,在看向花弥的尾巴……
很好,他知道了。
无语的扯了扯嘴角,鲤伴表示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似有所感,杀生丸回头,眼神并未像是面对花弥时的温和,透着森森的冷意,警告的看他一眼,落后一步,用绒尾把花弥从上到下遮住,彻底挡住鲤伴的视线。
鲤伴:……
淦!
感觉吃了一大口狗粮是怎么回事!
……
正经的妖,耍起流氓来真叫蛇招架不住。
天色暗沉,暗藏着某种隐蔽而汹涌的波涛,空气中传出青涩而清香的气味,有点像是橘子未成熟的味道,气味渐渐淡去,阴阳师们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花弥飞快跑路。
鲤伴思考了下,觉得扒了上衣躺在地上实属有违他身为贵公子的风格,于是乎,他坐在地上,曲起一条腿,姿态极为优雅的往祭祀台边缘的石板靠去。
气质陡然一变,属于滑头鬼的风流不羁消失,再低眸时,脸上已经是武士的坚韧。
另一边,带着杀生丸熟门熟路往自己之前呆过的小院走去。
院外的结界还在,花弥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破了结界。
跟着踏进院内,杀生丸左右扫了眼,姿态淡然,绒尾还挂在花弥的肩膀上,在空中甚是悠哉的晃悠。
左右无人,花弥蹭的下支棱,一整个不可思议的看向杀生丸。
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何问题,杀生丸淡定与之对视。
颤颤巍巍的举起手,花弥瞪大眼,一整个炸毛的状态,直勾勾盯着杀生丸那张脸,“你、你——”
神情平和,杀生丸眼中闪过笑意,极快,几乎是一闪而过,淡定开口:“怎么?”
嘶!
他还问怎么!
花弥慢吞吞的咽了咽口水,实现往下,落在他的手上,自己的尾巴还在他的手心,这家伙竟然还问她怎么!
“你刚刚在干什么。”理不直气也不壮,花弥试图冷静翻盘。
她总有一种杀生丸已经失控的感觉,这是杀生丸会干的事吗!?
妖设OOC了吧!
脑子里的充斥着中乱七八糟的小剧场,虽然支棱着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但其实……有点舒服。
她微妙的好像理解,为什么修狗喜欢被挠下巴了。
确实很爽。
修长如玉的手指捏了捏她的尾巴,棱角分明的脸微微往下,在他身后是逐渐亮起的天空,黑夜与晨曦勾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黑暗褪去的很快,阳光升起的刹那,杀生丸抬起头,语调透着一股慵懒的闲适:“讨厌?”
“……额。”花弥纠结脸,说讨厌肯定也不讨厌。
突然落於下风,花弥暗道不好,余光扫见杀生丸那莫名的风雅姿态,主打一个,只要不要脸,就没妖能够让她害羞。
“摸摸又不能解馋,不干何撩!”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解馋?
不干何撩?
虽多数时候对花弥嘴里蹦出来的一些词汇并不是很了解,但只需要看她的表情猜一下,多数时候还是能猜得到,比如现在。
在看她说完后眼神飘忽,视线在他身上打转,尤其是——
目光从杀生丸身上穿的纹付羽织扫过,这个时候,他并未佩戴铠甲,纯白绣着梅花纹饰的羽织略显宽松,视线往下,在他的垮底下……
眼见这家伙的眼神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往下瞥去,杀生丸肌肉猛地绷紧起来,心底恍然。
并未阻止她的视线,杀生丸眼眸深邃,似林中深潭,看不清内在情绪,唇瓣翕合,“不干何撩?”
“嘶!”
明明是她的台词,但是被杀生丸用着低沉清冷的嗓音念出来时,花弥莫名有一种浑身上下被人撩拨过的感觉。
修长如玉的漂亮手指扣住她的尾巴,长臂伸出,轻而易举的把她提起,纳入怀中,而抚摸她鳞片的手指缓慢向上,骨节微微凸出,指腹带着细细的薄茧。
折磨!
绝对是折磨!
花弥有点遭不住了,这哪个蛇能受得了,勉强抻起身,双手搭在杀生丸的肩膀上,视线落在他淡漠疏离的脸上,瞧见他恶劣的笑,以及眼中毫不掩饰的揶揄打趣。
很好,忍不了一点。
原本还想求饶,花弥立刻改变政策,主打一个女主角绝不认输。
白皙细腻的双臂轻飘飘的从他肩膀上往上伸,缠绕在在他脖子上,仰头去吻他。
脖颈一侧被她轻轻咬了口。
杀生丸动作一僵。
紧接着,带着黏糊气息的吻,从他的脖颈一点点往上,喉结、下颌、脸颊、含住尖尖的耳朵。
抱着她的手臂收紧,耳边回荡起莫名嘈杂的声音。
急促的呼吸。
晨曦破开云雾的瞬间,黑暗驱散,倾泻而下的光点在空气中沉浮。
杀生丸的眸色骤然深邃。
耳尖被她的毒牙蹭过,轻微的刺痛带动某种更为兴奋的念头。
“杀生丸~”透着犯懒一般绵软的嗓音,尾音拉长,舌尖化作蛇信子,舔舐吮吸着他的耳尖,发出清晰的“啵——”的一声。
抱紧她臀部的手指微微收紧,眸色渐冷,杀生丸却始终一言不发,似乎连呼吸都没有错落。
瞳眸低垂,漂亮且富有力量感的尾巴在他怀中躁动不安扫来扫去。
银蓝色的蛇鳞变得坚硬,尾巴缠绕在他手臂上,一点点收紧,似野兽的绞杀,尾尖垂下又与绒尾交织。
一阵风卷过,遮遮掩掩的树梢晃动起,簌簌声萦绕在耳畔。
染着朱红的脂蔻,那双漂亮的手骨抚摸上他的喉结,指骨很细,指腹微凉,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按压。
本想反守为攻,却在这激烈萌发的季节把自己弄得无比狼狈,花弥抬头看他,似天空延伸般苍蓝剔透的眼眸看起来就像是脆弱易碎的琉璃制品。
杀生丸在那双眼睛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身影,微微泛红的眼尾扬起,勾着的嘴角,温和笑意自然流露。
敛下的眼眸在睫毛投下的阴影中,显得幽深沉寂。
杀生丸伸出手指,抚摸上她的散落的长发,眼眸流光微闪,面上依旧是那从容不迫的做派,唇齿翕合,把她的话还给了她:“想干?”
正深陷于本能的折磨,听到杀生丸如此字正腔圆的两个字,一瞬间,花弥情绪瞬间冷却,硬要形容,就是突然软了。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说的也太糙了吧?
花弥甚至有点怀疑,刚刚听到的声音是自己的幻觉,杀生丸是会说出这么糟糕台词的贵公子吗!?
眼神相当一言难尽,花弥仰头看他:“杀生丸……”
“嗯?”指尖在她蛇尾上划过,杀生丸神色淡淡。
“你妖设OOC了啦!这么粗鲁的话不适合你。”花弥一本正经的说道。
对此,杀生丸只是淡淡的挑了下眉弓,指尖拂过她的嘴唇,轻微用力,指腹轻易破开她的牙关,触碰到尖锐的毒牙,“不想?”
“……”张口咬住杀生丸的手指,花弥鼓了鼓腮帮子,作为一条没有节操的蛇,她怕什么!
怕杀生丸现在正面淦她吗?
鼓了鼓腮帮子,仰头恰好瞧见树梢间露出的一隅晴空,灿烂的阳光直射而下,花弥含住她的指尖,缓慢吮吸,明明是撩拨的姿态,却硬生生在她扑闪的可爱眼神下透着一股纯真:“想啊。”
杀生丸眼眸变深。
正准备吻她,下一秒,他们俩脑海中同时响起鲤伴炸裂的声音:“我说花弥你这个死蛇!!!谁跟你说公主在复活爱人!?”
情到深处准备来个深吻,花弥沉默,牙齿咬的咔咔作响。
这个扫兴的家伙!
花弥认真的拉下杀生丸脖颈,问了句:“可以切开他的声音吗?”
而鲤伴远程尖叫还没结束:【你们两个赶紧出现啊!我妖力被封了!!!】
很难想象,贵公子鲤伴会用这么炸裂的暴躁语气,花弥在和杀生丸继续贴贴以及去围观鲤伴的好戏之中艰难抉择。
最后,狠心的亲吻了一下杀生丸的唇瓣,如蜻蜓点水般一闪而过,眼中满满的遗憾。
杀生丸随时都可以亲到,但是鲤伴的好戏可不等人。
一秒决定,花弥轻快的说道:“我们先去看看鲤伴在干什么吧。”
杀生丸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杀意。
半晌,状似平静的应了声:“嗯。”
……
完全不知道自己破坏了杀生丸的好戏,此刻的鲤伴丝毫不怀疑,花弥那家伙就是在故意坑他。
要坑也应该是坑老爹吧!所以他是在替老爹受罪吗!?
一间安静的和屋,看似平平无奇。
作为大妖,即便是奴良组这种不爱引起纷争的妖怪组织,本质上对于普通人类同样没什么戒备,尤其还是个柔弱的女人。
此时此刻,雪女告诉他的的话含金量还在上升。
果然越是美丽的女人越要小心!!!
鲤伴这辈子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人类女人手上。
事情还要从半小时前说起。
在他被阴阳师们带入公主面前,那位长相一般的公主在看到他后瞬间愣住。
清晰的听到折扇掉在榻榻米上的声音,紧接着,公主绕开屏风,一把冲了过来,抱住他,而一旁有个穿着武士铠甲的男人的表情格外有趣,一脸震惊。
“蛮多君!”公主殷切叫了一声。
蛮多?这名字怪怪的,鲤伴闷哼一声,按照原计划装作失忆:“你是谁?”
公主忍不住瞪大眼,旋即露出失落的表情:“你真是蛮多君吗?”
“蛮多?我的名字吗?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了?”鲤伴装作疑惑的神情,虽本能的觉得对方的感觉怪怪的,但出于对自己无力的绝对自信,他并未多想。
“公主,这人来历不明,昨夜——”有阴阳师正准备开口阻止公主的动作。
樱子公主冷冷开口:“闭嘴!”
公主的表情有些古怪,拉着他的手,“是蛮多君回来了,来,我带你去房间你就会记起来的。”
单独相处?鲤伴眼神微闪,没有拒绝,能够兵不见血刃的问出钥匙最好。
实在不行,把公主拐跑也行。
于是鲤伴也没挣扎,跟在公主身后。
障子门打开又合上。
鲤伴走了进去,正转身开口:“公主这是——”
原本还满脸笑意的公主阴沉着一张脸,眼神阴翳而扭曲,她歪着头,看向鲤伴,语气满是困惑:“我不是已经杀死你了吗?”
“你是谁?”
她又自问自答道:“没关系,你是谁都没关系,我能杀得了你一次,就可以杀死你第二次。”
没见过病娇的鲤伴瞪大眼:???
这跟他想的剧情不一样啊!
第46章
对方一步步逼近。
明明是个公主, 但身上的杀气丝毫不逊色于武士。
鲤伴眼睁睁的看她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匕首,开了刃的匕首在空中划过,带着一声清脆嗡鸣。
“……”比他亲妈还刚的公主, 鲤伴真是第一次见到。
试图动用妖力,鲤伴刚动作,发现妖力纹丝不动,一整个大无语, 察觉到杀气, 迅速往一侧躲去。
“铮——”箭羽擦着他的脸射入身后的柱子。
好险好险。
“还真是危险~”他轻飘飘的说了句。
余光察觉到屋顶的异样,鲤伴敏锐抬头看去,整个屋子顶部贴满了明黄色的符咒。
“……”早有预谋啊这是。
无法使用妖力,鲤伴干脆放弃, 他到也不算是是特别慌,毕竟只是普通公主, 哪怕没有妖力他也无所谓。
樱子公主忽然停下脚步, 疑惑的歪头, 恍然大悟:“你不是他。”
嗯?
鲤伴听她这话, 诧异的往左看去,正好面对一面水晶镜,里面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脸。
因为妖力消失, 所以镜花水月也消失, 此刻露出的是鲤伴真实的脸。
“咳咳。”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鲤伴一秒钟稳定心态,露出一贯风流俊雅的笑容, 双手举起:“这是个误会。”
“妖怪?”樱子公主面无表情的看他。
这辈子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公主如此对峙, 鲤伴声调一如既往的随和儒雅:“我只是个弱小的半妖。”
樱子公主突然把匕首收起来,正当鲤伴以为自己算是逃过一劫, 一抬头,看见那位公主手上虚空多了一把妖力凝结的弓箭,只听见对方的声音骤然变得柔软妩媚:“好巧,我也是。”
手持长弓,箭已上弦。
鲤伴:花弥是个不靠谱的蛇!他可没说这个公主竟然也是半妖啊!
“所以你到底是谁?”樱子公主语气冰冷。
往后拉扯箭羽,眼神中看不出丝毫笑意。
“……啧。”对方竟然是个半妖,鲤伴叹了口气,风流不羁的脸上没了笑容,语气透着几分认真:“其实身为半妖,我只是混口饭吃的,听闻樱子公主有一位死去的情人,所以我以为可以顶替对方成为公主的爱人……”
说着,连带着语气都跟着落寞几分。
手捏着花弥给的棕绿色蛇鳞,心底大喊:【花弥!!!杀生丸!!!快来!这公主不对劲!!!】
大家都是偷摸混进来的,凭什么就他一个人面对这公主。
“铁笼现在在哪里。”樱子面色极淡,对他说出的话也没反应。
鲤伴一听,正准备继续胡扯。
破空之声尖锐刺耳,箭矢朝着鲤伴的胸□□来,鲤伴面色一冷。
箭矢射入鲤伴身体内,直直的刺穿他的胸口,还在震颤的箭羽钉入墙壁,发出争鸣回响。
樱子公主并未因射中对方而松懈。
没有鲜血。
被射中的鲤伴成为一道虚影,又好似一缕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哎呀呀,刚刚还真是危险。”鲤伴的身影再次出现,这一回他出现在横梁上,屈腿坐着,手中拿着红色酒盏,不动声色的咬了咬腮帮子。
刚刚为了动用妖力,他嘴里都被咬出血。
也幸亏,他只是个半妖,压制不是很强,不然绝对无法使用出妖力。
“还有力量?”樱子公主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灵动了一些,不再是那副漠然死气沉沉的脸,移动长弓指向上方的鲤伴,语气平静如水:“你逃不出去。”
鲤伴脑海中收到花弥的回应,不动声色往下看一眼,除了头顶的符咒,原来下方的榻榻米上也绘制了阵法。
“哎呀呀——”充满缠绵的低语:“我不过是误入——”
“铮——”
箭羽擦过他的脸颊射入身后的墙壁。
“……”鲤伴撩人的话语卡在喉咙中,陷入沉默,这公主比想象的还要难搞啊。
花弥那家伙,真觉得他能色诱这公主?
虽然鲤伴对自己的魅力充满信心,但他微妙觉得,眼前的公主是想让他死。
眼见没射中,再次拉弓搭箭,樱子公主看向他,语气平平:“既然你把我的祭品弄丢,那么就用你来弥补。”
说着,她笑了下。
单纯的拉扯嘴角,显得整张脸都随之阴沉:“就是有点老。”
“!!!”这辈子还没被妖说老,鲤伴不爽的啧了一声,他觉得这女人比花弥还要难搞。
举起酒盏,杯中酒一动不动,清冽的酒香蔓延开,浑厚浓烈,他低头饮了一口,盛满的酒水晃荡起来,酒盏中的酒水又缓缓漫出,溢出的瞬间,又变成浓烈的白雾。
眨眼的功夫,整个房间都被白雾所笼罩。
伸手不见五指。
酒香干扰着感官。
茫茫雾气中,鲤伴出现在门口,手还没触碰到障子门,青雷乍起,直接灼伤了他的手指。
带着继承自母亲的治愈能力,鲤伴低头看手指的功夫,被青雷灼烧的伤口已经恢复。
“啧,果然是出不去吗?”他嘀咕了一句,再次消失在白雾之中。
“咻咻——”
利箭破空而出,带起的罡风把白雾打散,又在瞬息间归拢,随着妖力释放的越来越多,樱子公主的长相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她的脸上出现的金色的细线,细线像是树的根,扎根在她脸上,一点点蔓延至她左边的半张脸,以及眼角,左眼成了彻底的黑色。
“你逃不掉的。”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我很快就会让你死去。”
“世间美酒尚未享尽,这么轻易死去。”虚虚实实的声音在迷雾中,像是从四面八方响起,樱子公主猛地回头,拉开弓弦,再次射出一箭,箭矢划破浓雾,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旁的鲤伴见她越加浓烈的妖气,默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有点发凉啊。
话说,花弥和杀生丸那两个家伙还没来吗?!
鲤伴啧了一声,在他看来,自己这算是倒大霉的栽跟头。
虽不会死,但十足的狼狈,他都已经忘记,上一次自己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
虽然被鲤伴吐槽还不出现,但其实已经出现的花弥和杀生丸此刻在屋顶上,还弄了个洞用以观看。
他们本想直接进去,但……感觉下面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看清屋内的景象,花弥和杀生丸则齐齐陷入沉默。
“……鲤伴这么轻松就搞定了那个公主?”花弥不解并大为震惊,下面不像是在打斗,倒像是在“调情”,疑惑的看向杀生丸,不解的问道:“现在妖怪玩的都这么刺激了吗?”
樱子公主变成半妖,手中拿着弓箭不停的射来射去,她就是不射在她左右的鲤伴,反而射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
情趣?
这情趣委实叫妖有点难以理解。
你要说公主想要杀了鲤伴,但鲤伴明明就在她身旁,她却没动手,反而射一些乱七八糟的地方。
你说她不想杀鲤伴,周身的妖力又极为亢奋。
花弥表示:不理解,但尊重。
“难道这就是打是亲骂是爱?”满脸不解的花弥看向杀生丸。
而注意到房梁上红色的酒盏,以及屋内似有若无的酒水香,杀生丸眼中闪过了然,淡定的点头,语气相当平静:“滑头鬼一贯如此。”
一点都不怀疑杀生丸说的话,毕竟那可是杀生丸,怎么可能会忽悠蛇?花弥恍然,止不住的点头,嘴里吐槽道:“……不愧是鲤伴啊,爱好果然与众不同。”
杀生丸依旧维持着冷淡正经的姿态。
屋内的鲤伴似乎感受到什么,抬头往上看。
视线与花弥的目光不期而遇。
直线花弥冲着他露出大大的微笑,张了张唇,用气音问道:【玩得开心吗?】
“……”鲤伴快被气笑了。
“混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玩啊!”鲤伴少见的没能维持翩翩公子的俊雅,气的跳脚,也就是这声音,惹来了樱子公主的箭矢。
如雨般倾泻而下的箭羽这回丝毫没有收敛力道,四面八方、铺天盖地。
“原来真不是在玩啊。”花弥感叹。
手忙脚乱的躲避扑面而来的箭矢,鲤伴看向上方说风凉话的家伙翻了个白眼,“别进房间,屋内抑制妖力。”
抑制妖力?
作为远程法术系,花弥当机立断抬手召唤一道雷,力量不多,朝下面那位公主身上扔。
正在射箭的樱子公主好似感受到什么,即使她眼中屋内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也看不见那人在跟谁说话,但不妨碍她抬起头,黑色目光似透过层层薄雾看向了花弥。
只不过,对方的眼神对花弥来说,实属没有什么威慑性。
“和左山一起的巫女?”樱子公主问到。
花弥眨眨眼,也不在意自己掉马,下一秒,雷并没有在屋内消失,而是劈天盖地落下,顷刻间把天花板上的黄色符咒燃的一干二净。
符咒消失的一瞬间,妖力重新运用自如,鲤伴在雷落下的瞬间化作黑色残影,如同鬼魅,左右闪烁消失不见。
鲤伴的声音再次从花弥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狼狈:“我说你是打算把我一起超度了吗?”
“怎么会~误会误会。”花弥笑眯眯看他,表情十足的无辜:“我可是拿捏得很好,绝对不会伤及你的生命。”
就算劈中,最多就是被麻晕,就像下面的樱子公主。
“来,公主已经就位。”花弥美滋滋的说道。
鲤伴表情多少带点诡异,他凑过来,蹲下身,从小洞内看去,里面的公主已经昏迷,妖力消失,又变成了那个弱不禁风的公主倒在地上。
半晌,反应过来的鲤伴微妙询问:“你为什么能使用妖力?”
“可能是因为我是山神吧。”相当骄傲的挺了挺胸脯,花弥丝毫不客气的再给自己披个身份,还是那句话,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你真是山神?”其实鲤伴一直以为他们找错了来着。
杀生丸听见两妖对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丝毫没打算阻止花弥的胡说八道。
“那是当然!”花弥又好奇看他,问道:“你和那个樱子公主刚刚在玩什么?妖怪情趣吗?”
鲤伴算是发现了,跟这家伙聊天,自己的心脏就时不时的抽痛,干脆盘腿坐下,仰头喝了口酒:“……玩个鬼的情趣,她想杀了我。”
“但是现在樱子公主昏迷……到时候那些阴阳师群龙无首……”花弥的眼睛一直往鲤伴身上瞥,声音越来越低。
微妙有种不好的念头。
只听见花弥兴奋的说道:“你去假扮樱子公主,我跟杀生丸来拷问她吧!”
拷问什么的,她擅长!花弥信心满满。
鲤伴僵硬抬头,眼神中就透露出两个字:还来!?
……
总之,几妖先大摇大摆的进入屋。
从屋顶刚落地,杀生丸敏锐的察觉体内妖力以极快的速度被压制,还没来得及反应,原本因毒素问题而混乱的妖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消失的干净。
在花弥诧异的目光下,他不可控的化作原型,体型还被压制,白光闪过,成了半米多高的白犬。
“……”
突然陷入死寂。
花弥抬头看向天花板,刚刚被消灭的符咒又一次出现。
就跟游戏刷新似的。
化作白犬的杀生丸烦躁的晃了晃脑袋,胸前毛茸茸的围脖随着他的动作左右飘逸。
“杀生丸你还好吧?”花弥有点小紧张。
“嗯。”喷了喷鼻息,白犬点点头。
对于兽态,杀生丸本身并没有什么想法,毕竟以妖怪的审美来说,兽形比人形更为好看,只不过没有人形方便。
突然来了个这么大个惊喜,花弥有点小心动,自打蜕变结束后,杀生丸就没有变回兽形,一直是以人形的姿态出现。
谁能理解一个毛绒控,突然看到这么大一只狗的心动。
想挼。
鲤伴微妙沉默了下,因为母亲是人类,思维更偏向于人类,他无比庆幸,自己是半妖,不然被压制的成为兽态多少有点糟糕。
滑头鬼的原型…是鬼怪来着。
这么想着,鲤伴和兽态的杀生丸默契的看向花弥。
而她正津津有味的打量许久未见的兽态杀生丸,见他俩歪头看来,歪着脑袋,疑惑:“怎么?”
“你没变成兽态?”鲤伴好奇。
杀生丸也疑惑,思考是否是因为她血脉的缘故,所以针对妖怪的阵法对她没用。
花弥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瞎晃悠的蛇尾拎出来,理直气壮:“我不是一直保持着兽形吗?”
半兽态也是兽态啊。
杀生丸和鲤伴顺势看向她那弯弯曲曲的蓝白尾巴。
因为这家伙一直保持这个样子,鲤伴都快忘记,她是可以化作完全人形的。
提到这个,花弥眼前一亮:“那杀生丸也可以保持半兽状态?”
浅浅脑补一下,那不就是狼人?
哇哦!
想看!
花弥毫不掩饰的有趣眼神直接落在白犬身上,杀生丸习以为常,绒尾一扬,直接盖在她的脸上,挡住她的视线,让她收起脑海中那可笑的念头。
很好,今天的杀生丸也在继续傲娇。
“咳咳——”眼见话题越来越离谱,鲤伴轻咳一声,让这两个秀恩爱的家伙适可而止。
“欸?你怎么还没走?”花弥真心实意的表现出诧异。
鲤伴:“……”
他就这么碍事吗!?
“我去哪儿?”鲤伴脑袋上的青筋直跳,同样真心实意的感觉,和花弥这家伙说话,很容易心跳加速,和爱情一毛钱关系都没,纯粹是被这家伙气的。
主打一个理不直也气壮,物尽其用,花弥直接道:“当然是假扮樱子公主稳住那些阴阳师啦。”
鲤伴:……
这家伙原来真的是认真的吗?!
“还来!?”鲤伴后退一步。
“这是为了奴良组被关押的小妖怪,身为少当家的你怎么可以退缩呢?不就是男扮女装吗?只要我不说,杀生丸不说,还有谁会知道?”主打一个没良心的胡说八道,花弥脸上的表情又十分真诚,真诚到看起来像是真的。
顿了下,见鲤伴有些动容,她努力道:“而且,如果顺利,我们晚上就能偷偷溜走,不用打架多好。”
“……”鲤伴叹了口气,心底已经有些接受花弥的提议,警告般看向一蛇一犬,“你们不准说出去。”
化作兽态的杀生丸,赤红的眼眸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嘲笑。
“当然!我才不会出卖朋友!”花弥就差举手发誓。
女装的鲤伴欸!
想看!
祸害曾经男神丝毫不心软,花弥眼神亮晶晶,蛇尾左右晃悠,透着一股轻快。
鲤伴召唤出一面镜子,手在脸上缓慢一抹,下一秒,他的脸就成了樱子公主的脸。
镜花水月发动。
变幻成樱子公主,鲤伴看向满脸期待的花弥,正准备冲她抛给眉眼。
“啪——”
脸上瞬间被毛绒尾巴拍了一脸,无比糟糕的吃了一嘴毛。
“呸呸呸——”拨开尾巴,鲤伴大怒,吐槽道:“杀生丸你这个小肚鸡肠的家伙!”
兽态白犬收回尾巴,站在花弥身后,尾巴缠绕在她尾巴上,慢悠悠睨他一眼,嗤笑。
鲤伴:好一口狗粮。
“果然一模一样。”花弥有点小失落,她还是更期待鲤伴用自己的脸穿女装来着,顺带把隐藏妖气的结晶给他。
并不知道某蛇的小心思,鲤伴把身上的衣服也用镜花水月遮掩,一眨眼的瞬息,与樱子公主别无二样。
总之,凭借着镜花水月,鲤伴成了公主。
“加油哟~”花弥挥挥手,目送变成公主的鲤伴:“走路记得腰多扭扭,学习一下滑瓢的走路姿态。”
“……”鲤伴一整个不可思议,黑着脸看她,花弥一本正经:“你这样太僵硬了。”
她又微妙的顿了下,摸着下巴,眼神逐渐诡异起来:“确实,见完爱人之后,这种僵硬的走路姿势好像也挺合理。”
作为男性妖怪,杀生丸和鲤伴几乎是秒懂她的意思。
而身为当事妖,鲤伴脑海中就一个念头:所遇非人!
杀生丸则更加干脆,直接用尾巴摁住她的脑袋,无奈叹气,这家伙……为什么脑袋里总有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
难得黑脸,鲤伴往外走去,娉娉袅袅的娇媚姿态拿捏的死死的。
“我以为鲤伴会继续很僵硬,没想到他走起路来比女人还女人。”拉下尾巴的花弥夸奖道。
都被那么说了,怎么还可能僵硬?
杀生丸难得愉悦,瞥了眼走得更快的鲤伴,勾起一抹嗤笑,难得夸赞道:“不错。”
还没出门的鲤伴听到这两个家伙毫无同理心的话,差点原地表演了个平地摔。
怒而回头:“你们俩给我够了啊!”
花弥当即闭嘴,生怕这家伙真的不干了,默默在嘴的位置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满面笑容的目送他离开。
障子门打开又合上,鲤伴消失。
屋内再次陷入安静。
大概是这位公主此前没少屏退武士和阴阳师,即便屋内如此吵闹,也依旧没人上前查看。
花弥忍不住感叹:“滑头鬼的镜花水月还真是好用。”
有那么一瞬间,杀生丸对鲤伴充满同情。
总之,鲤伴离开后,花弥把被自己电晕的樱子公主扶起,用妖力构筑出绳子,把她捆在柱子上。
做完这一切,见她还没醒,莫名的地上刚刚被自己雷电砸黑的木地板,花弥突然感叹:“要不是我长得像蛇,我真的会以为我的本体是电鳗来着。”
“……电鳗?”白犬发出低沉的声音,赤红色的瞳眸看向她。
鲤伴不在,花弥正大光明的欣赏杀生丸的兽态,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也不像是柴犬啊。
花弥盯着他的脸。
莫名升起一股糟糕的预感,杀生丸眯起眼,正准备开口,手比脑子快的花弥已经抬手摸上了白犬的下颌,顺着漂亮蓬松柔软的围脖在手上的感觉极佳。
花弥一把抱住杀生丸的狗头,做了自己曾经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把自己的脸埋在白犬的毛里:“啊——果然有一股被阳光晒过的妈妈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
云姬夫人的味道?
杀生丸少见呆萌,皱着眉,思考自己和云姬夫人的气味一样?
就在花弥“肆意玩弄”白犬的绒毛,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听觉敏锐的白犬转过头,身后毫无动静,樱子公主还是坐在地上,维持那副昏迷的姿态。
眼中闪过嘲笑,在花弥手中没有杀伤力的绒尾化作利刃,迅速朝着昏迷的公主袭去,轻而易举的击穿捆绑樱子公主的圆柱。
绒尾尖端带着锐利杀意,明晃晃的抵在她的太阳穴位置。
第一次展露出属于兽态的杀戮,但白犬姿态依旧优雅,端坐着,赤红色的瞳眸满含杀意的注视她。
自知无法继续装睡,樱子公主睁开眼。
一只白犬,一条蛇。
在看到杀生丸的姿态时,樱子公主眼中露出茫然,又看了看他身旁的蛇女,比起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她反倒是疑惑的问了句:“白犬和蛇竟然会生出白犬吗?”
她显然知道这两个妖怪为何而来。
秒懂对方的意思,花弥对于这群人总觉得罗刹是她孩子的行为报以微妙情绪,再次感受到学习的重要性,扭头对着白犬说道:“杀生丸你看,这就是文盲的下场,竟然会觉得白犬和蛇能生出纯血白犬。”
被说是文盲,樱子公主的脸忍不住涨红,反驳道:“谁知道蛇和犬能生出什么啊!”
“当然是小狗蛇啦~”一脸轻快的论胡说八道,花弥晃着尾巴,笑眯眯的胡扯:“当然是浑身毛茸茸的蛇~超可爱的那种哦~小狗蛇~”
“浑身毛茸茸的蛇?”樱子公主眼中流露出不解,“有那种东西吗?”
花弥双手一摊:“我生的出来就有。”
明明是兽态的白犬姿态,但肉眼可见,能够从他的那张脸中看到无奈。
“所以,打开铁笼的钥匙在哪里?”笑闹过后,花弥眉眼骤然变得阴沉恐怖,妖力倾泻而出,缓慢游走过去,居高临下的俯瞰她,傲慢之色显露无疑。
樱子公主的手不自觉的虚握了下,她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嘴里的尖锐毒牙。
带着鳞片的蛇尾缓慢绕在她腿上,一点点往上,圈住她的腰,勒住她的胸口,缓慢收紧、再收紧、肌肉一寸寸被收拢,痛感席卷大脑。
花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任由自己的尾巴像是绞杀猎物一样绞住她的身体,俯下身,低着头,唇瓣对准她的耳朵,声音轻柔:“你知道被蟒蛇绞杀而死的猎物是什么样的吗?”
“所有的骨头全部碎裂。”
“身体无法支撑,变成软踏踏的一团。”
“不会立刻死去哦,蛇都是吞咽不咀嚼的野兽,会慢慢的、把你全部吞下去哦——”
耳畔带着呼吸落下的风,随着花弥温柔的嗓音响起又消失,禁锢着樱子公主的蛇尾巴缓缓收紧力道。
她清晰的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剧烈的痛苦席卷大脑。
“啊!”克制不住的叫出声。
短短一分钟,她已经无力的垂下脑袋,气若游丝,因被捆绑住而无力挣扎,樱子公主咬了咬牙,她现在还不能死,提着一口气,缓慢道:“没有、没有钥匙。”
花弥皱起眉,苍冷的湛蓝瞳眸目不转睛的凝视她,眼中多少带着些杀意。
“真的没有。”她声音沙哑的说道。
尾巴稍微放松一些,花弥居高临下看她:“什么意思。”
骤然吸入一大口新鲜空气,樱子公主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那个铁笼没有……没有钥匙。”
没有钥匙?
淦——
那他们忙到现在岂不是浪费时间?
“要怎么破开?”花弥露出嘴里的毒牙,故意让她看到毒液渗透地板,木质地板轻松被灼出一个明显的坑洞。
清晰的看到那个还带着腐蚀性的毒液,樱子公主动了动唇,低垂下眼眸:“没办法的,那些妖怪本来就是为了献祭给山神的祭品。”
“嗯嗯嗯?山神?”这个词一出现,原本还在装妖怪威胁对方,花弥精神随之一抖,一整个支棱,她最近这身份带入太多,以至于不自觉地:咳咳,真的入戏。
白犬扫向突然兴奋的蛇尾。
“山神的祭品是什么?”花弥来了兴趣,晃悠着小尾巴,瞧见樱子公主冷漠且不远合作的姿态,又补了一句:“我也是山神。”
虽然是自封,但是没关系,她好歹有一个村子的信徒!
“你是山神?”樱子公主诧异抬起头,左右看她,眼中闪过狐疑:“你不是蛇妖吗?”
花弥低头,露出自己的额头,“你见过头上长角的蛇妖吗?”
说到这个角,花弥更伤心了,就跟停滞了似的,一戳还酥酥麻麻的。
从对方额角出的小凸起中感受到一股神灵的气息,虽然很淡。
肉眼可见,樱子公主脸上的麻木愣住,苍白的脸瞬间晕染开红晕,神情骤然变得惊喜:“山神!你是山神大人!?”
“你真的是山神大人!”
“我幡因国终于又等来了神灵!”
樱子公主又哭又笑,那复杂的表情让她变得鲜活。
随即哭笑戛然而止,她激动地说道:“山神大人,一切的罪过都是我们王族的错,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们的子民吧!”
对方过于强烈的激动情绪,让花弥的尾巴差点没抓稳她。
但显然,现在的樱子公主全然没有逃跑的念头,她漆黑的眼睛中倒影出花弥的脸,眼神中充满悲伤:“求求你……”
“什么意思?”花弥觉得她有点奇怪。
在樱子公主看来,眼前的神灵就像是她即将死亡前最后的救赎,她的模样像是悬在空中纯撤的光影,深深烙印在她眼底。
樱子公主像是被抽干精气神,整个人狼狈的瘫坐下,哭的像个孩子:“我的父亲弑神了。”
“我想复活神灵,弥补罪恶,那些妖怪就是给山神的祭品之一。”泪水从她眼眶滑落,配合屋内昏暗的光,那毫不掩饰的悲伤和浓烈的情绪回荡在屋内。
“弑神?”花弥想到那个已经昏迷的城主,说起来,对方虽然昏迷,但是身体看着却很健康,就像是单纯睡觉,她还以为是这个公主用什么秘法保存了他的身体。
明明是在哭泣,但声音却平静无波:“我的父亲是幡因城第三代城主,他喜欢上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山里侍奉山神的妖怪,山神为了救我母亲,来到幡因国,被身为城主的父亲捕获。”
樱子公主低下头,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样的场景。
年仅七岁的她注视着,被淫笑的武士们团团围住的女人,周围都是符咒,女人想要挣脱,却因被抢夺了神器,封印了力量而无力反抗,高高在上的神灵,在那个充满生机的春天,被人类的武器杀死。
悬挂在风中的铃铛声不绝于耳,叮铃铃的响着。
一直一直的响着。
漂亮却看不清容貌的女人倒下,身体四周长满了藤条,尖锐的刺给她留下最后的庇护,让她没惨遭武士们的毒手。
在她记忆力,一向温柔的母亲挣脱仆人的束缚,无视尖锐的刺,一把扑在女人的身上,哭的歇斯底里。
最后,山神没了,母亲也没了。
春花谢尽,所有的记忆都被封印在那个春天,而此后,她把自己埋藏于黑暗中,变得冷漠而寡淡。
在提及往事,樱子公主眼中只有对父亲挥之不去的厌恶。
“……”花弥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人类的贪婪实属叫妖厌恶,感觉这位病娇公主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她果然是个心软的蛇,花弥默默想到。
樱子公主猛抬头,眉眼透着深深的渴望,深情注视着花弥,语气无比温柔,“虽然我不知道山神是什么样的,但我想,她应当和您一样漂亮温柔吧。”
这突然变得深情的语调,花弥打了个冷颤,默默看向自己禁锢对方身体的尾巴,以及刚刚差点就把对方捏碎的架势。
虽然她一向自恋,但她觉得,以樱子公主的视角来看,正常来说,她应该和“漂亮温柔”不搭边吧?
啧啧啧,这就是狂人粉的粉丝滤镜吗?实在是太可怕了。
花弥现在有点捆绑难安,眼前这位公主看自己的目光实在是……太粉丝了!
还得是那种超级上头的脑残粉。
头皮发麻,花弥在杀生丸轻嘲的眼神下松开对方。
珍爱生命,远离脑残粉。
花弥悄咪咪的收回尾巴,戳了下白犬的爪子,警告对方不准嘲笑自己。
樱子公主激动的抱住她没来得及收起的尾巴,激动道:“后来不知道是谁说的,吃了山神的血肉,就能够得到妖怪一样的力量,还能够长生!”
激动就激动,别抱着她尾巴呀,花弥试图抽出自己的尾巴。
“人类吃了神灵?”杀生丸忽然开口,犬首抬起,十足的傲慢姿态,语气毫不掩饰的讥讽:“呵呵,人类果然愚蠢。”
“是啊,多么愚蠢的男人。”樱子近乎绝望的笑了笑:“招灾,彻底的招灾。”
“此后,少了山神的庇护,幡因国四周的矿产开始枯竭,林中的动物也消失,反倒是越来越多的妖怪出现,而我的父亲,本该死去的城主却活了下来。”
说到这,樱子公主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
“起先是地里减产,再后来,地里开始种不出粮食、食物匮乏,矿产资源枯竭,没有足够的钱财可以去换食物,大家就这么悲惨的活着,一日一日,一年又一年,但他呢!明明是城主,却只知道享乐!”
她突然暴起,眼中透着杀意:“凭什么?他凭什么可以和自己的武士过得那么好?”
“你知道吗,因为没有食物,百姓只能吃草根、吃野菜,明明漫山遍野都是野果,但那些,那些东西对幡因国的百姓来说却是剧毒!这就是弑神的诅咒!这是诅咒!”樱子公主捏紧拳头,“他还想继续纳妾诞下子嗣,呵呵,不过老天睁眼,吃了山神的血肉后,他再也没能诞下子嗣,而原来的孩子也一个个死去……”
“最后只剩下了我,或许是因为我母亲的血脉,我才活了下来。”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我活下来又能做什么呢?”她用力哭泣,眼中只有茫然和痛苦,正因为善良所以才会痛苦。
花弥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伸出尾巴尖,试探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再后来,我把他杀了,把依附他的武士全部送到了城外,让他们半死不活的活着。”说到这,樱子公主的脸上绽放出惊喜,情绪亢奋,病娇姿态显露无疑:“我发现,他死后,城外可以种出一点点粮食了,虽然很少,但百姓可以活下去了!”
城外的武士?花弥立刻想到进城时看到的那些行尸走肉,看向樱子公主的眼神充满赞赏,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位公主,远比多数男子更有担当。
“但他没办法彻底死去,无论我杀他多少次,他都无法彻底死去。”樱子捂住脸,绝望又痛苦。
“所以只要杀了城主,诅咒就可以解开?”见她这副模样,花弥有点于心不忍,阴恻恻的想着实在不行找个雷把城主劈干净吧,总不能化作灰还能重新活过来?
“是!”樱子果断应道,脸上流露出扭曲而充满杀意的神情:“所以我准备了祭祀,用城主和他的血脉作为血引,加上妖怪的妖力,把我们献祭给山神,以平息山神的怒气。”
樱子说完,花弥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说什么?城主和他的血脉?”
刚刚樱子才说城主的子嗣死到只剩下她一个……
“是,我也是祭品。”神情充满无所谓的公主点头承认,“像我这样的血脉,活在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不过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他继续活下去。”
扭曲中带着解放的痛快,甚至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我会和他一起下地狱,永永远远,带着我母亲、山神的那一份,永永远远折磨他,让他永远无法超度!”!!!
病娇!
绝对是病娇!
不愧是病娇公主,花弥看到她的笑容后,默默缩了缩自己的尾巴,试图躲到白犬身后,杀生丸淡淡瞥她一眼,没阻止。
果然是惹谁都不能惹病娇啊。
“欸?”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你说祭品是你……”
“是,祭品是我。”樱子公主一口承认。
“那那个鲤伴他…变成了樱子公主,那岂不是……”突然想起离开的鲤伴,虽然不太好,但花弥微妙觉得,鲤伴他……可能……
要被当做祭品了!!!
有点心虚,但不多,花弥止不住感叹:“这就是身为滑头鬼的命运吗?”
一旁的白犬嗤笑一声。
第47章
事实证明, 鲤伴的运气多少是有点背。
花弥本蛇是觉得他最近可能水逆。
在幻化成樱子公主后,他回到会议厅,众人的神情都很淡定, 除了一旁满脸欲言又止,想要伸手拉他的男人外,其他人则是一副平静脸。
鲤伴以他多年的八卦经验来看,这位男人应当是公主的男宠。
嘛, 这个倒不在他的好奇范围, 鲤伴不动声色打量四周,所有人都一副寡淡的神情,看样子确实没被人发现,但……
“公主, 仪式已经准备好了。”穿着红色和服的女官开口。
什么仪式?鲤伴脑海中闪过疑惑。
没等他装模作样,他就被侍女们拥簇着, 来到公主的闺房, 作势就有侍女准备脱他的衣服。
吓得鲤伴立刻催眠了侍女们, 留住了自己的清白。
见侍女们都昏迷, 鲤伴犹豫了一下,老老实实的穿上准备好的十二单,看起来不过是几件衣服, 真的穿上后则沉重到让他怀疑妖生。
原来这玩意这么重吗?
有那么一瞬间, 鲤伴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发现, 故意为难他。
穿完衣服后,鲤伴又把她们唤醒, 负责伺候的侍女们一个个面带忧色, 看向鲤伴的眼神充满悲伤,仿佛公主得了什么绝症一样。
“……”不是很理解。
出了屋子, 等候在外的阴阳师跟上。
鲤伴本想趁机溜走的,可左右两边都是阴阳师,以至于他不敢乱动。
被拥簇着穿过一条条走廊,他这才发觉,眼前的大名府内植物很少,多数都是一些石头建筑和雕刻。
有点奇怪。
要溜走对滑头鬼来说不是难事,但钥匙没拿到溜走也没用。
就在鲤伴心里犯嘀咕时,不远处又走来一队武士和阴阳师,与拥簇他的姿态差不多,对方中心位置也拥簇着一个人,只不过是个被放在担架上的男人。
男人?
他扯了扯嘴角,显然回忆起那位公主恐怖的杀伤力,那个男人该不会就是她要复活的爱人?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那人的长相,鲤伴瞬间收回自己的想法。
年纪很大,是个中年男人,还穿着正统的城主服。
所以,大概率是公主她爹。
他在侍女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了祭祀台子。
穿着正儿八经城主府的中年男人也被抬上来。
阳光一点点朝着头顶正上方的位置升起。
踏入祭坛正中间,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侍女松开搀扶着他的手,一个个往后退去。
“这——”鲤伴正准备试探询问,只见侍女们突然流泪。
“公主殿下,您真的要这么做吗?”
“公主殿下……”
侍女们带着哭音,听得鲤伴一脸莫名。
祭坛正中央摆放着妖怪的血肉,散发出浓烈血腥味和妖气。
紧接着神情肃穆的阴阳师走了过来,朝着鲤伴行了礼,朗声道:“公主殿下,已经准备好了,少了祭品,不能再耽误了。”
意识到祭品就是被他老爹劫走的妖怪,鲤伴故作淡定的点了点头。
他就这么半推半就,莫名其妙的走到祭坛正中间,可以轻易俯瞰下方。
武士们把城主放下后,依次离开。
最后,整个祭坛上方只有鲤伴和那个半死不活的城主。
阴阳师纷纷在下方就位,没等鲤伴思考怎么一回事,身体感受到一股沉重、压抑的力量,从祭坛之中升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他。
该死!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暗道不好。
不等鲤伴动作,祭坛下方的阴阳师接过侍女递来的器具,手中捧着深口容器,有的装着水,有的装着稻米,还有装着生肉。
鲤伴眼神微闪。
阳光倾泻而下,阴影散退,祭坛的石梯一节节被阳光洒满,祭坛正前方正好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不知为何,那棵树的叶子尤为浓密,繁茂到和其他处一比极为突兀。
头顶是轻盈的云层,在湛蓝的天空中慢悠悠的飘荡着,耳边依稀能够听到鸟叫和虫鸣。
鲤伴居高俯瞰,下方的武士和侍女跪在地上,像是虔诚的信奉者。
因是白天,再加上站得高,鲤伴的视线定格在城池某处,那里是与整个大名府格格不入的荒凉,隐约还能看到地上溅射的血液,是幽深的紫红,像是一个人跪倒在地的形状。
人祭?
鲤伴脑海中闪过这两个词,事实上,人祭并不少,有些妖怪会装作神灵,让人类供奉孩子或者女人,亦或者供奉食物之类的。
想到这一点,鲤伴垂眸,发现自己脚下的祭坛造型十分眼熟,他身旁躺着那位昏迷的城主,对方身上的气息很平稳,比起死亡更像是沉睡。
难道是城主重病,所以才弄个祭祀?
而下方,武士们端来杀好的牛羊鸡鱼、水果之类的祭品,全部一一摆放在祭坛前。
献祭的感觉更明显。
所以——
意识到某个问题,鲤伴抽了抽嘴角,他就是那个倒霉的祭品?
不是,他都成为公主了,怎么还是祭品?难道是被发现了?不应该吧?鲤伴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阳光一点点从东边往上升起,气温逐渐升高,穿着十二单的鲤伴感觉到有点热,警惕的看向下方的阴阳师们,随时准备跑路。
他可没有把自己当祭品的爱好。
正思考着,余光之中,他好像看到了蛇的尾巴……
嗯?
嗯?!
蛇尾巴?
这里有几条蛇还用说吗?
不等鲤伴思考花弥怎么出现,就听见花弥急促、带着大喘气的声音:“快离开祭坛!那是献祭祭坛!”
哈!?
就算不懂祭坛是什么作用,光是听到献祭二字,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进行祭祀的侍女和武士纷纷抬头,正在激活阵法的阴阳师们也随之抬头,目光被硕大的蛇尾所吸引。
巨大的蛇尾横冲直撞,直接撞塌了蔚蓝,身旁还有一只白色巨兽。
看到那两个家伙的架势,虽然很想吐槽,但处于对危险的本能,鲤伴毫不犹豫迅速跑路。
厚重的十二单“砰——”的一声,沉沉的砸在地上。
在一众惊呼声中,里面的“公主”化作黑雾。
随着阳光到达正午位置,祭坛爆发出亮光。
“轰隆——”
巨大声响响起,伴随着整个地面往下一陷。
什么东西像是被激活,整个地面发出嗡嗡的震颤,空气中的妖力开始聚集,像是漩涡一般涌动。
绘制着阵法的青石板亮起。
四周的妖力攀升。
邪风肆虐。
眨眼的功夫,原本碧蓝的天空在变得漆黑,弥漫起厚重的黑云遮挡住太阳,模糊的只能看到一个红色的圆形。
阳光彻底消失,天空变得阴沉,带着暴雨欲来的节奏。
妖力的浓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升,毫不夸张的说,比幻都的妖力还要浓郁。
“我滴个乖乖。”花弥抬头,目瞪口呆。
要不是确定这是犬夜叉,没有邪神的设定,她真觉得这是召唤邪神。
武士拔刀冲出,目光警惕的看向眼前的白犬和蛇女。
“放下武器,不得对山神无礼!”被蛇尾卷起的樱子公主立刻走来,从花弥身后出现。
原本紧张的气氛,在公主出现后变得古怪。
武士们传出惊呼:
“公主殿下!”
“两个公主殿下?”
“另一个也是公主殿下……?”
众人纷纷看向祭坛上,而那上面早已没有了樱子公主的身影,本该昏迷沉睡的城主诈尸般站起。
身体上出现无数根黑色触手,那些触手链接着祭坛。
“这是什么阵法?太邪门了吧。”花弥忍不住感叹。
堪堪逃出,鲤伴的身影出现在花弥身旁,已经恢复原本的模样,只不过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略显狼狈。
才从祭坛风口逃出,鲤伴咳嗽两声,他差点没跑出来,视线扫过那位公主,有点诧异她竟然在,扭头看向花弥:“你这家伙到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额,说起来有点复杂。”花弥有点心虚,毕竟鲤伴这两次踩坑都有她的手笔。
双手环胸,鲤伴咬牙切齿:“你说,我听着。”
他倒要看看,这回又是什么。
“就是吧。”眼神飘忽,看到身后的杀生丸,花弥又支棱,对哦,杀生丸在,她怕什么,鲤伴又打不过杀生丸。
胆子变大,花弥搓了搓手,试图用毫不心虚的口吻说道:“其实这是公主给自己准备的献祭仪式,把自己献祭给死去的山神,希望对方可以放过幡因国。”
听完她的精辟总结,鲤伴连一贯温润尔雅的笑容都无法维持,咬牙切齿:“所以!我刚刚是差点被当做祭品给献祭了!”
很好,很好,他就知道自己和这条蛇多少带点气场不和。
正准备动手,被白犬的绒尾拦下,杀生丸猩红的眼凉凉瞥他,护犊子的姿态显露无疑。
“咳咳,这是个误会,谁让罗刹那小子,说什么公主是要复活自己的爱人。”结果他们一个个全掉坑里了,她就说,那只小狗崽绝对不靠谱!
杀生丸重新幻化成人形,绒尾圈在花弥的腰上,以守护者的姿态。
鲤伴:……狗男女!
空中的妖力浓郁到几乎成为黏糊的液体。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公主!”
武士们护住樱子公主,站在祭坛之中改掉阴阳师们神情逐渐扭曲。
“如果公主在这里,那祭坛……”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众人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整个视野范围都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祭坛下的灯笼一盏盏亮起,红色烛光随风摇曳,但四周依旧显得昏暗。
而祭坛上方,穿着城主府的男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就像是那群在城外看到的武士一样,变得骨瘦嶙峋。
以肉眼可见苍老。
祭坛彻底失控,负责控制祭坛的阴阳师们一个个发出惨叫:“啊啊啊啊——”
他们衰老的速度不快,但无法离开祭坛的位置,要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和老城主一样的干尸。
“来不及了——”樱子看向上方逐渐成型的黑气,表情半是恐惧半是害怕,握住侍女的手,“祭品不够,山神的灵魂无法安息。”
虽然这个时候吐槽不太好,但花弥指向半空之中的黑色虚影,“你真的确定那玩意是山神吗?”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邪神,硬要形容的话——触手系克苏鲁。
花弥莫名感觉自己最近和触手系缘分不浅。
“黑化的山神吧。”鲤伴相当不走心的说到。
花弥瞥了眼左边的杀生丸,又看了看右边的鲤伴,再看看自己,脑海中灵光一现。
这不就是拯救世界的主角团吗?
于是乎,她发出灵魂拷问:“你们说,我们三如果打这BOSS,胜算大吗?”
“波丝?这个怪物的名字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鲤伴摸了摸下巴,目前来看,不解决这个怪物整个城池都会被吞噬,当然也包括他们。
杀生丸眼中划过一抹讽刺:“区区邪祟之物。”
“成吧。”看到两位搭档都给出正面答复,花弥一手搭一边,搭在两妖肩膀上:“那就不要大意的上吧!”
说完,她迅速后退。
鲤伴和杀生丸同时扭头看她。
丝毫不心虚,花弥理直气壮:“我是魔法师啊,又不是战斗法师,当然你们两个近身攻击的先上啊,我远程辅助!”
现在一听到远程辅助四个字就想冷笑,鲤伴召唤出酒盏。
杀生丸收回视线。
两妖对视上。
“难得,没想到会和你一起战斗。”鲤伴轻笑,张扬肆意。
杀生丸勾了勾嘴角:“彼此。”
……
在妖气中逐渐成型,带着浓烈妖气的邪祟之物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不能说和山神相似,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白昼转成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夜幕提前降临。
邪气弥漫,杀生丸和鲤伴猛然一跃,腾空而起,瞬间消失在黑雾之中。
冲破黑雾飘来的光线还没来得及看,刹那间又消失。
感觉掉到了无法被光亮渗入的死地,头顶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停的往外扩散。
阵法中央,被禁锢住的阴阳师倒在地上,青石下破出的黑色触手缠绕住他们的身体。
邪祟逐渐成型,相貌诡异。
“砰——”
刀具掉在地上发出嗡鸣。
武士们满脸恐惧,全身的血液似将冻结,惊恐的看向那个逐渐成型的怪物,耳畔出现诡异的叫声,回荡在大脑,令人无法动弹。
趁着邪祟无法动弹,杀生丸身形一闪,冲向怪物,青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逼邪祟核心,那个人类城主所在的心脏位置。
“滋啦——”
妖力触碰到邪祟的瞬间,像是火与水的冲击,爆出无数黑色浓雾。
也正是这下攻击,邪祟的长相彻底清晰。
皮肤灼烧溃烂,伴随着一个个蜂窝状的空洞,左右两侧生长出六条细长的类似于手臂的触手,那张脸上出现四条细缝,突兀裂开形成眼睛,那些眼眶中有着两个眼珠,咕噜噜的旋转着,相互挤压,维持着一个平衡后齐刷刷看向下方妖力最强的家伙。
狰狞的面孔上布满扭曲的皱纹,裂开没有唇的嘴,一扯,血肉翻开,露出里面尖锐的獠牙。
“嗷啊——”
咆哮声起。
触手挥舞着触手,瞬间,祭坛被砸碎,到处都是纷飞的石块。
“躲开!”花弥用尾巴快速卷走傻了的人类,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把他们扔到安全的地方,目光直视战场,头也没回,说了句:“快离开,别打扰我们刷BOSS小分队。”
准备冲去和花弥并肩作战的樱子公主被武士们拦住。
“公主快跑吧!”
“公主,那是怪物。”
“我们会保护您的公主殿下。”
被护在后方,樱子公主全神贯注的注视,不远处,那黑暗中璀璨的身影,眼神充满爱意。
美丽、强大,透着神性。
粉丝光环瞬间拉满,樱子公主挣脱左右的武士,大声道:“那是我们新的山神!我们已经抛弃过神灵一次,被神灵降责,又怎么能够抛弃神灵第二次!”
神灵?
这个词瞬间刺痛了众人的神经,他们不可思议的看向那光辉伟岸的身影。
“这是山神大人?”
“刚刚山神大人救了我!她用尾巴把我扔了出来!”
武士们的情绪突然亢奋。
“山神大人好美!”
“这是我们的山神大人!”
樱子公主的声音再度响起,无比亢奋:“无论遇到什么,我们与山神大人同在!这是我们的罪孽,我们需要赎罪!”
“赎罪!”
“赎罪!我们要赎罪!”
“我们要和山神大人一起!”
听着后面突然亢奋而起的声音,花弥诡异陷入沉默,虽然她是一只自恋的蛇没错。
但是被挡着这么多人面前听自己的头号粉丝吹捧,啊,脚趾抠地的感觉更强了,不对,是蛇尾扣地。
“你们赶紧离开。”花弥硬着头皮打断这群狂热粉丝的真情告白,属于兽类的冰冷视线往后扫视一圈:“离开,人类。”
说话的刹那,上方的杀生丸击穿无数碎石,青鞭无法作用就换成毒华爪,带着毒液的爪子渗透邪祟的身体,那没有肌肤的肉就像是泥潭,在他触碰的一瞬间,他被不停的往里拖。
感受到自己的手无法抽出,杀生丸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左手妖力化作利刃,手起刀落,直接切去邪祟的肉块。
没了本体,附着在他手臂上的腐肉尽数枯萎腐烂,露出被吞噬的手臂。
衣服被腐蚀,强壮有力的手臂坑坑洼洼,形成了疤痕状溃烂,残留的毒液带出滋啦的腐蚀声。
仅仅是扫了眼,杀生丸无所谓的甩了甩手,继续看向邪祟,刚刚被他切去的部分已经恢复原状。
看到这一幕,花弥不爽的啧了一声,余光往后,这时候那群人类倒是蛮听话的,已经离开。
既然无关紧要的人已经走了,就不用刻意收敛力量。
“这算是从皮卡丘的十万伏特,进化到了千万伏特吗?”花弥忍不住自我吐槽一句,开始放心大胆的使用力量,蜕变到现在,她还没有试过自己力量的极限在哪里。
空中原本凝滞的黑云,在她妖力的作用下开始缓慢流动。
青紫色的雷鸣在云层中闪烁。
原本凝滞着黑气的浓云裹满雷鸣。
“轰隆隆——”
“轰隆——”
随着轰鸣巨响,整个天空都被照亮。
杀生丸抬起头,脸上的碎发被风吹起,他眯起眼,感受着属于花弥的妖力加入其中,一点点唤醒他经脉之中沉睡的力量。
“区区邪祟。”满含嘲讽的目光,杀生丸居高临下的俯瞰暴动的邪祟。
藤蔓肆无忌惮的挥舞着,四周尘土飞扬。
奴良鲤伴站在废墟的祭坛之上,嘴角勾起,带起似有若无的笑,而眼神之中却透着凝重。
被杀生丸攻击数次,但邪祟本身却可以说是依旧完好无损。
“看来这家伙不太好对付啊。”他低声自语,说着,手中出现红色酒盏:“奥义·明镜止水·樱”
无数樱花从空中漂亮,洋洋洒洒,轻飘飘的,却又在触碰到邪祟的瞬间化作可以焚烧灵魂的烈焰。
“嗷啊——”
邪祟第一次发出嚎叫。
紧接着,足以照亮世界的雷鸣劈下。
“轰隆——隆隆——”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银发被罡风吹的猎猎作响,金色的瞳孔中透出冷峻的光芒。
在靠近邪祟的瞬间,杀生丸化作与它差不多大的巨犬,尖锐的利爪直接划向邪祟,邪祟的咆哮声在耳边炸开,白犬张开獠牙,直接撕咬住邪祟的脖颈。
绒尾随意扫过,整个祭坛残骸轰然倒塌。
而邪祟也被白犬压倒,庞大的身躯跌落,在地上砸出巨坑,掀起厚重的尘埃。
漆黑的邪气如同潮水般涌来,废墟中的邪祟再次站起身,触手挥舞,被杀生丸撕咬的后脖颈缓慢恢复原状。
雷鸣声依旧在空中回响。
花弥抬头看了眼上方的战场,那只邪祟的恢复能力简直比奈落还狠,完全不需要补充——
补充?
意识到什么,花弥快速左右看去,环顾一周,看到被包裹成茧状的阴阳师后,目光微顿,恍然大悟。
“既然是反派BOSS,就好好的当反派,上战场还带奶妈什么的绝对是BUG!”花弥撸起袖子一遍操控雷打辅助,一边迅速游走到被控制的阴阳师身边。
那些阴阳师还没死,身体被藤蔓包裹住,呼吸渐弱。
“……这是完全被当做补血包了啊。”花弥嘴上吐槽,手下的动作丝毫不慢,指甲暴涨,切入藤蔓之中。
似察觉到她的想法,地面之下涌现出无数尖锐突刺,朝着她射来。
蛇尾以狂傲之势直接碾碎。
掰开外层的藤蔓,最里面的藤蔓已经在阴阳师身体里扎根。
她嘀咕了一句,“原来是这东西吗?”
扒出来后还在她手中蠕动片刻再死去,这感觉,未免也太像是海妖的手笔了吧?
花弥总觉得违和,但此时也来不及多想,蛇尾绞杀触手,随之一挥,大片藤蔓被拦腰截断,似有意识一般,藤蔓裹着包裹着阴阳师的蛹开始往下褪,却被蛇尾拦住。
随着战斗的僵持,空气中的气味变得越加斑驳。
花弥从藤蔓中扒出被缠绕住的阴阳师。
上方传来鲤伴的声音。
她抬头看去,比起能够无限修复的邪祟,杀生丸和鲤伴似陷入苦战。
“我来吸引它的注意力,杀生丸,你找机会攻击它的核心。”鲤伴说完,不等杀生丸回应,冲向了邪祟,手中多了一把退魔刀,双手握住刀柄,刀刃之上倒映出他的脸:“明镜止水·火斩。”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废墟间穿梭,刀光闪烁间,邪祟的注意力被吸引。
业莲之火在黑暗中燃烧。
所过之处,邪气退散。
杀生丸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再次从兽态化作人形,杀生丸绕到邪祟的背后,手中爆发出耀眼光芒。
就在鲤伴一刀斩向邪祟正面的瞬间,杀生丸的青鞭也同时挥出,直击邪祟的核心。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意料之中的结束并无出现,杀生丸的长鞭被一层结界阻挡。
“咻——”一支箭矢出现,裹挟着妖力刺入杀生丸破开的地方,但也仅仅是箭头刺入结界,触手卷起被卡住的箭羽,轻轻一捏,尽数碎裂。
花弥回头看向箭矢射出的方向。
穿着单衣的樱子公主出现,脸上的神情落寞又悲伤,她……果然不行吗?
“别愣着!”花弥往后大吼道:“继续射!你能射中它的核心!”
骤然听到那道坚定的声音,樱子公主豁然抬头,看到在扒拉藤蔓的山神,那初见时漂亮的蛇尾,此刻也因为战斗而脱落不少鳞片。
不知道是不想让她失望还是被肯定后的安心,樱子公主再次举起长弓,这一次,她调动了从未用放肆用过的妖力,整张脸都布满猩红的经络,双眼成了黑色。
即使被其他人知道自己是半妖也无所谓。
即使最后是死亡也无所谓。
这是她的城池!
她想要守护这座城市!
“鲤伴!杀生丸!帮她!”花弥朝上吼道,蛇尾快速折断刺向樱子公主的藤蔓,即使她也不清楚,眼前的公主是否能够射入足够强劲,足以杀死对方的箭。
但她从不小看女性的力量,也从不小看一位守护之人的守护之心。
花弥觉得自己必须拿出身为山神的态度,她汹涌成竹道:“别担心,你可以的。”
樱子公主看向她,深吸口气,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安定过,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做出来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她拉开弓箭,弓弦一点点被拉开。
鲤伴和上方的杀生丸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开始攻击邪祟,鲤伴牵制住对方的触手,杀生丸击碎对方核心外的碎肉,露出里面被禁锢的城主尸首。
“去吧!”弓箭射出的一瞬。
箭羽的火花,照亮黑暗,雷鸣声依旧。
“咔咔——”
这一回,箭矢再次触碰到透明结界,再次如同第一次那般卡住,在樱子公主满是期待却又逐渐落寞的眼神下,“咔——”
箭矢余力不减。
一点点刺入其中。
杀生丸和鲤伴对视一眼,飞快让开。
“砰——”
霎那间,耳边只剩下结界碎裂的声音,而箭矢毫无阻力的直接射入了城主的心脏。
“轰——”
邪祟止住,身体往前倾斜,伴随一声巨响,轰然倒塌。
她……成功了?樱子公主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手。
她成功了!?
……
邪祟轰然倒地。
沉重的巨响预示战斗的结束,头顶的乌云缓缓散去,雷鸣声渐远渐小。
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缓。
阳光破开乌云的瞬间,满目疮痍。
到处都是石块和残败的藤蔓。
也幸亏那些藤蔓,阴阳师没直接碎石砸死。
等一切都安静,确认彻底安全后,樱子公主立刻让武士们翻开碎石,把里面的阴阳师救出来。
“快,把阴阳师们救出来。”
樱子冷静指挥,在风中傲然站立的身影,带着一层柔光,似乎又成为那个铁血手腕的公主。
但她很清楚,自己不一样了。
大名府变得破破烂烂,她焦急的寻找山神花弥的踪影。
没有、没有——
到处都没有。
难道……
她们又一次被山神抛弃了吗?
就在她失落到快要哭出来,身后传出巨响。
“砰——”
一块巨石从下方被推开,蛇尾从废墟中钻出,拼命的晃了晃抖落鳞片上的灰尘,肉眼可见的萎靡。
刚刚危急时刻,花弥用蛇尾挡去大半的石头,护住了不少阴阳师,艰难的从地上伸出一只手,咻的下钻出脑袋,“呸呸呸。”
把嘴里不小心吃进去的灰尘吐了出来。
一双手出现在她面前,她抬头,逆着光看去,狩衣在空中猎猎作响,杀生丸眉眼清冷却透着少见的温柔,鲤伴站在一旁,双手环胸。
花弥露出笑容,把手打赏杀生丸的手掌心。
鲤伴啧了一声:“顾忌一下这里还有外人。”
杀生丸冷冷看他一眼,道:“你走。”
鲤伴:……这算是用完就扔吗?!
……
乌云散去,毫无阴霾的阳光穿透整个大名府,一点点驱散浓墨般的黑暗,白墙黑瓦清晰展露。
风中抖落绿意,视野逐渐变得饱满。
一阵风过,邪祟的尸体逐渐虚化,像是夏日烟火燃烧过后的白烟,在风中化作尘埃。
有人唏嘘、有人沉默、有人手足无措。
劫后余生的武士们停在原地,默默的把受伤的阴阳师们放到一旁的空地。
樱子公主看着眼前的一切,即使满目疮痍,但一切都结束后,往日里始终无法释怀如鲠在喉般的不快情绪骤然消失,她露出灿烂笑容,被扰乱的内心得以宁静。
“谢谢——”
一道声音在众人的脑海中响起,,被老城主吞噬的山神,在老城主死亡后的身躯之中浮现。
如樱子公主所言,那是个极美的女人。
风一吹,草叶乱颤,头顶的乌云以极快的速度散开,绵延柔软的云露出,阳光倾泻而下。
她的模样变得更为清晰了一些。
柔软的金色长发披散在肩后,阳光裹紧发丝,五官很柔美,笑起来时两颊还有小小的酒窝,眼神温柔,相当平和。
她张开唇,声音透着一股空灵:“是你救了我?”
目光穿透人群,看向站在最后方的樱子公主。
视线对视上,她冲着对方微微一笑,樱子公主嘴唇动了动,眼中蓄着泪,想要说什么。
“你的心灵很纯净,接下去,也要好好的守护自己所钟爱的存在。”
一阵风拂过她的脸颊,就像是被山神的手轻柔抚摸一般。
温暖的,叫人感觉安心的气息。
用力点头,泪模糊双眼,樱子公主脸上露出释怀的笑,用力说道:“我会,好好地守护它。”
“还真是大团圆的结局啊。”花弥忍不住感叹,伸手扯了扯杀生丸的衣袖,小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垂下的眼睫遮住他漂亮的瞳眸,视线落在她满是灰尘的脸上,杀生丸伸出手,指腹抹去她脸颊上的灰,浅浅道了句:“无碍。”
山神又看向花弥。
冲着她露出极致温柔的笑,浅淡到像是随风而逝的身影,在阳光下缥缈的像是薄纱,她的力量快要消失了。
她快要消失了。
“你就是新的山神吗?”消失之前,她询问花弥。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此,就是她一个盗版被正版抓了个正着,花弥表情顿时僵住,偷偷摸摸,不动声色的试图往杀生丸身后躲去。
眼神飘忽,手指戳着杀生丸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看向正版山神:“额,其实这个我可以解释的。”
“谢谢你愿意替我守护这些孩子。”山神微笑,俯身,凑到花弥面前,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那一瞬间。
心跳乱颤,肌肉绷紧,她的眼前好似出现了山神的一生。
春日的枝头绽放新叶,樱花落下,夏日的蝉鸣掀起聒噪,烈日高照,秋日的动物忙忙碌碌,生机勃勃,冬日的初雪洋洋洒洒,万物寂静。
抽芽、吐叶、开花、结果,直至凋零,经过一轮又一轮,始终不灭。
她像是居高临下的神,安静的注视这一切,感受着生命的出现与泯灭。
“谢谢你。”山神再次开口。
花弥也从那个玄之又玄的幻境中回过神,只不过这一回,她发现自己好像有了点细微的变化。
山神又冲着杀生丸和鲤伴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四季会永远保佑你们。”
像是一种祝福,而山神的祝福都是带有特殊含义。
她说完,身体缓慢往上升,山林间升起风,延边的草叶、灌木变得愈加繁华,风起,柔软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空中。
如美梦一般消散,在空中变成闪着微光的水晶,有那么一瞬间,花弥想要伸出手挽留她。
直至山神彻底消失,城主的尸体也变成了一捧黄土,在黄土之上出现了一株小小的树苗。
“花弥——”杀生丸的声音响起,花弥看向他,发觉他的眼神有点古怪,准确来说,是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花弥茫然:“怎么了?”
蹙起眉,杀生丸迟疑的说道:“你的角……”
比起杀生丸的犹豫,不知道花弥脑袋上的角是怎么回事,鲤伴凑过来看了眼,那张俊美的脸上闪过诧异:“你不是蛇吗?”
“……是啊。”花弥觉得这两个家伙的眼神很微妙。
“那你脑袋上的犄角是病变?”鲤伴眨眨眼,蠢蠢欲动的想要去触碰一下,那两个小小的犄角透着五颜六色的白,像是美玉,作为喜爱收藏美丽东西的滑头鬼来说,还是颇具吸引力的。
杀生丸眼疾手快,拍开鲤伴蠢蠢欲动的手,眼神中闪过一抹警告。
犄角?
花弥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额头的犄角。
心底咯噔一声。
比起一开始只是小小的凸起,这回摸起来可真是犄角的感觉了,有点粗,大概一个食指的高度,摸起来圆润光滑,倒是没有之前的酥麻感,反倒是……
有点爽。
“长大了。”杀生丸的指尖拂过她的犄角,尖端触感圆润。
总之很微妙。
“有什么感觉?”他问。
花弥满脸古怪,西斜的阳光绚烂,照在她脸上显得有点扭曲:“感觉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好像多了点什么。”
水莽青苍的力量在刚刚似乎引起什么共鸣,花弥有了一点点奇怪的感觉,她好像能感觉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疑惑歪着脑袋:“我好想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说什么?”杀生丸赤金色的瞳眸瞬间锐利。
花弥试图努力听清楚,“好像是……想让我赐予他……盐?”
啊?
花弥茫然脸,什么鬼东西?
那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山神大人,母亲叫我去买盐,你能不能送我点?】
“……”要盐什么的真的很离谱,以至于花弥不由自主的吐槽:“自己去买啦!”
【哇!山神大人你听到我的话啦!哇哇!】
【山神大人你在哪里?在泥巴里面吗?】
【山神大人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
【山神大人,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此时此刻,花弥感觉自己脑子里有十多只鸭子,不停的嘎嘎叫。
单方面切断和对方的联系,花弥确定了:“我好想可以听到上次那个村子里的人声。”
说完,她又思考了下,重新描述:“应该是,只要他们对我的神像说话,我就可以选择听或者不听……”
声音逐渐变低,反应过来的花弥猛地一抖,战斗过后的疲惫尽数消失,只剩下茫然,“等下,我真成了山神?!”
“难道你之前一直都是假的吗?”一旁听到她这么说,鲤伴挑了挑眉,赤金色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双手环胸吐槽道。
杀生丸和花弥齐刷刷看他。
鲤伴微妙的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之前果然是假的吗?”鲤伴有点同情自家老爹了,被山神说肾虚一事已经在奴良组传开,结果这家伙之前竟然不是山神。
“怎么能说是假的呢。”花弥主打一个抵死不认,欢快的甩着小尾巴,能够听到人类的祈愿后,她发现自己好像有了点细微变化,“之前只能说是无证上岗,现在有证了。”
鲤伴假笑。
“山神大人。”樱子公主走来,她披了一件外衣,神情认真冲着几位鞠躬:“对不起,之前都是我的自私。”
说着,她跪下,行了个标准的俯首礼:“是否能够我一个补偿大家的机会。”
“机会就不用了,你能不能把铁笼子打开,我的属下可还被你关在笼子里。”骤然响起自己来是为了什么,鲤伴开口道。
樱子公主尴尬不已:“祭祀结束后,那个铁笼上的阵法就会消失,用刀具砸开就可以了。”
鲤伴有些新奇的看她两眼,他可没忘记这位公主之前病娇的姿态,差点就达成了单杀滑头鬼的成就。
对他堪称无礼的视线熟视无睹,樱子公主看向花弥:“山神大人,是否允许我们在幡因国为您建筑神社寺庙?以此来感谢您,我们会供奉您直至幡因国覆灭。”
她紧张不安的询问。
花弥眼神亮起,勉强维持身为山神的矜持:“以后不要再随便伤害不做坏事的妖怪了,至于神社你看着办吧。”
“是!”樱子公主一脸惊喜。
悄咪咪凑过去,花弥小声说道:“记得把我雕刻的漂亮一点。”
还是那句话,像不像无所谓,主要要漂亮。
“这是自然!”樱子公主一口应下。
杀生丸扫了眼和对方嘀嘀咕咕神像要怎么建造才更好看的花弥,用绒尾把她拉回来,寡淡冰冷的瞳眸扫向那位眉眼带笑的公主。
声线极为冷淡,眼神中微微透着杀意:“复活山神的阵法是谁告诉你的。”
樱子公主迟疑了下,说道:“那个人没露过脸,但是他身上有猫的气味。”
豹猫!?
像是想起什么,她又补充了一句:“那只小白犬,就是那个人送我的,说是如果遇到白犬一族,就把小白犬还给他。”
小白犬?罗刹?!
花弥和杀生丸齐刷刷转头,目光对视。
第48章
在幡因国决战之际, 其实远在森林之中的滑瓢也感受到异样。
空气中古怪波动的妖力,滑瓢抬起头,注视着越发诡异的天空。
黑云压顶。
神情随之严肃, 是少见的凝重。
空气中的妖力凝聚的很快。
就像是暴雨出现的前奏,天色骤然阴沉,简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白天变成黑夜。
风掀起波澜, 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风渗透, 滑瓢额前的碎发随风乱舞,冷风从衣领灌入,冻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生疼。
曾经被掏空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疼痛。
他伸手摁住自己已经没有内脏的位置,感受到里面每一寸血肉都被搅动, 他甚至能闻到体内腐肉糜烂的气味,带着叫人忍不住发麻的疼痛感。
滑瓢惯来轻佻散漫的声音骤然严肃, 能够让他的伤口产生痛感, 不是一般的妖怪。
他站起身, 狩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周遭的树木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空气越发焦灼。
“大妖?恶念……”他抬头看向天空,神情冰冷。
正趴在地上睡觉的罗刹忽然抬起头,晃了晃脑袋, 焦躁不安的用爪子刨地, 绒毛被风吹的乱七八糟, 本就通红的兽瞳变得越加赤红,像是透着杀气, 低垂着脑袋, 发出呼哧呼哧的咆哮声。
听到底下发出的古怪声音,滑瓢低头看去。
毛茸茸的白团子没睡觉, 在下方玩命似的用脑袋撞击铁笼。
滑瓢:???
莫名的,他脑海中生出一个词:狂犬病。
而小家伙体内的妖力也变得极为不稳定,像是将要爆炸,妖力肆无忌惮的在它体内肆虐,溢出的妖力又被铁圈压制吸收,形成微妙平衡,让他不至于彻底发狂。
他疯狂的撞向铁笼,用爪子刨地,獠牙露出,带着毒性的唾液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啦啦的腐蚀性声音,
“呼哧呼哧——”罗刹粗喘着气。
“砰——”
像是感受不到痛,它直接撞在铁栏杆,双目赤红,没了自我意识、逐渐癫狂。
疯狂的攻击着铁栏,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引诱他,又像是本能的攻击活着的一切生物。
“咚——”
“咚——”
感受到下方的震动,滑瓢差点一个不稳,往下看去,瞧见状态不对的罗刹,眼神透出惊讶:“罗刹?”
若不是栏杆上有咒术加持,滑瓢丝毫不怀疑,这家伙能直接把栏杆撞歪。
铁栏被撞得啪啪作响,而罗刹不知疼痛,爪子勾出血痕,疯狂的撞击栏杆,狗毛乱飞。
滑瓢眯起眼。
随着空气中的妖力越来越浓郁,白犬身上也出现了忽隐忽现的红线,转瞬即逝,但滑瓢并未错过。
诅咒?还是被附身?滑瓢眼中划过狐疑。
无论是诅咒还是附身,都可能是因为空气中的妖力过于浓郁而产生共鸣导致。
“……白犬被附身?”滑瓢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他抬头看向妖力最浓郁的地方——大名府。
难道又是那个公主搞的鬼?
“砰!”
底下的撞击声还在继续,滑瓢不得不收回目光,扭头看向在下方疯狂砸栏杆的罗刹。
不能再让他继续了,万一他把自己砸死了,滑瓢一点都不怀疑,杀生丸那个护短的家伙,会直接和他干一架。
消失在铁笼上方,再次出现时,他站在罗刹面前。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妖力,红了眼的罗刹瞬间放弃继续撞击铁笼子,扭过头,毫无理智的兽瞳泛着猩红的光,他慢吞吞的转过身。
“被附身了?”滑瓢摸着下巴,有点不太能理解这小家伙怎么了。
“嗷呜呜——”
罗刹猛地朝他冲了过去,张大口,獠牙显露。
若不是因为他脖子上的项圈还没被摘下,此刻他大概已经彻底恢复成本体。
全力冲向滑瓢,地面的尘埃被卷起,如果是个像杀生丸那样的大妖滑瓢觉得自己大概率会紧张一下下,但是……
伸出腿,横冲直撞的罗刹毫不犹豫,直接脑袋磕在他脚下,鼻子里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
滑瓢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语气慢悠悠的:“你这小家伙想要攻击我的话,还得再修炼几百年。”
“嗷呜呜呜——”
“杀红眼”的罗刹狂叫,又因为脑袋被抵住,前爪努力使劲在地上刨也无法前进一步,气得他不停呼哧乱叫。
正准备把他拎起,滑瓢刚俯身,突然感受到失去内脏的身体,传来痉挛一般的疼痛,身体僵住,手本能的捂住伤口位置。
靠近罗刹他的伤口会疼?
他直起身,疼痛的伤口立刻好了不少。
又俯身,凑近到罗刹时,伤口再次传出顿顿的痛感。
眉宇间皱起,滑瓢确定,自己伤口的疼痛确实是有罗刹引起,准确来说,是由他体内另一道妖气引起。
这么想着,滑瓢收回脚。
猛地失去外力,又没能收住力,罗刹猩红的眼呆了下,本就肥硕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抖了一抖,猛地往前滚去,又遇到下坡,整个狗以不可控的速度往下滚,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饶是身为滑头鬼的滑瓢,都没来得及伸手接住。
滑瓢震惊看向那个肥硕的圆不停地往下滚。
正准备追上去,就看到它直直的撞到了大树上。
“砰——”的一声,肉眼可见的脑袋上鼓起一个包,好在也没继续往下滚了。
滑瓢松了口气。
树桩下白色的一团肉动了动,尾巴晃了下,滑瓢警惕,生怕他又发癫。
脑子一撞清醒了不少,罗刹眨了眨眼,接着疑惑的歪着脑袋,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睡觉,怎么在这儿?
还没等他想明白,痛感后知后觉的涌上大脑。
脑袋上传出剧痛,比挨揍了还痛,罗刹忍不住瘪瘪嘴,没收住,哇的一下哭出声。
“哇啊啊啊——”撅着小屁股用前爪捂住自己的脑袋,感受到鼓包,小家伙猛地一停,紧接着哭的更伤心了,“滑瓢大叔你又揍我!!!”
“我什么都没干你还揍我!!!”
“我就是在睡觉你还偷偷揍我!!!”
越想越委屈,罗刹只记得自己在睡觉,再醒来脑袋这么痛,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被揍了。
而且他还摸到了脑袋上的鼓包!
绝对是被揍了!
他一定是趁着他睡觉,偷偷揍他!
看到嚎啕大哭的小白犬,滑瓢陷入微妙沉默,瞬闪到他身旁,蹲下身,认认真真盯着他那张肉嘟嘟的小脸。
正常情况下,滑瓢是无法从一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到悲伤。
但奈何,罗刹哭的实在是太伤心了。
罗刹没想到他不紧不安慰自己,还一个劲的打量起来,哭的更伤心了:“哇啊啊!我要告诉杀生丸和花弥,你欺负我!!”
这还真是妖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见他似乎已经摆脱了那道妖力,滑瓢忍不住吐槽:“你确定是我欺负你吗?”
“不是你,难道是我梦游吗!”罗刹理直气壮,这两天挨揍的太多,在看到这家伙满脸古怪的眼神,又响起他之前揍自己的痛下杀手。
主打一个小孩子不用讲道理,罗刹在地方疯狂的在地上滚来滚去:“我不管我不管,就是你欺负我!!!”
“就是你就是你!我要告诉杀生丸!!!”
滑瓢原本还想安慰他,一低头就看到白色肉球疯狂滚来滚去。
不等滑瓢给他解释,白色巨犬从天而降,感受到杀生丸气息,上一秒哭的歇斯底里,下一秒四条小短腿跑得飞快,罗刹蹭的下冲了出去。
从兽态化作人形,杀生丸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白色肉球朝着自己袭来,本能的准备抬手拍出去,结果发现是罗刹。
想到对方是幼崽,杀生丸硬生生止住自己的本能。
花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肉团罗刹扑倒杀生丸怀里,哭的特别委屈。
“哇啊啊!杀生丸,滑瓢揍我!他趁我睡觉偷偷揍我!我好痛!!!”罗刹抬起脑袋,花弥凑过去一看,真发现他脑袋上鼓了个大包,惊呼:“什么?滑瓢竟然趁你偷偷睡觉揍你?”
顺带伸出手,碰一下他的脑袋,还真摸到一个凸起的鼓包。
“就是!他揍我!”罗刹委屈巴巴,看到有人安慰自己,更委屈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的往外流,“我就在睡、睡觉,他揍我呜呜呜呜呜,他一定是嫉妒小爷的帅气!”
“……”原本还信了,但听到嫉妒帅气几个字后,花弥陷入沉默,安慰的话卡在喉咙里。
尴尬、非常尴尬。
“他揍你?”杀生丸低眸,看向挂在自己胸前的奶狗,又看他泪眼汪汪,说实话,他有点嫌弃的。
“就是他揍我!”罗刹无比肯定。
滑瓢脸上只剩下无语:“……我揍你干嘛,明明是你自己撞的。”
“你是说,我在睡觉的时候,给自己脑门上撞了一个包?还自己滚到树下?”罗刹快速反驳,看向滑瓢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虽然你可能不信,但那个包是你自己撞铁笼子导致,你爪子上还有泥巴。”滑瓢试图和不想讲道理的小奶狗讲道理。
罗刹震惊瞪大眼:“滑瓢大叔你竟然这么无耻!为了不承认自己揍幼崽,还编出这种瞎话!我作为白犬,用爪子走路,爪子上当然都是泥巴!”
滑瓢微妙无言以对:你这说的,还确实有道理。
看他不说话,罗刹满意了,指着滑瓢的脸,气鼓鼓的说道:“杀生丸帮我揍他!打脸!”
滑瓢:……
看他趾高气昂的模样,滑瓢唯一的想法就是:之前揍轻了。
……
总之,罗刹想要揍滑瓢的梦想没能实现。
杀生丸把挂在自己衣襟上的小白犬拎下,随手扔给了花弥。
因为小看了罗刹的体重,差点没接住,抱稳沉甸甸的半挂,花弥真诚觉得,这小家伙可以减肥了。
“嗷呜——”屁股被用力的抱住,罗刹惨叫一声。
脑袋也痛兮兮的,越想越委屈,罗刹瘪瘪嘴,深觉自己最近实在是太倒霉,拱着脑袋,拼命往花弥怀中钻,仗着杀生丸和花弥都回来了,怒瞪滑瓢,一副你得给我个解释的委屈模样。
瞧见他脑袋上的红色竖痕印子,花弥觉得,这大概率还真不是滑瓢下的手。
不过这话就算是和罗刹说,估计他也不会信,毕竟,他现在一厢情愿的认为,是滑瓢对他痛下杀手。
在罗刹满是期待,频频眨眼的殷切注视下,花弥绞尽脑汁,给他揉了揉脑袋,安慰道:“没关系,等你长大就能打得过他了。”
“……等我长大,他都死了。”眼见报仇无望,罗刹伤心不已。
被“咒死”的滑瓢表情相当无语,“你这个小鬼在说什么鬼话,你长大我可是还正值壮年!”
说着他又微妙看向花弥,前有被说肾虚,后有白犬幼崽说他快死。
并不知道自家儿子也被坑的不轻,滑瓢思考了下自己和白犬一族是否不合。
“哼!”小白犬傲娇的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他是绝对不会和一个痛下黑手的妖怪当朋友!
超大声的说道:“我再也不要和你好了!”
“……我俩好过吗?”乐得逗小孩的滑瓢吐槽,准备抬手摸摸他的脑袋,被眼见的罗刹一把躲过,埋到花弥怀中,身体力行的进行“绝交”抗议。
空气中的味道变得更为斑驳,神色淡漠的杀生丸并未理会滑瓢和罗刹的打闹,淡淡扫了眼罗刹的脑袋,语气相当平静:“他失控了?”
随是疑问,但心底其实已经肯定。
提到正事,滑瓢收敛了嬉笑,双手交叠搭在振袖之中,微微蹙眉:“与其说是失控,倒不如说是被控制。”
滑瓢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项圈:“如果不是项圈正好帮他吸收体内的妖气,他现在就算不死,也会受重伤。”
项圈?
花弥和杀生丸同时低头。
抱着一辆半挂,要不是项圈是黑色,花弥有那么一瞬间,其实怀疑了一下,这只小白犬真的有脖子吗?
咳咳。
罗刹一抬头,漂亮圆溜的金色兽瞳就对上花弥微妙的眼神,已经相当熟悉她的眼神,猜到她在想什么,瞬间不开心:“你是不是在嫌弃我胖!”
“怎么会,你还是孩子,在长身体。”面不改色,花弥张口就来。
罗刹一下子就开心了,小尾巴晃得飞快:“我也觉得我在长身体,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吃饭?”
“……”相当一言难尽的看她,这小家伙就没发现杀生丸的眼神都透着冷意嘛。
白犬一族有你,还真是……幸运。
“乖,咱以后有点眼色吧。”花弥叹气,摸了摸他的狗头。
看来罗刹被控制,或者说被附身的概率很大,只不过正常状态发现不了。
花弥把整件事串联一下,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计划,忍不住感叹:“还真是阴险的诡计啊。”
如果不是她救下罗刹后,罗刹闹着要去救小弟,他们也不会继续呆在幡因国,更不会遇到滑头鬼帮忙救妖,再加上花弥喜欢乱扯身份,正中樱子公主下怀,也不会这么顺利的知道真相,大概率是和对方不死不休的结局。
一切的凑巧导致他们提早发现了罗刹的问题。
如果一开始不知道,等他们把罗刹带回白犬族,和幼崽们在一起的罗刹一旦被控制,幼崽们会遭遇什么……
“阴险,实在是太阴险了!”花弥谴责。
滑瓢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从杀生丸阴沉的眼神中也能知道,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说起来,鲤伴呢?”后知后觉,自家儿子还没回来,滑瓢微妙的卡顿了下,眼神诡异:“他不会真被公主看上了吧?”
“那倒没有,他让我跟你说一声把铁笼带去幡因国,他在大名府等你。”倒不是鲤伴不想离开,而是他发现幡因国内的诅咒他似乎见过,所以留下了。
“……那小子看上那位公主了?”成功想歪的滑瓢又问。
花弥吐槽:“你这么想把儿子嫁出去吗?”
这口吻,简直就是恨嫁一族的父母口吻。
滑瓢摸着下巴,“毕竟,我当初杀死羽衣狐的时候,可是被诅咒无法和妖怪诞下子嗣,所以鲤伴这么多年来一只未娶妻,如果是人类公主……”
“不能和妖怪诞下子嗣?”花弥眉头一跳,语气古怪:“哇,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断子绝孙吧。”
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断子绝孙”这个词,但这个词光是看字都很好理解,滑瓢感觉自己被插了两刀。
“不能和妖怪结合,那就和半妖呗,问题不大,等我学成归来,我就给你们接触诅咒。”这时候还不忘给对方画饼,花弥现在对自己的山神身份更加理直气壮。
她现在可是官方钦点的山神,主打一个有后台!
眼见这家伙准备继续聊天,杀生丸曲起绒尾,对着她的脑袋敲了敲,示意她该离开了。
反应过来,花弥冲着滑瓢道:“我和杀生丸得先回一趟西国,鲤伴在大名府,你带铁笼子去找他吧,公主那边已经没问题了。”
“……”带着铁笼去找他?
滑瓢面无表情的扭头往回看,看向那个看起来就很重,拖起来更重的铁笼,抽了抽嘴角,那他之前累死累活弄出来是为了什么!?
一抬头,视线中只能看到杀生丸和花弥走的毫不犹豫的背影。
滑瓢这次百分百肯定,他绝对是和白犬一族不合!!!
……
虽然嘴上说着不和滑瓢好了,但要离开,罗刹还有一点点小小的不舍得,他把脑袋搭在花弥的肩膀上,失落之色尤为明显:“我还没跟我的小弟们说一声呢。”
他好不容易收了一群小弟,还没来得及感受身为大哥的快乐就被人抓了,再醒来就成了阶下囚,罗刹觉得,这跟自己想象中的游历有点不太一样。
难道不应该是他大杀四方吗?
对于他的话杀生丸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后,毫不犹豫的把他从花弥怀中拎出来,扔在地上,语气冷漠:“自己走。”
自觉身受重伤,罗刹刚想撒泼打滚,不愿意走,一抬眼,就看到杀生丸可怕的阴沉表情,猛打了个激灵,瞬间老实巴交。
很好,杀生丸果然是幼崽克星。花弥很满意。
夕阳半挂在天际,草叶逐渐旺盛,冷风扑面,空中掠过几只飞鸟。
“我们现在回犬族吗?”罗刹凑到花弥脚旁边,用脑袋蹭了蹭她,试图把她拉到自己的战线。
花弥同步看向杀生丸,她其实也很好奇。
杀生丸不疾不徐的往前走着,淡淡垂下眼眸,凉薄如霜雪的眼眸扫了眼罗刹,眼眸幽深,深邃到压迫狗的神经。
被杀生丸盯上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情,罗刹开始疯狂思考自己是不是又招惹到杀生丸。
难道是因为他刚刚蹭了花弥,没有蹭杀生丸吗?
“……”没想到杀生丸竟然还会吃醋!
果然,他罗刹大人的魅力无妖可敌!
这么想着,罗刹迈着轻快的脚步,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凑到杀生丸脚边上,准备施展自己的魅力。
正在思考的杀生丸敏锐察觉到是有什么东西凑来,条件反射的伸出脚踢出去。
“……”花弥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辆半挂,在空中划过标准的弧度,坠落到草丛中。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下一秒,脑袋顶着大花的罗刹猛地从草丛里冒出头,泪眼汪汪,控诉道:“杀生丸!我不跟你好了!”
杀生丸:……
“噗——”虽然很不好,但花弥笑出声。
直接无视了罗刹的控诉,杀生丸道:“先去刀刀斋处。”
一听不回犬族,罗刹瞬间就忘记自己被杀生丸踹飞的事,欢呼一声,从坠着的枝桠间窜出来,欢呼道:“万岁!我最喜欢杀生丸了!”
“你这喜欢还真是来去自如。”花弥打趣道。
晃着小尾巴,挺胸抬头,小半挂罗刹走路带风:“我哥说了,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抽了抽嘴角,花弥辣品:“你还真是个有文化的幼崽。”
“那是!”丝毫听不出吐槽,罗刹一整个昂首挺胸。
幡因国和刀刀斋所在的位置距离很远,从芳草萋萋的森林一路行到怪石嶙峋的山谷,一路上并没有罗刹所期待的战斗场景,甚至连妖怪都没见到。
罗刹累的直吐舌头:“我们不休息吗?好累——”
他抱住花弥的尾巴,试图把自己挂在蛇尾上,只可惜,被杀生丸无情剥夺,语气极为冷淡:“自己走。”
在看到罗刹一步抖三抖的肚子时,杀生丸嫌弃的眼神几乎毫不掩饰。
面对罗刹求助的目光,花弥默默瞥头:“你确实该减肥了。”
虽然不知道妖怪有没有三高,但这幼崽看起来就像是有三高的。
一听减肥,罗刹哇哇大叫:“你刚刚还说我还是个孩子,要吃好!”
“……但你这吃的也未免太好了吧。”花弥嘴角抽搐,显然是相当刚刚休息的时候,这家伙一口气包了一整只羚羊的惊悚画面。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这家伙不是白犬,而是刀刀斋的亲戚。
“我都没吃饱。”罗刹可怜巴巴。
花鸣用尾巴安抚性的摸了摸他脑袋:“乖,你吃的够多了。”
眼见卖惨不行,罗刹扬起脑袋:“那你们把我脖子上的项圈解了。”
杀生丸冷冷瞥他一眼:“不行。”
瞬间被KO,罗刹垂头丧气。
空气中传来一股清幽淡雅,易被人忽略的花香。
夕阳逐渐落入地平线。
耐不住寂寞的罗刹眼神提溜转,有点想出去玩,好奇问道:“晚上睡觉我要离开吗?”
“离开去哪儿?”花弥不明所以。
罗刹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开启炸裂发言:“不需要给你们留空间吗?你们不要制造小宝宝吗?”
杀生丸:……
花弥:……
这孩子到底是谁教出来的!!!
……
熊孩子不愧是熊孩子。
关于罗刹的炸裂发言,花弥沉默,杀生丸面无表情,毫不犹豫,抬手就给他个爆栗。
罗刹刚想抬抓抗议,被冷冷一瞥,就听见冷酷无情的声音:“闭嘴。”
自知不是杀生丸的对手,罗刹撇撇嘴,灰溜溜的缩了缩脖子。
尘埃在光线中飞舞,渐落的夕阳坠入山谷之间,
因为罗刹太能折腾,太阳刚落山,杀生丸就结束了今日的散步,选了个顺着风的山崖处,这里还有一棵难得枝繁叶茂的树,当做今夜休息的地点。
人类选逆风处,妖怪选顺风处,没毛病。
花弥晃了晃自己的尾巴,感受到风拂过面庞的温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困。
风吹动稀稀拉拉的秃草。
入夜后,远处的山谷回荡起古怪的声音,像是风呼啸而过,回荡在山谷中形成的诡异声音。
杀生丸靠在岩石上,即将步入暑热,即便是夜晚的风也带着一丝热浪。
树叶亭亭如盖,树枝粗壮。
花弥本想把自己挂在树上睡觉,但看到杀生丸那张帅气的脸,毅然决然朝着美色低下头。
这地方荒石嶙峋,硌得慌,试图贪恋美色的花弥选择趴在杀生丸胸口,揉了揉他柔软的绒尾,把绒尾当做免费的垫子。
一停下,困意更强烈了,席卷大脑。
额头上的犄角还带着点细密的痒,花弥举起杀生丸的手,用自己的脑袋顶了顶,就像是麋鹿刚长角时,会不自觉的找坚硬的地方挠痒痒。
杀生丸并未拒绝,眼神中透着淡淡的趣意,看她懒懒散散的打着哈切。
花弥实在扛不住了,闭上眼,趴在他胸口,眼神都泛着点晕乎:“好困。”
感受到她体内的妖力逐渐变得不平稳,杀生丸压低声音,清清冷冷的嗓音压低时,会透着一股别样的温柔感:“睡吧。”
鼻翼间萦绕着淡淡的梅花香,花弥把脸埋在绒尾之中。
浑浑噩噩之间,她好像陷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她看到了自己的石像。
起风了。
罗刹难得乖巧,脑袋趴在花弥的尾巴上睡觉,头一歪,露出沾了口水的嘴角。
风卷起交织着的长发。
杀生丸一低头,见她睡着,唇角微动,眸色柔和了不少,伸手搭在她的背上,把她往怀中带。
视线落在她额角如翠玉般剔透的犄角上,微微蹙眉,此刻那节犄角正透着五彩斑斓的微光,还是一指长,细细小小的,有点可爱。
起先杀生丸只是紧紧的看着,片刻,又若无其事的触摸了下。
指尖拂过犄角,微凉的圆润感令他觉得有趣。
细长的指尖扫过,从上到下的抚摸。
睡梦中的花弥抖动了下,似被惊扰,杀生丸止住动作,赤金色的瞳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好在她好像只是换了个动作,继续睡觉。
杀生丸捏了捏那触角,有点硬,但比玉石软一点,少见的幼稚,赤金色的兽瞳透着难得的认真,手指在花弥的犄角上来回摩挲,像是年幼时玩的磨牙的树枝。
他舔了舔牙齿,要不是知道这是花弥的触角,他可能真的会咬一口。
淡淡的愉悦情绪涌上,杀生丸的绒尾似感受到本体的愉悦,小幅度的摇晃着。
天色渐暗,星辰闪烁。
神情少见的温柔,云雾缭绕的山峦,风吹过脸颊。
振袖搭在花弥的背上,手指划过她的背脊,杀生丸俯身缓慢的亲吻着她的犄角。
微微的颤动在他手掌下升起,但沉睡中的花弥依旧没有醒,刹那间一股淡淡的愉悦弥漫上心头。
感受到视线,杀生丸遽然抬头。
冷漠寡淡的赤金色眼眸和罗刹的猩红兽瞳对视上。
相当一言难尽的微妙表情,罗刹看向杀生丸,小爪子不安的刨地,欲言又止,感觉有点惊悚,他之前完全不知道杀生丸竟然还能这么温柔!
好惊悚!
好惊悚!
罗刹滋溜了一声,只觉得浑身的毛都跟着扎了起来,他感觉眼前的杀生丸有点陌生,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反复打量他的脸。
过分淡漠的眼神扫过某个愈发肆无忌惮的小鬼,杀生丸冷冷看他,忽而嘴角扬起,一个极为艳丽的笑容浮现在罗刹的面前,吓得他瞬间收回目光,小爪子不停的在地上绕来绕去。
“那要不、我走?”上扬的小尾音透着愉悦。
不等杀生丸开口,他又自顾自的说到,“没事的,我可以走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我怎么可以耽误你生小宝宝呢。”
越说眼睛越亮,罗刹甚至已经生出等到时候杀生丸的幼崽出生,自己就可以威风做大哥的样子。
“闭嘴。”杀生丸冷冷开口。
震慑于杀生丸的凶残,罗刹哀怨的闭嘴,见他已经闭上眼,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
罗刹不理解,明明这个时候,自家爹妈都会很痛快的放他离开,为什么杀生丸还不叫自己滚?
要是让他滚,他一定、立刻、马不停蹄的滚。
一想到要回家,罗刹悲哀了叹了口气,生活索然无味,修狗倒霉叹气。
风穿过熬夜的声音响起,稀稀索索。
“咕噜噜——”
杀生丸睁开眼看他。
罗刹毛茸茸的脸直接皱起,委屈巴巴:“不是我说话,是我的肚子在叫。”
“……”杀生丸终于发现比花弥还要难搞的生物出现了。
片刻,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冷冷开口:“自己去找食物。”
原本懒洋洋的罗刹瞬间支棱,尾巴摇的飞快:“那我去啦~”
“我会很慢回来的,杀生丸你慢慢来,我刚刚什么都没看到,我也没看到你咬花弥姐姐。”
杀生丸直接弹出一块小石头,以相当标准的姿势砸在了他的脑袋上,带着杀意的冷漠口吻响起:“闭嘴,速去速回。”
脑袋再受重击,敢怒不敢言的罗刹捂着脑袋,灰溜溜的离开。
自由!
是自由的气味!
等罗刹屁颠屁颠的背影消失不见,花弥这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眼中满是笑意,充满揶揄的口吻:“我听到咯~”
杀生丸挑了挑眉梢,手指绕过她淡蓝色的长发,胸腔震动,从喉咙里发出淡淡的声音:“什么?”
“你刚刚偷亲我?”花弥坐起身,眼神亮晶晶的。
偷亲?杀生丸淡淡睨她一眼,那冷漠疏离的气场,丝毫看不出心虚的模样。
“偷偷?”他卷着舌头,平淡的重复了一遍,微妙的有种不好的预感,花弥卷起尾巴,腹部收力,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
斑斓星辰之下。
杀生丸扣住她的下颌,另一只手摁住她的腰,止住她的退路。
被摁住是,花弥清晰地感受到属于杀生丸的力道,从他的手臂牢牢锁住自己的动作。
她抬头他。
空气仿佛凝滞。
或许是夜晚的缘故,那双璀璨漂亮的赤金色瞳眸似带点微醺。
杀生丸俯身,呼吸就像是一团雾,绕在她耳畔,凝滞的空气流动起,带着淡淡的风。
她的目光落在杀生丸的发梢末,看到和服领口处清晰的锁骨线条。
紧接着头顶的犄角上多了一抹温热。
似有若无的吻落在犄角上,令她不自觉打了个颤。
耳边再次响起杀生丸低沉磁性的声音:“需要偷偷?”
目光交汇的瞬间,他突然动了起来,张开唇,毫无停顿的含住犄角,灵巧的舌尖舔舐而过,缓慢吮吸。
搭在杀生丸腿上的手跟着抖了抖。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微微的沙哑,仿佛低音提琴被拨弄时,带起的震颤,萦绕在耳边,低沉且富有磁性,略有些含糊不清,尖尖的獠牙擦过犄角,花弥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下。
感觉要被攻破,花弥试图支棱,一张口声音懒散又娇媚:“只想亲吻犄角吗?”
白嫩细腻的手臂缠绕住杀生丸的脖颈。
巧笑嫣然,五官深邃张扬,眼眸上挑,手指勾住杀生丸的背脊,缓慢滑落,绕到他腹部。
杀生丸一把摁住她的手。
花弥无辜的眨眨眼,说出渣男一般的台词:“我就看看。”
“呵呵。”杀生丸冷笑一声。
……
不远处,叼着死兔子的罗刹看到抱在一起的杀生丸和花弥,欲言又止。
说好的叫他速去速回呢?
他这是速去了,速回怕是有点难。
这种时候走过去绝对会被杀生丸杀死的吧?
根据罗刹多年来被老爹揍的经历来说,这种时候过去,他可能真的会成为杀生丸手底下第一个惨死的同族。
冷静思考一秒,叼着死掉的兔子,罗刹瞬间溜了溜了。
三两下跑远,远处的杀生丸掀了掀眼眸,确认四周并未强大妖怪后,任由罗刹离开。
罗刹叼着兔子跑到一处空地,左右两边都是光秃秃的石头,罗刹松开兔子,张嘴咬了口,以白犬的咬合力,兔子轻轻松松。
刚吃到一半,耳朵动了动。
“邪见大人,我们要和那群妖怪战斗吗?”
“邪见大人也要出战吗?”
细细碎碎,是小妖怪的声音。
战斗?
出战?
正在啃兔子的罗刹一下子支棱起来,打架啊!他喜欢!
立刻探出脑袋,看向石头后几个绿色的,穿着皮裙,眼睛超大的像是河童变异体的小妖怪,罗刹兴奋说道:“你们要打架吗!?”
正在讨论战略的小妖怪们齐齐抬头,就看到一张狗的脸,嘴上还沾着红彤彤的血。
就算是白犬幼崽也比这群河童要大得多。
“哇啊啊!”
“妖怪啊!!!”
“哪、哪里来的妖怪!我、我邪见大人才不会害怕!”唯一穿着棕色狩衣和浅灰色垮裤的小妖怪举着破破烂烂的长剑对准罗刹。
罗刹一跃而起,站在石头上,尾巴兴奋的左右晃动,居高临下的看向那群小妖怪,终于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我就是白犬一族,最天才的幼崽——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假的),拥有强大妖力(假的),即将成为下一代族长(假的)的犬妖罗刹!”志气高昂,威风凛凛,罗刹昂首挺胸。
下方的小妖怪们愣愣抬头看他。
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小妖怪们犹豫了一下,看向自家老大,询问道:“老大,我们可以吃狗肉吧?”
“这只这么胖,大家可以吃很久。”有小妖跟着说道。
邪见打量了他一番,摸着下巴,尖尖的类似于鸟喙的嘴张了张:“嗯,把他绑起来,带回去!”
“是!”
罗刹不可思议!这群没眼见的小妖怪竟然想吃他!?
第49章
“我不好吃!”
“我都是肥肉!”
“我真的不好吃!”
天很黑, 命很苦。
罗刹满脸苦涩,他真觉得自己命真苦。
一抬头就能看到乌漆嘛黑的天空,满天繁星, 只可惜,现在显然不是什么欣赏夜景的时候。
倒挂在杆子上,爪和后爪都被绳子绑着,整个身体随着走动颠来颠去, 肚子上的肉随之颠颤。
被绑着来到小妖怪们的聚集地。
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
小妖怪们从石头后探出脑袋, 注视外出打猎的队伍归来。
几个体型要小上一圈,看起来就像是幼崽的小妖怪们跑了过来,面露好奇的盯着被捆住的罗刹看。
“那是什么?”
“白色的。”
有小妖怪好奇的伸手捏了一把罗刹的尾巴,惹来他毫不客气的“嗷呜——”
然后就被塞了一嘴的布。
罗刹:可恶!你别让小爷解开了妖力!
“是邪见大人抓回来的犬妖!是食物!”抬着罗刹的小妖怪喊道。
“呸呸呸——”罗刹把塞嘴里的布吐了, 毕竟狗的嘴巴和这个小妖怪的嘴型完全不一样,塞布对他毫无用处。
刚吐完, 罗刹主打一个宁死不屈:“你才是食物!小爷我可是最强!别等我妖力恢复, 不然我把你们全部吃了!”
虽然是俘虏, 但坚决不能低头, 罗刹嘴里强硬的一批,内心无比希望杀生丸能快点发现他被抓。
但一想到自家亲爹亲妈一旦开始的墨迹程度,杀生丸和花弥该不会也那么磨叽吧?
瞬间泪目, 罗刹泪汪汪的觉得, 自己今天一定是在劫难逃了。
可恶, 他怎么就忘记自己妖力被封印了呢!
不然他堂堂白犬,怎么会被一群小妖怪欺负!
妖怪营地四周都是岩石, 中间是一块平坦的空地, 肉眼可见,除了荒地只有荒地。
“呼呼呼——”
“呼哧呼哧——”
扛着罗刹的小妖怪们拼命喘气, “好重啊,这家伙好重。”
“感觉可以吃很久。”
罗刹再次挣扎:“我不好吃!!!”
小妖怪对于罗刹的废话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说道:“我想要他的皮毛。”
站在一旁的邪见拿着木棍,戳了下罗刹的屁股,“别废话!等下就把你煮了!”
“哇!你们以为我就自己一个妖吗!我的哥哥可是杀生丸,超级强的!”罗刹被揍了屁股,羞耻心爆棚,拼命挣扎:“可恶,我一定要把你们都打一顿!”
邪见见状,又打了一下他屁股:“闭嘴!”
快被气死,罗刹哇哇大叫:“你这个凸眼睛的河童!”
“凸、凸眼睛的河童——”哆哆嗦嗦的跟着重复了一遍,邪见满脸震惊。
作为小妖怪的首领,邪见第一次被妖怪说是凸眼睛的河童,整个妖肉眼可见的石化,情绪萎靡,而后不可置信的挥舞起手中的棍子:“可恶,可恶!我要把你烤了!烤了!”
就算是死,他也决不投降!
“凸眼睛的河童!”
“凸眼睛的丑河童!”
“丑陋的河童!”
主打一个气死妖不偿命,罗刹嘻嘻哈哈的叫着,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
邪见气的直跳脚,指着罗刹,大声吩咐:“你们给我把他扔到锅里!把他给我炖了!”
“是!”小妖怪们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直接把罗刹往旁边的草堆上一扔,就准备烧水热锅。
气的罗刹在地上供成虫,拼命蠕动。
无比荒凉的地儿,有风吹来,带着一股硫磺的气味,这里随处可见水洼,罗刹努力的用脑袋拱地,试图凭借自己的力量逃走,若为万不得已,他绝对不要召唤杀生丸。
可恶!
他可是未来白犬族最——额,可以比杀生丸稍微弱一点点的大妖!
耳朵贴在地上,听到一阵呼啸声,像是有很多妖怪跑来,罗刹抬起头,嗅了嗅,因为附近硫磺味道太重,他刚刚一时间没发现,这里还有另外一股妖怪的气味。
“有妖怪要来了。”罗刹冷静开口,虽然妖力被封印,但他五感可比这群杂碎强得多。
正在捡柴火,穿着野兽皮毛的小妖怪回头看了他一眼,鸟喙一般的嘴张开:“别想跑了,等你死了,你的皮毛就归我了。”
原本还一脸震惊,一听自己的毛都被这小杂碎惦记上,瞬间感觉整个狗都不好了。
“可恶!你们就等着被等下出现的妖怪吃掉吧!”气的肉一抖一抖,罗刹气死了。
正准备看看进度如何的邪见,一出现就听到了小白犬的嚎叫,它双手搭在身后,走来,问道:“什么妖怪?”
“回首领,这狗子说有妖怪往我们这边冲来。”一旁的小妖怪开口。
“妖怪?什么妖怪?”邪见刚问完,就看到下半身围着鹿皮的小妖满脸着急的跑来,大声嚷嚷着:“首领不好了,首领不好了,那些霸占水源的蜥蜴妖怪把我们兄弟打死了,现在正追着我们的剩下的兄弟。”
“什么!”邪见失声尖叫。
罗刹咧开嘴,乐呵呵的笑了,仰着头,一副大爷的模样:“看到没,我就说有妖怪来,你们要是给我解开,我还能救救你们。”
邪见惊疑不定的看它。
“你怎么知道的?”邪见问道,他很清楚这只白犬不是这附近的妖怪。
见这个所谓的首领终于正视自己,罗刹心底暗爽,学着杀生丸维持一贯的高冷姿态,自觉自己此刻表现的就像是完美大妖。
不过在其他小妖怪看来,他现在是被绑着,身上的肉还一抖一抖的,除了看起来好吃,感觉一点都不像是什么正经妖怪。
“那当然是小爷我听到的,我可是白犬,是大妖,赶紧给小爷我松绑。”顿时神清气爽,罗刹就知道,他可不是一般的妖怪。
作为整个族群的首领,邪见和一般的杂碎不一样,它像是智力得到非一般的进化,不仅打扮学习人类,穿着衣服裤子和鞋子,连姿态也像极了人类。
所以,它比一般的小妖怪更加慕强。
邪见走过去,仔仔细细打量眼前的白犬。
感受不到什么强大的妖力,难道是他看走了眼?邪见不确定的想到。
说起来,白犬的话,应该是那个一族的吧?那一族会让幼崽独自出门吗?邪见摇摇头,绝对不可能,那一族没有这么弱,这么一想,邪见更确定,这家伙是在骗妖,敲了敲他的脑袋:“等我们先把妖怪驱逐了,再把你炖了!”
什么?!还要炖他!?
罗刹不服气,“我这么强,当然要去战斗!你们要是愿意拜我为老大,我就罩着你们。”
“就你?”邪见撇撇嘴,满脸不信。
主打一个能力不高,但自信十足:“我刚刚那是让着你们,不然你把我放开,我跟你一起去试试。”
等他把自己松绑,他就溜,罗刹暗戳戳想到,他才不能让杀生丸知道,自己竟然这么丢犬妖脸的被一群杂碎抓住。
绝对会被笑死!
邪见看他自信满满,有些狐疑,又觉得他刚刚真的猜到有妖怪来袭,多少应该是有些能力,邪见一族的战斗力确实不强,和蜥蜴妖怪战斗每次都折损很多。
考虑片刻,邪见意气风发,冲着一旁的小妖道:“给他松绑,我要骑着他出战!”
罗刹:???
什么鬼东西就想要骑着小爷!?
……
比起罗刹的跌宕起伏。
冷静下来的杀生丸和花弥克制着呼吸,轻盈到几乎听不见。
安静的靠在一起,连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变得异常清晰,像是激烈挣扎后的余韵,绒尾和蛇尾交织在一起。
杀生丸忽然抬起头。
“怎么?”花弥问道,刚问出口,又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声音软绵绵的。
“血腥味。”他道。
天色向晚,风向也随之改变,罗刹一直没有回来。
“……”微妙有种不好的预感,花弥扯了扯嘴角,触碰到嘴唇有点痛,不爽的用蛇尾尖尖戳了戳杀生丸的腰,轻咳一声:“去找找罗刹吧。”
免得那小家伙遇到什么危险。
并未闻到罗刹的血腥味,所以杀生丸并不着急。
平息了会儿躁动的情绪,花弥和杀生丸站起身,随着罗刹的气息寻去。
这边都是光秃秃的山头,地面还有火山喷发后凝固的熔浆,一股浓烈的硫磺气味。
很快,他们就听到战斗的声音。
杀生丸神情淡漠,对于这种杂碎之间的战斗毫无兴趣,缓慢走去,四周荒凉却又草炸,声响就跟千万只飞鸟同时展翅的声音差不多。
“有妖怪在这战斗?”比起杀生丸和鲤伴的战斗,这种档次的战斗,花弥就跟看小孩子打架一样,当然,对于战斗中的种族来说,这却是一场生死之战。
“杀呀!把那群家伙全部杀死!”
“混蛋,快滚!”
“冲啊!跟随首领冲啊!”
嘈杂中透着气势汹汹,花弥有趣的注视着战国时代小妖怪们的战斗。
只感觉是一群绿油油在打架,偶尔见刀光剑影闪过,才能意识到这是一场真正的种族之战。
直至走近,看清战斗的妖怪模样,花弥动作微顿,眼中透出惊讶。
圆溜溜的凸眼睛,个头矮小,鸟喙,绿皮肤。
虽说是那种弱小到连大型野兽都难以杀死的小妖,但这小妖在犬夜叉原著里的存在感一点都不低。
这群小妖怪和杀生丸原著里的随从邪见长得大差不差。
“冲啊!为了我们的家园!”颇为洪亮的声音在战场听得一清二楚。
花弥上一秒还在想,这会不会是邪见的族群,下一秒看到一跃而起的白色身影,有看到,白色身影上坐着的穿着棕色狩衣的小妖怪,微妙陷入沉思。
邪见……坐在罗刹的背上?
而一贯骄傲的白犬,此刻兴致高昂,丝毫没有自己被当做坐骑的不爽,看架势,玩的很开心。
花弥默默看了眼杀生丸。
很好,脸黑的已经不能再黑了。
花弥同情的看向正挥洒青春的罗刹,被当做坐骑还这么开心,咳咳,不愧是幼崽。
“那个、杀生丸,罗刹还是个孩子……”试图挽救一下即将倒霉的小家伙。
闻言,杀生丸嘴角上扬,勾勒出笑容,声音温柔:“孩子?作为白犬一族,竟然被当做坐骑!”
“杂碎,滚开——”
带着磅礴的妖力,战场内战斗的小妖们不由自主的停滞。
面带惊恐的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和蛇女。
正玩的开心,罗刹一扭头,看到黑着脸的杀生丸,脑海中就一个念头:完了
见罗刹背上坐着的是邪见,花弥脑海中也浮现出一个念头:稳了
……
杀生丸毫不掩饰的怒意,伴随着浑厚浓烈的妖力宣泄开。
碎石飞溅,相互碰撞,又砸落在地上,在杀生丸周身形成小型的气场。
陷入战斗的妖怪们被扑面而来的妖力吓到,不由自主的停住。
漆黑的夜,风一吹来,灰尘扬起。
战场陷入死寂。
与邪见配合的天衣无缝,终于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爽的罗刹刚上头,注意到杀生丸的气息后,整个犬就跟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整个狗都不好了。
理智回笼,他瑟瑟发抖。
“那是谁?”举着长剑的邪见惊讶。
他从未见过那个妖怪。
俊美、强大,金色的瞳眸透着睥睨桀骜的神色。
邪见生出一种莫名的感情,慕强是妖怪刻在血脉中的本能。
比起邪见,罗刹脑海中就一个念头:完了,被抓了。
“完了完了,杀生丸一定会揍我。”罗刹当即急的团团转。
他竟然要小妖怪坐在自己背上,把他当坐骑,还在战场上乱来,罗刹默默用前爪捂着脸,试图不让自己被发现,当然,他显然忘记,白犬的嗅觉很敏锐。
而且他还是万绿丛中一点白。
“砰——”
一把巨大的铁斧砸向地面,凝滞的空气被打乱,灰尘像巨浪一样掀起。
“哪里来的家伙!”粗鲁的呵斥声响起。
比起邪见一族本身弱小而不知所措,称得上强壮的蜥蜴族则并不惧怕突然出现的妖怪。
浑身是血,脸上带着伤疤的蜥蜴妖站在杀生丸面前,以不怕死的神情,则居高临下的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
脸上带着狰狞的笑,“让我们滚开?我就先把你杀了——”
扛着巨斧,平均身高超过两米五,肌肉扎实,身体上覆盖坚硬鳞片,是这一片妖怪中的佼佼者,蜥蜴族的首领显然不满意突然被搅局。
他们可是打算把这些妖怪抓回去当做仆人。
“不想死的就赶紧滚。”蜥蜴妖俯身压下,喷出的浊气让杀生丸厌恶的撇眉。
冷漠到几乎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滚开。”
看到这妖怪这么不识相的凑来,花弥默默挪动位置,其他的不行,但她可以在它们死亡后,给他超度一下,让他下辈子长点眼力劲。
不怕妖怪弱,就怕它脑子不好。
似乎意识到什么,邪见瞪大眼,惊恐的看向身下捂着脸的小白犬,又看了看那位俊美的银发男人,立刻从小白犬的背上爬下,冲着族人喊道:“快退开,退开,跪下!”
说完,自己率先跪了下去。
就像是人类跪拜城主的姿势。
虔诚、臣服、归顺。
绿色小妖面面相觑,学着首领一个个跪下。
察觉到身旁的动静,罗刹偷摸的挪开爪子,看到那只之前对他无礼的凸眼河童,在看到杀生丸之后竟然满脸虔诚的跪下,小白犬惊呆了。
这家伙之前的骄傲呢!?
大家都是即将要挨揍的妖,你为何如此优秀!
一瞬间的功夫,黑压压跪倒了一片。
面对小妖们的臣服,杀生丸并无流露出任何喜悦的情绪,只是淡漠瞥了眼,神色漠然。
罗刹流出羡慕的口水。
他也好想被妖怪朝拜!可恶!
邪见一族的举动惹来蜥蜴族的嘲笑。
“哈哈哈——果然是胆小,你们以为这个妖怪会救你们吗?”
“哈哈哈哈”
“快跪下,都快跪下。”
蜥蜴妖嘴角裂开,露出口中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呵呵,不过是一群胆小——”
话还没说完,青鞭划过半空,视线骤然变得低矮,还没反应,就看到自己没了脑袋的身体倒在地上。
寂静。
身为这一方的强大妖族,突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妖怪杀死头领,蜥蜴妖们目瞪口呆。
掀起的灰尘洋洋洒洒。
“吱吱吱——”
反应过来的蜥蜴们冲着杀生丸发出尖锐声音,本能的发起嚎叫试图呵退敌人。
杀生丸冷笑,手指间的青鞭闪过,神情寡淡,举手投足间透着身为大妖的从容与优雅。
追求极致的最强之路,身为白犬一族最年轻的大妖。
“好、好厉害。”木楞的邪见在看到那蹁跹于蜥蜴妖之间的强大身影,情不自禁的呢喃
瞪大着双眼,感受着着听觉、视觉,甚至连触觉都被撩拨的杀戮。
绝美而强大。
邪见忍不住捏起拳头,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那强大而又完美的背影。
那透着孤独,却又像是带着洒脱,如清风明月绕过刚劲的松柏,带着淡漠、强大的完美大妖。
邪见捂住自己不停跳动的心脏:“这就是大妖吗!”
“多么强大的妖怪,要么完美的脸!我要追随他!”
这就是他邪见想要追随的大人!
确认过眼神,是他想要追随的大人。
罗刹听到邪见的呢喃,惊悚回头,表情复杂跟见了鬼一样。
想着他们刚刚也算是同甘共苦,自觉颇有良心,他用尾巴戳了戳邪见的后背,凑到他旁边,小声说到:“笨蛋,杀生丸可是相当凶残的,他是不会接受你这种小妖的追随啦。”
不是他说,就他们白犬一族,都是一群鼻孔朝天的家伙,除了他这个完美又可爱,实力强大还温柔的幼崽,其他白犬都超级凶。
“你追随杀生丸还不如来追随我,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相当有兄弟义气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罗刹兴致勃勃。
正在欣赏那位杀生丸大人的绝美战斗,结果耳边一直喋喋不休。
邪见扭头看向罗刹。
小白犬满脸期待。
不等他等到回应,邪见直接从振袖中掏出苹果往他嘴里塞去,已经带入侍从的身份:“我觉不允许你这么说杀生丸大人!”
“……”被苹果塞了满嘴,罗刹支支吾吾,瞪大眼。
由于他知识不够丰富,所以他绞尽脑汁也无法用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这个小妖怪,总之就是很离谱!
时刻关注罗刹和邪见,花弥在看到那只绿色小妖怪明明还没开始成为杀生丸的随从,已经开始自觉维护杀生丸,脑海中微妙浮现出两个字:舔狗。
无论是字面意思,还是延伸意思,都非常适合邪见。
该说,真不愧是邪见吗?杀生丸第一顺位粉丝头子。
花弥啧啧称奇。
而屠杀了半数不怕死的蜥蜴妖,黑色的长靴踏过满地尸体,杀生丸慢条斯理的往前走,所过之处,挡路的蜥蜴妖尽数被杀死。
鸟群寂静,晚霞寂缈。
身上没有沾染丝毫血迹,但活脱脱一副杀神姿态,原本还趾高气昂的蜥蜴一族开始疯狂往后退去,生怕惹恼了眼前的大妖。
“啪——”第一个蜥蜴妖扔下武器。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在众妖还未反应过来,毫无还手之力的蜥蜴妖发出尖锐爆鸣,转身就跑。
自然没兴趣去追那些妖怪,杀生丸缓慢走向躲在邪见身后,翘着屁股,捂住脑袋,企图掩耳盗铃的愚蠢幼崽。
“罗刹——”仿佛是来自死亡的低语。
罗刹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无比卑微的抬起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笑容:“杀、杀生丸……你听我解释。”
视线左右乱瞟,在看到花弥后,露出仿佛看亲人一般的感动眼神。
头一铁,犹如离弦的箭,罗刹猛地冲着花弥飞奔而去,一溜烟躲在她身后,委屈巴巴:“我也不想的,谁让你在和花弥……”
画到一半,杀生丸突然勾起笑,从那张过于冷淡精致的面庞浮现出浅笑,瞬间让罗刹毛骨悚然,“是我自己偷玩,我错了,我不应该出来打架,更不应该让小妖怪坐在我背上,有损白犬一族的骄傲。”
务必虔诚的认错。
罗刹认定,只要自己认错的速度够快,杀生丸就不好意思揍自己。
害怕又要挨揍,罗刹轻轻的用尾巴和爪子戳花弥的尾巴,可怜巴巴的看她。
说实话,花弥本蛇倒是不觉得邪见坐在罗刹背上有什么问题的……
毕竟未来,杀生丸的绒尾也没少给邪见抱。
但这话,现在是绝对不能说出口,花弥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咳咳,那个杀生丸孩子还小,偶尔贪玩嘛……”
罗刹止不住点头。
就是,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杀生丸淡淡扫了眼罗刹,他颤颤巍巍的躲在花弥身后,耷拉着脑袋,一副可怜的姿态,不过是装可怜罢了,赤金色的兽瞳之中闪过一抹不悦。
扫了眼瑟瑟发抖的小家伙,杀生丸冷哼一声,绒尾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下,最近已经被打习惯了,对于这不轻不重的锤脑袋,罗刹一点不带怕的。
这样揍过他一下,杀生丸应该就不会再揍他了吧?罗刹心底暗喜。
杀生丸冷冷瞥他,罗刹立刻耷拉下脑袋,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干的架势。
“走吧。”把罗刹拎回来,杀生丸转身就走。
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罗刹雀跃欢呼一声,跟着窜出来,朝着杀生丸跑去,小尾巴一摇一摆,主打一个记吃不记打,欢快的就像凑到杀生丸身前,给他一个爱的贴贴。
自然,被杀生丸冷冷一瞥后,老实乖巧的走在一旁,主打一个:审视适度。
瞧见那小家伙的模样,花弥好笑的耸耸肩,余光瞥了眼傻愣住的邪见,还是有点好奇,不知道这一回,邪见是否还会选择和杀生丸离开。
她扫了眼邪见身后的小妖们,都是他的族人,而它们无疑是以邪见为首。
抛弃供奉自己的族人,自愿成为仆人。
邪见各种意义上,对杀生丸也是真爱了,花弥如此想到,淡定的跟上。
眼看那些大人们相继离去,邪见愣住猛地回神,毫不犹豫的把代表首领的权杖塞给身旁的妖怪,一秒都不带停歇的冲了出去,嘴里说着:“杀生丸大人,请等等我,我想成为您的随从。”
“杀生丸大人——”
听到后面小妖的声音,罗刹撇撇嘴,什么嘛,他明明也很强大啊。
花弥笑嘻嘻的看向面色沉如水的杀生丸,打趣道:“呐,小妖怪追上来咯~”
淡淡看她一眼,杀生丸面不改色:“无聊。”
啧啧啧,果然,只有邪见那种舔狗,才能搞定杀生丸这种大闷骚~
……
距离邪见加入这个临时凑成的队伍已经三天,一路西行。
花弥还思考了下,他们是主角团的可能性,但一看邪见对杀生丸的舔狗架势,默默的把这个念头扔回脑后,毕竟哪有主角团里,真有人是侍从的?
哦,不对,邪见现在连侍从都称不上,就是个硬贴上来的小妖怪。
果然,邪见拉低了本队伍成为主角团的可能性。
“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大人请等等——”
“呼哧呼哧。”
好不容易追赶上来,小妖怪邪见扶着腰粗喘气,看到不远处扬起的绒尾,捂着胸口,伸出手,称赞道:“杀生丸大人,您今日也依旧光辉耀眼。”
花弥:嗯,今天的邪见也在努力的朝着杀生丸拍马屁。
进入荒无人烟的火山地界,微凉的风中都带着一股硫磺的气味,耳边只剩下邪见喋喋不休的声音。
成功靠着死皮赖脸舔狗术上位,邪见再次如原著那般成为杀生丸的随从,跟着一行妖来到了刀刀斋所在的活火山。
因为是活火山,所以这边没有人类也没有动物,连天空都是常年不败的灰色调,四周雾霭蒙蒙,只生活着一些能够抵御高温的妖兽。
“嘶——好烫。”罗刹刚踏上一块石头,被烫的直跳脚,连尾巴都夹起,蹑手蹑脚的往前走。
邪见嫌弃看他。
罗刹察觉到他的眼神,面无表情,直接一爪子踹到他屁股上。
“你这无礼的幼崽!”自打知道这位幼崽不是杀生丸的子嗣后,邪见对罗刹的尊敬荡然无存,短短几天已经和罗刹两妖,处于相看两生厌,已经到了对视一眼,就要龇牙的地步。
但是每次罗刹饿肚子,邪见又会忙忙碌碌的开启照顾幼崽模式。
花弥:嗯,果然邪见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小妖怪。
“哼——”罗刹傲娇哼了声,头一扭,吐槽到:“你这个死皮赖脸贴着杀生丸的妖怪。”
“可恶!我这是追随杀生丸大人!”作为头号迷弟,身为弱小的妖怪,天生慕强,邪见更是对杀生丸的强大一见倾心,只觉得相见恨晚。
一路上,邪见充分表现出一只舔狗该有的职业素养,每天第一件事就是称赞杀生丸。
花弥满脸揶揄的看向身侧的杀生丸,伸出手肘戳了戳他。
满脸打趣。
正在观察风向的杀生丸刚回眸,就看到
“闭嘴。”凉凉瞥他,杀生丸冷声。
对于这种弱小到他能直接踩死的小妖怪,杀生丸不理解为什么花弥会答应他跟随。
邪见的吹捧终于戛然而止,虽然被呵斥,但周身依旧布满飘荡着的小红花,眼神亮晶晶的,主打一个粉丝头子的狂热姿态。
“啧啧啧——”花弥啧啧两声,邪见听到声音,跟着询问:“花弥大人,您有何吩咐。”
现在的邪见,还远没有跟杀生丸混熟后的模样,只不过那个舔狗的姿态是拿捏的死死地。
花弥看向邪见,打趣道:“邪见小妖怪,你为何会选择杀生丸?”
一听这话,就跟问粉丝头子,你为什么会喜欢自家正主,邪见整个妖沐浴在阳光之下,那张绿油油的脸焕发出新的生机。
红日在他身后冉冉升起,随着夜色结束,一点点变得明亮,破开漆黑的夜,一轮橘色的圆盘从他身后出现,日光笼罩在他身上。
邪见昂首挺胸,眼神像是燃烧器熊熊烈火,并且这火焰越少越旺,只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声音:“杀生丸大人俊美有强大,就像是天上一轮皎洁的明月,那完美的脸庞,那漂亮的赤金色瞳眸,那尖锐的利爪,那……”
“砰——”
从天而降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邪见的脑袋。
在他的脑门上瞬间鼓起一个包。
身体僵硬住,缓缓往前倒去。
啪嗒一声,倒在地上,双眼无神,失去意识。
花弥顺着石头的方向看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神情冷漠的杀生丸,他站在岩石上,注目远望,盯着不远处黑漆漆的泥土,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无关。
确认过背景,这绝对是杀生丸下的手。
罗刹拖着肥嘟嘟的身板,凑到倒地的邪见面前,盯着他脑门上鼓起的大包,有些蠢蠢欲动的用爪子戳了下。
鼓包手感绵软,罗刹往下摁了摁,倒地不起的邪见抽搐了两下,他感觉有些有趣,颇有些感叹的说了句:“当着杀生丸的面这么夸他,他当然会害——”羞字还没说出口,又一块石头从天而降。
嗯,标准降落,砸到了罗刹脑门上。
揭短的小白狗成功和邪见一起躺板板。
虽然不太好,但花弥真的很想笑,同情的看向两小只,颇有良心的从一旁的枯树下,摘了一朵小草(主要是没花),用蛇尾卷着放在两妖的胸口。
笑眯眯的:“山神保佑你们。”
“噗——”
好有喜感。
“花弥。”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花弥一秒严肃脸,她才不想被杀生丸用石头砸脑袋,多少有点蠢。
“咳咳,其实我是在看风景。”花弥转身,晃悠着小尾巴,理直气壮,沐浴在晨曦之中,杀生丸面向她,身后的绒尾与银白霜发被风吹起,橙色的光笼罩在他脸上。
不得不说,邪见的文学素养还是很不错的。
杀生丸确实就是超级帅!
慢悠悠的游走到杀生丸身旁,花弥偷偷默默的用尾巴戳戳他的绒尾,扎进去,贴贴。
站在杀生丸身侧,摆出一副正经表情,好奇的左右张望,除了一望无际的碎石,冒着热气的活温泉,地面都是黑漆漆又带着红色痕迹。
总的来说,这地方看起来就了无生机。
花弥回忆刀刀斋到底住哪里,她记得是一座荒芜的山,用大妖头颅做的屋子。
是这里吗?花弥也不记得。
疑惑:“我们到了吗?”
她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刀刀斋每次出现,不是在吃,就是在吃的路上。
“……”这鬼地方,别说食物了,连点绿色都没有。
“嗯,快到了。”杀生丸应了声,视线落在远处两个山坡之间。
在那里刀刀斋的气味很近了。
只不过除了刀刀斋的气味,似乎还有一股古怪的气味,有点像是花香,杀生丸微微皱了皱眉,神色淡淡的拉起她的手,语气平静:“走吧。”
苏醒过来的邪见条件反射寻找杀生丸大人的身影,一看他已经走远,一边踹向昏迷的罗刹,一边拎着罗刹的后衣领,朝着杀生丸泪崩:“杀生丸大人——”
刀刀斋的家,和原著剧情里的差不多,是一片荒芜,几乎可以说是寸草不生的地方。
蛇尾在地上拖行,带出一条深刻的印记。
四周的光线很暗,猩红的泥土显露出沉闷的光影,地面很硬,邪见和罗刹紧张的左右看去,生怕从不知道什么角落跳出一个怪物。
“那就是刀刀斋的家了吧?”花弥看向那个牛头样式的屋子,由骸骨搭建而成,獠牙石化后变成圆柱垂落在地上,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死气。
不得不说,刀刀斋的家可以说是相当前卫。
空中的三眼乌鸦发出嘶哑难听的鸣叫,俯冲而下,落在枯树上,扑打着翅膀,歪着脑袋好奇的看向出现的妖怪们。
“好荒凉啊。”罗刹伸出腿蹬了蹬耳朵。
环顾一周,他由衷的觉得刀刀斋有点惨。
三眼牛在门口啃食草叶,一抬头就看到冷着脸的杀生丸,以及一行妖,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下。
花弥盯着三眼牛怂到不行的模样,微妙吐槽,刀刀斋的宠物还真是完美应征了那句:宠物随主。
“气味——”杀生丸忽然眯起眼,绒尾在空中滑动,他捏了捏手骨。
花弥疑惑的重复了句:“气味?”
什么气味?
说到气味,花弥不自觉的跟着闻了闻,猛然感受到一股潮湿、腥臭的气味。
赤裸的空气中似有什么在涌动,浓烈而又古怪,花弥当机立断,拎起杀生丸的绒尾,搭在鼻子上,满脸嫌弃:“难道刀刀斋开始喷香水了吗?”
这是什么古怪的气味?
有点像是腐烂的青草味,但是要比那个味道浓烈很多。
“刀刀斋——”说着,花弥冲着屋子叫了一声。
空气中传出回声,但丝毫没有刀刀斋的回应。
屋内毫无反应,她挑了挑眉梢,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杀生丸也没让他打造武器,这家伙不至于看到杀生丸出现就跑路吧?因为刀刀斋的前科实在是太多,而且本妖也十分不着调,所以花弥一点都不怀疑他会跑路的可能性。
杀生丸皱眉,甩了甩振袖,抬起腿往里走去。
屋内黑漆漆的。
“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吧。”罗刹紧张的跟在花弥身后,乌漆嘛黑,看起来就透着不祥。
邪见嫌弃脸:“有杀生丸大人在,没什么好怕的,你这个胆小的家伙。”
罗刹目光看来,微微往下,看到他发颤的双腿,嗤笑一声:“嘴硬。”
屋内并没有邪祟的气味,也没有怨气,花弥看到地上有一个掉落的火把,捡起后用最低档位的雷点亮。
顿时亮堂了起来。
“刀刀斋?该不会不在家吧?”花弥嘀咕,扭头看向杀生丸:“你有提早和刀刀斋说要拜访他吗?”
如果说了,刀刀斋却消失不见,那么花弥百分百肯定,那家伙一定是逃跑了。
很,这很刀刀斋。
还不等花弥谴责刀刀斋的猥琐行径。
从黑暗中伸出一截枯骨般苍老的手臂。
“哇啊啊啊!”超大声的尖叫响起,罗刹大惊失色,一把抱住邪见,邪见也随之尖叫:“啊啊啊!怪物,怪物在哪里!哪里!”
花弥探头看去。
杀生丸不堪其扰,皱眉冷淡开口:“闭嘴!”
又看向那个枯手,发出短促的冷笑,毒舌道:“刀刀斋你是找死吗?”
“难道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花弥好奇。
快要死掉的刀刀斋艰难从黑暗中爬起来,气若游丝:“有、有没有吃的……”
花弥:……不愧是你啊刀刀斋。
第50章
盯着面前胡吃海喝, 一口气干下半头牛的家伙,花弥默默把视线投向刀刀斋的肚子,像是无底深渊一般, 她深刻感觉,这家伙应该去当吃播。
实打实真吃,吃的还很香。
花弥拢了拢肩膀,朝着刀刀斋的位置挪去, 准备在他面前的食物中摸个树果吃吃。
还没下手, 被手疾眼快的刀刀斋一溜烟抢走,速度之快,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一口吞下, 还颇为嚣张嘚瑟的看了她一眼。
看他那架势,抽了抽嘴角, 花弥看向杀生丸, 真诚询问:“我能揍他吗?”
尊不动一点老啊这是。
杀生丸的青鞭先一步回答了花弥的问话, 直接一鞭子抽了过去, 刀刀斋咬着猪肉,灵巧躲过,迅速把面前的食物分给花弥。
主打一个滑跪自然。
“……不愧是你啊刀刀斋。”只挑了几个树果, 花弥忍不住吐槽。
罗刹和邪见对吃的不感兴趣, 蹲在一旁, 好奇的注视那些用来捶打的器具,是不是伸出爪子戳一下, 发出一声声没有见识的惊呼。
“小鬼们, 不要乱碰。”刀刀斋也只是叮嘱了一句,又开始闷头吃起来, 那架势,仿佛一年没吃饭。
“我说刀刀斋……”拿起梨啃了一口,有点酸,酸的她脸都跟着揪起,迅速塞给杀生丸,杀生丸轻飘飘的扔回刀刀斋的食物之中。
看他行云流水的架势,花弥严重怀疑,这事杀生丸没少干。
收回视线,花弥疑惑看向刀刀斋,询问:“你很久没吃饭了吗?”
犬大将的手下倒是也不至于混的那么惨吧?
盘腿坐着的刀刀斋挠了挠光秃秃的脑门子,装疯卖傻般露出痴傻表情,挠了挠胸口,不走心的说道:“也就半个月吧。”
成吧,反正妖怪也不需要天天吃饭。
好不容易等刀刀斋吃饱喝足,这家伙往后一躺,闭着眼作势准备睡觉。
花弥:……
见他那副耍赖的架势,杀生丸眯起眼,举起手,青鞭从手指间的展露,极为冰冷且充满杀意的叫了句:“刀刀斋——”
猛地惊醒,刀刀斋见杀生丸气势汹汹,立刻以一种不科学的灵敏度,直接从地上坐起,当即高声说道:“你们的盔甲我已经打造好了!”
杀生丸动手的动作止住,似狐疑的打量了眼刀刀斋,不信这家伙有这么痛快,但他决定给刀刀斋一个机会,于是收起妖力,姿态又恢复到往日的平静:“作为报酬,剩下的材料归你。”
果然,一般情况,不招惹杀生丸的事情,他还是个很有礼貌的白犬。花弥感叹,怪不得刀刀斋未来能忽悠杀生丸那么久。
“但是——”刀刀斋微妙的顿了下。
一听到但是二字,花弥确信,刀刀斋绝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但是你们的铠甲被偷了。”刀刀斋叹气。
花弥:???
因为太离谱,所以她不由自主的反问了一遍:“被偷了?!”
相当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等下,妖怪也有小偷吗?
杀生丸双唇紧闭,微微抿起,细长的眼眸眯起,注视着刀刀斋这家伙,抵抗着来自杀生丸的强大的威慑力,抬头,刀刀斋那硕大的牛眼充斥着真诚二字:“是的,被偷了。”
“砰——”
一贯优雅的杀生丸忍无可忍,直接一拳头揍在了刀刀斋的脑袋上。
一声巨响,吓得正在洞穴里探索的罗刹吓得皮毛一抖,张口就是:“我错了!”
紧接着就是邪见的声音:“杀生丸大人,我错了!”
花弥:……
看了看脑袋上鼓起一个大包的刀刀斋,又看向莫名其妙认错的两个小鬼,花弥骤然生出一种:带娃真要命的念头。
头痛的揉了揉额角,一想到刀刀斋的性格,花弥莫名觉得,这事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毕竟,能一点事故都不发生的从刀刀斋手里拿到武器之类的,才叫奇迹吧。
原著内,无论是杀生丸还是犬夜叉,可都没从这个老头子手上拿到好果子。
“所以这个被偷是怎么回事?”在场还算好脾气的花弥问道,顺带拉了拉准备干脆了解对方的杀生丸。
刀刀斋本来已经准备跑路,毕竟杀生丸的性格他还是很了解的,不过没想到,杀生丸并没有直接弄死他,就是眼神有点恐怖。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刀刀斋叹着气,一边讲述了自己被徒弟坑了一把,导致差点饿死在家里,对方不只是逃走,还把他打造的铠甲偷走,甚至偷走了不少锻造材料。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收集的锻造材料没有了,刀刀斋更悲伤了。
杀生丸对刀刀斋的经历没有丝毫同情,居高临下看他,冷冷说了句:“蠢货。”
虽然不太好,但花弥赞同的点头,原著中确实有刀刀斋和自己的徒弟因信念不合分道扬镳,而那个被驱逐的徒弟还帮杀生丸制造出一把斗鬼神,作为杀生丸前期的武器,不过后来折断。
把剧情过了一遍脑子,花弥又看向刀刀斋,好奇问道:“所以,我们的铠甲被你徒弟偷走了?”
“是啊,你们想要的话,只能从他手中拿回来。”刀刀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不愧是滚刀肉刀刀斋。
“走吧。”杀生丸看都懒得看这个糟糕的家伙,一言不发往外走去。
“要离开了吗?”罗刹兴奋,他已经玩够了。
邪见也准备抬脚跟上。
杀生丸淡淡往后瞥了眼,说了句:“你们两个留下。”
罗刹:?
邪见:?
清晰从两个小妖怪脸上看到了天崩开裂。
罗刹当即不乐意,在地上打滚,叫着:“我不要我不要,我也要一起去!”
“杀生丸大人,作为您的随从,我怎么可以留下——”邪见跪倒在地,伸出一只手,满眼含泪的看向逐渐离开的背影,背影越来越远。
眼见杀生丸大人毫不犹豫的离开,邪见痛哭流涕。
像是才发现这个小东西,刀刀斋惊讶的摸了摸下巴:“你是什么妖怪?竟然和杀生丸在一起?”
白犬幼崽也就算了,这个小妖怪……杀生丸竟然允许对方跟随?刀刀斋有一种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秘密。
邪见一听,迅速站起身,挺胸抬头,露着骄傲的表情,正准备开口,被打断。
专门拆邪见台,罗刹大声嘲笑:“这家伙死皮赖脸跟着我们的。”
“……”
“你才是死皮赖脸,我可是杀生丸大人的忠实仆从!”
“凸眼妖怪厚脸皮~”
主打一个犯贱,罗刹绕着刀刀斋跑,故意让邪见追自己,小尾巴晃得飞起,瞬间忘记自己被落下。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邪见嗷的一声,向着罗刹冲了过去。
……
杀生丸和花弥离开刀刀斋所在的火山。
一阵风扫过,空气中挥散着浓郁的硫磺味。
“我们要去哪里找灰刀坊?”花弥问道,刀刀斋的徒弟就是灰刀坊。
说起来,灰刀坊这家伙之前看到的时候,明明还在刀刀斋身边忙前忙后,没想到这么快就叛出师门。
头顶的天空呈现出黑灰色调,和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意外相称。
杀生丸感受到风的方向,看向西南方向,从容:“那边。”
这么快就找到了?
不愧是白犬,果然嗅觉很灵敏啊。
花弥正准备夸两句,瞧见杀生丸略显寡淡的眼神,把对修狗的夸奖默默咽下去,她有预感自己要是真的说出来,可能会被揍。
多了罗刹以及邪见之后,难得和杀生丸独处,花弥心情不错。
杀生丸直接带着花弥飞去,化作原型白犬后的速度回变快,让花弥坐在自己的背上。
身为白犬,想要追踪一个妖怪实在太轻松,几乎没浪费多少力气,杀生丸就找到了灰刀坊的所在地,此时已是暮色四合。
灰刀坊也在一处火山。
可能铸刀师偏爱火山吧,花弥不走心的吐槽道。
白犬缓慢降落,在半空化作人形,抱着花弥落地。
四周还是很荒凉,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杀生丸往前走去,花弥自觉跟上。
“说起来,刀刀斋是很强的铸刀师吧?”花弥准备想暗示一下杀生丸,让他意识到,他自己体内有属于他的刀,别老想着老父亲的那两把,铁碎牙和丛云牙,至于天生牙……杀生丸绝对看不上。
“嗯。”走过堆叠骸骨的荒芜山脉,杀生丸姿态从容且淡漠,开口道:“父亲的天生牙和铁碎牙就是由刀刀斋打造而成。”
“天生牙?铁碎牙?”花弥装作一副从未听说的模样。
“天生牙一挥刀能拯救百命,而铁碎牙与之相反,一挥刀能杀死数百妖怪。”不用细辨,花弥百分百确定,杀生丸在提到铁碎牙的时候,心情愉悦值比提到天生牙时高了不少,甚至脸嘴角都上扬微弱弧度。
啧啧啧,花弥已经可以想象,未来犬大将死去,杀生丸拿到天生牙时得有多嫌弃了。
花弥故意说道:“哇,一挥刀能够拯救性命!太厉害了吧。”
听到她的惊叹,杀生丸淡淡瞥她一眼,语气透着嘲讽:“呵,不过是慈悲之剑,我杀生丸的道路不需要慈悲。”
“对对对,你不要。”你等着被打脸。花弥后半句话没说出口,皮笑肉不笑的冲着杀生丸微微一笑,她就喜欢看狗子一脸嘴硬,最后又被打脸的画面。
杀生丸显然是察觉到花弥古怪的眼神,偏头看向她,眼眸褪去冷意,透着平和,像是在问:怎么。
不想在武器上扎某犬心,花弥摇摇头,“不,没什么。”
见杀生丸眼神中依旧带着探究,花弥眼神飘忽,故意扯开话题:“前面那栋木屋就是灰刀坊的所在地了吧。”
说着,花弥快速窜过去。
在荒郊野岭中独一栋的建筑,简直可以说是方圆百里就一家,怎么看怎么诡异。
花弥噌的一下窜到门口,翘起尾巴尖,毫不客气的用尾巴敲门:“灰刀坊你这家伙给我出来!”
竟然偷她的东西,她今天就要让灰刀坊知道——
“砰——”不等花弥用力,门应声而倒。
那扇门比想象中的还要脆弱。
她盯着那扇门,刚想说和她没关系。
屋内闪过一道亮光,习惯性的抬起头。
“啊——”
花弥突然尖叫,杀生丸神色一变,脚步飞快,迅速伸手抱住了滑落的花弥,喊了声:“花弥!”
……
黄昏将至,天上原本黑沉的云被笼罩一层虚色的光晕。
光秃秃的地面,显露出荒凉寂静。
在黄昏的昏暗光线下,杀生丸周身无风却掀起衣摆,肉眼可见的暴怒。
深邃的金色瞳眸一点点染上赤红,沉寂的妖力从经脉中暴动。
飞沙走石随着他暴动的妖力开始浮动,变得尖锐,且充满杀意。
“砰——”
爆炸声响起的瞬间,屋子轰然倒塌。
风侵袭而来,杀生丸赤金色的瞳眸变作赤红,面庞浮现出兽态的绒毛,隐隐有兽化的趋势。
妖力变得汹涌,如浪潮一波波席卷周遭的一切,银发被风吹起,杀生丸神色带着极致的冷漠。
房屋倒塌,木头溅落一地。
灰尘散尽,杀生丸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屋内空无一妖,却亮起一层结界,灰刀坊并不在,但他的气味却没消失。
轰然倒塌的房屋内,出现一面圆形的、飘在半空中的镜子,以及两套由刀刀斋打造,被盗取的盔甲。
察觉没妖,杀生丸止住兽化,疑惑的看向那面漂浮在空中的镜子。
悄无声息。
看不见任何妖怪的存在。
杀生丸顿了下,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花弥站起身,长长的蛇尾挂在他的手臂,垂在地面。
等了片刻,依旧没有任何妖怪出现。
以至于,杀生丸不得不把目光投向那面镜子。
“镜子?”杀生丸疑惑的看向那面飘在空中的镜子,能够明显感受到,从镜子里散发出的邪气。
一面清晰的铜镜,铜体由蟠螭雕刻而成,三只蟠螭缓慢游走,见镜子上的花纹动了,杀生丸微微瞪大眼,再细看,那蟠螭安静的靠在镜子上,半天没有游走的痕迹。
错觉?
还是说,那东西真的会动?
镜子表面带着丝丝锈迹,带着一股斑驳的陈旧感,看样子像是被从什么地方挖出来。
杀生丸毫不犹豫,直接朝着镜子再次攻击。
“砰——”
这一回,他清晰的看到,镜子撑起结界,淡绿色由镜子撑起厚厚的屏障,结界挡住了杀生丸刚刚暴动之下的一击。
“呵,邪祟之物。”意识到镜子是什么,杀生丸冷漠的移开视线。
空气中的邪气逐渐变得浓郁,很显然,是由这面镜子释放出的,和丛云牙一样,是邪祟之物。
这种东西邪气太足,即使是妖怪也很难控制,上一个充满邪气的东西就是丛云牙,在被他父亲犬大将降服之前,丛云牙吞噬了数以千万的生灵性命。
对于一面镜子,杀生丸并无降服的念头,倘若是武器,他或许会心动。
而眼前的镜子似乎也并不是作为武器的存在,杀生丸兴趣更淡。
环顾一周,并未看到灰刀坊的踪影。
灰刀坊不在?但为何灰刀坊的气味还在?并且并没有散去的趋势。
怀中突然传出颤动,杀生丸回神,低头。
昏迷中的花弥鼻翼肌肉轻轻颤抖,眼睫轻颤,似有苏醒的征兆。
杀生丸垂眸看她,霜白的碎发随着他低头的弧度,遮挡住他额心的新月。
“花弥?”他叫了一声。
“……嗯。”习惯性的应了一声,脑子有点晕乎乎的,缓慢睁开,苍蓝的眼眨了眨,有点茫然。
她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然后脑子一痛?
“怎么样?”杀生丸低声问道。
花弥茫然,“我怎么了吗?头好痛。”
有人揍了她?花弥此刻有点能够理解罗刹睡着后痛醒的暴躁了。
她一问,杀生丸随之抬头,眯起眼注视那面逐渐收起结界的镜子。
很显然,是那面镜子干的好事。
花弥自然也看到了那面镜子,疑惑的摸了摸脑袋:“难道我是被镜子砸了?”
比如说,她刚刚推开门,然后被镜子砸到?
“灰刀坊竟然还乱扔垃圾?!”越想越觉得非常有可能,花弥谴责:“灰刀坊这家伙素质太差!”
“他家怎么塌了?不止素质低下,还是豆腐渣工程?”花弥喋喋不休。
看起来已经完全没事,意外的有活力。
杀生丸:……沉默
喋喋不休抱怨一通,脑袋上的痛感终于消失,花弥一扭头,与杀生丸的视线对上。
那张清清冷冷,透着禁欲系淡漠感的脸,夹杂着透着担忧之色的眼眸。
不知道为什么,花弥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快的不像话,她之前对杀生丸心动,也没有这么……渴望过吧?
莫名咽了咽口水。
明眸善睐,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杀生丸的脸。
好帅!
好心动!
好想摸一下!
奇怪的念头从脑海中出现,并且愈演愈烈,蛇精腰身不自觉的扭动了下。
“你真好看。”花弥开口。
杀生丸眼神疑惑了下:?
此刻的杀生丸,在她眼中仿佛开了三百度滤镜美颜,变得特别秀色可餐。
蛇尾清晰的表现出她的躁动,不停的搅来搅去。
察觉到她的古怪,杀生丸低头看她,把她放在地上,正准备松开手,花弥飞快的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目光还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这俊美的脸庞、这完美精致的美颜、这漂亮璀璨的赤金色瞳眸,啊!还有这细长挺翘的睫毛。
“……花弥?”感觉到她的眼神越发奇怪,杀生丸蹙眉,缓慢俯身,光线被他挡住,骤然变得昏暗。
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她的额头上,垂着眼,眉宇间透着一丝不确定:“哪里不舒服?”
她哪里都不舒服!
花弥克制不住的想要贴贴的念头,想法特别强烈,强烈到她几乎控制不住。尤其是随着杀生丸凑近,她清晰的闻到一股甜甜的,让蛇软的香味。
探着半个身子挨去,故意贴在杀生丸的胸口,手臂抬起支在杀生丸的胸前,一副娇软无力,病若游丝。
“我好难受——”花弥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声,视线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杀生丸,生怕自己眼睛一离开,对方就会消失。
蛇尾不知不觉的缠绕住绒尾,顺带缠在杀生丸的腿上。
饱满圆润抵着他的胸前,她故意贴近,又暗戳戳的用手臂凹造型,露出线条完美的曲线。
呼出来的鼻息,似有若无的擦过他的下颌,语气娇娇媚媚:“杀生丸~你看起来好好吃,好想……”
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杀生丸在她眼中变成了充满吸引力的小甜品。
蛇尾巴不自觉的卷曲起。
杀生丸感受到身下被蛇尾绞起的力道,意识到花弥此刻的状态不太对劲。
整个蛇没骨头似的,软绵绵的贴在杀生丸怀中,似乎嫌弃不够,手指似有若无的擦过他的衣襟。
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渴念,贪婪的看向被衣襟裹住的肌肤。
正准备动手,想把她打晕,就听到那娇态肆意的嗓音,伴着有意无意扫过他腿心的蛇尾:“我好喜欢你啊杀生丸~”
杀生丸的动作微妙顿住。
他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蛇尾在滑动。
空气中弥漫起蛇类春天发青才会留下的气味。
而做这一切的花弥丝毫没有羞涩,只是满脸眷恋,充满爱意的注视他。
尖锐的指尖触碰到杀生丸的脸上,他一时间有点僵硬,指腹一点点划过修长白皙的脖颈,拂过微微凸起的喉结。
在指尖的抚摸下,喉结不自觉的上下压动了下。
花弥歪着脑袋,看起来正常,又极为不正常的抬着头,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杀生丸,语气一如既往的真诚,带着无法克制的食欲:“我可以吃掉你吗?”
“你可以一直属于我吗?”
“我好喜欢你!你可是我第一顺位的男神!”
软绵绵又透着快乐的声音不停响起。
勾起的手指蹭过滑动中的喉结,赤裸而又直白的挑逗,杀生丸微微垂眸,眸色深邃暗沉,一时间有点难以理解。
“花弥?”杀生丸不确定的又叫了一声,神情疑惑不定,怀疑她是不是被控制。
他道:“被控制?”
“我才没有被控制!我可是山神!”花弥不开心的反驳,鼓了鼓脸,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喉结,尾巴尖跟着戳了戳他的警惕部位。
杀生丸骤然僵硬。
那张矜贵漂亮的脸,带着一股少见的呆萌,呆呆的看她。
完全不觉得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浑然没有羞耻心,花弥开心的绕着那颗性感,上下起伏的喉结,缓缓绕着它打转。
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眼中满是色欲。
“我可以吃了你吗?”花弥声音随之委屈巴巴,杀生丸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阻止她,还是让她继续。
悬浮于上方的镜子内出现杀生丸和花弥的身影。
无比清晰的倒映出花弥绞杀着杀生丸的姿态。
就像是蛇准备吞噬猎物时,蛇尾肆无忌惮的攀上猎物的身躯。
见她凑的更近,杀生丸眉骨轻抬,微微往后仰去,试图离她远一点点,挪眼轻瞥,视线落在她双手间圆润的胸前。
唇不由自主的抿紧,视线顿了下,眼睛错开,缓缓上抬。
喉结滚动的幅度变大。
“不想看吗?”花弥丝毫没有往日的羞涩,胆子大到跟喝了假酒似的,故意往他怀中贴去,笑吟吟的掀了掀眼睑,蛇尾往上卷起,绕住杀生丸的双腿,眼尾上扬,带着妖冶的弧度。
唇瓣一张一合,小巧的鼻梁凑到杀生丸的下颌处,细密的呼吸落在他脸上,唇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下颚,嘴角勾起,沉甸甸的压在他胸前。
明明隔着衣料,却又给他一种清晰可辨的触感。
赤金色的眼眸愈加深邃,杀生丸的手臂缓慢绕住她的腰身,低头,视线落在她脸上,端相,压迫性十足的目光。
手掌卡在她的腰间,防止她继续胡乱的动作。
眼眸微垂,带着属于大妖的压迫感,多数小妖怪在对上杀生丸的视线就会生出战栗和恐惧,但花弥对此丝毫不怕。
蛇尾绕着他的腿,像绞杀猎物一般,白皙如玉的手臂抬起,圈住他的脖颈,笑盈盈的撩了撩眼眸。
“杀生丸~”
“我想要吃~好不好~”
她舔了舔嘴角,歪着脑袋,一副纯然无辜的姿态:“你不想给我吃吗?”
禁锢她腰部的手跟着收紧,淡漠的目光透着幽深,在她那张巧笑嫣然、满是色气的脸上游走巡视,掀了掀眼睑。
“被控制?”杀生丸的语气带着点不确定。
花弥啧了一声,扬起眉梢,娇媚变得锐利,双手狠狠一用力,把杀生丸的脖颈往下拉扯,唇齿微张,弹出里面尖锐的毒牙,还微微渗着毒液。
她一扬眉,眉弓往上扬起,语气透着十足的霸气,铿锵有力:“我就是想睡你!”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杀生丸诡异的陷入沉默。
憋着嘴,花弥的控诉还在继续:“你知道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吗?”
杀生丸:……他知道。
“不!你不知道!”花弥眼睛红扑扑的,情绪及其亢奋,
低眸,在她的蛇尾似有若无的擦过某物时,身体陡然一顿,抬手摁住她的七寸,花弥顿时老实了一点,但还是不死心的在他怀中搅来搅去。
各种意义上而言,花弥都属于身段丰满、前凸后翘的类型。
当她滚来滚去时,衣摆掀起,露出腰部一截白皙柔腻的肌肤,似绸缎般绵软。
杀生丸扫了眼,收回目光,深吸口气,压下涌起的情绪。
随着她咸鱼一般的打挺,不死心的拧来拧去,衣衫向上掀起,呼之欲出。
飞快的移开目光,哑着的声线在黑暗中响起,不轻不重,却又格外低沉,“不知道什么?”
浑然不要脸的花弥满脸真诚:“不知道我多想睡你。”
“……”杀生丸觉得自己不该问的。
风停、往下垂眸时某人明亮的眼神,带着某种无法忽视的蠢蠢欲动。
杀生丸确定,眼前的花弥肯定不对劲。
瞧见他还在坚持,花弥用脑袋蹭了蹭他流畅的下颌,尾巴扫过下肢,嗲声嗲气:“难道杀生丸你不想吗?”
垂涎欲滴,眼睛止不住的往下瞥,漂亮的苍蓝之瞳像是覆盖上一层淡淡的雾气。
身后的镜子依旧飘在半空,镜面变得越来越清晰,清晰的照印出花弥和杀生丸的背影。
杀生丸惯来清醒的大脑被花弥搅得脑子有些晕乎。
而丝毫没有适可而止的念头,花弥仰起头,有意无意的去轻啄他的下颚,轻轻用尖牙抵磨,吮吸,小口小口的咬住,就像是在等待猎物彻底放弃挣扎。
她正准备张口,杀生丸摁住她躁动不安的手。
宽松的垮裤此刻显出一丝紧绷。
沉默不语,眼眸深邃。
想要吃的欲望在大脑中无法克制,花弥有点想要发疯,明明他也很想,为什么不给自己吃?
她的呼吸急促,蛇尾不停的在他身上扫来扫去,鳞片彼此摩擦发出细碎的声音,胸口起伏不定,仿佛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想要宣泄而出。
无法倾泻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
镜子内,花弥的五官逐渐变得清晰,隐在被杀生丸背影遮挡住的阴影里,随着夕阳坠落,漆黑的夜晚只有淡淡微光,落在平坦的镜面上,勾勒出她饱满的额头、高挺小巧的鼻梁,漂亮的唇微微张开,像是从水中捞起的鱼,急促的呼吸。
苍蓝清澈的瞳眸染上欲念,在黑暗中显得尤其灼人。
花弥委屈巴巴的看向杀生丸,“下面不吃,上面吃可以吗?”
瞳孔猛地收缩,呼吸一滞,杀生丸的眸色骤然深邃。
而花弥则像是彻底馋了,忍不住的往下吞咽口水,眼神亮晶晶。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凸起的骨节轻轻摁住她的腰,缓慢往上提,直至与她的目光平齐的注视。
“当然知道。”浑然不觉自己说的哪里有问题,花弥一整个理直气壮中带着理所当然:“性生活不和谐,很容易给夫妻关系带来损伤。”
杀生丸:?
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其他,花弥炸裂发言还在继续:“杀生丸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什么?”作为一只纯情的大狗子,实属没跟上花弥的脑回路,杀生丸的眉宇透着一股茫然。
“当然是这个啦~”
随着花弥的声音,蛇尾十分配合本体圈住。
握紧的力道不轻不重。
浑身的肌肤变得滚烫,绒尾变得躁动不安,不受控制的酸麻从背脊后升起,抽吸声透着一股沙哑感。
夜深,风起,四周枯枝猛烈地晃动,黑漆漆的,像是阴森的墓穴。
她伸着手搭在杀生丸的肩膀上,语气慢悠悠,眼尾扬起,苍蓝的瞳眸变得越加深邃,月光倾泻,肩膀止不住的抽动,蛇尾随着她的动作晃悠。
杀生丸有一种意识被剥离的感觉。
呼吸轻扫过他的耳朵,尖尖的精灵耳抖动了下,呼吸洒在耳廓,随之响起的是她缠绵且充满黏糊的嗓音:“即使不进去,也有很多其他办法~”
杀生丸低下头,唇红齿白,娇态魅人。
“哦,是吗?”缓慢勾起嘴角,杀生丸僵硬的声音逐渐放松,绒尾覆盖在她的腰部。
似察觉到杀生丸的蠢蠢欲动,花弥眼中的希翼越发明显。
“对呀对呀,你要是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主打一个技术不明,理论满分,花弥恬不知耻。
如果不是花弥身上确实没有酒气,杀生丸会觉得这家伙一定是喝了酒。
正满脑子都想着把杀生丸睡了,眼见杀生丸态度软化,乘胜追击,向上抬起头,脑袋上的犄角不小心顶到他的肩膀。
酥酥麻麻的感觉席卷而来。
犄角被撞,花弥猛地一哆嗦,颤了颤,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遍布四肢百骸,让她上瘾,以至于花弥又不自觉的顶了顶犄角。
“好舒服~”染上光泽的苍蓝之瞳注视着他,声音透着股绵软:“杀生丸你摸摸我的犄角好不好?”
牙齿上下轻砰,瞳孔莹亮,似染着万千星辰,发出细微的哼唧。
杀生丸蹙眉,心底确定,花弥的状态不对劲,但他又不确定,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动作,主打一个享受自我,花弥自己伸出手揉了揉,有感觉不对味,拉着杀生丸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带着薄茧的之间扫过犄角,似有若无的摩挲。
染着流光色如白玉般的犄角透着微光。
风徐徐而来。
属于水莽的妖力从犄角处传出,视线牢牢盯着花弥的杀生丸忽而眯起眼,在花弥身上缠绕起似有若无的黑线。
黑色的雾气在她身上游弋,像水中的鱼,又像是细线。
察觉到气息来源,杀生丸猛地看向身后的那面镜子。
比一开始见到的镜子更为清晰,透着鲜丽亮白之色,同体变成洁白通透,而镜子中,只有花弥的影子。
杀生丸眯起眼,硬生生被气笑了。
邪祟之物胆敢戏弄他杀生丸!
一手抱紧花弥,另一只手瞬息间抽出青鞭,像一阵猛烈的风,夹杂着妖力的鞭子快速袭去。
妖气撞击镜面的瞬间,镜子外再次出现绿色的结界。
镜中的花弥额前并没有犄角,歪着脑袋,疑惑的看向杀生丸,张了张嘴。
正准备继续攻击,杀生丸脑海中清晰的传出属于花弥的声音:“你想要杀了我吗?”
“呵呵——”非常清楚这是邪祟之物的幻境,杀生丸嗤笑一声,眼中透着属于大妖的傲慢,目光睥睨一切。
攻击的架势丝毫没有停止。
镜子之中又出现灰刀坊的身影,慢慢的,镜子后面出现了灰刀坊的残影,一点点变得凝实,双手举着镜子,眼神麻木空洞,像是没了灵魂。
灰刀坊毫不犹豫的触碰一旁的盔甲,仿佛有自我意识,盔甲直接附着到他身上,又动作快速的捡起废墟下的长剑,像是被包裹严实的武士。
单手拿着镜子,另一只手握紧刀,那张神似老鼠的脸上闪过凶狠,灰刀坊毫不犹豫,双目赤红,提着刀直接冲向杀生丸。
“呵,杂碎。”杀生丸冷笑一声,随意的用脚尖把地上的剑提起,单手握住,妖力通过武器释放攻击力提高数倍,剑刃在空中划过。
长剑直指灰刀坊手中的镜子,杀生丸眯起眼,狠戾道:“破!”
霎那间,天空中出现响彻云霄的雷鸣。
灰刀坊连同镜子都被暴露在雷中。
“啊啊啊——”灰刀坊发出痛苦哀嚎。
满脑子都是色欲,花弥的眼神清醒了一点,听到耳边响起的雷鸣声,她从杀生丸怀中探出脑袋,惊呼:“哇哦!灰刀坊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又看了看眼熟的雷,疑惑的看向杀生丸:“我劈的?”
她声音不再是刚刚的娇媚,杀生丸微妙松了口气,又有点无法明说的可惜。
“被控制。”杀生丸随手扔掉已经无法再使用的剑,普通的剑无法承受他的力量,低头看向花弥:“清醒了?”
“……啊?”满脸茫然,花弥挠了挠脑袋,正想问什么清醒,结果脑子跟闪过幻灯片似的,迅速回忆起刚刚自己堪称无羞耻心的各种行为。
“……”
细细感受一下,她的尾巴尖好像还挂在……
哦,真是糟糕的位置。
沉默。
有些事情,其实没必要想起来。
花弥蛇尾发麻,脑袋炸裂,心底翻墙倒海,疯狂尖叫,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能微微一笑,无比真诚且充满疑惑的看向杀生丸,“什么?我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今天,也是在为自己演技鼓掌的一天。
给杀生丸进行指导这种事,给她八百个勇气,她都没胆子!
不记得了?杀生丸听她这么说,只是淡淡的敛下眼眸,倒是也不奇怪。
把花弥放下,花弥立刻笔直站稳,蛇尾特别老实,从未如此老实。
心脏跟上高速一样狂奔。
雷鸣消散,灰刀坊化作灰烬,盔甲在雷中完好无损,那面镜子变得灰扑扑,掉在灰烬之上。
“是镜子搞的鬼?”花弥问到。
她自己的自己刚刚满脑子都是睡了杀生丸、睡了他,简直感觉就像是色欲被放大数倍。
杀生丸面色微沉:“邪祟之物有蛊惑人心的作用。”
“原来如此……”
花弥正准备去取铠甲,那镜子再次转动,这一回清楚看到镜子的蟠螭动了!
“闭眼!”杀生丸冷声道。
结果这一回,镜子并未照向花弥,而是直接朝向杀生丸。
“砰——”
杀生丸应声而倒。
“杀、杀生丸?”花弥慌忙接住。
完了完了,杀生丸该不会中招了吧?
等下……
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如果杀生丸中招准备强上她……
虽然有毒……
花弥扶住杀生丸表情诡异的纠结了一下。
虽然不太好,但她微妙觉得……额……
强上的话也不是不行来着……
她可以的!
下一秒,杀生丸睁开眼,花弥含蓄一下——
刹那,毒华爪迎面袭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