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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花弥开始反思是自己太下流, 还是对方太下流,不然这脑子里的18X想法怎么就克制不住?

    果然是因为对方太下流了吧!

    作为一只纯情的蛇,花弥坚信, 问题不在她。

    虽然那只蛇没说话,但尺结分明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下流。

    尺结:?

    “……什么乳汁?”满脑子黄色废料,花弥试图把脑海中的18X消灭。

    尺结目光往下。

    感受到她的视线,花弥意识到什么, 顺着她目光低头。

    肤白胜雪, 被纱衣包裹,挺翘的浑圆。

    淦!

    还真是!

    “啪!”蛇尾毫不犹豫的拍了尺结的后脑勺,百分百的力道。

    满脸惊恐的花弥伸手捂住胸口,似被玷污的模样, “宁死不屈”的仰起头,气运丹田, 铿锵有力:“你变态!!!”

    她只是个孩子蛇!

    最重要的是!

    “你见过谁家蛇产奶!”花弥理直气壮中带着鄙夷:“没文化真可怕。”

    被打也就算了, 还没冤枉没文化, 尺结摸着后脑勺, 叹气着给自己狡辩了一句:“我可什么都写没说,而且蛇也没胸啊。”但你现在不是也有吗?还不小。

    当然,后面半句话, 在花弥杀妖一般的眼神下, 尺结有节操的没说出来。

    想到对方还有用, 花弥浅浅收了一下自己的眼神,勉为其难的“夸”了一句:“……你说的很好, 以后别说了。”

    好好的一只妖, 怎么就张了张嘴呢?

    花弥摇头,感觉这群海妖脑子都不太好, 而且很下流,没错,下流的一定是她们,跟她没关系,某蛇丝毫不心虚,神色幽幽的补充了一句,“乖,当个高冷妖吧。”

    喂奶啊,给杀生丸喂奶?

    别闹了,她没有这种18X的癖好。

    她不敢想象自己给杀生丸喂奶的画面,猛猛打了个冷颤,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当夫妻情趣呗。”作为一个花魁,尺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两妖身上的妖力高度融合,绝对是伴侣。

    突然想到什么,尺结千娇百媚的冲着花弥抛了个媚眼,眼波流转,巧笑嫣然,暗示意味颇浓的说道:“嘿嘿嘿,难道~他不吃吗?”

    花弥:……

    风评被害、风评被害,这绝对是风评被害!

    花弥遏制住蠢蠢欲动的毒牙,和蓄势待发的蛇尾,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想杀妖。

    在尺结脖子旁边的尾巴危险性十足,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拧断她的脖颈,尺结轻咳一声,正儿八经解释道“解药也是含毒的,直接喂会死,必须要水郡自身过滤一遍后再用触手喂解药。”

    见她不信,尺结又补充道:“海族的解药都是带毒性的,正常没中毒的生物吃了死不了,但是中毒的生物吃下去必死,所以我才想出这个主意,利用身体先把解药内的毒素消化,分泌下的乳汁那是纯解药。”

    “……”甚至有点想夸这些海妖还挺聪明的事几个意思,花弥跪了,谁说妖怪傻来着,这妖怪一点都不傻啊。

    而且这跟她的认知怎么不太一样!!!

    花弥低头。

    此刻已经陷入昏迷,杀生丸身上的温度不停往上涨,绒尾还习惯性的缠在花弥的尾巴上。

    实不相瞒,她觉得杀生丸这倒霉催的妖生经历,实属可以点个蜡,一路不是昏迷,就是昏迷,要么还是昏迷。

    她在考虑,如果让杀生丸硬抗毒素会不会成功。

    “会死哦~”尺结笑眯眯的说道:“海妖一族的毒素和陆地上妖怪的毒素不一样。”

    尺结看了眼那只白犬,又看向半蛇姿态的花弥,笑眯眯的:“别害羞。”

    说着,她还捏了捏自己胸口二两肉,神情戏谑:“这东西,就是给妖吃的,你要是不介意,我来喂也可以。”

    花弥微笑,毫不犹豫:“杀了你。”

    尺结耸耸肩,对她的威胁不放在心上。

    深吸口气,花弥觉得自己不能被妖怪带偏,蛇尾松开她,冷酷开口:“你去取解药。”

    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同意自己的建议,尺结倒是不在意那只白犬的死活,似在蛇尾的威胁下,她走到死去水郡旁,随便捡起一根触手,像是挤牛奶一样,半透明的触手尖端的倒刺在外界刺激下,还保持着一定的反应,随着她的动作渗出透明的液体。

    花弥(震惊了):!!!

    她看到了什么!

    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等触手内部的解药差不多够了,尺结直接把触手斩断,被斩断的触手尖端掉在地上抽搐了下,迅速变成干尸。

    即使没有幻肢,花弥依旧打了个哆嗦,似乎带着点感同身受的痛。

    花弥:诡异的相似感更强了。

    “……你们海族都是这么下流吗?”花弥抱着杀生丸往后退。

    这画面实在太诡异。

    尺结用妖力包裹住解药,听她这么一说,回忆一秒,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熟练,但作为花魁,害羞?害羞是不可能害羞的,“大人想要学的话,奴家可以……”

    “不,我不想。”毫不犹豫的拒绝。

    两妖聊天的功夫,游屋内不少妖怪已经在结界消失的瞬间逃跑,剩下没走的,多数是自小养在游屋内,没有去处的妖怪。

    整个游屋向下塌陷摇摇欲坠,第一层直接被水全淹了。

    看到游屋内狼狈的场景,花弥是想把杀生丸举高高的,但如果举起来,杀生丸就会碰到屋顶,横抱着进不去,竖着抱脚拖地。

    调整半天依旧没能调整好,花弥气急败坏:“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尺结:“噗——”

    花弥怒瞪:“你刚笑了吧?”

    尺结无辜:“没有。”

    “绝对笑了!”

    顿了下,尺结从善如流:“对,我笑了。”

    “再笑,杀了你。”花弥用蛇尾尖戳她,警告她自己不好惹。

    尺结抬手握住尾巴尖,乖巧点头:“是。”

    “自愿”贡献出自己的房间,尺结带花弥来到顶层一间装饰尤为富丽堂皇,是蛇喜欢的富贵房间。

    比之一般不受宠的公主闺房还要华丽。

    花弥把杀生丸放在榻榻米上。

    霜白浓密的长发顺着他的脖颈垂落,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杀生丸本就肤白胜雪,但此刻他脸上透着一抹诡异的绯色夹杂着青黑色纹路,带着一种诡异的妖冶美感。

    这么躺着的时候,看起来就跟死了一样,呼吸声轻到几乎不可闻。

    花弥少见的有点焦虑,于是她干了一件蠢事,伸出手指放在他鼻息下,清浅的风拂过,淡到几乎叫人无法察觉,感受到呼吸落在自己手上,心底松了口气。

    “给——”尺结把解药装在小罐子里抛来。

    蛇尾稳稳接住。

    确认杀生丸目前状态还死不了,花弥松了口气。

    心底那抹奇怪的酸涩异样也得到了很好的解释:这可是她男神兼金大腿,不能让他死了。

    离开前给杀生丸布置三层结界,花弥再次分出妖力分身。

    蛇尾卷起懒散靠在软塌上的尺结,在对方一脸懵逼的表情下,淡定道:“走吧。”

    尺结指了指自己,满脸无辜:“我一起?”

    “不然嘞。”万一趁她不再,这家伙非礼杀生丸怎么办?花弥相当严肃:“以防万一。”

    “……”尺结一言难尽:“奴家也是要收取费用的。”

    花弥才不管她,蛇尾相当自觉,带着未设置一般,使劲晃悠,隐隐带着杀气。

    尺结咬牙切齿:“我去。”

    紧接着,尺结又问:“准备找牛妖吗?”

    “……找动物!”谁会去找妖怪啊!

    ……

    对于杀生丸来说,海妖的毒素在破坏着他的经脉。

    沉睡于脉络之中的妖力随着毒素的渗入,一反常态的开始暴动,每一寸经脉都被打碎,又因为毒素粘稠的作用,飞快的重组,每一次重组,毒素的浓度就随之降低一点。

    似意识到什么,杀生丸调动起白犬体内本就存在的毒素,和海妖的毒素融合。

    身体出现排斥反应,但融合的还算顺利,身体温度逐步升高。

    他的意识没有完全沉睡,依旧能够感受外界波动,只不过五感比较迟钝,一直以来沉浸着的妖力随着经脉扩充而开始自主流动,比较之前,妖力变得更加浑厚。

    只需要一段时间,他的妖力就能够恢复大半。

    他听到花弥咋咋呼呼的声音,少见的透着焦急与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声音后,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的感受到安心,心跳骤然变得平缓,心情宁静。

    耳边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些聒噪,但杀生丸并不讨厌,甚至于浑噩的意识也随之苏醒。

    【既然这样,那就按你说的做吧!】

    他听到花弥如此说道。

    还有其他人?

    杀生丸反应有点迟钝。

    另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他看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

    【嗯……杀殿也是有男主光环的狗子。】

    【男主光环那是什么?】

    紧接着,他就感受到自己的脸在被抚摸,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温度,杀生丸并无任何排斥。

    应当……是担心吧。他心想。

    这次因祸得福,或许能够解决他体内妖力无法自主调动的问题。

    杀生丸正准备强行苏醒,告诉花弥别担心。

    下一瞬,他僵住。

    唇上似乎染上一抹柔软的温热,舌尖触碰到凸起,杀生丸疑惑,用舌尖触碰了下,一抹腥甜。

    虽然杀生丸并没有和女妖有过亲密接触,但某些本能在蜕变之后就会自然而然的知道。

    恍惚间明白是什么,杀生丸大脑一片空白。

    这——

    她、是她的……

    体内的妖力翻涌,他们确实是伴侣……但……杀生丸怔然,略显无措。

    淡淡的甜味顺着他唇流入喉咙。

    甜味?

    不由自主的吞咽,回过神时,察觉到体内堵塞的毒素一点点消失。

    【再喂点奶吧?】

    奶?!

    刚刚那个触感?!

    “砰——”

    妖力冲破束缚,杀生丸猛地睁开眼。

    绒尾挥向一旁,双赤金色的瞳孔深处还带着茫然与困惑。

    陌生的气味,一闪而过的海腥味,杀生丸蹙眉,但很快,陌生的味道就被熟悉的气味所覆盖。

    皱起的眉宇不自觉松开,杀生丸扭头,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松了口气。

    淡蓝色长发擦着他的鼻尖扫过,带着浅淡的夹杂着青草味的茉莉香,心脏强有力的震颤了一瞬,席卷而起的莫名情绪,令他刚刚清醒的意识又变得缥缈。

    举起手,尖锐的指甲收敛起锐利,用指腹绕过她垂落的长发,露出那双比苍穹更清澈透亮的眼。

    “你醒了!?”

    反应过来的花弥毫不掩饰脸上的惊喜情绪,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杀生丸应了一声,声音沙哑:“嗯。”

    视线被她垂落的长发所吸引,指尖绕着卷起的长发,顺着他的手骨丝丝缕缕滑落。

    因为起身的动作太大,大脑一阵眩晕,眼前再次出现朦朦胧胧的重影。

    正准备继续给他喂解药,花弥被他突然往后靠去的动作,吓了一跳:“杀生丸,你还好吗?”

    声音戛然而止,花弥手忙尾乱,一把托住他的后背,视线与杀生丸对视上,贯来清冷的眉眼透着少见的平和,此时此刻,花弥脑海中就一个念头:犬比黄花娇。

    杀生丸脸颊上的绯色还未彻底褪去,压住苍白,衬得他整个妖卓越动人,尤其是——

    余光止不住的瞟他嘴角溢出的奶,咳咳,眼神顿时变得飘忽不定且心虚不已。

    尴尬的移开目光,试图无视他嘴角的奶渍。

    眩晕散去后,杀生丸也看清了抵在自己嘴边的东西。

    形状很诡异,圆的,中间带个凸起,杀生丸确实没有经历过一些事,但没经历过不代表他不知道。

    妖怪的羞耻心虽然不会在这种地方出现,甚至于在妖怪聚集之地,时常有不入流的小妖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意交媾。

    但妖与妖也是不一样的,月犬一族强大优雅,自诩血脉高贵,一向看不起野蛮交媾的杂碎。

    总之,杀生丸虽然没实打实的见过,但野兽哺乳幼崽的画面也没少见。

    所以,他知道那个造型诡异的东西是什么。

    生平第一次,杀生丸哑口无言,赤金色的兽瞳直勾勾的盯着那东西陷入沉默。

    察觉到他的目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东西,误以为他对自己创造的东西感兴趣,花弥洋洋自得,信心满满的介绍用妖力制作的“奶瓶”。

    没错,就是“奶瓶”,就是尺寸大了点。

    “还要再喝点吗?”花弥蠢蠢欲动,想要询问杀生丸“使用感”。

    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杀生丸抬头看她,一言难尽,一想到自己刚刚竟然含着那东西,而且还误会成花弥吻他,一瞬间,脑子呈现出短暂空白,“所以刚刚我……”

    “解药,还要喝吗?我特地找的奶牛。”为了让那牛吞下解药,她还废了不少功夫,不能浪费,作势准备继续把奶嘴往杀生丸嘴里塞。

    作为她的金大腿,她绝对不能让杀生丸出事。

    面无表情、出手迅速,更快一步的还是杀生丸,他干脆利落的把东西塞到花弥嘴里。

    花弥砸吧了两下,真别说,这奶还甜滋滋的。

    刚和两口,迎面对上杀生丸诡异的眼神,她发誓,自己清晰的在杀生丸眼中看到了:“有辱斯文、不成体统”八个大字。

    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在妖的脸上看到这几个字。

    “果然是失落吧~”娇娇媚媚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的尺结看向杀生丸,露出“我懂”这一微妙表情。

    还没等她继续摆POSS,青色长鞭一闪而过,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眩晕,尺结被直接扔到地上,杀生丸的妖力毫不掩饰的宣泄而下,带着杀意:“海族。”

    “等——等下!”惊觉眼前的白犬比蛇女更难搞,尺结瞬间老实,“我和他们不是一伙儿的。”

    杀生丸看向花弥。

    “额,她帮你解的毒,但是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不排除她是个好妖,也不排除是海族的诡计。”作为一只谨慎的蛇,花弥回答道,毕竟她跟尺结的妖力应该差不了太多,杀生丸还昏迷的情况下,她也不可能和对方撕破脸皮。

    杀生丸垂眸看她。

    被青鞭捆着,尺结也动不了,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声音也不夹了,“喂,你这个蛇过河拆桥啊。”

    花弥诡异看她一眼,理直气壮:“我凭本事抓的你,怎么能算过河拆桥。”

    尺结确定,这蛇是个小心眼的家伙。

    “我是奴良组的……”不得不爆出自己的身份,毕竟这个白犬身上明显带着杀意,并不想在这种地方平白无故丢了命,尺结开口:“我几十年前就脱离了海族。”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尺结歪着脑袋,露出脖颈出处无法愈合的伤痕。

    “海族留下的伤疤。”她道。

    杀生丸垂眸看她片刻,没有收回青鞭,带着居高临下的口吻,神色淡淡:“游屋是怎么回事。”

    尺结也不慌,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海族的总帅死去后,海族就一直内斗到现在。”

    内斗?

    花弥看向杀生丸,她对妖族的八卦一向不清楚。

    “海族总帅是谁?”花弥问道。

    杀生丸回忆了下,模糊的记得自家父亲好像确实有个海族的朋友,不太确定的口吻:“总帅……海罗王?”

    念出这个名字,杀生丸忽然想到什么,毫无怜惜之情的提起尺结。

    被他拎的猝不及防,尺结哇哇大叫:“喂喂喂,我真不是海族的,我就是出来混口饭吃。”

    “聒噪,闭嘴。”杀生丸扫她一眼,伸手拉起一旁的花弥。

    比起对待尺结,杀生丸拉着花弥的动作虽然生涩,但温柔不少,有对比才有衬托,某蛇大为感动,不愧是杀殿,对自己人就是温柔。

    出了和屋,此刻的游屋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泡软、泡胀的木料,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腥臭味。

    水郡和章鱼死去后,被控制的妖怪又全部死去,身体化作干尸,浸泡在水中。

    战斗结束后,结界破碎,妖怪们死的死逃的逃,游屋内已经没有多少妖怪。

    两侧的障子门破破烂烂,支撑屋子的柱子也断了几根,整个屋子向一侧倾斜。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富丽堂皇的游屋就变成废墟。

    “我们去哪儿?”蛇尾划过水面,抽走浮在水上的干尸,回过神的花弥问道。

    “地下。”

    地下?

    很快花弥就知道杀生丸指的地下是什么了。

    地下暗河。

    游屋下方竟然是天然的地下暗河,从上方坠落,蛇尾稳稳落地盘起,花弥吐出蛇信子,蛇尾往下陷,蛇鳞感受到湿软的泥土。

    扑面而来森冷的寒意,浓郁的水汽之中夹杂着海腥味,地下河的水流击打沿岸的石块,还能看到不少妖怪或者人类的残骸。

    是妖力。

    “这里是海族聚集地?”花弥不确定,刚说完被捆住的尺结满脸严肃否定道:“不可能!”

    见他俩看来,尺结解释道:“海族不能长时间离开大海,即使这里有暗河也不行,我是因为父亲是兔妖,母亲是海族,才能够在陆地自由来往。”

    就跟陆地上的妖怪没办法在海中长时间生活一样。

    “你也是杂交品种?”花弥惊讶,对对方的好感瞬间提升十个百分点。

    她第一次遇到和自己一样跨物种的妖怪,半妖不算。

    尺结疑惑看她:“杂交品种?那是什么?”

    “就是父母不同族。”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的花弥解释道。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傻白甜,尺结了然点点头:“没错,我也是杂交品种。”

    走在前面的杀生丸沉默:“……”

    他觉得杂交品种应当不算是一个好词吧?毕竟杂碎、杂种什么的都不算好词。

    余光往后瞥去,花弥已经开始和对方讨论起,身为杂交品种和一般妖怪的区别,杀生丸沉默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说出来比较好。

    “欸?你母亲是狐狸,父亲是蛇妖?”尺结也是第一次遇到和自己一样的“杂交品种”,满脸困惑:“但是你看起来就像是蛇妖。”

    “不不不,我一开始是狐狸!毛茸茸的!蜕变结束后才变成蛇。”就算是现在,花弥依旧对自己失去毛茸茸的本体而感到伤心。

    似若有所感,蛇尾表示要满足一下本体的愿望,于是它毫不客气的冲着杀生丸的绒尾绕去。

    尺结默默看着两只尾巴纠缠在一起的模样。

    一言难尽的看向花弥,吐槽道:“你都能接受交尾,竟然不愿意喂——”

    被花弥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巴。

    “呜呜呜——”尺结挣扎,花弥使劲,带着杀意的声音恐吓道:“再说那件事,我让你现在就变成死虾烂鱼。”

    花弥:“听懂了点头。”

    差点窒息而亡的尺结默默点头。

    敏锐听到一个字的杀生丸扫了眼花弥,又扫了眼那只妖怪,淡定的收回目光。

    不急,来日方长。

    松开对方,花弥强行转移话题:“所以你为什么会和这群海妖混在一起?”

    尺结叹气:“这里本来是幻妖的根据地之一,几年前幻妖突然让水郡,哦,就是那个水母,还有章鱼驻守。”

    “所以你知道他们在投喂章鱼妖怪,炼成傀儡?”花弥危险眯起眼。

    妖怪吃妖怪是正常,但屠杀就是另一回事。

    尺结飞快摇头:“不不不,之前我只知道这里面经常会有小妖怪消失,也觉得有些小妖怪不对劲,但我没想那么多,毕竟我就是个混日子的。

    前段时间,我被抓着带到章鱼面前。

    因为海妖血脉逃过一劫,本来想逃的,但是游屋外的结界只能进不能出,我又打不碎,连消息都不能传递,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感觉好像也还算符合逻辑,花弥半信半疑。

    杀生丸停住脚步。

    “到了。”冰冷的声音夹杂着流水声,紧接着杀生丸一跃而起,利爪撕裂隐藏的结界。

    藏于结界后的庞然大物在层层水雾中豁然显露。

    花弥和尺结同时发出倒吸一口冷气的抽气声,瞳孔微缩,眼中清晰的倒影出那个庞然大物。

    庞大到,几乎可以说是遮天蔽日的一截骸骨出现,死去后,残留在骸骨之上,依旧强大的妖力,卷起浓烈的妖力漩涡,密密麻麻的鳞片黯然无光,而这庞大的骸骨只有一截,而这一截骸骨几乎可以和杀生丸的原型所媲美。

    完全可以想象,这妖怪的本体得多大。

    尺结神色震惊到惶恐,面色惨淡。

    半响,她长吐一口气,蒙如重霞般说道:“是总帅的骸骨……”

    花弥:虽然不太好,但她梦回犬大将。

    一言难尽的看向杀生丸。

    眼前的大狗子可是在亲爹坟墓上打架的存在。

    别的狗:拆家。

    杀生丸:拆坟。

    不愧是男神,就是别具一格。

    第32章

    森冷的地下暗河, 水声被结界隔绝,从岩壁上渗出的水流顺着起伏不平的山石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洼。

    “滴答——滴答——”

    水珠从湿哒哒的石壁上滑落。

    “这里为什么会有总帅的尸体?”尺结仰着头, 眼神带着点悲伤。

    就算她已经脱离海族,但她并不讨厌总帅,看到他死去后尸体被分成数块,依旧会觉得悲哀。

    杀生丸抬起手指, 尖锐的指甲上带着毒素, 一跃而起,冲着半截尸骸劈去。

    “毒华爪——”

    满是杀意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窟内响起。

    虽然很不好,但花弥脑海中就一个念头:不愧是在犬大将骸骨上和兄弟打架的杀生丸,当着海族的面, 鞭尸海族的王。

    毒华爪本就带有毒素,再加上刚刚吸收的水郡毒素, 杀生丸现在所释放的毒素强度, 是之前的数倍。

    毒爪嵌入鳞片, 指尖接触鳞片的瞬间被弹开。

    攻击被弹开, 杀生丸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鳞片,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无端起了一阵风,水汽弥漫而起, 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全身肌肉绷紧, 白皙的手骨背部出现明显青筋, 继续用力,但鳞片依旧杀生丸抿起唇, 眼神透着杀意。

    “让开!”来不及多话, 绒尾忽然卷起一旁看戏的花弥,往一侧闪躲。

    “砰——”

    爆炸声响起, 被扔下的尺结一整个凌乱,飞快往旁边躲去,不忘惊恐问道:“啊啊啊!发生了什么?海妖没死完吗?”

    空气中的水雾浓度变高,四周弥漫起一层薄薄的水蒸气。

    湿哒哒的粘稠感粘在皮肤上,花弥倒是不讨厌,毕竟她现在是鳞片,但绒尾显然厌烦不已,疯狂的甩着尾巴,细碎的绒毛变得湿哒哒。

    躲避开,但杀生丸眼神依旧凝重,微微喘息,喉结急促翻涌,胸膛上下起伏,视线死死盯着那截尸体,赤金色的瞳孔彻底暗下。

    “大概是诈尸吧。”反应过来的花弥吐槽。

    站在杀生丸身旁,不动声色的握住他垂落带着青筋的手骨,利用妖力把侵入他身体内的翻涌的妖力逼退。

    解决完后,伸手伏在他的肩膀上,装作亲密无间的姿态。

    见尺结没起疑,松开杀生丸。

    她开始怀疑,杀生丸是不是最近太倒霉了一点,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蛇尾缠绕住绒尾,她也凑过去,亲昵的靠在杀生丸一侧,低声询问:“那东西没死?”

    “死了,但还有妖力存在。”杀生丸声音沙哑的厉害,手环绕住花弥的腰肢,淡淡的栀子花香安抚着他刺痛的神经,杀生丸敛下眼眸,眼中闪过狐疑,开口道:“尸体不对劲。”他的身体也不对劲。

    后半句,杀生丸并未说出口。

    两妖同时看向那节骸骨,即使再强大的妖怪,身死魂入冥界,不可能继续残存在肉体之中。

    切断的横截面,惨白的骨头散发着淡淡莹光,边缘处的骨肉还像是刚被切下不久,还透着一股新鲜,甚至定目看久了,能够感受到肉在鲜活的跳动。

    仅仅是一截骸骨,身死后依旧残留着强大的妖力。

    仰头都无法勉强看得到骸骨上方。

    花弥现在有点能够想象,犬大将的坟墓到底有多大了。

    “难道那群家伙,是准备复活这个妖怪?”没边际的胡乱猜测,顺手尝试拔了拔鳞片。

    尺结和杀生丸同时看向她。

    被两双兽瞳盯着,莫名感到亚历山大,后退一步,“我胡说的。”

    杀生丸眉心微蹙,实现落在那具骸骨上,体内似乎还残留着暴虐的妖力,想到那股力量,以及那力量进入他体内时,他的脑海中一道声音似有若无的蛊惑着他:吃了它,吃了它,你就能够得到强大的力量。

    “呵——”手骨绷起青色血脉,杀生丸发出嗤笑:“或许,是它自己想要重新复活。”

    死去的亡灵并未坠入冥界,还是以另一种方式残留在尸体上。

    “死而复生?”尺结犹豫,“真的能够复活吗?”

    杀生丸低低哼了一声,无视她那愚蠢的问题。

    反倒是花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尺结的肩膀,看在对方帮杀生丸弄来解药的份上,担任了一回心灵指导老师:“生命是不可触犯的禁忌,别想那种事了。”

    不对,犬大将的天生牙可以让人和妖怪死而复活。

    原来最大的BUG是天生牙吗!?

    突然想起这个设定,花弥看杀生丸的眼神就跟看金子一样,未来杀生丸拿到天生牙,岂不是自己也跟着多了一条命?

    不愧是她挑选的金大腿,就是靠谱!

    莫名又开心起来,花弥主动凑到杀生丸身旁,拉起他的手,手指在他掌间划来划去。

    有点痒,刚刚带着阵痛的胸腔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痒,有点胀,但是不痛,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就像是春日里,微风拂过细软的绒毛,受伤的伤口长出新的嫩肉,带着隐隐作痛的酥麻,又像是即将愈合的瘙痒。

    杀生丸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正准备反客为主,回握住她的手。

    某个丝毫没有杂念的蛇已经被骸骨上的鳞片吸引了注意,松开杀生丸的手,自顾自的凑了过去。

    手掌心的温度骤然消失。

    空落落的,令他本就绷紧的下颌更为紧绷,他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反常,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

    目光被鳞片之间不和谐的一点所吸引,某白犬古怪的神色,花弥支棱起精瘦的腰胯,身体升起,蛇尾跟着凑过去。

    “这个鳞片是新长出的。”严肃而认真的声音响起。

    试探性的戳了戳那片截然不同的鳞片,那片鳞片的颜色更浅,也不锋利,带着刚长出时的柔软,花弥犹豫了下,伸手,用力一拔。

    本以为连杀生丸妖力也无可奈何的尸骸鳞片不会被轻易扒下,但花弥甚至没用妖力,就跟扒头发似的,直接拔了出来。

    尺结一整个震惊脸,凑过去,清晰看到鳞片末端还带着一丝血迹。

    花弥弹了一下鳞片,发出一阵清脆回响:“韧性不错嘛,这鳞片。”

    “……那可是海妖王的鳞片。”就算王已经死了,身为半个海妖一族的子民,尺结对王还是抱有敬重的情绪。

    作为陆地生物,花弥一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摸着鳞片,碰到就能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蛇尾也蠢蠢欲动,跟着凑到骸骨旁边,准备也扒一块,刚碰到尾巴尖猛地打了个冷颤,尖端迅速附上一层冰霜,向着身体蔓延,吓得尾巴立刻缩了回来,晃着抖了抖,把冰霜甩开。

    虽然不合适,但对海鲜、不,她是说海族没什么共情能力,花弥脑子里冒出来唯一的念头就是:天然冻鱼外加炼器器材库?

    冻鱼好像还没章鱼腿好吃。

    杀生丸见花弥对鳞片似乎感兴趣,比花弥更狠,他直接抬手,手指间绽放出青色长鞭,更不可能是什么怜悯心爆棚的大妖。

    “啪——”

    以妖力汇聚而成的长鞭击打在散发着暗光的鳞片上。

    火花闪烁。

    “刺啦——”

    金属与金属的碰撞,长鞭顺着鳞片划过,刺耳的声音伴随着零星的火光。

    杀生丸收回长鞭,神情冷峻。

    一鞭子下去,就算是活着的妖怪都得三分之二死,这已经死去的肉块完好无损,连鳞片都没刮下来。

    盯着那充满光泽感,比打了蜡还漂亮的鳞片,花弥不信邪的伸手摸摸,感叹了句,“也不知道这妖怪是用什么乳液,鳞片好丝滑。”她也想给自己的尾巴抹一抹。

    蛇尾支棱起,跟着摸摸对方的鳞片,又用尾巴尖摸了摸自己的鳞片,鳞片大小比不过就算了,连光泽感都比不过,尾巴尖疯狂摇摆,深感赞同。

    蛇尾:它需要保养!

    说起来妖怪褪下的材料还是很好的炼器之物,比如犬大将两颗牙锻炼成的“天生牙”和“铁碎牙”都非比寻常的强大,要是把这东西的鳞片拔了锻造铠甲,肯定也不错。

    花弥蠢蠢欲动:“那个——”

    啧啧啧,不愧是大妖鳞片,能防得住杀生丸青鞭和毒华爪,这防御力直接拉满啊,花弥疯狂心动:“既然来都来了,带点土特产回去吧。”

    “什么?”尺结疑惑看她,“你要带点地下水吗?”

    见杀生丸和尺结看过来,花弥昂首挺胸,理直气壮的指着那小半截尸体:“我们可以把鳞片拔了拿回去锻造铠甲。”

    原来是想扒鳞、扒鳞片?!

    点头戛然而止,尺结原本还算淡定的表情一下子沙雕,眼睛瞬间瞪大,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你、你想对总帅做、做什么!?”

    “扒鳞片。”花弥相当淡定的回答。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尺结尖叫:“这可是总帅!”

    见她抗拒,花弥叹了口气,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死去之物没有价值,所以,我们应该给他创造价值对不对?”

    尺结:“……”

    反倒是杀生丸在听到那句“死去之物没有价值”时,神情中透着认同。

    “你难道不想得到一副拥有总帅大人气息的铠甲吗?”圈在尺结肩膀上,一副咱俩好姐妹的架势,花弥凑过去,嗓音压低,充满魅惑:“这可是总帅鳞片制成的铠甲。”

    “……”还真别说,作为肉身力量并不强的妖怪,尺结可耻的心动了,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花弥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死去之物没有价值,这是我逼你的。”

    “好!”激动的连夹嗓子都忘记,就瞧见花弥充满赞赏的眼神,轻咳一声,为自己挽尊:“咳咳,这是你逼我的。”

    “对对对,是我逼你的。”递梯子嘛,花弥懂,当即呵道:“你要是不把尸体交给我,我就杀了你。”

    尺结跟着一秒入戏,抬起振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嘤嘤嘤,妾身不过是个小妖。”

    “嘿嘿嘿,本大人就不客气的手下。”

    画风逐渐往猥琐一去不返,花弥演的十分带劲。

    听到那俩家伙莫名其妙的台词,一旁的杀生丸陷入沉默:他总觉得,花弥的脑子不太好。

    “来来来,开始扒鳞片吧。”说干就干,花弥美滋滋的开始动手,还不忘给杀生丸画大饼:“等扒下来,杀生丸你先做一副铠甲,我做个软鞭就够了。”铠甲不好看,她不想要。

    杀生丸眸色变暗,目光注视着正在扒鳞片的花弥。

    所以她扒大妖鳞片,是为了他?

    ……

    并不知道杀生丸心底复杂的想法,在扒鳞片的花弥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扒鳞片是会上瘾的,就跟挤痘痘一样。

    花弥一边扒鳞片,一边唾弃自己像变态。

    随着鳞片一片片被扒开,露出鳞片下血肉模糊的肉,这具骸骨确实还残留着生命力。

    浓郁的腐烂的气味弥漫开,夹杂着地下河水那种泥土的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古怪难闻的气味,身为蛇的花弥都有点忍受不住,凑到杀生丸旁边嗅嗅梅花香保命。

    余光瞥了眼杀生丸。

    对方依旧是那副凛若冰霜、淡漠疏离的傲慢姿态,叫人不敢轻易亵渎,花弥捂着鼻子,啧了一声,论装逼,还得是杀生丸。

    没了鳞片,肉块彻底呈现。

    “……嘶,总感觉这东西看起来有点恶心。”花弥吐槽。

    当扒出全部鳞片,更能清楚的看见血淋淋的肉块在跳动,一鼓一鼓,就像是腐肉之下的动脉还在跳动。

    花弥对准腐肉扔了块石头。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腐肉内出现细细的触手,一把接住石块,似察觉到不对,那些触手又松开石头,立刻缩了回去。

    花弥震惊脸:!!!

    “不是,海妖一族到底多喜欢触手文学啊!”怎么哪儿哪儿都能看到触手!?

    触手文学?那是什么?杀生丸眼中闪过疑惑,低头迎面对上,脸上情绪一秒三四种变化,表情扭曲而诡异的脸。

    是害怕?杀生丸微微蹙眉,连这种妖怪都会叫她害怕吗?

    绒尾搭上花弥的脑袋,柔软的触感抚摸着脸颊,软绵绵的,还带着一股被太阳晒过的清爽味道。

    上一秒还在想着“海族的触手文学”,下一秒就被绒尾吸引了注意。

    花弥从心的选择托住绒尾,手指绕在绒尾中,逆着绒毛往上抚摸。

    杀生丸眼神古怪的看她一眼。

    见那两只妖怪黏黏糊糊的行为,尺结嫌弃的撇撇嘴。

    扭头看向那腐肉,触手躲藏起来后,腐肉表面留下一个个细小的凹陷,密密麻麻的,尺结感到恶心,摸了摸自己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转瞬即逝,被她捕捉,尺结道:“像是海族仪式。”

    “什么?”正把绒尾挂在自己脖子上,花弥扭头看她,突然愣住。

    眼前神色认真的尺结褪去往日的娇媚,眼中媚态不再,给妖的感觉截然不同。

    好奇怪,她像是完全变了个妖。

    尺结长相并不算美艳,但姿态风情万种,以至于花弥总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细看过她的脸。

    花弥挠了挠脸颊,眼神闪过困惑,她好像一直在刻意忽视尺结的长相,就像是……滑头鬼的镜花水月一般。

    而此刻,就像是破开层层迷雾,彻底看清了对方的脸,注视着那双认真的赤红眼眸,尺结甚至给妖一种高傲且不可侵犯的既视感。

    不对劲。

    很不对劲。

    尺结没注意到花弥眼中的怀疑,自顾自的说道:“海族有一种祭祀仪式,可以复活死去的妖怪,但是越强的妖怪需要的祭品就越多。”

    豹猫族长的复活仪式?花弥脑子里想起犬夜叉的剧情,豹猫四姐弟复活自家老爹的剧情。

    所谓的祭祀仪式和尺结说的大差不差。

    “那种就算复活,也只是毫无理智,只知道杀戮的傀儡吧?毕竟灵魂在死去后就回归冥界。”她道,事实上,原著内,豹猫姐弟妹们复活出的族长也是理智全无,只知道杀戮。

    而天生牙也是因为可以斩断冥界使者,所以才能够复活生命。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这些东西,尺结眼中跟着闪过一抹疑惑,反驳道:“不,海族的复活仪式是彻底的复活,灵魂会从冥界回归。”

    “在海族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伟大的王啊,他会在火焰中重生,逆转时空,带领海族寻找到新的未来……”

    “死而复生?”杀生丸嘴角带起不屑的嘲讽,眼眸弯起,看起来是在笑:“愚蠢的家伙。”

    杀生丸的笑只有两种:嘲笑和冷笑。

    当他微笑的时候,大概率是准备弄死对方。

    花弥思考了下,仔细打量那块腐肉,而后大胆的伸出手试图去戳一下,被杀生丸一把扣住,手指被他握在手中,他微微低头,眼神冷冽,大概的意思是:【你在找死?】

    “不是,我只是……额,看看现在能不能把它杀死。”没了鳞片防御,这东西应该可以被杀死了吧?她感觉那东西很危险。

    一团散发着浓烈腐臭味,皮开肉绽流淌的血液是紫红色,怎么看都很恶心。

    “我来。”杀生丸挡在花弥身前,放任这种危险的东西存在,本身就是愚蠢的行为。

    “你——”身体已经没问题了吗?花弥想问来着,杀生丸瞥来,扯了扯嘴角,意识到这狗子是真傲娇,花弥迅速闭嘴。

    谄谀的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杀生丸一跃而起,纵横交贯的青鞭划破幽静的地下河,空气中的妖力被搅动,形成妖力旋涡。

    没了鳞片,腐肉确实很好攻击,眨眼间分崩离析。

    被搅成碎块的腐肉在妖力的作用下逐渐失去跳动,杀生丸没有停止攻击,瞳眸深邃,视线扫过那些从腐肉中钻出来的“触手”。

    不,严格来说,应当是半透明质地的肉虫。

    尺结脸上止不住惊骇,不停往后退,从掉下的碎肉团里钻出的细虫子似无法被杀死一般,即使分成两截,也会立刻长成新的个体。

    以至于原本就数量众多,此刻更显得密密麻麻。

    就算是自认为没有密恐的花弥都忍不住头皮发麻,蛇鳞炸鳞,想吐。

    那些肉虫有意识的朝着花弥和尺结位置蠕动,试图钻入活妖的身体内。

    强烈的恐惧蔓延。

    “啊啊啊啊!”尺结发出尖叫。

    花弥抽空看她一眼,见她僵硬在原地,迅速用尾巴把她拎起来,让她成功躲开被虫子吞噬的下场。

    “你们也太恶心了吧?”花弥啧了一声,抬起手,释放出妖力,漫天雷光倾斜而下。

    乌漆嘛黑的地下暗河瞬间恍若白昼,布满青雷,物理攻击无法杀死的虫子,在高温青雷之下瞬间化作焦炭,简单粗暴的攻击让肉虫的蠕动止住,随着青雷越来越多,地上的黑炭也越来越多。

    直至,最后一只肉虫被花弥弹出的青雷泯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被碳烤后的味道。

    杀生丸落地,黑靴踩在肉虫化作的焦炭上,冰冷的视线扫过周遭,没了肉虫的支撑,那些腐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留下带着莹光的骸骨。

    不惊险,但恶心。

    花弥回头看向被自己捆绑住的尺结,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尾巴的本能,还是它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之后发生了进化,总之蛇尾捆绑的架势……很糟糕。

    “你还好吧?”花鸣心虚

    松开蛇尾,把尺结放下来。

    已经没了危险,但尺结状态依旧异常,双眼赤红,神情惊恐,俨然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不是吧?难道她这么害怕虫子?花弥疑惑,蛇尾小心翼翼的戳了她一下。

    “啪嗒——”一声,对方直接腿软的坐在了地上。

    完全没用力的蛇尾:?!碰瓷!这绝对是碰瓷!

    “……怕虫子?”花弥不确定,因为对方捏自己妖力分身的时候,那干脆利落的手法,可不像是怕虫子。

    难道是她的本体太可爱了?花弥美滋滋的想到。

    尺结没动静,依旧僵硬的坐在地上:“……”

    杀生丸走来,绒尾轻飘飘的悬在半空,不愿意落地,似乎是嫌弃虫子残渣太脏,最后干脆挂在他腿上不肯下去。

    杀生丸:……他时常觉得自从和花弥在一起后,他的尾巴也不太对劲了。

    不等杀生丸警告尾巴老实一点,骤然抬起头,眯起眼眸,那个瘫软在地上的女妖,她的妖力——变了。

    不明所以,花弥误以为自己刚才的动作太重,伤到对方,凑过去,剔透柔软的苍瞳带着真诚,瞳孔中倒映出尺结逐渐变淡的瞳色,小声又疑惑的询问:“尺结?”

    “嗯~”声音骤然变得千回百转,像是刚睡醒时,带着一点点沙哑。

    坐在地上的尺结抬起头,与花弥的视线对视上。

    她直愣愣的盯着花弥的脸看了好一会,叫花弥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在她忍不住想要给尺结来上一尾巴,她突然冲着花弥露出极为灿烂的笑容。

    “好漂亮的脸。”她赞美。

    花弥意识到不对劲,张了张嘴,谨慎的拉开距离。

    “尺结?”她道,感觉对方的状态实属点奇怪,嘴里嘀咕着:“难道是中招了?”

    总不能是什么双重人格吧?

    “你在叫我吧?”清朗的男低音响起。

    坐在地上的“尺结”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此刻不再温柔,凤眸上扬,细长挺翘的睫毛下,那双眼睛漆黑且深邃。

    眸色,变了。

    扭动了会儿身体,像是适应了,尺结缓缓勾起嘴角,微微弯腰,抬手准备抚摸花弥的脸。

    “啪——”

    青鞭毫不留情的袭来,带着浓烈的杀意。

    “滚开——”杀生丸挡在花弥身前。

    “原来是有主的女人。”低沉沙哑,全然不似女人的嗓音,更像是青年男人,那张脸带着未褪去的欲色,对上杀生丸杀意凌然的眼,表情如常道:“我没对她做什么。”

    “男、男人!?”从未见识过女变男,花弥震惊到怀疑妖生,她以为自己从狐狸变成蛇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女人变成男人?!

    瞧见她震惊的神情,“尺结”笑了,站起身,胸前一片平坦,原本波澜壮阔的胸器消失不见,以至于花弥情不自禁的再往下瞅瞅。

    “想看吗?”对方冲着花弥抛了个媚眼,手指搭上裤腰带,一副“只要你说想看,我就撩起来给你看”的架势。

    不等花弥开口,青鞭先一步迎着他的面门杀去,带着毒液的毒华爪在对方退开的瞬间袭去,

    “嗯哼~那是你的男人吗?哎呀呀,只不过是个刚刚蜕变结束的白犬。”在杀生丸攻击性游刃有余,甚至还能继续挑衅,男性化的尺结躲开青鞭,冲着花弥抛了个媚眼:“要跟我试试吗?”

    “我可比青涩的小孩子更好呢~”

    说着他颇为嫌弃的扫了眼杀生丸,又到:“我技术很好。”

    杀生丸余光扫了眼花弥。

    对危险敏锐度拉满,花弥当即道:“我不喜欢烂菜叶!杀生丸,揍他!”

    “欸嘞嘞,可是,不是你点我的吗?”男性尺结轻飘飘道,说着抛了个媚眼:“你要是想和女人,我也可以哦。”

    “或者——”

    他拉长声音,“我们三个一起也可以。”

    话音刚落,杀生丸神情骤然冰冷,攻击凶残而迅猛,毒液与妖力融合,嘲讽的看向对方,薄唇翕合,声线隐隐透着杀意:“呵呵,杂碎之言。”

    花弥:……不愧是妖怪,玩的真野。

    第33章

    很显然, 男性的尺结不是杀生丸的对手。

    被严严实实的捆着,从空中被扔下,男性尺结脸朝地, 在力的作用下,滑动数米堪堪止住。

    真正意义上的脸刹。

    杀生丸一收鞭子,他又被迫抬起半身,接连受挫, 终于让他学会闭嘴, 不再胡说八道。

    透着毒液的指甲抵在他脖颈,距离动脉不足一寸,稍稍往前就能直接杀死他。

    “等、等下——”终于意识到这只白犬似乎真的打算杀死自己,男性尺结迅速摆正姿态:“我不是敌人。”

    杀生丸微勾唇角, 眼中充满讥嘲,眼神凌冽:“你是谁。”

    嘴角笑意未退, 被捆住的男人耸了耸肩膀:“我也是尺结, 不过我习惯性称自己为结尺。”

    这不就是名字倒过来?邪见不在, 身为吐槽担当的花弥翻着白眼, 忍不住开口:“……你这取名还真是随意。”

    尺结在给杀生丸解毒的时候,帮了她不少忙,她们之间虽称不上朋友, 但也不是什么不死不休的敌人, 花弥拉住杀生丸的手臂, 拦下他的动作。

    不算温和的视线,落在不止是改名, 连性别都改了的妖怪身上, 语气渐冷:“你到底是谁?”

    湛蓝的苍瞳逐步幽深,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忽而俯身, 花弥冲他露出笑容:“要是再胡说八道,会死。”

    即使依旧是那副散漫温柔的姿态,但遍布四周,蠢蠢欲动的妖力随时都可以要了对方性命。

    结尺没想到连女妖都准备杀自己,悻悻收回目光,老实不少:“我就是尺结,尺结也是我。”

    “……精神分裂?一体双魂?”独特的病症,难道妖怪也有精神分裂症?花弥甩着尾巴,绕着他好奇看了一圈。

    听到她的话,结尺呼吸有一瞬的停滞,连无所谓的姿态都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家伙不过是在胡说八道。

    察觉到对方一瞬间的僵硬,杀生丸不动声色瞥他一眼,垂眸不语。

    嘴角笑意重新浮现,结尺目光落在花鸣脸上,眼中的笑意变得更加真切,言语中透着微妙的随意,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们这一族,会根据喜欢的妖怪而改变性别,不过有个后遗症,每次性别的更改记忆会跟着消失一些。”

    杀生丸眼神变得古怪,嘲讽的笑意几乎毫不掩饰,这种鬼话真的会有妖怪相信吗?

    “哇哦!”花弥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随意改变性别吗!?”

    听见她兴奋的语气,杀生丸沉默,扭头看向她,只见花弥一脸兴奋,连蛇尾都跟着左右晃动。

    原来真的会有笨蛋相信。

    对于花弥来说,都成妖怪了,改变性别什么的,只要活得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妖怪都能见得到。

    盯着对方那张脸看了又看,花弥突然就和自己变成蛇这件事和解了。

    换了个物种总比一觉睡醒换了个性别好。

    好奇心相当旺盛,花弥凝视结尺的脸,那张脸无论是男是女都很出彩,但比起女性,似乎这张脸是男性的时候更加合适。

    她试图从他脸上看到女性尺结的影子,但很可惜,即使长相极为相似,但仅仅只是眉眼间发生一点细微的改变,对整体来说,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不像尺结。

    面对她的打量,结尺笑意不改。

    杀生丸警告般扫他一眼,结尺脸上笑意一顿,视线从花弥身上挪开。

    白犬一族果然都是一群小心眼的家伙。

    “所以你为什么变成男人?”花弥没理会他们俩之间的眼神交流,反正杀生丸肯定不会吃亏。

    她上上下下打量对方一番,本质上相当自恋,花弥陷入沉思,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微妙,“你是看上我了?”

    恍然大悟,语气肯定:“你果然是看上我了!”

    结尺:哈?

    杀生丸脸色微冷,杀意迸发。

    “……”生平第一次,结尺卡壳,正常的女妖会问这种问题吗?还是当着自己伴侣的面前问……

    结尺绝望的闭上眼,喉结滚动,但是好像除了这个理由也没其他理由了,总不能是,他看上白犬了吧?

    一秒抛弃自尊心,结尺虚伪的长叹道:“唉,被你发现了。”

    花弥:好假!

    为了防止话题继续在这么无厘头下去,更害怕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白犬给弄死,作为男性,结尺非常清楚男性的占有欲有多恐怖。

    “你们来这里是想找海族吧。”他主动道。

    主动的叫人觉得有些不怀好意。

    “你的目的。”杀生丸冷冷扫他一眼,并未相信他。

    结尺的回答也相当果断,近乎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希望你们带我离开幻都。”

    “哈?”这个答案还真是古怪,花弥一脸漠然:“你想离开,直接离开不就好了,反正章鱼和水母都死了。”

    “呵呵。”听她这么说,结尺发出一声冷笑,垂眸扫了眼地上的废渣,那张脸凸显出一种清心寡欲,漠然疏离的高岭姿态。

    一种叫妖熟悉的姿态。

    就像是——

    因为性别改变,花弥终于意识到那种熟悉感到底是什么,她不动声色的看向身旁的杀生丸。

    那种气质,果然神似杀生丸啊。

    就像是矜贵冷傲的贵公子。

    准确来说是……贵族。

    “你以为那些从游屋逃走的妖怪们,能够活着离开幻都?”结尺也不绕弯子,眼神透着意味深长,直白说道:“幻都、幻都……你们又怎么确定,自己没有在幻境之中?”

    一语落下

    不知为何,花弥惊出一声冷汗,肌肉紧绷,大脑之中似炸起白光,令她意识短暂的消失了那么一瞬。

    像是梦境中突然下坠的失重感,身体本能的产生反应,试图苏醒,但最后什么也没有的感觉。

    “……鬼故事?”花弥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发现上面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阵法。”脸色难看的不只是花弥,还有杀生丸,他冰冷的吐出两个字。

    结尺不语,只是微笑。

    并未回答他们的猜测是否正确,但他眼神又像是已经回答了。

    “如果是梦的话,那我为什么是蛇不是狐狸?”花弥反问,如果这真的是梦,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自己和杀生丸陷入梦境,她都不敢想象梦妖有多强。

    “最真实的梦境能够骗过任何人。”结尺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又看向杀生丸:“话说,我们现在应该算是合作关系吧?这东西能解开了吗?”

    他是指鞭子。

    “我能随时杀了你。”杀生丸的声音很淡,维持着一贯的冷漠,但结尺清晰的感受到压迫。

    他笑了笑:“啊,我知道,我的目的只是想离开,我们的目标并不冲突。”

    “那这个——”花弥看向地上残留的骨头,无比真实,触摸还能感受到寒意,花弥看着满地的鳞片,眼神扭曲:“我岂不是白白拔了那么多鳞片?”

    “……不,那东西是真的,也是阵法核心,不然即使我说出口,你们也意识不到。”说到这,结尺停住,眼神同语气都异常诡异的盯着她,“我用过各种方式攻击总帅残骸,都无法破坏。”

    总觉得对方的口吻相当哀怨,花弥甩着尾巴卷起地上的鳞片,语气比他还无辜:“这不就死了吗?”

    “……所以你是怎么想到不使用妖力,直接上手扒鳞片的?”结尺不解,相当不解。

    妖怪的本能不就是用妖力攻击吗?

    面对他的疑惑,花弥眼神飘忽:她能说是因为对方鳞片看着比自己漂亮所以不爽吗?

    “因为我是天才!”铿锵有力的回答。

    结尺意味深长的看她:“我喜欢天才。”

    青鞭随之扫来,装逼还没一分钟,结尺立刻改口:“不,我不喜欢!不喜欢行了吧!”你这个小肚鸡肠的白犬!

    杀生丸面不改色的收回青鞭,仿佛刚刚自己什么也没做。

    “要怎么离开。”杀生丸冷漠开口,把逐渐离谱的话题重新拉回来。

    得到自由,结尺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余光瞥了眼地上的骨头:“核心破坏,梦就无法推翻重来。”

    只要鳞片是真的就好,等出去做铠甲!花弥也不纠结。美滋滋的用蛇尾圈起来,还往杀生丸衣袖里塞去。

    结尺等她收拾完毕后,准备带他们离开。

    往出口走去,刚走到一半,花弥又开始异想天开:“既然是梦境的话,为什么我们还要走路呢?直接一个转场就回去不就好了?”

    这才叫逼格!

    “要是这么简——”单字还没说出口,四周的景色犹如水波纹般产生出古怪的涟漪,漩涡凭空出现,在结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脑出现短暂的眩晕,再次回过神,眼前的场景已经是恢复原样的和屋。

    倘若不是和屋外寂静无声,此刻的和屋和一开始进入时的没有丝毫区别。

    不可思议的左右看去。

    眼前的和屋确实就是尺结的房间,从出现就带着散漫与轻佻,而此刻结尺绷不住了,猛地回头看向一旁的蛇女,眼神跟见了鬼一样。

    “……你、”他咽了咽口水,“你怎么办到的?”

    “什么怎么办到的?”花弥表情比他还无辜,理直气壮:“你不是说这是梦境吗?既然是梦境为什么我不能控制?”盗梦空间她可没少看。

    都做梦了,还不允许她梦个大的吗?

    这事能这么说吗!结尺有点怀疑这个蛇的血统了。

    “……你其实是梦妖吧?”结尺面无表情的看向那只蛇。

    花弥啧了一声:“我明明是蛇!所以我说,我是天才嘛。”

    调侃的话说到一半,感受到空气中逐渐散去的妖气,嬉笑掩去,神情冷漠道:“看来就算是梦境,死去的妖怪也是真的死了。”

    杀生丸虽也惊讶,但是没有结尺的表情那么震惊,毕竟他已经从朴仙翁那里得知,花弥的父亲是山神。

    能被成为神的妖怪,多数不是普通的存在。

    发现这梦境的能力意外好用,花弥余光偷摸的瞥向杀生丸:在梦境里,杀生丸总不能不行吧?

    莫名感到身体一冷,绒尾炸毛,有那么一瞬间,杀生丸生出一种被盯上的感觉,难道是梦妖?杀生丸用尾巴圈住花弥,神色不虞,低声道:“有危险。”

    “……”心虚的花弥移开目光,她发誓自己刚刚什么都没想。

    结尺的身体还残留着属于尺结的本能,习以为常的开始煮茶,为两位大妖斟茶。

    花弥和杀生丸盘腿坐在软榻。

    缭绕而起的茶香伴随着一阵白雾,如果不是除了他们,四周丝毫感受不到其他妖怪的气息,此刻的场景可以称得上一句:良辰美景好时光。

    障子门敞开着,天空无比真实,月光皎洁,游屋外的战斗痕迹彻底消失,干干净净,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抬头望去,不远处的游屋街市依旧灯光通明,熙熙攘攘的妖怪来来往往,与这里形成截然不同的场景,整个幻都依旧沉浸在梦幻之中。

    “我们聊天不会被发现吗?”花弥移开目光,转移话题。

    知道真相后,再看幻都的繁华,总会给她一种坟头蹦迪的既视感。

    结尺喝着茶,看她的眼神依旧古怪,压下心底的疑惑,回答道:“进入幻都就是进入梦境,每天来幻都的妖怪数以万计,不会每个妖怪都死去,海妖观测不到所有的梦境,毕竟反抗的梦妖已经被杀的差不多了。”

    “……意思就是我和杀生丸现在离开,就摆脱了幻都?”一点即通,花弥迅速理解结尺的意思。

    结尺不说话,只是一昧地看她,用眼神表达一个含义:你觉得可能吗?

    “幻都和海族有合作?”杀生丸开口,把逐渐离谱的话题重新扯回来,抬手摁住花弥的脑袋,很浅的抬了下眉骨,赤金色的瞳眸逐渐深邃。

    “喜爱享乐的妖怪总是活不久的,不是吗?”他继续绕弯子。

    杀生丸了然的点头。

    不是合作,而是占领。

    既然有海族的手笔,那么暴露过妖气的他已经被盯上,到现在没发生意外,大概率是滑头鬼的镜花水月。

    “所以我们的身体在哪儿?”花弥后知后觉的问道。

    结尺的表情骤然变得意味深长:“身体啊……”

    “或许正被包裹在花朵之中呢。”

    一阵风过。

    游屋外怒然盛放的鲜花在黑暗中带着淡淡的莹光,从泥土中钻出一根根细小的触手,连接着花枝。

    花弥似若有所感,侧眸往外看去,眼前的景色如水波纹般荡漾开。

    她看到——

    看到不着一缕的自己躺在巨大的花蕊之中,妖气形成防护圈外,一根根透明的触手在疯狂攻击。

    视线往左,杀生丸也是如此,双目紧闭,不着一缕,胸肌棱角分明,无比健硕,性感诱人。

    明明是危急关头,花弥脑子跟着一抽,视线往下,结实完美的八块腹肌,线条流畅的鲨鱼肌,再往下……

    淦!

    绒尾那家伙为什么要挡着!

    “花弥?”

    “花弥——”

    清冷的声线一声声回响,花弥猛地回过神,眼前的画面消失。

    条件反射的,她看向杀生丸,语气哀怨:“绒尾不愧是居家必备啊……”

    杀生丸:?

    她伸手搭在杀生丸的肩膀上,语重心长:“你的节操被绒尾好好的守护着呢。”

    杀生丸:?

    ……

    插科打诨结束后,还是得想办法离开。

    做妖可以死,但不能在梦里什么都没干就被吸干,死的这么窝囊,那也太惨了。

    花弥拒绝死的那么窝囊。

    以他们的妖力短时间能够抵抗触手攻击,但时间一久,就算是犬大将那种等级的大妖也会被磨死。

    时间紧迫。

    “梦妖本身的战斗力不强,它们依附于梦境,而梦现在被海族把控,破阵难度变低,只要打破阵眼,幻境就会破灭。”结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说实话,花弥是觉得这家伙多少带点可疑。

    出现的可疑、莫名其妙帮他们也很可疑,当然如果说他是海族那边的好像也不像。

    杀生丸淡淡睨他一眼,细长的手指在茶杯口摩挲,语气浅淡,却带着不容抵抗的压迫:“你为什么会在这。”

    果然,白犬一族都不是好忽悠的。

    结尺眉眼低垂,片刻,抬起头,一双上扬的狐狸眼微微眯起,面对神情冷漠的杀生丸,像是在思考什么,最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耸了耸肩,语气十足的无奈:“我脱离了海族,被追杀,利用尺结的身份逃到了幻都,然后就出不去了。”

    “为什么被追杀?”甩着尾巴,一直没出声的花弥开口,她用手撑着下颌,眼睫跟着眨了眨,语气随意:“我可不接受说是什么玩弄了女妖感情被追杀这种离谱的理由。”

    听到这话,结尺嘴角的笑容变深,脸颊上出现两个小小的酒窝,坦然中带着理直气壮:“我偷了海妖一族的东西。”

    不等花弥询问,他主动开口:“这件事和你们没关系,我的要求也只是离开幻都,实际上我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不是吗?没必要把我扒得那么干净吧?”

    那张俊美漂亮的脸笑言言,语气懒散且透着漫不经心,只不过眼中表露出的情绪也很明显,他不会继续告诉他们。

    果然妖怪也很狡猾,无论是尺结还是结尺都不是好忽悠的。

    不过无所谓,最起码,花弥现在确定对方关于幻都的说法真实性够高就可以,至于对方到底隐瞒了什么,只要不危害她和杀生丸,花弥本身是无所谓的。

    “突破幻都我就会离开,不会牵扯到你们。”结尺跟着补充了一句。

    他一开始也没打算和白犬一族深度合作。

    白犬都小心眼。

    杀生丸的视线在他的脸上凝视几秒,顿了下,缓慢挪开,音色浅浅,直白问道:“你想怎么做。”

    这么问,就算是答应下来。

    提到正事,结尺吊儿郎当的形象收敛了不少,语气跟着严肃:“同时破坏四方阵眼,就能够冲破幻境。”

    “阵眼在四方?”杀生丸看他。

    阵法这东西,妖怪都不熟悉,那是人类才会使用的,杀生丸虽然知道,但也仅仅是知道,如何破除阵法一无所知,他一向不屑人类的阴阳术。

    结尺摇头,敲了敲桌面,障子门自动打开,露出游屋之外依旧繁华的幻都。

    他指向最高的塔状建筑:“那座楼是一处阵眼,一开始进入时看到的幻都牌匾也是阵眼,还有一处就是这里——游屋。”

    说完,他顿了下,再次敲击了一下桌面,障子门合上又打开,外面的场景发生变化,是一处森林,巨大古木耸立其中,结尺开口:“最后一处是这三者链接的交点,这棵树。”

    障子门再次合上。

    结尺重新倒茶,“我无法离开游屋,一旦我离开游屋,海妖们就会察觉,所以这里的阵眼由我破坏。”

    刚说完,花弥跟着开口:“……我们就三个妖,怎么同时破坏四个位置。”

    这种时候,不是还得再拉一个?

    结尺似乎早已预料她会这么问,笑容逐渐灿烂,“外围阵眼强度不高,你不是会分身吗?可以用分身上。”

    “……我?”花弥不可思议的指向自己:“我一个顶俩?”

    她看起来哪里像是能打的?

    “别担心。”误会花弥是担心自己实力不够,结尺安慰道:“梦妖的阵法很强,但是被海族占领后,阵法就变弱了,你没问题的。”

    听起来也不是不行。

    说干就干,杀生丸和花弥离开游屋。

    结尺站在游屋顶楼注视着他们离开,他打了个响指,游屋外的结界撕开一道裂缝,杀生丸和花弥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薄雾之中。

    似若有所感,杀生丸抬起头。

    “怎么?”花弥歪头问他。

    双手藏于振袖之中,银白霜发散落在胸口,杀生丸瞳眸扫过花弥,提醒道:“那个妖怪有问题。”

    “确实,看起来就不像是好妖。”花弥深有所感的点点头,点了点下颌,语气透着几分奇怪,“结尺和尺结,你觉得这两个家伙是同一个妖怪吗?”

    语调平静中透着一丝嘲讽:“愚蠢之言。”

    绒尾慢悠悠的扫过地上的草,鲜嫩碧绿,连扫来的风拂过脸颊的触感都无比真实。

    花弥思考无果,毕竟她跟对方说白了一点都不熟,更不可能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严格来说,对方无论做什么都和她没关系。

    “算了,无论他准备做什么都跟我们没关系。”出了幻都,谁还管他准备干什么。花弥相当摆烂的说到。

    一贯不爱多管闲事的杀生丸也微微颔首。

    离开游屋范围后,按照之前计划,杀生丸和花弥兵分两路。

    花弥分出蛇分身,蛇分身飞快钻入草丛,一眨眼消失不见。

    本体见杀生丸还未离开,用蛇尾轻轻卷住他的腿。

    察觉到她亲昵的举止,正抬腿离开,杀生丸顿住,犹豫了下,似以为她独自一人害怕,于是伸出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眼眸低垂:“怎么?”

    本来没准备干什么,就是尾巴贱兮兮的想要撩一下狗子,结果见杀生丸低眸温和的姿态,花弥又克制不住的有点心动。

    他俯身而下,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相互交织,能够清晰的闻到清浅的梅花香。

    毛茸茸不足症好像发作,让她浑身难受,心痒难耐。

    逆着光,杀生丸俯身,那张精致的脸放大,漂亮的唇微微抿起,惯来冰冷的大妖偶尔流露出的温柔,才会叫人可住不住的心跳加速。

    美颜暴击。

    花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般情况下,分头行头总会遇到危险。”

    听她这么说,杀生丸微微一愣,皱起眉,面容半隐于黑暗之中,神情跟着严肃几分,“若是遇到危险,逃。”

    绒尾晃晃悠悠的扫过蛇尾,轻柔的触感微不可察,蛇尾反客为主,卷起绒尾来了个贴贴。

    “……”一本正经,叫她逃跑的杀生丸还蛮可爱的。

    对于杀生丸的叮嘱,花弥笑眯眯的点头,撒娇道:“那你要临走前抱抱我吗?”

    她坦白,她就是馋杀生丸的身子。

    虽然不太懂,杀生丸俯下身,轻而易举的圈住她的腰肢,稍加用力,直接把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猝不及防,身体腾空而起,被吓到的花弥迅速抱紧杀生丸。

    原本只是想抱一下,结果变成了坐在他的手臂上,花弥一扭头就能看到杀生丸清冷神态,雌雄莫辨的精致眉眼注视着她。

    似在询问:这样?

    这家伙——未免也太会了吧?有被撩到,圈住杀生丸的脖颈,微微用力,在他唇上飞快的亲了一下,趁杀生丸没反应过来直接溜跑。

    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快到叫妖几乎感觉不到。

    但某蛇逃窜的背影生动形象的表现了什么叫:做妖心虚。

    空气中属于花弥的浅淡气息散去,赤金色的瞳眸直勾勾的注视她仓皇逃窜的背影,杀生丸压了压眉梢,口腔内的獠牙微微摩擦着下唇。

    莫名的食欲涌上。

    眸色渐深。

    ……

    比起磨叽的本体,花弥的蛇分身率先抵达第一处阵眼。

    位于幻都入口处的牌匾下方。

    赤红宽阔的桥梁依旧耸立在河面之上,灯笼鬼在半空随风晃动,以至于灯光都随之明明暗暗,营造出一种缠绵悱恻的气氛。

    微凉的夜晚,风真实的拂过脸颊,额前的淡蓝色碎发被吹起。

    无论是天上的月亮,还是拥挤的妖群,甚至是空气中弥漫的气味都无比真实。

    花弥蛇吐出蛇信子,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空气中散发出的食物气味。

    一场无比真实的梦境。

    如果不是她的妖力一直在缓慢消失,她或许真的不会发觉这里有问题,悬在头顶的匾额上“幻都”二字依旧清晰,从红色桥梁走来的妖怪依旧繁多。

    花弥蛇靠在一边,等待结尺的信号,微微打了个哈切,有点困。

    而另一边,分开的杀生丸和花弥也成功抵达各自方位。

    花弥本体前往的地方是阵法中心。

    超大号的古树与周遭格格不入,森林之中凸显出寂寥冷清。

    奇怪,这种地方难道不应该重兵把守吗?花弥不理解,按照小说或者电影来说,阵法的阵眼不应该都有妖怪看守,生怕被人端了才对,怎么这里荒无妖烟,别说妖怪,连个动物都没。

    但,如果这都是做梦的话好像也正常,毕竟梦妖也不可能侵入所有人的梦境中吧?

    按照结尺说的,等他们开始用妖力冲破阵眼的时候,才会受到梦妖的攻击。

    “咻——”

    天空中升起红色的烟花。

    信号出现,花弥释放出青雷,两道雷鸣同时响起,从天而降,闪烁的雷光划破漆黑的夜空。

    古木和牌匾同时被击中。

    一击得逞,花弥清晰的听到耳边似乎传出东西碎裂的声音。

    四周的景色有点像镜子被打碎时出现的斑驳裂痕。

    无数触手从地下钻出,半透明、顺着破开的泥土蠕动着,在黑夜中带着淡淡的莹光。

    花弥停滞在半空,低头看去,土堆拱起,露出下面的妖怪。

    “果然还是有妖怪守护嘛。”花弥点点头,这才合理。

    举起手臂,手掌间雷鞭浮现。

    每一次挥鞭都伴着清晰的雷鸣,雷光扫过肉虫,在高温作用下,所有虫子都变成焦炭状,弥漫起蛋白质的味道。

    “轰隆——”

    有点恶心,花弥可没兴趣让自己身上来点寄生虫,干脆利落的动手清理干净。

    雷系对水系,那绝对是绝杀。

    耳边结界碎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不堪负重,花弥的意识逐渐变得迷离。

    就像是在做梦,开始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在梦境中。

    随着肉虫被杀死,树的颜色也逐渐从翠绿变成枯黄,耳边玻璃碎裂的声音越来越清脆。

    妖力忽然消失,花弥意识到自己是要“醒来”,闭上眼,任由身体往下坠落。

    “砰——”

    四周的景色碎裂,成为浑噩的黑。

    “唰!”

    豁然睁开眼,眼前是一整片草原,到处都是巨大的花,妖怪们沉睡于花蕊之中。

    月光倾泻而下,不少花蕊中的妖怪已经被从地底冒出的触手吸干,而多数妖怪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

    有些妖怪游神般醒来,晃晃悠悠的从花蕊中爬出,往外走去。

    这就是幻都原本的样子。

    一整片花海。

    花弥看到躺在花蕊之中穿着完好自己。

    一旁是同样穿着完好,陷入沉睡的杀生丸。

    她……现在难道是灵魂状态?还是妖力分身状态?

    她们破阵应该成功了吧?

    花弥不确定的思考,控制灵体往下,准备回自己身体内。

    突然她的身体四周的触手被切断,一张熟悉的脸出现。

    结尺?!

    紧接着,花弥就看到对方以公主抱的姿势,带走了自己的身体。

    花弥:???

    夭寿了!

    有人抢身体了!!!

    第34章

    中计了!花弥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立刻确定,那家伙绝对是有备而来!

    不可置信的念头在她心底闪过,油然而生的愤怒从心底升起, 勃然大怒。

    见过偷人的!

    没见过偷身体的!

    花弥是想追的,但一眨眼的功夫,随着妖怪们一个个苏醒,本该平静的花床快速晃动, 大地发出颤鸣, 半透明的触手被触怒,扎根于泥土下的部分开始冒出,肆意生长。

    触手尖端狠狠地插入妖怪体内,还没苏醒的妖怪瞬间化作干尸。

    暴动了。

    花弥啧了一声, 在追人和杀怪之间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心, 举起手, 释放妖力:“雷鸣——”

    本该闪电带火花的雷悄无声息。

    “雷鸣?”花弥又叫了一声。

    雷鸣:……

    “……淦!”灵魂状态没办法使用妖力!

    幸亏没追上去!花弥心底戚戚然, 不然没攻击力, 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转瞬间,结尺的身影只剩下绣着古怪纹饰的付纹羽织,在触手之中来回窜动, 迅速消失。

    花弥恨恨咬牙, 狗东西带着她身体消失, 瞠目结舌,气的跳脚。

    她就知道, 那狗东西不是好妖!

    千防万防, 没防住身体被偷,从未想过真有妖怪惦记她身体, 花弥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重新刷新。

    到底是谁说妖怪单纯傻的!?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出门在外,不仅要保护节操,还得保护身体!

    花弥炸了,彻底炸了。

    直接飞到昏迷的杀生丸旁边,心里已经闪过各种自己身体被乱来的恐怖画面,焦急的在杀生丸耳边歇斯底里:“杀生丸!快醒来!你老婆没了!!!”

    “在不醒来,你老婆就成别人家的了!!!”

    “你老婆没了!!!”

    没反应。

    还是没反应。

    一伸手直接穿过杀生丸的身体,花弥焦急的飘来飘去。

    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主意的花弥凑到杀生丸耳边,轻飘飘的来一句:“杀生丸,你爹要把铁碎牙给别的妖怪了。”

    她就不信杀生丸这都不醒。

    沉睡中的杀生丸微微颤抖了下细长的睫毛,赤金色的兽瞳豁然睁开,眼底一片清明。

    花弥:淦!她这个假老婆的身份,果然比不上铁碎牙!

    铁碎牙才是真爱,老婆只是意外。

    醒来的杀生丸敏锐察觉到威胁,绒尾挡住触手的攻击,振袖扫过花瓣,视线冰冷,指尖绽放出青鞭,妖力一闪而过。

    迎面而来的触手被拦腰截断,一节节掉在地上,在泥土之中缓慢蠕动了下,没了动静。

    施施然站在花床之上,杀生丸狐疑的看向四周。

    遮天蔽日的触手颇有种熟悉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妖怪斑驳的气味。

    杀生丸垂下眼眸,并没有生出想要搭救的念头。

    和梦境中的白昼不一样,真实世界内,现在还是夜晚。

    明明暗暗地萤火虫在花朵间交织,透明的触手编织出恐怖的噩梦。

    把四周的触手解决,杀生丸停手,厌恶的皱了皱鼻子,空气中浓郁的花香令他厌恶不已。

    透明的触手是黑夜中唯一的光源,散发着淡淡光晕。

    随着梦境被打碎,依稀可以听到不少骤然变沉重的呼吸,和痛苦的呻吟,要不了多久,这些沉睡的妖怪都会依次苏醒。

    飘在半空的花弥在杀生丸面前飞来飞去,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杀生丸他……现在能不能看到她?

    毕竟她现在好像是灵魂出体的状态。

    “杀生丸?”主动降落,花弥在他身前飘来飘去。

    刚动用妖力,杀生丸身体再次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生涩感,他正准备离开,好似听到了花弥的声音,狐疑的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某个轻飘飘的身影上。

    在月光下,逐渐凝实的灵魂。

    熟悉的气味和长相。

    变成了灵魂的花弥?

    她又在玩什么?杀生丸眼底闪过一丝困惑:“花弥?”

    灵魂随风飘动,正思考如何让杀生丸注意到自己,猝不及防的被叫了一声,花弥脸上绽放出惊喜。

    “欸?!你看得到我!?”猛地凑了过去,月光被掩盖,灵魂再次变得透明,以至于杀生丸不得不微微往后仰,才能完整的看到她,微微点头。

    在看到她此刻状态时,眼中闪过温怒。

    “怎么回事?”难道是破阵失败?杀生丸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手直接穿过她的身体,摸不到任何存在的痕迹。

    眼底怒意更胜。

    他真的能看得见她!

    花弥感动不已,她果然没看错杀生丸,当机立断,迅速告状:“我的身体被结尺抢走了!!!”

    身体,被抢走?杀生丸肉眼可见的迷惑:?

    “你的身体?”杀生丸顺着花弥指的方向往旁边看去,那朵花中还残留着花弥的气味,但里面只有被压弯的花蕊,空无一物。

    “那家伙偷我身体!”说出来真的很离谱,花弥气鼓鼓的,跟个阿飘似的凑到杀生丸身旁。

    绒尾好奇的摇摆了下,试图触碰蛇尾,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绒尾穿过蛇尾,灵魂在空中呈现出水波纹。

    她的灵魂像平静湖面投下的石子,渐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无法触碰。

    偷摸着的绒尾顿住,紧接着快速炸毛,跟个蒲公英似的炸开。

    杀生丸眸色微沉,面色凝重。

    灵魂无法离开身体太久,时间太久容易散灭,杀生丸立刻释放出妖力包裹住住她的灵魂。

    他们俩的妖力气息近乎一致,花弥的灵魂并未产生排斥,妖力重新充盈灵魂,令她感到舒适。

    有了杀生丸妖力做支撑,一直没有什么实感的花弥终于有了点安全感。

    妖力形成水纹状的圈把她包裹其中。

    “如何?”杀生丸问道。

    花弥感受了一下,整个身体软化,连带着暴躁的情绪都稳定不少,眯起眼,满脸享受:“……感觉暖洋洋的,像是在泡温泉。”

    杀生丸沉默:“……”

    用妖力构筑了一条绳子,拉着包裹住花弥的圆,顺着结尺残留的气味追去。

    绳子?她?

    总觉得这场景有点诡异。

    片刻,终于反应过来,花弥恍然,她现在架势难道不像是被狗遛吗!

    花弥:……

    ……

    另一边,结尺的身影在丛林之中快速穿梭。

    空气中带着能够让妖怪沉迷的浓烈香味。

    成功窃取了蛇女的身体,结尺浑身肌肉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大脑极度兴奋。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

    两个刚刚才蜕变结束的妖怪勉强才算成年,离开父母庇护,即使实力不弱,但为人处世稚嫩。

    一手抱着花弥的身体,宽大的振袖扫过树叶,尽量收敛起自己的气味,往味道浓郁的地方飞去,身影在空中飞快掠过。

    眼中浮现出克制不住的喜悦。

    “尺结……再等等我,很快你就有新的身体了。”他小声道。

    目光流连在花弥沉睡的脸上,不带任何色欲的爱怜。

    幻都对他来说是牢笼,也是挑选尺结身体的好地方。

    他有办法离开,但他一直没有走,目的就是为尺结挑选一个合适的身体。

    而现在,那具合适的身体就在他怀中。

    和尺结一样漂亮的蓝色眼睛,一样的淡蓝色长发。

    结尺眼中闪过怀念,逐渐模糊的身影在大脑中一闪而过,没关系,尺结以前是什么样都没关系,往后余生,他会好好照顾她。

    他抬头看了眼月亮,月光依旧皎洁清透,但圆月表面却透着淡淡的红晕,海族估计已经反应过来,但它们为了收割妖怪,不会那么快追捕他。

    只要摆脱杀生丸就可以。

    结尺刚松口气,风中传递出妖怪们的气息……以及,属于杀生丸的妖力。

    放下的心猛地提起。

    结尺抿了抿唇,在各种生死局的磨练下,他的逃跑速度并不慢,而且他已经尽量往气味重的地方逃去,为什么杀生丸还能找到他?

    妖怪的能力,血脉占八成,而那只白犬无异是顶尖血脉。

    他低头。

    猛地反应过来,是花弥的灵魂和身体之间的联系。

    不行、再这么下去绝对会被追上,要切断身体和灵魂的联系。

    他咬住下唇,无论如何他也绝不会把这具身体还回去,金色的眼眸闪过杀意,夹杂着风声,低缓的声音响起:“我本不想让你直接死去的。”

    是你们逼我的!

    眼底闪过狠戾,结尺转换了个方向,往现实幻都的祭坛飞去。

    ……

    被杀生丸牵着,灵魂状态的花弥,也在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

    脑海中闪过一个微妙的场景,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

    杀生丸抽空瞥了她一眼。

    不等杀生丸询问,话痨属性拉满的花弥自顾自的开口:“之前尺结邀请我看浮生绘的时候,因为太兴奋,有感受到一点点不对劲,不过那时候我的分身正在烤章鱼,所以也没反应过来。”

    “失策啊失策!”花弥后悔,鬼知道这妖怪是奔着她身体去的。

    见她失落,杀生丸虽然有点好奇所谓的浮生绘画了什么让她兴奋,但这时候,似乎不是聊天的好时机,因此沉默了下,回应:“别担心。”

    霜白长发随风而动,杀生丸的声音依旧平稳,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暴虐的杀意克制不住的泄露,侧眸看向身侧的花弥时,杀意散去,神情平和:“不会有事的。”

    “呜呜呜呜,杀生丸你果然很可靠。”花弥大感动,双手握紧圆球构成的栏杆。

    颇有种,妖在寒窗,两眼汪汪的既视感。

    以后谁说杀生丸冷漠无情,她第一个弄死对方,杀生丸明明是绝世好男神!

    绒尾扬起,准备拍拍她的脑袋安慰安慰,结果尾巴再一次穿过花弥的灵魂。

    “……”花弥盯着绒尾,叹气。

    杀生丸眼中闪过杀意。

    再次提速。

    ……

    半个小时不到,靠着花弥灵魂和身体的牵引,即使对方的气息消失,杀生丸也成功追上那家伙。

    只不过眼前的场景和杀生丸与花弥想象的不太一样,结尺并没有逃,反而一副准备迎战的模样。

    脚尖点地,明黄色绣着蓝色云纹的腰带随风飘动,缓慢落地,绒尾随之翩跹,绣着梅花样式的纹付羽织外升起磅礴妖力,随着妖力没过胸口,杀生丸的胸前覆盖上铠甲。

    清冷淡漠的脸上,闪过暴虐,目光落在青色石器搭建的祭坛,而花弥的身体被放在祭坛之中。

    而结尺站在祭坛上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出现的杀生丸。

    当然,也没错过妖力包围内,属于花弥灵魂。

    “啪——”青鞭划破夜空,杀生丸一言不发,直接冲着他袭去。

    毒气指尖扩散,微微扬起下颌,傲慢与暴虐一览无遗。

    他可没心思规劝对方,胆敢挑衅他的妖怪,只有死路一条!

    “杀生丸你这家伙,难道就不怕我把她的身体毁掉吗?”完全没料到他会直接攻击,结尺狼狈躲过铺天盖地的青鞭,大喊吼道。

    “呵呵,毁掉?你舍得吗?”冷漠无情的声音响起,杀生丸冷笑一声,攻击架势丝毫没有放缓:“我要你死。”

    “你!”

    完全没想到这家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连拖延时间的机会都没有。

    抽出腰间佩刀挡住杀生丸的攻击,暴虐的杀意被杀生丸挑起,结尺赤金色的兽瞳弥漫起一丝猩红。

    见杀生丸把结尺引走,花弥离开妖力圈,迅速飞往祭坛。

    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抢回自己的身体比较要紧。

    因为是灵魂状态,祭坛上的结界对她一点用都没。

    花弥冲向自己的身体。

    还没等她进入,另一道灵魂出现在她肉身上。

    “尺结?”她惊讶的叫出那灵魂的名字。

    女性的尺结眼中流露出悲伤,正准备开口解释。

    花弥嗤笑,灵魂打不到正常的肉身能够理解,难道她还打不过区区一个灵魂?

    蛇尾破开结界,毫不犹豫的卷住尺结的灵魂,缓慢收紧力道,不等对方开口,直接用蛇尾卷住她还未彻底沉入身体的灵魂。

    暴怒中的花弥满身杀气:“滚出我的身体!”

    “我——等——”尺结被甩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她本想拖延时间,没想到这家伙也跟那只白犬一样,完全不给妖说话的机会。

    “请你听我解释。”尺结到底不擅长战斗,不甘如此败退,盯着对方满是杀意的目光,忍不住开口:“我们没有想伤害你!”

    深知反派死于话多,心软必会中枪,花弥冷笑,丝毫不理会她的哀怨,蛇尾一点点用力,把她从自己的身体内拔出。

    满是杀意的冰冷口吻响起:“不用道歉,我本就没打算放过你。”

    原谅,那是上帝的事儿,跟她一个妖怪有什么关系?

    尾巴继续用力。

    和花弥在一起的时间,对方看上去只是个漂亮又有趣的妖怪,很容易叫妖生出好感,但此刻,见识到她不经意流露出的本来面目,森冷又冰冷的眼神,充斥着杀意的妖力,尺结被吓到。

    感受到灵魂一寸寸被剥离身体,尺结再也克制不住恐惧,发出尖叫:“结尺救我!!!”

    努力拔萝卜的花弥被她吵得心烦,妖力倾泻而下,丝毫不理会对方的灵魂是否承受的住,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呵斥:“给我闭嘴!”

    抢身体还有理?

    美得你!

    ……

    随着蛇尾把尺结的灵魂从身体里一点点抽出。

    “啊啊啊啊——”

    尺结仰头发出哀嚎,痛感强烈,一波波的袭来,让她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灵魂出现一道道裂痕。

    疼到极致,她忽然没了感觉,阳光毫无阻碍的穿透她的灵魂,被她附着的肉身依旧漂亮,她低着头,看向那具逐渐被剥离的身体。

    她似乎感受到了风,和用结尺身体感受到的没什么区别。

    眼中闪过恨意,她就是想要一具身体又有什么错!

    “我只是想要身体!”

    “那是我的身体!”花弥暴怒。

    正在和杀生丸缠斗的结尺似若有所感,抬头看去,瞧见她濒临破碎的灵魂,瞳孔猛缩。

    动作僵硬一瞬,被杀生丸的青鞭击中,在巨大的力道下往后飞去。

    视线是天空的一觉,余光是满脸血泪的尺结,本以为不会再起波澜的心绪猛地皱起,风的呼啸穿过耳畔。

    “砰——”

    一声巨响。

    勉强撞到巨石止住身体,从被撞碎的石头里站起身:“噗——咳咳——”

    结尺捂住胸口,眼底充满震惊。

    不、不对劲,为什么他会这么强?!

    这只白犬不是才蜕变结束吗?!

    “和我战斗还敢走神吗?”杀生丸闪现在他面前,微微俯身,眯起眼,眼尾透着猩红,化拳为掌,轻飘飘的语气伴随着凶残的攻击,眼底尽是嘲讽。

    毒华爪击中对方腹部,毒液渗出,衣服被毒液侵蚀,发出古怪难闻的气味。

    结尺往后躲,受到重创的腹部印出掌印,毒素渗入肌肤,腹部出现一团乌紫,无暇顾及,忍着痛冲向祭坛。

    杀生丸嗤笑,瞥了眼自身难保的家伙,讥笑:“愚蠢的家伙。”

    一跃而起,杀生丸一挥手,劈天盖地的青鞭落下。

    结尺向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愤然抬头,双手覆盖上一层层鳞片,双目赤红,整张脸从脖颈处往上蔓延起一片片乌色鳞片,嘶吼着:“我要杀了你!”

    空气之中,妖力的气味发生改变。

    杀生丸低头看他,嘴角向上勾起,倒是对他现在这副姿态稍显满意。

    完全拼接本能的战斗,身体肌肤变成蓝色鱼鳞,结尺不再克制妖力的涌现。

    以爪化拳,冲向杀生丸面前。

    绒尾在空中蹁跹,看似轻飘飘的存在充满杀意。

    杀生丸眼底划过一抹讥讽,侧身躲开多发的拳头,先一步俯身,裹挟着妖力的手掌击中对方的腹部,结尺痛苦的张大嘴,身体上的鳞片炸起,尖锐的边缘冲着杀生丸弹射。

    “啧——”指尖甩出青鞭,把鳞片尽数击飞。

    不等结尺反应,拳头已经击中他没有鳞片覆盖的皮肤。

    身体腾空,被揍的飞。

    喉咙漫起一股腥甜,结尺趴在地上,身体每一寸骨头都像是被折断,眼中升起恐惧,才蜕变的妖怪会有这么强的实力吗?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等他起身,杀生丸以揣手手的姿势,单脚踩在他的后背,满脸淡漠,神色漠然,稍一用力,再次把他压在地上。

    四周的树木被妖气尽数折断,树叶被罡风吹得凌乱摇摆,妖力肆虐。

    另一侧,花弥也直接把占据自己身体的尺结拔了出来。

    躺在青白色石制祭坛上的身体因为缺少灵魂,脸上的颜色再次呈现出毫无光泽的惨白。

    灵魂满是裂痕的尺结惊恐的看向自己的手,一道道裂痕印在她的灵魂之上,她抚摸上自己的脸,面色惶恐,充满不安,“我的脸——我的脸——”

    豁然抬头,眼底一片赤红,神色扭曲的看向祭坛之中的身体:“我的脸、我的身体、是我的!那是我的!”

    她恶狠狠的冲过去。

    一道半透明的结界挡在她面前,把她狠狠撞飞。

    “尺结!!!”被杀生丸踩在脚下的结尺激动。

    杀生丸稍加用力,结尺再次脸朝下被碾压,摁在地上摩擦却无力反抗,全方位的碾压。

    居高临下的注视脚下的妖怪,杀生丸姿态依旧清冷高傲,“你们的目的。”

    结尺咬紧下唇,不说话。

    见他不语,杀生丸家中下脚的力道。

    把身体里的害虫拔了,花弥看见那家伙被结界挡住,顿时神清气爽,淡定的评价了一句:“蠢货。”

    慢悠悠的飘到自己的身体上方。

    祭坛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花弥抬手去触碰,透明的手指轻而易举的穿过白色的帷幕,触碰到冰冷的身体后被吸入。

    暗中观察的杀生丸稍放下心。

    祭坛上的光越来越亮。

    “嗡嗡嗡——”

    “嗡嗡——”

    从遥远的地方突然响起类似于风吹海浪,亦或者是吹奏海螺的辽阔声音,杀生丸抬起头,风中不仅是花香味变得浓郁,连妖力的气味都发生了改变。

    “完了,他们醒了。”结尺脸色瞬间惨白。

    天空中,带着淡淡猩红的红月退去红色,月亮重新坠入杀生丸的眼中,眉心的紫色新月纹再次感受到月之精华。

    月亮在重新一点点变成清透的洁白。

    意识到不对劲,杀生丸眯起眼,脚下的力道变得更强:“怎么回事!”

    事已至此,结尺依旧不愿合作,把脸埋在地上,不开口,不说话。

    杀生丸眼底升起怒意,正准备直接杀了他。

    “啊啊啊!我醒不了是怎么回事!”崩溃的花弥又从身体里钻了出来。

    怒气冲冲的杀到尺结的面前,暴怒之中,用蛇尾圈住她的脖颈,把她提起,本就摇摇欲坠的灵魂。

    “到底怎么回事!”

    “呵呵……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不再掩饰自己的恶念,尺结不屑的回应,颇有准备鱼死网破的癫狂。

    花弥翻了个白眼,冷声:“大姐!那是我的身体!别一副好像是我占了你身体的姿态。”

    尺结不说话,只是绷着脸。

    蛇尾缓慢收紧力道,花弥才没兴趣听她的悲惨,再怎么悲惨,她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体让出去。

    见她一副抵死不合作,勃然大怒,提着尺结的灵魂飞到杀生丸身旁,毫不客气的指向躺地上的结尺:“杀生丸弄死那个家伙!”

    杀生丸眼中闪过杀意,一贯的清冷消失不见,眼中只剩下毫不掩饰的阴沉。

    一眨不眨,只是一昧用力。

    “咔咔——”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啊!”到底的结尺发出哀嚎。

    尺结忍不住眼泪簌簌往下掉,“不行、你们不能这样伤害他……”

    “哈,不能?”花弥眼中闪过讥笑,“怎么的?没称过自己几斤几两?你有什么脸说这话?”

    杀生丸直接拎起结尺的头发,满身是血的男人脸色煞白,用力睁开眼,看到自己妹妹破碎的灵魂,动了动唇。

    绷不住的尺结嚎啕大哭:“我说、我说——”

    “说吧,说不好,这家伙就死了,当然,我不会让你死的。”花弥好心的说道,还用妖力给她摇摇欲坠的灵魂维系了一下,补充道:“毕竟,都死了不就是苦命鸳鸯了?”

    “我没那么好心,让你们共死。”

    被杀生丸提着的结尺听闻,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你的身体被下了咒,需要阵法才能解开,不然只有我能进入。”尺结说完,看到杀生丸的毒爪好不留情的插入结尺的脖颈,毒素蔓延。

    她焦急:“我说的都是真的!”

    “而且、现在海族收拾完残局就会赶来,再不离开,我们都会死!”已经没了希望,尺结破罐子破摔。

    “求你们让我哥哥活下去好不好,我愿意告诉你们怎么解开咒,而且你灵魂长时间离开肉身,到时候就算回到身体也会变虚弱,我可以帮你。”

    “尺结……”结尺喃喃。

    已经在这两个家伙身上被坑过一次,杀生丸和花弥自然不会愚蠢到全信。

    “月亮、”结尺气若游丝,“月亮快要变回去了,再不、再不快点,海族就要出现了。”

    杀生丸手指继续用力,指甲插入对方的喉咙,留下一道血印。

    尺结心疼又心慌,“我们说的都是真的!你别用力了!!哥——哥——”

    看到结尺昏迷,从未见过这场景,尺结嚎啕大哭。

    “哇呜呜——我就是想要个身体,早知道你们这么强,我才不敢因为漂亮就选你的身体,呜呜呜,我错了,你们不要杀我哥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花弥被她吵得脑子疼:“闭嘴!”

    “再哭杀了你哥!”上一秒还嚎啕大哭,下一秒立刻闭嘴。

    尺结抽噎,泪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我、我不哭了,你、你们能放了我哥吗?”

    杀生丸冷冷扫她一眼。

    花弥被气笑了:“你还真是想得美。”

    空气中属于海妖的气味逐渐浓郁,杀生丸思考片刻,直接用绒尾卷住花弥的身体,用青鞭抽起半死微活的结尺,一跃而起,冷声道:“去找朴仙翁。”

    既然判断不出这两个妖怪是否又搞事情,杀生丸当即决定去找百科全书朴仙翁。

    猩红的光从月亮上褪去。

    杀生丸卷起花弥的身体,化作一道白光离开,空气中被隐藏的气味重新冲破幻都。

    脱离了幻都,花弥扫了眼被自己尾巴卷起的尺结,又看向被鞭子吊着的结尺,这才意识到,原来结尺和尺结的长相其实完全不一样。

    冷冽的风划过脸颊,空气中传出各种古怪的气味。

    花弥仰头看向天空,以灵魂的姿态看,天空与往常毫无变化,依旧是深邃的藏蓝。

    ……

    天光大亮,飞行了一晚上,杀生丸带着花弥来到朴仙翁所在的森林。

    似知道杀生丸来到,这一次朴仙翁早早的就等候于此,甚至没有让森林中其他古树为难他。

    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花弥的身体,杀生丸一步步踏入森林之中,花弥的灵魂飘在一旁。

    结尺半昏迷的在地上被拖行,看的尺结又是不停流泪。

    “杀生丸,好久不见。”苍老中透着温和的空灵声音响起。

    虽然现在情况很紧急,但花弥看到朴仙翁原本的长相后,还是克制不住的发出惊叹:“哇哦!您就是朴仙翁吗?”

    花弥盯着他的树杈,垂涎欲滴,总觉得那树杈很适合蛇盘。

    要不是她现在是灵魂状态,估计真的会爬上去。

    朴仙翁早就从其他树那里知道了杀生丸“妻子”长什么样,但……

    他没想到对方的性格如此活泼。

    看他树枝的眼神过于主动。

    杀生丸蹙眉,没有什么寒暄的念头,抬头睨了眼朴仙翁,单刀直入:“如何让花弥回到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体被妖怪下了咒,想要回去,只能破解咒,但在咒破解之前,如果她的灵体一直在外面,会越来越虚弱,直至消失。”朴仙翁说出和尺结的话差不多的台词。

    已经钻到结尺身体内的尺结再次冒头,她的灵魂依旧破碎,但是比一开始好上一点点:“我都说了,你们不信的。”

    杀生丸瞥了她一眼,毫不掩饰的阴沉眼神,吓得尺结重新缩了回去。

    收回目光,杀生丸冷着脸看向朴仙翁,缓慢道:“给花弥找一具身体?”

    还是第一次在杀生丸身上看到这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朴仙翁觉得有趣,晃动着树枝:“并不是所有的身体都能够容纳其他灵魂,同根同源的才行,比如他们,一母同胞,同根同源。”

    “……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是独生女。”花弥感动的表情做了一半戛然而止。

    而且她爹都不知道在哪儿,现生都来不及。

    晃动着树枝,朴仙翁缓缓开口,“你和杀生丸的妖力本就互相融合过,在咒解开之前,你可以暂时进入杀生丸体内。”

    “……哈?”花弥瞪大眼。

    她进入杀生丸体内?

    嘶!

    妖怪果然都很野性啊。

    第35章

    朴仙翁说完, 四周陷入安静。

    杀生丸没有说话,花弥也没说话。

    只有风扫过灌木发出的簌簌,刺眼的落日余晖被树冠遮挡, 穿透树冠后只剩下浅浅的一丝,融入赤金色的瞳眸,细长浓密的睫毛半阖,挡住他的眼眸。

    进入杀生丸的体内?花弥扯了扯嘴角。

    这不就相当于, 杀生丸完全把性命交付在她手上?

    四周悄无声息。

    谁也没开口, 见白犬犹豫,尺结偷摸的从哥哥身体内探出头,眼中闪过不屑。

    无论平常表现得再怎么恩爱,一旦到生死关头, 多数妖怪无非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越是强大的妖怪,越懂得权衡利弊, 就跟人类一样。

    想张嘴嘲讽, 又怕那两个家伙直接杀了自己和哥哥, 犹豫了下, 尺结闭嘴,只是开心的笑起来,神情恶劣, 眼中透着看好戏的快乐。

    ……

    此刻, 没妖理会小人得志的尺结。

    风吹动树叶, 轻缓的声音带动紧绷的情绪。

    有时候,花弥不得不怀疑, 是不是杀生丸时常威胁朴仙翁, 才会来这么一出现世现报。

    她和杀生丸的妖力因为蜕变而产生共鸣,彼此妖力可以毫无阻碍进入对方体内, 确实可以说是“同根同源”。

    只不过——

    杀生丸真的会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她吗?即使是花弥,她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全身心的相信杀生丸。

    信任、难得。

    妖怪之间的信任,更是少之又少。

    “只需要破除咒,那只小蛇就可以恢复,短暂附身对你们来说不会有大问题。”朴仙翁实话实说,苍老的面孔之上,那双带着岁月的沧桑眼睛睁开。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以杀生丸的性格又能否接受呢?

    稀稀拉拉的阳光穿过树冠,他挥动起树枝,藤蔓接过杀生丸怀中的少女。

    怀中的重量消失,杀生丸看向朴仙翁的藤蔓。

    细碎的阳光落在花弥的眉眼,安稳的不像是失了灵魂,更像是安安静静的在睡觉。

    朴仙翁把失了灵魂的身体,放在自己的树冠间,蛇尾垂落,稀稀拉拉的阳光照在蓝白色的鳞片上,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半透明的结界把她笼罩,以保证万无一失。

    似乎觉得缺了点什么,莫名生出“少女心”的朴仙翁,又用妖力在树冠上催发不少浅粉色的花。

    含苞待放的花苞出现在绿意盎然的枝头。

    眨眼间,一朵朵绽放开,环绕在花弥身体四周,小巧精致,带着淡淡的香味。

    莫名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

    飘在杀生丸身边的花弥一言难尽,想起当初杀生丸昏迷时,自己就是这么给他摆弄花圈。

    “……”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漂亮的树冠,朴仙翁重新把目光投向杀生丸:“在咒没解开之前,把她放在我身上,不会有危险。”

    “你还要其他颜色的花吗?”又扭头询问花弥。

    灵魂状态的花弥扯了扯嘴角,婉拒:“这就挺好了,不用加了。”

    虽然画面确实很唯美,但是……除了死人,谁好人家会睡在花圈里面啊!

    在花弥和朴仙翁插科打诨时,杀生丸并未考虑太久。

    头不抬眼不避,依旧慢条斯理,白如玉的手掌伸向花弥,阳光落在他的手掌间,花弥愣住。

    视线相撞,杀生丸似看懂了她的无措,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不见,金色的兽瞳注视着她,缓慢道:“进来。”

    “……”花弥的心情复杂。

    她没想到杀生丸会如此平静的就接受,有点感动。

    不得不提醒他:“如果我进入,我就能轻易杀死你。”她可能会无意识的想要抢占对方的身体,这是妖怪的本能,即使是她也不可能完全避免。

    “嗯。”杀生丸淡淡应了一声。

    “我可能会控制不住和你抢身体。”花弥认真脸。

    杀生丸依旧平静:“我知道。”

    要不是确定杀生丸现在还处于失忆状态,花鸣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对自己情根深种了。

    都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只能用:恋爱脑三个字来形容了。

    见她依旧犹豫不决,杀生丸放缓的语气,眉眼低垂着,语气是少见的温和:“是你的话,没关系。”

    嘶!!!

    明明是清冷的声音,但酥酥麻麻的,叫花弥感觉自己浑身的鳞片都炸了,心脏快的不像话,身体内翻涌起一股股的热浪,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如果不是场景不太对劲,她甚至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耳朵。

    她感觉自己耳朵已经红到滴血了。

    到底是谁说杀生丸冷漠无情的!

    怕自己丢脸,花弥瞥开目光,飞快的握住那漂亮的手指。

    这一次他们的手并未穿插而过,在妖力的作用下,指尖触碰到了彼此。

    妖力同时开启,相似的妖力毫无阻碍的融合在一起,花弥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发烫,滋溜一下,就被吸入杀生丸体内。

    安静无声。

    身前少了花弥的虚影,杀生丸感受了下身体状况,并无异样的感觉,在心底又叫了一声花弥,也毫无反应。

    眼底生出怒意,杀生丸带着杀意的眼神投向倒地的妖怪,不再掩饰眼中的阴沉。

    被他毫不掩饰的杀气吓到,尺结感到恐惧。

    “应当是她灵魂在外面太久,突然有了身体,陷入沉睡。”面对暴怒的白犬,朴仙翁显然清楚这种时候再装逼,很容易连累自己也被狗砍,干脆利落的说完,提醒道:“你可以先去收集药材,她大概一两天就会醒来。”

    说着,朴仙翁报了一串药材名字。

    对于朴仙翁,杀生丸还是比较信任,收敛起怒意,冰冷的视线扫过那只妖怪,以防万一,先留他们一命。

    绒尾划过灌木,转身离开。

    正当尺结以为杀生丸忘记他们,下一秒,青鞭穿破灌木,捆绑住结尺的身体,直接把他吊在了朴仙翁的树干上。

    “我回来,要是他逃了,我就把你当柴劈了,朴仙翁。”杀生丸满含警告的话语在黑暗中响起,杀生丸没转身,冰冷的视线往后扫去,眼底闪过讽刺:“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我——”尺结控制着结尺的身体,那张脸变得柔和,她想挣扎,但捆住她的长鞭越来越紧,手臂之上勒出血痕,眼中闪过愤恨,再抬头时,佯装无意,看似乖巧,“我知道的,我不会逃的。”

    杀生丸对她的装巧卖乖毫无兴趣,赤金色的瞳眸划过她的脸,头也不回的离开。

    见他消失,尺结瞬间脸黑,片刻,压下怒气,颤颤巍巍的冲着身后的树妖柔柔弱弱道:“你能帮我松绑吗?我好痛——”

    朴仙翁看她一眼,没回应,只是闭上眼,苍老的脸消失在树干上,无影无踪。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无视,尺结气的脸色涨红,眼底一片阴沉,狠狠地咬住腮帮子。

    ……

    在一片温暖之中,花弥只是感觉自己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是夜晚,凉风习习,月光皎洁。

    身体有点奇怪,莫名沉重,还隐隐作痛,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绒尾之中。

    习惯性的想要晃动尾巴,一低头,看到纯白灯笼裤,抬起手,指甲很长,振袖顺着她的手腕滑落,而她的手腕上有着两道紫色的妖纹。

    她什么时候长妖纹了?

    大脑迷糊了下。

    她的身体?哦,不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现在使用的是杀生丸的身体才对。

    杀生丸在休息?所以她出现了?

    不是自己的身体,花弥有些不适应。

    她发现自己的嗅觉变得异常敏锐,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一扭头,发现绒尾旁边是一堆草药。

    大概率,这些就是杀生丸收集的用来帮她接触咒的草药。

    花弥盯着那些草药发呆。

    有点说不上来的情绪,如果杀生丸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妻子……花弥默默打了个冷颤,还是刷好感度比较重要,希望在杀生丸想起来之后,不至于生出被玩弄的愤怒。

    说起来,这个玩弄……到底算谁玩弄谁啊?花弥囧了下,毕竟妻子什么的,她发誓真的是杀生丸主动的。

    【花弥?】

    大脑里突然传出杀生丸的声音,让本就心虚的花弥咻得下坐起身。

    “杀生丸?”

    【感觉如何?】

    那声音无比清晰,连腔调都是杀生丸一贯的平静。

    花弥愣神,表情有点诡异,原来同体是这种感觉?

    “啊——我醒了。”呆了会儿,花弥开口,意识到自己用杀生丸的身体说出的声音很细,像温柔版的杀生丸。

    有点古怪,一旦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杀生丸的身体里,花弥就忍不住生出古怪的感觉。

    不适的摸了摸脖子,摸到上下滑动的喉结。

    喉、喉结!

    还是杀生丸的喉结!

    原本只是尴尬的随便摸摸,现在……

    随便不了了。

    花弥感受着指尖的凸起,杀生丸的皮肤非常好,细腻柔软,稍稍用力的往下一摁,轻微的窒息感带着一股酥麻。

    就在她想多摸几下,突然感受到一种紧绷感。

    “……”视线不由自主的往下。

    向来宽松的灯笼裤稍显紧绷,手臂肌肉也随着清晰的变化而变得清晰分明。

    明显勾勒出奇怪的线条,花弥一动不敢动,甚至隐隐感受到莫名的胀痛。

    那紧绷感变得更强烈,呼吸声骤然急促。

    花弥震惊的瞪大眼。

    越是注视,从背脊上腾升起一股糟糕的酥麻,她甚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腹部肌肉在绷紧,连带着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

    直勾勾的盯着,那东西简直就像是雨后春笋,在她密切的注视下节节高升。

    “别看。”隐隐透着压抑的声音3D立体环绕式在她大脑中响起,冷冽深沉的嗓音透着沙哑。

    大脑一片空白,表情懵逼中带着茫然无措。

    她现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行不行?

    完蛋——

    她会不会被杀死?

    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花弥脑子一抽,“杀生丸!身体还你!”

    当机立断的选择鸵鸟,直接遁走的花弥下线,再次睁开眼,是一双浸透着欲念的深邃眼眸。

    俨然退去一贯的冰冷,杀生丸捏了捏手骨,发出轻微叹息,抬手捏了捏鼻梁,眉心微蹙。

    【……】

    花弥躲回杀生丸的身体内,但是依旧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

    说起来,其实很正常吧?毕竟杀生丸的年纪换算成人类,那可是活力四射的高中生欸。

    【那个——杀生丸,你要不要解决一下?】花弥哑着嗓子,小心翼翼的询问。

    杀生丸的动作顿住,视线落在自己的灯笼裤上,脸色再次黑了一度。

    长呼一口气:“……你能感受到?”

    【咳咳咳——】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响起,花弥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完蛋,要死。

    第36章

    花弥自觉, 自己的个性跟性格沉稳、年少老成、稳重可靠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但现在,在杀生丸的身体内,同步感受到属于男性清晨必备项目, 花弥真的感觉自己会颠!!!

    一种油然而生的绝望,还混杂着窒息。

    尤其,那似乎还是被她挑起的。

    不敢睁开眼,花弥深吸一口气, 告诉自己:只要她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杀生丸……个鬼!她真的很尴尬!

    【其实——】

    【就是能感觉到一点点。】

    【真的是一点点!我发誓!】

    花弥回答完之后,感觉更窒息了,就有种已经尴尬到可以升天所以开始胡说八道的感觉。

    她为什么要回答?她明明可以选择不回答的!

    果然,在听到她的回答后, 杀生丸的表情更黑了。

    默默闭嘴,花弥表示现在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她明明只是用杀生丸的手, 就这么轻轻摸了摸他的喉结, 好好好, 她承认自己就是好奇的多摸了两下, 顺带摁了摁,怎么就成功召唤出大兄弟?

    这个大兄弟也太好召唤了吧?

    “……”

    安静中只剩下杀生丸低沉的呼吸,林间的风带来各种古怪斑驳的气味, 从空中落下一层淡淡的雾霭, 花弥试图转移注意力。

    但往往, 越是想要转移什么,越不自觉的在意什么。

    她偷摸的睁开眼, 悄咪咪的顺着杀生丸眼角的余光扫去, 尺寸惊人,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甚至感觉有点潮湿的印痕。

    错觉吧?

    绝对是错觉吧?

    她吓得立刻闭上眼。

    耳边是杀生丸的呼吸,连带着花弥甚至都觉得自己呼吸也跟着不顺畅。

    深吸一口气,冷静,一定要冷静。

    一般情况,遇到这种尴尬到脚趾抠地,还被抓了个正着的事情,花弥肯定会跑路的。

    但现在……

    她就在杀生丸身体里,能跑带哪里?

    似有若无的呼吸像羽毛拂过她的心口,搞得她现在也跟着心跳加速,完全做不到心如止水。

    脑子里跟浆糊似的,乱作一团。

    明明不想去思考,却还是忍不住回忆自己刚刚召唤出的东西,这尺寸、这反应速度、这感觉,可不像是不行。

    从宽松灯笼裤绷紧的线条来说。

    花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逐渐瞪大眼,“嘶——”

    杀生丸靠着绒尾,闭目养神,忽而听到她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本不想理会,但又担心她灵魂出问题。

    深吸口气,耳廓微微泛红,声线沙哑的开口:“怎么了?”

    骤然听到杀生丸的声音,花弥一整个大心虚,猛地攥起手,眼神飘忽,强装镇定,又想到杀生丸现在是看不到自己,狠松一口气,蛇尾疯狂哆嗦。

    “花弥?”透着些紧张的声音又传来。

    花弥条件反射:“不、没什么,什么都没。”

    她总不能说,刚刚好像联想到尺寸问题,导致被吓了一跳。

    估计说出口,她真会成为蛇干。

    听见她的声音,即使强装镇定,但杀生丸依旧听出她的口吻带着点心虚。

    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被花弥这无比心虚的口吻一说,杀生丸再次诡异的沉默。

    起风了,带着轻微的凉意渗透进肌肤,绒尾搭上腹部,正好遮掩住。

    对于男性来说,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值得震惊的,毕竟蜕变之后,对妖怪来说属于X成熟,每天早上都会遇到这么一遭,只要放着不管,没几分钟自己就消下去了。

    但——

    被花弥摸着喉结就引起欲念什么的,对于杀生丸来说多少有些狼狈。

    想到这,杀生丸眼中少见的闪过一丝尴尬,耳廓变得更红。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花弥清晰的呼吸声,在这暗淡的夜色中无比清晰。

    好在花弥终于安静,少了她的声音,杀生丸缓缓呼出一口气。

    迎面春风拂过脸庞,细长柔软的发丝在风中起伏,偶尔飘在他的脸颊,扫过脸庞上的妖纹,半垂着眼眸,额前的碎发挡住视线,体内那股糟糕的燥热逐渐消失,身下的紧绷也减轻了不少。

    阖眸,杀生丸的心情重归平静。

    “呼——”

    就在杀生丸感觉平息的差不多了,脑海中响起欲言又止、似有若无、轻声细语中带着尴尬的声音:“那个,杀生丸要不,我切断视觉和听觉,你先解决一下?”

    “……”杀生丸狼狈睁眼,彻底缄默。

    低头往下一看,果然,原本差不多平息的狼狈,再次容光焕发。

    很好,他从未想过,花弥对他的影响竟然这么大,是因为她在自己体内的缘故吗?

    杀生丸头痛的揉了揉额角,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自己,还是该让她住口,但说出口的话,却像是调情:“触觉呢。”

    啊!还有触觉!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遗忘了重要一点,花弥惊悚脸,本能的反应:杀生丸该不会误会什么吧?

    她真的没想体验这种东西!

    虽然她确实很期待杀生丸的身材,毕竟偶尔看到的精致锁骨、健硕漂亮的胸肌、线条分明的腹肌……

    杀生丸发现自己体内的燥热不仅没有消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于,大脑什么都没想,但是身体先一步绷紧,视线扫过胯骨位置,脸色黑入平底锅。

    他怀疑不是自己的缘故。

    “花弥——”低沉压抑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现在怀疑是花弥胡思乱想导致。

    联想越发露骨,突然被叫了一声,心虚二字从声音就能感受的到,“在、在呢!”

    完全不知道,自己脑海中的各种想法,已经真实的体现在了杀生丸的身体上。

    为了不让自己在杀生丸眼中的形象,变得更加乱七八糟,花弥深吸一口气,试图用严肃认真的口吻,给自己狡辩:“我忘了,那我一起切断触觉,绝对不会偷偷开启!”

    除了听、触、视,花弥犹犹豫豫:“要不嗅觉我也一起切了?”

    都切了那她岂不是就相当于被关小黑屋了?花弥搅着蛇尾巴,小声嘀咕:“就是呆小黑屋嘛,其实呆一会儿也没事的,我能坚持。”

    见杀生丸不说话,花弥话痨的性格又止不住了,当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现在太尴尬,如果她不说话,杀生丸肯定也不会说话,他俩一安静,那不就更尴尬了?

    所以,花鸣宁愿自己碎碎念,增加点声音,好摆脱这尴尬的氛围。

    毕竟!!

    就算她回到自己的身体,她还顶着杀生丸妻子的名号,他俩还得在一起,真低头不见抬头见。

    一想到刚刚“高高挂起”的灯笼裤,那么宽松的裤子都能明显升旗,花弥咽了咽口水,脑子抽了一抽又一抽:“当然,如果你速度快一点我会更开心。”

    不过脑子的话刚说出口,花弥敏锐反应过来,这话不对,这仿佛像是在说杀生丸速度快一样。

    找补般往回继续扯:“当然,慢一点也没关系,我可以睡觉的!”

    头更痛了,杀生丸彻底对这家伙的不着调有了新的认识,为了防止她在说出更加诡异的台词,深吸口气,他开口:“冷静一下就好了。”

    虽然没有实际经历过,但是小说没少看,关于男主忍到不行去冲冷水澡的剧情印象深刻,花弥贴心的问道:“不需要冲个冷水澡之类的吗?”

    开启之后想要强制关机,不得需要进点水?

    “……不必。”杀生丸这辈子没如此狼狈,手忍不住握成拳,青筋凸显,为防止她继续开口,他主动道:“你别说话。”

    别开口,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抚,满眼郁色,长睫下方的赤金色瞳眸尤为深邃,即便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但浑身的肌肉已经彻底绷紧。

    但杀生丸哪里知道,花弥这家伙,脑子不太好的时候,是真的不太好。

    一听到杀生丸说“别说话”,花弥脑子某个维系理智的弦突然就炸了,满脑子都市言情小说标准剧情。

    就是那种男女主天各一方,男主被引起念头,和女主打电话,然后……嗯,电话安抚。

    嘶!

    难道因为她的声音勾的杀生丸不能平静?

    花弥脑子又乱了,心底犹如万马奔腾,随风凌乱,原来杀生丸这么经不起撩拨啊?

    虽然花弥闭嘴了,但她的脑子仿佛有无数小人开始表演。

    刚刚平静一点的杀生丸,猛然又发觉,他的身体再一次的不受控制,并且这一回,比刚才来的更为凶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杀生丸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安静的小帐篷刷的下升起。

    杀生丸:“……”

    手握成拳,怒极反笑。

    感觉太阳穴在“突突”往外跳,抿起唇,眼中闪过羞恼,撑起一条腿,干脆眼不见为净,被三番两次挑起兴致,就算是他也遭受不住。

    这一回,杀生丸的声音带上一点点杀气,“花弥——”

    一下子惊醒正在胡思乱想的花弥,脑子里正在脑补各种小剧场,听到杀生丸略带杀意的声音,略显委屈巴巴:“我没说话。”

    “你在想什么。”杀生丸深吸口气,试图压下暴虐的情绪。

    花弥沉默。

    她在想什么这种东西是能说的吗?不、显然不能。

    “我什么都没想!”还没意识到自己脑子里想的东西会如实反应在杀生丸的身体上,花弥抵死不认。

    已经确定是那家伙的念头导致自己身上的问题,杀生丸有那么一瞬间,确实很好奇,她到底在想什么。

    眼见天色就快亮起,已经没办法靠冷静平息,杀生丸站起身,绒尾顺着肩膀滑落,垂在草地上。

    起风了。

    风吹起杀生丸的银白长发。

    一低头,就能清晰的看到糟糕痕迹。

    杀生丸深吸口气,有一种自己被耍流氓而无能为力的感觉。

    排除心底杂念,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封闭五感。”

    “啊?”突然被要求封闭五感,花弥茫然脸,是遇到危险了吗?紧张一下,焦急问道:“怎么?”

    “……”杀生丸的眼神骤然冷冽,始作俑者丝毫不心虚。

    只可惜,花弥现在并看不到他的脸,只是一昧的紧张:“海族的家伙来了?”

    见她一副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架势,杀生丸揉了揉额角,咬牙:“……冲澡。”

    “哦,原来是——”嗯???

    这个时候杀生丸冲澡显然不是因为想洗澡吧!?

    突然意识到原因,果然还是因为无法冷静?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花弥沉默一瞬,僵硬开口:“哦哦,好,我切了。”

    她……不会被关小黑屋太久吧?

    ……

    杀生丸离开后,森林归于宁静。

    鸟雀在枝头跳窜,阳光逐渐西落,月亮升起,月光无法渗透,整个森林都透着幽森。

    杀生丸对结尺下了死手。

    即使是尺结重新附身到哥哥身体,也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掌控。

    “嘶——”痛感加剧,呼吸变得急促。

    重新掌控身体,疼痛袭来,每一寸骨头都像是被敲碎,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往常都是哥哥负责战斗,她只负责色诱,以至于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密集的痛感,即使身死,她的哥哥也从未让她感受到痛苦,但她现在却切实感受到。

    密密麻麻,如千万根针扎的痛感,并没有让尺结歇了心里的念头,反倒是让她心底的怒意更上一层。

    都是那只白犬的错!

    还有那个蛇女!

    心底再怎么愤怒,抬起头时,尺结已经恢复成柔弱美人的姿态:“您是叫朴仙翁吧?”

    附身在结尺身体上,男性的身体发生细微的改变,瞳眸的颜色逐渐转变成淡红,五官呈现出独属于女性的柔美。

    自知自己打不过对方,尺结清了清嗓子,柔柔弱弱的开口,“这身体受了重创,不知能否请仙翁稍微松松?”

    朴仙翁没说话,准确来说,它压根没变化,依旧稳如老狗,装作一棵没意识的树,偶尔风过,树叶顺着风晃悠几下。

    被无视,尺结脸色有点难看。

    捏了捏拳头,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痛感,抽吸一声,用立刻松开手,掩饰掉心底的愤怒,低垂眼眸,声音依旧娇软:“倘若,杀生丸大人回来,发现我哥哥死了,想必仙翁大人也不好交差吧?”

    她确信,那只白犬的身份,肯定比眼前这个树妖的身份高。

    树冠无风自动,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尺结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误以为自己说动了对方。

    “妾身也只是担心哥哥的身体。”眼中含泪,话音未落,原本没动静的树干表面浮现一层层皱纹。

    看清朴仙翁的变化,尺结眼底闪过震惊。

    原来这个妖怪本体真的是一棵树。

    树干中间最后浮出一张脸。

    “小姑娘——”朴仙翁睁开眼,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眼神扫去,尺结一顿,被朴仙翁过于通透的眼神吓住,莫名有种自己的小心思都被看透的既视感。

    不、应该不可能。

    它只是个不会动的树而已,定了定心神,慌忙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尺结笑着开口:“大人有何吩咐?”

    她能忽悠住白犬和蛇女,也能忽悠住一棵树。

    她不动声色的往上看去,茂密树冠间,能够清晰的看到垂落的蛇尾。

    那具身体……

    那是最契合她的身体,她等了一百多年终于等到,只要进入那具身体就可以离开。

    眼底升起贪婪与渴望。

    自由,能够自由自在操控一具身体的自由,不再和哥哥共用一个身体,即使用幻术掩盖的再怎么逼真,也无法改变这具身体是个男性的事实。

    重新拥有女性的身体,对于没有身体一百多年的妖怪来说,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尤其,那具身体与她原本的模样有一些相似,一样蔚蓝的眼睛,是哥哥最喜欢的瞳眸,她得到那具身体,哥哥也一定会开心的。

    他们又能像小时候那样,一直、一直在一起。

    而不是每次只能出现一个,另一个只能沉睡。

    尺结捏紧拳头,手心被尖锐的指甲刺破,这一回,她感受不到痛苦。

    年轻妖怪眼中的野心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朴仙翁?但,对于朴仙翁来说,他无所谓眼前的妖怪准备做什么。

    挂着妖怪的树枝缓慢挪动,把她挪到自己的脸面前。

    耳边响起树叶的声音。

    随着树冠发生变动,头顶的月光毫无阻碍的倾泻而下,落在地上,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吊挂在树上,一动,鞭子就会嵌入身体内,以至于尺结不敢乱动。

    迎面对上那双苍老的眼,尺结的心脏克制不住的颤抖了下。

    朴仙翁在观察她。

    就算是活了几千年的朴仙翁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体双魂。

    “真是有趣。”朴仙翁慢吞吞的开口,目光盯着那具奇特的身体,就算是他也不可能真的做到全知全能,最起码,眼前的妖怪就让他感到有趣。

    和花弥进入杀生丸体内不同。

    花弥进入杀生丸体内,只是单纯的保护灵魂不消散的权宜之策,如果不是杀生丸沉睡或故意让出身体,花弥是无法控制杀生丸的身体,更无法改变杀生丸原本的样貌。

    但眼前的妖怪不一样。

    这具身体被女妖占据时,会呈现出女性的姿态,五官也会变得更加柔和,眉眼每一处都发生细微的变化。

    两个灵魂都能自由的共享这具身体。

    “你们共体很久了?”朴仙翁来了好奇心。

    尺结脸上闪过一抹难堪,转瞬即逝,用着最能惹妖怜惜的口吻:“我……我很久之前没了身体,一直寄宿在哥哥体内,仙翁大人,我们不是故意招惹杀生丸大人,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杀生丸大人想要找海族我们也知道,我只希望,我们能够弥补罪恶。”言辞恳切,语气焦急,被吊在树上的尺结一脸悔恨,默默垂泪。

    朴仙翁没回答她的话,只是把她拎起来。

    像是认真观察自己树枝上偶尔飞过的鸟一样,细致入微的观察那别具一格的身体。

    “还真是有趣。”

    “就算是我也未曾见过。”

    “已经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朴仙翁像是找到有趣的乐子,毕竟对于他来说,世间多数都得以知之,不知就显得格外珍贵。

    而眼前,一具身体内两个灵魂,丝毫没有排斥,也没有消散,甚至部分灵魂已经交织在一起,一种近乎全新的生命体。

    感受到牵扯,尺结吃痛,扯了扯嘴角,“仙翁,这具身体身受重伤,更无法逃离,能否解开鞭子让我缓缓?”

    任由尺结来来回回的请求,不吃美色的朴仙翁直接无视,只是好奇的注视着她的身体。

    “你的灵魂为什么不会消失?”朴仙翁开口。

    尺结眼中闪过困惑,不明道:“什么?”她为什么要消失?

    “一个身体只会存在一个灵魂,即使有多余的,也会随着时间被吞噬,但你却依旧保留着自我意识,并且连灵魂受的伤都能在身体内治愈,真是有趣。”

    被吞噬?

    保留自我意识?

    尺结动了动唇,眼底闪过茫然,脑海中闪过一片猩红之色,不等她细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仙翁大人,您松松绳子可好?”

    正在思考的朴仙翁嫌弃她聒噪,从主干生出一条树枝,最前端长出一颗果子,塞在了她嘴里,堵住了声音。

    被堵住嘴,尺结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对待,就像是所有的骄傲与尊严都被践踏,怒急攻心,那双平和的瞳孔浮现出浓烈的情绪,下一秒,属于尺结的意识消失。

    头颅低垂,整个身体无意识的垂落。

    又一次感受到妖力波动。

    朴仙翁觉得有趣,又把她拎了回来。

    这一回对方苏醒的很快,而朴仙翁一眼确定里面的灵魂换了,它道:“你是那个男的妖怪。”

    醒来的结尺冷笑,扯了下嘴角,比起娇弱的尺结,他对于身上的痛感恍若无感,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压了压眉梢:“没想到,杀生丸竟然没有把我杀死。”

    他并不觉得他所给出的筹码能够让杀生丸放过自己。

    一开始,他就是确定,那两个妖怪不过是刚刚蜕变结束,才刚成年,力量不会太强,所以才下手,没想到直接失算,以至于沦落到现在这副狼狈状况。

    在幻境中他已经有所察觉,杀生丸和花弥的实力或许比他预想的还要强,但妹妹钟情那具身体,而那具身体确实很适合妹妹破碎的灵魂,因此,他也只能孤注一掷。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赌输了。

    “你比你妹妹倒是更像妖怪。”朴仙翁说道,那个女妖的做派,与其说是妖怪,倒不如说更像是人类。

    结尺把头转向一边,并未看到杀生丸,于是又转了回来,问道:“不杀了我吗?”

    “那是杀生丸的事。”它对杀妖怪没兴趣,它不缺那点化肥,“所以你妹妹一直没消失,是你的功劳?”

    “我不会让她消失,除非我死。”

    知道是他干的,朴仙翁来了兴趣:“你是怎么办到的?”

    结尺嗤笑:“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告诉我,我或许能够从杀生丸手中把你保下。”少见的,朴仙翁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慈爱,伸出一截枝干,树叶拂过结尺的脸颊,身上的痛感减缓一些。

    比起那个妹妹,朴仙翁觉得这个哥哥还不错,有点像犬大将的个性。

    结尺木着脸,盯着朴仙翁看了会儿,笑了:“你直接杀了我吧。”

    哦,这倔的不行的狗脾气也很像犬大将,这熟悉的狗脾气莫名对朴仙翁的胃口,叫他升起一股爱屋及乌的念头,提醒道:“你妹妹也会死。”

    “一起死而——”话还没说完。

    本该沉睡在他体内的尺结突然尖叫,她好似已经感受到死亡的痛苦,歇斯底里的喊道:【我不要死!】

    【我不想死!】

    【哥哥你答应过我,让我活下去的!!!】

    【我不能死!我不想死啊哥哥!】

    尺结的哭声回荡在他脑海中,震得结尺神情茫然。

    他脑海中闪过尺结的脸,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模样,她用可爱的目光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对哥哥的骄傲,“我最喜欢哥哥了,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

    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

    于是接下去,所有的狂风袭来,他迎风寻找出路,所有的桥梁断裂,他的傲骨被尽数折断,曾经的王族被践踏在地上,家没了、路塌了,心底只有一个声音:放弃吧,无论多努力,你都不可能成功。

    【我也只想和哥哥一起死。】那时的尺结小小一只,她遍体鳞伤,声音没有任何悲伤与不满,只是安静躺在他边上,问道:【我可以和哥哥一起死吗?】

    她又说:【不行、不行,哥哥不能死,哥哥死了大家怎么办?但是尺结死了没关系呀,如果尺结死了,哥哥可以活下去就好了。】

    【哥哥能够活下去就好了。】

    转瞬间,歇斯底里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消散,尺结再次陷入沉睡,他抿了抿唇,泪水从眼眶滑落,苦涩的咸味,从心底翻涌而上的酸涩,所有的情绪都梗在喉咙间,上下难安。

    他低下头颅,嘴唇轻轻动了动,他说:“好,哥哥不会让你死的。”

    ……

    另一边,全然不知朴仙翁和结尺之间的交流,花弥目前最大的困境在于:……她给杀生丸点了一把火,而杀生丸现在正在灭火。非字面意思。

    五感一切断,花弥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终于摆脱了和杀生丸尬聊的局面,花弥猛猛喘气,就差指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偷看杀生丸洗澡的癖好。

    虽然她真的馋杀生丸的身体,但她真的不会没品到偷窥他洗澡!

    好不容易把心底的躁动平静下,花弥呈大字型摊在空无所依的黑色空间,上下左右都是一片浑噩的黑暗,冷静后,尾巴扭曲到打个结,微微闭起眼,逐渐冷淡的神情,没有了往日的搞怪与欢脱,流露出些许的贵气。

    但很快,沉寂被她自己打破,蛇身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硬生生把自己的尾巴打成蝴蝶结。

    花弥捂住脸,发出细碎的嘤嘤声。

    “完全克制不住大脑胡思乱想啊!”花弥哀叹。

    被关小黑屋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没办法操控自己的脑子。

    “……”对一个二次元来说,脑补实在是太简单了。

    尤其是她还真的看过杀生丸的胸肌、腹肌、鲨鱼肌……

    只需要脑补一下水流划过杀生丸精致的没有,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张,手指握住……

    “……啪!”花弥狠狠给自己的脑袋来了一下,吐槽道:“闭脑吧!花弥你这个色蛇!”

    作为人类的良好品德以及道德修养,似乎在变成妖怪后逐渐离她原来越远。

    花弥痛心疾首,她竟然真的想要偷看!实在是太无耻了!

    但是看杀生丸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能看,绝对不能看!”花弥拽紧自己的尾巴,会死蛇的!

    ……

    同样压抑着情绪,杀生丸降落,眼底暗沉一片,眼尾扬起透出明艳的鲜红之色。

    黑色的长靴踩过潮湿的草地,他停住脚步。

    绒尾翩跹落在光洁的石头上,迎面扑来的水汽,让他情绪得以自控。

    一处深潭,四周是茂盛林木。

    释放出妖力的瞬息,躲藏在暗处咆哮的野兽纷纷退去,杀生丸低头垂眸,在水中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那双赤金色的瞳眸此刻幽深晦暗。

    充满欲念的眼神。

    杀生丸压了压唇角,他并不讨厌自己此刻的眼神。

    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目前的情况,确定花弥切断了五感。

    杀生丸轻呼一口气,向来情绪平稳的脸上闪过一抹绯色,莫名有些别扭,低下头,小帐篷依旧活跃,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这种事,即使是他也会感到尴尬。

    伸手解开衣襟的刹那,杀生丸的手指还是为不可见的颤抖了下,似乎感受到一种不算是危险的预感。

    他迟疑了下。

    “花弥——?”

    他叫了一声。

    但没有任何回应,就如同她所说的,切断五感。

    扯了扯嘴角,脑海中浮现出花弥的脸,以及她刚刚慌张的神情,作为骄傲的大妖,杀生丸一贯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态,时刻保持着身为大妖的贵气与傲慢。

    但——

    他并不讨厌花弥偶尔的不着调,甚至会在她对自己失态时莫名愉悦。

    “……喜爱吗?”他低声呢喃。

    眉宇间不自觉泛起温柔,春日和煦的风扫过脸颊、青草的气息与水汽裹在其中,叫他不自觉的放松。

    衣衫划过厚实的臂膀,尽数落在石头上。

    后腰处的伤痕还未痊愈,映衬在白皙的肌肤上,杀生丸低头扫了眼,腰部的淡紫色妖纹交错,他抬起头,额前碎发往两侧,露出眉心的紫色弯月。

    长舒一口气,伸出手抽开明黄色的腰带,灯笼裤随之落下。

    倾长有力的腿部线条堪称完美。

    绒尾先一步的钻入水中,十分拟人化的打了个哆嗦,皮毛被水浸泡,瞬间变得沉重又湿哒哒。

    脚尖触碰水面渐荡起涟漪。

    修长白皙的小腿没入水中,水一点点侵蚀而上,银白长发随之浸入水中,冰冷的水刺激着每一寸肌肤,杀生丸面不改色的把自己全部浸入其中。

    溅起的水珠顺着他肩部的妖纹滑落,没入线条清晰分明的胸肌,最后隐入水中。

    银白长发搭在胸口,正好挡住忽隐忽现的一点。

    尖锐的长甲扫过银白长发,杀生丸低垂着眼眸,浓密挺翘的睫毛扑闪着,最后压下浓烈的赤金色兽瞳。

    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偶尔草木发出簌簌的细碎。

    靠在岩石上,后背抵着坚硬的石块,仰头往上看,上方是逐渐泛起橙光的苍穹。

    杀生丸神情平和,躁动的情绪在冷冽中逐渐压下,似乎是因花弥重新苏醒,一直担忧着的情绪也缓缓平息,数日没有休息,刚刚的小息又被打搅,不知不觉,困意涌上。

    ……

    五感切断,身处黑暗的环境,对于时间的感知会变得模糊。

    花弥迷迷糊糊醒来,感觉过去很久,又好像只是过去一会儿儿,她茫然坐起身,蛇尾盘起。

    “杀生丸你洗好了吗?”她揉着眼,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

    回应她的是一片黑暗。

    发现四周还是黑暗环境,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切断了五感,那杀生丸无法回应,他就算洗完澡自己也不知道呀?

    “……”她发现自己果真是又干了件蠢事。

    美色误蛇!

    安静的等了会儿,花弥无聊的开始数自己蛇尾上的鳞片。

    “…167、168、…336……”

    过去多久了?实在无聊透顶,花弥滚了一圈,瞪大着眼看向天空,难道杀生丸已经洗好了?

    花弥咻得下猛地坐起身,要是他得不到自己的回应得多着急,自觉带入杀生丸为自己“发疯”的剧情。

    她皱起眉,努力思考,要是自己偷看被发现变成蛇干的概率多大。

    一边告诉自己她就是怕杀生丸找不到自己担心,一边默默的有节操的只打开了听觉。

    主要是,怕一下子打开视觉,万一杀生丸在……咳咳,自己受不了这刺激。

    听觉一打开,整个蛇都变得通透起来。

    耳边传出清晰的水流声,滴滴答答,因为只打开听觉,所以声音变得很清晰。

    水声?难道杀生丸还在洗澡?

    侧耳细听,除了水声似乎什么都听不见。

    嗯?

    花弥又开启触感,手微动,发现自己可以自然的掌控身体。

    掌控身体?!意识到什么,花弥满脸惊恐,倒吸一口冷气。

    不不不,她不想的!

    安然入睡的俊美男子猛地坐起身,脸上表情是扭曲的慌张,伸出手在自己的胸口摸来摸去。

    很明显,她摸到发达的胸肌,微硬Q弹,指尖不小心扫过轻微凸起,吓得她立刻松开手,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咳咳咳——”

    “我不是故意的啊,杀生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花弥紧张的道歉。

    安静片刻,悄无声息。

    她疑惑,又轻轻叫了一声:“杀生丸?”

    “杀生丸你在吗?”

    依旧是安静。

    花弥沉默,站在水中,一副皆若空游无所依的状态。

    似察觉到本体有些古怪,绒尾从水中冒出,跟犬科生物一样,左右晃动着沾满水的绒毛,溅落的水花迸射在花弥脸上,她微微张嘴,清晰感受到绒尾裹住肩膀。

    此时此刻,她处于一种诡异的状态。

    五感之中除了视觉都开了,她现在占据了杀生丸的身体,而杀生丸本体大概率是睡着了。

    她!占据了杀生丸的身体!

    这跟把恶鬼放进餐厅,把穷鬼放进宝库有什么区别!?

    指望她的自控力吗?!

    有那么一瞬间,花弥脑海中就一个念头:杀生丸该不会是想度她成佛吧?

    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节操,但此刻,花弥表示自己简直比男人还男人,主打一个坐怀不乱。

    指尖划过水面,又生怕自己摸到不该摸到的,花弥猛地抬起手。

    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极端的紧绷感,像是小朋友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感觉。

    一动不敢动。

    心跳声异常清晰,伴着水声,花弥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绒尾勾在她的腰上,有点痒,她伸手捏了一下绒尾,让它老实点,万一再挑起杀生丸的兴致,她就得以死谢罪了。

    说到兴致……

    花弥默默低头,别误会,她没解开视觉,只是习惯性的做个了这么个动作。

    感受了一下现在的身体,也没有小说里描写的神清气爽,只不过那种糟糕的紧绷感确实消失。

    果然杀生丸已经自己解决了,不得不说,杀殿不愧是杀殿,在各种意义上就是靠谱。

    “杀生丸?”又不放心的叫了一声,这个不放心委实有点微妙,一时间不知道是庆幸杀生丸不在,还是揪心他不在。

    安静等了会儿,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有时候真的不怪她,花弥心一狠,直接伸手摸向了——手臂。

    哇!

    哇哦!

    等杀生丸终于睡醒,天色大亮,流水声变得清晰,他似乎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不敢睁开眼,杀生丸再次沉默。

    他怎么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一股脑的摸自己的胸和腹部?还发出莫名其妙的感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哇!杀生丸的胸肌原来这么硬吗!”

    “哇!腹肌真的有八块啊!”

    “哇哦!原来杀生丸腰上还有妖纹啊。”

    很好,不是错觉,那声音还没消失。

    无法回避的杀生丸猛地睁眼,闭着眼的眼睛被强行打开,比起杀生丸,尖叫的反而是闭着眼,被迫打开视线的花弥:“啊啊啊啊!”

    近距离的音波攻击,让杀生丸头痛,忍不住呵斥道:“闭嘴!”

    “!”戛然而止。

    花弥:哦吼,完蛋,被抓了个正着。

    “……”似乎担心杀生丸受不了这个刺激,花弥抢先回答:“别担心,重点部位我用绒尾捆住了,我没看到!”

    用……绒尾捆住了?

    杀生丸低头一看,脸色麻木。

    他看到自己的尾巴绕着自己的臀一圈,死死的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家伙。

    而自觉保住杀生丸的节操,花弥乐滋滋的看他:“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低头看到自己的绒尾变成了遮挡物,杀生丸扯了扯嘴角:呵呵

    第37章

    狗子生气怎么办?

    急, 在线急!

    眼看杀生丸美男出浴后,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纯纯的走直线路程, 主打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杀气”。

    吓得花弥立刻开启自我“反思”模式。

    这事确实多多少少,和她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她摸了吗?

    是的, 她摸了。

    但是作为白犬, 难道不喜欢被摸吗?

    不,绝对不可能,她坚信,就算是白犬也是犬, 只要是犬就一定喜欢被摸摸!

    所以她有错吗?

    不,她绝对没错!

    她也没摸那种不能摸的地方, 就是稍微的、大胆的摸了摸胸肌、腹肌、鲨鱼肌、肱二头肌……

    咳咳, 好吧, 她承认, 摸的地方是有点多。

    花弥心底理直气壮,神情唯唯诺诺,真诚的开始学习舔狗技巧, 试图安抚某个气炸的白犬:【杀生丸,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

    【生气了吗?】

    生气是肯定生气了, 但只要杀生丸不说,花弥觉得自己就能装傻充愣的忽悠过去。

    “嗯。”杀生丸淡淡应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戛然而止, 紧接着惊悚发问【你生气了?!】

    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杀生丸勾了勾嘴角,又很快拉直,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嗯。”

    “……”急,白犬傲娇生气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花弥起手一个先道歉,语气特别诚恳:【我错了!】

    一般来说,杀生丸应当不会继续“无理取闹”了吧?

    “错哪儿了?”杀生丸顺势问道,语气平静,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妖设OOC。

    【……】这跟她想象的节奏不太一样,要不是看不到杀生丸那张脸,她高低要——要——

    好吧,她好像无法对杀生丸采取有效措施。

    【我不该乱摸你。】花弥谨慎开口,开始自我反思,就跟小孩做错事后,开始认错一个调调:【我不该摸你的胸肌、腹肌、鲨鱼肌、肱二头肌……】

    【但是你放心,不敢碰的地方我一点都没碰,不该看的地方我也一点都没看,都是绒尾干的,我什么都没干,所以你的节操还是在的。】

    似乎是听到在叫自己,原本垂落在杀生丸身后的绒尾灵活冒泡,从杀生丸脑袋后钻出一个尾巴尖尖,左右轻轻晃悠,主打一个可可爱爱。

    杀生丸面无表情的捏了把发癫的尾巴。

    还带着同感debuff的花弥瞬间感受到一股从尾骨腾升而起的痛。

    原来杀生丸这么愤怒吗?成功误会的花弥呆了,迅速道歉:【乱摸你肯定是我的错,但其实——】

    卡壳了一下,她逐渐弱气的开口:【我其实是在给你搓澡!】

    天选台词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脑海中,这不就是搓澡!?

    花弥莫名支棱,越说越理直气壮【毕竟作为人类的时候,洗澡还是会搓澡的,杀生丸你知道什么是搓澡吗?】

    “……”杀生丸都快被这家伙给气乐了,正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见杀生丸不说话,花弥误以为这件事即将结束,心底狠狠地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听见杀生丸不紧不慢的询问:“喜欢我的身体?”

    【……】妖怪果然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花弥突然就没声音了,作为妖怪,相比较于人类的多心眼,更多的还是依靠武力解决问题,所以会导致,多数妖怪都比人类要来的“单纯”。

    “不喜欢吗?”杀生丸语气明显升起淡淡的不爽。

    被萌的一脸血,花弥真的不知道,原来杀生丸还有这么萌的一面,语气幽幽【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喜欢你的兽形还是人形。】

    “……”这回沉默的变成了杀生丸。

    一般情况下,杀生丸不是个喜欢聊天的妖怪,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身为白犬一族族长的子嗣,生来强大的杀生丸和一般的幼犬不太一样,他很清楚自己的强大,这也导致,即使是幼崽时期,他所获得的力量,足以让他和半成年的犬族进行比试。

    强大而孤僻,杀生丸似乎生下来就是一个强者,如同十二道妖纹的出现。

    比起和幼稚的小鬼们混在一起“玩耍”,杀生丸更喜欢独自进行锻炼,那些岁月并不会叫他觉得孤单寂寞,但他现在回忆起,似乎总觉得那些日子里少了点什么。

    就像是下了一场很久的雨,天空骤然放晴之后,依旧会带着一股充斥着霉味的潮气,皮毛会变得湿哒哒,除了父母,没有其他白犬会帮他舔舐。

    孤独。

    他一直觉得,真正的强者是孤独而强大,强者不需要同伴。

    一直没听到杀生丸的声音,花弥有些紧张,挽尊道:【嘛,我是在胡言乱语啦,杀生丸才不会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

    属于花鸣的声音出现在大脑内,即使看不见她的脸,单纯从她的声音,杀生丸都能够勾勒出她的表情,眼神灵动,带着点谄媚。

    记忆中,雨后初期的潮湿霉味到底是什么味道,杀生丸已经忘记,但此刻,被阳光洒满身体,带来的温暖舒适,以及暖烘烘的气味却叫他感觉会永远记得。

    同样,不会忘却的还有属于花弥的声音。

    杀生丸的嘴角轻轻扯了下,和花弥说着没有边际的话,他并不觉得聒噪与厌烦。

    “所以,你喜欢我的兽形还是人形?”他从善如流的问道,绒尾轻轻晃动,绒毛扫过低矮的草叶,那双惯来璀璨的金色眼眸此刻透着温和。

    他不是会问这种问题的家伙,但他突然想听听她的答案。

    【嘶!】

    反应过来的花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该死的!她为什么要问这种死亡问题啊!

    已经把杀生丸惹怒,目前正在顺毛的花弥思考许久,幽幽回答【兽形吧。】毕竟兽形毛茸茸的可爱,她已经没了毛茸茸,所以只能在杀生丸的身上找点安慰。

    听她这个说,绒尾晃动的幅度更大了。

    杀生丸轻轻应了声:“嗯。”

    单单一个字,但花弥轻易就听出了他的好心情。

    【那杀生丸你现在是不生气了吗?】得寸进尺,见杆就爬,花弥立刻追问道。

    原本就没怎么生气,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尴尬,毕竟虽然杀生丸知道自己和花弥是夫妻,但他们才刚刚蜕变,大概率没有做过过分亲昵的事,所以……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嗯。”吝啬的连多一个字都不愿说,杀生丸应了声。

    顺毛成功,花弥对于杀生丸冷淡的回答一点不生气,心底欢呼,提在嗓子眼的心脏瞬间归于原位,连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不少,跟着杀生丸的视线往左一看,疑惑道:【这里是哪里?】

    杀生丸已经走出森林,到处都是草,有杀生丸的腰高,草叶呈现锋利的细长条,随风摇摆。

    一眼看过去全是绿油油的草,无边无际。

    “最后一味草药需要采摘。”

    平静的跨入草丛之中,阳光毫无阻碍的落下,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淡金色尘埃,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在草原里吗?】花弥只知道解除咒需要阵法,阵法需要草药和妖力配合,具体需要什么东西,她不清楚。

    杀生丸回答:“在草原中心。”

    在草原上行走,很容易把草叶和草籽粘在绒尾上,而那些草籽上又有尖刺,为的就是能够沾黏在动物的皮毛,好帮忙播种,所以片刻的功夫,绒尾上就沾了不少,这还是它已经努力把自己搭在肩膀上的成果。

    自我意识逐渐向蛇尾进发,杀生丸缓缓扫了眼,发现自家的尾巴正以相当扭曲的姿势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一圈,直接把他半张脸盖住。

    “……”杀生丸沉默。

    自从蜕变结束后,他就一直觉得自己的尾巴不正常。

    伸出手,对准绒尾毫不留情的狠狠一捏。

    虽然绒尾没嘴巴,但花弥清晰的感受到属于绒尾的炸毛,甚至能够感同身受的体验一把被捏住尾巴的痛。

    【……】她对蛇尾从来没有下此狠手,不得不说,论狠还得是杀生丸。

    如果捏尾巴的不是杀生丸本妖,花弥高低得让对方好好体验一回什么叫来自尾巴的毒打,但如果是杀生丸本妖,她默默的选择闭嘴。

    绒尾蔫哒哒的,肉眼可见的垂头丧气。

    让花弥莫名幻视垂头丧气的修狗,不得不说,尾巴比杀生丸更像是白犬。

    花弥眼尖的看到绒尾之中多出的点点,犹豫了一下,开口:【那个,杀生丸,你看绒尾里面是不是有东西黏住了?】

    正在试图把绒尾扒开的杀生丸顿了下,低眸,伸手抚动绒毛,在里面看到一个褐色的草籽,牢牢地黏在毛上。

    【所以,绒尾其实是想让你把那些草籽弄掉吧?】化身福尔摩斯小达人的花弥猜测。

    绒尾刷的下立刻松开杀生丸,在他面前点了点尾巴尖,无比人性化,顺带露出自己另一侧被沾的绒毛。

    杀生丸:……

    他感觉自己的尾巴很蠢。

    脑补一下杀生丸低着头,认认真真给绒尾清理草籽的画面……

    不行,她脑补不出,她甚至感觉杀生丸会选择直接剁了自己的尾巴。

    为了拯救可爱的毛茸茸,花弥主动道:【那个,要不要让我来?】

    语气带点小兴奋,可以正大光明的摸毛茸茸,简直是毛绒控的福音。

    杀生丸看向狼狈的绒尾,眼神阴沉,主动放弃身体的控制权,让花弥掌控身体,最后不忘提醒一句:“不要做多余的事。”

    一眨眼的功夫,花弥就感觉自己自由了。

    捏住乱晃的绒尾抱在怀里。

    啊!

    尾巴!

    是毛茸茸的尾巴!

    沉迷毛茸茸,情不自禁的埋在绒尾里狠狠的吸了口。

    就是这个毛茸茸的感觉!

    放弃身体控制权,感同身受的察觉自己的脸埋在绒尾肿,不用看也能想象到花弥沉醉的样子,杀生丸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冷静,她只是太喜欢自己——的尾巴。

    一定要冷静。

    ……

    完全不知道杀生丸的复杂心情,花弥沉迷吸毛,不是她嫌弃自己本体的尾巴,主要是硬邦邦的鳞片,和软绵绵的绒尾确实没有可比性。

    狠狠地亲了一口,感受到本体超乎寻常的热情,从未体验过这番的绒尾呆了,随即更热情的凑过去,蓬松柔软使劲张开,带着被太阳晒过后的香香气味,还夹杂着属于杀生丸的梅花香。

    直接盖住杀生丸的脸,生动形象的体现了什么叫:热情。

    被绒尾糊了一脸,差点窒息,花弥忍不住感叹:“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你身上感受到热情欸。”

    这才是白犬热情的的本质吧!

    放弃身体控制权,但所有的感官依旧处于共享状态,感受到自己被糊脸,杀生丸硬生生克制住想要杀出去剁了尾巴的念头。

    享受着来自绒尾的贴贴,花弥周身洋溢着快乐的小花花,发出满足的哼唧,像冰雪融化在春天里,她选择融化在绒尾中。

    听到自己的身体发出那么……羸弱的声音。

    杀生丸虎躯一震,瞳孔地震,情不自禁的手握成拳。

    忍不住皱着眉,杀生丸梆硬开口:【……别发出这样的声音。】

    花弥:?

    “我刚刚有发出什么声音吗?”男女思维差异比人和狗还大,花弥茫然抬头。

    杀生丸生动形象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呵呵】

    带着杀意的冷笑。

    行吧,毕竟是杀生丸,偶像包袱巨沉,花弥一脸可惜的放开绒尾,恢复正经。

    自觉现在杀生丸才是战斗主力,自己的身体还得靠他,自觉“溺爱”对方,花弥迅速摆出和对方毫无二致的扑克脸。

    “这样可以吗?”花弥问道。

    杀生丸庆幸,他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脸。

    “……嗯。”深吸口气,杀生丸切断视觉,主打一个蔽明塞聪。

    见杀生丸不说话了,花弥深觉自己的顺毛很成功。

    和绒尾贴贴了一会儿,还记得自己出来是干什么,花弥盘腿坐下,把绒尾放在膝盖上,夸赞道:“杀生丸你的尾巴真的好可爱。”

    很好,杀生丸没搭理她。

    不过花弥也无所谓,开始用手给绒尾梳理。

    难得享受到来自本体温柔的安抚,绒尾软塌塌的化作液体,摊在她的腿上,尾巴尖还小幅度的晃动着。

    花弥扒开绒毛,翘着兰花指,神情无比认真,且小心翼翼的摘下粘在绒尾上的草籽。

    嘴里说着:“乖,有点痛,你忍着点。”

    完全把绒尾挡住白犬在哄。

    听到那个“乖”,杀生丸再次沉默。

    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很快就会结束的。

    果断切开听觉。

    ……

    草原中的动物一向喜欢清爽的清早或者夕阳落下的下午活动,总之不太可能是艳阳高照的正午。

    而今日又不太一样。

    草原之中来了不速之客,并且从进入草原开始就一直散发着可怕妖力,驱逐着小妖们。

    不少小妖在感受到这股妖力之后就仓皇而逃。

    几只豺狼妖以兽态快速穿过草原,灰色的身影在嫩绿的草叶间忽隐忽现。

    在草原之上捕猎,比起人类形态,还是兽形更方便,察觉到大妖近在咫尺,几只豺狼猛地停住,压下身,匍匐躲藏于草丛中。

    “老大,我们真的要去吗?”几只灰扑扑的豺狼潜伏在草叶之下,犹犹豫豫,小声开口。

    为首的豺狼体型明显大一圈,一开口,是女性的声音:“蠢货!这里是我们的领地,怎么可能逃,当然是要把那家伙赶走!”

    被呵斥,豺一也不生气,嘟囔着:“也得打得过啊。”

    “对方是白犬,我们是豺狼,他就一个,我们一群,怎么打不过!”豺狼王看到自己手下的小弟如此怯懦,一个没忍住,直接给它脑袋上来了一下。

    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逼近,三只豺狼立刻收敛起动作,蹑手蹑脚。

    ……

    哼着歌,给绒尾把草籽全部摘干净,用手指给它梳理毛发,不得不说,杀生丸细长尖锐的手指甲很适合当平替的梳子。

    杀生丸本体的嗅觉异常敏锐,花弥闻到逐渐逼近的野兽气味,不过看起来对方好像也没攻击的打算,她自然不会无聊到主动攻击对方。

    她又不是嗜血狂魔,她不走直线,是个热爱“和平”的可爱蛇。

    三只豺狼终于接近“杀生丸”的位置。

    豺狼王凶狠抬头,准备给进入他们领地的妖怪一点颜色看看。

    漆黑的瞳眸追寻着光的方向,视线牢牢地被草原之中的一抹白给深深地吸引住。

    细长浓密的睫毛半敛着,神情寡淡,抚摸绒尾的动作却又温柔小心,他微微抬头,半阖的眼眸睁开,透着孤高冷傲的漠然,偏头朝她们所在看过来。

    微微一笑。

    霎时间,笼罩在他周身的阳光似乎都变得热烈几分。

    仿佛生人勿进的冰冷顿时消散,嘴角只是稍稍扬起细小的弧度,却叫豺狼感觉四周的风声都变得温柔。

    一瞬间,对于豺狼王而言,周遭的声音尽数消失,视线之中全是他的身影。

    连呼吸都随之轻缓,生怕惊扰到对方,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心跳声变快,像是用尽全力捕猎时,浑身肌肉都跟着颤抖。

    花弥当然看到了三只豺狼妖怪。

    体型不大,为首的那只看起来还傻乎乎的,呆萌呆萌的看着她,耳朵滋溜竖起,连尾巴都在左右摇摆,把四周的草拍的簌簌作响。

    豺狼和白犬勉强也算同类吧?花弥误以为对方是闻到杀生丸的气味寻来的同类,甚是友好的朝着她们勾了勾嘴角。!!!

    豺狼王又看到那笑容,心脏跳的更快了,像是超负荷运作,令她不由自主的错开视线,迅速低下脑袋。

    一整个张皇失措,脑海中全部都是白犬那漂亮精致的五官、冷冽却又透着温和的矜贵气质,比她曾经见过的贵族阴阳师还要俊美优雅。

    多么强大又美丽的白犬,就连妖力都如此好闻。

    豺狼王用爪子捂住耳朵,感受到自己飞快的心跳声,脑子里来来回回闪烁着,他低垂的眉眼,以及神色间透露出的温柔,嘴角含笑,连绚烂的阳光都变得黯然失色。

    冷冽好闻的气味不停的往她鼻子里钻去,豺狼王平息了一下过于活跃的心跳声,偷摸的抬起头。

    那白犬还在看她们!

    “老大,那妖怪发现我们了!要不要攻击!”豺一紧张开口。

    豺二意气风发:“老大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冲——”

    “冲个鬼!”豺狼王怒吼两个笨蛋手下。

    正满心准备攻击对方,两只豺狼被老大一喷,耳朵都跟着萎靡不振的垂落,可怜巴巴的支起身体,前爪腾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看向老大。

    他们说错了什么吗?

    “人家怎么着你们了吗?就想打人家!”豺狼王怒喷:“一天天的就知道想着打架,力气没地儿使啊!”

    “嗷呜呜——”

    “嗷呜——”

    两只豺狼默默抱在一起,缩着脖子,弱弱矮下身子,不明白为什么老大突然喷他们。

    但老大喷他们,肯定就是他们做错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没关系,只要跟着老大就不会错,两只豺狼耷拉耳朵,不敢反驳。

    “老、老大,您说、您说要怎么做。”豺一小声开口。

    豺二猛点头:“老大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深刻体现狗腿应有的本色。

    豺狼王满意了,晃动着尾巴,偷偷摸摸用余光又瞥了眼坐在不远处的白犬。

    “今天阳光真不错,风也好听。”豺狼王美滋滋的说道,她只觉得啊,今天哪儿哪儿都很顺心。

    豺一惊了,犹犹豫豫:“但是老大……你出门的时候才骂今天的太阳太毒,会把你的毛晒伤,不想打猎。”

    “而且老大你还说,今天的风太吵,草籽还多。”豺二跟着补充。

    两只豺狼对视一眼,忽然瞪大眼,异口同声:“老大你该不会脑子坏掉了吧!”

    毕竟老大就经常骂他们脑子坏掉。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豺狼王一整个暴怒,直接操起爪子对准两个白痴的脑袋就是邦邦两拳。

    什么优雅从容,什么保持形象,全部抛之脑后。

    “你们两个彪啊!蠢货,你们的脑子才坏了!”豺狼王直接追着两只狂揍。

    面对老大的狂风暴雨,两小只再蠢也知道跑路,抱着脑袋,速度飞快的逃窜。

    “噗——”

    不远处,一直关注三只豺狼好奇她们想做什么,披着杀生丸皮的花弥,在看到领头的豺狼暴起,狂揍另外两只,嘴里还骂骂咧咧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听到身后的笑声。

    豺狼王动作猛地一僵。

    完、完蛋了!

    “那白犬竟然敢嘲笑我们!”

    “干他!干他!”

    豺一豺二龇牙咧嘴。

    刚被杀生丸美貌震惊到,豺狼王又被这两个笨蛋白痴手下拉回现实,抬爪,一左一右摁住两只,咬牙切齿:“我给你们两个打成小饼饼信不信!”

    充满杀意的声音响起。

    这回,就算是再傻白甜,两只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老大……

    她好像看上了那只白犬。

    “老大,你看上了那个小白脸!?”

    “老大啊!!你不能抛弃我们啊!”

    两只豺狼嚎啕大哭。

    很不幸,杀生丸的身体,听觉和嗅觉一样敏锐,所以他们的交流完完整整的落在了花弥的耳朵里。

    她茫然的指着自己的脸:她?

    那只豺狼看中了她?

    哦,不对,她现在是杀生丸皮,看中了杀生丸啊,那多正常,毕竟杀生丸超帅的。

    不过——

    花弥笑眯眯的问道:“你们在讨论我吗?”

    豺狼王只觉得他真好看,精致漂亮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嫣红的薄唇像是染了水光,在阳光下透着湿润的光泽,脸颊上的妖纹也很漂亮。

    从未见过的完美精致的妖怪,连落在他脸上的阳光,都像是在细细描摹他分明的棱角,微微扬起的下颌,唇角缓缓勾起,眼眸中带着明显温柔的笑意。

    心跳从未如此剧烈。

    耳畔的风明明温和,却叫她感受到呼啸。

    她扭捏的从兽形变成人形,阳光下出现穿着灰色皮毛的健美少女,深棕色长发束起,高高的马尾辫让她看上去英姿飒爽,小麦色的健康肌肤,灰色的兽皮短裙,腹部人鱼线清晰分明。

    草原上奔跑的豺狼从里到外都透着有别于白犬的野性。

    她轻咳一声,阳光落在她充满自信的眉眼,黑色的瞳眸闪闪发光,她站在不远处,高声且热烈的说到:“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压寨夫君吗!”

    “……”花弥沉默。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诡异的台词?

    压寨夫君?

    谁?

    杀生丸吗?

    猛猛打了个冷颤,她确定,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不是,你们妖怪的告白都这么直接的吗!

    ……

    见心上妖沉默,豺狼王再次告白:“我喜欢你!请做我的压寨夫君吧!”

    告白声振聋发聩。

    沉默声震耳欲聋。

    只剩下风吹过草原的呼啸,花弥被雷的外焦里嫩。

    【杀生丸你冷静、你一定要冷静,这个妖怪看起来好像没恶意。】她在心底疯狂劝着杀生丸。

    生怕杀生丸一个暴怒,直接抢过身体控制权,把对方切了。

    她一点都不怀疑这是杀生丸能干出的事。

    “……”

    没回应。

    花弥又等了会儿,杀生丸依旧并未给她任何回应。

    眼底升起狐疑,难道杀生丸气疯了?不,气疯了他不应该直接开杀吗?

    身体内部也很平静。

    难道是杀生丸切断了五感联系?绒尾轻轻扫过手背,体内的杀生丸依旧毫无反应,花弥恍然大悟,没错了,大概率是杀生丸直接切断了联系。

    狠狠松了口气,感觉自己逃过一劫,花弥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这一笑,让豺狼王顿时有种心脏被击中的炫目感。

    他!

    他笑了!

    豺狼王感觉有一股热浪从心脏往上翻涌,直冲面门,让她克制不住的感到脸红。

    头顶的阳光热烈而刺眼,就像是她此刻的心情,焦躁而不安。

    就算是草原上最豪爽的豺狼王,在遇到喜欢的妖怪也忍不住羞涩。

    偷偷摸摸再看他一眼。

    心跳更快了。

    那完美的长相,那俊美的脸庞,那带着温柔的笑,豺狼王偷摸的倒吸一口冷气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使劲缓缓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跳,豺狼王后知后觉自己没有自我介绍,补充道:“我叫炽,是这片豺狼的王。”

    也不算是第一次面对告白,但绝对是第一次顶着杀生丸的身体被告白,花弥脸上的庆幸戛然而止,看到对方娇羞的模样,很想找棵树上个吊。

    “……”都是杀生丸这张脸的错!

    妥妥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花弥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冷静。

    对方来告白总比是来打架的好吧?

    哦不,花弥忽然觉得,对方如果是来打架,她反而能接受一点。

    深吸口气,认真地看向那位告白的女妖。

    花弥眨了眨眼。

    草原上的妖怪天生更为矫捷,四肢结实有力,充满肌肉线条,带着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力与美在她身上完美体现。

    比起娇弱的人类公主,花弥更喜欢眼前的豺狼王。

    眼中划过一抹欣赏,花弥本想直接毫不留情拒绝的念头散去,视线落在少女怀春般充满期待的面孔,张了张嘴,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委婉一点。

    委婉拒绝就好了。

    即使对方是妖怪,她也不能随便践踏对方的心意。

    “你喜欢我?”花弥开口,嗓音温和,再次确认。

    “是的!我对你一见钟情!”炽热烈回应!

    多漂亮的女妖,英姿飒爽,朝气蓬勃,只可惜,怎么就是个眼瞎的呢?杀生丸绝对不是什么会怜香惜玉的妖怪。

    他砍妖怪不分男女。

    “你叫炽?”花弥又问,同样是杀生丸的清冷声线,但从她口中说出,声音中总是透着一股温柔。

    直愣愣的盯着那张合的薄唇,耳廓微红,清晰的听到从他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克制不住的激动。

    温温柔柔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比春天的草原更叫人心动。

    心脏正无比激烈的跳动着,比她一口气狩猎到养活整个族群的猎物还要开心,炽不由自主的红了脸,点点头:“你叫什么?”

    刚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说法太粗鲁,不够文雅,试图回忆那些人类贵女的说话方式,脸稍稍扭曲,夹着声音:“妾身、妾身想知道大人的名字。”

    第一次看到老大如此……扭捏的样子,豺一和豺二猛地打了个哆嗦。

    完蛋!

    老大的脑子真的不好了!

    花弥站起身,身形倾长,气质淡漠。

    身为豺狼王,炽的身高并不矮,将近一米八,和杀生丸本体站在一起差不多。

    绒尾从她腿间滑落,保持着杀生丸一贯的清冷姿态,花弥心慌,如果温柔又不伤害对方少女心的拒绝对方?

    微垂的眼眸再次抬起,花弥对着炽笑了下,清了清声音:“抱歉,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采摘草药,很快就会离开。”

    “你要采摘什么草药?”炽问道,她一副了然的表情,拍了拍胸脯:“我知道的,男妖追求女妖也要送猎物和漂亮的花,我也可以送你,你想要什么草药,我给你摘!我很强的!”

    一直生活在豺狼族群,对于炽来说,面对喜欢的人就要大声表达出来,然后再慢慢追求。

    “我是豺狼族的王,但我很强,我能够猎杀很多动物,我会照顾你的。”炽学着族群里的男妖拼命告白。

    这是什么懵懂野性的天赐美少女,要不是身体和场景不对,面对对方热烈而坦率的告白,花弥高低得心软一下,这小豺狼不比那不靠谱的滑头鬼,和一肚子坏水的结尺好得多?

    看看她遇到的是什么歪冬瓜,再看看杀生丸遇到的是什么天赐小可爱。

    妖与妖的差距真大。

    豺一没想到自家老大真的是认真的,挑剔的打量对面的白犬,妖力气息看着是不错,但是长得也太嫩了吧?看起来一点都不威武。

    “老大,你真的看中他了?”豺一一脸担心,“这生出来的幼崽会不会太弱了?”

    豺二也跟着点头:“就是啊老大,对方看起来也不是很强嘛。”

    看起来还不如隔壁草原的猎豹头领。

    正紧张告白,结果被两个白痴打断,炽回头,冲着两个家伙阴森冷笑一声,拳头捏的咔咔作响:“给我闭嘴!”

    两只默默抱在一起,死死点头,满脸惊恐的看向老大的拳头,生怕就这么直接砸在自己脑门上。

    “……”竟然还有妖怪嫌弃杀生丸不够强,虽然不太好,但明明是严肃时刻,花弥有点想笑。

    炽好不容易教训完两个没颜色的手下,要不是不能在心上妖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她高低给把那两只吊起来打一顿。

    “咳咳,你不用在意他们说的。”炽回头,见心上人神色淡淡,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手心都是汗:“我是豺狼族的王,只要你当我的男人,没有妖怪敢对你不敬。”

    看到对方焦急的样子,花弥有点幻视土萌奶狗。

    只不过妖怪这种生物,出了名的死心眼,尤其是犬科妖怪,花弥见刚刚没能说服她,立刻转移方针,微阖眼眸,清冷的声音中透着温润:“抱歉,我有喜欢的妖了,我摘草药就是为了她。”

    话音刚落,杀生丸的声音出现在花弥脑海中,疑惑道:【……发生了什么?】

    正准备饰演深情男角的花弥表情一顿,冷汗狂冒。

    杀生丸醒来的却是有点不是时候。

    跟着花弥的视线,杀生丸自然也看到了三只豺狼妖,声音骤然变冷:【挡道的?】

    【杀了便是。】

    【……】花弥心底疯狂卧槽,见杀生丸没急着拿回自己的身体,用意念回应:【不是……是来告白的。】

    杀生丸:【?】

    脑海中瞬间没了声音,杀生丸没说话了,但从他的沉默中,花弥清晰的读出了茫然。

    确实很茫然,杀生丸在思考一个问题:花弥所说的告白,是有妖怪对他的身体告白?还是妖怪对花弥告白?

    【呵呵——】

    无论哪种,杀生丸只有一个反应——冷笑。

    炽此刻满脑子都是对方说的“有喜欢的妖”,欢欢喜喜的心突然像是裂了一个大口子,往里面不停的灌着风,吹得她凉飕飕的,酸酸的感觉从心口往上冒,在喉咙处卡住,逐渐演变成一种类似酸涩又不忿的苦涩情绪。

    花弥见那只豺狼王愣在原地,生怕对方又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只想赶紧走妖。

    要是让杀生丸听到对方叫他做压寨夫君,她都不敢想。

    画面太美,她真的不敢想。

    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对于炽伤心的样子不敢再说,要是安慰了,对方多想怎么办?比起伤心,还是保命要紧,杀生丸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白犬。

    对于那几只豺狼,既然不是上前挑衅,杀生丸也没有必须杀他们的念头。

    大妖尊严不允许被践踏,但他也没无聊到见妖就杀。

    【杀生丸你刚刚在睡觉吗?】花弥努力转移话题。

    绒尾摊成软绵绵一团,挂在肩膀上,带着阳光晾晒后的温暖清爽。

    杀生丸压根没把那几只豺狼放在心上,听她这么问,诡异的沉默了下,作为偶像包袱超重的白犬,杀生丸绝对不会说出:他是不想看她拿着自己身体翘兰花指的样子。

    于是,自尊心极强的杀生丸只能接受了花弥的话,淡淡应了声:【嗯】

    哦,既然杀生丸刚刚在睡觉,那就肯定没有听到炽的豪言壮语,花弥狠狠松了口气,庆幸炽的族群不会被杀生丸惦记上。

    【那我们现在去找草药吧。】只想赶紧找到草药走妖,知道杀生丸对豺狼们没想法,花弥放心的把身体控制权还给杀生丸。

    另一边

    俊美白犬离开后,豺狼王炽才缓缓回过神。

    豺一一脸忧心,毕竟首领在族群里可是最受欢迎的,现在被一只白犬拒绝,一定会伤心吧?

    “老大你别伤心,那只白犬看着也没比我们好看到哪里去。”豺二安慰道,把自己那张脸凑过去,平心而论,他长得真不丑,而且狩猎能力强,在族群也相当受欢迎。

    炽愿意让这两人跟随自己出来,也是看中这两个家伙能力不错,长得也好看。

    但现在猛然见到一个天仙,再看看眼前犯蠢的两只,油然而生的嫌弃,抬手把他的脸推到一边,炽嫌弃道:“你给我一边儿去,谁说我要放弃了!”

    她捏紧拳头,满脸豪情,意气风发:“他去摘草药,我要是帮他摘到,如果还能顺带救下他,他一定会知道我的强大,从而爱上我!”

    豺一和豺二同时鼓掌:“哇,不愧是老大。”

    “那老大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正畅想着心上人以身相许的剧情,结果被打断,炽满脸暴怒,抬起脚,一边踹一个:“当然是追上去啊!笨蛋!”

    “要是这么轻易就放弃,还算是喜欢吗!”炽大声道。

    豺一:……

    豺二:……

    虽然已经走了,但是听力很好的花弥:……求放过。

    杀生丸更简单了,他……冷笑了一声。

    第38章

    草原上, 傍晚风很大,吹过脸颊有一种被风撕裂的感觉。

    振袖被风吹飞,扬起时与绒尾相互碰撞。

    银白色长发飞起, 杀生丸伸手,神色淡然的用手把凌乱的长发别在耳后,抬起头,神情专注的注视天空。

    翻涌的云被夕阳笼罩, 变成浓烈的亮色, 在天空之上千变万化,像海浪,涌起又落下,随着风幻化成各种模样。

    夕阳把云浇透, 像柔橘色棉花,一朵朵的挂在苍穹之上, 花弥发出轻轻的赞叹:【这些云看起来好像刚刚出炉的烧饼啊。】

    杀生丸:……

    他无法把云和花弥嘴里的烧饼挂上钩, 但他还是淡淡的应了声:“嗯。”

    【你也觉得很像对不对!想吃烧饼。】花弥叹气。

    杀生丸选择不搭话, 他不想吃。

    径直往南边走去, 无视脑海中某蛇对烧饼的渴望。

    在晚风中草叶顺着一个方向弯折,从土坡里窜出几只田鼠,在苍翠的草叶之间飞快闪过, 留下稀碎的声音。

    眸色一冷, 余光扫向身后。

    在他身后不远处, 三只化作原型的豺狼跟了一路。

    不远不近的跟着,除此之外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杀生丸不想理会。

    感受到视线往后, 意识到杀生丸身后跟着那三只豺狼,花弥莫名有点紧张, 拼命打哈哈:【哎呀,又是那三只豺狼呀,哈哈哈,可能他们的族群也在这个方向吧?】

    相当生硬的台词,杀生丸还没反应,花弥自己就先尴尬到脚趾抠地。

    杀生丸收回视线,心底确定,花弥与他们应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并不好奇就是了。

    无视了身后的三只,杀生丸继续往草药所在地走去,姿态从容,气场强大。

    比起杀生丸的游刃有余,身后,跟了他有近百公里的豺一、豺二,累的快虚脱了。

    四只腿颤巍巍的,走路都在打飘,比族群里的老豺狼看起来还惨。

    “老大、老大,我快不行了,这白犬怎么这么能走?”豺一大喘气,眼看白犬又走出一截,忍不住潸然泪下。

    豺二也快累死了,半个爪子搭在豺一背上,一想到今天一口饭都没吃,还走了这么多路,悲从心来:“我们还得走多久?呜呜呜。”

    看到这两家伙又怂又弱,再看看前方游刃有余的白犬,炽更加觉得前面的心上妖真厉害。

    “笨蛋!你们两个要是坚持不住,就回去!”炽呵斥,嫌弃的一狼踢一脚,连白犬都比不过,还好意思嫌弃对方弱!

    两个豺狼被踹也只是可怜巴巴的看向老大。

    豺一:“那不行,万一老大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豺二:“就是就是。”

    炽无比嫌弃,“带上你们俩就能不被欺负了?你俩加起来还打不过我嘞。”

    豺一豺二同时沉默。

    老大说的很对,但他们选择不听老大的。

    正准备收拾这两个笨蛋手下,感受到风中传递出让豺狼炸毛的气味,炽猛地回神,咻得下抬起头,眼神冷下:“是眵鸟的气味。”

    眵鸟,一种生活在断崖处的鸟妖,浑身坚不可摧,食肉。

    天空霸主之一,豺狼、花豹之流,都是他们的食物。

    豺狼一族一般都是躲着对方,鲜少会和对方硬碰硬。

    豺一豺二毫不犹豫的挡在了炽的面前,半俯身,龇牙咧嘴,冲着空气中浓烈的眵鸟味发出低吼。

    炽摁住他们的脑袋,藏于草叶之下,怒道:“干嘛,想送命啊!”

    “老大我们快离开吧,这里是眵鸟的领地。”豺一不安,浑身的毛都竖起,躁动不安的用前爪刨泥土,一闻到空气中眵鸟的气味,他就难受。

    炽眼神多少带点犹豫,毕竟这里是眵鸟的领地,她和对方打起来太吃亏了。

    “就是啊,老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要是喜欢白犬,咱们实在不行去犬族找找。”豺二劝到。

    提到白犬,炽迅速反应过来:“不好!心上妖去了眵鸟的领地!我得跟他说一声!你们俩快回去,我跟白犬说完就走。”

    话音刚落,炽后肢发力,猛地弹射而出,三两下消失在视线之中。

    ……

    天空变得阴沉,黑暗弥漫。

    “呜啊——”

    “无啊啊——”

    盘旋于天空之上,似鹰的半人妖怪出现,挥舞着巨大的翅膀,带起的罡风就算是在草原上也能清晰感受。

    【是妖怪?】花弥的视线随着杀生丸的视线,所以她也能清楚看到那些妖怪的长相。

    比起半妖村、奴良组里的妖怪身上清爽的味道,眼前的妖怪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臭味,像肉类腐烂,又像是酸味发酵,总之很难闻。

    花弥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杀生丸喜欢用杂碎称呼妖怪了。

    “是眵鸟,智商低下,无法化形,靠吃豺狼、猎豹之类的妖怪为生。”面对花弥,杀生丸向来好脾气,解释道:“眵鸟记仇,草药长在眵鸟幼崽的巢穴旁边。”

    【……智力低下啊。】听到记仇和智力低下几个字,花弥就知道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妖怪和人类不一样,能用拳头说话的,一般不讲道理。

    毕竟,多数妖怪智力低下,很难理解正确的意思。

    智力水平不同是硬伤。

    花弥冒泡:【杀生丸,你加油!】

    对于陌生的妖怪来到领地,盘旋于空中的眵鸟急速转下,翅膀扇起的罡风肆意刮着,狂风肆虐。

    杀生丸神色淡然,面不改色看眵鸟俯冲而下。

    周身的草叶被吹折,杀生丸额前的刘海与绒尾被掀起,朝后飞舞,迎风而立,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好不容易赶来的炽见眵鸟急转而下,条件反射,出于本能的躲在岩石后面,惊恐的看向眵鸟朝着白犬袭去。

    “小心!”她吼了一声。

    带着金属光泽的锋利翅膀就像是锋利的刀,在逐渐暗淡的夕阳下,呈现出冰冷又冷冽的质感,像是下一秒就会把眼前孑然而立的白犬撕裂成两半。

    甚至,炽已经脑补出心上妖变成肉块,碎落满地的画面。

    “小心——”炽又大喊,跟着冲了出去,视线变成雾蒙蒙。

    杀生丸的神情依旧寡淡而冰冷,在眵鸟袭来的瞬间,他一跃而起,身手敏捷,在半空转了个半圆,长鞭出现在他指尖,密集的鞭挞声从眵鸟身上传来。

    炽的声音和动作,戛然而止。

    空气中溅起雾蒙蒙的血花,振翅的空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但视线中已经是眵鸟被分成数块的一幕,惊心动魄,触目惊心。

    炽目瞪口呆,看着天空掉下的一块块碎肉,呢喃着:“好、好厉害!”

    “吱呜——”看好戏的眵鸟们反应过来,看到被他们当做猎物的白犬竟然杀了他们的同胞,立刻扬起头颅,发出尖锐爆鸣。

    一哄而下,密密麻麻的眵鸟掩盖住本就渐暗的天空,一只只呼啸而来,像是细密的尘埃。

    “老大!危险!”

    “老大!快跑!”

    本该离去的豺一豺二从草丛中高高跃起,直接撕咬的撞开攻击炽的眵鸟。

    “你们——”炽大惊,没想到他们会出现。

    豺一豺二立刻化作人形,跟在炽身前:“我们怎么可能抛弃老大自己走。”

    “就是就是。”

    “既然老大你想要救那只白犬,我们就帮老大一起救!”

    “没错没错。”

    炽有点感动,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会来找她,神色认真:“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老大~!”

    “老大~”

    多么含情脉脉的一幕,只可惜在场无妖欣赏。

    【虽然不太好,但是那三只豺狼是在表演什么战斗之外的娱乐节目吗?】花弥忍不住吐槽,【打架就好好打架,也不知道为什么,打架的时候喜欢搞感情戏,是怕死的不够快吗?】

    听到花弥的吐槽,杀生丸往后瞥一眼,青鞭在空中闪过,划过眵鸟铠甲似的羽毛溅起飞扬的火花,带着一股炭烧的气味。

    被攻击到的眵鸟从空中接二连三的掉下。

    花弥想到原著杀生丸和犬夜叉在老爹坟墓,抢夺铁碎牙的剧情,那时候的杀生丸非常标准的表现了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

    花弥沉默了一下,决定从现在给杀生丸洗脑,于是开启话痨模式:【杀生丸,你记住,看到对手,别话痨,上去就是干先,反派死于话多。】

    【还有那种决斗之前听反派诉苦,蠢爆了。】

    “……嗯。”一边战斗一边抽空应了声,杀生丸叹气。

    说了会儿,想到杀生丸还在打架,于是默默闭嘴,跟着他的视角开启身临其境的3D模式,除了晃得有点头晕,毕竟“坐车”和“开车”完全是两个体验感。

    花弥抽空关注了一下豺狼三妖组。

    那三个家伙实力并不弱,虽然略显狼狈,但没被伤及要害。

    想到炽热烈的告白,以及她这个时候都还没逃跑,花弥欲言又止,超小声:【那个,杀生丸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一下他们?】

    虽然她觉得杀生丸应下的概率不大,毕竟杀生丸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妖怪。

    击杀完周身的妖怪,杀生丸往后瞥了眼,三只豺狼在眵鸟包围圈中。

    大妖对于追随自己的妖怪具有一定的包容心,三只豺狼的实力倒是不弱,他虽不需要手下,但也不会让投奔自己的妖怪轻易死去。

    倒不是处于庇护,而是让投奔他的妖怪死去,岂不是在说他杀生丸无能?

    是的,杀生丸觉得那三只妖怪是来投奔他的。

    黑夜降落,纯白倾长的身影凌空而立,像一尊杀神。

    杀意凛然,眼眸透着猩红之色。

    长鞭在空中一甩而过,杀生丸释放出妖气,赤金色的瞳眸冰冷无情,妖力在攀升,杀意凌然。

    炽抬头注视挡在自己面前的大妖,目光透着震惊,在被血泼洒,看不分明的世界中,只听到自己如擂鼓般轰鸣的心跳声。

    眵鸟虽然智商低下,但对于危险相当很敏锐,当磅礴的妖力被释放出,翅膀的肌肉微颤,刀刃般锋利的羽翼都透出一丝生硬。

    硬生生止住继续攻击的架势。

    “吱呜——”从眵鸟之中传出突兀一声,尖锐刺耳,余下的眵鸟纷纷扭头就走。

    杀生丸的视线扫过周遭山壁上的巢穴,拔出自己所需的草药,动作极快,在眵鸟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离开。

    “好、好强!”豺一的目光落在白犬身上,目瞪口呆,那张孤高冷傲的脸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突然亢奋:“老大,你挑的男妖真不错啊!”

    准备离开的杀生丸冷冷瞥他一眼,汗水从豺狼紧张起的额头流下。

    他、他该不会被杀死吧?豺一紧张不安。

    毫无兴趣,拿到草药的杀生丸转身就走。

    满身伤的炽突然开口,眼神没有爱恋,充斥茫然,垂在身后的尾巴都炸了毛:“你不是他!你是谁!”

    【……哈?】

    听见对方惊天言论,花弥惊呆了,等下,这妹子不是看中了杀生丸的脸吗?

    杀生丸冰冷的视线扫过她的脸,扯了扯嘴角,毫无笑意,居高傲慢的开口:“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

    黄昏坠落,淡漠疏离的身影被月光衬的越发冷傲,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躁动不安的心脏无比平静。

    她看向杀生丸,即使顶着他宣泄出的妖力,依旧不躲不避,倔强的开口:“你不是刚刚和我交流的白犬,他在哪儿?!”

    花弥:【……嘶!!!】

    惊恐瞪大眼,花弥突然生出一种叫她害怕的可能性。

    难道……

    炽喜欢的不是杀生丸这张脸,而是她这个内在美吗!?

    超级惊悚啊!

    月光下,听到对方的话,杀生丸了然,花弥必然和对方接触过,冰冷视线敛下,他缓缓开口:“你找他做什么?”

    炽紧张且不安,但想要见他的念头盖过恐惧,她闭着眼,心一横说道:“我喜欢他!”

    花弥:……

    【……我果然是有点狐狸血脉在身上的。】花弥刚说完,察觉到杀生丸的怒意,惊恐道:【杀生丸,你听我解释!!!】

    花弥惨叫振聋发聩,杀生丸不由自主的偏了偏脑袋,差点聋了。

    起风了,绒尾随风摇曳。

    草原上的草叶被风压下,猛烈的摇晃着,偶尔能听到风的呼啸,伴随着满地残骸与喷洒的血液,阴森的像是什么鬼墓。

    杀生丸孤身而立,姿态漠然,视线扫向豺狼紧张的脸,嗤笑:“无用的爱恋之情。”

    睥睨傲慢的眼神扫来,气势十足,吓得两只豺狼拉着自家的首领,不由自主的后退。

    她现在见证的是修罗场吗?花弥瑟瑟发抖,生怕杀生丸的怒火就烧到自己身上。

    说完,杀生丸不再理会女妖僵硬的表情,一挥袖,转身离开。

    四周陷入无声的死寂。

    “哇——哇——”

    直至黑压压的岩石峭壁上,响起乌鸦刺耳的叫声打破寂静,沙哑、宏亮,又带着叫人毛骨悚然的穿透感。

    杀生丸的背影消失,地上满地眵鸟的尸体,上面站满了前来吃饭的乌鸦,豆大的黑色眼睛灵活的看向站着的三只妖怪,尖锐的喙穿透眵鸟钢铁似的羽毛,撕扯出一条鲜红的肉。

    豺一忍不住看向老大,见她一言不发,又和豺二对视一眼。

    唉——老大这无疾而终的爱情。

    搜肠刮肚的从自己为数不多的安慰话语中找出合适的,“那个老大其实那个白犬还满强的。”

    “老大,那个白犬做压寨夫君很好!我支持你!”自打见识了白犬的妖力,豺二眼神都亮起来,兴奋不已。

    你这个白痴!豺一怒瞪缺根筋的豺二,没看到老大现在伤心的要死要活吗?

    要是个弱鸡,他们也就帮老大绑回领地了,但那白犬那么强,到时候谁绑谁还不一定!

    豺一可不想体验自己一觉睡醒,身首分离。

    “干嘛!你是在说老大配不上那个白犬吗!”豺二气鼓鼓,“老大是最棒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豺一一拳揍到他脑袋上:“你个白痴!你就不怕白犬把老大杀了啊!”

    “好好好,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个白痴!”

    豺一豺二撸起袖子就是干。

    正在思考的炽满脑子都是他们俩的声音,捏紧拳头,一妖来一下,呵斥道:“闭嘴!”

    感受到老大铁拳的制裁,两只豺狼顿时老实。

    “老大……”

    “老大……”

    炽翻了个白眼:“我喜欢的又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白犬。”

    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气味有一点点区别,最重要的是!

    “那家伙满脸:你这个杂碎,愚蠢的家伙的眼神看着还真是叫人不爽。”炽咬牙切齿,她傻了吧唧的才会去喜欢那种傲慢的妖怪。

    完全不懂什么叫:不要小看女性对于喜欢对方的敏锐,豺一大为不解,满脸震惊,不就是那只白犬吗?难道还有第二只?想不明白的他挠了挠脑袋。

    最后只能选择相信是:老大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吗。

    “那老大,我们现在?”豺一问道。

    炽双手叉腰:“当然是先把眵鸟送回族地!然后去追我的心上人!”

    “啊?但是老大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豺二呆呆的问出,豺一也跟着点头。

    完全不想和两个笨蛋手下说话,炽翻了个白眼:“蠢货!”

    ……

    而杀生丸此刻正朝着南边继续走去,准备去取解咒所需的最后一样东西。

    好半天没听到杀生丸的声音,花弥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杀生丸——】

    “嗯。”他应了声,一如既往的寡淡声音。

    花弥立刻确定,杀生丸绝对没生气,瞬间支棱,谄媚般夹着嗓子:【刚刚辛苦你了啊。】

    听见她过于黏糊的声音,杀生丸微妙感到不适,“……好好说话。”

    啧,不愧是钢铁直男杀生丸,花弥撇撇嘴,恢复正经,因为是同体的缘故,所以她此刻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杀生丸使用完妖力后的紧绷。

    这还是她第一次发觉,杀生丸使用完妖力后不对劲。

    很难受。

    非常难受。

    就跟发烧到38°,还强硬着去上了一节云里雾里的高数课一样的感觉。

    【你的身体……】花弥眼底闪过忧色:难道是幻都后遗症?

    长呼一口气,四周没有其他妖怪的气息,杀生丸一跃而起,坐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月光倾泻而下,像朦胧薄雾覆盖在他身上,额间淡紫色的妖纹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蜕变的后遗症还没结束。”

    是蜕变的后遗症?

    花弥瞪大眼,一路上,她几乎没发觉杀生丸使用妖力有问题,也就是说这家伙一直都以这样的状态强行使用妖力吗?

    似感受到她的震惊,杀生丸顿了下,缓慢道:“解毒之后好了许多。”

    【……】

    花弥的情绪有点复杂,心底升起愧疚,那之前呢?

    【对不起……】

    正盘腿调息的杀生丸睁开眼,清透的赤金眼眸闪过疑惑:“为什么要道歉?”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需要这么频繁的使用妖力。】

    一愧疚,就忍不住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花弥神情复杂,手指无意识的扣着自己的鳞片。

    杀生丸清冷的嗓音,透出一股少见的疲软,声线微哑,带着轻笑:“我杀生丸不愿做的事,无妖可以胁迫。”

    局促不安挠着尾巴鳞片的手骤然止住,花弥蹭的下抬起头,脸上泛起红晕,即使清楚杀生丸此刻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她也不由自主的用蛇尾挡住自己的脸。

    杀生丸的意思是在说:他愿意吗?

    看不见的烟火燃起,又像炮仗点燃,炸的她大脑有点晕乎乎。

    突然间吹过一阵微凉的风,银白长发被吹起,发梢扫过他的唇。

    杀生丸和花弥同时感受到轻微的痒。

    那种微妙的同步感,让花弥原本迷糊的大脑变得更奇怪了,像是黑暗中燃起的火光,又在一阵风后逐渐有了燎原之势。

    她大概……真的喜欢上了杀生丸吧?

    花弥生出一点点纠结情绪。

    毕竟现在的杀生丸还处于记忆混乱,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责任还是……爱?

    瞳孔莹亮,似装有万千星辰,花弥轻轻开口:【杀生丸,你可以抬头看看天空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杀生丸没什么犹豫抬起头。

    清亮碧蓝的苍穹,月光被云遮掩,漫天星光形成瑰丽的飘带,耀眼而明亮,绒尾随风飘荡,丝毫没有之前的杀意。

    杀生丸沉默的注视着苍穹,两妖同时安静下来。

    【美吗?】

    明明是已经看过千百回的景色,但似乎与以往不太一样,令他升起“长久”的念头。

    杀生丸眼眸澄澈且温柔,倒映着漫天星辰,“嗯,很美。”

    花弥的心跳无端快了一拍,弯着嘴角笑起来。

    她托着下巴,心中升起宁静的感觉,透过杀生丸的眼看着满天繁星,心中的郁结就这样散去,她都是妖怪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一瞬间,豪情万丈。

    花弥嘴角弯弯,声音轻柔:【杀生丸、我喜欢你】

    星光散落的大地,花弥紧张的等待杀生丸的声音。

    似乎太过紧张,她连心跳声都能够听得分明,一道紧张不安,另一道平稳安定。

    但依旧没等到杀生丸的回应。

    花弥:????

    第一次告白就折戟沉沙?

    一时激动,害羞的情绪反而散去,花弥不死心,又叫了一声:【杀生丸?】

    安静一会儿,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杀生丸也不是会吊着妖的渣男属性,回过神,意识到不对劲,花弥伸出手,轻易的出来。

    眼前出现宽松的灯笼裤,绒尾搭在腿上,随着她握起拳,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身体却呈现一种吃力的掏空感,花弥甚至有点眩晕。

    捏了下鼻梁,闭着眼缓解突如其来的晕感,真实的感觉与共感还是有区别的。

    很显然,杀生丸再次陷入了沉睡。

    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的告白没被拒绝,还是该吐槽,杀生丸沉睡的还真是凑巧。

    花弥冷静的运用妖力,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妖力在经脉游走一圈,经脉没断,妖力也都在,只不过处于静止状态。

    很显然,杀生丸自蜕变之后和一般妖怪蜕变结束后的状态不一样。

    花弥收起妖力,虽然杀生丸昏迷的次数越来越少,但身体再承受一定程度的妖力后依旧会陷入昏迷。

    这显然不对劲。

    微蹙眉,花弥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按理来说,蜕变之时杀生丸虽然强行突破,但不至于一直无法愈合,更不会出现妖力使用过度就昏迷的状况。

    如果不只是蜕变的问题呢?

    凌月仙姬为什么要把她带着一起蜕变?而母亲见到凌月仙姬也并不诧异,也就是说,她们俩此前应当已经交流过。

    “……总觉得这事不简单。”不过目前,还是得把她的咒解了再说。

    确认杀生丸问题不大,只是妖力短暂枯竭,待机了,花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重新掌握杀生丸的身体行动,莫名有种已经习以为常的镇定。

    等回去之后,问问朴仙翁吧。

    实在不行,找凌月仙姬夫人问问也行。

    花弥收起探知杀生丸身体的念头,抬头看向星辰方位,确认方向后往南边走去。

    往南走,是一片山脉。

    光秃秃的悬崖耸立,四周都是碎石,鲜少看到绿意,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动物挖出的坑,花弥行走于山坡之间,怀疑自己迷路了。

    “……宝仙鬼到底住在什么鬼地方?”花弥忍不住碎碎念。

    是的,她所要找的就是宝仙鬼。

    没错,就是那个在犬大将坟墓中的宝仙鬼,还教会犬夜叉金刚枪破的那位妖怪。

    “他真的住在这种地方吗?”继续怀疑妖生。

    天空泛白之际,花弥依旧在山脉间打转,到处都是相差不大的景色。

    “杀生丸?”路边一块石头突然开口。

    真的是石头!

    花弥被吓了一跳,强行维持住身为杀生丸的高冷。

    “宝仙鬼?”花弥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石头从中间破开,露出一位白发老头的身影,风仙道骨。

    看到风仙道骨的老人,条件反射,花弥拱手朝着对方行了个抱手礼:“您好。”

    宝仙鬼:???

    完了完了,他一定是老年痴呆了,他竟然看到杀生丸朝他行礼!!!

    “……”

    不敢动,宝仙鬼一动不敢动。

    寒风凌厉,吹得宝仙鬼本就不多的头发更显稀疏,它不说话,只是一昧看向杀生丸。

    花弥不明所以,与之对视。

    宝仙鬼:他怎么了?

    花弥:他怎么了?

    截然不同的脸,表现出相似的茫然。

    宝仙鬼这次是真怀疑自己没睡醒,不然怎么能从杀生丸脸上看到温文尔雅?

    温!文!尔!雅

    这四个字和杀生丸有关系吗?

    “杀、杀生丸你还好吗?”宝仙鬼怀疑是毒素已经渗入杀生丸的大脑。

    但犬大将和凌月仙姬不是说无碍吗?

    宝仙鬼不理解,但它知道,眼前的杀生丸一定有问题。

    或者是,难道他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了杀生丸?想不出所以然,宝仙鬼愁眉苦脸,甚至把把最近一百年干过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

    依旧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杀生丸?

    原来宝仙鬼和杀生丸之间的感情这么好吗?瞧见宝仙鬼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误会的花弥勾了勾嘴角:“我很好。”

    “!!!”杀生丸笑了!

    他笑了!

    完蛋了,他肯定是来搞事情的!

    此时此刻,宝仙鬼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难道杀生丸终于准备动手杀了他?他果然知道那件事了!

    宝仙鬼硬生生克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

    自觉自己礼仪到位,花弥间宝仙鬼坐如针毡,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难道宝仙鬼有什么多动症?

    “杀生丸啊——咳咳咳——”情绪太激动,宝仙鬼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疯狂咳嗽。

    看到这么个风仙道骨的老人咳嗽,再加上自己又有求于人家,相当有眼色的花弥走上前,准备帮他拍一拍。

    吓得宝仙鬼一整个激灵,迅速往石头壳退去,惊恐道:“杀生丸难道你已经要对我下手了吗?!”

    那过于激昂的惨叫,让花弥一下子退却,表情懵逼。

    她感觉野兽死亡之前的惨叫,可以媲美宝仙鬼此刻的状态。

    “那件事我也不清楚啊,你可以去问问朴仙翁,毕竟朴仙翁才是那个无所不知的存在。”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宝仙鬼立刻出卖朴仙翁。

    “?”花弥眯起眼,这话听起来就不对劲。

    宝仙鬼的样子实在很让妖不得不多想。

    忽然想起,她现在披着杀生丸的皮,所以说……宝仙鬼难道是被她吓到的吗?忍不住冷汗,同时对杀生丸的凶残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花弥努力回忆杀生丸平常的行为,冷下脸,压下声音,微眯着眼,“宝仙鬼!”

    瞬间止住惊咳,宝仙鬼看向眼前这个冷酷无情,桀骜不驯,满脸杀意的杀生丸,终于长舒一口气:“这才对嘛,我怎么可能看到杀生丸温文尔雅的样子。”

    说着,他挠了挠本来就不剩几根毛的头发,补充道:“刚刚真是见了鬼了。”

    “……”沉默是花弥今日的必修课。

    “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居高临下的看向宝仙鬼,尖锐的指甲泛着淡淡的幽光,毒素滴落,溅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滋啦一声,瞬间,石头被腐蚀出一个凹坑。

    瞧见那毒液,宝仙鬼默默咽了咽口水,心底感叹:杀生丸的毒素好像更强了。

    “朴仙翁那边我自然会问,但你知道什么也得说出来!”危险眯起眼,花弥释放出妖气,冰冷无情的俊美容貌透着凌冽杀意,“不然杀了你。”

    宝仙鬼一脸为难。

    “这件事我并不是很清楚。”宝仙鬼瞟了眼杀生丸,“我只知你在蜕变前妖力尽失不是意外。”

    “!?”杀生丸在蜕变前妖力尽失?

    花弥瞳孔怔然,杀意迸发,那双赤金色的兽瞳微微眯起,俯瞰宝仙鬼时带着毫不收敛的妖力压迫。

    似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寒冰,刺入肌肤带着森森冷意。

    她一字一顿,“不是意外?”

    薄唇抿起,冷淡的眉眼透着杀意,细长浓密的睫毛垂落,半掩住弑杀的眼眸。

    感受到杀生丸充满杀意的气场,宝仙鬼深觉,蜕变结束后的杀生丸果然更残暴了,并不想招惹这家伙,他缩了缩脖子,“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也就是说,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杀生丸其实是无法动用妖力的状态?

    深吸一口气,花弥压下愤怒的情绪,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还知道什么!”

    所以现在杀生丸的身体状况,是因为之前留下的后遗症?亦或者,之前的毒素还囤积在杀生丸体内,没有破解!

    越想越气,绒尾似感受到她的怒意,无风自动,绒毛根根炸起。

    见杀生丸暴怒也没直接动手,宝仙鬼松口气,挠了挠头发,说实话,他不是打不过杀生丸。

    但和杀生丸交手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在杀生丸打不过他之前,要一直忍受杀生丸的骚扰。

    这哪个妖怪能受得了?!

    宝仙鬼表示,自己只是喜欢珠宝,并不喜欢打架。

    “我只知道这件事是海族的手笔,目的是想让白犬一族加入豹猫麾下。”说到这,宝仙鬼诡异的停顿了下,它一直搞不懂那群猫到底是怎么想的。

    让白犬加入豹猫?宝仙鬼时常觉得豹猫不太聪明。

    果然又是豹猫与海族!

    虽有预感,但宝仙鬼直接说出来时,花弥还是忍不住,发出短促的冷笑,这回不用假装杀生丸,也能把他的傲慢学个十成十。

    “一群蠢货!”

    宝仙鬼深以为然的点头:“海族与豹猫合作,似乎准备整合妖怪。”说到这,它叹了口气:“豹猫一族还真是异想天开,竟然想整合所有妖怪,学习人类一统妖族。”

    听到这个一统妖族,直接把花弥弄沉默了。

    猫猫统治世界?

    虽然豹猫和未来的宠物猫完全不是一个品种。

    她现在应该很愤怒才对吧?但是脑子里一想到:猫猫统治世界,她又憋住怒火,甚至有点想笑。

    闭上眼,花弥深吸口气,问道:“所以杀、我现在无法自由使用妖力是因为海族毒素?”

    宝仙鬼终于悟了,原来杀生丸不动手,是因为实力不允许。

    当然,他没表现出来,而是抛给他一颗紫色珠子:“输入妖力。”

    花弥没使用自己灵魂的妖力,而是调动杀生丸体内的妖力注入珠子,紫色的珠子顷刻间变成了白色。

    “毒素还在,不过比之前淡化了不少。”宝仙鬼道,他觉得应当是凌月仙姬夫人下的限制起了作用。

    花弥收起妖力,妖力散去后,身体跟重组过一般,每一寸经脉都忍受着妖力散去后的刺痛,她不适的皱了皱眉,“有没有快速清理毒素的办法?”

    宝仙鬼摇头:“这或许得问海族。”

    连凌月仙姬夫人都没辙的毒素,他自然也没办法。

    海族?花弥立刻想到半死不活的结尺,等回去问问,问不出来就直接把他们杀了。

    心情不爽的花弥啧了一声,想起另一件正事,朝着宝仙鬼说道:“我要能够融合草药的宝石。”

    “融合草药的宝石啊。”宝仙鬼面露苦恼。

    花弥思考了下杀生丸一贯的行为准则,补充了一句:“没有就杀了你!”

    “有有有!”它立刻道。

    它就知道,不能惹脾气不好的白犬。

    见它受到威胁立刻掏东西,有那么一瞬间,花弥开始怀疑这些妖怪都是抖M属性。

    挠着脑袋,宝仙鬼从身后拿出个红色木匣子,打开后露出里面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原石,他挑选了个菱形的递给花弥。

    伸手接过,入手的触感让花弥微微诧异,她从那块矿石上感受到类似于水的森冷凛冽,鼻翼间似乎染上水的气味,像是有一股清香的甘甜味道。

    他道:“我这里只有原石,想要宝石,得需要你自己打磨。”

    “要怎么打磨?”花弥问道。

    打磨石头?这对妖怪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宝仙鬼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颇为自傲,习惯性的对着来求宝石的妖怪说道:“需要一壶水,你先去东面森林打一壶水。”

    话音刚落,宝仙鬼猛地想起,这次来找他的是杀生丸,正准备改口,就听见面前的“杀生丸”并没有冷笑,只是淡淡开口:“一壶?”

    “……对”宝仙鬼见杀生丸神色淡淡,对他指派的活好像也没生气,杀生丸什么时候这么乖巧了?

    不对劲、不对劲、杀生丸果然不对劲。

    宝仙鬼狐疑的看向杀生丸,瞧他神色淡淡,但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杀气,甚至可以用平和来形容,宝仙鬼忍不住细细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它想到了另一个恐怖的传言。

    传言……杀生丸突然有了妻子,妻子还是个狐狸。

    难道杀生丸恋爱之后变化这么大?

    见他好似变得好说话,宝仙鬼犹豫了下,扔给他一个容器:“东边森林有森潭,从那里取一壶水,一定要是东边森林内的森潭。”

    花弥微微颔首,拎着容器朝宝仙鬼说的方向走去。

    真的去了!

    杀生丸真的去了!

    “完蛋了完蛋了,杀生丸脑子真的坏掉了。”宝仙鬼急的不行,正常来说杀生丸不应该直接发现,他是在故意为难他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等披着杀生丸皮的花弥离开后,小妖怪们陆续冒出脑袋。

    “宝仙鬼爷爷,那就是你说的杀生丸吗?”从石头后面又钻出浑身带着钻石尖刺的妖怪,形状有点像是刺猬。

    “没有宝仙鬼爷爷说的那么凶嘛。”另一只跟着开口。

    最小的一只抬起半身,小手小脚都是宝石的色泽,试图爬上宝仙鬼的身上,“他长得好好看!”

    宝仙鬼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自家的子孙,“人家一个打你们一群!”

    话音刚落,宝仙鬼再次停下,眯着眼看向远处而来的漩涡。

    “躲起来。”它说完,小妖怪们又快速藏起来。

    一道裹着旋风的身影呼啸而来。

    漩涡消散,露出里面热情开朗的豺狼少女。

    她左看看,右看看,又抬头嗅了嗅,满脸疑惑:“白犬呢?气味怎么断了?”

    转身看向身后的宝仙鬼,炽热情问道:“老爷爷,你有没有看到一只白犬?”

    宝仙鬼狐疑,竟然有妖怪主动找杀生丸?该不会是寻仇的吧?

    “……你找杀生丸做什么?”宝仙鬼问道。

    炽听他说出白犬的名字,兴奋道:“你也认识他吗?我喜欢上了他!想娶他!”

    宝仙鬼表示自己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憋了半天,他默默吐出四个字:“勇气可嘉。”

    第39章

    花弥终于知道宝仙鬼为什么让来她取水了。

    这哪里是取水, 分明就是免费当苦力来杀妖的。

    正午时分,花弥抵达了所谓的东边森林。

    漫山遍野的树影即使是正午的阳光下,也透着森森寒意, 枝头挂着一层又一层的碧绿藤蔓,其中夹杂着极难分辨的蛇。

    吐露着蛇信子,隐藏在茂密翠绿的树冠之间,居高临下的看向一步步走来的白犬, 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带着腻人香味的花, 一朵朵悄然绽放,空气中布满叫犬妖不适的浓烈气味。

    粗壮的藤茎从枝头垂落,在地面向前延伸。

    茕茕孑立的清冷身影被灌木挡住,在林间忽隐忽现。

    走到森林内部, 花弥停住,看向渐起波澜的湖面, 微微皱眉, 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

    不似妖怪。

    水面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花弥眯着眼看去, 在空气中捕捉到熟悉的气味。

    阳光渗透缠绕在一起的藤蔓,照射在满是腐叶的地面,形成一个个细小的光圈。

    水面拱起, 水流激荡。

    带着鳞片的头颅从水面冒出, 湖面翻涌, 水顺着鳞片滴落,阳光直直渗透的湖面, 棕绿色的巨蟒直起身, 比杀生丸人形还大的瞳孔微微凸起,竖瞳之中闪着微光。

    氤氲的水雾从湖面弥漫开, 围绕着巨大的蛇身。

    水雾缭绕,空气中的花香变得浓郁。

    花弥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她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种气味,很熟悉,但她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从水中升起的巨蟒缓缓挪动头颅,如果朴仙翁是独木成林,那么眼前的蛇则是庞然大物,花弥的本体和它一比,可以说是较小。

    巨蟒并未攻击她,那双因年迈而愈显沧桑的竖瞳之中闪过一丝狐疑。

    “白犬?”他道,声线是低沉沙哑却又不算苍老的男性声音。

    仰起头,狐疑的看向眼前的巨蛇。

    对方吐露出蛇信子。

    花弥轻易捕捉到他眼中的困惑。

    鬼使神差,花弥脑子灵光一现,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从哪里闻过这气味。

    她亲妈的闺房!

    因为过去太久,所以她有点遗忘,可一旦想起来就绝对不会出错!

    “……”猛地她又想起自家老爹。

    蛇。

    虽然眼前这条蛇是棕绿色,但她亲妈是白色啊,也许她颜色是遗传老妈?

    “虽然你可能不信,不过我也是蛇。”花弥稳定发挥自己身为E人的外向,对着所在湖水中体型巨大的“前辈”开口。

    以蛇类的颜值来说,这巨蟒还蛮漂亮的,体型大而健硕,鳞片呈现出漂亮的森绿,与整个森林的色彩融为一体。

    花弥心底赞叹它的美貌,顺带释放出了一点点蛇类气息,只不过因为是灵魂状态,所以气味很弱。

    “嘶嘶嘶——”对方呆住。

    巨大的蛇脑袋歪了下,蛇信子扫过杀生丸的脸庞,似乎想要更近一点的感受那股熟悉的气息。

    “云姬?”

    听到这个名字,花弥呆了:对方认识她老妈?

    敌人?朋友?

    但他看起来并不兴奋?也不生气,既不像朋友,也不像敌人,反而看起来有点傻兮兮的。

    等下、他是蛇……男的。

    身上没有妖气。

    排除个总不可能的答案,脑海中生出另一种猜测,花弥忍不住头皮发麻,心里止不住想着:自家老妈应该不会时尚到带球跑吧?

    额——

    但是以老妈的性格,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自己心底猜测的某个恐怖的可能,花弥不只是心慌,连脑子一起跟着乱了。

    “请问——您认识云姬吗?”她紧张的询问。

    水莽周身的水雾散去,一阵风过,连带着空气中浓郁的花香也散去,让花弥浑噩的大脑得以清醒。

    阳光照亮水莽漂亮的鳞片,它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居高临下的睨他,眼前白犬身上透出的熟悉气味叫他烦躁:“你是云姬的什么人。”

    “……我是她女、额——”花弥突然想起自己在杀生丸身体里,话到嘴边,她顿住,“我是云姬夫人女儿的同伴。”

    给自己加了一个足够长的前缀。

    对方没说话。

    花弥咽了咽口水,很难说是害怕还是期待。

    “您是……她的父亲吗?”她问。

    阳光下,本该喧闹的森林此刻陷入一片安静,树上的蛇全部支起半身,地面盛开着无数纤弱的白花,一簇簇,随风摇曳。

    静谧清幽

    水莽低下头,深邃苍老的竖瞳带着岁月的痕迹,他凑到花弥身前,那双冷漠的竖瞳之中倒影出杀生丸的脸。

    雾气中,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模糊的安静,叫花弥只能听到自己愈加快速的心跳。

    意料之中的认亲仪式并未继续。

    水莽发出嗤笑:“呵呵,真想叫云姬听听这话。”

    “哈?”花弥不解。

    男性、蛇、认识亲妈,这都能赌错?那她运气也太差了吧?

    “小家伙,我就当你是云姬女儿的同伴。”水莽低沉沙哑,眼中闪过怀念:“她当初可是玩弄了我的真心,抛弃我,选择和我的兄弟结契。”

    噗!!!

    花弥惊呆了!

    她听到了什么!?

    妖怪之间的爱恨情仇吗?

    她亲妈和眼前的水莽恋爱过,然后抛弃对方,和它的好兄弟在一起了?

    这放到小说里也很炸裂了,花弥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愧是你啊,亲妈。

    “……所以、您……”花弥有点不好意思询问自家老爸的下落了,毕竟这怎么不算是伤口撒盐呢?

    水莽垂眸扫他一眼,猩红的蛇信子探出,瞧见他一脸古怪的表情,甩了甩尾巴,溅起一层晶莹剔透的水花:“你这是什么眼神?”

    “不、没什么。”花弥欲言又止,她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没老爹是因为老妈抛弃了老爹。

    水莽张开嘴,缓缓道:“你若见到云姬女儿,让她来找我。”

    “……”花弥表情梗诡异了。

    妖怪可没什么道德三观,来一个:得不到白月光,我就强娶白月光女儿的剧情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不,她不想!

    大概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扭曲,水莽兴致缺缺,扫他一眼,随意问到:“怎么?”

    “难道您是打算和云姬的女儿再续前缘吗?”秉着着绝对不当渣女的准则,再加上她从不高看妖怪的节操,花弥苦口婆心的劝到:“这个估计有点难,因为她喜欢毛茸茸的,不太喜欢带鳞片。”

    不是她歧视带鳞片的动物,主要是……

    抱歉,她真是个毛绒控。

    下一秒,蛇尾破水而出,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对小鬼可没兴趣。”水莽无语,凑近到花弥的脸庞,张开血盆大嘴,不想和傻子多说什么,满脸嫌弃,“你要取水就赶快。”

    说完,湖面像是被翻动,水面出现漩涡,水莽往湖中心游走,一点点没入水中。

    来得快,走的也很快。

    风从树梢吹过,摇曳的小百花,挂在树上的蛇,甚至连过于明亮的阳光都随之消失。

    四周陷入诡异的安静。

    只剩下闪烁着晶莹水光的湖面渐荡起涟漪。

    要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蛇的气味,花弥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场梦。

    “……”她竟然遇到了被亲妈绿了的男妖。

    愣愣的站了会儿,花弥一拍脑袋,倒吸一口气,双目无神的喃喃:“不愧是你啊,老妈。”

    吐槽完,从湖中取水,正准备离开,一片棕绿色的鳞片掉在花弥身侧的草地上。

    捡起鳞片,花弥冲着湖面喊道:“……谢了啊,大叔!”

    “谁是你大叔!滚!”湖面中央冒出一个细细的尾巴,一转眼消失不见。

    哦,傲娇,她懂。

    等花弥提着水回到宝仙鬼所在地时,还在思考水莽和老妈的爱恨情仇是什么样的。

    其实她也可以回去问问自家老妈,但以花弥对老妈的了解,她觉得老妈肯定不会说。

    至于寻找老爹……

    其实花弥也不缺父爱,就是单纯的好奇,能让老妈心甘情愿生下孩子的蛇到底是什么样的。

    冥思苦想间,花弥闻到一股略有些熟悉的气味。

    一抬头,到了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

    “……”好像是炽。

    微妙升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念头。

    ……

    完全不知道花弥内心的复杂情绪。

    宝仙鬼处,几只团座在一起的妖怪四周洋溢着轻松欢快的气氛。

    洋溢着欢快笑容,眼熟的豺狼正坐在宝仙鬼身旁,而她和宝仙鬼之间还坐着许多小妖怪,时不时发出诡异的惊呼声。

    花弥第一次痛恨杀生丸的身体听觉太好,以至于她非常清楚的听到他们在讨论什么。

    很不幸是关于她的,准确来说,是关于杀生丸。

    “什么?!杀生丸还救过你?”宝仙鬼惊呼。

    “哇!原来杀生丸大人这么温柔吗?”

    “杀生丸大人不光长得帅,还很温柔啊。”

    “我也想成为杀生丸大人那样——”小妖怪话还没说完,就被宝仙鬼一把摁住嘴,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真成为杀生丸那尊杀神还得了?

    没注意到宝仙鬼的震惊,炽满脸灿烂,还沉浸在自己与杀生丸的初次见面的美好。

    炽满眼欢喜:“我喜欢杀生丸!”

    宝仙鬼要不是真的认识杀生丸,它可能真的会信对方的鬼话,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杀生丸吗?什么微微一笑天地失色。

    那确实够失色的,命都没了,还能不失色吗?

    还有那什么,沐浴在阳光下,透着神性的温柔。

    “……”作为活了近千年的大妖,宝仙鬼觉得对方的每一句话自己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一脸茫然,神性的温柔?

    她要说杀神的神性,宝仙鬼觉得还是很有道理。

    眼见对方一副少女怀春的姿态,宝仙鬼果断认为,他们俩说的应该不是同一只白犬。

    见宝仙鬼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炽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狼尾巴在地上拍的啪啪作响,捂着脸,“所以杀生丸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我觉得我说的白犬和你说的白犬,应该不是同一个妖怪。”宝仙鬼认真开口。

    “不可能!我就是闻着白犬的气味才追过来的!”炽超认真,盘坐着,双手环胸,打定主意一定要等到自己的心上妖出现。

    宝仙鬼用着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她:好好一个女妖,怎么就脑子不好呢?

    而不远处,其实已经听完全程,但是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在炽眼中的滤镜那么高,花弥深感心虚。

    【宝仙鬼?】

    脑海中出现杀生丸的声音,稍显沙哑,听起来并不疲惫。

    花弥眼睛一亮:【杀生丸,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无碍。】杀生丸回道。

    顺着花弥的视野看去,杀生丸同样看到了那只豺狼,清晰的冷笑声在脑海中响起:【那只蠢货竟然追了过来?】

    花弥:……哦,完蛋,感觉像是修罗场。

    很难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花弥发誓,她是无辜的。

    掀起风吹动扬起的灰尘,绒尾一扫,干涩凝滞的空气似乎重新活了过来。

    “杀生丸,你来!”当机立断放弃身体控制权,花弥把控制权扔回给苏醒的杀生丸。

    比起“心软”的她,花弥觉得杀生丸一定能果断的拒绝豺狼王的追求。

    重新掌握身体,杀生丸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花弥胆怂的姿态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呵”

    【咳咳。】

    花弥果断选择匿了匿了。

    比起会尴尬的花弥,杀生丸对于那只连脸都没能记住,更别说名字的豺狼主打一个直接无视。

    妖怪们感受到杀生丸的气息,纷纷僵硬,果断闭嘴。

    不远处,倾长淡漠的身影缓缓出现,依旧是矜贵冷淡的姿态,尤为高傲。

    面不改色的从豺狼王身边路过,杀生丸把打来的水扔到宝仙鬼怀中,居高临下,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弄好。”

    虽然很冷淡,但宝仙鬼莫名感觉舒适,看那副傲慢的姿态,看那冰冷到近乎没什么情绪的眼眸,这才是杀生丸嘛!

    果然,什么温柔,什么神性,绝对不可能指杀生丸!

    花弥透过杀生丸的眼看到宝仙鬼那副“对味”了的表情,忍不住吐槽:【这家伙果然是抖M】

    不知道抖M是什么意思,但杀生丸很清楚应当不是什么好词。

    “一个时辰后来拿。”宝仙鬼干脆力量的拿出打磨工具,开始打磨石头。

    而从杀生丸一出现,就满脸紧张、心跳加速的豺狼王在清楚看到他冰冷傲慢的姿态后,尾巴晃动的幅度逐渐变小。

    炽期待的神情从清晰的爱恋,随着他从阴影处缓慢走来,晦暗不明的脸被阳光一点点驱散阴影,形成清晰的明暗交织,而炽脸上清晰的爱意,也在看清他冰冷眼神后慢慢凝固,变成茫然的困惑。

    “你不是他!”炽满脸困惑,“明明气味一模一样,你是谁?”

    杀生丸瞥目看她一眼,对她的问话毫无兴趣。

    【……】躲在杀生丸身体内的花弥非常尴尬,对方似乎是看上了杀生丸的脸,以及她的内核,不得不说,眼光真不错。

    见杀生丸不想回答,炽张了张嘴,想到对方击杀眵鸟时的恐怖战斗力,又不敢直接拦住对方,只是冲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吼了句:“我还能见到他吗!”

    很显然,那冷酷的背影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顿。

    宝仙鬼同情抬起头看她一眼:“你还真喜欢杀生丸啊。”

    炽低头看他,一秒恢复活力四射的豺狼王姿态:“才没有!我喜欢的才不是这种冷漠无情的妖怪!”

    “杀生丸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宝仙鬼开口,顿了下:“也许你遇到的是脑子坏掉的杀生丸。”

    因为他好像也碰到了脑子坏掉的杀生丸,会跟他打招呼行礼的那种。

    原本还一脸滴落的炽眼神猛地亮起:“那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脑子一直坏掉?”

    宝仙鬼:……

    别说了,他不想成为小心眼白犬的目标。

    而杀生丸对于和宝仙鬼与豺狼的交流毫无兴趣,在宝仙鬼打磨宝石的时间,开始进行每日必备的遛弯活动。

    荒芜的山脉,除了风的呼啸声,倒是显现出意思诡异的宁静和安逸。

    不得不说,杀生丸果真是破除修罗场的好白犬。

    见他没有秋后算账的念头,花弥又一次支棱起来,想到宝仙鬼说的话,问向杀生丸:【杀生丸你的身体在蜕变之前就中毒了吗?】

    似没料到花弥会知道,杀生丸突然间心口疼了一下,妖力瞬间反扑,把毒素压下。

    从他面上,看不出任何不适,他淡淡应了声:“嗯,是海族。”

    花弥恍然大悟,怪不得杀生丸一心想要搞死海族,瞬间联想到被两只狗追着打的奈落,惹谁不好非惹白犬一族,确认过眼神,海族绝对会倒霉。

    某种意义上,挑衅到杀生丸,就算天涯海角,这家伙也绝对会报复回去。

    花弥顿时觉得白犬一族多个海鲜养殖场也很不错。

    想到海鲜养殖场,花弥就想到了幻境里口感极佳的章鱼,语气骤然欢快:【等咱们报复完海妖,就整个海鲜养殖场,卖给妖怪,人类也行!】

    “……海鲜养殖场?”一个没听过的词,杀生丸联想一下,似乎也能够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他微微颔首:“可。”

    不愧是霸总杀哥,这一个“可”字,让花弥有一种未来海鲜不用愁的快乐。

    杀生丸漫无边际的随意闲逛,耳边是花弥对于海鲜养殖场的野望。

    话说到一半,花弥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那你知道怎么排除你体内的毒素吗?】

    想到这个,花弥连语气都跟着低落,有点糟心,毕竟万一下次是战斗的时候,打着打着,杀生丸昏迷了咋办?

    听见她欢快的声线骤然低落,杀生丸蹙眉,眉宇间被阳光铺上一层疏淡的金色。

    “白犬一族本就自带毒素,消化完就无碍。”杀生丸简单说了下,踩上一块石头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少见的引出新话题:“喜欢海鲜?”

    杀生丸的声线一向是清清淡淡,没什么情绪起伏,他询问时也是,声音略显寡淡,像是随口一问,但花弥很清楚,杀生丸不是无聊到询问口味的家伙。

    所以,他是故意换了个话题?

    因为她的失落?

    这不就说明,她在杀生丸心里和其他妖怪不一样?复杂的心情像是湖水,被像是被狠狠搅动,心脏突兀的那么用力一跳,花弥试图把自己蜷缩起来,又很想在地上打滚。

    无法克制的欢喜。

    因为同感,杀生丸也莫名感受到花弥的喜悦,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轻盈感,那种快乐和愉悦甚至带动了杀生丸本身平淡的情绪。

    有点奇怪,但杀生丸并不讨厌,看样子,花弥确实很喜欢吃海鲜。

    仅仅是因为吃海鲜就这么快乐吗?杀生丸脑海中闪过白犬幼崽第一次吃到妖怪肉时,会不停摇摆晃动的尾巴,花弥的尾巴似乎也很能表达出她的情绪起伏。

    想到她那过于活跃的尾巴,富有磁性的笑声响起,很轻的一声,却又真实的存在。

    短促的笑瞬间让花弥回过神,她疑惑问到:【杀生丸你笑了?】

    满是好奇和诧异的语气。

    想象不到杀生丸开心的笑是什么样的,花弥满脸好奇,弯弯的眼眉露出好奇的色彩,又追问了句:【你刚刚笑了吗?】

    杀生丸压了压眉梢,嘴角的笑意并未散去,但他也很清楚,花弥看不见,于是拖着略显懒散的嗓音:“没有。”

    【可我刚刚听到了。】

    那可是笑出声的杀生丸啊,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花弥努力回忆,只觉得那个笑容给人的感觉特别温柔。

    满脑子都在脑补杀生丸开心的笑容是什么样的,花弥蠢蠢欲动,【等我回到身体里,你笑给我看好不好?】

    收敛笑意后就听到这家伙的话,杀生丸垂下眼睑,偶尔会出现的恶劣在此刻一览无遗:“不要,没笑。”

    【……骗蛇!】

    “宝仙鬼应当好了。”

    他扭头往回走。

    【你这算是转移话题吗?】

    “……没有。”

    【那你对我再笑一个?】

    “不要。”

    不愧原型是白柴的超级无敌倔狗子,花弥哄了半天,杀生丸句句有回应,句句是拒绝,让她彻底放弃。

    确认过眼神,杀生丸果然很不好忽悠。

    等杀生丸回到宝仙鬼所在地时,脸上的温柔与笑意尽数收敛。

    炽还没离开,似乎是没死心,但也没有试图和眼前冷酷版的杀生丸搭话。

    宝仙鬼正在进行收尾工序,在水中被打磨掉外面的岩石,露出紫红色的内里,宝石被打磨完毕,它举起对着阳光看了看,还算满意。

    抬手把宝石扔给杀生丸,宝仙鬼道:“好了。”

    说完,它迅速挥挥手,示意杀生丸可以离开了。

    它可不想一觉醒来,还能看到杀生丸这张脸。

    杀生丸抬手接过,掌心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剔透光泽,甚至能够看到宝石内似有水在晃动,敛下眼眸,声色平淡的说了句:“谢了,宝仙鬼。”

    “……”杀生丸竟然道谢了!

    杀生丸竟然真的道谢了!

    一想到这傲慢的小子竟然还会道谢,宝仙鬼心情异常复杂,他也算是看着杀生丸从小长大,当然也从小就深刻领会到这个家伙傲慢寡淡还霸道的个性。

    而此时此刻,一向傲慢的小家伙竟然学会了道谢!

    宝仙鬼顿时生出: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喜。

    “等、等下——”他脑子一抽,又叫住杀生丸。

    杀生丸停住,回头看他。

    只见宝仙鬼拿出一个紫色的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两颗圆形纯白宝石,宝仙鬼用手抵着嘴唇,轻轻咳嗽一声:“听朴仙翁说,你有了妻子。”

    宝仙鬼原本也没觉得杀生丸会回应。

    结果他相当淡定的点了点头。

    “……”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反倒是让宝仙鬼懵逼了下,脑子里想着:原来朴仙翁这回没夸大其词啊。

    不过——

    杀生丸到底什么时候有的妻子!?

    真的会有女妖喜欢他吗!?

    不对,应该说,他真的会喜欢女妖吗!?

    真的确证为事实,宝仙鬼的表情反倒是一言难尽,一旁的炽则是震惊瞪大眼:什么?妻子?!

    “咳咳——这是我送给你们俩的礼物。”宝仙鬼强行清空大脑内乱七八糟的想法,“佩戴上后,可以确定对方方位。”

    这倒不错,杀生丸点点头,收起宝石。

    直至杀生丸离开,炽才后知后觉,满脸震惊:“他有老婆了!?”

    宝仙鬼沉默,幽幽道:“你先别震惊,我也很震惊。”

    它一直以为是朴仙翁夸大其词胡说八道来着。

    ……

    所有的药材都准备好,杀生丸回到朴仙翁所在时已经入夜。

    还在朴仙翁处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妖怪。

    稀薄的火光照亮夜晚,一道不合时宜的身影背对着走来的杀生丸,还在埋头苦吃。

    背对着杀生丸的羊角辫忽然抬起,正在吃晚饭的妖怪转过身,两颊塞得满满的,三两下咽完,招呼道:“哟,杀生丸。”

    穿着绿色条纹服饰,弓着背,脑袋上扎着武士辫,瞪着硕大牛眼,眼前的妖怪可以说长得相当随意。

    在看清对方长相后,花弥的表情一言难尽,她还真认识这个妖怪——刀刀斋!

    被誉为西国最强武器锻造师。

    犬大将所拥有的天生牙和铁碎牙就是由他锻造而出。

    而未来,犬大将死后,杀生丸找到刀刀斋,让他为自己锻造一把刀,因为不想给杀生丸铸刀,被一路追杀的倒霉家伙。

    花弥还真没想到,这个时候刀刀斋竟然会主动出现。

    视线扫到刀刀斋身后的三眼牛,花弥后知后觉:【啊!杀生丸,我们的三眼牛好像丢在幻都没带回来。】

    怪不得,她总觉得好像遗忘了什么,原来是丢了一头牛!

    正在刀刀斋身后睡觉的三眼牛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蹭的下抬起头,左右看了眼,抖了抖耳朵,什么也没发现。

    完全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提起这件事,惯来财大气粗的杀生丸丝毫不觉得一头牛有什么值得在意,微妙沉默,半晌才回到:【无碍,再抓一只。】

    回答完花弥,杀生丸这才把视线放在刀刀斋身上,双手交叠于振袖之中,无数细小的会发光的小虫在他左右飞舞,让他整张脸都处于明明暗暗的状态。

    语气冷淡:“刀刀斋你来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刀刀斋还没无聊到在杀生丸面前装傻充愣,抬头看了眼挂在树上的蛇,“朴仙翁拜托我来给你炼制草药。”

    说到这个,刀刀斋的眼神相当微妙:“那是你的妻子?”

    他用铁锤指了指上方的蛇。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兴奋的声音:“师父,你要的蛇我给你抓来了,要做蛇羹吗?”

    年轻男人从草丛里钻出,手中还拎着一条蛇。

    花弥:……这家伙该不会看到她的本体,所以想吃蛇了吧?

    杀生丸眼眸眯起,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杀气:“刀刀斋——”

    僵硬不已的刀刀斋动作极为迅速的冲到自家不成器的徒弟面前,一把拍开他的手,蛇掉在草地上,迅速逃跑,嘴里骂骂咧咧道:“谁要吃蛇!谁要吃?”

    灰刀坊也看到了杀生丸,猛地绷紧身体,配合师父演戏:“不是吃的,不是吃的,是我看它可爱,呵呵呵。”

    见这师徒俩愚蠢的演技,杀生丸耐心一向不怎么样,沉默与静谧之中,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刀刀斋。”

    刀刀斋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胸口:“哎呀,老人家年纪大了,吃饱饭总要休——”

    杀生丸把手掌从振袖中亮出,翠绿的毒液在黑夜中带着淡淡莹光,勾起嘴角:“休息?”

    “不不不、不休息!”刀刀斋瞬间支棱,没人想被小心眼的狗子盯上。

    “哼。”杀生丸冷哼一声,余光扫向纹丝不动装死的朴仙翁:“还需要怎么做,朴仙翁。”

    被烛火照亮的树干上露出苍老的脸,朴仙翁先是瞥了眼距离自己树根不足一米的篝火,以及满地骨头,“刀刀斋,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我身边点火。”

    “哎呀哎呀,毕竟肚子饿也是要吃东西的。”刀刀斋毫不在意的说道。

    朴仙翁抽出树根,对着刀刀斋就是一顿抽:“你这家伙太蠢了!”

    刀刀斋用自己的长锤抵抗,振振有词:“你就算是被烧到一点也无所谓啦!”

    说着,还直接喷了一口火焰,差点把朴仙翁的根给烧着。

    灰刀坊机智的拉着三眼牛躲到一旁。

    暴怒的朴仙翁直接催化藤蔓,稍不留神,脚底下已经爬满了厚厚一层藤蔓,粗壮翠绿的藤蔓直接勾住刀刀斋的腿,往上一提,他整个人到挂在树上。

    “哈哈哈哈——怎么样,刀刀斋还来吗?”朴仙翁直接把他的嘴用藤蔓给捆住。

    倒挂在树上,刀刀斋拼命晃动,气的脸都红了,嘴里支支吾吾,感觉骂的很难听。

    花弥:……

    【这两个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吗?】完全没想到两个千岁大妖还能这么“活泼”,花弥在杀生丸心底吐槽,她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杀生丸不太尊重父亲的手下了。

    “……”感觉,好像没什么尊重的必要。

    杀生丸闭上眼,气息低沉,下一秒长鞭直接划过夜空,他凌空而立,语气冰冷,眼神充斥杀意:“刀刀斋、朴仙翁——”

    朴仙翁迅速收回藤蔓,刀刀斋从半空掉下。

    一秒回归正经,朴仙翁道:“草药和宝石拿出来,刀刀斋你可以开始锻造了。”

    杀生丸把草药和宝石扔给刀刀斋。

    这个时候也不敢继续挑衅杀生丸的耐心,刀刀斋接过那些东西,示意灰刀坊把坩埚拿来。

    喷出一口火焰,坩埚被烤热,刀刀斋盘腿坐着,身为他徒弟的灰刀坊往里面投入草药。

    片刻的功夫草药全部炼化,散发出古怪的味道。

    杀生丸见刀刀斋开始,并没有继续盯着,视线落在依旧挂在朴仙翁树干上的结尺,缓慢收回视线,走到一旁的石头边,盘腿坐下,靠在绒尾上,安静的等待。

    花弥突然想到自己收刮回来的鳞片,而此刻制造大师刀刀斋也在,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不过刀刀斋真的会为杀生丸打造铠甲吗?

    应该没问题吧?又不是锻刀,于是花弥兴冲冲的开始暗示起杀生丸:【刀刀斋是做什么的?】

    【父亲的手下,锻造技术很强。】杀生丸回答道,特地用了“很强”两个字,说明刀刀斋在锻造这一块确实是少有的天才。

    【那我收集的鳞片是不是可以让刀刀斋锻造成铠甲?你一套,我一套。】花弥美滋滋的盘算,又问道【刀刀斋的锻造费用高吗?】

    太高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分期付款。

    篝火在燃烧,空气中散发着草药的苦涩味,微凉的风吹过,火光左右晃动,被提醒的杀生丸眼神骤然变得微妙。

    随着刀刀斋在坩埚内投入宝石,透明的宝石被浓稠的液体包裹,瞬间变成了墨绿。

    【找刀刀斋锻造,只需要把锻造后的材料送他即可。】杀生丸拿出从幻境中带出的鳞片,海族前任王的鳞片,这材料,即使是刀刀斋也会心动。

    杀生丸摩挲着鳞片,问道:【要武器吗?】

    武器?

    杀生丸该不会想要用鳞片做刀吧?花弥确信,刀刀斋百分百不会给杀生丸锻造武器,要是杀生丸说想要锻造武器,估计刀刀斋跑的比狗还快。

    但这话又不能直接和杀生丸说。

    花弥委婉到【武器的话,还是用獠牙制作比较好吧?】

    这倒是,杀生丸接受。

    正在炼制草药的刀刀斋莫名感觉后背一凉。

    有一种被什么惦记上的诡异感。

    东方破晓,丝丝缕缕的光从云后穿透,树叶齐齐被风吹响,发出清脆的簌簌声,黑暗被驱散,阳光露出,亦带着点苍茫的薄凉感。

    染了一夜的篝火熄灭。

    炼制好的草药透着淡淡苦涩,夹着凉风迤逦而来。

    朴仙翁移动树干,树干缓慢落下。

    再次看到自己的身体,花弥的灵魂从杀生丸身体内冒出来,被挂在树枝上的结尺微微睁开眼,猩红的眼透着薄凉与死寂。

    “这就是杀生丸的妻子啊。”刀刀斋耷拉着眼皮,看到从杀生丸身上冒出的蛇女,脸上的表情更扭曲了,尤其是察觉到杀生丸注视对方时的眼神相当温柔。

    他觉得犬大将的担心可能不需要担心了。

    杀生丸都有爱人了,难道还不懂怜悯之心和守护吗?

    经过这几天在杀生丸身体内孕养,花弥的灵魂还算凝实,冲着刀刀斋微微一笑,带着别致的柔美:“谢谢您,刀刀斋大人。”

    哦!杀生丸的妻子性格真不错,刀刀斋顿时放下心来,仰头大笑:“哈哈哈哈,不客气不客气,毕竟我也算是看着杀生丸长大的。”

    杀生丸睨他一眼,看在他练了一晚上药的份上,并没发出冷笑。

    “把宝石放到她额头上。”朴仙翁小心眼的用树根敲了一下刀刀斋的后脑勺。、

    失了灵魂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在沉睡,年轻漂亮的面庞被光晕染,每一寸鳞片都足以称为夺目。

    杀生丸看着朴仙翁把宝石放到花弥的额头,她的身上浮现出咒印,随着宝石落位,咒印边缘开始呈现出被烧焦的卷曲,文字一点点被侵蚀。

    看到那咒印,刀刀斋和朴仙翁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同时变得认真,凑过去,发出轻微的惊叹:“哦吼。”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花弥紧张。

    “这是海族王族的咒印。”朴仙翁开口。

    刀刀斋也少见的露出认真神情:“杀生丸当初中毒时,也出现过类似的咒。”

    众妖同时抬头。

    挂在朴仙翁树枝上的家伙还活着,随着一阵风,左右晃动,感觉离死也不远了。

    见他们看来,结尺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主动开口:“我和那只白犬之前没见过。”所以白犬的毒,和他没关系。

    杀生丸蹙眉,眼中闪过杀意。

    自知机会来了,结尺咳嗽两声:“但我知道如何解除他身上的毒,我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不等杀生丸开口,花弥无语吐槽:“……你确定,你还有筹码和我们做交易?”

    挂在树上的结尺喉咙一滚,腥甜涌上:“你杀了我,放过我妹妹,白犬身上的毒需要海妖王族的血,而我恰好是王族血脉,另外我还会告诉你们豹猫和海族的计划。”

    这家伙想求死?

    似乎是觉得筹码不够,他又补充了一句:“关于白犬一族的,他们想要杀死白犬所有的幼崽,计划或许已经开始了。”

    杀生丸骤然暴怒,猛地跃起身,出现在他面前,手指刺入他的喉咙,双目冰冷且充满杀意:“威胁?”

    “不,这只是交易。”结尺不避不让,眼中闪过怜爱:“咳咳咳——我只想把身体留给妹妹。”

    “我死,她生。”

    第40章

    破开云雾的阳光, 呼啸而来的风。

    皮肤再次切身感受世间的一切,结尺有种恍如隔世的不适,阳光与风缠绕过身体,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呵呵。”面对他的话,杀生丸毫无波动,眼中无波无澜, 像是在看死物, 短促的冷笑响起,带着剧毒的指甲刺破结尺脖颈的皮肤。

    各种意义上,都与怜悯之心毫无关系,杀生丸眼神睥睨, 像是看垃圾一样傲慢的眼神:“你以为凭海族能够对白犬幼崽下手?而你所谓的合作——又与我杀生丸何关。”

    至于解毒,杀生丸嗤笑一声, 他可以不解毒, 但坑了他的妖怪必须死!

    杀生丸眼中杀意不减。

    下方的刀刀斋, 默默收回杀生丸已经有怜悯之心这个念头。

    果然, 杀生丸还是那个杀生丸。

    “看来犬大将任重道远啊。”朴仙翁小声道。

    刀刀斋深以为然的点头。

    杀生丸无法理解慈悲与怜悯,那么他体内真正的力量就不会被唤醒。

    甚至于他体内那把剑想要出世,估计真是遥遥无期。

    比起两位老神在在、嘀嘀咕咕的大妖, 花弥是真的担心, 她一点不怀疑杀生丸的杀意, 直接把结尺噶了的概率极大。

    当机立断,灵魂状态的花弥飘到杀生丸身旁:“等下, 杀生丸。”

    她匆忙叫停。

    惯来在战斗中不会理会他人, 但听到花弥的声音,准备动手的杀生丸止住, 侧目看她一眼。

    底下的刀刀斋和朴仙翁同步震惊脸。

    “杀生丸竟然真的停下了。”刀刀斋觉得杀生丸似乎还有救。

    朴仙翁见识过杀生丸的护短,挥着树枝,小声嘀咕:“所以云姬夫人知道她家女儿被杀生丸撬走了吗?”

    “……”想到那只狐狸,刀刀斋默默闭嘴,他毫不怀疑,那位夫人会直接刀了杀生丸,默默叹气:“犬大将还真是辛苦。”还得收拾儿子的烂摊子。

    处于上方的杀生丸听到两妖的讨论,冷冷往下瞥,朴仙翁和刀刀斋瞬间住嘴,默契瞥头,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姿态。

    杀生丸早已了解刀刀斋和朴仙翁的个性,并未理会那两个家伙,停滞在半空。

    他扫了眼花弥,问道:“怎么?”

    “额——我觉得其实还是可以交流一下的。”主打一个能屈能伸,花弥对结尺倒是没有对待尺结那般讨厌,尤其是对方知道如何给杀生丸解毒。

    结尺看向她。

    此刻的结尺像是把自己囚禁于牢笼之中,眼神无光,精神涣散,像一缕烟,轻飘飘的,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即使满身是伤的被吊在树上,但神情意外平和,丝毫没有初见时风流不羁的模样。

    比起他那癫狂的妹妹,花弥更喜欢和结尺交流。

    最起码,他还有理智。

    “你觉得,你死去后,你的妹妹真的能活下去吗?”花弥问道。

    毕竟,抛开尺结伪装的性格,本质上那家伙多少带点病态的执拗与公主病。

    结尺笑了,声音很轻:“她有身体就不会那样了。”

    “尺结虽然想要你的身体,但她也没成功,白犬体内的毒需要用我的血,再搭上我的命,也算是公平交易,除此之外,我还会告诉你们豹猫和海族对白犬一族的计划,于情于理,你们并不亏不是吗?”结尺声音很小,没什么力气。

    “……以你妹的性格,知道我们把你杀了,还不得各种复仇啊。”花弥面无表情的吐槽,她可没兴趣学习小说剧情。

    斩草不除根,来日等着被阴吗?

    结尺沉默了下,他倒是忘了这一点,想了想,补充道:“那你们在我身上下咒印吧,让我妹妹忘了这件事。”

    这个提议倒是让花弥有点心动,比起杀生丸自信白犬一族不会让幼崽受伤,深知各种阴暗计谋,花弥倒觉得海族一事可能比他们想的要复杂。

    毕竟连杀生丸都中招,万一白犬幼崽也出事呢?也不是没可能。

    “你说的白犬幼崽是怎么回事。”她问。

    察觉到眼前的蛇女比白犬更在意他所说的话,结尺敛下眼眸。

    或许,妹妹还有机会活下去。

    花弥淡淡道:“不说的话,你可就真死了。”

    作为能够唯一和对方进行交换的信息,结尺勾了勾嘴角,不是笑容,只是单纯的勾着嘴角,轻声道:“在你们没答应之前,我不会说的。”

    杀生丸眼中杀意更重,睥睨桀骜意的眼神低垂。

    而下方的刀刀斋和朴仙翁都没开口,这是杀生丸的事,他们无权过问。

    花弥想要拉了拉杀生丸的衣袖,让他冷静。

    杀生丸收回视线,语气冷傲,余光扫向穿过自己绒尾的手,收敛起杀意:“你死,你妹妹活。”

    结尺眼眸闪了下,满是释怀的神情,嘴唇微动。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片细密的鳞片,其中一片脱落,被他用妖力托举到杀生丸面前,鳞片末端还带着蓝色的血液,他轻轻开口:“我灵魂死后,作为交换的信息会浮现在鳞片上。”

    “在我妹妹没苏醒前,你们也可以取我身体的血。”

    鳞片停在杀生丸面前,是一片青黑色的鳞片。

    花弥总觉得自己最近好像一直在收鳞片,她满眼期待的盯着那块鳞片许久。

    比起杀了他们兄妹俩,花弥更在意杀生丸身上的毒。

    片刻,杀生丸伸手接下,算是达成合作。

    “行吧。”花弥欢快应下,狠狠地松了口气。

    以杀生丸的性格,不接受也是很有可能,好在,他应下。

    灵魂状态击杀灵魂要轻松不少,透明的蛇尾勾住结尺的脖子,一用力,从身体内勾出他的灵魂。

    并无任何反抗的念头,结尺双手垂在两侧,闭着眼,任由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的意识随着窒息而变得模糊,像是在深海中不断往下溺毙的身体,四周是游鱼,从湛蓝的海水中往上看是泛着光晕的太阳。

    微光逐渐散去,视线中浮现出妹妹紧握他的手,画面一转,遍地鲜血,无法合上的眼不停的在眼前闪过。

    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的死亡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是既定的结局。

    结尺呼出口气,脸上一反常态的浮现出笑容。

    【不准死!】

    声音?

    【我不准让你死!】

    尺结的声音?

    【我不要你的身体!】

    意识到这不是临死前的幻听,结尺猛地瞪大眼,眉目紧皱,痛苦的呢喃:“尺、结——?”

    正在攻击对方的花弥扬起眉梢。

    【你要死,我也不活!】尺结满脸泪,冲出结尺的身体。

    半透明的破碎灵魂出现在杀生丸和花弥面前。

    比起男性的结尺,女性的尺结其实和对方长得毫不相似,满脸怒容掺杂着泪水:“你们就是想让我们死一个是吧!”

    满脸泪的尺结怒吼,脑海中清晰的回荡着花弥之前说过的话:【说吧,说不好,这家伙就死了,当然,我不会让你死的。】【都死了不就成了苦命鸳鸯。】

    她就是想让他们兄妹俩死一个!

    花弥对她仇视的眼神一点都不感冒,神色平静的开口:“你哥用自己的命,让你活下去,好好珍惜吧。”

    如果她弱,身体被抢走,以妖怪的世界来说也没什么值得愤恨的,毕竟规则由强者制定,只可惜,她不弱,坑了她,就得承受来自大妖的报复。

    尺结看懂了花弥的眼神,充满不屑,傲慢的、叫她窒息的眼神。

    脑袋一热,尺结脱口而出:“既然要死,那我死!”

    “等——”反应过来的结尺猛地睁开眼,瞳孔中浮现出尺结的身影,直直的冲向天空,与当年的情形多么相似,多么像是望见最初的她。

    “不、不——”结尺慌张。

    一股脑的冲着冲着太阳飞去。

    尺结不明白她自己在做什么,她明明不想死的,内心似乎有一道念头,无法克制的想要让她代替哥哥死去。

    结尺流泪。

    明明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忘记爱他?

    尺结的脸像是斑驳的书卷,一点点破裂,灵魂在阳光下逐渐碎裂,她就像是精美的满身裂痕的瓷器,又像是春日里逐渐消散的雾,被阳光穿透,带着绚烂的光彩。

    眼底没了色彩,尺结飘在空气中,看向湛蓝的天空,眼神充满了迷茫,嘴里轻轻的说道:“我明明……只是想活下去……”

    最后一抹色彩消失。

    一阵风过,只剩下透明的光点,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斑斓的色彩。

    见她寻死,无妖阻拦。

    与电视剧截然不同,灵魂真的要寻死,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尤其她本身灵魂就支离破碎。

    花弥松开尾巴。

    空中落下无数金色尘埃,像是细碎的雨,结尺泪流满面。

    面对尺结的一换一,在场除了结尺外,没有妖能够感同身受,妖怪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死去的存在。

    “交易还继续吗?”花弥问,向着如果不继续的话,把对方杀了也好,免得日后搞事情。

    结尺挣脱了朴仙翁的藤蔓,狼狈的伸出手,落在半空的水雾流入他的手掌,空洞的眼睛第一次出现愤怒,咬了咬牙:“……继续。”

    这家伙该不会半路反水吧?花弥不确定的想。

    “我会定下束缚,伤害你们或白犬就穿心而死。”结尺毫不犹豫给自己结下束缚。

    干脆利落的划开手腕,蓝色的血渗出在空中凝聚,被他装入瓶子,投掷给了杀生丸。

    而后,他表露出真实的悲伤,小心翼翼的把妹妹最后留下的痕迹装入另一个瓶子里,藏在胸口。

    花弥淡淡看他。

    “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关于白犬幼崽的事,我只知道,豹猫和海族与人类黑阴阳师合作,想要杀死所有幼崽,不光是白犬,梦妖一族的破灭也和人类黑阴阳师有关。”没了尺结,结尺看上去情绪很不稳定,像是即将被撑破的容器。

    突然又牵扯出人类,花弥扯了扯嘴角,心中吐槽:这跟她认识的犬夜叉剧情完全不一样啊!

    说起来,看犬夜叉的时候,确实没看到特别统一且正规的阴阳师或者巫女组织,都是零散的存在,她先入为主的认为犬夜叉世界观里,或许没有组织性质的阴阳师集团。

    原来是有的啊,该不会……被白犬团灭了吧?花弥深觉,这个可能性相当有可能。

    “下次再出现,我会杀了你。”冷冰冰的扫过,杀生丸淡漠道,周身的杀意毫不掩饰。

    狼狈不已的结尺点头,眼神多少带着点落寞,离开前又看了眼花弥,冲她点头道:“谢谢。”

    结尺离开,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像是,想要和谁同归于尽一般。

    风带走最后一丝气息。

    再次归于沉寂。

    直至对方离开,看不见背影后,花弥才慢悠悠感叹了句:“比起他的妹妹,结尺还蛮不错的。”

    “蠢货罢了。”杀生丸评价了一句。

    为了早该死去的妖怪而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愚蠢之徒。

    重新回到地面,花弥身体上的咒已经消失的差不多。

    刀刀斋和朴仙翁全程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见杀生丸没准备翻旧账,两妖松口气。

    “咒已经差不多解开了。”朴仙翁道。

    花弥不放心的看向杀生丸。

    “进去吧。”杀生丸似理解她的担忧,声色淡淡却意外温和:“我等你醒来。”

    刀刀斋和朴仙翁对视一眼。

    确定了,杀生丸这是真爱啊。

    ……

    一丛丛茁壮茂密的构树随风摇摆,红色的果子挂在枝头娇艳欲滴。

    漫天遍野的白色小花,星罗棋布地点缀着平坦的地面,风一吹,高低起伏间露出一条粗壮的蓝白蛇尾。

    花弥的灵魂融入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

    四周归于安静。

    刀刀斋时不时从构树上摘下果子塞在嘴里,又指派灰刀坊去捕猎,懒散闲适,就差找个地儿睡过去。

    “刀刀斋。”杀生丸突然开口,那声音就像是巍峨嶙峋、布满霜雪的山峰,从里到外都透着冷意,激的刀刀斋瞬间抖了个激灵。

    一抬头就看到杀生丸飘来的绒尾,紧接着瞧见他从袖子里甩出一大堆鳞片。

    刀刀斋:?

    扔到一半,杀生丸发现鳞片中又一片颜色和质感都截然不同的,狐疑的拿起,在那个鳞片上闻到了蛇类的气味。

    蛇?花弥?不动声色的把那片不同的鳞片收起,其余的都给了刀刀斋。

    万万没想到有这么多,直接被鳞片活埋,刀刀斋脸朝地倒下,艰难的从鳞片中伸出手,正准备谴责杀生丸一点不尊老爱幼,结果手比脑子快,习惯性的捡起一片。

    一摸到手,刀刀斋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鳞片柔韧性极佳,且极为锋利,敲了敲,鳞片发出震颤,带出悦耳的声音,他又用铁锤敲打了一下,鳞片也没变形。

    忍不住夸赞道:“好材料啊!”

    见材心喜,刀刀斋确信,这是和犬大将牙齿一个级别的好材料。

    一想到这些是谁拿出的,刀刀斋的心抖了抖,迟疑的看向杀生丸:“……你这是?”

    如果杀生丸让他铸刀,他就立刻跑路,刀刀斋如此想着。就是可惜了这些材料,这可是好材料啊。

    缠绵到能拉丝的眼神落在鳞片上,刀刀斋偷摸的想要搞一块放到自己衣服里。

    杀生丸眼中闪过一抹嫌弃,语气沉静:“做两套盔甲,多余的归你。”

    “铠甲?!”刀刀斋惊讶,甚至不由自主的问了句:“你不要锻刀?”

    刚问出口,他又想甩自己一巴掌,提什么不好,提这个!

    连忙找补,假装忙碌的把地上的鳞片捡起,嘴里嘟囔着:“铠甲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一套给你,一套给花弥是吧,没问题没问题,半月后,你来火山找我。”

    说完,刀刀斋故作忙碌的把鳞片塞到包里,扔到三眼牛后背,挠着没几根头发的脑袋,装傻充愣:“那个,我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不等杀生丸说话,骑着三眼牛飞快开溜,连徒弟都不要了。

    见他慌不择路的逃跑,似乎是生怕自己让他打造武器,杀生丸眼中闪过一抹狐疑,极快掩去。

    刀刀斋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见他离开,杀生丸收回目光,走向沉睡的花弥,安静盘腿坐在她身旁。

    绒尾垂在花弥的蛇尾上,阳光很好。

    见杀生丸没追问,装死的朴仙翁跟着松了口气。

    刀刀斋这个笨蛋,说话不过脑子!

    绒尾垂落在花弥的绒尾上,轻柔的风吹折满地鲜花,杀生丸支着下颌,淡淡看她。

    融合身体与灵魂并不复杂,只是时间有点长。

    身体本身就是属于花弥,在融合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体内沉睡着一只狐狸形态的气。

    用气来形容或许不太准确,应该是妖力之类的东西,花弥一眼就认出,这是她最开始的狐狸形态,只不过它现在是沉睡状态。

    这就让花弥不得不多想,难道她还有什么切换第二形态的牛逼力量?

    毕竟,杀生丸体内都能沉睡一把剑,她体内沉睡一只狐狸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

    “我果然是带着点运道啊。”花弥兴致勃勃的想着。

    被气包裹着的狐狸安安静静的在她身体内,尝试几次触碰都失败后,她选择放弃,让身体和灵魂开始融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只是短暂的瞬息,也可能是漫长的一昼夜,花弥最先复苏的事听觉,清楚的听到蜿蜒曲折的溪水流淌过山谷,在或高或低的岩石上形成飞流而下的瀑布。

    睫毛轻颤,瞳眸的颜色有了细微的变化,从苍蓝变得更幽深了一些。

    缓慢睁开眼,入目是朴仙翁的本体,浓荫蔽日,葱茏茂密,甚至可以说是绿的发黑。

    柔软的绒尾绕过她的腰,看似绵软却有力的把她支撑起来。

    紧接着就听到杀生丸清清冷冷,带着些不确定的声线:“花弥?”

    花弥没应声,而是直接扭头去看他。

    视线往下。

    她……看到了缠绕在杀生丸膝盖上的蛇尾。

    在她沉睡的时候,尾巴这么不老实吗?!

    尾巴尖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杀生丸的腿,有那么一瞬间,花弥甚至有点幻视那种吊儿郎当的风流公子哥形象。

    “……”她终于理解,杀生丸为什么有时候会对自己的尾巴痛下杀手。

    质疑杀生丸、理解杀生丸、成为杀生丸。

    花弥面无表情毫不犹疑的拽回自己耍流氓的尾巴。

    再拍!再拍都快拍到人家关键部位了!

    万一真召唤出,谁负责!?

    对于她古怪的脸色,杀生丸微微垂眸,扫了眼自己被拍皱的灯笼裤,似乎明白了,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极短的笑。

    无视花弥和尾巴的爱恨情仇,杀生丸伸手捏住自己的绒尾,把它想要去掺和一脚的行为摁死胎中,风轻云淡道,“身体还好吗?”

    好不容易收回尾巴毛,心虚不已的花弥偷摸的瞥了眼杀生丸,又看看那重新归于平整的裤子。

    没起来,很好。

    悄咪咪的松了口气,他应该没发现尾巴刚刚戳的位置吧?

    “咳咳,感觉没什么问题了。”飞快的回答完杀生丸,花弥起身动了动身体,五感敏锐,妖力活跃,又甩了甩尾巴,做了几个扭腰动作,骨头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阿秋——”打了个喷嚏,花弥伸手揉了揉鼻尖,眼神充满狐疑:“怎么感觉身上香香的?”

    一低头。

    很好,她知道原因了。

    她身旁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花花。

    不过就是香味浓烈了点,问题不大,花弥沐浴在阳光之中,伸了个懒腰,发出哼唧的懒散尾音,感叹道:“果然还是自己的身体好啊。”

    对此杀生丸眼神古怪几分,他觉得,花弥这家伙在他身体里应该玩的挺开心的。

    察觉到杀生丸诡异的眼神,花弥想来不多的羞耻心默默冒泡,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那个,杀生丸你看了结尺留下的鳞片了吗?怎么解毒?”

    说道这个,花弥骤然有一种他俩还真是落难兄妹,哦,不,是落难鸳鸯的既视感。

    不是她被抢身体,就是杀生丸中毒妖力全失,这么一想,简直是水逆!

    谁家大妖混的比他俩还惨。

    杀生丸倒是没有花弥那般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淡声道:“还需要去海族的海域取一些水生植物和妖怪血。”

    听他说的云淡风轻,花弥误以为很简单,放下心来,又问道:“那白犬一族幼犬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杀生丸眼眸微闪,赤金色兽瞳骤然冰冷,闪过杀意,冷冷讥笑,“愚蠢的人类,竟然想把白犬幼崽当式神。”

    虽然很不好,但是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花弥脑子里想的是:驯化猫狗,果然是人类的天性吗?

    但很显然,白犬不是普通的犬,豹猫也不是普通的猫。

    花弥扯了扯嘴角,不得不佩服黑阴阳们的脑洞。

    “我们要去白犬一族吗?”她问。

    这时候的白犬还不是西国的王族,西国被豹猫一族占领,白犬则与西国毫无关系。

    杀生丸支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腿上,神情冷漠而严肃:“去海族,朴仙翁已经给母亲去了信,不必担心。”

    听到杀生丸选择去海族,花弥丝毫不意外。

    毕竟这可是睚眦必报的大狗子。

    想到另一件事,杀生丸从袖子里取出那片蛇的鳞片递给花弥。

    杀生丸虽没开口,但从他的眼神中,花弥明显感受到他有些在意这个鳞片的来历。

    看到蛇鳞,花弥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只水莽还等着自己。

    花弥扯了扯嘴角,才想起自己遇到水莽时,杀生丸正陷入昏睡,但她也很难以轻快的口吻,对杀生丸吐槽自家老妈的爱恨情仇。

    简单的概括了一下自己和水莽认识的经过,当然,把自家老母亲和水莽,以及那从未出现的老父亲之间的爱恨情仇掩去。

    等花弥说完,一直没出声的朴仙翁难得出现,看向那鳞片,语气透着点诡异:“你说他是水莽?”

    花弥疑惑的眨眨眼,面对帮了自己的朴仙翁,无比尊重。

    这可是百科全书,不能得罪。

    她冲着朴仙翁甜甜笑了笑,好奇问道:“那位不是水莽吗?”

    朴仙翁沉默一瞬,“它是龙的后代。”

    “龙骨精?”杀生丸想到另一个妖怪。

    龙骨精,与犬大将一样是极强的大妖,不过对方生性暴虐,深入简出。

    “不,不是龙骨精,龙骨精是千年前曾吞下死去龙身的妖怪。”朴仙翁晃了晃满树的枝叶:“那莽是河流的神,本身具有龙的血脉。”

    听到对方是神,杀生丸想到朴仙翁曾说过,花弥的父亲是山神,而现在又出现掌管河流水脉的水莽。

    “……那水莽和花弥什么关系?”杀生丸直接询问。

    花弥心底默默吐槽:那可能就是没能成功迎娶她老妈的追求者吧。

    “如果我没猜错,他或许是花弥的父亲的兄弟,同出一脉。”朴仙翁也没有隐瞒。

    “噗——”等下!

    花弥瞪大眼,震惊到毫不掩饰,满脸不可思议,原来水莽说的和自家父亲是兄弟,指的是真兄弟啊!?

    她还以为是那种结拜兄弟。

    等等,她老妈搞事情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啊!

    杀生丸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

    花弥:这事有点大,她得消化一下。

    那水莽竟然是她伯伯!?

    她爸抢了亲哥的老婆!?

    果然,世间最美的爱情,是禁忌……

    淦!

    ……

    从离开朴仙翁的森林,往宝仙鬼所在的东边森林,名为“青森”之林走去的路上,花弥一直处于畏畏缩缩,欲言又止,试图跑路的状态。

    关于云姬夫人,也就是花弥亲妈波澜壮阔的前半生,花弥一无所知,等真的知道了一丝半点后,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以头抢地尔。

    “若你不愿……”杀生丸的语气少见的有些迟疑,往后看她。

    “……”花弥捏着杀生丸的绒尾,欲说还休,最后试探性的问道:“杀生丸,我说如果哈——如果——”

    “嗯。”即便她吞吞吐吐,磨磨唧唧,杀生丸也表现出少见的耐心。

    “如果你又多了个兄弟,然后我爱上你兄弟,跟你兄弟结契……”

    话说到一半,感受到杀意花弥立刻闭嘴。

    一抬头,惊悚的发现杀生丸笑了。

    笑容极其灿烂。

    但绝对不是什么愉快开心的笑容,而是那种准备送人去冥界的笑。

    “爱上我的兄弟?与我的兄弟结契?”他缓慢道,慢条斯理中声音沙哑低沉几分,少见的废话起来。

    花弥深刻了解,每当杀生丸废话,那说明这家伙是真的暴怒,甚至于即将进入暴走模式,“假设假设!假设的意思就是这事是假的。”

    手足无措的解释,生怕杀生丸一个暴怒直接把自己噶了。

    杀生丸冷冷瞥她一眼,冷静下来,毕竟他也没有兄弟。

    细长挺翘的霜白眼睫盖下,挡住他的眼眸,低垂着眼,微微皱眉,瞥了眼她紧张的脸,在联想一下她刚刚说的话,并不愚蠢的杀生丸几乎秒懂她的意思。

    “你是说,你的母亲一开始与你父亲兄弟在一起,后来又与你父亲结契,再诞下你?”杀生丸干脆利落精准的进行总结。

    花弥猛点头。

    如此八卦,在杀生丸眼中似乎不值一提,神色淡淡:“妖怪一向以强者为尊,你的母亲选择了更强的存在,有什么问题?”

    “嘶!”花弥从没想过,这事还能这么解答,按照妖怪理论来说好像也没毛病,她莫名其妙被说服了一点。

    等下,刚准备认同点头,花弥顿住,充满狐疑的眼神看向满脸淡漠的杀生丸。

    语气幽幽,神情诡异的看向杀生丸,吐槽道:“你刚刚可不是这么从容啊杀生丸。”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杰出代表。

    “呵呵。”杀生丸冷笑一声,绒尾绕过花弥的腰,淡淡睨她一眼:“你觉得,我杀生丸会输给我兄弟?”

    瞬间哑口无言,不愧是你啊,杀殿。花弥无话可说。

    总之,不太敢见那位并不相识的“伯伯”,但因为好奇自己的父亲,以及所谓龙的血脉,花弥决定还是去见见他。

    这次他们没有经过宝仙鬼所在的山脉,毕竟于情于理,花弥都不觉得宝仙鬼会对杀生丸举手欢迎。

    不用绕一圈,直接从草原方向以直线前进。

    进入草原后,花弥原还有些担心会碰到豺狼王,不过幸运女神终于眷顾她一回,没遇到对方。

    沃土被风一吹,带着浓郁的清香,偶有看到形影单只的羚羊,远远看到他们就飞快跑走,天空中盘旋着黑色的乌鸦和不少秃鹫。

    除此之外,草原意外的安静。

    盛开着繁花的草原,空气中带着浓郁的水汽,行走间能够感受到微风。

    “有点奇怪。”花弥开口。

    草原本就有着充沛的雨水,空气中水汽湿润似乎也正常。

    她还是觉得怪怪的:“杀生丸,你有闻到妖怪的气味吗?”

    杀生丸摇头,站在草原之上,吹起风贴着脸颊的碎发,霜白长发随风翩跹,片刻后,他开口:“雨季要到来了。”

    原来是因为雨季的缘故?花弥了然,她差点以为是海族攻打过来了。

    确定不是海族,花弥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水莽所在的森林靠近草原,正儿八经知道对方是掌管山川河流的神灵后,花鸣多少带着点紧张局促。

    正午时分,他们抵达青森。

    没有风,森林中的树晃动起茂盛浓密树冠,风吹过,犹如耳边响起细密低语。

    像是一场盛大的欢迎。

    一步步往里走去,随着蛇尾的痕迹,枝头的花悄然绽放,清淡的花香随风飘荡,浅红粉白、橘黄淡蓝,五颜六色的点缀道路两侧,蜿蜒向前,一直延伸至道路尽头,花弥的蛇尾在地上带出一道浅浅的印子。

    两侧的花草不合常理的向前生长,编制成长长地毯,像是迎接。

    “……好厉害。”花弥惊叹,随机感叹:“大家都是蛇,差距真大。”

    和朴仙翁所在的森林截然不同,青森给人的感觉并非森冷,而是热烈。

    神灵与妖怪的区别,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杀生丸是第一次踏入神灵的领地,黑色长靴踏地,体内的妖力在微微颤鸣,他顿了下,感受到空气中的力量,眼中微微有些诧异。

    他体内的妖力在和空气中的妖力共鸣。

    没有强行调动,沉寂的妖力自然流动,体内的毒素在充满灵力的森林被短暂压制。

    “……神灵吗?”杀生丸低语。

    “杀生丸你说话了吗?”好奇左右张望的花弥侧头看他,往前走,空气中夹杂起湿雾。

    杀生丸收回思绪,保持一贯的冷清,淡淡道:“没什么。”

    草叶间的昆虫慢慢挪动,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无限放慢。

    阳光毫无阻碍,倾泻而下,照亮盛开的花道,细碎的阳光在森林构筑的世界缓慢流淌,沉浮着的金色尘埃照在生长的枝繁叶茂的枝桠上。

    树枝上站着松鼠和鸟,随处可见的动物隐藏在草木后,穿过层层草叶,好奇注视着他们。

    越是往里走,香味越发浓郁。

    阳光一点一点的倾斜,照亮一整个波光粼粼的湖面,斜落在湖中央充斥着神圣感的巨大蛇身之上。

    安静的蛇首卧躺在湖中央凸起的石块上,阳光直直照在它漂亮精致的鳞片上。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睁开眼,曾经锋芒的眼神被岁月磨平,但也谈不上温和,像是入了鞘的剑,锋芒尽敛。

    “云姬的女儿?”停靠在他鳞片上的蜻蜓振翅飞走,蛇信子吐露,浑厚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花弥注视着他,半截蛇尾垂在水中,湖面倒映出摇摇晃晃的树影,岸旁的篙草随着湖面渐荡的涟漪而摇摆。

    随着水莽直起身,风一阵接着一阵。

    咽了咽口水,瞧着对方那庞大的身影缓慢游来,花弥有点紧张。

    当然会紧张啊!这可是她老妈的感情债,重点是债主还是她大伯!家庭伦理剧也不过如此。

    杀生丸垂下手,淡淡的梅花香冲淡了浓郁的花香,缓慢握住她的手指,振袖挡住交叉而握的手。

    花弥抖了下,手掌被包裹住,诧异瞥头看去,是杀生丸面不改色的表情。

    瞧她看过来,杀生丸也只是微微垂下眼眸,说了句:“别慌。”

    这动静及其细小,和风交错,花弥抿了抿唇,默默握紧了他的手。

    “你来了。”水莽低下头,瞳孔比花弥半身还要巨大,看得她亚历山大。

    就算她化作原型,和对方一比,大概也只是小虫子。

    “……伯、伯。”花弥艰难开口,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杀生丸的手。

    “……”水莽听到她的称呼,诡异的沉默。

    花弥甚至从它脸上看到了扭曲。

    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犬夜叉大结局的时候,戈薇喊杀生丸哥哥的时候,犬夜叉的那副扭曲嘴脸。

    由此可以推断出,自家老爹和对方的感情一定不咋滴。

    一瞬间:同母异父、同父异母等各种八点档剧情在她脑子里来回切换。

    “别叫我伯伯,真是叫蛇生气的称呼。”水莽不爽,扑了一下尾巴,顿时水花四溅,窝在草丛里的虫子以及水下的鱼都被惊扰,拼命逃窜。

    花弥倒吸一口冷气。

    “你叫我青苍吧。”水莽开口,哦,他叫做青。

    干笑两声,花弥从善如流的应下:“青苍、”顿了下,又诡异的加了两个字,“大人”

    不能叫伯伯,叫大人应该不会对神明不敬吧?

    对于这个称呼,青苍倒是没多说什么,“我上次给你的蛇鳞呢?”

    花弥从袖中拿出,张张嘴问道:“您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吗?”

    她其实没想小蝌蚪找爸爸,不过来都来了,还是得问问。

    青苍瞥了她一眼,叫妖颇具压力的威慑眼神,“你想见他?”

    没等花弥回答,他又嗤笑,“你可以考虑当我女儿。”

    嘶!

    挖墙脚!绝对是挖墙脚!

    她不敢想自家老妈听到会是什么反应,总归……可能会再表演个手撕蛇肉吧。

    “……哈哈,这个不太好吧……”花弥婉拒。

    对方也不是真的想要让花弥当他女儿,俯身凑近,巨大的蛇首威慑性十足,充满压迫,眼神中闪过一些嫌弃。

    “你的血脉还真是被糟蹋。”他道。

    血脉?提到这个,花弥和杀生丸同时皱眉。

    “……你是说我身上的龙族血脉?”说到这个,花弥真没想到自己还有龙的血脉。

    青苍嗤笑一声:“比起龙族血脉,你身上的妖血太浓了。”

    妖血?

    她本来就是妖怪啊。

    花弥不解,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曾被半妖村的村民当做山神。

    等下……

    “我亲爹该不会真的是神灵吧?”花弥恍然大悟,怪不得奴良族会找上她,她一开始还以为误传,感情还带着点家族渊源啊。

    “连这个都不记得吗?”青苍问道,属于他的鳞片轻飘飘落在花弥脑袋上,一眨眼的功夫,融入她体内。

    杀生丸紧张了下,握着花弥的手微微用力。

    鳞片融入花弥体内,她的脑子里多了不少奇怪的知识,“我没事……就是脑子好像被知识塞满了。”

    “可以了,你走吧。”做完后的青苍也不说自己做了什么。

    但花弥本能的知道,他在帮助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头左右两侧出现轻微的凸起,轻轻摸去,整个人浑身一颤。

    “……龙角?”她震惊。

    那双硕大的眼球向上翻动,青苍肉眼可见的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就你身上那点血脉,还想长出龙角?”

    “那这个……”

    “是我的妖力,等你吸收完,就会消失。”青苍道,“作为山神后代,什么都不知道,未免也太愚蠢了,好好学,小蛇。”

    花弥点点头,又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两个小凸起,一摸整个蛇都感觉酥酥麻麻,蛇尾巴不自觉缠绕在杀生丸的腿上,再次抬头时,看向青苍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对待自己曾经挚爱女人的女儿都这么好!

    这不就是小说里无怨无悔的深情男二!

    “青苍前辈,我一定会好好学的!”花弥保证。

    默默感叹了句,没想到真正的大女主竟然是自家老妈,她还吃了一波老妈带来的红利。

    果然得抱紧老妈大腿。

    青苍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不再理会这两只小幼崽,慢慢悠悠的往湖中心游去。

    危险的存在离开,杀生丸侧头看向花弥。

    她脑袋上发际线往下一些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两个圆润小巧的凸起,面积大概两指宽,不丑,像玉石。

    他迟疑了下,伸出手指,指腹在光滑圆润的小凸起处缓慢摩挲。

    花弥犹如受到惊吓,咻得下抬起头,喉结重重滚动,眼角带着欲念的赤红,眼中泛起淡淡水雾。

    “……”

    视线对视上。

    杀生丸握了握手掌,青色的筋脉在手背清晰可见。

    “……”这叫妖尴尬的场景。

    花弥:让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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