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砰——


    他脑门往慈未头上撞,在她眩晕的一秒钟里推开压制逃离。


    她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视线中的人形轮廓从实线迅速变为虚线,又烟雾似地“飘”走散开了。


    慈未恍恍惚惚地迈步,脚落的刹那传来一股失重感。


    天旋地转。


    再睁眼,周遭环境又变了。


    墙壁刷了雪白的漆,贴墙摆放着多宝阁置物架和办公桌椅,桌面镶嵌了片水晶材质的名牌:【人类联盟n557星第七军少将慈未】。


    这是办公室,人名牌上的慈姓少将正躺在沙发上。


    慈未头枕手臂缓缓睁眼,两条大长腿搭上扶手,沙发内侧挤着一条纯白色毛绒绒超级厚实的……毛毯?


    “醒了?”


    门口蹲了个穿工装裤的寸头男人,他侧对慈未鼓捣门锁:“报修个门前天说要走ao审批,昨天说要找品牌售后,今天又跟我逼逼行动报销,一个破门跟我倒腾去年的账,去他大爷的吧,我一会儿准修好,你不用管我,接着睡。”


    拆下门把手,里面是精细的电路板,陆青山盘腿而坐,上臂肌肉连带斜方肌紧绷绷地鼓起。


    他捏着迷你螺丝刀聚精会神,粗粝的大手恨不得翘成兰花指。


    慈未似梦似醒的,眼前修门的陆青山在脑子里变成了一幅狗熊绣花图。


    陆青山脑门出了一层汗,“f7,别跟少将挤一起,来给哥递张纸。”


    话落,慈未身上的毛毯动了动,露出个硕大的狗脑袋。


    f7无精打采地蛄蛹,没有一点要行动的意思。


    陆青山:“快点,门是你撞坏的,让你干点活别当听不见。”


    f7下巴垫在慈未肩头,细声细语可怜吧唧地长出一声:“呜——”


    “夹子狗。”


    站起来跟人一般高的大型犬,能一口咬断人骨头的f7,让它递张纸而已,至于叫成这样?


    这小动静,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陆青山笑话它:“越长大还越像个宝宝了,以后少将成家,两口子睡觉是不是得在中间给你留块地?”


    f7摇摇尾巴,扭脸背对陆青山。


    慈未拖住它的大脑袋,双手渐渐往下摸想要挠挠狗脖子。


    f7是很喜欢被挠这里的,每次都抻着脖子眯起眼享受,这次不知怎么回事,慈未的手刚碰到下巴,它瞬间瞪圆眼睛呲出两颗尖尖的牙,迅速跳下沙发跑了。


    跑到门口路过陆青山时,它还欠欠地拿后腿蹬他胳膊。


    “嘿!”小巧的配件险些被螺丝刀捅个对穿,陆青山坐在地板上扭头,不过几秒钟,大白狗就一阵风似地跑远了。


    他对慈未吐槽:“它最近咋回事?训练叫不动吃饭不积极,还总趁你睡觉往你身上凑,撒啥宝宝娇呢。”


    f7确实反常。


    往常陆青山要是让它搭把手,它无论是在睡觉还是在吃饭都会立刻起身行动去叼纸巾。


    它的反常始于围剿任务之后,作为主人的慈未认为是吓到了,之前带它的任务都很轻松顺利,而那一次……


    慈未进休息室洗把脸,出来时陆青山腿边又多了十几个小零件,看他眉头紧皱无从下手的愁样,恐怕是装不回去了。


    她说:“我带f7去我那住几天。”


    f7是只雄性狼犬,白化基因并没影响它的身体健康,近些日子的变化一准是心理问题,它养在军区犬舍,虽然地方大跑起来自在,也有陆青山等人陪它玩,但它性情突变的情况也需要主人给予陪伴安抚。


    慈未决定顺着f7粘人的娇劲把它带回去贴身养一段时间,陆青山也很赞同:“我看行,我一会收拾收拾,把它的东西放你车上。”


    狗的话题告一段落,她转而和陆青山谈起公事。


    刚才的梦是半真半假,前半段遇到omega是实际发生的真事,她昨晚确实有行动,确实遇到了omega少年,确实发现药物线索并让少年睡觉后收网捉人。


    现在人还在审讯室关着。


    后半段让她别走、擦鞋的发展纯属虚构,梦里长发男撞她脑门的“砰”声没准对应的是现实中陆青山的开门声。


    上周f7撞坏了智能门锁,正常门在识别人脸后会自动缓缓打开,现在是飞速弹开,门框总是撞到墙。


    “昨天带回来的小omega,你把人怎么着了?我没问两句话就开始哭,哭了一宿非要见你,我都怕他哭厥过去,要不你去安慰安慰?”


    “你第一次见omega?哭几声让你忘了制度流程?”


    慈未道:“尿检、血检,身份验证,该怎么办怎么办,这不是招待所,没有伺候他的服务员,录完口供让亲属带走,他不是重点,其他人交代了什么?”


    本着宁可错不放过的原则,昨晚捉捕回来的人不少,问到审讯结果,陆青山忿忿地啐了一口,“二军姓孙那逼,昨半夜带人来截胡,搬出军衔压我,说咱们抓的嫌疑人里有他的线人,必须交给他还让我们移交任务审查权,呸!狗屁线人,他咋不说是他相好?他想见就见?当我是吓大的?!”


    慈未从果盘里拿起个苹果,吭哧咬一大口,在嘴里翻来覆去嚼碎了咽下去后道:“他想要谁,你找机会让他们见见。”


    “啥?”


    “审查权可以给他,不过,得交点我们出人出力的辛苦费。”慈未弯腰对他低语几句。


    陆青山仰起头,目光不自觉聚焦到她开合的唇,唇形清晰饱满,唇峰偏高且聚拢,肉粉色的唇瓣沾上薄薄一层莹润的苹果汁。


    半晌,陆青山未吭一声,慈未随意踢了踢他:“懂我意思?”


    陆青山扭捏地揉揉鼻头,“……懂,我今晚就办,肯定让那孙子好好出把血。”


    他把维修工具囫囵收拾好,散碎的零件丢进垃圾桶:“修个屁!钱到账咱们换新的!”


    慈未:“稳妥些,办成了给你奖励。”


    “啊?!”听到奖励二字的陆青山恍了一步,脚尖撞翻垃圾桶,直愣愣地看向慈未。


    慈未见他这样以为是急性子在好奇奖励,唯恐他在办事时抓心挠肝不安定,索性打住给惊喜的想法,直言道:“下个月奖金翻倍。”


    “奖……奖金啊。”他蹲下收拾好垃圾桶,又把桌子擦了一遍,“我买了新鲜的苹果,去给你洗几个。”


    他说完一溜烟疾步走了。


    风风火火,咋咋呼呼。


    误打误撞碰的非法制剂线索,抓了人要审,审出上下游供应链要察,察完要打报告,这费劲巴拉的磨叽活真不如换成实实在在的好处。


    陆青山未必看不清,但他冲动好斗,最受不了别人装腔作势,脾气被激起来不当场开谁的瓢都算隐忍。


    办事的人不省心,养条狗也不顺心。


    今天带f7回家,它先是不吃狗粮,连罐头都不闻一下。


    晚上九点多,慈未换好鞋子要带它下楼解决生理问题,它非常不配合,左躲右躲不让戴牵引绳。


    慈未叫着“好狗”、“乖孩子”地哄,十分钟后她耐心告罄,捏住f7的嘴抽了两巴掌,无视它“嗷呜”的反抗声套上绳子下楼遛狗。


    结果到了楼下,墙角、沙堆、草丛,它和慈未大眼瞪小眼,扬起下巴拒绝排泄。


    慈未闭眼、吸气、冷静,用手指梳理它背脊处的毛,像给孩子把尿似地吹哨音。


    f7非但不领情反而暴躁地用爪子刨地、转圈、不听命令往回跑。


    慈未看着f7奔跑的身影,吹着凉飕飕的夜风,太阳穴的青筋突突跳。


    凌晨十二点,也许是睡过午觉的原因,她闭上眼睛睡不着,辗转反侧了一个小时后,她开灯去外间喝水,刚要拿杯子,耳朵敏锐地捕捉到洗手间有动静。


    轻手轻脚推开门缝,她窥见一只大狗站在马桶前,背对她,前爪撑墙,以一种直立的姿势向马桶瞄准嘘嘘。


    在绵长的水流声中,慈未“刷”地将门完全推开:“陆青山教你这样上厕所的?”


    眯眼放松享受排尿一身轻的f7一激灵,狗爪滑动腹部紧绷,瞄准马桶的粉色小鸟牟足火力,一股水流如脱缰的马、离玄的箭、刚发的工资和发射的子弹似地飞速飙去。


    液体子弹正中靶心,滋下巴上了。


    f7僵硬地回头往门口瞅。


    慈未在一只狗脸上看到了茫然无措悲愤欲泣的复杂表情,眸光下瞄笑出声,“小口红还挺有劲。”


    马桶响起自动冲水声。


    f7仿佛变成了易碎的瓷娃娃,双目放空身形打晃,失魂般走到墙角,耷拉脑袋沉默。


    慈未挽起袖口,用淋浴头冲洗f7下巴到腹部的毛。


    慈未:“坐下,抬头。”


    f7:“呜——呜——嗷呜——”


    刷刷的水流呲完下巴呲胸口,呲完胸又往下腹部拍,f7夹紧后腿,被慈未啪啪两巴掌扇在大腿根。


    水花飞溅,狗脸凝重:“嗷呜——”


    “深更半夜别逼我给你戴嘴套,腿分开,不许动。”


    f7:“……”


    她的手在沐浴露泡沫和白色狗毛中穿梭,手指弓起把肚皮搓挠一遍。


    f7停止嚎叫和挣扎,蹲坐在水淋淋的地砖上,左右四肢最大程度向两侧敞开,胸腔急速起伏。


    它抻着脖子仰头,闭眼,在卫生间明亮的灯光下,黝黑的鼻尖颤颤发抖。


    它安安静静的,慈未便觉自己的狗又是那个懂事的“乖孩子”了,还联想到昨天碰到的人证、失.禁的少年、冲水时“啊呀”乱叫的omega。


    两相对比,洗澡的f7明显更懂事。


    她愿意给乖狗多一些疼爱,搓洗的力度轻柔了些。


    洗完狗,慈未为数不多的困意彻底消散干净,趁f7在暖风筒前吹毛,她进厨房弄了些食物。


    营养罐头加泡面。


    f7跳上她旁边的椅子,慈未夹起面条刚要吃,它出其不意伸出舌头,把筷子上的面抢到自己嘴里。


    慈未手停在半空,问道:“想吃面?”


    f7点头。


    “叫主人。”


    f7扭脸沉默,几秒后低低“呜”了一声。


    “再叫。”


    f7:“呜。”


    “看着我,再叫。”


    f7磨磨唧唧地抬头与慈未对视:“呜。”


    谁也不知道这几声“呜”翻译成人语是啥意思,反正它配合的态度满足了慈未逗弄的心,痛快把面碗推向它,“吃吧。”


    f7一天没进食了,泡面味勾得它饥饿难忍,立即埋头扎进碗里舔。


    汤汤水水连带面条一起舔进嘴,也不需过多咀嚼,顺着喉咙就咽下去了。


    它速度虽快,吃相倒很端正干净,没有甩舌头、吧唧嘴的毛病,面汤都没往桌面上溅一滴。


    慈未起身去接一碗温水,点上烟,一手夹烟慢慢吸,一手用筷子夹起罐头在清水里涮。


    罐头是大块的牛腱子肉,涮掉表面的油脂和部分盐分后,她把肉送到f7嘴边。


    f7毫不犹豫地张嘴吞食。


    面碗见底,罐头吃净,烟燃到末端。


    f7坐在椅子上轻抬下巴,屁股端然稳当,左前爪搭椅子扶手,傲娇的姿态像极了宝座上的王等待奴仆服侍。


    慈未咬住烟蒂,十指并用整理项圈附近的狗毛,唇间吐出一缕青色烟雾,语气轻柔地问:“吃我的食物很开心?”


    吃饱的f7看都不看她,随便“呜呜”敷衍回应。


    “我总不会连你都养不起,想吃什么都行。”


    一根烟彻底燃尽,慈未捻灭烟头,突然单手揪住它颈后的皮往过拽,“但我不养废物和白眼狼。”


    f7意识到不好要跑,但慈未更快一步,藏在桌子下的狗链已经扣在了项圈上。


    “有胆子不听话,就得有胆子受惩罚。”


    没给f7任何反抗机会,在它用乌黑的大眼睛盯着慈未时,项圈释放出一股电流。


    它全身酥麻摔倒在地,张着嘴,四肢抽搐,吐出长长的狗舌头。


    慈未用脚拨了拨狗头。


    这两天好脸给太多让它得意忘形了?


    训狗不能盲目暴力,也不能宠溺纵容,要有奖有罚立规矩,反复提醒它谁是主,在外人面前可以凶狠,在主人面前只有臣服讨好的份。


    她在手环上轻点几下,关闭定时电击后把f7拖进笼子,狗链缠在笼子上打结固定,“我教过你,主人没给你的食物不能抢,小畜生,今晚关禁闭。”


    她返回卧室补觉。


    夜色浓重,月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屋里寂静无声。


    又一个小时过去,笼中的f7眨眨眼,两条前爪以诡异到根本不是犬类的动作解开笼子上的狗链。


    它拨开笼子插销,叼住狗链轻轻走到慈未门口竖起耳朵听。


    确认她睡熟了,f7走进卫生间,直立站起观察门锁,然后狗爪一拧,一按,锁门。


    再转身,狗爪肉垫变了颜色,突出的颌骨向内回收,全身白毛消退,躯干四肢如同破土而出的青竹迅速生长变化,全身骨骼“咯咯”作响。


    变化速度快到人眼无法完全捕捉,不到五秒钟,白毛狼犬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


    一个脖颈戴f7项圈的男人。


    皮肤苍白无瑕,嘴唇殷红如血,浓密的大.波浪遮住后背及臀部一直垂到大腿根。


    骨架高,肩膀宽,胸肌大,肌肉线条走至腰腹又收得极紧,既不纤薄也不夸张,看肤色像奶油小蛋糕,鼓胀胀的两座奶油山用料扎实,看肌肉又像白巧克力,一块一块棱角分明,在灯光下呈现出入口即化的光泽感。


    连发丝都光滑柔软没有一根分叉,完美到能轻易勾起人内心深处的破坏欲。


    想把小蛋糕巧克力弄坏,弄碎,弄脏。


    水龙头打开,男人歪头冲洗下巴。


    下巴连带脖颈的皮肤被搓出大片红,他还觉不够,将沐浴露洗面奶等一众清洁用品混合继续搓洗。


    将泡沫冲干净后,一条细长光滑的黑色尾巴卷起清洁用品放回原处,桃心型尾巴尖谨慎地戳动洗面奶调整瓶口朝向。


    他对镜摩挲着脸轻声自语:“我长得丑?”


    又低头看被慈未嘲笑挺有劲的“小红口”:“我小?”


    再凝眉:“我是畜生?”


    男人低声笑,分明是一张勾魂夺魄的脸,笑起来却诡异阴寒。


    “让我叫主人,禽兽,挺会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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