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002:


    小孩脑回路向来神奇,沟通起来困难。


    姜时也懒得深究小人鱼怎么来的,反正和他没关系。


    等联系上爹妈,就能把她退货了。


    想到这里,姜时再次拨打庄素心和姜自明的电话。


    手机依旧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


    他心平气和地放下手机,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目光,里面盈满好奇。


    想起姜自明的短信内容,小人鱼做了有关他的噩梦,于是用绝食的方法逼爹妈把她送过来,目的是为了保护他。


    先不提她一个小不点有没有保护的能力。


    至少出发点足够让人感动。


    但姜时的感动只持续了几秒。


    首先,他不喜欢小孩儿。


    其次,她是一条不能曝光的人鱼。


    最后,他是活在聚光灯下面的演员。


    她的存在,只会带给他无限的麻烦。


    不过送走之前,得先保证她活着。


    可姜时既没养过人,也没养过鱼。


    他得弄清楚她的生存条件:“你必须一直泡在水里才行吗?”


    盼盼摇头,开心地说:“泡水很舒服,但我是一条神奇的鱼摆摆,可以不用泡水的。”


    “……”


    懂了。


    泡水之于小人鱼像是时刻都在做全身spa。


    不泡顶多降低点舒适度,不会影响她的生命。


    又问了些问题,奈何小人鱼要么不知道,要么犹如婴语般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姜时放弃和她沟通,重新来到大铁箱,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其他东西。


    结果除了大蚌壳外什么都没有。


    忽然想到什么,他看了眼爹妈发信息的时间,早上七点半。


    如果从那个时候小人鱼就装进大铁箱运输,不就意味着她一直没吃东西?


    近十个小时不吃东西,大人都受不了,何况小孩?


    姜时在心里不孝地骂了一声,沉着脸走回厨房:“饿不饿?”


    盼盼瞅了瞅自己鼓起的肚叽,犹豫了下,对他摇头。


    落在姜时眼里,是小姑娘明明很饿却强装不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看着他。


    似乎是怕说饿会惹他不快。


    姜时意识到可能自己的表情吓到她了。


    他只好调动脸部肌肉,朝小姑娘笑了笑。


    “哥哥你别笑了。”盼盼往水里缩了缩,“我害怕。”


    姜时:“……”


    外卖还没到,他折身打开冰箱,从里面翻出一瓶酸奶。


    刚要递给过去,顿了顿,开始翻找生产日期。


    光荣过期。


    他在盼盼的惊呼声中将酸奶扔进垃圾桶。


    见小姑娘满脸渴望,目光恋恋不舍地落向垃圾桶,姜时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又不孝地暗骂了一句。


    “过期了,不能喝了。”他干巴巴地解释,罕见的体贴,“吃的在路上,等会儿就到了。”


    话说,人鱼应该吃人的食物,还是鱼的食物?


    “你平时都吃什么?”


    “什么都吃!”语气老骄傲了。


    看来不挑食。


    姜时松了口气。


    他去衣帽间找了条新浴巾,将小人鱼捞出来裹住放在沙发。


    目光落向她擦干后更加闪亮的漂亮尾巴,手指蠢蠢欲动。


    盼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歪了歪小脑袋:“你是不是想摸我尾巴?”


    姜时淡定否认:“没有。”


    “真的吗?”小姑娘一脸怀疑,“每个人看到我的尾巴都想摸哦。”


    姜时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我和别人不一样。”


    盼盼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可是,你的手已经放在我尾巴上了呀。”


    姜时猛地低头,看向背叛自己的手。


    “……”他狡辩,“我是在给你擦干水分。”


    盼盼欲言又止,默默看了姜时一眼。


    算了,给不聪明的哥哥留点面子。


    恰好外卖小哥打来电话,姜时告知电梯密码,让对方放在门口。


    等从门口摄像头看到人离开,才打开门将外卖取进来,全部摆在桌上。


    烤鱼赠送了支架和酒精灯。


    点燃弄好,他把小人鱼抱到了椅子上。


    结果不知是椅子太滑,还是尾巴太滑,小姑娘一放上去就往外出溜。


    吓得盼盼死死抓住姜时,惊慌道:“要掉下去了!”


    小姑娘不知道她抓住的不仅仅是衣服,还有姜时腰上一小块皮肉。


    但凡她多抓一点也行。


    偏偏就那么一丁点,瞬间给姜时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他连忙把人拎起来,直接丢在桌上空余的地方。


    察觉到安全的盼盼这才松开倒霉大哥。


    坑哥的小姑娘完全没注意姜时的表情,眼睛已经被吃的吸引了。


    姜时悄悄摸了摸腰,乜了眼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小人鱼,木然地吐了口气。


    尽管没有和小孩相处的经验,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小孩要吃得清淡。


    同理,小人鱼一样。


    姜时将三鲜粥盛出一碗,与蔬菜沙拉一起推到盼盼面前。


    顺便把她尾巴挪开些,避免撞翻酒精灯。


    盼盼看看正散发着麻辣鲜香的烤鱼和小龙虾,又看看素素的粥,最后再看向姜时。


    姜时头皮一麻。


    不会还要他喂吧。


    他可没那个耐心。


    他直接把勺子塞到小姑娘手里:“自己吃。”


    见哥哥没有get到自己的意思,盼盼就直接说了,指着烤鱼和小龙虾:“我想先吃它们。”


    姜时反应过来:“太辣了,你不能吃。”


    盼盼满不在乎:“我不怕辣。”


    “那也不行。”吃坏肚子麻烦的还是他,尤其她那么长时间没有进食。


    盼盼直接去抓小龙虾。


    姜时服了,抢回来,并把烤鱼和小龙虾拢到自己面前。


    小姑娘胳膊短,这下够不着了,目光幽幽地看着姜时。


    姜时不为所动。


    他可不是会惯小孩的人。


    盼盼只好委屈地吃起粥。


    她把粥和蔬菜沙拉都吃完了。


    姜时有些惊讶,他点的大份三鲜粥量不少,沙拉也是一大盒。


    成年人吃刚刚好。


    一个小孩能吃完,可见食量不算小。


    估计是饿得紧了。


    那两口子作孽,居然不在铁箱里放食物。


    饭后,姜时把没吃完的烤鱼和小龙虾在盼盼失望的目光中放进了冰箱。


    只需要看一眼,她就知道自己够不着高高的冰箱。


    姜时把人抱回沙发,调出动画片。


    小姑娘立刻不再想念烤鱼和小龙虾,视线黏在屏幕上不动了,那模样恨不得钻进去。


    姜时回衣帽间换下睡衣,戴上口罩和鸭舌帽,对沙发上的盼盼说:


    “我出去买些东西,你在家看电视,不要乱跑。”


    说完不禁一乐,她连腿都没有,能往哪儿跑。


    得知他要离开,盼盼愣了下,仰起小脸:“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瞥过小姑娘脸上有些不安却又强自镇定的表情,姜时忽然想起,这条小人鱼也是刚到一个陌生地方。


    他在之前不知道她的存在,没见过她。


    可对她来说,他是她在这片陌生地方里唯一熟悉的人。


    姜时迟疑两秒,在沙发旁边蹲下,视线与她齐平:“我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


    果然,得到准确时间的小姑娘立刻有了安全感,重新转向屏幕,还摆手催他:“那你快去!”


    姜时:“……”


    他到地下车库驾驶其中一辆车,去往小区附近一家商场。


    目的:给小人鱼买生活用品。


    突然当哥的年轻影帝实在没办法忍受她身上那条湿漉漉的小吊带。


    丑死了。


    *


    李度收到刘铭杰的消息,让他煲鸡汤给姜时送过去,顺便看看姜时的身体状况。


    他便去买了只老母鸡,加上一些食补药材,煲了整整三个小时。


    装了满满一大桶,李度来到清竹园小区,给姜时发了条信息。


    【时哥,你醒了吗?杰哥让我煲鸡汤送过来,马上就到了。】


    作为助理,李度自然有姜时家的密码。


    输入密码打开门,他迈进屋,轻轻关上门。


    李度不知道,在发现进屋的不是哥哥后,盼盼便把不想吵醒姜时所以蹑手蹑脚的李度当成了贼。


    他悄眯眯进屋,一看就是贼。


    电视里的贼都这样。


    她是来保护哥哥的。


    自然也要保护哥哥的房子。


    于是盼盼小手一挥,控制厨房水槽和铁箱蚌壳里的水汇成一大团,气势汹汹地砸向了李度。


    倒霉的助理刚走几步,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砸中的水团散开浇了一地。


    盼盼挪动尾巴爬下沙发,熟练地控制着地板上的水滑过来,形成一条水道,尾巴一甩,呲溜滑到李度旁边。


    确认贼被打倒后,小姑娘开心起来。


    她保护了哥哥的房子,等下哥哥回来,一定会表扬她的。


    *


    姜时走进童装店,给店员比划了下小人鱼的长度,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了两条粉嫩嫩的小裙子。


    店员又推荐卡通小内裤。


    姜时摆摆手,她一条鱼尾巴,又穿不上。


    准备结账时,目光瞥过儿童塑料模特上一套有着兔子耳朵的睡衣。


    心中一动。


    店员不放过这个机会,立刻说:“这套睡衣百分百婴儿棉,不伤肤,颜色也漂亮,小朋友穿起来又舒服又可爱。今天店里有活动,全场买三套以上的,可以打九折。”


    姜时想了想:“能单买吗?不要裤子。”


    “?”谁家买睡衣只买上衣啊,店员尴尬地说,“这个是一套的。”


    “包起来吧。”姜时心想裤子穿不了可以放一边。


    店员喜笑颜开地开单。


    买完衣服,姜时又去了趟负一楼的超市。


    他其实已经许久没有逛过超市。


    要买什么都是让李度去置购。


    一进超市,还有些陌生。


    转了一圈,往车里塞了牛奶酸奶水果,外加一些杂七杂八的零食,最后装了两大口袋,可谓满载而归。


    返回车上,他才在手机上看到李度的消息,时间显示五分钟前发的。


    姜时心跳骤停:“……”


    李度去他家都是直接密码开门。


    也就是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李度已经进屋,并发现了小人鱼。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他立刻拨打李度的电话。


    无人接听。


    连打几个都没人接。


    一瞬间姜时脑海里蹦出,李度发现小人鱼,惊为天人,然后起了歹心把小人鱼偷走的剧情。


    他扔下手机,油门踩到底,车一路飙回小区停车场,车西都没拿,直奔楼上。


    打开门。


    地上全是水渍,屋里仿佛发了大水。


    以为起歹心的李度一动不动倒在玄关。


    以为被偷的小人鱼在旁边,怀里抱着一个对她而言很大的保温桶,正在试图打开。


    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姜时懵了。


    盼盼听到声音,警惕地抬头,见到是姜时回来,紧张化作惊喜:


    “哥哥,我打死一个贼!”


    满脸写着快夸我。


    姜时:???


    姜时动了动嘴唇,没能发出声音。


    几秒后他蹲下,手指颤抖地放在李度鼻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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