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可惜宋浅已然不能再细细想下去了, 一切的细节交织成一张巨网,叫他不能动作半分,思维凝滞,缓慢且慎重的咀嚼着克维恩的那句话。
珍藏?什么叫做最后一件珍藏?
没等宋浅再在脑子里将所有的细节构思建联, 克维恩却不由分说的将宋浅从床底抱了出来。
柔韧的腰肢沉在掌上, 宋浅因紧张而绷紧的脊背被克维恩轻柔的爱抚着, 指腹缓缓踱过嶙峋凸起的骨, 一下又一下,像是哄着小婴孩。
可克维恩的触碰却让宋浅的神经愈发紧绷了,他被圈在克维恩宽厚的怀里, 被迫倚靠着虬结的肌肉, 嗫嚅着,想说些什么,却半晌什么也吐不出口。
过分相似的样貌,克维恩熟稔的态度,和自己消失的记忆, 似乎都在昭示着真相。
克维恩也没急着和宋浅算那笔损坏设备的帐, 只是将人轻柔的安放在床榻上。
柔软的床被陷进了一小块,宋浅没有挣扎, 只是依旧睁着那双漂亮的眸子,望着克维恩。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克维恩好整以暇, 侧坐在床榻边。等着宋浅的质问。
“我到底是谁……”
宋浅张唇,成浆糊的脑子只能反射性的叩问着一个问题。
“宋宋……”
克维恩侧头, 视线落在宋浅翕张的唇瓣上。他没有逼迫宋浅去想, 反倒是一点点的引诱。
“你的心底明明应当已经有了答案了吧,”他顿了顿,伸手, 指尖轻轻搭上宋浅的胸膛,心脏在皮肉下有力的震颤着。
“你才是我出逃的妻子。”
简短的一句话像是闷雷,点燃了引火线。
宋浅几乎顾不上自己脚踝的疼痛了,他绷紧了背,直起身来,向前一倾,情急之下,攥住克维恩的臂膀。
“不可能,怎么会……”
他本想找出些证据证明克维恩只是为了将他诱骗成替身,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相处之下的一桩桩细节,都好像在左证克维恩的话是正确的。
这样讨厌的星盗,用了如此卑鄙的手段骗他过来,自己怎么可能和他结婚呢?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宋浅一遍遍重复呢喃着,他水润的唇瓣不住的颤抖,音调陡然升高,视线盯紧了克维恩温雅的面庞,企图在他的脸上瞧出一点儿欺骗的破绽。
“你一定是在哄骗我吧!”
白皙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宋浅的眼尾肉眼可见的红起,他用力的推搡了下克维恩,后者丝毫未动,反倒微垂眼帘,声音颇有些凉薄:
“你还是这么抗拒我。”
克维恩掀起手,手心贴紧了宋浅柔软的面颊,薄唇轻启,一字一顿:
“为什么?我明明做了这么多的努力。”
努力个什么?宋浅近乎要被他这幅委屈的模样气得心惊,他倒是先委屈起来了?
自个儿被哄骗到了灰色地带,赚不到钱不说,还莫名其妙的成婚了。
这叫他怎么去再做生意?!
宋浅颤着腿,努力的支起手臂,将自己的身躯靠近克维恩,手心抵上他的肩膀,还想据理力争。
瞧着宋浅抗拒的模样,克维恩眼底最后一点的光亮也一并浇灭了,他微垂眼帘,叫人探不清眸底的神色。
“你想知道真相吗? ”
他侧头,没等宋浅开口,轻声询问。
宋浅反射性的颔首。
下一秒,克维恩的指尖强硬的撬开了宋浅的唇齿,修长的手指半探入口腔,直直的碾轧过柔软的舌尖。
一粒小型的胶囊被送入了宋浅的口腔,没等宋浅反射性的想要张嘴吐出,那点小胶囊已然入口即化,融在了唇齿间。
“你给我吃了什么?!”
宋浅扼住了自己的喉,想逼迫自己吐出那粒胶囊。杏眼微睁,怒瞪着克维恩。
指尖抽离,带出一线可怜的银丝。
“一个让你睡一觉,就能回忆起所有东西的药。”
克维恩抬起了眼帘,面色认真。
宋浅还想和克维恩据理力争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得徒劳的张大了唇,无声的念着。
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扭曲,对焦不清,宋浅怒睁的眼也逐渐阖上,视线重归于一片黑暗中。
什么也看不见了。
*
宋浅只觉得自己被拖拽到了一处熟悉又陌生的记忆里。
身体等比例的缩小,似乎是一副小孩的模样。
宋浅尝试性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这更像是一场第一人称视角的电影,快速浏览着以前发生过的事物。
入目是高耸的桌子,自个的小短手正费劲的攀爬上高椅。吭哧吭哧着,好不容易将小屁股坐正了,细长的、显然不符合宋浅手掌规格的笔又被他握得乱七八糟,笔尾舞动得简直要甩弄到天上。
但小宋浅显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之处,反倒更加得劲的挥舞笔墨
身侧传来了男孩略显稚嫩的声音,宋浅不受控制的转头,视线范围里,忽然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小时候的克维恩。
他墨发黑瞳,巴掌的脸蛋儿还有点奶膘,水汪汪的大眼一点也瞧不出日后阴险的模样,委委屈屈的开口问道:
“哥哥,你为什么不陪我玩呀?”
小宋浅还滴流着鼻涕呢,却摆起了兄长的模样,仗着自己比弟弟大了三岁左右,长的也比弟弟要高出个头,就有样学样的摸了摸克维恩的头发。
“哥哥在研究学问呢。”
视线再一转,那所谓的‘学问’赫然是一些小孩的画作,七零八落的,画得不成体统。
宋浅很不客气的开始吐槽了句自己,年纪小,倒是爱装逼。
克维恩小时候倒像个傻的,小宋浅说什么他都依,说什么都信。一听宋浅说自己在做学问,水汪汪的大眼立刻就亮了起来。
“哇,哥哥,我也想画诶。”
小宋浅大方的往旁边挪了挪位置,腾出了一小块地儿,还沾着热气的椅子很快又覆上了另一个小身板。
小克维恩有样学样的拿起了笔,小宋浅摆出师长的模样,指点了几句克维恩怎么用笔描绘颜色。
克维恩听得很入神,眼睛一眨不眨的。待到小宋浅讲得口干舌燥、终于住嘴时,他才又巴巴得凑上前来。
当宋浅还以为克维恩要问什么问题时,‘吧唧’一声,克维恩郑重又急促的在小宋浅的脸蛋上印下了个唇印,是结结实实的一个吻。
宋浅被这吻亲晕了头,晃了晃脑子。
小宋浅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又偷亲我……哥哥的脸是可以随便亲的吗?下次不许了,除非你把你的那份棒棒糖让给我。”
克维恩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拧着衣角,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嘟囔了句:“因为哥哥太香了……又觉得哥哥教我好辛苦,就想亲哥哥表达我对哥哥的爱呀。”
宋浅被小克维恩这从小歪到大的逻辑震惊了,甚至忘却了自己不能控制身体,捉急的要张嘴反驳。
可小宋浅心思单纯,根本察觉不出克维恩奇怪的逻辑,顺着克维恩的话茬,大大方方将手里的画作往克维恩那儿推了推:
“那好吧,我就原谅你这次了。这幅画也让你一起画吧!”
小宋浅本是打着在克维恩面前露一手的心思,才把画作的一部分制作权给了克维恩。
可克维恩的领悟能力却大大超出了小宋浅的预料,细嫩的小手接过了笔后,便将身体轻轻的趴在了桌面上,大眼睛盯紧了面前的画,一笔一画的勾勒描绘着。
宋浅趁机瞥了几眼,咂舌。
克维恩的学习能力果真强悍,只是一会的功夫,就将小宋浅方才胡乱作的画给整改了形状,隐约有了大概的轮廓。
再几笔下去,就勾出了一道剪影,似乎是两个青葱的少年人,只是一个头顶包着一层白纱状的装饰物,二人的手紧紧的勾着。
“这是谁?”
小宋浅不动声色的捻了鼻涕,凑近了瞧,被弟弟卓越的天赋惊了下,半晌才哼哼着,问:
“这是谁?”
克维恩就等着小宋浅问这句呢,放下了笔,白胖的手指怼着画:“这个是我,这个是哥哥。”
小宋浅的目光落在了克维恩的指尖,不住的反驳:“这才不是我,这是新娘子,新娘子才会穿这样的纱,你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
“不是,这就是哥哥!”克维恩难得的和宋浅呛声,眼圈鼻头说红就红,仿佛小宋浅说了什么天大的话。
无理取闹,和长大的他一模一样。
宋浅腹诽。
克维恩没委屈多久,就被小宋浅两句话哄好了。
画面再一转,宋浅的眼前又晃了下,地上出现了一摊被撕碎揉皱的玩偶碎片。
耳边传来小宋浅低低的抽泣声。
“我的玩偶……”
宋浅仔细辨认着,那布偶的残片中有个兔子耳朵,原本应该是眼睛的部位被人可以的划上鲜艳的一痕,像是被人横空劈下般惨烈。
克维恩小小的身板就伫立在一旁,手上甚至还攥着一把手工刀。
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佣人们急着为小宋浅擦拭泪水,却没有一个人胆敢为小宋浅出头,去指责罪魁祸首。
小宋浅哭够了,抽噎了几下,怒瞪着眼,直指克维恩。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兔子玩偶弄成这样!”
小宋浅一面说着,一面激动的上前,想要推搡克维恩。
有人想赶在小宋浅动手前拦下他,却被克维恩用冰冷的眼神扫过,止住了动作。
小宋浅如愿触碰到了克维恩,只是一点儿小劲,就将克维恩推坐到地。
‘扑通’一声,克维恩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屁股蹲,裸露的脚踝顺势一扭,骤然顶起一道弧度。
小宋浅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停住了哭腔,呆愣愣的望着克维恩受伤的地方,半晌才结巴着开口:
“我没、没用多大劲啊……”
克维恩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年幼的外表是他最好的保护色,奶膘还随着语气轻轻颤抖:
“对不起哥哥……我只是太嫉妒它了,你整天陪着它玩耍,都不肯再看我一眼。”
“如果我的受伤能弥补一个玩偶的话,那我情愿都受点伤害。”
一面说着,克维恩一面动情的垂首,小臂抬起,蹭过眼角的热泪。
克维恩的这番表演情深意切,把尚且幼小的宋浅唬住了,气头消了一半,态度也软了下来。
甚至还在心里默默检讨自己,是不是真的愧对了可怜的弟弟。
宋浅看着克维恩一手好戏,只觉得瞠目结舌。
这哪是什么小孩?老成持重,揣度人心的手段俨然高明。
小宋浅就这么无知无觉的被洗了脑,甚至还主动的和克维恩分享玩偶,让本就被克维恩粘人行径侵占的自由时间更加的紧凑。
克维恩简直无孔不入。
睡觉要小宋浅陪,吃饭也要盯着小宋浅才能下口,玩耍和读书更不用提,离了小宋浅就用尽各种手段和办法,将宋浅的注意力强硬的夺回。
日子一滴一滴的过,克维恩的对小宋浅的索取愈发的过火。
先是宋浅最钟爱的玩偶被克维恩毁去,从此小宋浅抱着睡的东西,从玩偶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克维恩。
后是生活里小宋浅贴身喜爱的事物总是会毫无征兆的消失,凡是没有克维恩参与的兴趣爱好又会因为各种客观因素无法持续。
小宋浅年幼时尚且无知无觉,到了上学的年岁,终于意识到了点不对劲。
克维恩的家族为他们聘请了家庭教师,但因为各种缘由,总会和同龄的孩子一起交流。
小宋浅生得又一副冰雪玲珑的模样,漂亮的小脸蛋总是能在一场宴会里寻到许多朋友。
克维恩每回总是先撒娇,让小宋浅迫于压力,和这些朋友断交。
时间久了,小宋浅也懂得了私底下偷偷和朋友交流,可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这些友谊又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夭折。
尤记得,某个刚刚交上的朋友又因为家族的安排要前往军事要地,切断了和小宋浅的联系。
小宋浅接到消息后,盯着那段文字许久,不一会儿,眼泪便控制不住的吧哒吧哒向下流。
每一段友谊都是这样仓促的结束……是不是他天生就不讨别人喜欢呢?
泪水逐渐化成了抽噎,小宋浅蜷缩起身子,躲在庄园的小花圃里,眼圈红肿,掰扯着细叶。
眼前的光亮被骤然遮挡,小宋浅抬起了头,不出意料的,是克维恩。
作为从小和宋浅长大的手足,在小宋浅感情受挫时出来安慰,简直是在正常不过的举动。
此时的克维恩身体已然抽苗抻长,有了点少年人的生硬轮廓,他将小宋浅轻搂靠在臂膀上,缓缓拍打着宋浅的肩背,安慰道:
“放心吧,哥哥,他们不陪着你,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小宋浅的眼眶登时更红了,他尽力的往克维恩的怀抱里缩了缩,抿着嘴,维持最后一点作为兄长的体面,没能哭出声。
可之后,小宋浅便再也没有交过朋友了。
狂蜂浪蝶被宋浅拒之门外,一年又一年。
小宋浅也逐渐长开,脸蛋愈发漂亮浓艳了,连出去简单露面时也能惹来一众追随的目光。
他也懵懵懂懂的懂了许多。譬如他和克维恩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简单的兄弟,他是克维恩家族抱养来的孩子,连族谱都没能登上,只是作为玩伴养在克维恩身边。
又比如,克维恩将来是要继承家族大统的。克维恩他打小聪慧有谋略,宋浅笃定他一定会振兴家族,做出一番事业。
克维恩同宋浅一块儿完成了学业,一路上虽说有过不少不愉快,但总体来说,宋浅还是很疼爱这个对他百依百顺的弟弟的。
隔阂是从一夜情热开始的。
尽管宋浅的基因检测多次显示出了omega的分化指标,可真当那一刻来临时,所有人都还是措手不及。
宋浅被骤热裹挟,那是他第一次尝到情热的滋味,他被一双大手带到了温软的床榻上。宋浅犹如渴水的鱼,瘦削的腰肢腾起又放下,下巴高高昂起,绷出一线优美的弧度。
粗热的吐息喷撒在脖颈上,惊得宋浅猝然抖动。
熟悉的味道裹住宋浅,宋浅失焦的眼只瞥见一道模糊的五官,修长的手指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宋浅的脊背和侧腰,像是梦中排演过无数遍。
低喃声炸在耳畔。
“哥哥……”
宋浅蓦地睁大了眼,浊浑的意识挣扎着,他的手臂因用力而颤动着,狠狠的朝外一推
——“不要,克维恩。”
他认出了面前的人,是他最为疼爱的养弟。
强烈的背德感激起了又一轮的情热,宋浅再也吐不出完整的字句,他用力的攒动喉头的肌肉,只能得到些许细弱的呻吟。
可怜兮兮的,没有任何威慑力,只能叫眼前的人更加兴奋。
宋浅的腰肢被垫起,摆出一个危险的姿势。
灼热烧毁了每一寸肌理,成了燎原之势,将一切不可说出口的情意都当作了养料,一并燃烧。
“哥哥,哥哥。”
克维恩的呢喃像是刀刃,挑割着宋浅的神经。
他用尽所有的手段推搡,拒绝,全都无济于事。
就在宋浅仰着头,近乎绝望的要淌下一滴泪来时,有人破门而入,嘈杂声涌入了房间。
剩下的事情宋浅记不太清,克维恩和那群人打了一架,最后被制服带走,一点冰凉随后抵上了自己的腺体,是注射器。
发情期有惊无险的度过。
第二天宋浅便发现自己出现在家族疗养院的床榻上,身上披了件单薄的毯子。
宋浅没有安全感的往下拉了拉毯子,将自己裹紧。
他的苏醒唤来了一片人,领头的是家族里颇有威望的长辈,宋浅是见过几面的。
长辈的面庞难得的慈祥,说了许多家常,最后才把话题一转,询问宋浅是否愿意和克维恩结婚。
甚至都没有经过思考,宋浅慌忙摇了摇头。
“我只把克维恩当作弟弟。”
长辈了然的颔首:“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克维恩就要为昨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宋浅的心脏重重的抽动了一下。
家族的责罚近乎严苛,根本没有一点情面可言,宋浅听过不少同龄人就是因为责罚而死在荒芜之地上。
他反射性的想求情,可脑中又跃出克维恩昨日深沉疯狂的眼,腰间强硬的动作,心底的最后一点儿颤动也被压了下去。
算了,克维恩他会有办法的。
宋浅低下了头,轻轻的应了声。
家族对于宋浅还算是重视,在宋浅分化之后,便遵从他的意愿,送他前往高等学院学习艺术专业。
宋浅在那儿度过了一段极为自由的时间。
没有了克维恩的干预,宋浅吸引了一众狂蜂浪蝶,又凭借着漂亮的脸蛋轻易的勾到了一些alpha的爱意。
似乎是某次聚会,宋浅应邀去了,地点坐落在某个海水细吟的沙滩上。一位先前一直在同宋浅暧昧的alpha捅破了窗户纸,将自己真挚的爱意摊在了宋浅的面前。
宋浅看着眼前那双真诚的眼睛,只觉得耳膜隐约的鼓动着,是自己的心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爱意还是新奇,只是顺从的吻上了面前alpha的唇。
就像是宋浅以往向往过的自由一样,甜甜的,宋浅慢慢的闭上眼,耳畔是周围人的欢呼和庆祝之声,还有alpha因紧张而颤抖的呼吸。
宋浅同那alpha谈恋爱的消息像是龙卷风,一并传到了许多人的耳朵里。
包括克维恩。
好景不长,克维恩这一次的归来犹如雷霆,家族从上到下的被整顿一番,特别是原先参与过羁押克维恩和给宋浅物色对象的高层,下场近乎凄惨。
宋浅只是耳闻过一段那场面的残忍,此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些人。
但宋浅此时心里还是不大相信的,认为是那些嫉妒克维恩才华的人设下的谣言。
宋浅印象里的克维恩宽厚仁慈,对待长辈更是尊敬,否则也不会对他这么一个便宜哥哥如多的好脸色。
可宋浅还是被逮回来了。
他被软禁在一处卧室里,只有一张宽大的床,每日只被允许出去几个小时。
“你要做什么?”
那是宋浅第一次看见回来的克维恩。
他果真长开了,有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韵,宋浅暂且归结于是属于alpha的成熟。
似乎从那一刻起,宋浅才彻底意识到,面前的克维恩不再是那个依赖自己的小不点,而是成长为杀伐果决的家族领袖。
“宋宋,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去找其他人?”
克维恩没回话,反倒步步紧逼。
高大宽厚的身子将宋浅逼退到了床沿,宋浅的小腿肚碰上了坚硬冰凉的床榻板,又一个没站稳,向着床上狠狠倒去。
宋浅陷入了柔软的被褥里,可怜的布料因为动作而掀起,露出一截乳白的软肉,就像是在邀请克维恩的评鉴。
“你这是什么话,我只是你的哥哥!”
发情期的阴影还笼罩在宋浅的脑海里,倒逼得宋浅惊恐的向后蹭动着。
克维恩嗤笑,眸底冰凉。
“宋宋,你就不该想想,到底是谁会把一个omega和一个alpha当作兄弟一样养在一起?”
“你就真信那些人的鬼话?你只是我的玩伴?”
克维恩慢慢俯下身,指尖落在宋浅柔软的腹部,一寸寸向下摩挲。
“你本来就是作为童养媳养在我身边的。”
“你天生就该是我的老婆。”
宋浅的脑子一片轰鸣。
他挣扎着,朝着后方蜷缩。
“克维恩,克维恩!”
宋浅只得一遍遍慌张的重复他的名讳,企图遏制住克维恩的暴行,唤起他心底的良知。
克维恩倒是对宋浅的呼唤很受用,但他欣喜的表现并不是就此放过宋浅,而是变本加厉。
宋浅的唇齿被撬开,口腔里的香甜被汲取,舌尖也被嘬得红肿。
一吻毕,不仅是唇珠红肿,宋浅的眼尾也红了。
狠狠的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克维恩的脸上。
“你把他怎么样了?”
宋浅哽咽着,问道。
克维恩的眼神瞬间又冷了,他扯了扯嘴角。
“宋宋一定要在这种时候提起那个alpha吗?”
“你不会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死了?!
宋浅的唇瓣瞬间苍白,前几日他还和alpha互诉衷肠呢,倚靠在a宽大的怀里,远离烦恼,自由得像是一道风。
可才过几天呢,克维恩又将他拖入了以前的日子,甚至变本加厉,要毁去他经营的一切。
“你在骗我,你是不是在骗我?!”
宋浅歇斯底里,他崩溃的埋头哭泣,克维恩任由他打骂推搡,可动作还是强硬的要把宋浅抱在怀里,如同每一回他安慰宋浅的那样,轻轻拍打着宋浅的肩背。
宋浅本以为克维恩只会将他囚禁几天,就会像以前一样原谅他所有的错误。
可这一次,愣是过了几个月,宋浅都没能盼到希望的曙光。
直到一道纸信被人用尽各种手段带到了宋浅的手里,宋浅这才知道,他消失的这几个月里,一直有人试图营救他。
约定的那天很快来到了,克维恩恰好要去忙某个项目,因而警卫松懈了点,宋浅由此得到了机会,从那片地方逃离。
他坐上了朋友准备的飞艇,前往其他地方躲避。
克维恩的势力追了上来,情急之下,宋浅迫降到了一处从未到达过的星球。
这里似乎还在爆发内乱,出乎宋浅意料的是,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当地势力的反感,反倒是被人热情的欢迎。
他们没有多问宋浅的来处,而是帮宋浅一起掩藏了他的行踪。
为首的beta大哥为人和善,总是带着笑意。他们的团队里很少有alpha,大多都是星际时代最为普通朴实的beta面孔。娇生惯养的宋浅在里头格格不入。
星球上战火不断,作为一处矿场资源丰富,可势力弱小的星球,被侵略和奴役似乎是注定的结局。
宋浅自小被养在高墙大院里,自然没有见识过这样的疾苦。血汗和劳苦至死在这颗星球里都是小事,人命如草菅。集团根本不管底下人的生存,只是一味的压榨他们的生存空间,犹如人间炼狱。
beta们苦痛劳作的面庞深深的烙印在宋浅的脑海里,生根发芽,急切的叫他要做些什么来帮助他们。
听到宋浅的要求之后,beta大哥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了声好。
宋浅瘦胳膊细腿,但也是个能受苦的,帮着团队做了许多事。许多先前还和宋浅保持距离的人也和宋浅亲近了起来,有几个胆子大的,也会给宋浅带些特色的食物吃。
工作完成的傍晚,众人围坐在生火的炉子旁,吃着热腾腾的菜。宋浅正低头细细咀嚼着温热的菜肴,又有人递上了份被锡纸包裹严实的热菜,嬉笑着示意宋浅打开来瞧。
“这是烤熟的鸡,小少爷之前应当没有吃过吧?”
宋浅羞涩的点头,低头小口的尝着。正如他们所描述的一样,鲜嫩的肉入□□开肥美的汁水,只是一口,宋浅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真的很好吃!”
宋浅胃口向来小,可这一次,一整只鸡被他囫囵的吞下,连汁水也不放过。以往克维恩精心配置的所有菜肴,都比不上这一口烤鸡。
被他们称为低劣制品的调料瞄准了宋浅的味蕾,露天的轻风打在宋浅的面颊上,他一口咬下,连同空气里自由的风也一并吞入喉头。
当地势力正在筹划一场变动,给予奴役他们最久的集团重创,倒逼着他们退出星球的建设。
可集团的武装力量也不是吃素的,原本属于星球居民的领空布满了飞行器,虎视眈眈的监视着下方的动作。
团队谋划了许久,打算在一次项目开始时对集团的监管部门发动袭击。粗糙的武器被一件件的搬运到特定的飞船内,发动装置发出阵阵急啸,陡然升空。
宋浅早在多天之前便主动请缨,要一起运送这些武器。他立在舷窗旁,注视着如同炼狱般的景色。
属于集团的飞行器徘徊盘旋在上空中,发出隆隆的尖啸。舱门底下的发射装置调转,赫然对准了底下的运输系统。
一枚枚精巧的导弹飞快的掠向运行的火车,炸开一串串车厢,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人群哭喊瞬间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地面。
宋浅别过脸,不忍心再看。
万幸的是,势力中人兵分三路,将武器装备分别运行,方才炸毁的火车里并没有最为重要的设备。
团队里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下方轰炸声连绵不绝,伪装成货物运输的飞艇也不知何时会被截停。他们小心翼翼的绕过空中铺设的检查站点,朝着预设的目标极速掠去。
就在目标近在咫尺之时,天幕中蓦地被鸦黑的一层笼罩,像是骤然陷入了黑夜。
抬头细细看去,才发现并不是什么日食,而是一架架大型舰艇停泊在了星球的大气层上空,庞大的身躯将天空遮挡得严丝合缝,近乎看不到一点儿出路。
宋浅还没有反应过来呢,随着‘砰’的一声巨响,舱门被粗鲁的卸下,武装机械人犹如潮水般涌入了舱内,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每个人。
“是集团总部的人!”
有人声嘶力竭,但很快便被暴力压制。
宋浅的心脏彻底沉了下来。
他们的计划应付集团的一个小分部就已经算上冒险和艰难,可而今居然连总部都出动了力量要来处理他们。
没有人能够料到这一点,这颗星球虽然矿场丰富,但灰色地带里也并不缺少类似的星球,惊动大规模的武装力量来镇压他们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可变故还是这样发生了。
宋浅用尽力道,朝着舱门的中心挪去。他离那颗弹药最接近,反正被逮着之后近乎不可能会有活路,倒不如就在这里……
一道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宋宋,你在做什么呢?”
宋浅近乎是僵硬的转过头。
克维恩唇角微扬,熟稔的和宋浅打着招呼,轻松的态度不像是在血腥暴力的场合,倒像在某个祥和的午后同宋浅问好。
“深恩集团……是你?”宋浅字字泣血,呼吸抖动。
“不要那么粗鲁的对待宋宋的朋友。”克维恩没有正面回答宋浅的问题,而是侧头淡淡的吩咐。
机械人听话的收了枪口,只是动作依旧强硬的将人按在地上。
“这样吧,宋宋,我和你做个交易。”克维恩这才转过头,认真道。
“星球上这么多条人命还有他们的自由,换你嫁给我,怎么样?”
第28章 我要去联邦
宋浅的心脏被骤然攥紧, 他徒劳张着唇,舌根隐隐泛干。甚至不敢转头去查看其余人的表情。
克维恩的目光犹如实质,落在他的身上。
沉默像是绷紧的线条,将在场的氛围拧紧。
半晌, 宋浅才找回了自己身体的主权, 轻声道:
“好。我答应你。”
克维恩的唇角如愿扯出一抹笑, 他伸出手, 朝着宋浅道:“乖,宋宋,到我这里来。”
宋浅的身体僵硬, 却还是一步步的朝着克维恩走去。
克维恩的手很冷, 像是蛇类滑腻的表皮。紧紧的握住宋浅的手时,更像是一条森冷的蟒,缠上了宋浅。
克维恩顺势揽上了宋浅的腰肢,瘦削柔韧的腰是克维恩魂牵梦绕的,他将头深深的埋入宋浅的肩颈间, 唇瓣暧昧的摩挲过宋浅鬓角的发。
“真乖。”
随着克维恩的话音落下, 机械人像是潮水一样退出了舱门。
宋浅全程将面庞埋在克维恩的怀里,不敢抬头去瞧其余人。
一路上宋浅都表现的异常的乖顺, 就像是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的间隙。
他被安置到了克维恩提前为他准备的庄园里。克维恩这一次特地选择了一个宜居的行星,层层保护住, 犹如严丝合缝的牢笼,叫宋浅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逃脱。
宋浅一直沉默着, 直到克维恩将他安放进软床中, 伸手要挑开他衣襟前的绳结,他才有所反应般的抬起眼帘,望向克维恩:
“他们怎么样了?”
克维恩的指尖一顿, 没抬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这得看宋宋的表现了。我们做等价交换,你的每一个朋友,一次一个……等到了我们结婚,我撤出这个星球,让他们自由。”
“克维恩!!”
宋浅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他一把推开克维恩的手,直起身子。
“你这样只会让我离你越来越远,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你结婚,我只想离开你!”宋浅的呼吸一窒,似乎想到了什么,别过头,重重的喘了口气。
那日漫天的焰火和惊叫历历在目,叫宋浅已然无法冷静下来去同克维恩沟通。
“你知道自己为了财富干了些什么吗?那些人是无辜的!!”
克维恩恍若未闻,甚至强硬的俯身,要去叼衔宋浅的唇。大掌紧握住宋浅的细腕,高高举过头顶,将宋浅翕张的唇封住。
宋浅的犬牙尖,一口咬上了克维恩的唇瓣,铁锈味瞬间绽放在舌尖,克维恩却好像没有感知到疼痛,吻的更加深入了。
待到他再抬起头来时,墨色瞳仁对准宋浅,低声道:“你不想和我结婚,那你想和谁?和联邦那群疯狗吗?”
灰色地带的教育总是把联邦的alpha们塑造成一群为了omega不择手段的疯狗——他们的omega是要做‘共妻’的,是得不到半点儿自由的。
宋浅别过头,不说话。
“你真想和他们结婚?你要知道,如果和他们结了婚,届时你就不止要应付一个alpha了,o协会把你分配给好多个,你的小肚子就一天也消不下去。”
克维恩自顾自的威胁道。他的手缓缓向下摩挲着,踱过宋浅起伏的轮廓。
他替宋浅换上的小衣服格外诱人,黑色的蕾边勾着软肉,掐出一道丰腴的线条。
“我就算和好多人在一起,也不会和你结婚的。”
随着克维恩的动作愈发过火,宋浅终的转过了头,冷声回他。
克维恩眼底最后一点儿笑意也消失殆尽,他沉默着折起宋浅的腰,浓郁的信息素像潮水一样注入了宋浅。
宋浅像是小舟一般晃荡,他被克维恩诱导发情了,意识逐渐模糊,嘴上却还是不饶人,一遍遍重复着要离开克维恩的话语。
很显然,这样的做法只会让宋浅的处境更加糟糕。
床帐被放了下去,宋浅也不知道没日没夜的过了多久。
当他被克维恩抱着走进了庄园的花圃里时,长时间的黑暗环境叫他睁不开眼,只得缓缓的扑扇着浓密的睫毛,努力适应着眼前的光亮。
克维恩转变了策略,又伪装成任人指使的模样,任凭宋浅恶毒的咒骂或是推搡。每日带着宋浅逛逛花园,喂他吃饭,坚决不提让宋浅离开的事情。
时间久了,宋浅累了,他静静的靠在克维恩的怀里,眼神涣散的盯着眼前古井无波的天。
这段时间克维恩为了讨好他,给他带了许多情爱小说和影片,也放过了他的朋友,甚至还主动让出福利要建设那颗星球。
宋浅听到这件事时,只是微微掀了下眼皮。
克维恩抢占的星球太多,那一颗只是其中之一罢了,还有无数的人因为克维恩生活在水生火热中,这样的孽债,可不是一颗星球就能偿还得清楚的。
至于影片。宋浅大致的扫了下内容,无非都是一些关乎ao情爱的小说,灰色地带的流行总是很奇怪,有一些甚至是宋浅从未接触过的剧本。
譬如,替身o被囚禁的99个日夜,霸道财阀爱上我,重生后我让渣a火葬场……
被软禁的日子过于无趣,宋浅也不想整日里对着克维恩瞧,于是也百无聊赖的翻了翻。
这一翻倒是让宋浅开了眼,内容狗血又上头,也算作是无聊生活中的慰藉。
唯一的不好应当就是克维恩总是喜欢在他看书的时候作弄他,宋浅烦不胜烦,却别无他法。
一次又一次的诱导发情将宋浅的意识磨损得破碎,日子久了,宋浅的情绪愈发的低落,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克维恩想吻他时,宋浅也不反抗了,顺从的昂起头,同他亲吻。
他们通常会在阳光盛大的午后一同盘坐在花圃中的大树下,宋浅捧着书,克维恩则是在一旁替宋浅梳理黑发,宋浅的乌丝这段时间养长了不少,墨发近乎要垂至胸前。
克维恩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发梢中间,掀起发尾,露出宋浅颀长而白皙的脖颈。宋浅这些日子乖巧得很,任由克维恩盘了发,斜斜的靠在耳后。
他顺着克维恩牵扯头发的动作转过头,漂亮的杏眼微微睁大,忽然开口询问道:“我可以去联邦吗?”
克维恩一顿,有些诧异。
宋浅已经很久没有再说要出逃的话了。
“我想去联邦。我想和联邦的alpha谈恋爱。”
宋浅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他将手中的小说举了举。
克维恩的视线落在那小说上,鲜艳的字体赫然写的是一些关乎联邦的小说。
宋浅之前缠着他念过,克维恩也大概知道些内容,就是些联邦ao的情爱故事,狗血但浪漫,也难怪宋浅会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会带你去。”
克维恩像哄小孩一样,唇瓣轻轻的贴上宋浅的发。
宋浅当真了,忽然又激动的朝着克维恩笑。
“那好啊,你现在就带我去。”
他攥住克维恩的袖口,语调骤然升高,又尖锐的重复了一遍:“你现在就带我去!!”
“宋宋,我会带你去的,不是现在,马上,马上。”
眼见着宋浅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胸膛起伏,眼尾潮红。克维恩连忙将他拢在怀里,企图再次安抚。
宋浅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尽管克维恩寻找了灰色地带有名的医生前来,也无济于事。
今天的状况格外糟糕。
克维恩的安抚没有起到效用,反倒惹怒了宋浅。宋浅的泪水摧枯拉朽的朝下方奔涌,愈发不可收拾。
他不知从哪里摸来了一把短刃,抵在自己的喉头。指尖颤动。
“你带我去联邦。”
宋浅机械性的重复。
克维恩还在哄骗,企图绕过宋浅的注意力,将短刃夺下。
“我会带你去的——”
话音未落,宋浅的刃尖就往里送了一寸。猩红的血液大滴大滴的落下,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
克维恩这下是真的慌张了,他不停的说着好话,安抚宋浅,甚至当面吩咐了手下,要安排去联邦的舰艇。
宋浅被哄着放下了短刃,医生们第一时间赶到,蜂拥着为他处理了伤口,可宋浅就想感受不到疼痛一样,拽着克维恩的手袖,一遍遍确认:“你一定要带我去联邦。”
克维恩瞧着宋浅脖颈上缠绕着的白绷带,满眼心疼。
“好。”他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烦的回答着宋浅的话。
可那天之后,庄园里的所有尖锐物品都被收了起来,克维恩只口不提带宋浅去联邦的事情。
宋浅只要提起,克维恩便会想尽各种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
宋浅却像是执拗的生了狂,他对小说里的联邦式爱情愈发的向往,整日里就是缠着克维恩带他去联邦,甚至还主动的献吻,哀求克维恩前往联邦。
日子一天天过,宋浅的脸蛋愈发瘦了,本就不算丰腴的脸蛋,这下更是尖细,皮贴着骨,水润的眼睛里也没有光亮了。
更叫克维恩烦恼的是,宋浅从小说里学了许多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站在高高的楼层上吓唬克维恩。
那日晚间的风很大,宋浅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袍,绕过机械人的监视,悄悄地爬上了高耸阁楼的窗户。
细嫩的脚抵着窗棱,身子摇摇晃晃,乌黑浓密的发散在空中,被风勾着勒出宋浅细瘦的腰肢。
宋浅微微侧头,风拂过额角的发,杏眼望向赶来的克维恩。
他乌黑的瞳仁洞悉一切,包括克维恩眼底的恐惧。
“我要跳下去了。我这次如果不跳下去,下次也一定会的。”
克维恩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宋浅只会更加快速的枯萎,甚至死亡。
“我会送你去联邦,我会送你去联邦。”
这一次的克维恩没有说谎。
他的确将宋浅送上了前往联邦的船舰。只是他私下用了点手段,叫宋浅失去了以往的记忆,甚至还下了关于联邦alpha负面的心理暗示。
“但是如果你再回来,我不会再放你走。”
克维恩在送别宋浅时如是说。
他珍重的吻了吻宋浅的额头。联邦的势力他暂时没办法直接参与,大概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将见不到他的宋宋。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手段可以把失忆的宋浅再哄回来。
第29章 别走
回忆中断, 宋浅蓦地睁开眼。
鬓角洇湿,是冷汗。
他侧头,克维恩靠在床头,浓密的睫毛垂落, 正安静的翻看着一本书。
察觉到宋浅的苏醒, 克维恩半合上书, 视线落向宋浅潮红的面颊。
他俯身, 侧过一寸,手心贴上宋浅尚且温热的面颊,探了探温度。
“你应该是快要发情了。得小心些……”
克维恩自顾自道。转头, 又替宋浅掖了掖被角。
“发情不好吗?你正好再标记我一次。”
宋浅嘲讽。他想自个儿收拾迭折的被子, 可手肘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脑子也发慌,消化着这些日子的事情。
所以,他这是被又哄了回来??
克维恩早已习惯了宋浅的冷眼,也不恼, 只是动作一顿, 低声道:
“不差这一次。”
他这么说着,忽然又朝着宋浅的方向凑了凑, 手肘支着身体,发丝垂落, 乌瞳盯着宋浅。
“宋宋,你不在我身边的那些天里, 我每次易感期都像是被人凌迟一样难受。”
克维恩的手滑下宋浅的脖颈, 落在微微肿胀的腺体上,轻轻的带了一圈,又划了划。
冰冷的指尖拂过腺体的感觉并不好受。
敏感的部位禁不起这样挑逗, 宋浅的呼吸很快急促了起来,眼圈浮上一圈红。
克维恩继续诉苦:
“你知道吗,每回我看着你和那群姘头亲密的时候,心里都好难受。”
“好几次,我都差点想撕毁我们之间的约定,把你提前接回来。”
宋浅不买账,反倒想要挣脱克维恩的触摸,可当他努力的抬起手时,却发现自己的腕子上系了块银色的镯子,细长的链条随之晃动。
“你把我锁起来了?你又想限制我的自由?”
宋浅唇瓣气得发抖。
亏自己当时一厢情愿的相信他,每回都会被克维恩这副精湛的演技所欺骗。
“不止呢,你在联邦的时候我还一直监视你呢。”
克维恩浅笑,似乎在分享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宋宋真的很漂亮,穿衣服或不穿衣服都好美,洗澡的时候更是……”
克维恩的目光落在宋浅裸露的肩颈上,赤裸裸的,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不用细想,宋浅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克维恩在视奸他时干了什么。
“你个死变态!”宋浅想抬手送克维恩一个清脆的巴掌,可使不上劲,手肘升至半空又陡然垂落。
宋浅也不知道小时候可爱的小团子怎么就黑成这样了。
克维恩对这样的‘爱称’很是受用,甚至还变本加厉的俯下身,抱住宋浅温热的躯体,在他耳边呢喃着‘哥哥’‘宋宋’之类的话。
偏偏宋浅反抗不了,只得由着他胡乱动作。
大掌游离在雪白的肌肤上,缓缓向下,近乎要触碰到禁地。
宋浅闭上眼,唇瓣绷直,别过头去。
就在克维恩即将俯身,蹭吻至宋浅的眉间时,他忽地皱紧了眉。
是紧急通讯。
克维恩指尖抵住耳后,听着耳畔传来的通讯,瞬间冷了眉眼,眉梢皱紧。
半晌,他才松开手指。抬起眼帘,嗓音微凉。
“宋宋,你的姘头来送死了。”
克维恩说这话时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宋浅的心登时沉了下去。
克维恩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杀人不眨眼,灭口的方式凌厉血腥。
他在联邦的势力范围都尚且敢光明正大的抢夺自己,更何况在自己的大本营呢?
“是谁?”
宋浅颤声,踟蹰着问道。
“当然是你最爱的那对兄弟花了。”
克维恩皮笑肉不笑,他伸手,扣住宋浅单薄的肩头,将人轻轻带扶起。另一只手垫着饱满的臀肉,送入怀中。
宋浅浑身动弹不得,只得由他胡乱摆弄。被动的倚在他的怀里,头枕着克维恩硬挺的肩头。
“是闻霄和闻深吗?”
他们怎么会——
宋浅的思维一顿,脑子里飞快掠过同他们相处的事件。
在联邦时他一厢情愿的觉得他们两个心怀不轨,但此时他已然恢复了记忆,也知道一些结论实际上是由克维恩下给他的暗示,作不得真。
那闻氏两兄弟的行径,当真有他想的那般恶劣吗……
宋浅的心又揪了起来。
“你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他们不管做了什么都不至于失去生命……”
宋浅抬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瞧见克维恩紧绷的下颚线,乌瞳里的神色并不明了。
但很显然,宋浅的求情激怒了克维恩。
他生气时总是这样,唇角骤然沉下,眉眼微挑,低下头来,轻轻的啄吻宋浅的额头。
呼吸缠绵,语气也轻柔。
“至于。不仅如此,我还想让宋宋亲眼见证他们的死亡。”
“这样才能解我心头的醋意。”
克维恩不近人情的话语叫宋浅的呼吸一窒,药效过了大半,腕间也有了几分力道,他紧攥着克维恩的衣料,语气近乎祈求:
“不要……”
克维恩执拗得很,他没做声。而是沉默着拦腰抱起宋浅,大步朝着房间外部走去。
他们快速穿过一层层把守森严的长廊,冰冷的舰艇早在宽大的停机坪上静候。
宋浅紧紧攥着衣料,将面庞埋进克维恩的怀里,呼吸发颤。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惧怕什么,是害怕他们重复先前alpha的悲剧,还是恐惧见证血腥的场景,抑或是其他复杂的情感……
于是宋浅只得一遍遍可怜的哀求着。
“克维恩,求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不要这样,放他们走吧,不要再伤害其他人了。”
可这样的话语只是徒劳,火上浇油,愈发激起克维恩的妒火。
舰艇盘旋,很快攀升上高处,俯视下方的景色。整个行星恍若一个大型的斗兽场,将人围困在下方,而克维恩则是冷眼瞧着下方的追捕。
克维恩卸了力道,宋浅顺力靠在了宽大的玻璃舷窗旁,脚底发软,只得无力的攀着克维恩的身躯,不至于摔倒。
大掌轻捏起宋浅的小脸,软肉溢在虎口之上,宋浅被迫望向了克维恩的黑眸。
黑沉沉的,暗藏风暴。
“宋宋,我要你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把那群狐狸精弄死的。”
话音刚落,克维恩将人翻了个身,抵在玻璃窗前。
宋浅手肘无力的撑着玻璃,指腹划过,留下一串热雾。
他无法避免的瞧见下方的景色。那几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围堵,带有联邦标识的机甲被围困,不少部位已然被人为的阻击,七零八落的溅起火花。
凌厉的弹药呼啸着穿过天幕,阻击向四处躲闪的机甲。
随着越来越多的武装设备参与围堵,那机甲的速度越来越慢,破绽也愈发多了,有几枚险险擦过机甲,近乎要命中晶核。
一枚弹药掠过,机甲一个躲闪不及,左翼被削下半块。
“克维恩!!”
宋浅的声音发了颤,他反射性的别过头,不忍直视惨烈的战况。
机甲里的会是谁呢?是闻深还是闻霄,抑或是两个都有。他们年纪轻轻的,一个是手握大权的财阀,一个又是前途无量的军界后生,哪一个折损在这里都会叫宋浅痛心。
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
可偏偏克维恩瞧出了宋浅的迟疑和逃避,他俯身,冷香扑面而来,附在宋浅的耳畔呢喃。
“宋宋,如果我在这里弄你,他们会不会看得见啊?”
说着,克维恩甚至愉悦得笑出声。
“你滚!你个疯子,你会有报应的!!”
宋浅慌了,他身子骨还软着,近乎无法动作,只得由着克维恩摆弄。温热的大掌游离在柔韧腰侧,指腹摩挲着陷下的腰窝,甚至还要恶劣的蹭过。
泪水张扬,汇聚于尖细的下巴。
就在宋浅近乎要绝望时,下方的战况瞬时发生了逆转。
变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宋浅都没看清,原本处于颓势的机甲忽地逆转了局势,迅速的掠过防卫的武装,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冲向了处于上空的舰艇。
克维恩神色一凝,一把揽过宋浅的腰,将人带到怀里。右手执木仓,森冷的枪口对准了冲来的机甲。
无数黑洞洞的发射孔对准了机甲,可它依旧犹如破竹,冲下了一道道防线。
近乎在一眨眼间,那厚重的防护玻璃便被破开,玻璃片做了处理,反方向的飞出舰艇,才不至于伤到里边的人。
宋浅被克维恩紧紧揽在怀里,他有些懵了,只得蜷着身子,感受着下方迅速颤动的肌肉块。
克维恩冲着驾驶室连开数枪,面色森冷。
“一群废物。”他冷声斥骂。
一道身影从驾驶舱内跃下,宋浅快速晃动的缝隙里瞥见了人脸,赫然是闻霄。
闻霄显然也是个练家子,克维恩连开几枪都也只是险险蹭过他的衣角,反而是克维恩因为怀里揽着宋浅,动作迟缓了些,被闻霄打中了腿部。
铁锈味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开来。
“宝宝,到我这来。”
闻霄一面说着,一面同克维恩周旋。他的枪法准而快,再加上闻深的机甲抵挡住了一部分的火力,叫他得以近身克维恩。
克维恩冷着脸,似乎察觉不到腿部的疼痛,厉声道:“你想得到美。”
他钳制着宋浅腰部的力道愈发紧了,在软肉间落下一道刺眼的红痕。
“别走。”
克维恩咬牙。
宋浅哪会听他的。
随着闻霄和克维恩的距离被逐步拉短,药效也过了大半,宋浅瞄准了时机,和闻霄一同伸出了手。
火光依旧纷飞,可这一次,宋浅接过的手却不是克维恩的了。
克维恩的瞳仁一缩。
就在他愣神的这几秒,腹部和腿部已然中了两枪,鲜血汩汩的涌出,沾湿了衣角。
“别走,哥哥,别走。”
他急切的唤着宋浅。
闻霄的动作很快,接应到宋浅的那一瞬便将人带到了驾驶仓里。
这一次他们是有备而来的,动用了大量的灰色地带势力才渗入了克维恩的管辖地,争取到了这短暂的突破机会。
原本的防卫被人为的砍减,但留给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热潮蔓延而开,随着一声声爆裂,克维恩的面庞也不甚明了。
克维恩踉跄着朝前走了几步,企图捞扯到宋浅纷飞的衣角。
他心底也清楚,宋浅断然不会留下来,不会听他的话。
就像之前他不顾宋浅的感受,做出许多惹宋浅生气的事情一样。
他的声音发冷,乌瞳里倒影着宋浅离去的背影。
“宋宋,下一次若是让我再逮到你,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半寸。”
克维恩的声音散在火舌的噼啪声里,叫宋浅听不真切。
闻霄捂紧了宋浅的耳,将克维恩的言语隔绝在外。
熟悉的气息包裹住宋浅,机甲在火光中登时升空,将那颗行星的一切都远远的抛在后边。
宋浅心有余悸的扶着墙面坐下,驾驶室里还有闻深,几日不见,活力四射的金毛男大也憔悴了许多,但还是在瞧见宋浅的第一眼就兴奋的转过头来。
“宝宝!!我好想你!!”
机甲平稳驶入了陨石层的间隙里,闻深这才腾出了手,转头抱紧了宋浅。
他的怀抱温热,金毛也不停的蹭动着宋浅面颊,冲着宋浅撒娇道:“这些天我饭也吃不下了,宝宝……能见到你真好。”
闻霄垂着眼帘,静静的瞧着。
自打宋浅被克维恩掳走后,闻霄就快马加鞭的调查这些事迹,终于将这些年克维恩企图磨灭的证据翻找了出来。
宋浅的抱养,莫名惨死的高校alpha,以及克维恩这些日子为了得到宋浅布下的眼线,统统被查了出来。
各个线索交织,闻霄近乎很快就明了这些年发生在宋浅身上的事情。
想来当时克维恩应当是给宋浅下了暗示,才会让他对联邦产生认知偏差,从而对他们产生错误的认知。
闻深还在诉说衷肠。
“宝宝,就算我们之间只是金钱交易也没关系的……我很便宜的,宝宝每天给我一块钱,不,我还可以倒贴钱,我们每天呆在一起好吗?”
闻深梏得紧了点,宋浅还有点喘不上来气。
宋浅也知道自个先前恐怕是错怪这些alpha了。
联邦的法条是出了名的偏袒omega,想来当时的小帖子,应当是被这些人当作了那种恋爱钓鱼帖了……
这般想着,宋浅登时有点心虚。
他好像,当时确实有点缺钱,所以不止招了这么几个alpha。
况且,之前为了敛财,还和他们聊sao了许久,若是到时候他们找上门来,这些小图片和聊天记录就是证据,宋浅那可就必须要负责了。
这般想着,宋浅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你先放开我……就算只有一块钱也不行。”
“那一毛钱好了。”
闻深可怜兮兮的讨价还价。
闻霄在计划之前就已经和o协通了气,这一次把宋浅接回联邦之后,宋浅就可以正式的得到o协的身份信息。
o协对ao关系这方面一向尊重omega的意愿。只要回了联邦,宋浅若是没有意愿,恐怕他们连面都见不到。
闻深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不免得也要惊叹闻霄的处事。
倘若换做是他做选择,闻深也会卑劣的有自己的小心思,也要和宋浅日久生情了,起码或是涨一涨好感度再放人走。
可闻霄竟然一点儿好处也没给自己留,一股脑的将信息全给了o协。叫闻深想晃一晃自己的好大哥,探一探他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毕竟宋浅勾的alpha不少,又是一副对情爱懵懂的模样,如果没有抓住这次机会,怕是真就连个小三的位置都没有了。
闻深自然想在这档多嘴多舌刷脸,日后若是宋浅要考虑结婚对象时,自己也能排的上号。
第30章 才一千万
“别搂这么紧。”
闻霄看不住了, 他低声提醒了句。
他把闻深的小心思都瞧在眼里。自然也知道他奇怪于自己为何放手让宋浅自己选择。
但闻霄的想法很简单。
——他不想让宋浅难受。
闻霄的视线落在宋浅微微潮红的面庞上。克维恩下的药效方才退去些许,还残留着一点儿,宋浅此时还是软绵绵的抬不起胳膊。
闻深也察觉到了自个儿的过火,将人轻轻靠在了备好的软榻上, 低头轻轻吻上宋浅的面颊。
宋浅经过方才的争端, 神志也逐渐模糊, 他眼皮轻轻耷拉着, 手肘垂放在榻侧,枕着掌心,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隐约有人替他掩了掩被, 似乎还有人低声交谈着。
起初宋浅还在担忧克维恩的部下会追击而上, 但很快,熟悉的信息素包裹住宋浅,点点沉木香徘徊鼻尖,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
今夜的梦乡难得的香甜。
再醒来时,眼前早已不是机甲驾驶舱简陋的陈设, 而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
宋浅缓慢的眨了眨眼皮, 模糊的视线归于清明,微微转动头颅, 一侧出现了几位医护打扮的beta。
见宋浅苏醒,很快有人凑近了, 抬起他的手腕,替他测量身体数值。
有人轻声询问, 是陌生的声音:“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宋浅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的眼眶略微生涩, 眨眼的频率也放缓了。
见宋浅的精神状态尚佳,beta医生便絮絮叨叨的同宋浅交代了他的身体状况,宋浅侧着头, 大致迷迷瞪瞪的听了些。
医生着重强调了下:“你的失忆是人为造成的,现在最要紧的是休息,如果身体状态可以,多接触一些alpha放松身心,也能……”
医生口若悬河,说得委婉,但宋浅还是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让他去多找几个alpha。
宋浅的面皮登时涌上一层薄红,答应的声音也弱了下去。
这畔医生还企图在劝说宋浅找a为联邦的配对率做贡献,那畔又鱼贯而入了一群人,个个都是西装革履,面色肃穆。
众人簇拥的中心是位衣着华贵的beta男性,面相儒雅,举手投足都是贵气,瞧着像是个帝都权贵。
医生瞧见了为首的人,识趣的出了门。
宋浅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心中忐忑,那群人仪表堂堂,似乎是某些高官,不会是要来查自己以前做小生意的旧账吧……
来人驻足,忽地面上绽放出一抹柔和浅笑,开口如沐春风。
“我是omega协会的会长,这位是副会长,秘书……”他一一介绍着。被点到的人无一不露出弧度统一的官方微笑。
像是精心设计过的,最让人放松警惕的表情。
宋浅不安的攥紧了被褥,小鸡啄米般点头,朝着众人露出颇带讨好意味的笑容。
会长观察力敏锐,自然察觉到了宋浅不自在,声音又柔了点,轻声说:“你不必紧张,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不知是不是宋浅错觉,会长的语调有些不易察觉的破碎。
“你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都是我们不好,没有查清楚人口分布,害的你落入歹人手中多年……”
会长的声音原本沉静得如同湖水,不知怎么的,讲到了什么要紧的地方,声调陡然升高,竟也有了点泣音,抽抽嗒嗒的。
宋浅被他忽然变换的情绪吓着了,环视四周,本以为周围人也会一副吃惊的模样,却不想,围着的几个高官也掏出了小手绢在擦眼泪。
“都是我们不好。你都被他们教会了什么……见到我们就怕。”
“是啊是啊。”
高大严肃的beta副会长最不会掩藏情绪,就这一会的功夫,眼圈也红肿了。
会长继续碎碎念。一面说着,一面掏出绢布擦拭泪花。
“你在灰色地带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呀…那个什么克拉拉的,一看就不是个会疼人的。”
“是克维恩啦。”
宋浅讪讪道。
其实还好?疼人这块……克维恩除了占有欲格外强,宋浅要什么他都会给什么的。
会长不听,依旧絮絮叨叨。
“就连在联邦,我们眼皮底下,你居然也吃营养液那种让人难以下咽的东西,还吃了几个月呢!”
宋浅不知所措,宋浅尴尬侧目。
营养液好歹是联邦时代最为经济流行的食物吧,联邦军人在任务时每日的供应也是营养液为主,怎么在会长口中就成了虐待了呢……
会长掰扯着手指,细细数着这桩桩件件,愈发难以控制情绪。
房间里凄凄切切的哭成一团,会长更是背过身去,偷偷擦拭掉下的小珍珠。
“那个,还好啦,我没事的……”
宋浅不大会哄人,只得努力直起身子,有些苍白的解释。
“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活’这个字显然又戳到会长敏感的神经,叫他本就崩溃的情绪愈发不可收拾了。抽抽嗒嗒的盯了宋浅许久,话也说不出口,只得攥紧了宋浅的手,紧紧的捏着。
多么可怜的小o,连生活的指标都降低到了‘活着’就行。以前得是受了多少的苦楚啊。
“是我们不好,我们的错。那些alpha罪该万死,我们也难辞其咎!”
会长翘着兰花指,用指腹碾了碾带水的眼角,迅速眨巴几下眼,将泪水逼了回去,强作镇定的吐了口气,继续撑着笑容勉强的嘴角。
“不用安慰我了,多乖的孩子啊,自己受了委屈,不肯说一声苦,还要反过来安慰我们这群没用的。”
他仔细牵着宋浅的手,语调柔得要出水。
“这样吧,o协的基金会补偿金是一定要有的,至于相亲嘛,你的情人想留就留,不想留的话o协会出面帮忙打发的。”
‘打发’?打发闻家吗?
宋浅倒吸了口凉气。不知是先震惊闻家居然有被‘打发’的一天,还是震惊o协这豪无人性的补偿金额。
“那,那之前我做小生意的事情……”
宋浅怯怯的提起,细嫩的指头拧着被子,也不敢正视会长的眼。
他可是查过联邦法条的,做这档子生意罚款不少呢。
“一千万啊……”会长方才平复下去的语调又陡然升高,着实把宋浅惊了一跳。
心眼又高悬喉头,宋浅拧搅着被褥的力道也发软了,忐忑地低下了头颅。
果然,该来的还是得来。
“歹毒的alpha,才一千万就把可怜的小o骗走了……”会长的下一句出乎宋浅意料,他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是个不太光彩的行为,反而字字都在指责用心歹毒的alpha。
见会长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宋浅忙是从一侧抽了纸,是时候的递上。
宋浅瞧着会长要哭岔气的模样,缓慢的闭紧了嘴,决心不再说话刺激他了。
眼见会长已然抽泣不能自已,秘书很有眼色的递来了一份协议。
宋浅感激接过,翻了翻,o协果然大手笔,除却补偿金,还有按照协会规定给予的生活基金。
协议的末尾,还列出了一份最近召开的宴会名单。
秘书是时候的做了解释:“宋先生,这些名单是o协推荐用于您重新进行社会化活动的,如果您有想要参加的,可以和我提前说,我会为您打点的。”
社会化活动简而言之就是让宋浅交朋友的场合,o协体贴的考虑到宋浅的社交圈基本为零,已然要另谋出路,替宋浅再找些清白朋友。
宋浅的视线一路划过,落在了底端的一处宴会名称上。
说是宴会,更像是个艺术交流展。宋浅在灰色地带学的就是艺术专业,自然对于这类的交流会有所青睐。
更何况……
宋浅的眼帘微垂,目光扫过举办方的名讳。
举办的画廊似乎还是闻家旗下的产业。
“就这个吧,谢谢您。”
宋浅抬起头,展颜一笑。指了指那宴会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