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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身上必定有神兽血脉

    不过,太子说的这句话,好像也似曾相识。

    池愉:“……”

    池愉不敢再多想,怕被他看得透透的。

    他忙不迭地道:“我知道了,玄寂师兄。”

    谢希夷看着他,道:“光知道没有用,你要如实观照。”

    池愉心里叹气,脸上微微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了。”

    谢希夷没再说什么,说多了,也没有必要。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捏诀,一个清尘术清掉了身上的血污,“走吧。”

    池愉下意识地问:“去哪儿?”

    谢希夷道:“此地魔修既然已经解决,不走还打算留在这里过夜么?”

    池愉想了想,道:“不着急,先留宿一晚上吧,小球你也饿了吧?”

    他看向小球。

    小球点了点头,摸了摸肚子,“的确饿了,傲天哥,我想吃你做的饭。”

    池愉:“吃!”

    虽说如此,池愉却没了做四菜一汤的心情,随意地做了两个菜给小球吃,自己则是打算吃辟谷丹,把时间挤出来拿来修炼。

    恢复了血气的修士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全然没有印象,醒来之后就若无其事地进出赌坊和极乐宫,但很快就有修士发现极乐宫的女修有一大半是男修尸体所化,吓得养胃的修士不在少数恼羞成怒把大大小小的极乐宫都给砸了,甚至闹上了城主府——

    但城主府城主也是一具傀儡,被众修士发现时竟已死去多时。

    在池愉等人准备走的时候,比一般修士城池都要繁华的极乐城已经空了一大半。

    池愉不禁感慨道:“原来修士也逃不开色、欲啊。”

    显然,极乐城的支柱产业并不是赌坊,而是极乐宫。

    谢希夷语气淡淡道:“都是些晋升无望的修士,最后的放纵罢了。”

    池愉一愣,说:“原来如此。”

    他好奇地问:“玄寂师兄,你知道吗?在很多话本里,都有魔教妖女勾引佛门圣子的故事,你进佛门多年,有没有人来诱惑你?”

    “……”谢希夷有时候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奇思妙想,本不想理会,但目光触及池愉带着几分狡黠的眸光时,忽地顿住了,唇角微微勾起,道:“不就是你么?”

    池愉瞪大了眼睛:“啊?我?”

    谢希夷笑着,不冷不热地道:“不是你追着我说要以身相许么?这么多年,还就只有你一个敢与我说这种话。魔教妖女不至于,妖人吧。”

    池愉:“。”

    他噤了声。

    小球在旁边慢悠悠地说:“殿下,你们俩现在说话,我都插不进去。”

    池愉下意识地说:“那就别插,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谢希夷道:“有理。”

    小球:“……”

    哟,这还唱上双簧了啊?

    池愉想起什么,打开地图看了一眼,清玄和明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极乐城,这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怕是已经结仇了。

    但是无所谓,池愉本来也没想和他们做什么朋友,清玄师兄或许也没有他表面上那么无端清冷,还是远离吧。

    他们继续往西而去。

    傍晚时分,池愉捡到了一只灵兽坐骑。

    是的没错!灵兽!坐骑!!

    还是野生的!

    那高大、巍峨、炫彩麒麟身,银白龙头的奇妙搭配,堪称灵兽界的劳斯莱斯!

    池愉兴奋地拉着缰绳将灵兽牵回来,大声喊:“玄寂师兄,快来看!我捡到了一只灵兽!”

    谢希夷刚结束禅定,一睁眼,就看见了那个硕大的龙头,他微妙地顿了一下,道:“月照千里白?这是你捡到的?”

    池愉猛猛点头,“我看到那边有一块野葱地,去拔葱,这只灵兽一路啃葱,啃到我手里,这就是缘分啊!它非得跟我回来!”

    谢希夷看着已经被他套上缰绳,满脸不情愿的的千里白,沉默片刻,“非得跟你回来?”

    池愉:“对!”

    “……”谢希夷说:“既然喜欢,就养着吧,低级灵兽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池愉一愣,狐疑道:“低级灵兽?不可能啊,它分明长了一张顶级神兽的脸啊!你看看这身姿,这气韵!这绝妙的色彩搭配,这分明就是神兽的配置啊!”

    本来还一脸不情愿的千里白听见这话,眼里立即放出光来,鼻孔喷出炽热的白气,昂首挺胸起来,看向池愉的眼神,都变得含情脉脉。

    谢希夷:“……”

    池愉不知道灵兽的变化,也不管太子说的什么低级灵兽,他伸手去摸千里白的脸,振振有词地说:“我随便一捡,就是龙头灵兽,这就是滔天的气运,你以后就叫小白吧,我知道神兽叫这个名字磕碜,但是贱名好养活,以前我家里养了一条田园犬,我力排众议拿到了取名权,我给它取名叫陛下,结果它很快生病去世了,我哭了三天三夜,所以名字真的要取小一点,太大了压不住。”

    谢希夷:“……”

    给狗取名叫陛下,要是他在凡间,头都能被砍上一百次。

    灵兽本来听到小白这个名字,还很不满,但听到池愉这么说,脸上人性化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池愉瞅见了它脸上的表情变化,有些狐疑地说:“小白,你能听懂我说话?”

    不等灵兽回应,他恍然大悟,“对了,你是神兽,当然能听懂我说话,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小白昂首挺胸,尽显神兽气魄,池愉看得两眼放光,“太帅了!玄寂师兄你看啊!这硕大的龙眼!这粗壮的胡须,这漂亮的鳞片!天哪!五彩斑斓的白!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快被闪瞎了!”

    谢希夷受不了他的夸张,起身转身就走。

    池愉大叫道:“玄寂师兄!你别走啊!你快看,它身上的毛好软!一点都不硌手诶!”

    谢希夷化作一道流光飞走了。

    小球从河边回来,手里拎了一堆用草绳系着的鱼回来,看见了这头灵兽,不等池愉夸,便说:“这是月照啊,傲天哥,你怎么捡了月照回来,这灵兽可不好养啊。”

    池愉虚心请教道:“怎么不好养?”

    小球道:“月照脾气可差了,是个超级小气的家伙,喂草料要是喂得比前天少一些,它们都能气死。而且资质太低了,也没有什么力量,傲天哥,你快把它扔了吧。”

    池愉:“不可能,小球你再看看,这分明就是神兽的配置啊,龙首麒麟身,多么的帅气逼人!这分明就是灵兽里面的劳斯莱斯!”

    他之前搭车的富哥灵兽就是一头犀牛,一点都不拉风。

    这只灵兽简直炫酷疯了。

    小球挠了挠头,也有点怀疑了,“可能是我认错了?不过到晚上就知道了,月照大名叫月照千里白,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呢?因为到了晚上这只灵兽就会发出月亮一般的光芒,很多修士将它们拿来当光源照明。不过因为太小气了,总是能将自己气死,久而久之就没人养了。”

    池愉掷地有声道:“你肯定认错了,我们小白这么威武雄壮,神兽之姿,怎么可能是电灯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小白在旁边心虚地喷了一口白气。

    是不是电灯泡,没多久就见分晓了,一到晚上,赤乌西沉,小白身上果然散发出朦胧的白色光芒,如皎月出云,带着淡淡的七彩光晕。

    小球看向池愉,池愉面色沉静道:“我知道了,它虽然是月照千里白,但是它身上绝对有一丝神兽的血脉,只等合适的时机唤醒神兽血脉,脱胎换骨,涅槃重生。”

    小球:“?”

    池愉一脸肯定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缘分,小白能碰到我,说明它一定有过人之处,它绝对不是一般的月照千里白,我相信我的直觉,它身上肯定有神兽血脉!”

    小球:“……”

    月照“嗷”地一声,从鼻孔喷出了炽热的白气,瞬间又昂首挺胸,支棱了起来。

    它都不知道它原来这么深藏不露!

    池愉看向它,伸手握住了月照的一根胡须,“小白,你愿意认我为主吗?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必然缺不了你的口粮,你的神兽血脉,我必会为你激活!让你成为无冕之王!”

    月照:“嗷!”

    它一声绵长的龙吟,主动地低下头,这是愿意与池愉结契的臣服之姿。

    池愉扭头看向小球,“小球,你知道怎么跟灵兽结契吗?”

    小球:“啊,知道……”

    谢希夷回来后,知道龙傲天跟个白面灯笼结了第一次的主宠契约,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小球发愁地问他说:“殿下,这个大灯笼要怎么办?”

    这月照千里白都没什么修士养了,因此外边儿一堆野生的月照,实力低微也就算了,还吃草,实在没什么威胁性,小球都认为再过个几百年,都不会有月照千里白这种灵兽,结果傲天哥当个宝贝地养了起来,还缔结了主宠契约。

    谢希夷讥笑道:“神兽血脉,他盼着一个灯笼返祖成元宵灯笼会么?”

    池愉耳尖听到了,大声为自家灵兽辩驳说:“玄寂师兄,你错了!以小白的特性,它身上的神兽血脉一旦激活,十有八九返祖成神龙啊!”

    谢希夷:“呵,那就是龙型灯笼。”

    池愉:“……”

    作者有话要说:

    实打实的电灯泡(x

    不过的确有神兽血脉,毕竟是龙傲天(x

    今天有事,七点才回来,明天再多更新点吧,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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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它的名字叫幻电

    虽然玄寂师兄打击他,但池愉坚定地认为小白会蜕变。

    因为这是一本男频小说的世界!

    凡所有因皆有所果!

    他不相信一只平平无奇的灵兽会撞到他手里来!

    在池愉这个高度的信念感之下,原本资质平凡等级也不高的月照千里白竟也被同化了,也认为自己必定有什么神异之处,竟只让池愉触碰,其他人靠近它就呜呜地龙吟抗拒!

    然而这分明只是一只人人皆能使用的大灯笼!竟还当真认起主人来了!

    小球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傲天哥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缘由。

    谢希夷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送了池愉一个灵兽袋。——这玩意儿跟储物袋不一样,只能装灵兽,灵兽在其中也会觉得舒适,也是能够修炼的场所。

    池愉将月照放了进去,月照也没有任何反抗——按照小球的说法,月照是极其小气的灵兽,而且极其敏感多疑,用灵兽袋虽然对于它们来说有益于身心,但还是会觉得被嫌弃了进而发展到生气憋屈,然后气死……

    但这只月照就没有,看来池愉那坚定的信赖也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它的小心眼。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翌日中午,他们经过了一个城镇。

    在距离城镇几公里开外,谢希夷就时不时地抬头看天,脸色似乎有一丝沉重,但池愉若是去问,他却若无其事地说:“无事。”

    而到了这个村子,就连炼气期的小球都仿佛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一直笑嘻嘻的脸孔忽地冷凝下来,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池愉后知后觉地问:“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谢希夷问他:“哪里不对?”

    池愉凝神去看,“有魔气?”

    谢希夷:“然后呢?”

    池愉知道他在考他,便认真地放出了神识——有太子在旁边指点,他神识修炼速度很快,现在终于突破了筑基,达到了和他修为同等的程度。

    神识慢慢延伸,慢慢地能将整个城镇覆盖。

    修士的修为是有很强的阶级性的,筑基期可以一秒钟分辨出来筑基期以下修士的修为,而池愉也学会了这个技能,神识过去之后,他很讶异地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整个城镇,居然都是凡人!

    这个城镇没有任何修士,全都是凡人。

    但是城镇的空气又浮动着淡淡的魔气。

    池愉说出了自己探查的结果。

    谢希夷微微一笑,并不吝啬于夸奖他道:“不错。”

    小球忽地尖叫了一声,“啊!”

    池愉立即低头去看他,“怎么了?”

    小球惊悚道:“好大的虫子!”

    池愉顺着他的目光去看,果然看见了一条非常肥硕的七彩蜈蚣,头部足有人头那么大!

    池愉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蛇和虫子,一看见这大蜈蚣,就抽出剑来,一剑将蜈蚣给刺穿——

    “我的土土!啊啊啊你坏人,你杀了我的土土!”一个小孩从草丛里探出头来,看见这一幕,顾不得对方有两个大人,又气又急,捡了两个石头就朝池愉砸过去。

    池愉反手提剑将石头劈开,碎掉的尸块掉落在地上,那个孩子立马哭了起来。

    很快,孩子父母被哭声引了过来,一个盘着头发的女子抱住了小孩,轻声安慰,另一个男子则是警惕地看向他们,并不敢上前。

    池愉赶紧道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它是他的宠物,我们可以赔灵石。”

    “灵石?”那个男子声音尖锐地道:“你是修士,难道看不出来我们都是凡人吗?既然是凡人,如何用得起灵石?”

    池愉察觉到他们对他们似乎很有敌意,一时之间愣住,过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那赔你些金银?可以吗?”

    男子说:“土土是我们的家人,你以为一些金银就能买它的命吗?”

    那孩子的哭声更大了。

    池愉抓耳挠腮,过了一会儿才说:“好了,你别哭了,我有办法。”

    他仿佛下定了决心,抬脚走过去,将手放到了那只丑陋不堪的大蜈蚣身上,随后他使用了回春,面板年龄从17跌落到16,而后,那只七彩大蜈蚣摆动了一下,竟是活了过来。

    小球震惊地看向他,“傲天哥?你——”

    谢希夷金眸一凝,看向池愉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而这一招吓得夫妻俩人都呆住了,那态度尖锐的男子竟住了嘴,什么话都不敢说出来了。

    就算是修士,能实现起死回生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但眼前的人做到了!他绝对不是普通的修士!

    小孩立马不哭了,冲过去抱住了那条大蜈蚣,脸上露出了高兴的表情,“土土!”

    那条大蜈蚣明显是有剧毒的,而且灵性并不高,小孩冲过去,它张嘴就咬,在小孩的胳膊上咬出鲜血淋漓的坑洞,但那孩子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依旧抱着那条大蜈蚣亲昵地蹭。

    这幅景象看得池愉胃里翻滚,忍不住冲过去拽开小孩,大声问:“它咬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那孩子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咬我怎么了?”

    池愉问:“你不疼吗?”

    那孩子皱眉,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走开。”

    虽然池愉救活了他的土土,但是本来就是他杀的,所以孩子对池愉没什么感激之情,他抱着那只大蜈蚣,径直往镇上走。

    女子赶紧跟上,路过池愉的时候,畏惧地看了他一眼。

    那男子很快就变了脸,对池愉笑了起来,说:“虽然你杀了土土,但是也救了它,所以扯平了。——对了,既然到了我们卢丘,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池愉收回目光,看向男子,又看向谢希夷,谢希夷与他目光相触,面无表情地说:“你看我做什么?”

    池愉:“我这是在征询你的意见。”

    谢希夷好整以暇地道:“你做决定就好。”

    “哦。”池愉扭头对男人说:“那我们就叨唠了。”

    “没事没事。”男人笑容有点怪异,“你们肯定是修士吧?真好啊,修行后就有增寿,修为越高,增寿越多,飞升后更是能天地同寿。”

    池愉自然道:“但修行之路也并不好走。”

    顿了顿,问:“刚才那是你的儿子吗?他被那毒蜈蚣咬了,没事吗?”

    男人语焉不详地道:“没事,如果不咬,那才是坏事。”

    池愉轻轻地皱起眉,忍不住看向谢希夷,谢希夷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池愉:“……”

    看样子,太子是铁了心了要让他自己处理了。

    但他们可是团队合作!

    只能找小球这个外援了。

    等被男人领进城镇,安排了房间,池愉逮到了机会,去问小球:“小球,你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小球以为他在考他,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有古怪。”

    池愉:这还用得着你说!那肯定有古怪啊!

    池愉循循善诱,“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孩子更奇怪?被毒蜈蚣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球认真地道:“的确很奇怪。”

    池愉道:“而且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巴不得蜈蚣会咬人,根据我看各种影视文学作品的经验,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在当药人?”

    小球:“药人?”

    “就是能治病的那种人。”池愉说:“小球,我想给你一个任务,你能不能完成?”

    小球来了兴致,“什么任务?”

    池愉道:“你跟那个孩子接触接触,从他嘴里打探些消息。”

    小球震惊地伸手指自己,“我去打探消息?”

    池愉:“怎么了?你对自己没信心吗?”

    小球结巴道:“可是,我说些什么好呢?我没有这个经验啊。”

    “笨,你就先关心他——”池愉掏出解毒丹,“你给他这个,说是解毒丹,吃了能解各种毒,你看他收不收,如果不收的话,你就假装要哭,哭唧唧的问他为什么,我只是关心你巴拉巴拉……”

    小球惊呆了,他伸手接过解毒丹,干巴巴地说:“傲天哥,你好坏哦,平常怎么看不出来呢?”

    池愉笑了起来,“这不叫坏,这就智取,这个任务你一定可以完成的,我相信你!”

    小球挠头,“好吧好吧,那我去探探。”

    他拿了解毒丹就出去了。

    池愉溜达到太子身边,他抱着长剑伫立在窗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愉忽然问道:“玄寂师兄,你这把剑,好像品级很高?”

    谢希夷瞥了他一眼,道:“你的剑不行,要换个更软的。”

    这话池愉记得,之前实战的时候他就说过,现在再次提起来,池愉也有了时间回答:“我知道了,我会换的。”

    话题不经意地就跳开了,池愉又努力地扯了回来,“玄寂师兄,你这把剑——”

    他话还没说完,谢希夷就回答道:“这是一柄极品灵剑,它的名字叫幻电,取自‘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这也是剑道至高的境界。”

    池愉被那句“幻电”砸的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玄寂师兄……你这柄剑,真的叫幻电吗?”

    谢希夷金眸锐利地看向他,带着几分危险的审视,“是啊,怎么?不行吗?”

    池愉张了张嘴,憋了憋,最后才说:“玄寂师兄,没有问题。”

    谢希夷看见池愉的脸似乎又白了几分,英挺的眉轻轻蹙了一下,语气淡淡地转移了话题,“你还没有给自己的剑取名字吧?”

    池愉回过神来,说:“不,我有给它取名字的,它叫流心剑,取自水流心不惊,云在意俱迟,一心不赘物,古今自道遥。【1】”

    谢希夷一语道破真相,“你现取的吧。”

    池愉:“……”

    他震惊地问:“玄寂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谢希夷道:“因为你说的这句话,显然流云剑更符合意象。”

    池愉:“……”

    他忘了,这还是文学造诣很高的太子殿下了。

    谢希夷金眸注视着他,目光仿佛能将他整个人吸进去一般的深邃,“所以,我的剑叫幻电,有什么问题?”

    池愉:“……”

    谢希夷说:“你在想借口来敷衍我。”

    池愉:“……”

    不是,你这也太吓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鱼:没有秘密,瑟瑟发抖[可怜][可怜]

    来晚了,呜呜呜最近春困好厉害[可怜][可怜]明天真的多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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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尽我所能,成为你的彼岸

    还不等池愉酝酿开口,谢希夷又移开了目光,神色冷淡地道:“算了,不必回答,我不感兴趣。”

    他对龙傲天的疑虑困惑越来越多,这是一个极其不好的征兆。

    虽然谢希夷这么说,但池愉还是回答了:“那个欺负我的坏人,他的剑就叫幻电。玄寂师兄,他跟你很像。”

    谢希夷一顿,“跟我很像?仅仅是因为剑撞了名字?”

    池愉现在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这是命运。

    命运可以掌控,可以利用,但他绝对不会被裹挟,被控制。

    少年人的眼里,所有的事情都可以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这就是这个年龄的美妙之处,这是自然与天道给予他们最后的、灵性的自由。

    想通了之后,虽有些许遗憾,但更多的是释然,他微微笑了起来,眸光闪闪地对谢希夷道:“不是啦,应该只是个巧合吧。”

    谢希夷“看到”,萦绕在池愉灵境的伤感与哀愁淡去,呈现出一派澄明与温暖。

    谢希夷金眸里的光芒微微闪动。

    他一直都知道龙傲天悟性过人,虽总想着救人性命,但心性也逐渐坚韧,像方才那只毒蜈蚣,他也能毫不犹豫地抽剑杀死。

    柔弱给予了他慈悲心,能与众生共情,但也因为有度的慈悲,可以毫不犹豫地杀死会给人带来危险的毒物。

    佛可以慈悲,也可以怒目金刚,他的可塑性如此之强。

    通透,无为,喜乐,空性。

    谢希夷发觉自己已经逐渐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欣赏和注目,这很危险。

    关系越亲近,因果线越重,他可能会因为这层层加重的因果,而难以成就佛子之位。

    谢希夷对佛子之位并不看重,只是他既进了禅门,若无大事,必然是会求证果位。

    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他作为太子,那必定会为了成为一名英明帝王而努力。

    作为未来佛子,即使并不是他所愿,但背负着家族的期许,他总该一步步践行下去。

    纵使散漫,却不会有半分的懈怠。

    不要好奇,他再次这般告诫自己,心境便再次波澜不惊。

    他无意探寻池愉的秘密,但出于一种更严谨的考量,他还是开了口:“你方才使用的术法,是禁术吗?”

    池愉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太子说的是回春,他摇摇头,道:“不是。”

    谢希夷却用肯定的口吻道:“是禁术,你的骨龄,小了一岁,这是禁术的范畴。”

    池愉没办法和太子解释什么是系统,便转移话题道:“禁术,究竟是什么?”

    谢希夷道:“禁术之所以是叫禁术,是因为他是禁忌,如果一个人能熟练使用所有禁术,那他就是神。但是,不是神,却触碰神的领域,他的下场和未来必定凄惨绝望。”

    他看向池愉,轻声道:“不要再用这种禁术,对你没有好处。你现在使用,好像并无弊端,但不代表他不存在,他会显化在你的过去与未来,就算飞升仙界,也会如影随形,这就是禁忌,永远不能触碰。”

    池愉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他深深地看向谢希夷,“那么玄寂师兄,如果未来有一天,你必须使用禁术,你会使用吗?”

    谢希夷微微一笑,神态流露出淡淡的、从容的高傲,“我不会,你以为我为什么劝你?自然知道这是最不好的东西,既如此,我为何会去使用?”

    池愉:“……”

    谢希夷收敛了笑容,金眸锐利地看他,“别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不准再使用这些禁术,你这是在自损根基。”

    池愉挠头,解释道:“我知道了,玄寂师兄,我不会再用了,其实我也不想用,但是今天那个孩子哭得太可怜了,那只毒蜈蚣虽然有剧毒,但也是那孩子的宠物和家人,既然是我杀的,我自然要负起责任来。”

    他若有所思地道:“没想到蜈蚣都会有人养,以后杀妖兽妖魔,也得看看是不是有主人,否则杀了也不好交差。”

    谢希夷淡漠道:“有主人就一起杀了,能养妖魔又会是什么好人?”

    池愉:“……”

    不愧是你啊,玄寂师兄。

    池愉好奇地问:“玄寂师兄,你能用你的神通看出些什么吗?”

    谢希夷冷淡道:“你不要想着走捷径。”

    池愉委屈道:“可是,我们是一伙的啊,我们得团队合作。”

    谢希夷从字面上理解了他的意思,道:“我若出手,你还有历练的可能么?”

    既然谢希夷不愿意,池愉也不纠缠,说:“好吧,我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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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愉走出房间,正好碰上了那个孩子的父亲,他笑盈盈地招呼他们俩过来坐,奉上了新鲜的瓜果点心和茶水。

    谢希夷竟给了一分面子,真的坐过去,端起了茶杯。

    池愉不禁多看了谢希夷几眼,谢希夷出身不凡,做什么都端着优雅的仪态,举手投足皆是满满的韵味,他撇去茶沫,唇角微微勾起,挑剔道:“茶叶要过一遍水再泡,第一遍苦,第二遍才是甘,这茶泡得一般,但泡茶的水还算不错。”

    男人唇边的笑容一僵,恭敬道:“这水是我们这边的山泉水,蕴含些许地灵气,凡人服用延年益寿,但估计对两位仙人效用不大,希望仙人莫要嫌弃。”

    池愉端起茶水要喝下去表个态,谢希夷修长有力的手指过来,挡住了他要抿下去的唇,“不是说要出去逛逛么?还不快去?”

    池愉一愣,抬眼看去,看见谢希夷那双锐利的金眸,脑子里顿时出现了很多影视剧的剧情,他顿时一个激灵,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站起来说:“对哦,我出去逛逛,失陪。”

    说完,移开椅子,转身就跑。

    谢希夷对男人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水,道:“他还是孩子心性,莫要介意。”

    男人脸僵着,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没事。”

    另一边,池愉找到了小球,问道:“怎么样?问出了什么东西没有?”

    小球道:“傲天哥,我用你的办法试了,那个小孩不肯吃解毒丹,我就扒了他的衣服,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有的已经溃烂了,看着很吓人,我给他用了些药粉,给他治了一下,因为这样,他悄悄跟我说,土土的毒能让他身体变得很好。”

    他看向池愉的眼睛变得闪闪发光,带着敬佩和崇拜,“傲天哥,你好像说对了!我在周围逛了一圈,发现家家户户都养着体型庞大的毒虫,就跟凡间的家犬一般正常。”

    池愉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玄寂师兄好像很郑重,说明这里还是有不容小觑的妖魔。”

    小球认真道:“是有妖魔,我能隐约感觉到一点,而且修为应该不低,我是炼气三层,那妖魔起码高我两个境界。”

    池愉有理有据地推理道:“玄寂师兄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就开始有反应了,说明这妖魔修为应该在筑基期或者金丹境。但是玄寂师兄又不想插手,想让我自己面对,那么对方修为可能是比我高一些,处于我能应付但是又不能应付的阶段——不过,玄寂师兄的那什么破妄神通,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小球骄傲地说:“当然,我们殿下自小就有这样的天赋,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从那么多兄弟姐妹里选了我当他的仆从,虽然我资质平庸,但在殿下眼里我是最好的。只要有什么阴谋诡计,都瞒不了我们殿下,他总能在一堆人里面闻到坏人的味道,修了禅之后这样的天赋便被放大了,修成了破妄神通,能勘破人和事的本来面目。”

    他有些神往地继续道:“其实修禅是极好的,若是修到了至高处,那就可以看到所有人的过去与未来。听说这样的神通叫忆宿命智慧。前世今生,万万亿的轮回都将清晰可见,那将超脱生死,不生不灭,飞升仙界只是起点,最终会去往神界,与天地日月同寿,三千世界皆为其主宰。”

    池愉听得心里微颤,他忽然想到,若玄寂师兄是谢希夷,那作为未来佛子,前途无量的他为何会走到五百年后那个地步呢?

    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所认识的玄寂师兄,是坚毅果敢的,虽有和谢希夷一样的魔心,但他更温柔,对他悉心教导,给予支持与帮助。

    心是最直观的东西,他所能感受到的,是玄寂师兄的真心。

    玄寂师兄的骄傲与傲慢,是很可爱的东西,他说不会使用禁术,那么就是不会,守诺是男人的脊梁,他又怎会打断自己的脊梁,违反自己的原则?

    作为帝王培养的太子殿下,有着自己的高傲与坚持,他又怎么会做自己看不上的事情?

    那么他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被迫违反了誓言?

    想必是非常惨痛的事情,让他失去了一切尊严,穷途末路,尊严扫地,誓死一搏。

    池愉当然讨厌谢希夷,他杀死谢希夷回去的愿望是强烈的,但一旦和他所见到的真实所冲突,他也尽量不会被欲望裹挟着前行,他要看到更真实的东西,从中选出更好的万全之法。

    如果必须选择杀了谢希夷,那么他放弃。

    他想拯救谢希夷,让他一直是他的玄寂师兄。

    而回去,他可以继续修炼,飞升仙界、神界,未必没有回家的办法。

    都成仙成神了,从蟑螂盒子里出来,想来并不困难。

    不要再迷茫了,这就是他未来的道路。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若他执着于杀了谢希夷,那就是有所住,终不得解脱,要超越,觉悟,才能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这就是他未来要做的事情。

    池愉微微笑了起来,心境一松,竟是几息内突破了桎梏——筑基一层,筑基二层,筑基三层,筑基四层,灵气疯狂注入,竟一口气提升了三个大境界。

    小球错愕不已,却不敢打扰,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阵法盘,为池愉搭了个禁制,容池愉盘腿而坐稳固境界,自己则是为他护法。

    耳边忽地传来了殿下的传音,“我看到了灵气波动,是龙傲天在晋级么?”

    小球回道:“是的殿下,傲天哥突然就晋级了,是顿悟,他顿悟了。”

    顿悟是极难得的一种修炼状态,可能是因为吃饭喝水,可能因为别人随口说的一句话,可能寻常走路打坐,一个不经意的巧思,总之,顿悟好似很容易,又好似很困难,因为很随机,不可捉摸,没有规律。

    但就算顿悟,也顶多提升一个境界,而池愉一口气提升了三个境界,只能说他的悟性真的很高,高到了可以无视那平凡的灵根。

    谢希夷沉默,过了一会儿,说:“我过来。”

    池愉陷入了一种很玄妙的境界,像泡在母亲的羊水之中,极其温暖,祥和,静谧,心中的烦恼与忧愁被洗涤了个彻底,只有纯粹的喜乐与安定。

    池愉睁开眼睛,看见了谢希夷的身影伫立在他身前,为他护法。

    他脸上露出笑容,高高兴兴地喊道:“玄寂师兄!”

    谢希夷微微侧目看他,唇角微微勾起,道:“你境界巩固了许多,现在算得上真正的筑基期修士。”

    顿悟带给池愉的改变,是天翻地覆的,修为更精进,神识更浑厚,身体也有了筑基期修士的强度,不会再轻易受伤。

    这次的顿悟,池愉也能感觉到自己与天地的联系更深。

    直到现在,池愉才真正地融入了这方世界,成为了一名合格的修士。

    池愉心境豁然开朗,今时不同于往日,迷惘尽除,和谢希夷对视的目光都变得更有力量,更坚定,“谢谢玄寂师兄为我护法。”

    谢希夷道:“不必道谢。”

    他注视着池愉,池愉察觉道他眸子中的审视,唇角翘起,笑容灿烂,“玄寂师兄,刚刚你将我支出来,是不是因为那茶水里有毒?”

    谢希夷:“有毒?谁跟你说的。”

    池愉挠头,“不是吗?”

    谢希夷唇角微微翘起,“自然不是。”

    池愉平和地笑:“我明白了,那就是玄寂师兄你在暗示我,不要轻易喝别人的茶水,尤其不明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无论对方多么弱小,都要谨慎对待。跟茶水里有没有毒,其实关系并不大。”

    谢希夷:“……”

    池愉看他,“看来我说对了,玄寂师兄。”

    谢希夷凝视着他的脸庞,轻声道:“你为何顿悟?”

    他很多次漫不经心地在心里告诫道,不能对他好奇———但一旦产生这种克制,便生了执着,每次重复告诫,都加重了执着,便是有违法。

    因此,谢希夷选择入世,去探寻名为龙傲天的答案。

    池愉伸出手,抓住了谢希夷修长有力的手掌,谢希夷略微垂眸,看着他们交叠的手,又抬起眼,如太阳般璀璨的眼眸,宛如一个金色的漩涡,仿佛能将池愉吸进去,“你这是何意?”他不动声色地问。

    池愉对谢希夷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何为洞彻心源,明心见性。”

    “心外有法,生死轮回。若了一心,生死永绝。若悟自心,即是实相。离虚妄故。【1】”

    “也许我来禅宗,是冥冥之中天道给予的另一条路,玄寂师兄,我要渡你。”

    谢希夷:“?”

    谢希夷微微眯起眼睛,“我没听说过修士还会发病说胡话。”

    池愉也不恼,他笑起来唇边虎牙若隐若现,生机无限,蓬勃外物,声音清脆道:“玄寂师兄,你不懂也没有关系,总之,从今天开始,让我们做最亲密的人吧。”

    谢希夷讥讽道:“朋友已经不够你挥霍了么?”

    池愉道:“朋友之上,还有挚友,患难与共,生死之交,我不知道如何渡你,但是我想,尽我所能,成为你的彼岸。希望有朝一日,玄寂师兄看到我,就看到了彼岸,无论在何等苦海,都能无余涅槃。”

    谢希夷:“……”

    他沉吟片刻,从广袖之中,摸出了一瓶丹药,“这是破妄丹,吃一颗,人会清醒许多。”

    池愉:“……”

    他大声道:“玄寂师兄,我说真的!”

    谢希夷打开丹药,从中取出一颗,伸出长臂,捏住池愉的下巴,将他的嘴捏开,将丹药塞进了池愉的嘴里,“吃下去。”他语气严厉地说。

    池愉:“……”

    他喉结滑动,丹药顺着喉管落进了胃里。

    谢希夷的眸光带着一丝关怀,声音轻柔地问道:“如何?”

    池愉砸吧嘴,舔了舔唇,道:“甜甜的,但是药丸捏得有点大,堵喉咙。”

    谢希夷冷声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池愉笑了起来,左侧脸颊酒窝深深,说:“玄寂师兄,我刚刚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吧。就像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一样,手执真理,总要承受寂寞,而我,能够忍受,毕竟这就是顿悟的代价。”

    谢希夷:“……”

    谢希夷道:“再吃一颗。”

    池愉:“……”

    又被塞了一颗破妄丹的池愉,彻底老实了,“玄寂师兄,刚刚是有点不清醒。”

    谢希夷理解道:“这是正常的,顿悟后,会有一段疯言疯语的时刻,吃破妄丹就恢复了。”

    他说罢,将那瓶破妄丹丢给池愉,“拿着吧,以后不清醒的时候自己吃一颗。”

    池愉老实巴交地说:“我知道了,玄寂师兄。”

    谢希夷瞥了他一眼,“你就顿悟了这些东西?”

    池愉窥他脸色,老实巴交地说:“就是明心见性,我见到了自心。”

    谢希夷道:“你悟性很高,但是渡我,无稽之谈,我没有烦恼,何来苦海?”

    池愉道:“人人都有烦恼,即使是修士也不例外。玄寂师兄,你现在没有,不代表你以后没有,而且,我有预感,你若一旦有烦恼,那必定心魔横生,到那时,便晚了。”

    他眸光清澈地注视着谢希夷:“我希望成为玄寂师兄最重要最在乎的人,到那时,玄寂师兄若有烦恼,我还能为师兄分担一二,如此,玄寂师兄,便不至于入魔。就算真的入了魔,我也希望能成为师兄的彼岸,渡师兄回头,成就无上果位。”

    谢希夷心念微微一动,面上毫无异色,反而挑起唇角,道:“你多虑了,我不会有这种时候,是你高估了你自己,还是太低估我了?———自觉些,自己吃颗破妄丹。”

    池愉:“……”

    池愉怒道:“玄寂师兄,你既不信我,就不要哄我说了!”

    他转身要走,却见到了小球,也不知道他在身后听了多久,“小球,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球幽怨地说:“我就没有离开过,傲天哥,我也跟殿下一起给你护法了啊,可是你一直都没看到我。”

    池愉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小球,是你太矮了,实在没瞧见。”

    小球:“……”

    小球更幽怨了,“傲天哥,你现在跟殿下一样说话不中听了!”

    池愉乐了,赶紧继续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错了。”

    小球原谅他道:“没有关系,不过,傲天哥你刚刚说的那些话,还蛮动听的。”

    说完,他学了一下舌,“我不知道如何渡你,但是我想,尽我所能,成为你的彼岸。——哇,好动听哦。”

    池愉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一丝害臊——好特么煽情哦!

    他捂着泛起红晕的脸,不敢说话了。

    谢希夷举手,给了小球一个板栗,“要是太闲,就去修炼。”

    小球“嗷”地一声痛呼,不敢再多言,捂着脑袋走了。

    池愉劝道:“玄寂师兄,下次不要这么打小球,本来就不聪明,要是打得更笨了怎么办?”

    谢希夷:“……”

    你也没放过他。

    谢希夷转移话题道:“虽然你刚才那一番话,很疯,但小球说得没错。”

    他微微笑了起来,金色的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柔情,眉眼里的锐利和冷漠仿佛初春的冰雪,轻巧地消融,“你说得很动听。”

    “若真到那一天,我也希望,你是我的彼岸。”

    因为你的慈悲、宽容,定会渡我回头。

    我也只会为你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章的时候,很感慨,其实小鱼才是最有佛性的人,他慈悲宽容,最后也的确做到了渡魔成人。

    攻这里也是窥见了他的成长性与天赋,所以觉得就算自己成魔,小鱼也能给他渡回来。

    心动是慢慢的,不经意间便发现小鱼已经是他的彼岸

    今天来得很早,且粗长了一波,求夸夸[可怜][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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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引用

    第44章 无端喜乐,是在思春

    虽然龙傲天信誓旦旦,但谢希夷并不认为自己会陷入苦海。

    他再散漫,也不至于真的如若苦谶言那般成魔。

    龙傲天会有此言,怕是听了禅门里的八卦。

    言行幼稚,不过却是一颗再难得不过的赤子之心。

    他这般高的天赋与悟性,谢希夷倒是相信他有这个毅力能渡他。

    谢希夷也只信他那颗赤子之心。

    因为那隐秘的开怀,谢希夷不动声色地给予了一个提示,“是善非善,是恶非恶。”

    池愉愣住了,“什么?”

    谢希夷微微勾起唇角,道:“这次的妖魔你能解决,我就不插手了。”

    池愉明白过来了,“我知道了,谢谢玄寂师兄的提示。”

    谢希夷优哉游哉地离开了。

    池愉琢磨着太子说的那句话,是善非善,是恶非恶,这说的是谁?

    池愉一边飞快地转动脑筋,一边铺展神识,将整个城镇覆盖。

    比起一开始神识展开的热闹,现在要安静了许多,想来是因为他们几个人的到来,让城镇的居民有了警惕心,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

    池愉听到了几家在窃窃私语——

    “你看到了今天来的那几个修士吗?”

    “看到了,还带了个孩子。”

    “那孩子也是个修士,修为听说有炼气三层。”

    “好嫉妒啊,凭什么他们能修仙,我们却只能当凡人?”

    “好了,不要说了,修仙的人有神通,我们就算压低声音,他们也还是会听到我们在说话。”

    “对对,不要说话了,这几天小心点。”

    “要请那几个修士去吗?”

    “当然要请,难得来了几个修士。”

    “嘘,镇令说过了,修士会有神识,神识能探查方圆几百里的动静,别说话了。”

    池愉又换了一家探查。

    “娘,好疼,我不要丫丫咬我了,它咬得我实在是太疼了。”

    “忍着点,这点苦都吃不了,日后怎么能出人头地?隔壁铁将军你可瞧见了?才比你大几岁,就能那般厉害,你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了,那就去死吧,死了倒还干净些。”

    “娘,我知道了,我会忍的。”

    池愉顿了顿,又换。

    只是整个城镇仿佛提前得了命令,很少有人再说些什么。

    池愉没能得到更多的有用信息。

    但是从这有限的信息里,池愉总觉得,好像有些明白太子的意思了。

    他说得大概是这些凡人吧?

    是善非善,是恶又非恶。

    蛮荒之地也有王朝,但是比东镜洲要更混乱,也要更加的不安稳,虽有村子城镇,但朝廷管辖能力很弱,就算是来收粮食的税兵,来的路上都危险重重,因为妖魔实在是太多了,为了一些粮食来奔波送命,一点都不划算。

    因此很多城镇村子最高领导就是镇令和村长里正,他们就是土皇帝。

    当然,没有朝廷来管,也就说明他们这些凡人要活下去,只能依靠自己。

    那么他们要如何在这危险重重的蛮荒之地存活下来呢?只能另辟蹊径,反客为主运用妖魔。

    但还有一点,池愉没搞明白,就算利用了妖魔,他们的身体还是凡人之躯,身上没有一点灵气,反倒魔气横生,沾染了魔气的修士都容易失控走火入魔,那么凡人又是怎么从魔气的侵蚀下存活下来的?

    池愉觉得,这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池愉暂时将这些疑问放到了心中,他还需要更详细的勘察。

    池愉回到了那个男人给他们安排的地方——就很巧,那个男人正是这个城镇的镇令,他在这个城镇有着极大的权力,被所有人信服。

    池愉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有村妇带着孩子过来给镇令送吃的。

    这个城镇还算富饶,粮食并不短缺,因此村妇送的食物也极其丰盛——一篮子鸡蛋,一只宰杀好的母鸡,一只宰杀好的鸭,还有一篮子硕大饱满的野果,被她的孩子有几分艰难地抱着。

    那村妇见了他,脸上的笑容立即收敛,带着浓浓的警惕,放下吃食就带着孩子赶紧离开了。

    镇令笑着对他说:“仙人勿要见怪,我们镇没见过什么修士,大家在这个乱世吃尽了苦头,所以见了生人会害怕。”

    池愉自然笑着说:“无事,对了,你们这城镇附近可有妖魔侵扰?我们是禅门弟子,下山历练就是为了斩妖除魔,若有妖魔,我们定不费余力铲除,护卫一方安宁。”

    镇令沉吟片刻,道:“妖魔,那倒是极多的,蛮荒之地虽灵气充沛,却也滋生了许多妖魔。听说东镜洲对凡人最为友好,可惜路途太过遥远,我们凡人倾尽一生,都不可能靠双腿到达东镜洲的领域,你们修士倒是极方便,御剑飞舟数日便能横跨两洲,实在是羡慕啊。”

    这话说得略酸了,但池愉也能理解,这个世界太注重弱肉强食,对弱者没有留有任何的余地,落后就要挨打这句真理,在这个世界得到了最大的释放。

    池愉也不知道能对此说些什么,凡人不能修仙,绝对不可能是不想修,而大概率是不能修,没有机缘去修。

    虽然修士多如牛毛,但是也有很多根本碰不到门槛的凡人,那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蝼蚁,无人垂眸无人关注。

    池愉问镇令:“蛮荒之地也有仙门,难道没有人来此处测灵根收弟子吗?”

    镇令难掩讥笑地道:“仙人可知,在蛮荒之地的妖魔,对有灵根的孩子最为敏锐,不等仙门到来,有灵根的孩子便早早被妖魔吃掉,久而久之,又如何能生出有灵根的孩童?”

    池愉一愣,想起来了,《神途》的又一个设定,灵根是可以遗传的,比如母亲是火灵根,父亲是水灵根,那么孩子就有可能是1.火灵根2.水灵根3火水双灵根。

    如果一方是火灵根,一方无灵根,那么孩子就是1.火灵根2.无灵根,这两种可能性。——倒是非常符合生物学。

    因此《神途》仙门很流行“联姻”,只为了生出灵根更强的仙二代。

    池愉现在明白了镇令言下之意了,这个城镇显然都是纯粹的凡人,没有人有灵根。

    池愉心绪有些复杂,但他很快就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在此处多呆些时日,多杀些妖魔吧。”

    镇令脸上也没有什么感激之情,很理直气壮地道:“那便谢过仙人了。”

    池愉没从镇令口中掏出更多的信息,不过他不着急。

    果然提着剑出发了,小球要跟着,池愉同意了。

    谢希夷没有多说什么,但池愉出城镇的时候,从地图上看见了谢希夷黯淡的坐标光芒在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轻轻地闪烁。

    池愉:0.0

    显然,他隐蔽气机的功夫越发好了,但池愉有挂!

    池愉勾起唇角,微微笑了起来。

    小球瞥见了这抹笑容,不禁问道:“傲天哥,你笑什么?”

    池愉看了一眼地图上的太子,笑着说:“我在想玄寂师兄呢。”

    小球道:“想到殿下就要笑吗?好怪哦。”

    池愉问:“哪里怪了?”

    小球想了想,道:“我哥哥给郑家姑娘写信,就是这样的笑容。”

    池愉:“嗯?”

    小球想明白了,“想到一个人时,无端喜乐,那也许是在思春了——哎呦,好痛!”

    他一个踉跄,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

    池愉赶紧把他扶起来,“怎么了?好端端的忽然摔倒?”

    小球炼气三层,皮肉不至于很娇嫩,因此膝盖只在地上碰了几处淡淡的青,连皮都没破,但池愉过来扶他,他就趁机抱住了他,呜呜地叫唤,“傲天哥,我摔得好疼。”

    池愉赶紧弯腰去撩他的衣袍,“我看看,摔哪儿了?”

    小球挽起裤腿,给他瞅了一眼膝盖上的乌青,池愉从须弥戒里拿出伤药,给他擦了擦,到底是外伤,一擦那淤青就消失了,非常见效。

    “没事了。”池愉说,“走路小心点。”

    小球在池愉怀里四处看了看,跟池愉咬耳朵,“我总觉得殿下在附近。”

    池愉一愣,恍然大悟,他没把小球说的话放在心上,但太子肯定容忍不了小球胡说八道,因而才出手教训。

    他忍不住弯起唇角,又笑了起来,故意道:“不会吧,我没有发现玄寂师兄。”

    小球知道他有秘密,和殿下一样,他选择不去问,不过他都这么说了,那么殿下应该真的不在。

    小球嘀咕道:“刚刚真的很像是殿下对我下手了。”

    池愉问:“他经常揍你吗?”

    小球道:“倒也不是很经常,只是很多时候我嘴巴控制不住,所以殿下老用戒尺训我,现在温柔许多了,都不用戒尺了。”

    池愉想起来一开始小球的口无遮拦,也不怪太子那么教训他了,不过显然,成效不大。

    池愉压低声音道:“还是那句话,跟我说玄寂师兄的事情可以,但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玄寂师兄的事情,玄寂师兄不讨人喜欢,久而久之,一定会树很多敌,这样的话,你就是他的软肋,他们想对他下手,可能就会对你下手。”

    小球看着他,却道:“可是傲天哥,现在不只是我了,还有你,你也是殿下的软肋了。”

    池愉一愣,下意识地问:“我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吗?”

    小球斩钉截铁道:“当然,我觉得,殿下喜欢你,更胜于喜欢我。”

    他笑了起来,“所以你也是殿下的软肋,傲天哥,你要努力修炼啊,要成为殿下的铠甲,而不是软肋。”

    池愉笑了起来,眸光闪闪,声音坚定道:“我会的,玄寂师兄保护了我,我也要保护玄寂师兄。”

    谢希夷仰起脸看向天空,唇角轻轻地勾了起来。

    但小球的话也像一只轻飘飘的羽毛,飘进了他灵台之中。

    心湖泛起浅浅涟漪,像一个完美的玉杯,隐隐有了一丝裂缝。

    起心动念,不外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

    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挣脱了 0v0

    11:暗恋,就很幸福

    小鱼:0.0

    今天出门了回来好晚,呜呜呜明天多写点吧dbq对手指.jpg[可怜][可怜][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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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自此有了分别心

    池愉和小球在附近逛了大半天,只斩杀了一只炼气期的妖魔,更强大的却是没有了。

    小球若有所思地道:“听说强大的妖魔会有领地意识,在它领地之下,不会有很强的妖魔存在,一山不容二虎,说得就是这个道理。”

    池愉将剑收进剑鞘,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既然如此,坐下休息吧。”

    他现在已经摒除了口腹之欲,偶尔会亲自下厨,但也是给小球烙一些馅饼当干粮,用法术热热就能吃上现成的。

    正常凡人的生活已经逐渐离他远去,低级储物袋里存放的一摞试卷也再也没有写过,也不再去思考高考、长大之类的事情。

    人一生之中如果只能专注做一件事,那么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变强。

    池愉松散了一会儿,便从须弥戒之中取出阵法盘,触发禁制,如此便能在此地修炼一会儿。

    小球也跟着坐下修炼——他虽然懂很多事情,心智也算坚定,但悟性的确不高,修炼的速度很缓慢,因为他有时会从入定之中苏醒,而后便是漫长的走神。

    但也因为如此,他似乎总是能注意到池愉注意不到的地方。

    他盯着禁制之外看了许久,忽地注意到了一点不对劲,他想去喊傲天哥,但是傲天哥现在在修炼,只好先憋着。

    过了几个时辰,池愉终于从入定中出来,小球才抓着他的袖子,对他说:“傲天哥,你看那边。”

    池愉顺着小球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幽幽的绿色,“……什么东西?”

    小球说:“你再仔细看看。”

    池愉定睛一看,在绿色之中看见了一双红宝石一般的眸子,是一条浑身碧绿的小蛇,盘在旁边的树枝一直盯着他们看。

    小球又指了一个方向,“还有那儿。”

    很快,池愉又看见了一只拇指粗细的黑蝎子,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还知道隐蔽,将自己隐藏在一片树叶之下。

    小球道:“还有。”

    他又指了一个方向,那是一只巴掌大的金色蛤、蟆,将自己埋在泥巴里,却露出了一双红红的眼睛盯着他们看。

    池愉:“……”

    池愉脸色凝重起来,他道:“我们这是被监视了。”

    小球道:“应该是的,不过他们太弱小了,傲天哥你才没有发现。”

    池愉:“……”

    他既惭愧,又若有所思地说:“一个合格的修士,就是得什么时候都得了解周遭的环境,就算是弱小的东西,也可能会是危及生命的利器。在修真界,就不能小看任何东西。”

    小球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说:“傲天哥,你进步得很快啊。”

    池愉说:“被小球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觉得高兴的。”

    小球伸手抱了抱他,明明还是孩子的体型,但这时候又好像有了男人可靠的样子,“我知道,不过没事啦,傲天哥,你很善良,但在修真界,善良是活不下去的,你已经很努力了,也很棒了,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我们凡人王朝有一句话,三人行,必有我师,就让我们互相当对方的老师吧,这点完全不可耻哦。”

    池愉笑了起来,伸手使劲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我没有觉得可耻,你在我心里,可以是需要疼爱的弟弟,也可以是交付后背的朋友。”

    说完,池愉对小球道:“玄寂师兄还等着看我的表现,我们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小球问:“那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妖魔在哪儿啊?”

    池愉想了想,道:“也许我能知道。”

    他将这几只打上坐标标记,就对小球说:“今天先回去吧。”

    小球:“嗯?不继续找妖魔了吗?”

    池愉说:“没有妖魔能怎么办?先回去吧。”

    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太子的坐标,已经回到了城镇,想来周遭没什么危险,所以他才放心地回去了。

    意识到这点,池愉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玄寂师兄总是很傲娇的样子,但关心他的心情确实很真诚的。

    他回到镇上,又碰到了镇令的孩子,他抱着那只大毒蜈蚣,像是在抱一只无害的家畜,虽然对他还有些警惕,但并没有掉头就跑,“小球。”他喊了一声。

    小球立马笑了起来,说:“来了。”

    他对池愉说:“傲天哥,他现在是我的朋友了,他叫小井。”

    池愉压低声音道:“你交朋友倒是快。”

    小球也压低声音对他说:“傲天哥,我跟你学的。”

    池愉:“嗯?”

    小球没再说什么,笑着小跑过去,也不害怕他怀里的大蜈蚣,搂着他的肩膀就往另一条小路上去了。

    池愉摸了摸下巴,唇角翘起,笑道:“看来我的确成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现在想来,小球似乎的确变了许多,他们俩在某个方面倒是越来越像了。

    他回到了镇令给他们准备的房间里。

    太子在禅定,白皙如玉石般的脸庞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有一些或细小或肥硕的、以灵力幻化而成的七彩莲花在周遭生长,凋零,又生长,凋零,周而复始。

    这样的奇景,只有太子在进入深度禅定的时候才会有。

    池愉到现在也才见过两次,这次是第二次。

    池愉伸手托了一朵冰凉轻盈的莲花,莲花很快在手里化作了一团洁白的雾气,如细沙般从指缝里流逝,落到地上的时候,却又凝结成了一朵细小的莲花。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太子身上,他眼睛紧闭,面容端庄优雅之中又带着一种淡淡的庄严肃穆,空气中氤氲着莲花幽香——这是一种很难得的清心材料。

    池愉听说过道谛班同学的八卦,深入禅定后生出的莲花,可以用玉瓶收集起来,往外一卖就是一大笔灵石,这也是自在洲禅修们的一大收入。

    池愉想到此处,赶紧拿出玉瓶来收集这些莲花。

    谢希夷从禅定出来,就看见池愉坐在地上,旁边一堆玉瓶,见他醒了,那张不大的脸上露出笑来,对他说:“玄寂师兄,你终于醒了。”

    谢希夷:“你做什么?”

    池愉拿起一个玉瓶,在他眼前晃了晃,说:“玄寂师兄,这些是你禅定后产的莲花,我都收集起来了,等回去可以放拍卖行卖,这也是一大笔钱,以后你要深入禅定,可以叫我一声,我来帮你收集。”

    谢希夷道:“不需要。”

    他并不缺灵石,那些莲花带了他一丝领悟,也并不想泄露出去。

    他对池愉道:“你自己用,不要售出。”

    池愉眨了眨眼,乖乖地说:“哦,那我自己用吧。”

    谢希夷盯着他,半天没说话。

    池愉疑惑地问:“怎么了?”

    谢希夷道:“你就斩杀了一只妖魔?”

    池愉吹嘘道:“玄寂师兄厉害,居然什么都瞒不了你。”

    谢希夷无动于衷,“太慢了。”

    虽这么说,他却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又坐了回去,盘起了腿。

    池愉问:“师兄?”

    谢希夷声音平静地道:“我要继续修炼,你出去吧。”

    池愉:“哦,那我走了,师兄你也不要修炼太久,劳逸结合啊。”

    谢希夷:“嗯。”

    池愉这才出去。

    等他走了之后,谢希夷平静地自视——他开始有了分别心。

    谢希夷修炼到如此境界,分别心已经被修到了最低,他不识人的美丑高矮胖瘦,破妄神通通常让他看到对方最深处的东西。

    即使是小球,他也从未注意过他的相貌身高等外物,只注重他的修为。

    但刚刚,他从禅定之中醒来,在龙傲天与他说话之时,他竟第一次注意到了对方的相貌。

    这不是第一次。

    在那莲蓬山之中,他压制龙傲天时,那一瞬间地欲动,观照内心,是魔心作祟,因为对方的脖颈展露在他眼前,魔心使他有摧毁撕咬之欲。

    将魔心压制下去后,便再无这种情况。

    但今日,此时,他对龙傲天有了分别心。

    谢希夷面无表情地想,克制好奇心,那便是执着,放任好奇心,却又使他生出了分别心。

    一旦有了分别心,诸多烦恼形相便会接连涌现。

    这是一个极其不好的征兆,龙傲天分明于他的修行有碍——

    但,若是他无法克服,也就不用谈修行了。

    谢希夷思量片刻,决意放任。

    他下了床,隐蔽了气机,走到了龙傲天身边,此时龙傲天在跟小球窃窃私语。

    谢希夷对他们说的话并没有兴趣,只是垂眸去看他的相貌——

    从前虽总是看龙,却从未注意他的相貌。修炼到光音天境界之后,所有人的五官在他面前都是模糊的,无法区别,也不屑于区别。

    直至今日,龙傲天的脸在他眼里变得清晰,是一张很漂亮、轮廓柔和的脸庞,眉如剑裁云,眼如秋瞳剪水,睫羽纤长宛如蒲扇,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一派少年意气。

    谢希夷分辨不出龙傲天的相貌在修真界是否出色,但在他眼里的的确确很漂亮,在周遭都是灰蒙蒙的背景里,龙傲天的存在是唯一的亮色,无法忽视。

    谢希夷有些匪夷所思,这分别心……非常莫名其妙。

    他注意到龙傲天与小球说话时,洁白的牙齿之间若隐若现的红舌,一些流水般自然逝去的记忆此刻在分别心的观照下又分明地浮现出来——

    他记起来自己曾用手指抚摸过那柔软的、湿润的舌头,当时只觉得口水过多,多有嫌弃,此时在分别心的观照下,却又觉出了另外一丝古怪的意味。

    是什么呢?他漫不经心地思忖。

    而池愉丝毫没察觉到谢希夷的变化。

    他跟小球商量完接下来的行动,便打开看地图,第一眼就注意到谢希夷就在他身边,吓了一跳,有些哭笑不得——虽然玄寂师兄嘴上漠不关心,但身体倒是很诚实,就在旁边盯着生怕他出事似的。

    他心里不禁感慨,这是多么好的师兄啊,父母都做不到他这种程度。

    感慨完毕,才去看他标记的虫子,总共五只,还都在城镇外面,看来很谨慎,并不会轻易地回到让他们监视他们的人身边。

    看来这一套行不通。

    小球从那镇令的孩子嘴里套出了一些信息。

    池愉认为很有价值。

    小球说:“那孩子跟我说,这些虫子是从后山那里拿过来的,每个月献上三牲就能换来一只小小的毒虫,养了毒虫之后再让毒虫啃咬,身体就会变得很好,而且在野外碰到妖魔也不会被吃掉。傲天哥,我怀疑那妖魔就在后山,我去看了,那后山有很多人把守,但也有很多虫子,那虫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他皱着眉说:“跟我们在镇上、在外面看到的毒虫都不一样,它们更小,给我的感觉更危险,如果我碰上的话,可能真的会死。”

    池愉一愣,若有所思地道:“看来那妖魔就在后山了。但是,好奇怪,这妖魔这么强,为什么会救这些凡人?”

    妖魔是妖族和魔族的混血,混合了妖族的兽性,和魔族的魔性,一旦出生,只会对血食有无穷的渴望,当然,一般对修士的渴望会更大些,对凡人聊胜于无,遇到的时候也不介意打个牙祭。

    可以说,妖魔、妖族、魔族天然处于凡人、修士的对立面。

    不过也不一定,妖族和魔族本来也是对立的两族,但两族交融混血也不少,就是因为他们不负责任的乱生,才导致蛮荒之地不受控制的妖魔那么多。

    有狩猎凡人、修士的妖魔,自然也会有和凡人友好相处的妖魔。

    这倒也不算是稀奇的事情。

    池愉对小球说:“你就不要去了,我一个人去就行。”

    小球很是犹豫,“不行,傲天哥,我不放心你。”

    池愉好笑道:“这有什么不能放心的,你忘了吗?我可是筑基四层修士。”

    小球说:“虽如此,但傲天哥你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

    池愉心里一暖,嘴上安抚道:“没事的。我去去就来,再不济,还有玄寂师兄呢。我要是一会儿没回来,你就去找玄寂师兄——不过,也不要太快去找他,玄寂师兄会笑话我的。”

    小球应下了。

    池愉从须弥戒之中取出了隐匿符使用后,便向着后山走去。

    另一边,镇令和几个长老提着灯笼走进了后山。

    “进了山总算能说话了,憋了一天了。镇令大人,山里的确能避开那修士的神识神通吗?”

    “自然能,那妖魔再不济,也好歹是金丹境修为,这已经是顶天的修为了,还能怕那几个毛孩子?”

    “镇令大人,今年的虫子毒性越来越弱了,怕是那妖魔力量快要衰竭了。”

    “我知道,我会向那妖魔讨要几只蛊虫,给那三个修士种下,届时那妖魔饱餐一顿,又能为我们炼出毒虫。”

    “那两个修士修为几何,暂且不清楚,但万一失败,怕是我们全镇的人都得死。”

    镇令讥讽道:“他们是禅修,明白什么叫禅修吗?天天念叨着慈悲为怀的伪君子,就算失败了,他们也只会懊恼自己能力不足,无法渡化我们罢了。”

    “说得有理。”

    一位长老感叹道:“若不是泽秀,我们又岂能捕获这金丹期的蛊女妖魔?可惜泽秀这样的大好青年,最后连骨头都捡不回来,化在了蛊女肚子里。”

    镇令皱眉,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此事不要再提。”

    长老自知失言,便闭上了嘴。

    镇令带着几名长老终于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非常幽深的洞穴,还未靠近,便有浓重的腥臭味从深处传来。

    镇令还未进去,一个年轻人飞快地跑了过来,附耳在镇令耳边道:“镇令大人,少爷与那个孩童修士走得很近,问过他,他将后山的事情和那孩童修士说了。”

    镇令并不意外,淡淡一笑道:“意料之中。”

    后山的秘密早晚都会曝光,毕竟修士有神识,略微扫一眼后山,就能注意到此处的异常,但镇令并不担心。

    他有杀手锏。

    镇令提着灯笼走了进去,几名长老露出踌躇之色,但很快还是壮着胆子,与镇令一起进了洞穴。

    洞穴的路上都是一些虫子残骸,绿色的、黄色的粘液在脚下显得又黏腻又恶心。虫类特有的腥臭味越来越浓,熏得人都睁不开眼。

    有长老嫌恶地道:“当年看那蛊女容貌也是花容月色,却没想到原型如此丑恶,现在更是越来越恶心。”

    镇令道:“住嘴。”

    就算那妖魔已经是他们阶下之囚,但在人家的地盘上说这种话,还是过于嚣张了。

    不多时,他们便走到了深处,洞穴十分昏暗,将石壁上的蜡烛点燃,将将照亮了牢笼里的庞然巨物,那是一个巨大的蜘蛛,八条腿漆黑如钢刀,健壮如牛,浑身爬满了细小的蛊虫,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

    多年过去,镇令再次看见这妖魔,依旧浑身汗毛树立,这是凡人对妖魔最纯粹的恐惧。

    他喉咙发干,不停地吞咽唾沫,才说出话来:“花娘,今日来了三个修士,修为大约筑基左右?总之十分危险,还望你能分出三只能控制他们的蛊虫,届时一定将他们送过来让你享用。”

    那巨大的蜘蛛一直背对着他们,本来这妖魔人形非常的美丽,化为原型后也坚持上身为人身,下身为蜘蛛的身体,但自从去年开始,这妖魔就背对着笼子,将人身遮掩得严严实实,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再发出声音。

    听到镇令这么说,一条蜘蛛腿抖动了几下,三只米粒那么大的蛊虫从腿上爬了下来,整齐地列着队走到了镇令面前。

    镇令狂喜,伸手将那三只蛊虫拿在手里,对蜘蛛道:“花娘,你就等着吧,我一定将那三名修士带到你面前,这么多年了,你也能饱餐一顿了。”

    说完,便带着几名长老出去了。

    那硕大的蜘蛛窸窣地动了动,闭上眼睛,能看到那名少年悄无声息地进了山。

    *

    池愉在山里逛了几圈,最后发现自己,迷路了。

    好像看不惯他傻子似地到处乱窜,谢希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你已经是第三次经过这里了,你要在这里打转多久?”

    池愉一愣,一个扭头,看见了谢希夷,他脸上故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玄寂师兄,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修炼么?”

    谢希夷不冷不热地道:“修炼完了,出来散步。”

    池愉:“嗯?出来散步?”

    他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玄寂师兄是出来散步,还是担心我啊?”

    谢希夷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眸光微微深了片刻,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左侧的脸颊,若有所思地道:“你笑起来,这里有个洞。”

    池愉:“?”

    他有点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师兄, 有点暧昧了

    11:暧昧,是什么?

    禁欲之下的色气,这就是禁欲攻,就非常好吃(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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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玄寂师兄,求你了

    池愉倒是没多想,他只是觉得奇怪,他顶着太子温暖的手指,说:“玄寂师兄,这是酒窝,不是洞——不过玄寂师兄,我一直都有啊,你现在才发现吗?”

    谢希夷一顿,说:“的确是现在才发现。”

    池愉:“不是你——!”

    他大感震惊,“那你每次盯着我,都盯了个寂寞吗?”

    说到这里,池愉忽有所感,下意识地问:“你不会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吧?”

    谢希夷道:“现在知道了。”

    池愉立马察觉到漏洞,敏感地问:“那就是以前不知道了?”

    谢希夷:“嗯。”

    池愉:“……”

    池愉匪夷所思地问:“为什么啊?”

    谢希夷平静道:“没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小球的长相。”

    池愉瞳孔地震:“……”

    他忍不住战术后仰,“你这个说辞,你不会现在也不知道小球长什么样子吧?”

    谢希夷:“嗯。”

    池愉心里微微一动,“但是你现在知道我的长相了。”

    谢希夷看着他,转移话题道:“这座山很多蛊虫,会扰乱认知,比阵法还厉害些,我带你出去。”

    池愉却伸手扯住他的袖子,紧追不舍地问:“玄寂师兄,你还没回答我,你这个……叫分别心,对不对?”

    谢希夷略诧异地看向他,“你还知道分别心?”

    池愉笑了起来,他长了一双格外漂亮清澈的眼睛,眸色很黑,但又很亮,像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辉,“当然知道,我对这些有过研究的。”

    “人一有了分别心,就有了烦恼和形相的桎梏,有烦恼,就有了七情六欲,嫉妒嗔恨。一旦产生嗔恨,就会产生因果和业力。人要修行,就不能有分别心,没有分别心便能对大家一视同仁,没有高低贵贱,胖瘦矮丑贫穷与富贵的区别。但是说得容易,却很难做到,因为人总是会被美好的事物所吸引,这是天性。所以这种境界人是很难达到的。”

    “修行其实也是克制自己作为人的本性,因为人人都有烦恼,和七情六欲。其实说这么多,也就是圣人的一句话,圣罔念则作狂,狂克念则作圣。”

    池愉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玄寂师兄对他有了分别心,连小球都没有的待遇,他有了。

    池愉心里不禁感动起来,“玄寂师兄——”

    谢希夷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打断他道:“还要不要进山了?”

    池愉:“要的!”

    池愉没有继续问,有些事情,他心照不宣就好了。

    他在心里想,玄寂师兄修为高深,那方面的觉悟也高,他之前说要渡他,确实听起来有些像无稽之谈。

    而他要做到这点,他跟玄寂师兄的关系就必须亲密。

    感情的羁绊是有力量的,靠单纯的佛法——人家玄寂师兄本来就是未来佛子,他不可能在这点上超越他,因此只能走捷径靠感情。

    更亲密无间的感情与羁绊,才能形成真正的因缘,如此,他才能是玄寂师兄的“彼岸”。

    具体要如何做,其实池愉没有很分明的概念。

    但在他发出这样的宏愿之后,玄寂师兄对他有了分别心,这是一种悄无声息的回应。

    虽然他嘴上内涵他不清醒,但玄寂师兄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回应。

    池愉很高兴,非常高兴,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傻笑来,被谢希夷瞧见了又是片刻的无言,终于忍受不了似地问:“你笑什么?”

    池愉笑着说:“没笑什么,玄寂师兄,我很高兴。”

    他没说太多,但谢希夷仿佛知道他在高兴什么,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他那般高兴,竟也叫谢希夷微妙地产生了一种很清浅、很纯粹的愉快。

    谢希夷压下要往上翘的唇角。

    两人终于走出了深深的山林,看见了那个洞穴。

    洞穴之外也有人看守,不过都是些凡人,并没有什么本领。

    但池愉没有掉以轻心,他又叠加了几层隐蔽符,才朝洞穴的方向走,但没走几步,就被谢希夷拦下来了。

    “怎么了?”池愉压低声音问。

    谢希夷收回手臂,道:“无事。”

    池愉犹疑地看他,谢希夷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挑眉,“怎么?怕我坑你?”

    池愉讪讪道:“怎么会!我可没有这么想,就算玄寂师兄你坑我,那肯定也是为我好,想磨炼我。”

    谢希夷一顿,反倒匪夷所思起来,“在你心里,我竟这般好?”

    池愉看他表情,也匪夷所思起来,“……难道不是吗?”

    “……”谢希夷思忖片刻,唇角微微翘起,“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池愉:“……”

    居然是渣男语录!

    挠头.jpg

    但怎么听起来还有些宠溺呢?

    这个词冒出来,池愉就起了鸡皮疙瘩,什么跟什么啊!

    他立马抛到了脑后,继续迈步,又扭头问:“玄寂师兄,你跟我一起进去吗?”

    谢希夷语气淡淡地说:“来都来了,陪你一起吧。”

    来都来了.jpg

    池愉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谢希夷瞥见他一直没停歇的笑容,突然又不是很想陪他进去。

    但一言既出,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还是陪池愉进去了。

    一进去,洞穴内部就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虫子发出的声音,池愉仔细看去,能看见很多的虫子趴在洞穴顶部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看他们。

    谢希夷忽然开口道:“它们不会伤人。”

    池愉问:“玄寂师兄,你怎么知道的?”

    谢希夷道:“我能看见。”

    这跟没回答一样!

    池愉有心跟他聊聊,想了想,便问:“玄寂师兄,你以前在凡间的时候不是当太子吗?那当太子是不是要学很多东西啊?”

    谢希夷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是要学很多。”

    “学些什么啊?”

    谢希夷问:“你很闲么?”

    池愉坦荡地说:“玄寂师兄,我想要更加了解你,接近一个人的心,就是从熟知对方过去开始的。”

    谢希夷反问:“既然如此,你先说你的吧。”

    池愉:“……”

    池愉幽怨地道:“玄寂师兄,你好狡猾。”

    虽然没能让太子开口,但在他开口之前,自己坦诚的确是一个必要的步骤,所以池愉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开了口:“玄寂师兄,其实我真正的名字,不叫龙傲天,龙傲天只是我在外面给自己的身份,也是我期望在这个世界成为的人,我真正的名字……”

    他顿了顿,说:“我真正的名字叫池愉,池中物的池,愉快的愉。”

    他说到这里,抬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一眼太子,交付真实的姓名,如果太子讲究公平公正,那也会自然地交付自己的真实姓名。

    这是一次已经知晓答案的试探。

    谢希夷不知他在想什么,对他的说法并不觉得意外,法名而已,他客观地点评道:“不错的名字,不过愉音同鱼,池中鱼,并非多好的意象。”

    池愉笑道:“不能这么说,名字不需要有很好的意象,这名字我爷爷取的,愉嘛,就希望我能开开心心的,其实开心是一种很高级的情绪,小孩子的时候最容易感觉到开心,大了就很难再体会这种情绪了。长辈对我有这样的期望,那是最真挚朴实的祝福了,无灾无难,知足常乐。”

    他话音刚落,语调瞬间高了几个调子,“靠,好多洞口,玄寂师兄,我们往哪儿去?”

    谢希夷端着说:“这也要我帮你做决定吗?我只是来陪你的。”

    池愉:“我用我一个秘密来跟你交换。”

    谢希夷哼笑道:“我不好奇。”

    池愉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轻轻地晃动,软着嗓子道:“玄寂师兄,求你了,求你帮帮我吧。”

    猛男撒娇.jpg

    谢希夷:“……”

    他盯着他看,低声问:“你跟谁学的?”

    池愉睁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睛,一脸无辜地说:“我弟弟妹妹经常这么对我,超级萌的,不过他们都是小孩子,做的自然些,我么都这么大了,就勉勉强强吧。”

    谢希夷没有说什么,沉默片刻,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这边。”

    池愉欢呼道:“谢谢玄寂师兄!”

    他迈着步子就往谢希夷所指的方向过去,把谢希夷抛到了脑后,摆明了用完就丢。

    还不等谢希夷心绪起什么波澜,就看见他在洞口处又停下来了,扭头回来看他,“玄寂师兄,快啊,跟上啊。”

    谢希夷顿了一下,抬脚跟上,到池愉身边,池愉重新抓住了他的袖子,很认真地说:“其实我也感觉可能是这个洞口,因为我在这个洞口闻到了很浓的虫子腥味。”

    谢希夷道:“另外洞口的尽头也是毒虫,气味上并无差别。”

    池愉:“……哦。”

    池愉想了想,说:“那这种情况,如果只有我的话,我只能一个一个洞口探过去了。”

    谢希夷:“……你既然有爆裂符,难道没有通识符么?”

    池愉听了,翻了一遍须弥戒,“还真的没有,这是什么符?”

    谢希夷道:“使用后连通五感,可以探路。”

    池愉:“哦。”

    他老实地道:“我还真的不知道,玄寂师兄你不知道,我其实对现在的修真界没太多的常识,小球懂的都比我多。”

    谢希夷低头看了一眼他洁白纤细的手指头上戴着的须弥戒。

    池愉注意到他的目光,抬了抬手指,对谢希夷道:“这个须弥戒其实也不是我的,我救了一个人,他就将这个当报酬给我了。”

    他说到此处,唇角翘起,再次露出了左侧的那个酒窝,“玄寂师兄你看,修真界也不是谁都是坏人的,他人就挺好的。”

    他想了想,继续道:“有机会我介绍你们俩认识认识。”

    谢希夷反应冷淡道:“没有机会。”

    他并不喜欢池愉嘴里吐露出来其他人。

    忽地微微皱眉,又是妄念。

    池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声音放轻了几分,说:“啊,有机会的,以后会有的。”

    言语之间,洞穴的尽头俨然到了,没有熄灭的烛火之下,映照出了一个浑身漆黑的妖魔,那股腥臭的味道达到了顶峰。

    池愉忍不住扯起谢希夷的衣袖,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闷闷地说:“玄寂师兄,好臭啊。”

    谢希夷:“……”

    他忍住了抽出衣袖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11:我对他是不是太过容忍了= =

    小鱼: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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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多好的蛋白质,大补啊!

    有几分昏暗的地牢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是虫子窃窃的鸣叫声,也有磋磨节肢发出来的摩擦声。腥臭味更重,地上有踩踏后的黄绿色粘液,致使气味微微的粘稠湿润,因为不通风,因而显得更加沉闷熏臭。

    池愉被熏得眼睛都红了,生理性的泪水湿润了眼眶,于是不停地拿谢希夷的衣袖擦眼泪。

    谢希夷忍无可忍,手臂微动,扯回了自己的袖子。

    池愉便丝滑地拿出了手帕来擦眼泪,擦完后,抽出了手里的剑。

    他走了过去,还未靠近,一只黑色的蛊虫悄无声息的靠近,落到了池愉身上,正要钻破皮肤的时候,被池愉眼疾手快地一剑挑开,用剑尖刺死。

    “喂。”池愉叫了一声那牢笼里的妖魔,并没有得到回应。

    池愉觉得奇怪,因为牢笼的材质,并不特殊,就是普通的凡铁。

    这样的凡铁,困住了一名金丹期的妖魔?怎么可能呢?

    池愉试着砍断牢笼,修士的灵剑对上这种凡铁无往不利,轻松就将其斩断了。铁条落在地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惊得那硕大的蜘蛛腿颤动了几下。

    池愉又喊了一声,“喂?”

    蜘蛛妖魔还是没理会,池愉迟疑着举剑过去,戳了戳蜘蛛硕大的屁股,这一戳不要紧,竟然直接“噗嗤”一声,戳了进去,大量细小的小蜘蛛小爬虫顺着剑身爬了过来,惊得池愉差点弃剑——好悬想起来还能注入灵气,灵剑剑身瞬间掀起气浪,将那些虫子都吹飞了出去。

    池愉抽出剑,心里更觉得古怪,作为金丹期的妖魔,对方的攻击手段太过柔弱了。

    池愉陆续砍断牢笼的铁条,走进了牢笼,绕过巨大的蜘蛛肚子,看到了正面,只一眼,他就忍不住叫了出来。

    “怎么了?”谢希夷不紧不慢的声音从洞口传了过来。

    池愉忍住了干呕的欲望,捂着鼻子提高音量说:“玄寂师兄,这就是一具妖魔尸体,它早就已经死了。”

    巨大的蜘蛛从背面看毫无异样,但绕过背面,才能看到这妖魔的正面已经被吃空了。

    为什么说是被吃空了,因为还保留着啃噬的痕迹,脊柱肋骨根根分明,脊柱末端连接这泛着金属光泽的外壳。

    金丹境的妖魔已经能做到肉身不腐不化,能变成骨头,只能是被吃了。

    池愉一直知道妖魔不禁吃人还会吃同类,并没有什么禁忌,却是没想到金丹境的妖魔也能沦落到如此下场。

    他百思不得其解,回到了谢希夷身边,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玄寂师兄,白来了,这里并没有什么妖魔,大概是他们看见这妖魔陨落的肉身,捡回来当了毒虫的巢穴。”

    谢希夷看了看他,“这就是你的判断?”

    池愉见他语气有异,不禁犹豫,“等等,我再想想。”

    他又回到了蜘蛛躯壳面前,用剑挑了挑那具躯体,很快就将其翻了个面,蜘蛛巨大的腰腹出现在他眼前,这个角度看过去,明显能看到一个清晰的洞,从痕迹上看,像是从腹部开始啃噬,然后吃到了人身上。

    池愉眸光一顿,又注意到了一个异样,蜘蛛身下的泥巴很松软潮湿。

    妖魔就算死去魔气也一直保留,不容易消散,但蜘蛛身下的泥巴的魔气,却有些许差异。

    池愉动用神识和灵力细细地感受了一下,终于感觉到了这差异在何处。

    蜘蛛妖魔的魔气更浑浊,也更强,但蜘蛛身下泥土残留的魔气,却要更弱些,也要清澈些。

    池愉忽地明白了,他起身,走到太子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玄寂师兄,应该有两只妖魔。”

    他顿了一下,“我认为,它们应该是血亲,这具蜘蛛妖魔有孩子。”

    虽然那泥土的魔气更弱,但与蜘蛛妖魔的魔气同宗同源,应该是血亲。

    谢希夷道:“它逃不了多远,去追吧。”

    池愉看向他,谢希夷无动于衷。

    池愉:“……”

    好吧,看样子玄寂师兄不陪他了。

    空巢小孩(x)

    池愉小声说:“那玄寂师兄,我去了?”

    谢希夷:“嗯。”

    池愉只好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洞穴。

    他走之后,谢希夷伸出手,指尖冒出一簇幽蓝色的火焰,轻轻一抛,火焰落到了那具妖魔尸体上,哗啦一声,幽蓝色火焰瞬间将那具庞大的妖魔身体笼罩,空气中隐约响起一声尖细的女声尖叫,一道光芒闪过,谢希夷眼前的景色变了。

    他陷入了一个幻境。

    幻境里是一个长得极美的女性妖魔,当然谢希夷并不能分辨,只是从这只女性妖魔在族群受欢迎的程度便自然地知晓,她是个美人。

    强大,美丽,同族男妖魔不计其数的追求,令她生了又一只又一只强健的子嗣。

    她凶残,嗜血,捕猎了许多修士、魔修,有时玩心大起,会装作柔弱的凡人女子,诱惑凡人男子,再将他们吃掉——但是大多时候都因为凡人毫无营养的缘故,只是杀掉,并不会吃掉。

    非常正常、和千千万万的妖魔一样恶劣残忍,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直到她有那么一天,她遇到了一个修士,那修士名字叫泽秀,是一个十分俊俏的少年,而且文采翩然,是大族子弟,出身高贵,因而有还算不错的灵根,在二十二岁的年纪修得了炼气八层,被朝廷派来镇守暮连镇。

    那叫泽秀的人太过聪慧伶俐,也过于正人君子,竟令这妖魔心生了些许怜爱,半真半假地与其玩起了纯情的游戏。

    当然,若是这个叫泽秀的轻易动心,怕是下一秒妖魔便原形毕露,将其杀死。

    偏偏这泽秀一直恪守本心,始终无动于衷,便叫这化名花娘的妖魔实打实地起了好胜心,非要将他拿下不可。

    如此斡旋了三年有余,花娘却是彻底心动,明明这修士柔弱无比,她就算吃到肚子里去,顷刻间的功夫便能化作一滩血水,却还是止不住地动了心。

    头昏脑涨之下,她将自己的身份合盘托住,并给出了母蛊和子蛊,将主动权全交于了那个泽秀。

    她原本想着这样的诚心能将泽秀打动,成就好事。

    却不想那泽秀的心智极其坚定,始终无动于衷,收下母蛊和子蛊之后,便将子蛊下在了花娘身上,将其束缚在暮连镇后山,震慑一众妖魔不敢来犯。

    花娘恨其狠心,爱恨交织之下,孕育了与泽秀的孩子——妖魔是混乱的种族,能与妖族生,与魔族生,自然也能与人族生,而孩子自然会继承更强的那一方的血脉。

    因此这个孩子虽然比不过同母异父的兄弟,但也不容小觑,它在肚子里就吸食了她大部分的魔气血肉,花娘用这个理由将泽秀诱骗过来,将其吃掉。

    虽然成功将孩子生了出来,但没想到泽秀早已将母蛊转移,花娘依然不能脱离此处。

    便又打算夺舍她年幼的孩子,然而这孩子比她想得更要凶残,在她下手之前,它就已经将她吃掉了大半,又将她肚子里的子蛊一并吃掉——如此,就算是夺舍它,也依然有这蛊虫。

    但不夺舍,她也将要陨落。

    如此强大的妖魔,竟就以这么滑稽的结局收场。

    幻境结束,妖魔以依然美丽动人的人形向谢希夷哀怨地诉说自己一腔真情错付。

    谢希夷冷笑出声,“你是妖魔,能有什么真情,不过是胜负欲作祟罢了。”

    妖魔脸上划过愤怒,“我还不够爱他吗?我愿意为他茹素,这三年里我不曾吃过一个人!一个修士!甚至连妖魔、魔修,我都未曾动口!”

    谢希夷无动于衷,“说够了吗?说够了你可以去死了。”

    他神识铺展过去,正要绞杀妖魔的元魄,那妖魔立即叫道:“等等,你难道就不可怜我吗?你不是禅修吗?你应该渡化我啊!”

    谢希夷饶有兴趣地说:“你想我怎么渡化你?”

    妖魔的元魄慢慢靠近,楚楚可怜地道:“你是禅修,你应该明白怎么渡化我啊?虽为妖魔,我也向往涅槃,如此便是众生,理应得到渡化啊。”

    她在靠近到谢希夷一步距离后,眼眸闪过一丝凶光,化作一道光芒如迅雷般没入了谢希夷的身体。

    谢希夷忍不住笑了起来,讥讽道:“夺舍禅修?谁给你的胆子?”

    妖魔道:“虽会承受万般剧痛,但熬过去后我就会有一具天资绝佳的躯壳,小子,别抵抗了。”

    她如此说道,正要吞噬谢希夷的元魄,却很快见到了一片金灿灿的金光,她在恍惚之间,忽地明白过来了这是什么,她哑声道:“佛骨?”

    她竟是遇到了一个已经修成佛骨的禅修??

    不等她再多想,铺天盖地的金色神识朝她绞杀而来,身为金丹境的妖魔元魄自是比人修要强盛不少,但在佛骨面前,毫无抵抗的余力,不多时,便身死道消。

    而吞噬了元魄的谢希夷,见到了这妖魔心中更深的东西——她竟是真心爱着那名叫泽秀的男子,最后将其吃掉,也是因为偏执地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那可怖的执着感情,令谢希夷微微皱起了眉头。

    吞噬元魄后会如数悉知对方的情感与记忆,这让谢希夷有些许的不适,魔心也被这种强烈偏执的情感引诱了出来,又被他极快地强行压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火焰,面无表情地掉头就走。

    等走出洞穴不远,撞见了池愉。

    池愉头上沾染了树叶草叶,脸上也有好几道泥巴,他手里提了一个不停晃荡的东西,看见谢希夷眼睛就一亮,兴冲冲地跑过来,将手里的东西举高,对谢希夷道:“玄寂师兄,你看,我抓到它了,是个大虫子,这么大!”

    谢希夷看了一眼他手里提的东西,是一个白白胖胖的虫子,很白腻,很光滑,褶皱较少,像蚕,又比蚕要短一些。

    谢希夷说:“它有筑基期修为。”

    池愉:“我知道!但是它这么大这么白的虫子!!”

    谢希夷:“不能养。”

    池愉:“???”

    他怎么可能养虫子啊!

    他也不是什么都养的好吗!这个可是妖魔啊!

    池愉为自己正名说:“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养这个!这是多么好的蛋白质,大补啊,可以油炸一遍切碎了给小白吃。”

    谢希夷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从他那红软的嘴唇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妖魔。”他提醒道。

    池愉:“对哦,有魔气。”

    便对谢希夷道:“那可以麻烦玄寂师兄你把它的魔气洗掉吗?这样吃了对小白身体的确有点不好。”

    谢希夷:“……”

    听到池愉说出这番话的白虫子僵住了,下一秒,被池愉拎着的身体忽然化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上身——下半身还是白白胖胖的虫子躯体。

    池愉吓了一跳,手上一松,虫子差点跌到地上,还是谢希夷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看来,只能切一半了。”谢希夷唇角勾起,说。

    那婴儿睁着隐约有些发紫的眼瞳,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下身摇摆几下,愣是没化成双腿,便只好学着正常婴儿的样子嚎哭了起来。

    池愉顿时心软了,只好说:“别哭了,不拿你喂小白了。”

    那婴儿立即止住了哭声,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池愉举起剑来,对准了它,“直接送你上路好了。”

    婴儿:“?”

    婴儿:“……”

    作者有话要说:

    妖魔混血成长速度很快,是哪吒(确信

    还有些感冒着凉,明天再……

    随机发小红包谢谢搭嘎!

    [可怜][可怜][可怜][可怜][可怜]

    第48章 一颗魔心

    谢希夷拎着虫子后撤一步,语气略微有些诧异地说:“你现在好像有些果断过头了。”

    池愉虚心请教道:“怎么了?这样不好吗?”

    谢希夷说:“没有不好,只是不太像你。”

    池愉道:“因为我知道妖魔是什么德性,就算它现在看起来很无害,那也是妖魔,它们爱杀戮,这是天性,现在一时怜悯放过,等它长成后会杀戮更多的人,所以现在杀掉它才是正确的事情。而且我觉得很奇怪的一件事是,妖魔居然会被凡人所驱使,这绝对不正常,一定是有其中的缘由,如果哪天它不受控制,那这个城镇的所有凡人都活不了。因为睚眦必报也是妖魔的天性。”

    他弯起唇角,笑了起来,“玄寂师兄,我既然能对你说出那些话,自然也有我自己的觉悟,我想要能够以平等的姿态站在你身边,而不是一直都被你庇护。”

    谢希夷眸光微动,慢声道:“你说得对。”

    龙傲天的成长超乎他的想象,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没什么能教给他的了。

    池愉扭头恐吓那小妖魔道:“快变回去,我一剑给你个痛快。”

    可恶的妖魔,变成婴儿也太狡猾了。他还真的有些下不了手,虽然心里明确地知晓婴儿只是妖魔为了迷惑他而幻化出来的表象。

    那妖魔惊恐地呜呜起来,谢希夷将那只妖魔揽在怀里,道:“不过,我倒觉得,这只妖魔可以留下。”

    池愉愣住了,“为什么?”

    谢希夷垂眸,勾起唇角对它展露了一个微妙的笑容,“这可是妖魔与凡人的混血,它有灵根,若是压抑妖魔的本性,作为一个凡人,那么也可以修道成仙。我们既是修禅,若是有可渡之人,那渡一渡又何妨呢?”

    池愉听了,若有所思,随即看向谢希夷,眼里有说不出来的动容,“玄寂师兄,你是有大慈悲的人,居然想不开去渡妖魔。就算是混血,妖魔以强者血脉为尊,混血也是如此,它体内的妖魔血脉必然强盛,按你说的,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谢希夷道:“行不可能之事,修行不就是如此?”

    池愉恍然大悟,“也对哦。”

    他看向谢希夷的眼神再次充满了钦佩,心里忍不住发散着想,就算是反派,在这个时候,还是有慈悲心的。

    池愉这个时候又有些难以将两个人重合在一起,相同之处很多,但不同之处也同样很多。

    这就是他的玄寂师兄,他不会让玄寂师兄变成未来那个样子的。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吧。”池愉这么说着,将剑收了起来。

    “不过。”池愉盯着那半人半虫的玩意儿看,“能不能不要变成半个婴儿,你要不就变全乎,要不就不要变,这样子有点恶心啊。”

    那小妖魔没了性命之忧,倒是没那么惊恐了,听到池愉这么说,那纯稚的脸上还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看着很像那么一回事。

    池愉却没有被其蒙蔽,他伸手去掰开它的嘴,那婴儿纯稚的面孔之下,是一口尖利的牙齿,撕碎血肉仿佛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玄寂师兄,你看!它牙齿都不带变的,一点诚心都没有。”

    谢希夷便盯着它看,“听到了么?想活下去,起码要有个人样罢。”

    小妖魔还没有化去喉咙横骨,这筑基期的修为,也是通过啃噬母亲血肉得来的,并不牢固,它的岁数绝不超过两岁,虽有些许凶性,但并不多。

    听罢也只是委委屈屈地将尖牙变回了红红的牙床。

    但腰腹以下,确实没办法变了,修为不够,使劲摇晃,也还是白白胖胖的样子。

    池愉没眼看,从须弥戒拿出一块花的桌布,剪刀随便一裁,裁了个半腰裙给它穿上了,“这样就可以了。”

    又看了一下光裸的上身,剪刀一转,又裁了个短T恤给它穿上,这样总算是个文明的虫子了。

    谢希夷看着他手指灵活翻飞,轻声道:“你倒是多才多艺。”

    池愉笑了笑,说:“这个很简单。”

    他想了想,问:“既然玄寂师兄你要收下它,是不是该给它取个名字啊?”

    “取名字?”谢希夷思忖,“是该取一个。”

    池愉说:“贱名好养活,看它白白胖胖的,肥嫩多汁的样子,不如就叫它大白吧,正好跟小白凑一对。”

    谢希夷:“俗,俗不可耐。”

    池愉有理有据地说:“大俗即大雅。”

    谢希夷哼笑道:“强词夺理。”

    他伸手戳进那妖魔的嘴里,见它并不敢咬他,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可怜中带了些许可爱,谢希夷心情颇佳地道:“我赐它一姓,姓巫,名字,就叫云苏。”

    池愉念道:“巫云苏?”

    等等,怎么有些耳熟??

    池愉想了半天,一个漂亮的脸孔浮现在脑海之中,池愉一惊,结巴起来,“巫云苏??玄寂师兄?为什么要给他取名叫这个啊?”

    “为什么?”谢希夷慢悠悠地说:“因为它只会呜呜叫,姓巫没问题吧?至于云苏……这白白胖胖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幼时喜欢吃的一种糕点,叫云酥——有机会带你尝尝。”

    池愉:“……”

    他再看向他手里的婴孩,杀心慢慢褪去,一种淡淡的惶恐浮现了出来。

    巫云苏,是五百年后他遇到的人。

    如此,一个鲜明的信号不可阻挡地冲进了池愉的心里。

    历史是不可改变的。

    即使他身在过去,也很难改变未来。

    但特么这只是一本男频小说啊,有必要这么严谨吗?

    谢希夷忽地道:“你在想什么?”

    池愉回过神来,想起来玄寂师兄能嗅到他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一时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说:“这个名字挺好的,还是玄寂师兄你有文采。”

    他须弥戒里还有巫云苏逃跑时丢下的宫殿,那里面还有不少珍宝法器,池愉总觉得他是有意为之,好像就是给他的。

    看来他们关系匪浅。

    想到此处,池愉对它倒是完全没有什么敌意了。

    须弥戒里的宫殿型法器也能还给它,里面的东西也都可以给它用,倒也算是物归原主。

    他们下了山,到山下的时候,巫云苏从谢希夷手里脱落,掉到了地上。

    山上的毒虫蛊虫翻涌起来,聚集到它身下,将它裹了起来。

    “玄寂师兄?”池愉惊讶地叫了一声。

    谢希夷道:“它身上有蛊,不能离开这座山。”

    “那怎么办?”

    谢希夷道:“那就先放在这儿吧,不着急,跑不掉。”

    两人便没有再管它,悄无声息地地离开了,守卫的凡人是一个都没有惊动。

    修士和凡人的差距就是这般大如鸿沟。

    他们回到了镇令给他们安排的住处。

    镇令已经恭候多时了,他笑着看他们,没有问他们去了哪儿,若是去了后山,花娘亲自出手,他们便也不该出现在这儿,若没去后山,那他正好下手。

    镇令讨厌修士,他们能修炼不说,有能力斩杀妖魔,却要收取灵石财物,他们一介凡人,又如何能拿出灵石来?

    泽秀算是极少数与凡人同心的修士,却在最后也爱上了那名妖魔,甘愿赴死。镇令觉得他死得倒是极好,省得哪天心疼那妖魔了,又将其放出来。如此,两面都不讨好,死掉也是他最好的结局。

    镇令对他们说:“两位仙人,今日的素斋已经备好了,请过来享用。”

    池愉道:“我们已经辟谷,镇令不必如此费心。”

    镇令露出笑容,道:“仙人虽然辟谷,但我们作为凡人,礼节不可少,是应该备些素斋供奉。”

    池愉想了想,“既然如此,那便吃些吧,浪费总归不美。”

    他这么说着,便进了屋,却见小球已经坐在位子上摩拳擦掌,准备动筷子了。

    见他们来了,小球拿起了筷子,“快啊,傲天哥,有肉,红烧肉,我最喜欢吃红烧肉了。”

    池愉:“不是说是素斋吗?”

    镇令在他们之后进来,闻言笑道:“看着是红烧肉,其实是豆腐,并无荤腥,仙人大可放心。”

    小球夹了一筷子,高兴地说:“就是肉的味道。”

    三只细小的蛊虫隐蔽了身形,慢慢地靠近他们。

    池愉和小球都没有察觉,但谢希夷有所察觉,他抽出剑来,一道剑光略过,三只细小的蛊虫瞬间被剑光集中,被震成了齑粉。

    而那一桌子素斋也被波及,被劈了个粉碎。

    池愉和小球吓了一跳,倒是池愉先反应了过来,率先抽出剑,对准了镇令,质问道:“你下毒了?”

    镇令脸色一变,脸上露出笑来,“怎么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池愉如此反应,让谢希夷唇角轻轻地翘了起来,心里生出了淡淡的愉悦,他也并不开口,让他应对。

    池愉肯定道:“没有误会,你肯定下毒了,快说,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镇令坚持道:“这绝对是个误会,你们是高高在上的仙人,我如何能害得了你?”

    池愉想了想,从须弥戒里取出了真言符,直接用在镇令身上,符纸一落到镇令身上,就化作了一道灵光没入了他的身体。

    池愉问他:“为什么要害我们?”

    镇令嘴巴一张一合,竟是控制不了自己,说出了真话,“没有为什么,因为花娘的妖力在衰弱,妖魔可以进食修士的血肉来恢复力量,你们是最好的贡品。”

    池愉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答案,又奴役妖魔,又用修士去喂妖魔。

    他敬佩他们作为凡人在蛮荒之地夹缝生存下去的勇气与毅力,并不打算对此置喙。

    他又问:“你们怎么控制的那只妖魔?”

    镇令道:“我们用母蛊控制了她,令她一直待在山上,为我们所用。”

    “为什么让毒虫咬你们?”

    镇令回答道:“因为蛊女身上出来的毒虫可以令凡人力量增强,永葆青春,延年益寿。”

    池愉都震惊了,真言符也太好用了吧!!!

    符纸就是力量(x)

    池愉继续问:“母蛊在哪里?”

    镇令挣扎了一瞬,但到底是凡人之躯,怎么可能争得过修真界符箓的力量,因此还是老实回答了:“在我身上。”

    池愉二话不说,神识过去一寸寸地探他的身体,终于在他胸口心脏处看到了那枚母蛊。

    池愉尝试着用神识去抓取那只母蛊,操作过于精细,好几次都失败了,但好在筑基期的神识不可同日而语,失败几次,再多操作几次,最后还是成功了。

    他将那只母蛊从镇令心脏处抽离了出来,用玉瓶将那只母蛊装了起来。

    又解除了真言符的效果。

    而镇令被真言符的效果震慑到,过了一会儿才沙哑着说:“那母蛊你不能拿走,你拿走我们整个镇子怎么办?你们既是禅修,难道不应该慈悲为怀吗?”

    池愉解释道:“你说的那个花娘早就已经死了,这附近到现在还没有妖魔,是因为她尸身的震慑,但是时间一长,金丹境妖魔的气味淡去,其他妖魔还是会卷土重来,我可以给你们一些灵石,你们可以去东镜洲安家,如此便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镇令愣住,他忽地想起来,那妖魔去年的时候就背对着笼子,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她的人身了。

    原来早就死了么?

    不可能,镇令道:“她如果死了,又怎会回应我们?她没死!”

    池愉道:“因为回应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子嗣,她生了一个孩子,好了,不要纠结这个。”

    池愉拿出一袋灵石,和一个飞行法器,“这个飞舟足够你们整个城镇的人到东镜洲,使用方法就是往这个凹槽里丢灵石,运气好的话不会遇到什么妖魔,要是运气不好……说实话你们留在这里也要死,不如拼一把。”

    镇令看他的眼神分外不妙,池愉如今经历得多了,对这样的眼神也免疫了,问:“怎么了?镇令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镇令讥笑道:“你们既然是禅修,也知道我们会有可能遇到妖魔,为何不送佛送到西,直接护送我们到东镜洲,说到底也是没把我们凡人当一回事罢了,既然如此,就不劳烦仙人如此假惺惺地为我们谋划了。”

    “……”池愉平静地道:“帮忙是情分,而不是本分,这个世界不是你弱你便有理,而且我们就算能护送你们到东镜洲,那也是一时的,到了东镜洲你们遇到恶人,又有谁能帮你们?凡事都得靠自己,将希望寄托于他人,是最可怕的事情。”

    想了想,又摸出几张爆裂符,“这是符箓,贴上就能引爆。”

    将这些放下,便看向了谢希夷和小球。

    谢希夷起身,说:“走吧。”

    小球跑过来,伸手拉住池愉的手,“走吧,傲天哥。”

    “嗯。”池愉没再看镇令,跟他们一起走出了房间。

    脱离了镇令的视线后,小球才开口道:“傲天哥,你其实没有必要管他们,管不过来的,你才筑基期,灵石要省着点用。而且他们也不见得会感激你。”

    池愉笑了起来,“我做事只求无愧于心,既然看到就不能装作没看到,我的确不能管所有人,我只要管好眼前的人就好了。”

    小球抱怨道:“可是这样你的修炼资源会越来越少的,你不知道一个修士从炼气期到金丹境要用多少灵石,保守估计,50块极品灵石是要的。你一直给灵石出去,损耗的是你的修炼寿命。”

    池愉道:“没事,我现在不缺灵石,而且我从筑基一层到筑基四层,也没花到十块中品灵石呢。”

    小球顿住,“是哦。”

    他怎么忘了,傲天哥是靠顿悟就能连升三级的天才修士。

    他们到了山脚下,凡人还一无所知地在此镇守,毒虫依旧很多,但看得出来很躁动,有凡人蹲下身子逗弄它们咬他们,但这些毒虫并不轻易张嘴,反而都避了开来。

    凡人笑骂道:“都精了,知道不能随便咬人了。”

    “咬多了他们会死呗,都是被养出来给我们吸收的虫子,要是随便咬人,还真的活不了太久。”

    池愉问谢希夷:“他们被这些毒虫咬,真的会延年益寿吗?”

    谢希夷讥讽道:“魔气入体,都是表象,过个几十年就会化成僵尸枯骨,如果这样也算延年益寿,那的确是真的。”

    池愉:“……”

    行吧。

    他们到了山里,重新抓到了巫云苏。

    池愉知道是巫云苏后,也不拎着他后脖颈了,用两只手抱着他看,这婴儿脸虽说是它幻化的,但看着眼大鼻高嘴唇小,倒是挺有审美的,也难怪以后那么精致讲究。

    池愉想起来那只母蛊,他问谢希夷:“玄寂师兄,那只母蛊能控制它吧?你要用吗?”

    谢希夷道:“不用。”

    池愉想了想,取出那只母蛊,当着巫云苏的面,将其碾碎了,“看到了吗?你以后不会再受这东西摆弄了,你自由了。”

    巫云苏睁着发紫的眼瞳看着他这番举动,略微有些诧异,但随即,它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看着有些可爱。

    谢希夷忽然道:“谁说它自由了?它以后就是我的宠物。”

    池愉:“……”

    池愉瞳孔地震,看向谢希夷:“玄寂师兄……等等,你要留下它,不会是因为我收了个灵宠坐骑,所以你也突发奇想,想收个宠物吧?”

    谢希夷勾起唇角,“不然呢?我哪有闲工夫渡它。”

    池愉:“……”

    谢希夷道:“它要是不听话就杀了它,听到了吗巫云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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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云苏:“……”

    池愉怒道:“玄寂师兄,它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这么吓它。”

    又低头看向巫云苏,“你放心,我不会让玄寂师兄杀你的,你不是宠物,你是……呃,你是……”

    池愉想半天想不出来这虫子的定位,忽地想起来当时这人含情脉脉地看他,搞得好像想跟他搞基似的,难不成是因为定位不清晰?

    不、不行,他要扼杀于摇篮之中,多少也能改变点吧?

    想到此处,池愉理直气壮、义正辞严地说:“你不是宠物,你以后就是我干儿,我以后就是你干爹!会说话了就喊我叫爹,明白吗?”

    巫云苏睁大了眼睛:“……”

    谢希夷看他,“你疯了?”

    池愉道:“玄寂师兄,你来当它娘。”

    谢希夷:“……”

    池愉笑起来,怪开心的, “嘿嘿,玄寂师兄,我已经抢占了先机,你现在只能当娘了。”

    谢希夷面无表情地说:“看来你是失心疯了,我们并非有情人,何来爹娘之称。”

    他金眸微微眯起,语气严厉地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不明白么?”

    池愉很少看见他这般冷酷的样子,一时愣住,干巴巴地道:“不是,玄寂师兄,这只是玩闹,并非要有情人才能说的,过家家你知道吗?就是小孩子称作夫妻,另外孩子充当小孩——大致就是这样的玩闹,并不是真的。”

    谢希夷不悦地反问道:“那我们何人是小孩?”

    池愉有些吃惊地说:“玄寂师兄,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了,请你当我没有说过这句话吧。”

    他忘了,修真界也是古代人,有些过家家的说辞,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一种冒犯,的确是他错了。

    池愉深刻反省。

    谢希夷没再说话。

    他观照内心,察觉到自己因为龙傲天说的那句话,有一种异样的起心动念。

    似乎是魔心……不,他分不清是什么。

    有些心念并不容易被观照到,它潜藏得更深,连修为高深如谢希夷都不一定能捕捉得到。

    谢希夷轻轻蹙起眉,有一种事物脱离他掌控的不适感。

    但他也深刻知晓,并非龙傲天的过错,是他的问题。

    谢希夷知道自己的劣根性,他生来便有一颗魔心,自小不善控制,做过很多令父母大惊失色的恶事。

    谢希夷也能从魔心为主的时刻感觉到由衷的愉悦,年纪大了些,修为上来了,才勉强将魔心压制,成了循规蹈矩、尊贵优雅的太子。

    到如今,魔心反而有些怪异地压制不住,除了魔心,又生了其他不易观照的异念。

    这一发现,令谢希夷面无表情,眉目冷峻之中带着一抹森寒。

    池愉窥他脸色,也不免收敛了几分,他磨蹭了过去,轻轻地撞了一下谢希夷,“玄寂师兄……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你会介意这个,原谅我好不好,要是你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池愉话音刚落,谢希夷的魔心猛地一涨,一种异样的愉快萦绕在心间,令他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池愉猛猛点头,“对的,我什么都愿意做。”

    谢希夷眉头蹙得更深,他将魔心压下,又舒展了眉头,勾起唇角若无其事地道:“既然如此,你每日的修炼时间,增加到十一个时辰吧。”

    池愉:“……”

    池愉弱弱地道:“那斩杀妖魔怎么办?”

    谢希夷道:“剩下的一个时辰,足够你斩杀一只妖魔了。”

    池愉:“……”

    作者有话要说:

    11:士兵,你的目标是?

    小鱼:被长官操练死[可怜][可怜][可怜][可怜]

    11勾唇:你是我带过的最棒的兵(x

    今天来的很早,因为我明天六点的高铁出门去和基友面基玩(对手指)所以明天会晚一点更新,到酒店里写状态肯定不会很好QAQ

    随机发小红包,谢谢搭嘎!顺便求一下营养液呀[玫瑰][玫瑰][玫瑰][玫瑰][玫瑰][玫瑰][玫瑰]

    第49章 是禁咒出问题了吗

    池愉没有理由拒绝他这个要求,追根究底,还是操心他的实力。

    督促如此积极,如此严格,这其中也蕴含了太子对他的勉力鼓舞。

    既然答应了,池愉也如实地去做,不想让玄寂师兄失望。

    因而进程也被拉慢了。

    他们从暮连镇出来过了好几天,都没有再遇到一只妖魔。

    这倒也能理解,因为带了一只筑基期妖魔,且巫云苏身上还沾染了他母亲的味道,暂且很浓,没有要退散的痕迹,所以起到了一个震慑的作用。

    小球对此心里有些许不满,加入队伍的不明物体越来越多,傲天哥除了修炼之外的有限时间,都分了出去,现在经常在傲天哥怀里的,是那只大虫子了!

    凭什么啊!

    就占了个体型小,还有一张婴儿脸——不是,它也不是真的婴儿啊,妖魔本来成长速度就非常快,它还吃了那只大妖魔,就算只有两岁,变成跟他这样的十岁小孩是没问题的吧?结果它狡猾得要死,居然变成婴儿,殿下又不可能去抱他,那就只能是他和傲天哥抱了啊。

    小球恨自己太善良,没敢偷偷对这妖魔使坏——当然也怕被傲天哥发现。

    灵兽跟他争宠也就算了,区区灯笼,不足挂齿。

    但这妖魔就让人恼恨了。

    他满腹抱怨,又不敢说出来,怕傲天哥觉得自己太小气。

    池愉有限的时间里,会抽出一点时间来给这只虫子多做几件换洗的衣服,考虑到未来巫云苏喜欢反串女装,所以他投其所好,给它多做了些许靓丽的花裙子,上衣也学着它未来的装束,给它整了那种无袖对襟,路过城池,还给它买了一对银镯子戴手上,一个银色缀着红绳小锁的璎珞戴脖子上。

    不看裙子之下的白腻虫体,从外边看过去,还真的像富贵人家的小婴儿了。

    本来率先开口提议留下这只妖魔的谢希夷,反倒有些微妙的不悦情绪,漫不经心地对池愉说:“没必要在它身上花太多心思。”

    池愉对此表示:“不行,玄寂师兄,是你开口说要收下它的,你若是不开口,我早就把它砍了,既然如此,你也应该负起责任来,我安排它的衣食住行,你安排它学点人类的东西,给它树立正确的三观,让它以后言行举止都向凡人靠拢,如此,才算渡化了它。”

    谢希夷没想到这么一问,还给自己找出事来,便冷淡地说:“它何德何能令我如此。”

    池愉道:“玄寂师兄,你就教教他吧,正好也能教教小球,小球这么小年龄陪你来自在洲,怕是都没读过几年书吧?”

    好不容易有小球的存在感,他岂会放过,不等谢希夷说话,他就抢答道:“傲天哥,殿下有空的时候一直在教我的。”

    为了博取傲天哥的关注,小球也算是拼了吃奶的力气,他显摆道:“神奇卓异非至人,至人只是常。【1】这就是越有才能天资的人就越低调,喜欢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人通常都没什么本事。”

    “功高震主者身危,名满天下者不赏,凡名利之地,退一步便能安稳,一直向前就会危险。有澹台明灭者,行不由径。凡事要留点余地给别人,不能赶尽杀绝,否则迎来反扑时只会失去更多。【2】”

    “人要超脱妄念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人都有兽性,食色性也,澄明的心境与妄念就像是明月和乌云,会同时存在,明月有时候被乌云遮蔽,但是又不会总是被遮蔽,总有云破月现、清光万里的时候,所以修行的过程就是拨云见日的过程。【3】”

    “不能修炼到修为很高的地步,也要做一个修养到达极致的人,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4】”

    他叭叭叭地说了很多,听得池愉眼睛放光——

    玄寂师兄对自己人确实没话说,他也是这么真心对小球的。

    他一开始的想法果然没有错,能带小孩千里迢迢来自在洲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坏人。

    而且他还真的细心教导了小球,这里面一些道理,听着有不少是玄寂师兄本人不会那么去做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因地制宜地教导小球,而且其中很多道理不一定是都是修炼上的,而是做人的。

    他为小球考虑到了以后回家的未来,做好了两手准备。若小球实在是没有天赋,在自在洲学不进去,那么回家也能独立自主。

    池愉越侧面了解太子,越觉得他形象还怪高大的。

    池愉看向谢希夷的眼神不免带上了扑闪扑烁的光彩,其中的敬佩与崇拜溢于言表。

    谢希夷被他的表情微妙地取悦到了,他控制着唇角的上扬,冷淡道:“小球,别显摆。”

    小球却是很快原形毕露道:“所以殿下不用教我,这样的话,也不能耽误殿下的时间啊,他也是要修炼的!依我之见,不如把巫云苏放到凡人城池,雇个修士来照顾它,等我们历练完毕,再把它接回来,傲天哥,你觉得怎么样?”

    谢希夷不免多看了他一眼,脑子倒是灵活了不少,但都用在争风吃醋上,反倒落了下乘。

    池愉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但在小球的殷切目光之下,他还是摇头道:“不行,不妥当,它到底是妖魔,人人得而诛之,没办法放它去凡人城池。”

    虽然开口留下巫云苏的不是他,但知道未来巫云苏的池愉此时对这只半妖魔已经有了些许的责任感。

    小球露出了计划居然失败的遗憾表情。

    池愉察觉到了,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小脸,笑着说:“小球,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小球脸被揉得变形,也没有生气,声音含糊地问:“吃醋是什么啊?”

    池愉说:“吃醋就是酸啊,也就是嫉妒。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你对我来说,肯定是很重要的,所以没有必要这样,我永远喜欢你。”

    他这么说着,低下头来亲了一下小球的额头。

    小球呆住了,他摸了摸额头,脸噌的一下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傲天哥,你亲我?你为什么要亲我?”

    池愉道:“自然是因为喜欢才亲的啊,亲吻就是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亲的。”

    小球所有的不满瞬间化为了灰烬,他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傲天哥,我也喜欢你!”

    池愉弯下腰来,笑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小球凑过去吧唧一大口,非常响亮。

    谢希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很闲吗?闲的话去练剑。”

    池愉看了他一眼,忽地笑了起来。

    谢希夷面无表情地说:“你笑什么?”

    池愉笑着说:“按理说,我应该雨露均沾,也亲玄寂师兄一口,但我们年龄都好大了,反而不能这么做,因为感觉会有些怪怪的,所以我只能用嘴巴说了——玄寂师兄,我也喜欢你!”

    谢希夷反应冷淡地说:“你喜欢的人太多了,这种话似乎并没有什么份量。”

    池愉挠头,感觉好像闻到了酸味,不由得为自己辩解道:“也没有很多吧?玄寂师兄你这话说得我好像是负心汉一样。”

    谢希夷拒绝飞来横锅,“我没说过这话。”

    池愉唇角弯起,那个酒窝又出现了,深深的,似乎的确能盛一捧酒,“言下之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谢希夷冷着脸不说话。

    池愉心道好嘛,就算是师兄,也是需要哄的,他可不能厚此薄彼,要让玄寂师兄知道他对他的钦佩和敬仰才好。

    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玄寂师兄。”

    谢希夷说:“有事?”

    池愉想了想,又笑了起来,他举起谢希夷的衣袖,在他的目光之下,对着他的衣袖轻轻地亲了一下,抬起那双漂亮潋滟的眸子与谢希夷对视,满是澄澈的真诚,“玄寂师兄,我也很喜欢你的,你要相信我,我绝对、绝对发自内心,没有半分虚言。”

    换做以前,谢希夷对此心里并不会有什么波澜,但他有了分别心,龙傲天的一言一行,在他眼里都变得分外分明。

    他心里的异念又轻轻地动了一下,吞噬的女妖魔似乎也带了些许后遗症,魔心有了如此养分,竟渐渐地有些不受控制——

    他金眸略微深沉,在他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了过去,掐住了龙傲天的脸颊——

    他的脸颊很有肉,触感极其柔软光滑细腻,最柔软的丝绸都比不过分毫,阳光如此明媚,在他脸庞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那细微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目光流转,落到了他红软的嘴唇上,手指仿佛还记得当初那种微妙的湿润的触感,拇指过去摩挲了一下他饱满的唇珠,轻轻地探了进去……

    “玄寂师兄?”池愉被他掐了脸,只觉得疑惑,叫了他一声,却见他无动于衷,一脸肃穆,好像在做什么非常不得了的事情,不由得住了嘴,主动地张开了嘴。

    那本来在唇线试探的手指得了许可,便自然地摸了进去。

    旁边的小球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毛,他低头看了看巫云苏,这只半人半虫的怪异妖魔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不由得伸手过去挡住了它的眼睛。

    谢希夷忽地回过了神,他冷酷的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怔忡,他立即观照灵境,是那魔心勾着那丝异念在蠢蠢欲动,佛骨在体内散发出金光,将魔心再次压制了下去。

    “玄寂师兄?”池愉含着他的手指,含糊地催促道,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快点啊,口水要流出来了嗷。”

    谢希夷止住了抽出手的冲动,指腹继续往前,不动声色地摸了摸那枚禁咒。

    手指像是浸泡了在温泉之中,柔软、湿滑,金眸之下,能清晰地看见对方洁白的牙齿和红软的舌,红白映照之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感。

    似乎……令人想咬?

    魔心已经被压制,他为何还会有如此兽性?

    谢希夷觉得有几分疑惑,却已经不动声色地继续摸索,他在观照。

    分别心之下,又是何种异念,令龙傲天变得与他人完全不同,色彩分明,一举一动皆像是被放慢、如道韵一般值得观想?

    谢希夷忽然觉得有些意思,一旦有了分别心,竟能教他看到平常完全不会看到的事物。

    这种体验,倒是新奇。

    池愉的声音再次含糊地响起来,“玄寂师兄,好了吗?”

    谢希夷俯下身,那双金眸亮如烈日,仿佛带了一丝会咬断他喉咙的兽性,他微微笑了起来,眉眼的冷意尽数融化,更有一丝微妙的柔软的哄意,“没好,忍耐一下……龙傲天。”

    他取出一张手帕,仔细地擦去了池愉脖颈上的涎水,捏着手帕包住了他的下巴和唇角,方便及时吸取他嘴角流下的涎水。

    而另一只手指,抚摸着那从舌根浮动出来的禁咒,又慢慢地往下,两根手指进去,夹着那湿软的舌尖捏了捏。

    “玄寂师兄……?”池愉有些惴惴不安,“是禁咒出问题了吗?”

    谢希夷的声音响了起来,“别说话。”

    他轻轻地说:“不是禁咒,是我,让我观想一下吧,龙傲天。”

    池愉:“?”

    啊?

    作者有话要说:

    1:让我观想一下

    翻译一下:让我懆一下

    都是修炼,很诚心的,对自己在做什么一无所知的禁欲攻,就是这款,很好吃。

    来晚了,擦汗,[可怜][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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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4】引用的

    第50章 玄寂师兄,来观想吧!

    观想,是一种修炼上的方便观,这里面的说法非常有讲究,池愉稍微了解过一些,最出名的就是九相观,即是人尸体之丑恶形相,作九种观想,可断除人对肉、体之执着与情执,是不净观的一种【1】,历代都有高僧对此发表壁画画作,是非常严肃重要的事情。

    因此池愉乍一听太子这么说,虽有些许疑惑,不知道嘴巴里除了禁咒之外还有什么好观想的,但也没敢再说什么。

    乖乖地继续张着嘴让他“观想”。

    无论什么时候,都对修炼很认真啊,池愉想,看个禁咒都能看出修炼的法门。

    他目光落到了谢希夷脸上,他一脸肃穆,金眸似乎都多了几分沉色,显然正在关键时期,池愉不敢有半分打扰,他喉结不停地滑动,吞咽着口水——

    又难免去想,这个时候玄寂师兄倒是不嫌他脏了,可见修炼上头了,一些底线都能往后抛了。

    谢希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说完这句话,他那高大身影笼罩的少年便安安分分地住了嘴,反而努力地将嘴长得更大了些,能叫谢希夷手指出入得更加方便些。

    好乖,谢希夷这般想的时候,魔心又蠢蠢欲动——想将龙傲天欺负到哭。

    谢希夷微微蹙起眉,分心去将魔心包裹压制到灵境深处。

    他这魔心,是充满了破坏欲与兽性的可憎东西,恶劣起来比妖魔有过之而不及。

    谢希夷无法剔除它,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他仿佛依附着这东西而生,只能靠修炼压制下去——观照到根本,仿佛这颗魔心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但作为大夏太子的他,绝对不允许魔心控制他,也绝对不允许他露出不优雅的姿态。

    能被若苦送到罗珀,其中也未必没有他些许不甚真诚的意愿。

    也只有学禅,才能真正的压制这颗魔心,他只是不曾表露出这样的意愿而已,究其根本,还是不甘心。

    他怎么能被一颗魔心所掌控?

    谢希夷手指无知无觉地抽出,湿润的指尖抚摸描画池愉饱满的唇,将他的嘴唇抹得亮晶晶的。

    池愉的嘴唇不禁紧闭了些,牙关微微扣紧,试探性地问:“玄寂师兄,好了么?”

    他觉得有些略微的不自在,却又不甚明了是为什么。

    如此的迷茫疑惑不禁也表露在了脸上。

    谢希夷终于回过神来,他收回了手,语气淡淡地说:“今日观想结束了。”

    他顿了顿,重新取出一张帕子,“你自己擦擦。”

    池愉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嘴唇和下颚,不自在立马散去,好奇地问:“玄寂师兄,你观想到什么了?是观想禁咒了么?”

    他说着,又有了些许紧张,“玄寂师兄,你自己说了禁咒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你可不要学。”

    谢希夷随口道:“海水常驻不变,是为真,波浪起伏且无常,是妄。众生之心,对镜妄动,起灭无常,故皆是妄心。【2】这就是我观想的内容。”

    他若有所思地继续道:“大智慧便是在自身虚浮之气与种种妄念反复较量中得到。”

    他说罢,对着池愉勾起唇角,微微一笑,“龙傲天,你身上有一部分我的妄心,所以你有必要负起这个责任,以后也我继续让我这般观想吧。”

    池愉听得肃然起敬,责任感油然而生,“你放心,玄寂师兄,包在我身上——不过,看个舌头就能观想到这么多吗?”

    谢希夷道:“净从秽来,明从暗生。只要有心,万物都可观想。”

    池愉:“……”

    我看看是谁在内涵我.jpg

    池愉怒道:“玄寂师兄,我都给你观想了,你居然还嫌我脏!!!”

    他丢了帕子,冲过去扯住谢希夷宽大的衣袖,狠狠地擦了一下湿漉漉的脖子,“嫌我脏,我让你嫌我脏。”

    谢希夷低头看了一眼被池愉口水濡湿的衣袖,却出奇地并没有烦闷之气,反倒觉得有些许愉悦,“一个清尘术就能清理干净,你是三岁稚儿么?”

    池愉撒开他的衣袖,说:“这一瞬间能恶心一下玄寂师兄你,那就是值得的。”

    谢希夷想,他并没有觉得恶心。

    他一只手将那只沾满池愉口水的手帕拢进袖里乾坤,这也是观想的材料,并不能随意丢弃。

    “那个。”小球弱弱地说:“傲天哥,你们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池愉目光落到他身上,很自然地道:“没有啊,怎么可能把你们忘了。”

    小球有些许怨念道:“我发现傲天哥你跟殿下在一块儿,我就会像这世间随处可见的风景一样,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你们的背景,你们说话,我根本就插不进去。”

    池愉乐不可支道:“你还计较这个啊,也正常,没事啊,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家殿下不也插不进来?只能干巴巴地说什么,你们是不是太闲了,要是太闲就去修炼/练剑,你们话真多等等。”

    小球一想,发现还真的是。

    谢希夷也不恼,若无其事地走到了另一边盘腿坐下,开始深入禅定。

    小球看谢希夷禅定之后,才走到池愉身边,压低声音跟池愉说:“傲天哥,我觉得我们殿下有点不对劲。”

    池愉:“嗯?哪里不对劲?”

    小球道:“你知道的,我们殿下其实是有魔心的。”

    池愉道:“我知道,怎么了?”

    小球有些犹豫,但还是压低声音说出了口:“这是一个秘密,我只跟你说。”

    池愉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小妖魔,小球说:“傲天哥你让他睡着吧。”

    池愉便拿出了昏睡符,一掌拍到它头上,婴儿很快就闭上那双黑得有些许发紫的眼瞳陷入了昏睡。

    小球这才道:“我们殿下这颗魔心非同小可,八岁的时候就被若苦禅师道破有这魔心,会坠入地狱,成就无上魔国。这样荒谬的谶言,我们陛下也没有将其赶出去,是因为殿下本身就有些问题,多的我不知道,但偶尔会失控,一旦失控的确会出一些事。”

    他铺垫了一下,才进入了正题,“我们是三年前来的罗珀,这之前殿下都没有打算要来罗珀,那为什么会突然来呢?是因为他失控了,差点杀了他母后,虽然被封锁了消息,但在我们家族里其实不算秘密。”

    池愉愣住了,敏锐地问:“小球,你想跟我说什么?”

    小球嘀咕道:“其实我的直觉还挺准的,我总觉得刚才殿下观想你,是那魔心出来了。也许不是殿下想要观想你,是那魔心想观想你。如果这样的话,我会觉得殿下有些危险。当然我们殿下很厉害,修为很高,都修到第二禅光音天境了,但只要不成佛子,他那魔心祛除不了,那就是会有冒头的可能性。”

    池愉心里微动,“会不会是你的错觉?我不觉得玄寂师兄会想伤害我。”

    小球道:“我知道,但那魔心是最不可理喻的东西,它会让殿下变得不像是殿下,他与陛下皇后娘娘的感情极深,但魔心出来后,还不是差点杀了皇后娘娘?傲天哥,我被殿下失控杀掉无所谓的,我虽然是他的堂弟,但也是他的仆从,他是我的主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为他死掉只会觉得幸福,但是傲天哥,我觉得你还是要警惕一下殿下,我好怕你会死。”

    池愉沉默,他伸手将他揽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声音温和地说:“先不要这么悲观,你要相信你家殿下,你觉得他会那么轻易被魔心掌控吗?我不会死的,你也知道的,我身上有很多秘密,总之,我不会死的。玄寂师兄有这颗魔心,想来这是他成为佛子最大的障碍,我要渡他,那这颗魔心也是我的目标,我会想办法,帮玄寂师兄剔除这颗魔心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刚才不是听到你家殿下说的话了么?如果是魔心想观想我,又怎么可能说出真实与妄心这种话?玄寂师兄在正经修炼,你可千万别多想。”

    小球在他温暖的怀里,紧张的心慢慢松懈了下来,只是,又有些许不满,因为他们中间还隔了个妖魔,害得傲天哥没将他抱全乎。

    小球忍下了将这妖魔丢掉的冲动,乖乖点头道:“我知道了,傲天哥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可千万别跟殿下提起来。”

    池愉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个大漏勺,什么都给你家殿下漏出来了。”

    小球小声道:“我只跟傲天哥你说的,我怕你被殿下的魔心伤害。”

    池愉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是魔心呢?”

    小球想了想,说:“因为刚才我总觉得殿下看你的眼神有点吓人,好像想咬你一口似的。”

    池愉哑然失笑,“可能你看错了。”

    这么一说,小球也不是很确定了,“也许吧……”

    巫云苏还是交给小球带,池愉回到自己的蒲团坐下修炼。

    修炼之前,他伸手探进自己嘴唇里,摸了摸自己的舌头,只觉出了湿滑柔软,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好观想的。

    也难为玄寂师兄能观想出那么内容了。

    不过,池愉回想了一下小球说得那些内容,忽然发现了一个被他忽略了很久的事情——

    玄寂师兄性格摆在这儿,又怎么会最后会变成谢希夷那个样子?

    是因为魔心吗……?

    谢希夷作为反派,是魔心主导掌控了他么?

    池愉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想到了办法,只要他在修炼上帮到了玄寂师兄,那玄寂师兄修为上来了,自然能压制那颗魔心了。

    要渡他,现在第一步目标俨然清晰可见了。

    要助玄寂师兄观想,助他顿悟,修为快快提升,成为阿耨多罗佛门的佛子!

    自觉自己找到了道路的池愉高兴不已,修炼也更有了劲头。

    而不久之后,谢希夷从深度禅定中醒过来,就看见池愉已经侯在了一旁,眸光如星辰般忽闪忽烁,唇角弯起,酒窝深深地笑了起来,“玄寂师兄,来观想吧!”

    一回生二回熟,池愉也不是忸怩的人,他坐到了谢希夷身边,对他张开了嘴,“快观想吧,玄寂师兄。”

    谢希夷:“……”

    他有些许诧异,没想到他这么积极。

    目光落到了他微微探出来的红软舌尖,金眸不自觉地深了几分。

    池愉自觉得自己对他人的表情眼神还是敏感的,不然也不会觉得巫云苏瞧他的眼神含情脉脉了。

    而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对谢希夷观想他感到怀疑,便是因为谢希夷金眸里并没有含情脉脉,全都是对修炼的执着和渴望。

    因此池愉是真的希望能帮助到他——虽然他还是不懂他有什么好观想的。

    谢希夷伸出手指,探进池愉嘴唇之中,依旧柔软湿滑,带着比体温更高的温度,像是一个温暖的巢穴,令人留恋。

    谢希夷细细地感受着这分明的五蕴,忽地说:“你合上嘴。”

    池愉:“嗯?”

    他眨了眨眼,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他试着合上了嘴,那根修长有力的手指便被他含进了嘴里。

    舌头不自觉地动了动,这便不受控制地舔了一下那根长长的手指。

    谢希夷观照内心,那丝异念仿佛因此又颤动了一下,再次勾起了那颗魔心,令他无知无觉地继续道:“继续舔。”

    池愉:“……”

    好像有点怪诶。

    沉思.jpg

    但他目光落到玄寂师兄脸上,满满的沉着冷静,好像在做什么不得了的研究。

    好吧。

    池愉动了动舌头,含着那根手指轻轻地舔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换个别的啊!

    1:沉思后换上了别的手指

    真的是学术研究啊,可学术了[可怜][可怜][可怜]

    今天回来晚了,先发这点吧,对手指。

    随机发一下小红包,球球营养液和留言哇呜呜[玫瑰][玫瑰][玫瑰]

    【12】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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