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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我与玄寂师兄是天命

    池愉被拒绝后,犹自不甘,坐回自己的床上,还是将神识探出去了。

    稍微一扫,就扫到了玄寂师兄所在的房间,看见他此时正坐在床沿打坐修炼。

    当然,不是禅定。

    所以池愉大着胆子又去蹭他的肩膀,“玄寂师兄。”他的神识用着很欢快的语气开口道:“你今天已经修炼一整天了,带我修炼一下吧,玄寂师兄,你最好了,求求你了。”

    虽然池愉一开始总说撒娇是小孩子的权利,但不知不觉,他发觉玄寂师兄很吃这一套,便潜移默化地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对此还没有明显的认知,自然地做出这样的姿态,便显得格外清爽,且惹人怜爱。

    谢希夷的确很吃这一套,而且十次神交里,起码有六次是池愉主动的,六次里又有一两次谢希夷用节从肥甘丧这个理由拒绝,而池愉靠着撒娇不知不觉地达成了目的。

    所以这就变成了路径依赖——池愉总觉得只要缠久一些,玄寂师兄总会同意的。

    不管之前有什么不愉快,现在快乐够了,不愉快的事情就忘到脑后吧。

    因此池愉孜孜不倦地去要,“玄寂师兄,玄寂师兄,”像个喋喋不休的恼人蜜蜂,又因为他那清亮活泼的嗓音而显出了十二万分的活力生机,并不叫人厌烦。

    谢希夷这次却出奇地无动于衷,甚至更改了打坐方式——从普通的打坐变成了深度禅定。

    一进入深度禅定,就不能随意打扰唤醒了。

    池愉一下子就识趣地安静了。

    法相莲花不停地冒出来,池愉用神识摘了一些,装进玉瓶之中,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些法莲的气息变弱了些许。

    他拿出原来积攒的一堆法莲化成的清液,与现在的法莲做了一下对比,的确微弱了许多。

    池愉一下子就警醒了起来。

    他将最早的那一批法莲拿出来做了一下对比,更加确认了这个事实。

    之前的法莲品控都很稳定,几乎没什么差别,但现在的……差了很多。

    池愉:“……”

    这是为什么?

    池愉迷惑了,这半年时间,玄寂师兄可是一直在跟他神识修炼外加观想啊。

    按理说境界应该更精进才对啊。

    池愉将玉瓶收拾好,老老实实地将神识收回来,不敢再打扰玄寂师兄。

    这一晚上就这么平稳地过去了。

    翌日,天大亮了,池愉才从入定中醒来。

    他出了房间,用神识去看玄寂师兄,嗯,还在深度禅定,只能收回神识,找上莲池师兄和小球、巫云苏去干活了。

    其实小球和巫云苏都帮不上什么忙,但池愉觉得这也算是个教育小孩的机会,所以虽然他们俩帮不上什么忙,他还是会将他们带着。

    “莲池师兄,我们继续去干活吧!”池愉活力满满地对莲池说。

    莲池看他这个模样,不禁苦笑起来,“龙师弟,我真的很敬佩你,如此繁琐的事情,你居然也如此兴致勃勃。”

    池愉道:“虽然繁琐,但也能从中学到很多道理。”

    莲池:“比如呢?”

    池愉看了一眼小球和巫云苏,侃侃而谈道:“很多道理只能从细微处体察到,比如人要看得圆满,放得宽平,正所谓‘此心常看得圆满,天下自无缺陷之世界;此心常放得宽平,天下自无险恻之人情。’【1】只要心里澄澈如赤子,看世界也会澄明,心怀喜乐,看世界每一粒尘土石粒也都是喜乐。

    比如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阴私,不念人旧恶,要有大而化之的胸怀,常怀宽恕之心,才能趋利避害【2】

    凡人之中有一个学派叫儒家,儒家么,就非常讲究‘恕道’,也就是宽恕和原谅。每个人的性格、阅历不尽相同,有时候一些人的过错是局限于他们的生长环境和阅历,如若不是原则性的错误,未必不能宽恕。

    如果能做到这些,我认为就算不修炼不飞升,起码也能在凡人里做一个圣贤的人。”

    “有时候大道至简,返璞归真才是道,我们是修士没错,但修士最一开始的身份是凡人,如佛家所言,想要出世间,就得先入世间,入红尘。

    这个秘境的确很繁琐,但是莲池师兄,你没发现吗?这才是真正的人,我们作为修士,一开始就有的作为人的真性。观照他们的喜、怒、哀、惧、爱、恶、欲,我们难道不能从中学到什么吗?圣人言: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3】只要愿意学习,这个秘境每一个人都会是我们的老师。”

    莲池震动万分,眸中神光奕奕,“……的确如此,龙师弟,你太让我意外了,你明明才十几岁的年龄,悟性却如此之高,真让我惭愧。”

    池愉唇角一勾,毫不客气地道:“莲池师兄,不用惭愧,等我们先悟带动后悟,实现共同开悟,最终实现修真界自动化顿悟之路,与所有修士达到合作共赢的社会主义道路。”

    “……”莲池眼里的钦佩几乎要满溢而出,“龙师弟,你的觉悟实在是远超我太多,我竟然没听懂你在说什么,还是我的境界太低了,——不过虽然听不懂,但是能感觉到龙师弟你有一个远大的、超越仙神的伟大目标。”

    池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莲池懵懂地看他,疑惑地问:“龙师弟,你笑什么?”

    池愉忍住了笑,“没什么,莲池师兄,我们出发干活吧!”

    又是一天的奔波,修士的体魄让池愉并不累,但因为对玄寂师兄的依赖,还是让他早早地就回了酒楼。

    结果一看,发现玄寂师兄还在修炼。

    莲池也发现了,“玄寂师兄真是勤勉。”

    池愉有几分失落,从鸿宝历练开始,他们虽然各自都会去修炼,但都会挤出两三个小时独处,而且只要他没有修炼,玄寂师兄也不会去禅定,跟他的作息基本同步。

    现在却——

    池愉有些怀疑玄寂师兄在躲他。

    他兀自烦恼着,秀气漂亮的眉眼都流露出一丝忧愁来。

    莲池发现了,不禁问道:“龙师弟,怎么了?”

    池愉微微回过神来,禁不住与莲池吐露道:“莲池师兄,玄寂师兄可能生我气了。”

    莲池一愣,“怎么会?玄寂师兄对你可是十分宽和。”

    池愉语焉不详地道:“我说了一些可能对于玄寂师兄来说有些绝情的话,所以玄寂师兄有点生气,当然他说他没有生气。”

    莲池:“……正常来说,玄寂师兄不会生气的,他境界那么高,怒的情绪应该都已经被剔除掉了才对。”

    池愉提供了一个有力的证据,“但是基本上每天都会有的神识修炼,玄寂师兄很坚决地拒绝了我,并且深度禅定到现在,我感觉他在躲我。”

    莲池张了张嘴,“……”

    心里却难免宽慰——这明显是玄寂师兄悬崖勒马了。

    他不禁喜悦起来,自己的及时出手,挽救了罗珀禅门的未来佛子,如此功德,想必也能助他修为一臂之力吧!

    当然,莲池发心也不是为了纯粹为了修为,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更重要的是,他也同样挽救了悟性奇高的龙师弟!

    这也算是他能为龙师弟所尽的微薄之力。

    莲池没有邀功,默默地给自己颁了个奖,又和谢希夷一样默契地对池愉隐瞒了神交之事。

    毕竟,玄寂师兄年长,修为境界又高,悬崖勒马尚且能够回归正轨,但龙师弟年纪太轻了,赤子之心,若是知道自己已经与师兄神交无数次后,恐怕对心境会有妨碍。

    莲池难免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师弟、好师兄,他无愧于任何人!

    莲池微微一笑,安慰池愉道:“龙师弟,你不要多想,玄寂师兄已经修到了第二禅光音天境界,已经达到了定生喜乐的地步,他又怎会有计较之心,你要对他多些宽容——这还是今天你与我说的道理呢。”

    池愉沉思片刻,松懈道:“也是,其实我也觉得玄寂师兄不应当因为这件事躲我,是我着相了。”

    说完,又高高兴兴起来,“莲池师兄!那我们明日继续!”

    告别莲池师兄,小球把巫云苏丢进房间,跟着池愉进了房间,“傲天哥,我们好久没一起睡觉了。”

    小球:见缝插针!

    池愉笑了起来,“那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

    小球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好!”

    其实到这个境界,池愉睡眠的需求已经不多了,但是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愿意去入睡,如同凡人那般。

    睡到床上,小球抱着他的手臂,喃喃道:“傲天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哦。”

    池愉道:“我也喜欢小球你。”

    小球撇嘴道:“但是我已经不是你最喜欢的人了,傲天哥你现在最喜欢的是殿下。”

    池愉:“呃,你还跟你家殿下争宠吗?”

    小球惆怅道:“可是,明明是我先来的,一开始殿下还骗了你五百块中品灵石呢。”

    池愉:“感情没有先来后到的小球,而且你怎么可以背后说你家殿下坏话!你坏坏哦。”

    小球:“……”

    小球倔强地道:“我没有说殿下的坏话,他一开始骗你灵石是事实嘛。”

    池愉一脸认真地道:“那不叫骗,那是我技不如人,而且玄寂师兄怎么不跟别人这么玩,就跟我这么玩?说明玄寂师兄一看我就看对眼了,觉得我好,才逗我玩的。”

    他不禁感慨道:“看来我跟玄寂师兄关系好,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是天命啊!天命所归!”

    小球:“……”

    傲天哥,你没救了,我也没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球:想插进去,插不进去,想插进去,插不进去,想插进去,插不进去……循环Ing

    小弟就是,只要小鱼愿意,就会立马更换立场,上位爱小鱼。薛定谔的小弟,小狗鱼是永远的中心,万人迷,只要他愿意伸手,小弟都会吻上去。但永远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因为小狗鱼只会对玄寂师兄伸手,小弟永远是小弟,看着最重要的位置,被攻占据,痛苦又不知道怎么办……这就是太阳受,永远被追随,被渴望,哈哈哈哈,发散一下。

    今天晚了点, 明天争取多写点,继续球球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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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都是引用哦[可怜]

    第82章 如果这就是宿命

    翌日,池愉一醒来,就第一时间去探查玄寂师兄,不出意外,对方还在深度禅定。

    池愉是知道深度禅定只要修士愿意,可以禅定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他有些困惑地问小球:“小球啊,你们殿下难道其实气性很大吗?”

    小球其实也发现了自家殿下这几天的异样——他居然不跟傲天哥黏糊反而去禅定了。

    虽然很嫉妒他们之间令人溺毙的气氛,但到这种时候,小球也非常客观地说:“不会的,殿下没那么大的气性,不过傲天哥,我很早就想问了,你们俩发生什么事情了?”

    池愉便把他说要回家结果玄寂师兄不高兴的事情说了。

    小球想了想,说:“我知道了,如果是殿下的话,他天资那么高,一千年不到就可以到渡劫期了,傲天哥,可能你们之间能在一起的时间,比你想得还要更短些,所以殿下才会不高兴的。”

    池愉恍然大悟,“对哦!”

    心里不禁再次觉得玄寂师兄好幼稚哦——但转念一想,玄寂师兄才20岁啊,放在现代,大学都还没毕业呢。

    但是一千年也不短了,池愉有些没心没肺地想,也许过个一百年,他跟玄寂师兄就渐行渐远了。

    池愉虽然年纪小,但是他太通透了,也太明白自然规律了,无论是人还是事物,都有一个由盛转衰的过程,即使关系再浓烈,总会有一个周期性的衰弱。

    池愉没想过和玄寂师兄一直保持这样好的关系,只希望能有足够多、足够牢固的羁绊与联系,才能令他做他的彼岸。

    未来五百年后的事情,池愉其实想过很多,但最后都发现,他无计可施。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池愉收回思绪,脸上露出笑容,“不管了,我们接着去干活吧。”

    和莲池师兄会面后,他们一行人往外走。

    莲池想起来什么,说:“今天子时那个青楼女子临盆,龙师弟,要去看看吗?”

    池愉自然道:“当然要去看看。”

    莲池再次感慨道:“那女子若是修士,恐怕做什么都会成功的,若她还活着,我不介意推举她进仙门。”

    池愉随口道:“她不会是这个秘境的核眼吧?”

    莲池想了想,说道:“还真的有可能,其他人的怨气虽然足够多,但是都没有狠劲,只有这名女子,身上有超乎凡人的狠绝,通常这样的人,只要有机会,总能干出一件大事。”

    池愉一琢磨,说:“接下来的日子,多观察观察她。”

    如此,又去干了一天街道办调解的工作,因为青楼女子子时发动临盆,他们都没有回酒楼,而是加班加点多干了一晚上的活。

    子时一到,他们便到了薛怡家里。

    此时薛怡家里灯火通明,一个接生婆带着两个妇人助手在为薛怡接生。

    那接生婆手一摸薛怡的肚子,就露出了讶异的表情,薛怡注意到了,问:“有什么问题吗?”

    接生婆回过神来,道:“姑娘,太奇怪了,半个月前我摸你肚子,这胎很难生,但现在一摸,根据我的经验,怕是一刻钟就能将孩子生出来。”

    她说得有些含糊,薛怡却明白过来了,本来这个接生婆摸她肚子之后,就不想接她这个生意,还是叫她拿了重金砸得她勉为其难一试,现在却改了口。

    薛怡不禁想到前几天肚子里的翻滚,心中涌起一股柔情,怕是孩子不想令她痛苦,主动在她肚子里换了姿势。

    薛怡在接生婆的搀扶之下上了床,热水和剪刀都已经备好,薛怡提前喝了一口汤,准备生育。

    不过,这一胎比她想象中的还好生,甚至都没到接生婆说的一刻钟,她都没觉得太过疼痛,接生婆惊喜的声音就在房间里响了起来,“头出来了!头出来了!竟这般快!”

    头出来后,身体就很好出来了,不一会儿,婴儿一整个红红的身体就滑了出来。

    接生婆赶紧拿棉被包裹起来,用力地拍婴儿的背,婴儿嘹亮的哭声立马响了起来。

    “就生出来了?”薛怡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生了!生了!薛家娘子,你这一胎是我见过生得最快最顺利的!”接生婆笑着说。

    “是男是女?”薛怡问。

    “是女孩!”接生婆恭喜道:“我一看啊,她就是个美人胚子,薛娘子好好培养,以后嫁个如意郎君啊!”

    薛怡笑了起来,脸上却隐隐有些愁容。

    生产太过顺利,以至于她没有任何不适,马上就可以下床了。

    接生婆怜她孤身一人,便多说了几句:“寻常女子生育之后要坐一个月的月子,薛娘子你也应该坐一坐月子,可不能仗着年轻瞎折腾。”

    薛怡微笑道:“我自然知晓。”

    接生婆又感慨道:“现在世道不太平,东街那边已经失踪了好几个男子,男人都如此危险,薛娘子你一个女人家,也得好好注意,若实在不行,找个男人支撑门面,日子也会好过些。”

    薛怡敷衍地应了。

    接生婆也是人精一样,见她不愿意听,便没有再说什么,她将孩子打理好,交给她,便拿了剩下的钱带着两个妇人离开了。

    薛怡将女儿牢牢地抱在怀里,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莲池看在眼里,道:“她这样狠厉的女子,难道也如同其他凡人那般重男轻女么?”

    莲池这几日看得多了,也明白过来,凡人里居然还有重男轻女的陋习,这令他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池愉很明悟地道:“不是吧,只是因为女子艰难,她作为母亲,总要为女儿操心未来的。”

    薛怡作为一个能屠杀邱员外一家的狠角色,宛如一柄开刃的宝剑。一个女子孤身一人,自然容易招惹不怀好意的人,而这些人,都被她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埋在了院子里的窖井之中。

    她做得并不算天衣无缝,但当地县衙懒政,给了她很好的操作空间。

    而且女子柔弱的体型和外貌,又给予了她天然的保护色,很难让人怀疑到她头上来。

    如此的心理素质,超越了池愉和莲池这几天处理的所有人。

    “她现在还年轻,有体力,也有心力,但随着女儿年纪增长,她只会越来越孱弱衰老,若是有人欺负她女儿,她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池愉道。

    莲池兴致勃勃地说:“我给她女儿起一卦看看。”

    说着,拿薛怡生产的时间推算了几息时间,她女儿的未来顿时明了了,“她所在的方位,和生产时间,她本该生出一个痴傻女儿,但因为我们干预,那女婴倒是健康,但是这个时间注定了她女儿未来还是会成为痴傻儿,五个月大时,会因为高烧而烧成傻子。而这个傻子命犯桃花煞,会在十四岁因难产而亡,诞下一子,这个孩子倒是异常聪慧,好像有些异处,不过再多的就看不清楚了。”

    莲池不禁再次感慨道:“这就是命啊,即使人为干预,也只是推迟而已,兜兜转转总会回到原点。还不如一开始就令她痴傻地出生,徒增这名青楼女子的希望。”

    池愉:“嘶,莲池师兄,你说的话我真不爱听。”

    莲池懵了一下,“我说错了吗?”

    池愉望天,“莲池师兄,你没说错,于凡人而言,这就是宿命,但就算是宿命,难道就要认命了吗?”

    莲池费解道:“龙师弟,你悟性这般高,应该比我更能参悟啊,宿命如此,不可更改。吾等虽然是修士,却也被天道限制,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就算我们再如何逆天而行……其实也都是在被天道所允许的范围内挣扎。”

    “我不管。”池愉说:“如果这就是宿命的话,我替她们不认。”

    池愉说到这里,弯起唇角,笑了起来,“莲池师兄,你看,我们作为修士,与凡人是截然不同的生物,于凡人而言,我们就是仙神。薛怡作为凡人孕妇,在生产力落后的时代里,最终会因为脐带绕颈生下一名痴傻女婴。但仙神作为与凡人完全不同的体系,将她生下痴傻女婴的命运更改,因此天道重新设置,使得女婴五个月大的时候发烧,再次回归痴傻的命运——但是我说如果,仙神作为外力,再次治好了这名女婴,甚至一直守着她直到长大,你说,这还算是宿命吗?”

    莲池茫然,“龙师弟,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

    池愉道:“没有什么好处,我想做一个实验。”

    莲池问:“什么?”

    池愉道:“我想看命运是否可以更改。”

    他想,此方世界是一个小说世界,所谓的天道,和他这个穿书者,其实处于同一个平级。

    天道所能操控的宿命,他这个外来者,如同修士于凡人一般,都属于外力,自身更改宿命自然是不可能,但外力呢?

    莲池道:“你难道还想在这里呆十几年吗?那我们历练可就超过期限了。”

    池愉道:“这种秘境,我们的时间在流逝,但是外面的时间是禁止的,如此,来研究研究,也无妨。”

    莲池:“……”

    莲池虽然有些不赞同,但也没反对。

    因为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秘境并没有重启,说明龙师弟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秘境心意的。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便按部就班地干活,虽然繁琐,但莲池已经习惯了这种工作强度。

    甚至,他的确能感觉到心境松动了很多,恐怕再过不久,就要突破了。

    这也是意外之喜,再次让莲池确定了池愉的领导地位——龙师弟说的、做的,就从来没错过,陪他胡闹一次也无妨。

    不知不觉,酒楼里的NPC谈话内容也变了,“邱员外家的灭门案,竟是告破了!你们猜怎么着!居然是犯人自首,他不仅灭了邱员外全家,还是杀了他老娘,嫁祸给了他媳妇儿,要不是他自首,他老婆秋后就要问斩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连自己老母都能下得了杀手,听说他娶媳妇的聘礼都还是他老母亲去给人家浆洗衣服一点点攒下来的!”

    “何止啊,他那个妻子也不曾嫌弃他家穷,操劳内外,街坊邻居都说她是个贤良女子。”

    “之前不是说那个柯家老大娶了个男媳妇将错就错么?这几天他爹娘又进医馆了,又有乐子瞧了,你们猜怎么着,那男媳妇回门后,回来闹着要跟柯老大和离,柯老大不同意啊,又闹了起来。”

    “为什么啊?怎么又闹和离了?知道丢脸了?知道丢脸还死皮赖脸当女人嫁过来。”

    “跟你们说你们可别笑,听说是那个修书匠回门后看见了他以前的总角之交,据说那是一个十分少见的美男子,这修书匠就见异思迁了。”

    “那的确是个美男子,我去凑热闹瞧了,啧啧,那身量,一看就是干活的好手,一天就能犁地十里,本来只在那个村子里有些名气,这修书匠一闹,那少年郎反倒出了名,这几天媒婆把他家门槛都踩烂了。”

    池愉听这些事儿听得嗑瓜子嗑得停不下来,嘎嘎乐。

    小球有时候不是很理解他怎么会爱听这种八卦传闻,莲池也同样不理解。

    池愉也没想让他们理解,看热闹八卦乃是x国人血脉里的天性,修士若是把这种好奇心八卦心都给修没了,那人生也太无趣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池愉的修为的确如莲池所言,被压制到了筑基二层。

    小球是炼气期,被压制得就更狠了,直接被压制到了炼气一层。

    巫云苏也落到了炼气三层的水平。

    至于玄寂师兄……他还在深度禅定,但是法莲开得少了,有些一开,就枯萎掉了。

    这预示着玄寂师兄的禅定结果并不好。

    池愉心里很担心,但深度禅定是不能被打扰的,所以池愉只能自己瞎担心。

    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

    之前不觉得,现在池愉才发现他对玄寂师兄的依赖竟然如此之深。

    明明知道深度禅定不能被打扰,他却还是忍不住进了他的房间,伸手去抱玄寂师兄的腰,将脸埋在他胸膛里嗅他身上的气味。

    池愉喜欢上了拥抱,玄寂师兄总会用他那双大手抱住他的脊背,有时候轻轻拍打他的脊背,便能令他感觉异常的安心。

    池愉也思考过他为什么对玄寂师兄会这般依赖,思考了许久,他想明白了——其实他本质是缺爱的。

    他以为父母的漠视对他心理没有任何影响,但可能只是他自己这么觉得,身体总是很诚实,过早地被带离父母身边,令他缺少父爱与母爱。

    他成长过程中,并没有可靠的成年男性作为榜样,他兀自生长,直到现在。

    他总觉得自己很强大,并不需要依靠他人,但玄寂师兄以强势的姿态,给予了他如兄如父般的关怀与温柔。

    虽然玄寂师兄只长他三岁,但他很强大,实力上的强大,心境上的稳重——当然也不绝对,池愉觉得玄寂师兄这稳重强大的外表之下,还是有些孩子气的。

    总之,玄寂师兄的确弥补了他心中缺失的那一部分。

    池愉也很喜欢玄寂师兄对他的观想——虽然一开始的肌肤相贴令人羞涩害臊,但时间久了,池愉也就习惯了,并且喜欢上了这样的接触。

    他很理智地分析,或许还是因为他过早地远离了父母的童年缺陷。

    婴幼儿时期,他父母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他是由保姆带大的,保姆很少对他有身体接触,因为要避嫌。

    后面到了爷爷奶奶家里,他们是老人家,所以池愉变得早熟——让老人为他操劳,是一件很不恰当的事情。

    池愉这般冷静地分析自己,终于为自己对玄寂师兄的依赖找到了理由。

    他拿起谢希夷的手,小声地说:“玄寂师兄,我不会打扰你的,你就让我摸摸吧。”

    虽然这么说,却不是他去摸谢希夷,而是拿着谢希夷的手,控制着他的手,去摸自己。

    谢希夷的手指被池愉掰开,池愉将自己的脸放到了他宽大的掌心之中,修士的掌心都很温热,池愉在这样的高温下感到了异样的安心,他嘴里念道:“玄寂师兄,我好想你。”

    手掌被他控制着,从圆润的白皙的脸颊慢慢往下,被他夹在脸颊和肩膀之间、柔软的脖颈上,谢希夷的指腹轻轻在他脖颈一侧划过,被他用力地按下呈现握住他半边脖颈的姿态。

    喉结在谢希夷滚烫的掌心滑动,池愉说话的声音有了些许沙哑,“玄寂师兄……”他跪坐到床边,小声地哀求道:“摸摸我,玄寂师兄。”

    “我想要跟玄寂师兄修炼神识,已经好久没有修炼了。”他一边有些沮丧地说着,一边用饱满的脸颊肉轻轻地蹭谢希夷的拇指。

    谢希夷的手指上还戴着他送的山猫妖魔的手指骨戒,摸他的时候有些硌人,池愉便将那枚手指骨戒指摘了下来,又脱掉了半边法袍,他爬起来,坐到了谢希夷怀里,将他的一双手都放到自己光洁裸露的脊背上,“玄寂师兄,你观想我好吗?好久都没有观想了,肯定是因为这样,你的法莲才退步了。”

    他知道深度禅定轻易醒不过来,所以胆子都大了很多。

    “玄寂师兄,鼙鼓也让你观想好吗?之前不是摸了我屁股就差点晋级了吗?”池愉这么说着,主动地将谢希夷的手挪到了自己鼙鼓上,手掌覆盖着谢希夷的手背,控制着他去揉了揉自己的鼙鼓。

    但没揉一会儿,池愉放开了谢希夷的手,自己揉了揉,有些惊讶地说:“呃,手感还怪好的嘞,难怪玄寂师兄你喜欢揉。”

    沉默的玄寂师兄,沉默的空气,令池愉难受起来,他伸手抱住谢希夷的脖颈,将脸埋进了玄寂师兄的颈窝,嘀咕道:“玄寂师兄,玄寂师兄,你太坏了,一句话不说就把我放置play,big胆……”

    他颠三倒四地念叨着,又跟谢希夷说起了这几天他做的事情,将他怀疑薛怡是秘境的核眼也说了出来。

    说着说着,池愉忽地感觉到了鼙鼓被大力地揉捏起来,不禁一顿,猛地抬头去看,果然看见玄寂师兄睁开了眼睛。

    “玄寂师兄!”池愉高兴地呼唤道,“你醒了!”

    又很快反应过来,有些忐忑地问:“玄寂师兄,我没有打扰你禅定吧?”

    谢希夷垂眸看他,金眸泄出禅定时还未敛起的金光,“……没有。”他声音有些沙哑地回答了池愉。

    池愉再度高兴起来,声音清脆地道:“没有就好,玄寂师兄,我好想你。”

    他一边说,一边低下头,饱满的白皙脸颊在谢希夷颈窝轻轻地蹭,“好想你啊,玄寂师兄。”

    只是没想几句,他就原形毕露了,“玄寂师兄,来神识修炼吧,已经好久没有修炼了。”

    池愉这么说着,又将神识探了出来,痴缠着进了谢希夷灵境之中,当然,那灵境之门还是对他紧闭,“玄寂师兄……开开门,让我进去吧,玄寂师兄。”

    谢希夷喉结攒动,半个月的禅定,并没有令他心绪平和,克制于他而言,变得有些许困难。

    “不要这样。”谢希夷语气平和地说。

    池愉说:“我想要修炼,玄寂师兄,你的法莲品质差了很多,肯定是因为你最近观想懈怠了的关系,你跟我神识修炼,然后我再让你观想好不好?”

    谢希夷看着他着急的模样,沉默。

    无论是神识修炼,还是让他观想,都是他吃亏啊。

    但,这也是他养出来的。

    他将一无所知的池愉,他的师弟,养成如今这个模样。

    这是他的小妻子——

    不,既然不会结契,自然要回归正轨,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谢希夷冷静地道:“以后,不要再修炼神识了,你的神识强度,已经可以了。”

    “不够的,”池愉说,“我感觉只要继续修炼下去,我的神识肯定能到金丹境!”

    他如此坚持地说着,好像一个修炼狂魔。

    但谢希夷心里清楚,神交的快乐一般修士都难以抵挡,正常的神交时间都是按半个月为一个周期算,而他们不懂,每次顶多神交两个多时辰,如此断断续续,更加助长了池愉的痴瘾。

    更别提,他年纪还轻——如此青涩的年纪,就被他一无所知地神交了,并且因为不当的过程,池愉变得沉迷于此。

    谢希夷发觉到自己又开始了,他的思想,逐渐不受他控制,无法观照,无法收敛,变得肆无忌惮。

    这令谢希夷觉得厌烦,他并不想将错误持续下去,毕竟池愉永远不可能与他结契,他只能如同剔除魔心那般剔除情丝,继续在罗珀进学听经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谢希夷从来不在无用的地方浪费时间。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逐渐深邃发暗的视线,“不行。”

    “玄寂师兄,我求你了,玄寂师兄。”池愉伸手抱住谢希夷的肩头摇晃,又凑过去将脸颊贴上谢希夷的脸颊,轻轻地用饱满柔软的脸颊肉蹭他,“好嘛好嘛,玄寂师兄,答应我好吗?开门好吗?”

    谢希夷感受着脸颊上柔软细腻的触感,齿间又痒了起来,咯吱咯吱,隐约有些磨牙声,他几乎要将他的鼙鼓肉捏青了,偏池愉的心已经不在身上,因此都没发现。

    “你就这么想要?”谢希夷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了。

    “想,这都是为了修炼,玄寂师兄,我这么勤勉,你不应该高兴吗?”池愉软着嗓子,一双眼睛亮晶晶地,蘸满期许地望着他。

    谢希夷难以遏制地冒出了恶念——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在跟丈夫求欢啊,池愉。

    谢希夷金色的眼瞳猛地放大,他伸手结印设下了一个结界,慢慢地勾起了唇角,“既然你想要,我满足你。”

    “好耶!谢谢玄寂师兄!”池愉语气欢快地说,他已经为接下来的喜悦做好了准备,他从谢希夷身上翻身下来,滚进了床榻深处,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掀起薄薄的眼皮,一张漂亮的脸上浮动着动人的红晕,声音带了些许快乐的鼻音,“玄寂师兄,我准备好啦!”

    他将神识收回,将灵境之门大开,“玄寂师兄,快进来吧!”

    谢希夷:“……”

    不——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谢希夷心里微弱的声音响起,神识却成了另一个极端,如猛兽一般,涌入了池愉的灵境之中。

    池愉高兴颤栗的声音响起,“玄寂师兄!好舒服哦。”

    谢希夷:“……”

    这是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11:没有名分,不想继续了

    11:太可爱了,最后一次

    11:我真是个罪人,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11:好可爱,再来一次

    11: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忍住

    最后他成了一名光荣的贤者(x

    今天粗长了吧,哈哈哈哈,球球营养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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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甘之如饴

    池愉没能高兴多久,因为他发现玄寂师兄不肯进灵境腹地了。

    因为落差很大,所以池愉还能保持清醒,有些疑惑地问:“玄寂师兄,你怎么不进来?”

    谢希夷:“这般就足够了。”

    池愉感受着灵境之内都被金色的神识填充,自己的透明神识开始被拓进淡淡的金光碎屑——这当然很舒服,但阈值已经变了,池愉难免会觉出几分失落。

    他不禁道:“玄寂师兄……”

    谢希夷道:“神识修炼要搭配心法,我念一段心法,你注意听。”

    池愉:“嗯?”

    “为法一尺,阳所照之气,属天也。二尺物所生气,属中和也……【1】”谢希夷一边念,一边用神识引导池愉内化灵韵。

    池愉稀里糊涂地跟着照做,心法流动之下,那些金色的灵韵果然化成了一团清气,不仅滋补了灵境,更滋补了筋脉。

    池愉不禁问道:“玄寂师兄,之前为什么没有心法呢?”

    谢希夷没有回答——

    这能怎么回答,他也是半个月前才知道的。

    在心法的遏制之下,池愉享乐的体验大打了折扣,但连同灵境与筋脉一同变好的感觉,还是池愉想起来了神识修炼的根本目的。

    神识修炼,自然重在修炼了。

    池愉不禁有些惭愧,虽然他说得一本正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早就本末倒置了。

    池愉没好意思再提让玄寂师兄进去,对神识修炼他一窍不通,既然玄寂师兄不进去,想必有他的缘由——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什么的,他也不是不懂。

    都是为了他好,结果他只想着享乐,这实在是太不对了。

    池愉便将渴望憋回了心里。

    一晚上在心法的配合下,池愉将之前残留在神识里的金色灵韵全都内化完毕,神识又上了一个台阶,到了筑基期九层——若是没有秘境的压制,应该能到筑基期大圆满!

    池愉都震惊了,他不禁再次追问:“玄寂师兄,为什么之前不用心法?之前好多灵韵都浪费了。”

    池愉一直都知道玄寂师兄给他的灵韵是于神识有益的,但是除了直接进入灵境腹地的灵韵,其他神识里沾染的金色碎屑灵韵会有一大半都浪费掉。

    谢希夷回答道:“现在时机已到。”

    他含糊其辞的说法,并没有让池愉怀疑,他懵懂地点头,“原来如此。”

    他没有去问时机是什么,很自然地就接受了。

    而后,很快谢希夷道:“神识修炼,到此为止,我修为只是金丹境,对你的神识很难再有助益。”

    池愉一愣,张了张嘴,有些失落地“噢”了一声。

    他还乖乖地躺在床榻深处,宽大的法衣蹭开,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锁骨肌肤,在光影之下呈现出一种极品陶瓷所拥有的釉光质感。欺霜赛雪的脸颊上浮动着从皮肉里沁出来的绯红,热气蒸腾之下,一股淡淡的甜腻在空中弥散。

    谢希夷觉得自己的嗅觉大抵是出了问题,否则为何能嗅到桃子的清甜?

    齿间再度泛起痒意来,他注视着池愉,手掌慢慢地伸了过去——

    还未触碰到他的脸,池愉就率先将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还覆着浅薄的水,波光粼粼的晶亮,声音多了几分沙哑,“玄寂师兄。”

    他有时候叫玄寂师兄,并非有什么具体含义,仿佛只是想让玄寂师兄将目光落到他身上——很幼稚的吸引目光的手段。

    但谢希夷很吃这一套,他很喜欢池愉这般叫他。

    谢希夷目光落到他们交握的手上,破天荒地有了一缕愁丝。

    作为早早被内定成阿耨多罗佛门未来佛子的天才,除了因为那一则连阿耨多罗佛门各位尊者都认同的谶言,他在佛法一道,自然是极有天赋的。

    他于空无之性,有天然的优势。

    他生来就没有过多的好奇心,外表看着温良(修炼谢氏一族修炼法的缘故),实则内心冷漠,冷漠于空,于无,便少了许多因果因缘。

    身上无因果因缘缠身的人是最适合修佛的,没有因果和合,便少了业罪,少了心魔,心中澄明,一者常,二者无常,佛性非常非无常,是故不断,名为不二;一者善,二者不善,佛性非善非不善,是名不二。【2】

    这是他修内法的优势,处于一种极其微妙,又极其平衡的状态,因此修炼阿耨多罗法门的速度奇快。

    这是旁人很难达到的天生境界,而他生来有之。

    但观照出情丝后,他能同样观照出情丝所带来的弊处——

    有情,就会有欲望。

    欲望就是想得到,想拥有,甚至于想永恒地拥有占据,这便滋生出了贪毒。

    贪毒会逐渐扩散成五毒心,贪、嗔、痴、慢、疑。

    这是他境界修为快速下降的根本原因。

    即使进入了深度禅定,被观照出的情丝带来的贪毒,令他的禅定变成了邪定,境界反而会下降得更快。

    情是邪毒,是万邪之源,谢希夷再一次深刻地认知到这一事实。

    但他却克制不住,只要看见池愉,便觉得心生欢喜。

    他再次轻声问道:“池愉,你想与我永远在一起吗?”

    境界下跌速度如此之快,令他天生境界也受了情毒污染——

    只要池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仍然可以转修外修。

    池愉眨了眨眼,自然回答道:“想!”

    谢希夷注视着他,低声说:“你在撒谎。”

    池愉:“啊?”

    谢希夷道:“你心境之中的道路,始终只能容你一人通过。”

    他顿了顿,冷静地说:“池愉,你心性坚定,若你有机会回家,你会一个人离开,你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池愉道:“玄寂师兄,那起码是飞升以后的事情了,而飞升……你天赋好,或许一千年就飞升仙界了,到那时,我或许还是元婴期,离飞升遥遥无期,这个是客观事实,玄寂师兄你要考虑进去。”

    谢希夷道:“我可以等你。”

    池愉瞳孔地震,“等我?”

    谢希夷道:“等你渡劫期满,我们一同飞升仙界。”

    池愉:“……”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高考学霸为了跟朋友进一个学校,所以一次次地复读,直到朋友能跟他考上同一所大学。

    池愉不禁坐了起来,他意识到,这问题始终是要解决的,否则玄寂师兄心里始终会有一个疙瘩。

    同时,池愉不解的是,玄寂师兄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玄寂师兄,我觉得不对劲。”池愉扶了一下额头,“我们现在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你为什么会想到那么遥远的未来?”

    他语气认真起来,“飞升也是非常非常遥远的事情,即使是玄寂师兄你,也起码要花一千年时间,一千年,或许到五百年,你就厌烦我了。”

    “我不会。”谢希夷语气平和地说。

    “很多时候,人甚至不能共情理解前一天的自己,几百上千年的事情,玄寂师兄,你说不准的。”池愉冲谢希夷笑了起来,伸手过去抱住他,“玄寂师兄,不要想这些了好不好?享受当下,起码现在我与你在一起,不会分开。”

    谢希夷淡淡道:“我知道了。”

    池愉退后些许,微微歪头看他,“玄寂师兄,你知道什么了?”

    谢希夷道:“你说得对。”

    他金眸倒映着池愉漂亮的、残留着灿烂笑容的脸蛋,勾起唇角,笑了起来,道:“当我方才的话,是开玩笑罢。”

    他这么说,反而令池愉有些忐忑,“玄寂师兄?”

    谢希夷道:“休息吧。”

    他退后几步,下了床。

    池愉说:“玄寂师兄,这是你的房间。”

    谢希夷道:“我出去走走。”

    他说罢,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

    他所修的法门神通因为沾染情毒,也有了不同程度地衰退。

    他最重要的破妄神通也忽隐忽现,不久时日,怕是无法使用了。

    内修修为的加赋,令他有远超外修修为的战斗力,甚至可以与元婴境的渡鸦一战——并且极大概率是他胜。

    内修修为若是散去,他便只有金丹境六层的外修修为可以使用。

    谢希夷并非诚心诚意修佛,因此为了结契放弃,也并无可惜之处。

    但是,世界总归不是围绕着他旋转。

    池愉不愿,他不会逼他。

    谢希夷也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心意,池愉尚且懵懂,若是知晓,徒增许多变数。

    只是,谢希夷竟从来不知,情爱竟会令人这般痛苦。

    他想起了那女妖魔——当时只觉得可笑不解,如今心境映照,却觉出了一丝痛楚来。

    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最终五阴炽盛。

    *

    翌日,池愉起来了。

    他下意识地先去找谢希夷。

    谢希夷已经如往常一般,见到他便对他微微一笑,道:“你起晚了。”

    池愉窥他的笑脸,浑身松懈,笑着道:“玄寂师兄,我没有睡觉,我有好好在修炼。”

    谢希夷道:“此处秘境灵气稀薄,修炼事倍功半。”

    池愉道:“这倒是,不过,我们已经基本肯定,那个薛怡就是这个秘境的核眼了。”

    谢希夷:“我们?”

    池愉笑了起来,道:“就是我跟莲池师兄,还有小球和巫云苏,我们四个人。”

    谢希夷淡淡地:“哦。”

    池愉坐到他旁边,“今天玄寂师兄与我们一起去吗?”

    谢希夷道:“不了。”

    池愉伸手扯他的袖子,轻轻地晃了晃,“玄寂师兄,一起去呗。”

    谢希夷没有看他,“我有事。”

    池愉问:“你有什么事?”

    谢希夷道:“西街有一个书斋,我过去看看。”

    他勾唇,“你做的很好,我能感觉到此处秘境与你的联结在加强,我就不参与了。”

    池愉道:“可是莲池师兄也参与了。”

    谢希夷道:“秘境不会看上他,但容易看上我。”

    池愉:“……”

    他不禁笑了起来,“那这样的话,岂不是玄寂师兄你给我让机缘?”

    谢希夷慢条斯理道:“总之,你好好做吧,晚上见。”

    他说罢,起身就要走,池愉不禁扯住了他的袖子,“玄寂师兄……”

    谢希夷微微偏头,居高临下地看他,“怎么?”

    池愉松了袖子,弯起唇角笑道:“没怎么,玄寂师兄,你早去早回,我今天早点回来陪你。”

    谢希夷眸光微微闪动,冷淡平和道:“不必。”

    池愉道:“要的,我们有半个月都没有好好说话了。”

    谢希夷勾唇问道:“昨天不算么?”

    池愉微微红了脸,道:“那不算。”

    他坦诚,又直白热烈地道:“我想跟玄寂师兄天天在一起。”

    谢希夷看着他那双澄澈的、蓄满依赖与信任的眸子,心脏剧烈地跳动,神识互通,让他知道此刻池愉说得话无比真挚,不去看他心境那条道路,此时此刻,他的的确确地想与他在一起。

    谢希夷自然而然地想:那就做他的妻子。

    父子、兄弟、朋友、泛泛之交,都有断绝、分裂的可能。

    但夫妻,永远一体。

    只有当他的妻子,才能天天在一起。

    做他的妻子,他会将他牢牢地困在怀里。

    情丝在闪烁,映照了魔心的跳动。

    谢希夷瞬间清醒,他将魔心压制下去,同时,将他这散漫的联想也一同压制。

    他勾起唇角,若无其事地道:“我会早些回来的。”

    即使与池愉在一起的每一刻,谢希夷都会饱受情毒的侵害,但同样,他也能觉出纯粹的喜乐。

    情爱,竟然如此令人进退维谷,又令人甘之如饴。

    清醒地沉沦,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11:恋爱脑是这样的。[小丑]

    小鱼:恋爱脑驱散喷雾.jpg[彩虹屁]

    写了好多少男情怀总是诗,顶锅盖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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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章 别叫玄寂师兄

    整座城池,已经被池愉和莲池高强度工作之下翻了一半还多。

    到现在都还没有翻过车,只能说非常惊喜了。

    进过这种秘境的都知道,只要一次错误,这个秘境就会重启。

    莲池感慨道:“龙师弟,要不是你,我恐怕要在这个秘境里困到死。”

    池愉没说话,他今天干活有些心不在焉的,因为心里始终想着玄寂师兄。

    现在后知后觉的,琢磨过来他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虽然玄寂师兄没表示出来,但因为神识互通的缘故,他还是能隐约察觉到一些东西的——

    好像因为那次谈话,他们之间的距离,远了一些。

    玄寂师兄表现得越平静,给池愉带来的这种感觉就越强。

    他一向嘴甜,只要他想,完全可以说得更动听一点,但没用,他们神识已经互通了,玄寂师兄完全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说假话会显得很虚伪。

    池愉难得地有了些许苦恼,对于这件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忧愁的时候,总会表现得格外明显,因为他整个人的气质就和忧愁烦恼很不相符,以至于莲池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样,问道:“龙师弟,你怎么了?”

    池愉叹了一口气,说:“没怎么……今天有点没心情,莲池师兄,今天我们就休息一天吧。”

    莲池自然道:“当然可以。”

    池愉得到了答复,连小球和巫云苏都忘了,转身就往酒楼的方向走去。

    莲池低下头来问小球:“小童,你知道龙师弟怎么了么?”

    小球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跟我家殿下有关系。”

    莲池摸了摸下巴,“我想我明白了。”

    既然玄寂师兄明白了,自然会断舍离,只是可怜了什么都不知道的龙师弟。

    池愉回到了酒楼,神识一扫,自然知道玄寂师兄不在,又想起来他说的去了书店,便调转脚步,去了西街,果然在那里的书斋里看见了他。

    此时他正站在一幅山水画面前观赏,书斋伙计正在旁边候着,时不时地介绍几句。

    池愉大步走了过去,“玄寂师兄。”

    谢希夷没有看他,一双金眸依然盯着那幅山水画,嘴唇轻轻动了动,“这么早回来?”

    池愉直白道:“我觉得,今天应该来陪玄寂师兄你,所以今天请假了。”

    谢希夷道:“不用,你做你的事情。”

    池愉道:“劳逸结合,我也是时候休息一天了。”

    他说罢,伸出手,如往常一般抓住了谢希夷的袖子,谢希夷没有反应。

    池愉手指便慢慢往下滑——往常这种时候,谢希夷总会手指往上拢合,能正好接住池愉下滑的手,并将其握在手掌心之中。

    但这个时候,池愉手掌往下滑,摸到的是谢希夷紧握的拳头。

    池愉心里一凉,心道,或许玄寂师兄没有在生气,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的确无形之中拉远了。

    池愉心里浮现出一丝惶恐,他手掌包住了谢希夷的拳头,细长的手指插入他指缝之中,声音压低了起来,“玄寂师兄……”

    他想说你松开手我想握你的手,又想问玄寂师兄,为什么不握我的手了?

    心绪繁杂之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玄寂师兄,不要看画了……你看看我好不好?”

    虽然声音很小,但修士的五感何其敏锐,因此谢希夷还是听到了,他松开了拳头,翻转手掌,将池愉的手握住。

    目光也慢慢偏转,落到了他脸上,“怎么了?”

    谢希夷这么问着,唇角翘起来,勾勒出一个与之前并无不同的笑容。

    池愉心中不禁喜悦起来,身体往谢希夷的方向靠了靠,语气同样欢欣起来,“玄寂师兄!”

    他多么的好哄,方才的心凉和惶恐都一扫而空,高高兴兴地牵着谢希夷的手,问道:“玄寂师兄,这幅山水画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看你在这里看了它好久。”

    谢希夷回道:“大家之作,有收藏的价值。”

    池愉问:“玄寂师兄你喜欢吗?”

    谢希夷唇角掀起,平淡道:“对于修士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池愉:“哦。”

    旁边的书斋伙计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池愉问:“玄寂师兄,我们出去逛逛吧?”

    谢希夷问:“你想去哪儿?”

    池愉想了想,道:“去河边走走?”

    谢希夷:“嗯。”

    他们走出书斋,池愉问道:“玄寂师兄,你还会禅定很多天吗?”

    谢希夷道:“短时期不会再禅定,怎么?”

    池愉说:“没怎么,我就是问问。”

    谢希夷问:“想我是么?”

    池愉毫不犹豫地说:“想!”

    “很想很想很想!”池愉继续说。

    谢希夷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笑着问:“一天想我多少次?”

    池愉想了想,说:“很多次,我数不清了。”

    谢希夷:“……”

    他心里悸动着,声音都低了几分:“你有这么想过你父母么?”

    池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很自然地说:“没有,但是我这么想过我爷爷奶奶。”

    谢希夷:“爷爷奶奶?”

    池愉说:“就是祖父祖母的意思。”

    他想到这个,有点惆怅,“我爷爷奶奶都快八十岁了,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了。”

    谢希夷道:“八十?那年纪还很小。”

    池愉道:“不是,他们只是凡人,寿数过百都难,如此高龄,每一天都得当成最后一天来过。”

    谢希夷道:“没有灵根么?我可以给他们灵根,现在修炼并不晚。”

    “不。”池愉笑了起来,“玄寂师兄,这种东西,他们不需要。”

    谢希夷微微低头,注视着他的笑脸,低声道:“你很奇怪。”

    这么久以来,谢希夷也逐渐明白了他说的回家是何处,想必不是昊元大陆这方地界。

    这并不奇怪,本身世界就是有缝隙的,就像他们谢氏一族,都传闻是从神界遗脉被放逐到了此方世界。

    而且这个传闻的可信度极其高,他们族内侍奉的禁物,这是最大的禁忌,本就不是昊元大陆里应该有的东西。

    谢希夷心里对池愉的一切都有所猜测,但他并未开口去问。

    越了解,越执着,同样,也会越痛苦。

    池愉不知道谢希夷心中所想,笑着回道:“玄寂师兄你也很奇怪——对了,玄寂师兄,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啊?法莲的品质下降了很多,你知道原因吗?”

    谢希夷平淡道:“知道。”

    池愉问:“是什么原因啊?”

    谢希夷道:“禅定得不太好,是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没什么问题。”

    他这么说,池愉也就信了,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因为你最近没有观想导致的。”

    谢希夷顿了顿,语气平和地道:“以后不会观想了,没有晋级,说明并没有用处,以后都不会观想了。”

    池愉一愣,“……好吧。”

    好突然啊。

    他有些许失落,不过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想问,玄寂师兄,你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件事,心里对我有隔阂了啊?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被池愉咽了下去。

    池愉总觉得,玄寂师兄虽然心里会有些小小的介意,但不至于到现在这个程度。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池愉头脑风暴了一会儿,却又没能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知道没法去问玄寂师兄,他不会回答的。

    池愉心里叹了一口气,又露出笑脸,若无其事地叫道:“玄寂师兄。”

    谢希夷:“嗯?”

    池愉突然笑不出来了,心里怪难受的,他停下脚步,松开谢希夷的手,转身伸手抱住了谢希夷劲瘦的腰,整张脸埋在他怀里,闷声道:“玄寂师兄……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回到之前的状态可以吗?我说错了——如果我回不了家,我就一直陪着你,如果我能回家,我也带你一起回家,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吗?”

    谢希夷喉结不地滑动起来,他慢慢伸手握住了池愉纤薄的肩头。

    池愉看着纤瘦柔弱,但身上薄薄的肌肉并不少,个子也高了许多,并不是能被完全掌握的弱者。

    他现在的修为、战斗能力、锻体、神识,都有谢希夷参与的痕迹。

    这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勉强合格的筑基期修士。

    肩头的手慢慢往脖颈移动,很快,他握住了池愉修长的脖颈,“……”

    池愉:“玄寂师兄?”

    他抬起脸来,一双因为总是喜欢笑而显得眼尾上翘的漂亮眼睛,此时微微耷拉着,呈现出一种小狗一样的忧伤感,“玄寂师兄……”他哀哀地叫着,好像谢希夷接下来说什么,他都会接受一般。

    但谢希夷明了地知晓,他看着很依赖他,好像一切都以他为主导,愿意听他的话,但这都是假象。

    他看着柔软,却有着一颗磐石一般的心性。

    池愉在谢希夷的眼前,是澄明如湖泊一般,能被轻易地看穿。

    这是神交后的后遗症。

    只要他想,池愉在他面前不会有任何秘密。

    甚至,他可以悄无声息地挖出池愉从前的所有记忆,入侵到他过往的每一时刻。

    只是谢希夷控制着自己,不去那样做而已。

    此时,池愉说出这些话,谢希夷也知道,他有着万分的真心。

    这令谢希夷愉悦起来。

    明明都做好了决定,但只要池愉几句话,他便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不够……”谢希夷沙哑着嗓子说话了。

    情毒开始作祟,连动着魔心跳动,令他瞳孔微微放大,扣紧了池愉柔软细腻的脖颈,“这些不够。”

    不要再说了,不要说!

    “池愉,和我结契吧,做我的道侣。”谢希夷低下头,嘴唇在池愉额头轻蹭而下,最后在他上唇一寸处停留,他低声呢喃道:“做我的妻子,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池愉瞳孔地震:“……什么?玄寂师兄,你说什么?”

    谢希夷勾起唇角,金眸深邃,映照出一团跳动的黑色旋涡,“做我的妻子,池愉,我们神交过无数回了,要是你能怀孕,早就为我生了一堆孩子了——啊?我怎么忘了,有孕丹,你喜欢孩子吗?喜欢的话我们生几个好吗?”

    “?”池愉感觉到谢希夷的状态不太对,不禁有了几分惊恐:“玄寂师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他想挣脱,却发现谢希夷的手掌紧紧扣着他的脖颈,令他动弹不得,“玄寂师兄!”他叫道。

    “你在害怕?怕什么?我们已经神交无数次,你早就是我的妻子——没有结契大典,也无关紧要。”谢希夷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我是你的丈夫,这是事实。”

    “玄寂师兄!”池愉大声地叫了起来。

    谢希夷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低笑着说:“别叫玄寂师兄——要叫我相公,称呼早点改掉好么?总要习惯的。”

    池愉:“???”

    他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玄寂师兄,你发什么疯?

    谢希夷:你猜得真对,是在发疯(神志不清中

    来得很早!今天看情况多写点!呜呜呜呜别走啊搭嘎!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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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作为妻子的本分

    “玄寂师兄!”池愉挣开了他的手,忍不住大声叫道,“你清醒点,是我啊,我是你师弟!”

    什么妻子丈夫的,池愉都懵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池愉完全没想过玄寂师兄对他有什么异样的感情———一开始池愉其实是有怀疑过的,在最开始、他的三观还是最朴实的时候,玄寂师兄观想他的时候,他是有怀疑过的。

    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池愉反复去看他的眼神,都没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对,所以他才慢慢放松警惕,以至于任何观想都已经习以为常地接受。

    他的思维已经被改变到这种程度,再说玄寂师兄对他有那方面的意思,池愉只会觉得万分震惊,和不可置信。

    谢希夷唇角的笑收敛了几分,用着不悦的语气道:“都说了别叫玄寂师兄,要叫相公,或者,夫君?夫君好听些,叫夫君吧。”

    池愉瞳孔反复地震:“???玄寂师兄!你疯了?”

    谢希夷盯着他喋喋不休的嘴唇,愉悦起来,“把舌头伸出来。”他命令道。

    池愉下意识地就要伸舌头,但刚伸出去,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可不是之前的观想,谁知道玄寂师兄要干什么,他便赶紧要缩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谢希夷伸手,两根手指捏住了他的舌尖,他用着低沉的嗓音说:“为什么要缩回去,让你丈夫吸吸舌头,是作为妻子、你的本分。”

    池愉:“???”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

    天哪!

    谢希夷这么说着,就要低头下来去亲池愉的舌尖。

    “!!!”池愉含糊地道:“玄寂师兄!”

    在谢希夷的嘴唇即将碰到池愉那软红的舌尖时,他忽地顿住,眼瞳深邃的黑色漩涡逐渐褪去。

    “玄寂师兄……”池愉惊恐地看着他,“你清醒点啊!”

    谢希夷:“……”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神色平和了许多,“我刚才……似乎做了,不得了的事情?”

    他这般说着,松开了池愉柔软湿润的舌头。

    池愉缩回了舌头,漂亮的眼瞳里还残留着惊惧,有些哆嗦地问:“玄寂师兄,刚才的事情,你不记得了吗?”

    “嗯。”谢希夷垂眸,看着他的表情,“我做了什么?”

    池愉窥着他的脸,慢吞吞地说:“你刚才,想吸我的舌头。”

    谢希夷:“……是吗?”

    他似有些困惑地盯住了池愉的嘴唇,“然后呢?”

    池愉干巴巴地说:“玄寂师兄,你说,我们神交过很多次了,我应该做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什么的?玄寂师兄,这些你都没有印象吗?”

    “……”谢希夷:“没有。”

    他看向池愉,语气平静地说:“我说了这样的话,所以你很害怕,是吗?”

    池愉忍不住点头,心有余悸,“玄寂师兄……刚才是你的魔心吗?是魔心,所以才开始说胡话是吗?”

    胡话?

    谢希夷轻轻地笑了起来,“抱歉。”他用着有些冷淡的语气说,“我觉得,这些记忆,你还是不要留着比较好。”

    说完,不等池愉说什么,谢希夷的神识就进入了池愉的灵境之中,将这半个月令他们都不愉快的事情,都删了个干净。

    神交的优势也在于此,池愉对他没有任何防备,以至于谢希夷可以随意删改添加他的记忆,并且没有任何的后遗症。

    很快,池愉就失去了这些记忆。

    “玄寂师兄?”池愉有点奇怪地眨了眨眼睛,“我们在这儿干什么?”

    谢希夷垂眸看着他的脸,“你说陪我散步。”

    “哦——我想起来了。”池愉笑了起来,“这是难得的二人世界啊,玄寂师兄。”

    “二人世界?”

    “就是只有我们俩,没有小球和巫云苏那两个电灯泡。”池愉解释说。

    谢希夷勾起唇角,“他们在,和不在,有什么区别吗?”

    池愉哈哈哈笑了起来,“那倒是,的确没什么区别,我经常都想不起他们俩。”

    他忽地发现自己还在谢希夷怀里,不由得退后几步,挣脱开来,“玄寂师兄,你怎么老捏我脖颈啊?”

    谢希夷的手还握着他脖颈,换别人,池愉肯定觉得不舒服,但现在,他早就被谢希夷这么捏捏习惯了。

    至于锁喉感——习惯就好了。

    他这么说了,谢希夷才松开了捏着他脖颈的手。

    池愉看向周遭的风景,秘境里自然一五一十地复刻了当时的景色,而且分毫毕现,十分真实。

    池愉能嗅到风里夹杂的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还混着一股桃花香味儿,后知后觉地说:“玄寂师兄,现在是春天啊。”

    他目光延伸至远方,唇角翘起,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玄寂师兄!那边有一个桃花林!我们去那儿看看。”

    谢希夷:“嗯。”

    池愉很自然地伸手过去牵谢希夷的手。

    谢希夷顿了一下,松开了拳头,让池愉牵住了他的手。

    “玄寂师兄。”池愉一边叫着,一边甩动着他们俩交、合的手,神色喜悦地说:“我好开心哦。”

    谢希夷低声问:“开心什么?”

    “不知道。”池愉坦诚地说:“只是莫名其妙地觉得高兴。”

    谢希夷淡淡地想,没有那些记忆,所以高兴起来了么?

    虽然他将他教导成这样,甚至有了只有道侣才会有的神交,但将心意诉说出来,依旧会吓到他。

    如果不是他的手还捏着他的脖颈,恐怕会跑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吧?

    谢希夷越这么想,唇角越轻轻勾起,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你开心就好。”

    池愉微微偏头看向他,“玄寂师兄,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对你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谢希夷呼吸一滞——又来了。

    总是说喜欢、最重要,但他只要稍微暴露心意,就会害怕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谢希夷有些恶意地想,若是他是个坏蛋,那就不会将他的记忆删掉,他害怕也没用,他会将他囚禁在洞府之中,用玄铁锁链锁住四肢——

    谢希夷收敛心神,将这种恶毒的联想驱散,不动声色地说:“好了,不用再说了,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他语气淡淡地道:“喜欢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是实际行动做出来的。”

    池愉:“啊……”

    他抬起他们交握的手,低头,小鸡啄米似地对着谢希夷的指骨亲个不停,啄了十几下后,他抬起脸,对谢希夷说:“玄寂师兄,这样总行了吧?”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眼睛扑闪扑烁,漂亮得不得了。

    谢希夷:“……”

    情丝又活跃起来——情丝活跃,总会牵动魔心。

    他如今,明白了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失去记忆。

    是情丝。

    情丝吸收了魔心的一部分,以至于他的情毒总会带上一丝魔心才会有的兽性和令他失去记忆的能力。

    魔心他能压制,但情丝……他还未观照出那异念是何物时,它便已经会隐藏它体内的一部分魔心。

    “玄寂师兄,你怎么不说话?”池愉问。

    谢希夷压下心境不断散开的涟漪,移开视线,淡淡地说:“你想我说什么?”

    池愉瞅他,“不对啊,玄寂师兄,怎么总觉得你有些提不起劲来,你不高兴吗?”

    谢希夷顿了顿,“没有。”

    “有!你肯定有!”池愉十分笃定道,“你忘了,我们神识修炼那么多次了,你能知道我的想法,我也能知道你的想法——”

    说到神识修炼,池愉脸颊微微红了起来,小声说:“玄寂师兄……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神识修炼了?”

    谢希夷:“……”

    他把记忆删得太多了。

    谢希夷将神识重新探出去,把昨天晚上的神识修炼的部分加了回去。

    池愉很快就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些失落地说:“……哦,已经不用神识修炼了。”

    谢希夷:“嗯。”

    池愉灵光一闪,道:“玄寂师兄,难道你是因为不能神识修炼,所以不高兴吗?”

    谢希夷道:“不是——桃花林到了。”

    池愉停下脚步,目光落到了前方,看见了一整片的桃花。

    他不禁松开了谢希夷的手,飞到了一棵桃花开得最艳的桃花树上,身姿灵巧飘逸地攀上最高处,从枝头上攀折下几枝桃花,飘飘然地落到地上,兴冲冲地走到谢希夷面前,将桃花递给他,“玄寂师兄,送给你。”

    谢希夷冷静道:“你知道的,这只是一缕怨气,不可能长久保存。”

    池愉眨了眨眼,嘴很甜地道:“我当然知道,但是最漂亮的桃花,当然要给最好的玄寂师兄!”

    谢希夷:“……”

    他都有些恨池愉了。

    他总是说些令他情毒躁动的话,但……他绝不负责。

    谢希夷伸手接了过来,若无其事地勾起唇角道:“你嘴真甜——也不知道尝着是不是也是甜的。”

    池愉眨了眨眼,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玄寂师兄你要尝尝吗?”

    他说着,噘嘴道:“那我给玄寂师兄你尝尝,木马——”

    谢希夷看着他这做派,冷冷一笑道:“装模作样。”

    只要他真的这么做,他会跑得比任何人都要快。

    池愉果然只是玩玩,他弯起唇角笑了起来,说:“开玩笑的。”

    谢希夷手指灵光闪动,那几枝桃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了。

    这一幕让池愉很有既视感,不禁说:“玄寂师兄!不要这样!”

    他重新攀上一棵桃花树,折了一大枝桃花下来,递给谢希夷:“不许将桃花弄散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啊,玄寂师兄!”他嘀嘀咕咕地说着。

    谢希夷:“……”

    他接过那束桃花,道:“那你应该去折有花苞的桃花,养在花瓶里,正好能开花。”

    “哦!对哦!”池愉便重新去折了缀满花苞的桃花枝叶,递给谢希夷:“玄寂师兄,你养起来吧!”

    谢希夷伸手抚摸了一下那紧紧合着的花苞,轻轻地露出了一个笑,“知道了。”他低声道。

    池愉仔细地看他,心道:玄寂师兄,终于开心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吧,还有记忆消失术!!!

    11:好险,柜门差点被我自己踹开了。

    小狗鱼:好险,差点痛失嘴巴贞操。

    补更结束啦!!![可怜][可怜]希望大家还在呜呜呜呜呜尽量不请假了!!球球营养液哇!![玫瑰][玫瑰][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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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秘境认主

    时间匆匆,又过去了半个月。

    池愉和莲池终于将整个城池的核眼都给找出来了!

    他们再次确定了秘境的核眼就是那个青楼女子,薛怡。

    原因无他,第一,薛怡有制造这个秘境的行动力。第二,只有薛怡她直接手刃了仇人全家,按理来说,她应该不会再有怨气,但是她还是出现在了这个秘境之中。

    想到她那个本该痴呆的女儿,池愉认为,这个女人日后会有更多的悲惨嗔恨,以至于她的怨气大到足够吞噬很多妖魔、修士。

    不过,莲池有些纳闷的是,一个凡人女子,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池愉对此道:“这也正常,这个世界,经常会有一些凡人得到一些际遇,从而由虫化龙。”

    只是,接下来怎么处理这个核眼,他们发生了些许分歧,莲池道:“按照之前这种小秘境的处理方式,都是找出整个秘境的核眼,将其丢进丹炉里炼化,对于魂修来说便是极好的法宝。但是这个秘境和之前的秘境都有些许不同,很奇怪,这个秘境除了重启,并不会主动害人。”

    这种由怨气集结的秘境,一般都很有攻击性,但莲池在这儿呆了快两个月了,还真的没受到过什么伤害。

    不过,虽然没受过什么伤害,莲池还是觉得直接把薛怡炼了比较好,毕竟这只是昔日旧影,一团怨气,并没有血肉。

    但池愉总想在这个秘境里实验一下他的想法。

    莲池很快就打破了他的想法,“还记得之前那个赵氏吗?”

    池愉愣了一下,想起来了,“记得。”

    莲池道:“她还是被流氓侮辱了,这事儿很小,所以我知道了也没跟你说,不过比之前好点的是,虽然受了辱,但性命还在,你捏的人偶也支持她保护她,将那个流子悄悄打了个半死。其实不用计较这么多,我们修禅学的,不更应该明白宿命这种东西吗?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自出生起,就会有业力随身,大千世界,因果随行,龙师弟,你绝大多数的时候都很通透,但有些时候又有些凡人才会有的执着。”

    说完,莲池感觉说的有点过了,又赶紧补充道:“龙师弟,我不是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对宿命、命运这种东西,太过在意了。”

    池愉若有所思地道:“这么说,我做的这些还是有用的。”

    他忽然有些豁然开朗——宿命之所以是宿命,那就是已经注定的事情,非人力所能更改。

    就算他干预,或许最终还是会朝着原本的方向疾驰而去,但他又并非全然是无用之功,或多或少,会对过程产生些许影响。

    正如莲池所说,他有些过于纠结于一定要改变玄寂师兄变成谢希夷的宿命,但如果玄寂师兄变成谢希夷这个结果是注定的话……

    原著和现在,显然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因为他入了局,认识到了反派最初的面目,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他不应该执着于在这个时间线改变玄寂师兄,因为这个时间线里,玄寂师兄有属于他的命运。

    这是原著时间线和他穿来那个时间线都注定的命运。

    但是,反派谢希夷变成他的玄寂师兄这件事,完全是可以由他书写的,这才是渡!

    池愉眼瞳的迷惘尽数褪去,境界一松,竟是要再次顿悟——

    莲池一惊,“龙师弟!?你这是要顿悟了?”

    池愉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劳烦莲池师兄为我护法。”

    “自然!”莲池看他从须弥戒中拿出数块极品灵石,为他的阔绰惊了一下,也不再废话,布下阵法,再去看池愉,他已经闭上眼入定了。

    小球在旁边很震惊,“这才多久,傲天哥居然又顿悟了。”

    莲池感慨万分,“龙师弟这个悟性太可怕了,不过,他顿悟的契机是什么?是我刚刚说的话吗?不对啊,这不是禅门的常识么?”

    小球道:“不知道啊。”

    几人面面相觑,实在搞不懂池愉是怎么顿悟的。

    谢希夷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你们在做什么?”

    “殿下。”小球回头看见谢希夷,叫了一声,说:“傲天哥又顿悟了,殿下,难道顿悟很容易吗?”

    谢希夷道:“容易?容易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来自在洲了。”

    “但是,傲天哥在蛮荒之地接连顿悟两次。”

    谢希夷勾起唇角道:“正常,他悟性高。”

    但是,悟性再高,也不会这么频繁顿悟的。莲池心道。

    但是他不敢说话。

    虽然玄寂师兄看着还算好说话,但莲池对他总有一种怵意。

    本是他为龙傲天护法,但玄寂一来,漫不经心地走到龙傲天身边盘腿而坐,莲池便知道护法的活被抢了,也没吭声,默默地将位置让给了玄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极品灵石的灵气被吸了个干净,池愉睁开了眼睛,有点遗憾地说:“境界被压制了,只提升了一个境界。”

    “已经很好了!龙师弟!”莲池道,“你这顿悟的次数和速度,比顶级仙门的真传弟子都差不了多少了。”

    小球好奇地问:“傲天哥,你因为什么顿悟的啊?能不能跟我说说?”

    池愉挠头,“怎么说呢,有点复杂,是关于玄寂师兄的。”

    小球:“……”

    莲池:“……”

    “……”谢希夷语气有些缓慢地问道:“关于我的?你想着我,就能顿悟了吗?”

    池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想着玄寂师兄,觉出了许多道理,所以我顿悟了。”

    谢希夷:“……”

    莲池干巴巴地道:“龙师弟,你这顿悟的方式,跟别人不一样啊。”

    池愉笑了起来,“其实前面那次顿悟,也是因为玄寂师兄,脑子里都是玄寂师兄,所以就开悟了。”

    小球:“难道殿下是悟道茶成精了?哎呦!”

    他脑门被谢希夷敲了一记,“再胡说,不要命了?”

    小球尴尬地笑了笑,默默地闭了嘴。

    谢希夷转移了话题,“在你顿悟晋级之后,秘境与你的联结越来越强了,核眼先不用处理,放置一天一夜,接下来是你的机缘。”

    池愉恍然,笑着说:“我知道了!谢谢玄寂师兄,我们刚刚还在纠结怎么处理核眼呢。”

    谢希夷看着他和之前并无差别的笑脸,没有说话。

    当晚,池愉在外边儿练剑。

    没练一会儿,他就忽然感觉浑身一寒,昏暗的视线闪了闪,一片刺眼的白涌入眼瞳,他不禁伸手去挡了挡光线。

    一手提起剑,灵力包裹全身以作防御。

    很快,白光散去,池愉放下手,眯了眯眼,在短暂的视线模糊之后,便是清晰的景象。

    是薛怡。

    虽然她面容衰老,但池愉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奇怪的是,此时的薛怡浑身灵力澎湃,分明是修士,但是她却保留了衰老的面容。

    此时她正在与人厮杀,她在凡人时期就能屠杀仇人满门,成了修士自然不是心慈手软的性格,每一招都直取人性命,没有丝毫留情。

    不多时,就将敌人一一斩杀。

    斩杀完敌人之后,她浑身都浸透了鲜红的血,那苍老的面容里一双冷泠泠的眼睛依然如年轻那般充满了凶戾之气。

    池愉很快知道这幅场景,只是旧影,因为薛怡看不见他,兀自提剑向前走去。

    薛怡的背影逐渐模糊,泥沙般坠落,如同沙画一般,飞快地转换了另一个场景。

    薛怡灭邱员外满门后,隐姓埋名生下了一个痴傻女儿薛珍。

    她本来就是青楼女子,受孕极其困难,生下这个女儿,自然如珠似玉地放在手心里珍爱。

    薛珍痴傻,七八岁后,被同条胡同的男孩羞辱欺负,薛怡知晓之后,悄无声息地杀死了那个男孩。

    之后薛怡便看护这个女儿看得极紧,好不容易养到十三岁,却被一个新搬来的书生给哄骗了身子,怀上了孕。

    薛怡知道后,那书生早就搬家了,只能暂时忍耐,先照顾薛珍待产,结果薛珍难产而亡,生下一子。

    薛怡悲痛之余,将孙子安置,独身一人去找那书生,找到后,发现那书生已经金榜题名,考中了进士,还娶了个大官的女儿。

    薛怡潜入书生府邸,将那书生大卸八块,为薛珍报了仇。

    之后便回了家,将孙子薛祈养大——

    只是,薛祈八岁的时候,来了一个游历的道人,说薛祈有仙缘,要收他当徒弟。

    直到这个时候,薛怡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修士的存在,为了薛祈的前途,自然鼎力支持他去修仙。

    薛祈去修仙一去就是二十年,二十年后他修成了筑基期,这种修炼速度非常难得,薛怡才知道薛祈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天才。

    而薛祈修炼后也没有和其他修士一样斩去亲缘,反而偷偷教薛怡修炼,青年的脸上满是单纯的笑意,“姥姥,既然我是天才,那天才的姥姥自然也是天才,只要姥姥你愿意修炼,一定可以跟我一样,修到筑基期就有五百年寿元呢,到时候姥姥你就可以返老还童了。”

    薛怡失笑道:“修炼可以,但返老还童就不必了,年轻貌美或许是绝大部分女人一生所追求的,但是我嘛……要是我变年轻了,这声姥姥,你怕也不好意思叫出口了。”

    薛祈亲昵又依赖地道:“不管姥姥是什么样子的,都是我姥姥。”

    他将修炼资源分了许多给薛怡,但是薛祈是天才,薛怡不是,所以十年时间,薛怡也不过炼气期而已。

    薛怡时常生出退却之意,但薛祈百般撒娇,仍是让她坚持下来了。

    然而,每年都会回家的薛祈,在修仙的第三十二年起,没有再回来。

    薛怡等了五年,没等到薛祈,终于鼓起勇气,靠着低微的修为,愣是一个人走到了万穹洲,找到了薛祈的仙门。

    才知道薛祈作为大师兄,在仙门之中声名狼藉,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叛徒,恶贼,阴沟里的臭老鼠。

    薛怡怎么可能相信,于是她进入仙门卧底了十年,才挖出了真相。

    薛祈的师尊有一个没有灵根的女儿,当初收薛祈为徒,就是为了他的根骨。

    薛祈努力修炼,都是为了他人做嫁衣。

    然而他们对薛祈敲髓吸血还不够,还给薛祈泼了一盆又一盆脏水。

    直到这个时候,薛怡才回忆起许多细节——薛祈给她的资源越来越少,虽然笑着,但神色里始终有一抹哀愁。

    她当时以为他在烦恼修炼上的事情,现在想来,恐怕早就被欺凌了。

    锥心之痛,薛怡再次体会到了。

    薛怡从来都不缺为血亲报仇的勇气,她谋划了五百年,将那个仙门彻底灭门。

    薛祈的师尊、女儿、亲传,都被她关进了魂灯之中,每日每夜都用冥火烧灼,令他们深陷地狱,要生不得,要死不能。

    然而做了这些,薛怡依旧不能满足。

    她从始至终都不想修仙,她从始至终,都只想与自己的至亲血肉平凡地度过一生。

    因此,这个秘境诞生了。

    视频动画到此结束,池愉迟迟难以回神。

    薛怡这一生的记忆,于他而言,就像身入其境一般,他共情能力又强,一个没忍住,眼眶就红了,扯了几张手帕不停地擦眼泪。

    这个时候,薛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子,你倒是感性。”

    池愉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见了一身黑袍的薛怡,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池愉干巴巴地道:“前辈,你没死?”

    话音刚落,池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要找补,话没有说出口,薛怡打断他道:“我早就死了,现在你看到的我,只是一缕分神。”

    池愉:“……哦。”

    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薛怡看着他的目光染上了几分慈爱,“你与我孙子很像。”

    池愉欲言又止。

    薛怡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并没有因为你与我孙子像,才对你另眼相看,你这段时日在秘境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比薛祈更要勇敢、坚定,也比他更强大。”

    池愉干巴巴地说:“前辈,你也很强……”

    死嘴,说些有用的啊!

    薛怡道:“你不用说话,我知道你现在并不自在,这个秘境是我毕生所炼出来的宝器,就算找出核眼炼化,你们也不可能脱困。”

    池愉愣住了,“什么?”

    薛怡道:“你没听错,这个秘境是我练出来的宝器,从来都是有进无出,你们就算找出核眼,也不可能出得去。”

    池愉张大了嘴巴,“啊?”

    薛怡看着他这模样,又笑了起来,“但是认主就可以。”

    池愉:“哦……”

    他明白了,小心翼翼地问:“那前辈,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认主吗?”

    薛怡笑眯眯地说:“自然可以。”

    池愉看着眼前的薛怡,总觉得跟她记忆里的薛怡很割裂,他不可置信地问:“我吗?前辈,你确定要让我认主吗?”

    薛怡说:“确定。”

    她挑眉,“难道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有。”池愉道:“不知道前辈你是以什么为基准来挑选认主的人?其实我并不知道我有哪里让前辈您另眼相看了。”

    薛怡道:“你很好。”

    她声音轻了几分,又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你在秘境里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在耳朵里,你是一个赤诚又热烈的人,如日轮一般,平等地爱护身边的每一个人,这就是我需要的。”

    “我所创造的世界,需要一个这样的主人,令他们能够成长。”薛怡说:“我从来都不想修炼,只想与我的女儿、我的孙子,能够安稳地度过这平凡的一生。你来认主,这个秘境里的所有人都会幸福。”

    池愉没有露出很心动的表情,反而有些犹豫,“前辈,那认主对我有什么坏处吗?”

    “……”薛怡奇怪地问:“你为何如此警惕?”

    池愉笑了起来,说:“因为我下载了国家反诈中心app。”

    薛怡:“?”

    池愉摆手,“不好意思,前辈,我活跃一下气氛,看样子好像失败了。”

    薛怡道:“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她继续道:“没有坏处,这是一件宝器,甚至摸到了仙器的范畴,只要你认主,他可以成长到仙器,到那时,你连仙人都可以囚禁。”

    池愉眼睛忽地亮了起来,“等等,前辈,你是说,这可以囚禁人?”

    薛怡失笑,“你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池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没想过这个可能。”

    “但是。”池愉又反应过来,“但是,如果我囚禁的人是一个很坏的人,进入这个秘境后把这个城池的人都杀了怎么办?”

    薛怡目光流露出温柔的慈爱与激赏来,她知道她没有选错人,温柔是一种伟力,现在的修士都奉行弱肉强食的规则,极尽掠夺,贪婪至极,很少很少停留下来,将目光放到平凡的事物上。

    而池愉做到了。

    这一千多年来,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错过了后面也绝对不可能再有了。

    薛怡道:“你成为秘境之主后,可以随意地开辟空间,此处便是你的领域,领域之内,所有人都受你掌控,再强的人进入这个领域,都会被你所控制,再强的灵力都不可能使用出来。”

    池愉犹豫了一下,问:“那禁术呢?”

    薛怡:“禁术?”

    她思忖片刻,微微笑道:“我这个秘境也是禁术炼成的,自然也能防禁术。”

    池愉露出了高兴的表情,“那前辈,我要认主!”

    认主是极其简单的过程,池愉交出了心头血,薛怡将那滴血与秘境相融,便认主成功了。

    很快,池愉能感受到这个秘境里的所有人。

    他能看见玄寂师兄和小球一同出来找自己,能看见莲池在房间里修炼,能看见每家每户、甚至河里游动的鱼,被风吹散的桃花,泥土里筑巢的蚁……

    池愉惊喜地道:“前辈!我真的能看到他们所有人在做什么诶!”

    好神奇!

    这才是金手指才有的样子!废物系统,学学人家!

    薛怡看他这个模样,轻轻笑了起来,道:“此方世界,每一个生灵虽然看着都是怨气集结而成,却都是我用幽冥秘法一个一个地还原到如此程度,他们不是单纯的怨气,你将他们看成活生生的人,那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人,你用心对待他们,他们的时间便不会再停滞……小子,我希望我和我的女儿薛珍、孙子薛祈,都能在你手里好好地生活。”

    池愉道:“这是自然,放心,前辈。”

    薛怡的身影慢慢褪去,池愉眼前那片熟悉的白光闪过,视线重新昏暗起来。

    还不等池愉眨眨眼恢复一下视线,小球的声音传了过来,“傲天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池愉揉了揉眼,看清了小球和他身后的玄寂师兄。

    “小球。”他匆匆喊了一句,又喊道:“玄寂师兄。——我出门的时候不是跟你说了我去练剑了么?”

    小球说:“你是说了,但是你之前练剑顶多练两个半时辰的剑,现在都四个时辰了,我能不着急么?”

    池愉看向谢希夷,笑着问道:“玄寂师兄,你也担心我么?”

    谢希夷看他这个模样,反问:“机缘找上门了?”

    池愉:“……找了!”

    他顾不上和他插科打诨,把自己成了这个秘境的主人的事情一一说了。

    谢希夷有些意外,“居然是宝器秘境?”

    小球也很意外,“这种秘境……天哪!殿下,这不是那种……?”

    谢希夷道:“跟禁术有关系,不过已经被炼化了,没什么坏处。”

    池愉很开心地说:“有这个秘境在,以后对敌打不过的就直接丢进来,嘿嘿。”

    谢希夷发觉池愉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他几眼,仿佛意有所指似的,不禁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池愉果然没能憋住,嘀嘀咕咕地说:“玄寂师兄你要是欺负我的话,我也把你关起来。”

    谢希夷反问道:“怎么样才算欺负?”

    他下意识地想如同往常一样去捏池愉的脸,刚伸手过去,便反应过来,收回了手——

    池愉猛地抓住他的手,“缩手干嘛?”

    他这么说着,抓着谢希夷的手往自己脸上摸了一下,又猛地偏头,战术后仰,瞳孔地震,大声道:“?啊!玄寂师兄你打我,你完了,我告诉你,我现在宣布,犯人玄寂师兄判处两年监禁,剥夺五年政治权利,退庭!”

    谢希夷:“……”

    没听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11: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亲一个先。

    来啦!!粗长!!呜呜呜[可怜][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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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我是最好的师兄

    秘境既然认主了,自然随时都可以出去了。

    池愉便通知了莲池一声,而且,也没有隐瞒秘境认主这件事。

    莲池惊异了一会儿,倒是没嫉妒,只感叹道:“原来是法器型秘境,龙师弟好运气。”

    随即心里想到,若不是碰巧龙师弟和玄寂师兄他们一起进了这个秘境,他岂不是要在这个秘境里困到寿终?

    莲池冷汗不禁冒了出来,如此看来,他运气也很不错啊。

    这么一想,莲池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

    池愉最后在这个酒楼里吃了一顿大餐,便退出了秘境。

    秘境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但现实时间只过去了几个时辰。

    这种时间的差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莲池懂事地与池愉等人告别,总呆一块儿不是事儿,诛杀妖魔的任务都没有完成,万一碰到了妖魔,那算谁的猎物?

    而且,更重要的是,玄寂师兄并不欢迎他,他还是识趣点吧。

    所以莲池没有多呆,干脆利落地走人了。

    小球嘀咕着说:“莲池师兄人还挺好的,我还有点舍不得他。”

    池愉伸手狠狠地揉他的脸,“你这小子,见异思迁哦。”

    不过也正常,就算是炼气期修士,但也是小孩子啊。

    小孩子本来就离开不了大人。

    池愉对自己对小球关注越来越少这点是有鲜明认知的,并不是故作不知。

    但他也控制不住,只要玄寂师兄在身边,他就自然而然地跟玄寂师兄说起话来,将小球和巫云苏都忘记了。

    巫云苏这些日子也沉默不少,池愉也看在眼里,但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玄寂师兄好像有些变了。

    但是他也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变了。

    池愉如同往常一样跟谢希夷说话:“玄寂师兄,我们现在往哪儿走呢?”

    谢希夷看了他一眼,道:“你来做决定就好。”

    池愉便想了想,道:“那就继续往西吧。”

    小球插嘴道:“往西的话,就快到蛮荒之地和东镜洲的边界线了。”

    池愉挑眉,“你想回家?”

    小球:“嘿嘿。”

    池愉不由得看向谢希夷,“玄寂师兄,你想回家吗?”

    谢希夷冷淡地道:“不想。”

    小球:“殿下……”

    他学着池愉,伸手抓谢希夷的袖子,握成拳头抵在下巴下,有一种小狗似的楚楚可怜,“殿下,没多远呀,我们回家看看呗。”

    谢希夷:“……”

    池愉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伸手扯谢希夷另一边的袖子,“玄寂师兄,我也想去你出生的地方看看,可以吗?”

    谢希夷微微垂眸看他,说:“不可以。”

    池愉愣了一下,没想到这招居然不管用了,迟疑片刻,伸手抱住了谢希夷的腰,软着嗓子说:“玄寂师兄~求你了,我们顺路去大夏看看吧。”

    小球也有样学样,胆大包天地跟着抱住了他的腰,“殿下~求你了,我想回家,我爹肯定给我生新的弟弟妹妹了,我想回去看看。”

    谢希夷无动于衷地说:“不行。”

    池愉不禁纳闷,便使出了杀手锏,抱着他左右摇晃起来,“玄寂师兄,玄寂师兄!求你了,顺道的事儿,就呆三天!呆三天我们就走?好嘛好嘛——玄寂师兄你快说好的好的,你说好的我给你一块极品灵石!”

    企图贿赂.jpg

    谢希夷感受着池愉身上滚烫的温度——原本很习惯的肢体接触,现在却觉得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燥热,这股燥热很陌生,以至于他冷白的脸颊微微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他故作寻常地勾起唇角,淡淡道:“……我看起来很缺灵石么?”

    随后便说:“我给你两块极品灵石,不去大夏。”

    池愉:“……”

    他匪夷所思,又大感震惊——

    因为玄寂师兄对他一向都是有求必应,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要求,居然能被他一直拒绝。

    按理说,一直被这样拒绝,池愉也应该识趣不再提了,但他被谢希夷惯得失了很多分寸,因此他还不死心,“玄寂师兄,我真的很好奇你出生、成长的地方,我想了解你的一切,你就答应我吧,求你了——

    玄寂师兄还爱不爱我了?爱我就带我去大夏,不爱我那我会很伤心,我立马哭给你看。”

    池愉这么说着,还真的眨了眨眼,试图憋出眼泪来。

    谢希夷:“……”

    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掐他柔软的脸颊,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为什么总是大言不惭?”

    池愉被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掐着脸颊,弯起唇角露出洁白的牙齿,一侧虎牙若隐若现,因为被捏着脸颊,因此他的声音有些含糊地说:“因为玄寂师兄你吃这一套。”

    谢希夷笑出了声:“池愉,你真的很狡猾。”

    池愉眨了眨眼睛,笑得有几分讨好,“还因为我知道玄寂师兄最疼我了,对我有求必应,所以多求求玄寂师兄你总是会答应的。而且我这不是大言不惭啊,我句句都是真话,肺腑之言,臣请陛下明鉴啊。”

    谢希夷垂眸盯着他的笑脸,低声道:“你若是进入朝堂,必定是善溜须拍马的佞臣。”

    池愉笑得那双弧度圆润的眼睛都微微眯起,薄薄的眼皮这下,眼瞳蒙着清冽的光,漂亮得不得了。

    他语气有些含糊地说道:“佞臣怎么啦,对外是佞臣,对内,佞臣可是陛下的哈喽KT。”

    谢希夷:“……”

    他的目光往下,落到了他那柔软的红唇上,他知道他的嘴唇有多软,偏偏这样柔软多汁的嘴唇,总能说出他听不懂的话。

    谢希夷头颅低垂,脸庞靠近了池愉,低语道:“你这么说,我还非答应你不可了?”

    池愉看着谢希夷近在咫尺的脸,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他拉长了嗓音,自如地说:“玄寂师兄~不,陛下,臣求您啦!陛下若答应臣这个请求,臣自是生生世世侍奉陛下左右。”

    谢希夷捏他脸颊的手指用力了几分,小骗子,还生生世世。

    池愉不禁“唔”了一声。

    谢希夷的手指陡然一松,松开了他的脸颊,饶是筑基期的皮肉,他这一掐,也在他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了两枚淡淡的红色指印。

    谢希夷的指腹摩挲着那两枚红印,微微往后撤了撤,语气软了几分,“我答应你,不过不要极品灵石。”

    池愉:“那玄寂师兄你要什么?”

    谢希夷道:“什么都不要,你也说我是对你有求必应的玄寂师兄,若我要你的东西,那便是交换。”

    他顿了顿,那双金眸深深地望着池愉。

    池愉与他对视,从没有像此刻一样令他觉得玄寂师兄的眼眸深邃,分明是金色的色泽,瞳仁却如黑洞那般,仿佛能将人吸进去,在那一瞬间,池愉竟有些说不上来的心悸之感。

    “玄寂师兄……”他唤了一声,“你在想什么?”

    谢希夷慢声道:“我在想,我真是一个很好的师兄。”

    要是他稍微坏一些,就不会有这么多纷乱的心绪,坚定地满足自己的欲求,他都会比现在更能觉出喜乐。

    池愉:“……”

    王婆卖瓜.jpg

    不过,这也是事实,池愉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地道:“这是当然!玄寂师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师兄,谁家师兄会这么大包大揽教师弟修炼啊。玄寂师兄,毫不夸张地说,我真的就是你带出来的兵,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谢希夷说:“是啊。”

    他笑了起来,脊梁挺直,将池愉那一双抱着他腰的双手抓离,退开几步道:“可以去大夏,但只能呆三天。”

    “好耶!谢谢玄寂师兄!”池愉高高兴兴地抽出手,与同样一脸高兴的小球击了个掌。

    撒娇大胜利!

    之后的日子,他们一路杀妖魔,任务牌的数字很快就跳到了300。

    任务满了!

    而鸿宝历练离结束还有三个月!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

    池愉直接跟谢希夷提议道:“玄寂师兄,我们直接坐飞行法器过去吧!”

    谢希夷:“嗯。”

    小球:“回家回家回家回家!我爹肯定又给我生弟弟妹妹了,傲天哥我带你去看我的弟弟妹妹,小婴儿的时候特别软,手指一捏一个坑咧,我最喜欢玩他们的小雀雀了,能扯好长!”

    池愉震惊:“小球,你也太坏了!怎么可以扯你弟弟的小雀雀,扯坏了怎么办?”

    小球嘻嘻地说:“不会的,我有分寸的,就是玩玩。”

    又瞥了一眼不吭声的巫云苏,说:“比假婴儿实在多了。”

    巫云苏阴恻恻地瞪了小球一眼,双手用力地扯着池愉的衣服,爬到了他腿上坐着,池愉也很自然地将他抱住了,伸手撩了一下他的裙子,说:“小巫啊,你这白白胖胖的虫体什么时候能化掉啊,总要人抱也不是办法啊。”

    巫云苏:“……”

    他不化人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得要人抱。

    这样的小巧思,池愉自然不会理解,但小球却心里门清。

    不过,这样的争宠争不了多久,他们都心知肚明,因为池愉下一句话就又变成了:“玄寂师兄,其实我一直奇怪一件事,那就是小球明明是你的堂弟,为什么会变成你的仆从呢?仆从地位好低的。”

    谢希夷道:“小球,你回答他。”

    小球便说:“傲天哥,我们大夏皇族就是这样的,只有自己血亲才用得放心嘛,皇帝这一脉为主,其他宗亲为分脉,分脉就多多开枝散叶给主家送仆从心腹。我是年纪还小,等年纪大了,就可以去考个试,捞个官当当,要是实在不想当官,就让我爹去请封,给我封个郡王什么的混混日子。”

    池愉:“哦……有点复杂,小球你不会心里有落差吗?明明以后可以当郡王,却给你家殿下当仆从。”

    小球讶异地道:“怎么会呢?地位上的差异并不能代表什么,我知道我与殿下是一体的就行了,殿下永远都不会伤害我,我也同样如此。”

    池愉道:“原来如此,你们家的情况,和我熟知的王朝模式都不太一样诶,这种独特性,其实蛮引人注目的,我越来越好奇了。”

    谢希夷道:“你的好奇心过于旺盛了。”

    池愉笑道:“这是一件好事,好奇心是人最原始的心理,远古人类正是因为有好奇心,才会不断地探索,从衣食住行,到武器工具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可以说好奇心是人类进步的最强驱动力。倒是玄寂师兄你,你的好奇心好像特别少,现在想想,你好像对我都没有什么好奇心,你不好奇我的来历,也不好奇我的秘密,只是顺理成章、理所当然地接受。”

    他这么说着,莫名其妙地有些不是滋味,玄寂师兄从不过问他的秘密,他跟他说过反派的事情,他也没有追问过,他可以定位他,他也没有问他,只是一味地接受他有这个设定,他说过回家,他也不好奇他家在哪儿,他年纪轻轻就有筑基期修为,但是神识、身体强度都跟不上修为,玄寂师兄虽然会毒舌,但并没有探索的意思,轻拿轻放,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池愉声音小了几分,“现在一琢磨,感觉好像有那么点挫败。”

    谢希夷:“挫败?为何?”

    池愉思忖片刻,道:“因为好奇心是在意,是想要了解和探索,但玄寂师兄你对我都没有这种想法,我会觉得,玄寂师兄你是不是没有我喜欢你这样喜欢我呢?”

    谢希夷:“……”

    他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会被池愉折磨疯掉的。

    他语气淡淡道:“还是说说巫云苏吧。”

    他看向巫云苏,“快点变成人型吧,总要人抱,也不是办法。”

    巫云苏:“……”

    关他什么事儿?

    池愉笑了起来,知道玄寂师兄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他不会觉得是玄寂师兄回避这个问题,而是他问出来这个问题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实在是太矫情了,成熟理智的成年人只会觉得这个问题过于幼稚,从而不知道怎么回答。

    池愉暗暗地想,他怎么会突然这么矫情呢?

    也是奇怪,他平常不这样的。

    玄寂师兄转移话题,反倒称了他的心意。

    在修行法器上飞了几天后,终于到了大夏王朝的国境线了。

    小球很兴奋,“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了。”

    谢希夷低头看他,“你要是实在想家,就回家吧。”

    小球一愣,立即拒绝道:“不要,殿下,我还要进证心台呢。”

    谢希夷道:“多少次了,到现在都没过。”

    小球自信地道:“殿下,我认为下次我肯定能过,因为我跟着你和傲天哥学到了很多很多,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殿下,你没发现吗?我现在跟傲天哥很像的。”

    谢希夷:“像?哪里像了?”

    小球翘起唇角笑了起来,“笑容啊。”

    他伸手拽住谢希夷的袖子,睁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嘟嘟嘴,“殿下~~求你了~”

    谢希夷:“……”

    池愉发出了杠铃一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球也学着发出了杠铃一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希夷:“……”

    他说:“手痒了是么?”

    他抽出了戒尺,微微笑着看向了小球。

    小球:“……”

    小球噤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11:东施效颦

    小球:呜呜呜呜呜呜

    今天我来得很早!小狗叼玫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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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我不会再失控

    大夏王朝比别的凡人国家有更多的修士,因此边防武装力量还是很给力的。

    池愉他们的飞行法器很快就被截停了。

    不过,这时候小球出面,拿了腰牌表明了身份,才使得飞行法器能继续前进。

    这么久以来,池愉经过不少凡人王朝,边防脆得跟薄纸一样,除了凡人士兵就是凡人士兵,基本上没有修士,而眼前的边防驻守的修士就足足有七八十个,这个数量算得上非常多了。

    毕竟凡人王朝要雇佣修士的话,都是用有灵根的孩童当货币的,有时候一个极品灵根的孩童只能换修士效忠一年。

    有不少聪明的王朝会和仙门签订契约,达成这种合作关系。

    而大夏王朝显然不是跟仙门有合作关系,小球跟池愉解释道:“这些修士都是我的叔叔伯伯表叔侄子侄女等等。”

    池愉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小球跟他说他有十几个兄弟姐妹了,这是往死里生啊。

    他大夏王朝的版图很大,比池愉在蛮荒之地看到过的所有国家都要大,飞行法器又飞了半个时辰,才飞到了大夏王朝的国都。

    小球激动地说:“先去我家,先去我家,殿下先去我家,我带傲天哥去看弟弟妹妹。”

    他直接挤开了池愉,操控飞行法器往益王府所在的方向而去。

    没多久,就到了益王府门口。

    他们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进了国都,因此益王府上下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早早就准备起来了。

    门房看见飞行法器落下来,赶紧叫人去通报,自己过来迎接,“少爷,你回来了!”

    小球对谢希夷说:“殿下,你要跟我们一起去还是?”

    谢希夷抬了抬下巴,“一起吧。”

    门房注意到了谢希夷,张大了嘴巴,“大殿下?”

    天哪,大殿下也回来了!

    小球带他们刚进大门,门里就涌出来一伙人,“小弟!”

    “我儿——”

    又很快注意到了谢希夷,都是一脸吃惊,“……殿下?您竟然也跟着回来了?”

    谢希夷颔首,淡淡地回答:“回来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益王笑着说:“回来也好,回来也好。”

    池愉敏锐地感觉到他们对谢希夷的态度好像有些许微妙,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便频频地看向谢希夷。

    谢希夷与他对视了一眼,传音道:“看什么?”

    神识快逼近金丹境后池愉也学会了传音,“玄寂师兄,怎么感觉他们好像对你有点奇怪?”

    谢希夷道:“许是怕我吧。”

    池愉纳闷,“玄寂师兄,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怕你,你明明这么好。”

    谢希夷顿了一下,才道:“小球应该与你说过。”

    池愉:“啊?没有吧?”

    谢希夷道:“我魔心失控过。”

    池愉:“啊……魔心失控,很可怕吗?”

    谢希夷笑了,“我跟你说过,你不记吗?我魔心失控的话,你不可能活下来。”

    池愉:“……”

    谢希夷看他沉默的样子,说:“……我不会再让魔心失控,所以,不用担心。”

    池愉回过神来,说:“玄寂师兄,我不担心这个,我只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谢希夷没说信不信。

    小球已经开始问他爹了,“爹,有新的弟弟妹妹吗?”

    益王有些许尴尬,咳嗽几声,说:“这种事情,进屋再说。”

    小球:“有没有嘛?”

    益王有些讶异地看向他,直觉他变了很多,但殿下在,他没批评他,没好气地说:“有。”

    小球便伸手过来拉池愉,“傲天哥,我们去看我弟弟妹妹。”

    池愉看向谢希夷,“玄寂师……”他话还没说完,小球就插嘴道:“殿下等会儿过来,我们先去。”

    谢希夷对池愉颔首,“你们先过去。”

    益王便让儿子带小球和客人进去,转头对谢希夷道:“殿下,我们进屋说话吧。”

    谢希夷应了一声,目光微微偏移,看向池愉离开的方向,见他时不时地回头看他,便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球拉着傲天哥跟大哥介绍道:“大哥,这是傲天哥,我的朋友——也是殿下的朋友。”

    小球的大哥也是个容貌华美的青年,他同样有一双金色的眼瞳,听见小球这么说,很温和地向池愉问好道:“你好,我是小球的大哥,我叫谢庄函。你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池愉笑着叫了一声,“大哥。”

    谢庄函有点惊讶,随即笑笑,目光落到池愉怀里,问道:“这只妖魔……?”

    池愉说:“这是我干儿子,也是小球的朋友。”

    小球撇了撇嘴,没说话。

    谢庄函:“哦……”

    他们很快到了内院,池愉见到了小球的弟弟妹妹们。小球离家四年多,家里多了两个幼儿。

    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最大的年纪不多三岁,长得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小点的还没满月,还用着襁褓,只露出一张雪白的脸。

    池愉试着抱了一下襁褓里的小婴儿,对方都不怎么哭,看着他的眼睛炯炯有神。

    池愉:“……小球,你可以向我问一个问题了。”

    小球:“什么问题?”

    池愉:“‘我们家孩子能不能做童模啊?’哈哈哈哈哈。”

    小球:“呃……我们家孩子能不能做童模?”

    池愉:“那太可以了,直接出道吧。”

    谢家的基因实在是强,每一个男人都是在修真界都算得上少见的美男子,每一个女孩也是在修真界都算得上拔尖的漂亮女子。

    连婴幼儿都不是一般的漂亮,睫毛长得过分,皮肤白得像雪一样,一双眼睛更是漂亮得不像话。

    这说明修炼对他们的容貌其实没有太大的加成,他们天生如此。

    看完孩子,池愉抱着巫云苏准备离开,小球拉着他说:“傲天哥,我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

    池愉只好说:“看一眼哦,毕竟我们只能在大夏呆三天。”

    小球有些委屈地说:“傲天哥你是想把时间都留给殿下吧!”

    池愉:“呃……”

    他妥协道:“好吧。”

    谢庄函皱眉看向小球,传音道:“小球,你对殿下的态度未免过于轻浮了。就算他已经不是储君,你也不能如此不敬重他。”

    小球:“……”

    他还不会传音,只能委屈巴巴地看向谢庄函。

    谢庄函皱眉,继续传音道:“你这一套跟谁学的?别摆出这幅鬼样子,我跟你说的话听到了没有?”

    小球:“……大哥,我现在已经跟你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了,你回家吧。”

    谢庄函:“?”

    还不等他继续教训他,小球就拉着池愉跑了。

    谢庄函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眉头依然紧紧皱着,他能感觉到小球变了很多,而这变化的源头,大概率是他带来的那个少年修士。

    池愉他们在益王府一耽搁,就是三个时辰。

    等从益王府出来后,小球的储物袋又丰盈了,他献宝似地送给池愉一个玉佩,“傲天哥,这是我爹给我的攻击法器,存了他三道法力,可以打死金丹境的修士,这个送给你。”

    池愉说:“你送给我了你怎么办?”

    小球从储物袋掏出了十枚同样的玉佩,“我还有十枚,哈哈哈哈哈哈,都是我哥哥姐姐送我的。”

    池愉:“嘶。”

    这就是家族底蕴。

    既然小球还有这么多,池愉便坦坦荡荡地收下了。

    没多久,他们就到了皇宫。

    皇宫也早早就得到了消息,皇宫大门守卫看见谢希夷的那一刻,立即收了兵器,行礼并声音洪亮地喊道:“殿下安康。”

    话音刚落,一个女声传了过来,“大哥哥!”

    是谢清宁,她高兴地从宫门里跑出来,想冲进谢希夷怀中,被谢希夷用戒尺阻拦在一尺之外,“你堂堂公主,仪态全失,像话吗?”他极其不悦地冷声道。

    谢清宁愣了一下,退开道:“我只是太高兴了。”

    谢希夷反问道:“高兴就可以如此失控么?”

    谢清宁语塞。

    他垂眸看向她的眼神里夹了一丝冷漠,“进去。”

    谢清宁只好转身。

    他们一同进了宫门,看见了谢清镜,他身边簇拥着几个太监,很克制地站在大道上等他们。

    “大哥。”谢清镜有些畏缩地喊了一声。

    谢希夷偏头对池愉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想回来。”

    池愉缩了一下脖子,干巴巴地说:“他们还只是个孩子。”

    谢希夷冷笑了一声。

    池愉能感觉到谢希夷的火大,便不敢再说话了。

    谢清镜小声说:“大哥,父皇母后在等你,你先去见见父皇母后吧。”

    谢希夷“嗯”了一声。

    没理会谢清镜,迈步越过他往前走。

    “玄寂师兄。”池愉说:“我就不跟你去了?我能在皇宫里四处看看吗?”

    谢希夷却道:“你与我一起去。”

    池愉有些惊讶,随即又反应过来,他是客人,是应该去见见玄寂师兄的父母的。

    他笑了起来,说:“好,玄寂师兄,我陪你一起去。”

    谢清镜和谢清宁跟上他们,他们俩看着谢希夷与池愉无比靠近,池愉甚至伸手去抓谢希夷的袖子,这样的亲昵,令他们心里酸涩。

    若说从前,大哥哥对他们的确算得上温和,但现在,和之前却是差得太多了。

    他们心里明白,是因为他不再是太子,责任落到了谢清镜身上,所以谢希夷对他们的要求变高,以至于产生了诸多不满,态度自然也跟着变化。

    但明白归明白,那种落差感还是令他们难以接受。

    谢清宁忽地开口道:“大哥哥……我有喜欢的人了。”

    谢希夷漠不关心道:“是吗?”

    谢清宁道:“是的,但是父皇母后不答应这门婚事。”

    谢希夷冷淡道:“听父皇母后的。”

    谢清宁说:“可是,大哥哥,我喜欢他。”

    谢希夷道:“听父皇母后的。”

    谢清宁:“大哥——”

    谢希夷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很锐利,“你跟我说这些,难道想让我为你从中斡旋么?”

    谢清宁张了张嘴,有些沮丧地说:“大哥哥,我只是想让你关心关心我。”

    谢希夷冷淡道:“这是父皇母后应该操心的事情。”

    谢清宁:“……”

    她没再说话。

    是因为转修禅法的缘故吗?大哥哥冷漠了太多太多。

    池愉在旁边都不敢说话了,他能感觉到谢希夷现在依然很火大。

    他不禁伸手下去,想去牵谢希夷的手。

    但谢希夷在察觉到这点之后,手指重新握成了拳头,让池愉牵了个空。

    池愉不禁传音道:“玄寂师兄?”

    谢希夷道:“有事?”

    池愉道:“我想牵手。”

    谢希夷说:“我不想。”

    池愉只好勉为其难地握住了谢希夷沙包大的拳头。

    谢希夷:“……”

    他没忍心甩开他的手,手指慢慢松开,握住了他柔软温暖的手。

    池愉笑了起来,传音道:“玄寂师兄,回家开心点,不要老是凶你弟弟妹妹啊,他们顶破天才十五六岁,还是个孩子啊。”

    谢希夷道:“他们修为都是筑基期,只有你将他们当孩子看。”

    池愉道:“他们是孩子也是事实,你对他们要稍微宽容点,给他们一点成长的时间嘛。”

    谢希夷没说话。

    他们走过蜿蜒的走廊,穿过百花斗艳的御花园,终于到了大夏皇帝的养心殿。

    有太监为他们引荐,谢清镜干巴巴地说:“我就不送大哥你进去了……我还有课业没完成,我、我先去……”

    池愉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少被皇帝批。

    谢希夷看都没看他一眼,谢清镜着急忙慌地溜走了。

    谢清宁没走,坚持陪谢希夷一起进去。

    于是一行人一起进了大殿。

    池愉终于见到了谢希夷的父皇,嗯,毫无疑问,依旧是个大帅哥,因为修士的关系,他甚至很年轻,看着没比谢希夷大多少。

    只是那眼神还是透露出了些许沧桑,看着真实年纪起码有百来岁的样子。

    皇帝看见池愉直勾勾地看着他,也并不恼,修士都是如此,对凡间帝王并没有敬畏心理,即使是面对修为大好几个境界的前辈,也不会行礼跪拜。

    只是,皇帝的目光往下,一眼就看见了池愉和谢希夷交握的双手,他不禁问道:“希夷,这位是?”

    谢希夷道:“这是我师弟。”

    说完,便沉默了。

    皇帝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有些生疏地询问了几句他在罗珀的近况,便也跟着沉默了。

    池愉传音问谢希夷:“玄寂师兄,你跟你父皇关系不好吗?”

    谢希夷淡淡道:“没什么好不好的。”

    还是皇帝说:“你母后在等你,你去看看你母后吧。”

    谢希夷:“嗯。”

    便带着池愉和小球退了出来。

    谢清宁留在养心殿里,对皇帝说:“父皇,大哥哥,是不是变了很多。”

    皇帝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或许吧。”

    有些隔阂一旦出现,就很难修复了。

    池愉跟着谢希夷往后宫的方向走去,此时只有太监,但池愉也没敢开口说话,传音问谢希夷道:“玄寂师兄,你不会跟你母后关系也不好吧?”

    谢希夷道:“我说过,我魔心失控过。”

    池愉顿了一下,明悟道:“他们怕你?”

    他想起来,谢希夷手里还有一副想要送给母后的耳环,但是又没送出去。

    谢希夷淡淡道:“恐惧也是人之常情,虽然我没有看到当时的场景,但我知道,当时肯定惨绝人寰。”

    他勾起唇角,继续道:“或许若苦说的谶言,是有那么几分根据。”

    池愉问:“谶言?什么谶言?”

    谢希夷:“他说我会踏过尸山血海,成就无上魔国。”

    他这么说着,余光里轻轻地瞥向池愉,想要看他什么表情。

    池愉却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信心满满地说:“玄寂师兄,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的!你放心!”

    谢希夷唇角不禁翘了起来,“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么?”

    池愉坚定地说:“相信我,玄寂师兄,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可能有这种成就的!你绝对不会达到这种结局。”

    因为,玄寂师兄你的原著结局是被杨旻炼成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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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希夷被他这样坚定的语气和百分百的信任弄得心境再次泛起涟漪,“……你不怕我的魔心么?”

    池愉诚实地说:“当然怕啊。”

    谢希夷唇角的笑容隐没了些许,正想说点什么,就听池愉继续道:“但是,我也相信玄寂师兄你,可以压制那颗魔心,因为我的玄寂师兄,无所不能。”

    谢希夷:“……到了。”

    池愉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他母后的寝宫。

    有宫女去禀报,很快,就出来请他们进去。

    池愉进了门,绕过屏风,很快就见到了谢希夷的母后,当然,毫无疑问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子,因为是皇后,所以装扮十分端庄华贵。

    不过,她看着要老成些许,眼角有细细的细纹。

    她看见谢希夷,清清地咳嗽了几下,开口道:“我儿,许久不见了。”

    谢希夷拉着池愉坐下,语气淡淡道:“母后,这几年身体可安康?”

    皇后道:“没什么大碍。”

    又是诡异的沉默。

    池愉不禁主动开口道:“皇后娘娘,我是玄寂师兄的师弟,你可以叫我小愉。”

    皇后这才将目光落到他身上,“……小愉,你也是罗珀禅门的修士?”

    池愉见她接话,立即笑了起来,落落大方地道:“是的,我去年才到罗珀禅门,玄寂师兄教了我许多东西,对我丝毫不吝啬,我们关系极好。”

    又嘴甜道:“玄寂师兄这么好,我早就好奇陛下和娘娘是何等模样,能将玄寂师兄培养得如此优秀,现在一见,果然跟我心目中想的一模一样,也只有这么温柔大气的娘娘,和那么威严的陛下,才能培养出这么好的玄寂师兄。”

    皇后有些震惊于谢希夷带来了这么一个能说会道的师弟,她记得谢希夷最讨厌嘴巴会说的人。

    她不禁看向谢希夷,却是见他转过目光看着池愉,眸光格外专注,且带着一缕温柔的神光,唇角含着笑意,她心里不禁一抖,张了张嘴,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池愉见皇后没什么反应,不禁挠头,又若无其事地继续道:“说起来,我们在蛮荒之地历练,快靠近东镜洲,玄寂师兄就说要回来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谢希夷就给他传音了,“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

    池愉一顿,也跟着传音,“但是玄寂师兄你们都不说话,冷场了啊,我给你们热热场子。”

    谢希夷道:“不需要。”

    池愉纳闷地问道:“为什么啊?”

    谢希夷道:“没有为什么。”

    他们念念叨叨的时候,皇后开口说话了:“小愉……是吗?”

    “是的!娘娘叫我这个名字就好啦。”池愉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皇后身上,冲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左侧脸颊露出了一个深深的酒窝,看着十分清甜。

    皇后问道:“你是在自在洲进学的,还是一心要进佛门受戒?”

    池愉道:“我是在自在洲进学的,并不会去佛门受戒。”

    皇后道:“那就是要还俗了?既然如此,日后肯定是要成亲的吧?”

    池愉有所预感,不会想给他赐个婚吧?

    他赶紧说:“回娘娘,我这辈子不会成亲的。”

    皇后问:“为何?”

    池愉想了想,道:“其中缘由很难向娘娘说明,还希望娘娘谅解。”

    皇后道:“我明白了。”

    她看向谢希夷,此时他们目光对上,谢希夷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微妙的审视与敌意。

    皇后一愣,心里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测,只是难免觉得酸涩,便不再说话。

    从皇后寝宫里出来,池愉对谢希夷道:“玄寂师兄,你不是还有一副要送给你母后的耳环吗?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送给她?”

    谢希夷道:“破镜难重圆。”

    池愉停下脚步,问道:“玄寂师兄,你和你父皇母后以前关系很好吗?”

    谢希夷道:“修炼的功法会令我们天然对血亲产生亲近之意,所以从前关系是很不错。但魔心失控之后,他们对我的恐惧压倒了血缘与功法带来的效用——”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池愉,“我不会再失控。”

    池愉一愣,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弯起唇角,笑了起来,轻声道:“我知道啦,玄寂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再失控=不要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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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章 初吻被玄寂师兄夺走了

    谢清宁离开养心殿后,想再找谢希夷说说话,却被宫人告知大殿下带客人去了东宫,不打算见客,便知道他这是不想见他们。

    原先,对她十分温和、手把手教导她写字、练剑,就算做错了,也不会批评她的大哥哥,现在对她怎会这般冷漠?

    就算转修禅法,明心见性,因此情绪平和,那也不至于如此。更何况,他对他的师弟的态度,分明是极好的,就像他从前对她那般。

    谢清宁觉得心里委屈,她回到公主府,进了一个清幽的院子,柔声呼唤道:“浮沢,你在吗?”

    一道极好听的声音回应了她,“我在,公主殿下。”

    谢清宁心生欢喜,她进了屋,见到了一个容貌俊伟的男子——平心而论,他长相实属一般,并没有何处特别。在修真界人均俊男美女的平均线上,放到修士堆里,可能都找不出来的普通平庸。

    但他有一把特别有辨识度的嗓音,一双极其漂亮的眸子,再加上那张泛着柔光的皮肉。

    总之,谢清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喜欢他,第一面就喜欢上了,即使父母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她也没有放弃。

    不过,再喜欢,她也恪守着公主的礼仪,并没有与他过度亲昵。她走到桌子旁边,撩开裙摆,端坐下来,看向朝她走过来的浮沢,对他说道:“我大哥回来了。”

    浮沢一惊,追问道:“是你那个禅修大哥吗?”

    谢清宁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有一个大哥,自然是他。”

    浮沢不禁坐立不安,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微笑着说:“这是一件好事,为何公主还不开心?”

    谢清宁怅然道:“你看出来了。是的,我很不开心,我的大哥自从修禅后,对我们的态度冷淡了太多,我心里很难过,他以前待我极好,即使责罚我,也是如春风细雨一般柔和,现在却像是无情的冰雪,在他身边,我觉得好冷。”

    浮沢耐着性子安抚道:“修士本就如此,像你们王朝如凡人家庭那般亲昵紧密的,才是极少见的。”

    谢清宁含糊地道:“极少见,不代表没有。”

    谢氏一族的秘密,即使三岁小儿,都知道保守。

    因此就算再喜爱浮沢,谢清宁也没有透露出分毫。

    但浮沢不是正常人,他正是那次当机立断,抛弃东盛独自逃生的黑影。

    黑影修得一门极其独特的隐匿之法,这是在一个古战场中得到的机缘,靠这门机缘,他伏击过不少高出他许多阶的修士,得到过不少不义之财作为修炼资源。

    但隐匿之法修得再好,他天赋不高也是事实,一般的修炼资源不够弥补这其中的差距。因此逼不得已,他走上了邪修的路子。

    东盛是他极好的搭档,东盛脑子活络,胆大心细,一切计划都由他制定,所有丹药都由他来搭配。浮沢只需要为他伏击修士,就能得到比之前更多、对他来说更有效果的资源。

    总之,东盛真的非常非常好用,浮沢对他非常有感情,放弃他也实属不得已。

    不过,浮沢也试图着去找东盛,最后,在一个山间的洞府里找到了他。

    那个场景,非常非常的血腥、渗人。

    空中有非常强的丹药灵力波动,证明东盛被一直喂不菲的丹药续命。

    他们杀修士是为了炼丹,并不会故意让修士痛苦。

    而东盛的死,纯粹是一种泄愤。

    更可怕的是,做出这种事情的,是一个禅修。

    浮沢从谢清宁身上也感受到了那个禅修的气息,才知道那个禅修是她的亲哥哥。

    说实话,浮沢知道这件事后,立马就生出了退意。

    那个人,绝对不能招惹。

    但是,浮沢又放不下谢家的秘密。

    他来大夏半年,可以断定,大夏皇族,绝对有秘密。

    纵使他们想隐藏,但这一茬接一茬的金丹筑基,已经超越了望仙洲的许多仙门。

    但他就算运用上了功法,谢清宁也始终不肯透露任何一点秘密,并且,稍有不慎,她就会清醒过来。

    而大夏卧虎藏龙的高阶修士,也令他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探查。

    所以浮沢只能隐忍行事。

    这时候浮沢就分外想念东盛,他长相要漂亮许多,魅惑的功法修到了极致,且能说会道,甜言蜜语也是章口就来,脑子更是活络,这种套话、探索秘密的事情交给他做再适合不过。

    而他只有作为打手,效用才能完全发挥出来,让他去做这种事情还是太难为他了。

    现在,浮沢知道那个禅修回来了,更是心里忐忑。

    邪修恐惧禅修可能也是天性,但是,这个禅修于浮沢而言,更有压迫感。

    浮沢脑子里浮现出了那个山洞残忍血腥的场景,退意再度萌发。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逃跑的好时机,本来还没什么事,一旦跑了,谢清宁肯定会闹大。

    浮沢只能按捺下逃跑的想法,找了个借口在家闭关——这半年以来,他经常用这种借口闭门不出,省去被谢清宁拉着去见父母、见兄弟的可能。

    毕竟他是邪修,身上沾染了太多血气与因果,禅修能一眼看出他的来历,这种颇有底蕴的家族,也十分有可能看出他的问题。

    谢清宁对此也没觉得意外,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太努力了,可惜……”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浮沢也知道她的意思,大抵想说他天资平庸——

    但根据浮沢对她的了解,她的悟性也非常一般。

    悟性一般,但能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到筑基期修为,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浮沢真想把她炼了看看成色,但他不会,他只是个打手。

    浮沢心里暗想,还是得找个和东盛那般的搭档分工合作。

    但是找谁呢?

    浮沢觉得,这是一个需要长期计划的事情。

    *

    池愉跟着谢希夷去了他的东宫——谢希夷作为太子时居住的寝宫。

    他被废黜后,也没有给谢清镜,依然保留着他所有的生活物品,每天宫女太监都会小心翼翼地打扫。

    池愉一进大门,就看见了许多花花草草,小球跟他介绍道:“这些都是殿下喜欢的灵植,有一些很珍贵。”说完,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活着,陛下和娘娘都有心了。”

    池愉问谢希夷:“玄寂师兄,原来你还有侍弄花草的爱好吗?”

    谢希夷反问:“不能有吗?”

    池愉笑了起来,说:“当然能有,只是完全没想到。”

    谢希夷语气平和地道:“花花草草也可以陶冶情操。”

    池愉道:“这倒是。”

    越过盆栽花草,他们进了大殿,池愉就像进了自己家一般,四处打量观望起来。

    作为东宫宫殿,他是有政治属性的,因此和皇帝的养心殿一般,正殿就是作为政务区的地方,用以太子处理政务和接见臣子幕僚。一进门就能看见不低的台阶,台阶之上就是宽大厚重的书桌、红木椅子,之后便是大气蓬勃的山水绣图屏风。

    池愉走到椅子上往下一坐,翻看起书桌上的书,是一些治国策论,看不太懂,也没必要看。

    将书整整齐齐地放回原位,又伸手去摸笔架上的毛笔,放在指腹之间揉了揉毛,又规规矩矩地放了回去。

    随后站起身去翻谢希夷的书架,谢希夷站在台阶下边问他:“你在找什么?”

    池愉贼兮兮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在找玄寂师兄你有没有在这里私藏什么不能看的书。”

    谢希夷问:“什么叫不能看的书?”

    池愉挤眉弄眼的,说:“就是那种啊,玄寂师兄你懂的。”

    谢希夷看他这样子,不禁笑了起来,故意说:“哪种?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明白你在说什么。”

    池愉说:“非要我说出来,就是春那什么,春宫图啊。”

    谢希夷问道:“你想看?”

    池愉微微红了脸,说:“我是好奇,纯好奇。”

    又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好奇玄寂师兄你这么一本正经的,会不会有私藏小黄书这种行为。”

    谢希夷道:“没有,没有这种东西。”

    池愉:“哦。”

    他理所当然地信了。

    他其实也想象不出来玄寂师兄会看这种东西,因为他感觉谢希夷真的没什么好奇心,属于好像什么都比较寡淡的那一类人。

    但偏偏对他非常好。

    想到这儿,池愉不禁高兴起来。

    他跳下台阶,就要去谢希夷的后宫瞧瞧。

    谢希夷慢步跟在他身后,说:“看一下东宫你就这般高兴么?”

    “当然。”池愉理所当然地说了些撩人不自知的话,“因为我近距离地接触了玄寂师兄你作为太子那个时期的记忆。这里的每一个事物,我都能感受到玄寂师兄当时使用他们的心情。这样就好像我也和以前的玄寂师兄面对面交流了一般。”

    谢希夷没有说什么。

    他们转进了谢希夷作为太子时休息休闲的区域。

    后殿很大,分了好几个区域,最左侧是睡觉的寝宫,中间是休闲娱乐的室,右侧则是像修炼室。

    池愉一进左侧寝宫,就被旁边一幅巨幅的屏风绣图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一幅特别逼真的龙虎斗,龙鬃毛、鳞片非常逼真,整条龙被祥云环绕,栩栩如生,龙眼龙牙都锐利无比,泛着寒光。

    老虎则是毛发竖立蓬松的怒状,一双虎目令人胆寒战栗,每一根毛发都泛着金光,山林霸主的气势一览无余。

    池愉都看呆了,这真是一件绝无仅有的艺术珍品,能进国家博物馆成为镇馆之宝的那种。

    “玄、玄寂师兄……”池愉脸都红了,望着谢希夷的眼睛闪闪发光,支支吾吾的,有些不好意思。

    谢希夷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池愉伸手挽住他的手臂,脸上露出笑容来,“我喜欢这个。”他另一只手指了指那个巨幅屏风。

    谢希夷:“哦。”

    池愉:“玄寂师兄,你这幅屏风可以卖给我吗?”

    谢希夷问:“你喜欢?”

    池愉眼睛都冒出了光,他语气激动地说:“我喜欢,我好喜欢!我真的非常喜欢!”

    一连用上了三个喜欢,看样子确实很喜欢。

    谢希夷道:“你喜欢就拿去吧,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

    池愉欢呼道:“谢谢玄寂师兄!!!玄寂师兄我超级爱你的!!”

    谢希夷:“……”

    他呼吸一滞,在他未能观照出情丝之前,池愉也经常对他说喜欢、爱这样的字眼,同时,他也经常对小球说,这于他而言,只是表达热烈心境的一种方式。

    当时谢希夷只觉得喜悦,并未多想——毕竟那时他不懂。

    但现在,今非昔比,他已经观照出了情丝,便对这类字眼尤为敏感。

    他垂眸看着他那因为喜悦而微微泛红的漂亮脸蛋,过了一会儿才道:“你要这个做什么?对你来说并没有用处。”

    池愉畅想道:“等我回家了,可以把这幅屏风当传家宝,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我爷爷肯定会很喜欢。”

    谢希夷:“……”

    方才的悸动立即化为了淡淡的死寂。

    他不禁伸手握住了池愉的脖颈。

    池愉抬起脸来看他,一双眼睛澄澈如水,“玄寂师兄?”

    谢希夷喉结滑动了几下——

    他能觉察到他的克制在逐渐瓦解,心绪也难以平静,喜悦的时候也的确喜悦,但痛苦的时候,也滋生出暴戾和失控。

    就如同此时此刻,听到池愉说他不爱听的话,他只想堵住他那张嘴。即使很不体面。

    他心想,只要他想,他可以让池愉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成为他的所有物。

    因为太容易做到了,所以压制这种放纵与欲念,就成了一种困难的事情。

    不可以去做,不能再被情丝掌控。

    谢希夷慢慢松开了池愉的脖颈,弯起唇角,若无其事地道:“你喜欢就好。”

    他顿了一下,继续笑着说道:“这里的东西只要你喜欢,都可以拿去。不要提卖字,只要我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给你的,毕竟,我是你最好的师兄,不是吗?”

    他这般笑着,声音又那般悦耳,宛如淙淙清泉,令人心生喜乐。

    池愉感动地道:“玄寂师兄,你对我太好了。”

    他踮起脚尖,一只手勾住谢希夷的脸颊,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嘻嘻地说:“为玄寂师兄献上最高的礼仪,mua!”

    谢希夷:“……”

    他感受着脸颊残留的有些凉凉的、柔软的触感,唇角的笑容却慢慢地消失了,他盯着池愉,有些意味不明地说:“你真的很擅长做这种事情。”

    池愉察觉到一丝异样,抬起薄薄的眼皮去看谢希夷,有些迟疑地叫了一声,“玄寂师兄……?”

    明明都已经使自己平静下来了,却又被他轻易地勾起了欲念。谢希夷手指握成了拳头,又慢慢松开,有几分散漫地道:“亲脸算什么最高礼仪?应该这样——”

    他语气骤然停顿,池愉忽地睁大了眼睛,他卷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希夷近在咫尺的脸庞,谢希夷那双金眸还在盯着他,如此近距离的对视,令池愉有一种与太阳对视的晕眩感。

    “牙关打开,我要吃你的舌头。”谢希夷用着有些冷酷的语气命令道,嘴唇还贴在池愉的唇上,说话的气流弄得池愉的嘴唇有些微微发麻。

    他下意识地想问:“玄寂……”

    一开口,谢希夷的舌头就顺理成章地进去了。

    池愉:“???”

    他懵了,他整个人都傻了,有些迷糊,琢磨不明白,就那么呆立在原地,被谢希夷按着吃他的嘴巴。

    脸颊被谢希夷两根手指捏着,以至于牙关都被捏开了,嘴唇被轻轻地吸吮,舌头也被谢希夷轻轻地舔舐,舌尖抽离的时候一根银丝勾出一抹暧昧的银光,又轻轻地断开。

    池愉的脸被捏着抬起,这个角度能清楚地令他看到谢希夷退开些许,薄唇还泛着湿润的光泽,只见他伸出舌尖,如信子一般垂直探进了他嘴唇之中,更可怕的是,他做这种事情,那双金眸还一直注视着池愉,眼眸深邃如深渊,沁出些许凉薄的寒意。

    “等等……等等!”池愉含糊地说话了,却因为舌头很快被谢希夷压着说不出话来,只能被动地被他深深地吃着嘴唇和舌头。

    连牙齿和上颚都被舔舐过去,这种就太超出了,令池愉瞳孔出现了十级超强地震,震感陆续到传到手指和脚尖,软到几乎都站不住,被谢希夷勾住腰肢,压在他怀里以支撑身体。

    池愉几乎要呼吸不过来,谢希夷贴心地时不时地退开,让他缓一缓,但只要池愉想说话,谢希夷就会立即重新贴上来,吻住他的嘴唇,将舌头堵住压制他的口腔和舌面,令池愉说不出话来。

    如此反复十数回,池愉的嘴唇和舌头都被舔肿了,谢希夷才慢条斯理地最后舔了一下他的舌头,将他嘴角流出的津液舔走,松开按着池愉的手,退开了。

    池愉整个人都被亲傻了,说实话,谢希夷并没有什么高超的吻技,甚至可以说很粗糙,很失败,只会一味的舔舐。

    但池愉根本识别不出来,他只知道,他跟谢希夷接吻了,而这是他的初吻。

    他大感震撼,且十分不理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焦距凝成一点,谢希夷的模样在他眼前变得清晰。

    池愉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舔了一下湿润的肿胀的嘴唇,哑声质问道:“玄寂师兄,你刚刚是在干什么啊?”

    他质问的力道都轻飘飘的,一点脾气都没敢发。

    因为谢希夷的那双金眸一直沉沉地看着他,令他有一种后脖颈发凉的感觉,气势不知不觉地就低了。

    谢希夷没说是观想,他不会再用观想这个理由再去对池愉做什么了,他弯起唇角,笑着说:“我只是在学你对我做的事情对你做了而已。”

    池愉张大了嘴巴,“不是……这不一样,我有时候也会亲我爷爷奶奶的脸,但是我绝对不可能跟我爷爷奶奶亲嘴。刚刚……刚刚那是我的初吻!玄寂师兄!”

    谢希夷挑眉,“脸和嘴有什么区别吗?都是你脖子以上的部位……初吻是什么?”

    池愉捂住胸口,感觉到了致命一击,“玄寂师兄,初吻就是、就是跟喜欢的人才能有的啊!”

    谢希夷反问:“你不喜欢我吗?你可是说过很多次喜欢玄寂师兄,难道这是假的吗?”

    池愉:“……”

    谢希夷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胜者的笑容,金眸却浮动着薄薄的凉意,“你怎么不说话了?”

    池愉干巴巴地说:“不一样啊……”

    谢希夷一本正经地道:“哪里不一样?喜欢的心境本质都是一样的,就像你的脸和嘴,本质也是一样的,只是皮肉、器官而已,你太拘泥于外在形相了,池愉。”

    池愉:“……”

    谢希夷声音悦耳地道:“你觉得有不同,在我眼里却并没有什么不同。刚才是我的回礼——怎么样,你喜欢吗?”

    他说着,停顿了片刻,语气轻柔了几分,“喜欢的话,下次就这么对我做吧。亲脸,我觉得很一般,算不上什么最高礼仪。不如刚刚——起码还有点新意。”

    他看着池愉,盈盈地笑了起来,显出了一种别样的柔和,但那双金眸,依旧冷冽,有一种诡异的反差感,“你说呢,池愉?”

    池愉:“……”

    你在说什么啊,玄寂师兄。

    池愉还想说点什么,却在谢希夷那双金眸的凝沉的注视下,什么话都给憋了回去,微微红着脸说:“……我知道了,玄寂师兄。”

    他有些模糊地琢磨过来——玄寂师兄好像很不喜欢他亲他的脸,所以刚刚的行为,是隐晦的表达他的不高兴。

    但是,不喜欢可以直接说啊,为什么要……

    池愉感受着嘴唇残留的酥麻胀痛感,有几分委屈,这是他的初吻诶,居然被什么都不懂的玄寂师兄给误打误撞地夺走了,更可怕的是居然还是舌吻。

    玄寂师兄又不懂这个,他又不好意思跟他说明。

    哎,算了算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原谅他了,谁让他先做了让玄寂师兄不高兴的事情。

    以后不亲玄寂师兄了,亲小球都不亲他了。

    池愉在心里嘀咕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血复活地道:“玄寂师兄,这幅屏风我收走了哦?”

    没心没肺.jpg

    直接翻篇.jpg

    谢希夷:“……嗯。”

    他看着池愉高高兴兴地将屏风收进了储物袋之中,又微微皱着眉,伸手摸了摸嘴唇,用有些埋怨的语气对他说:“玄寂师兄,你亲归亲,都把我嘴唇给舔肿了,我现在嘴巴在地震,嗡嗡嗡嗡嗡嗡的。”

    谢希夷:“……”

    作者有话要说:

    11:憋疯了,给他点颜色瞧瞧

    11:好的,更难憋了

    小狗鱼:没心没肺.jpg

    今天来得很早!营养液29200加更跟明天分一分,明天也日六,悄悄爬走,顺便继续球球营养液呀[可怜][可怜][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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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被肯定的谶言

    池愉并非如表面表现得这般毫不在意。

    他残留的普世三观告诉他,刚刚的事情实在是太超过了,绝对绝对是不对劲的。

    但是,他已经融入修真界太久了,三观和常识都已经被扭曲得差不多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修炼,自然不能再有现实世界的唯物主义,因此他将自己捏成了能够融入这个世界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谢希夷亲他的时候,全程注视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睛一反常态地冰凉,并没有什么温度,比起侵略性,更像是一种……惩罚?回击?

    池愉没法明确地形容是何种情绪,但他认为跟性侵略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谢希夷说的那些话,的确是禅修的要义。

    对于禅修而言,这些的确都只是体魄上的形相而已,眼、耳、鼻、舌、身、脑都只是承载六尘的形相。

    所以池愉没法跟谢希夷计较。

    虽然是初吻……但是给玄寂师兄,好像也不算很坏。

    池愉意识到自己这么想的时候,不禁有点脸红,暗暗想,他还是凡人思维,这不行啊。

    境界还是太低了,这得改。

    池愉拿了屏风,又去坐了坐谢希夷的床——这是一个很大的玉床,睡着很冷很硬,但是灵气很浓郁,是一件很珍贵的法器。

    池愉坐一会儿,都感觉灵气涌进筋脉,竟然自己运转起心法,修炼了起来。

    他惊诧地问谢希夷:“玄寂师兄,这床很好啊!你为什么丢在这里,不带去罗珀?”

    谢希夷回过神来,有些漫不经心地说:“已经不适合我了,你喜欢就拿去。”

    池愉明显心动了,清了清嗓子,故作忸怩地说:“这不太好吧?”

    看似婉拒,其实偷偷拉开了口袋.jpg

    谢希夷反问:“什么不太好?”

    池愉说:“因为很贵重啊!”

    谢希夷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语气有些讥讽似地说:“刚认识你就敢问我要心法,现在跟我说很贵重,你不敢收?”

    池愉:“哈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啦。”

    池愉将那硕大的床都给搬空了,有理有据地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睡嘛,玄寂师兄你也可以跟我一起睡的,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你的东西,我只是殿下的搬运工。”

    谢希夷没说话。

    池愉又高高兴兴地摸来摸去,进货似的,又搬了谢希夷修炼室一个小炉子,一些玲珑球、九连环、木鸢摆件等等。

    都是一些细碎的东西,但池愉很喜欢。

    谢希夷有时觉得疑惑,池愉对并不是很重视修炼资源,随手给巫云苏佩戴的法器都很珍贵,但经常会对一些凡物表现出十分喜欢的模样。

    虽然疑惑,但谢希夷不会去问。

    东宫很快就被池愉逛完了,他将看得上的都带走了,他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这个不是普通的玲珑球,是玄寂师兄小时候玩过的玲珑球,我只要想象一下还是小孩子的玄寂师兄一脸正经严肃地玩这个球,我就觉得有些好笑。”

    他这样说着,唇角露出笑来。

    当喜欢、依恋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些不恰当的窥探欲,想要知道对方的成长轨迹。

    这是本能里会有的东西,池愉很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有普通人的很多缺点,旺盛的好奇心是,窥探欲同样也是。

    谢希夷对此表示:“无聊。”

    池愉:“嘿嘿。”

    晚上自然是在东宫里休息,两个蒲团一拿出来,一修炼,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

    已经很久没有神识修炼了,玄寂师兄说过他不再需要神识修炼了,但池愉对那种滋味有些上瘾了。

    也不是体魄上有什么瘾,是更深处泛上来的渴望。

    这种渴望像蚂蚁一样,啃噬着池愉的灵境,让他心浮气躁,难以静心。

    他悄悄睁眼去看谢希夷,他已经入定了。

    可以打扰,但是不能打扰,这样会显得他定力不够,心性不好的样子。

    节从肥甘丧,他怎么还贯彻到底了。

    池愉勉强稳住心神,想沉心修炼。

    但之前这个点,都是他们修炼神识的时间,实属生物钟上脸了。

    前几天在路上,小球也在,倒是能忍,现在就他们俩在这个寝宫,小球和巫云苏睡到了偏室……

    不行,要忍,对神识已经没有益处,确实没有必要再继续了,因为动辄就是三四个小时,这个时间完全可以拿去练剑。

    池愉想到这儿,也不再苦苦支撑,站起身去外边儿练剑去了。

    练剑动起来还是能缓解些许心瘾。

    等他出去之后,谢希夷才睁开眼,他站起身,走到窗户面前,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推开窗,看见了池愉在月光下舞动剑影的身姿。

    池愉这近一年一来,他的剑术已经进步了非常多,已经有了很强的气势,那是见了血的锐气与杀意。

    虽然还有所保留,但一年时间,有如此进步,已经非常难得。

    他灵根是寻常,但天赋、悟性,都一骑绝尘。

    谢希夷注视着池愉的身影,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缱绻柔情。

    这是他教养出来的……筑基期修士。

    *

    之前说好了要在大夏呆三天,池愉本来以为应该会很热闹,但事实很残酷,谢希夷说的那些话,比他想的还要真实。

    不仅皇帝皇后恐惧他,皇族宗亲没有人不恐惧谢希夷的,因此没什么人来拜访谢希夷。

    这三天很清静,清静到无声无息。

    当时谢希夷跟他说的时候,池愉很难不想到五百年后的谢希夷——

    如果是五百年后的谢希夷,那他们恐惧他,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池愉也恐惧,不过,这种情绪他代谢得很快,大概是年龄给予他的天赋,他每根血管里充斥的都是莽勇,恐惧在他心里留存得并不会很久。

    就像他的名字的意义一样,要天天开心,那恐惧与悲伤就是最大的敌人。

    而他在这一条路上一直都是常胜将军(x

    不过他是个特例,不能一并而论,所以他理解谢希夷亲人对他的心情。

    说实话,不对谢希夷赶尽杀绝,也真的是亲情浓厚了。

    池愉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如果玄寂师兄魔心失控后的状态就是谢希夷的话……

    这不就对上了吗!!!

    他就知道他的玄寂师兄不会是谢希夷那种疯子!!

    会那样癫公,完全是因为魔心失控了啊!

    池愉想到这里,怪激动地伸手去扯谢希夷的袖子,“玄寂师兄!”

    谢希夷正在观赏他院子里的珍惜花草,被池愉扯了袖子,也不以为意,头都没有回地说:“怎么?”

    池愉兴冲冲地问他:“玄寂师兄啊,你魔心要是失控了,要怎么样才能恢复到你现在这个状态啊?”

    谢希夷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慢慢回过头来,看着池愉,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池愉一本正经地说:“得有个预防的方案啊,要是你魔心失控了,我想看看能不能把你给救回来。”

    谢希夷顺着他的思路,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次魔心失控,是若苦禅师将其压制下去。现在……只要有佛骨在,它就不会再失控。”

    佛骨就是谢希夷压制魔心的依仗——虽然因为情毒,他内修心境、修为在衰退,破妄神通没那么敏锐,同时佛骨也在暗淡。

    但是内修的这些东西之中,只有佛骨是被他如实地显化在体内的东西,已经算得上是宝器了。

    作为宝器,就算暗淡,它作为宝器的事实不会改变。

    他不当禅修之后,佛骨依旧会在他体内,不会失去,依然会助他压制那魔心。

    当然,魔心这恶物,虽然不会再像十二岁那年那般取代他杀戮,但总会悄悄地影响他的心境。

    就像那情丝……在还是一团异念的时候,魔心就悄悄地渗入了一缕进去,使得他这跟情丝同样也带上了魔心的一些破坏欲和戾气。

    “不是啦。”池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万一你完全失控了呢?”

    谢希夷说:“不会有这个可能。”

    池愉:“……”

    他怒道:“玄寂师兄!!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板!我是假设,万一有这个可能,我应该怎么做啊?我怎么样才能救你啊?”

    谢希夷反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弱?还需要你救?”

    “……”池愉大怒,“玄寂师兄!!!假设啊!你能不能不要当杠精啊!”

    谢希夷看着他涨红的脸,觉出了几分新鲜——倒是很少看见他怒发冲冠的样子,他不禁笑了起来,不过没笑多久,就被池愉瞪圆的眼睛给逼退了,换上了正经严肃的脸孔道:“如果我魔心彻底失控的话,只能去自在洲找佛门尊者——阿耨多罗佛门上善尊者是我未来师父,你可以去找他。”

    池愉追问道:“找他一定有用吗?”

    谢希夷道:“也许。”

    “也许?玄寂师兄,不要用这么模糊的字眼,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池愉与谢希夷对视,一脸认真地说。

    谢希夷语气松软了几分,“我只能说也许,因为上善尊者不一定会出手。”

    池愉很不解,“为什么?”

    谢希夷道:“佛门注重因果,而到尊者这个位置,都会有些你难以想象的神通,他会看到累世的劫数与命运。如果他觉得我魔心彻底失控,是注定的劫数与命运,那他便会袖手旁观。”

    池愉张大了嘴巴,感到难以理解,“但是你失控后会杀很多人,会屠城,救你应该是很大的功德才对啊。”

    谢希夷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你好像很了解我魔心失控后的模样。”

    “呃……”池愉镇定自若地说:“这还用了解吗?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

    谢希夷移开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继续看着散发着馥郁芳香的花草,道:“尊者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境界太低,并不能随意参悟。我问过上善尊者,若苦禅师的谶言是否可信。”

    池愉:“他不会说是有这回事吧?”

    谢希夷微笑了起来,“上善尊者说,这个世界存在与否,只在我的一念之间。”

    “啊?”池愉有些迷糊了,“上善尊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谢希夷说:“他肯定了若苦的谶言。”

    池愉下意识地说:“不可能。”

    谢希夷看着他激烈的反应,心里微暖,唇角的笑容真实了些许,“我还没有说完。上善尊者虽然肯定了若苦的谶言,但他说得是另一世。”

    池愉:“嗯?什么意思?”

    谢希夷道:“上善尊者能看到累世的劫数与宿命,也许我只是有一世会应了谶言而已。”

    池愉松了一口气,埋怨道:“这神神叨叨的,差点没听懂。”

    随后十分坚定地说:“总之,玄寂师兄你不可能……”

    诶,其实也说不一定,如果他没来,按照五百年后的反派谢希夷,没准还真的能成就那什么魔国。

    嘶,他这是来当救世主来了?

    他思绪渐深,谢希夷的话重新将他的注意力拉扯了回来,“我是不可能,这也只是假设而已。”

    池愉心里嘀咕:这可不一定。

    有了玄寂师兄亲口认证的解决思路,池愉又感到轻松了些许。

    *

    三天时间很快就结束了,他们要启程回自在洲了。

    谢希夷的父皇母后弟弟妹妹都来为他们送行。

    其实池愉能看出来,玄寂师兄的父母还是很在意他的,现在的沉默更像是当时的恐惧流淌后出现的裂痕。

    这种裂痕很难弥补,但父爱母爱并没有变质,只是变得更深沉,更内敛,更不知如何表达。

    他们已经不知道如何才能修复这段关系。

    而谢希夷想得更开,并不执着于与他们重修旧好,理解他们的恐惧,且没有期待。

    血脉带来的亲近被很自然地修饰消融掉了。

    谢清宁很依依不舍,眼瞳里泛出泪光,她想过去抱谢希夷,却又不是很敢,毕竟前不久才被不留情面的批评过。

    池愉看出她的想法,用传音对谢希夷道:“玄寂师兄,你去抱抱你妹妹吧,她都哭了。”

    谢希夷道:“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妹妹,也该避嫌。”

    池愉:“……”

    不是,这个时候又讲究避嫌了?

    把舌头伸他嘴里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说法。

    池愉传音道:“皮肉、体魄都是形相啊,你抱抱她怎么了?快去啊玄寂师兄,让女孩子哭真的超级差劲的!”

    谢希夷敏锐地从他话里觉出了些什么,有些话并不过脑子,很本能地回应道:“……你好像深谙其道。”

    池愉:“深谙什么其道的,玄寂师兄,你快点啊,这个时机刚刚好,快去抱抱她,也抱抱你的弟弟,拥抱是很温柔的力量,总能安慰鼓舞到他们。可以的话,再去抱抱你父皇和母后。hurry up!gogogo!!”

    谢希夷:“……”

    他勉为其难地迈步走过去,伸开手臂,虚虚地抱了抱谢清宁。

    谢清宁一愣,随即用力地回抱了谢希夷,“大哥哥!我会想你的!”

    谢希夷忽地顿住,他退开,伸手撩起一缕她的头发,放在指腹之间捻了捻。

    谢清宁受宠若惊:“……大哥哥?”

    谢希夷垂眸看她,“你去过哪儿了?”

    谢清宁迷茫:“啊?”

    谢希夷手指慢慢往下,隔着袖子托住她的手臂,将神识探进了她手指上的须弥戒之中。

    神识扫过一片杂物,从里面取出了一对臂环和一根玉簪法器,“……这是从哪儿来的?”

    谢希夷的声音森冷了几分。

    谢清宁有些惴惴不安地道:“大哥哥,怎么了?”

    谢希夷语气不耐起来,“回答我。”

    谢清宁干巴巴地说:“是浮郎送我的礼物。”

    谢希夷:“浮郎?”

    谢清宁道:“浮沢,我喜欢的人。 ”

    谢希夷冷笑起来,语气更是讥讽,“你喜欢的人?你看不出来他送你的法器,沾染了血浊之气?”

    谢清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为浮沢辩解道:“浮沢他只是散修,囊中羞涩,送的礼物沾了血浊之气,我想并没有什么问题。”

    谢希夷道:“他送你的礼物,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你觉得没有问题?”

    他笑出了声,喉咙震动牵扯着嘴角,讥讽道:“一国公主,就被这种低劣的把戏打动了,你让我觉得父皇母后这些年在你身上用的这些奇珍异宝不如去喂狗。”

    虽然他说得很过分,但谢清宁并没有生气,相反,她感到了极大的喜悦——大哥哥在为她生气!

    为什么会生气,自然是因为担心她!

    谢清宁激动得浑身都忍不住颤动,这还是她的大哥哥!他在关心她!!

    她眼瞳流露出兴奋,以至于她那双眼睛像是落了星火一般灼亮,“大哥哥,我错了,你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

    谢希夷道:“怎么做是你应该想的事情。”

    他将臂环与玉簪重新丢进了她的须弥戒之中。

    “大哥哥!”谢清宁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要不然你去帮我看看浮郎?你不是修出了神通吗?你帮我看看他好不好?没准他是邪修,在我身边伺机而动,没准他要害我呢!”

    “邪修?”谢希夷甩开了她,冷淡地道:“你身边那么多人,会对付不了一个邪修?”

    谢清宁说:“不一样!大哥哥,你修禅,你对邪修最敏感,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要是浮沢还在,就会发现,他的功法并没有失效,依旧牢牢地盘踞在谢清宁的眼瞳和灵境深处,依旧能令她迷恋他。

    但是,谢清宁对兄长目光的渴望,远超她对浮沢的迷恋,因此才造就了现在这个场景。

    谢清宁好不容易抓住了谢希夷关注她的机会,又怎么可能让机会流失,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浮沢。

    谢希夷本想拒绝,但池愉在他耳边念叨个不停,“玄寂师兄,你就帮你妹妹看看吧,万一是个鬼火少年呢?那就很火大了,你可是她哥哥,要拿出你当哥哥的架势,要是是个街溜子,你就把他赶跑。女孩子真的很容易被坏男人勾引的,而且你妹妹还小呢,才十五六岁,放在我那边都还在念初中,这是早恋,万万不行啊,身心都没发育好呢……”

    谢希夷:“……”

    别念了。

    他忍无可忍地开口道:“带我过去。”

    谢清宁惊喜万分,“好!大哥哥你跟我来!”

    公主府的浮沢,虽然没有东盛推衍的能力,但是他作为顶级刺客,有他的直觉与预感。

    他知道那个禅修今日离开大夏,明明是一个好消息,但他却始终感觉太阳穴隐隐刺痛。

    这是直觉与预感给予他的警示。

    浮沢有些坐立难安,现在跑,怕正好碰到那个禅修,但是呆在公主府,又觉得很慌。

    几息工夫,他最终还是相信了他的直觉,直接化作一片淡淡的阴影隐匿了起来。

    就在他隐匿消失之后,谢希夷一行人被谢清宁带到了公主府浮沢的院子里。

    “浮沢!”谢清宁的嗓音里止不住的兴奋,“浮沢!你人呢?快出来!”

    浮沢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她回应,谢清宁愣住了。

    她冲进房间,才发现浮沢已经消失了。

    谢希夷走了进来,周遭的气息令他的破妄神通自动运转——

    他的神通衰退了太多,有一个邪修在此处,他竟然要到他居住的地方,才能发现对方的身份。

    换做以前,那臂环和玉簪,都足够令他分辨出来送谢清宁的人是什么身份来历。

    谢希夷面色有些冷肃,开口道:“是邪修。”

    谢清宁愣住了,不可置信道:“浮沢真的是邪修??”

    谢希夷看了一眼池愉,池愉有些懵逼地与他对视,“玄寂师兄,有事吗?”

    谢希夷移开视线,说:“拿一瓶法莲给她服用。”

    池愉:“噢噢噢!”

    池愉拿出一个玉瓶,递给谢清宁。

    谢清宁看向谢希夷,想勾他对她多说几句话,“大哥哥,这个是什么?”

    谢希夷道:“清心破障,有消除魅惑心魔的效果。”

    谢清宁喝了法莲化成的清液,眼底深处和灵境深处盘旋的粉色薄雾消散了。

    谢希夷对池愉说:“分一些玉瓶给其他人。”

    池愉乖乖地应答:“好的玄寂师兄。”

    谢希夷抽出剑来,“我晚点回来。”

    池愉:“好的玄寂师兄。”

    顿了顿,对谢希夷道:“玄寂师兄,你小心点啊。”

    谢希夷勾起唇角,神色淡淡道:“应该是那个邪修小心些。”

    说罢,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狗鱼一直在念叨的时候,11:想堵嘴,用嘴堵

    今天有事来得晚了呜呜呜营养液加更结束啦!

    不要急,下个月就能回到五百年后了

    随机发小红包谢谢搭嘎![可怜][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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