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轻轻的抽气声, 但是其他编辑都没有管，也没有搭话的意愿。
现在，在场所有人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这块巨屏上, 只想迫不及待翻下一页, 但目光又时不时依依不舍地在本页流连。
能加入审核组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编辑了，阅尽千帆, 已经很少看一本小说看到这么入迷的状态。
但是, 这本小说真的很不一样啊！
从开头就开始反套路, 这么多编辑猜剧情走向愣是没一个猜准的！
这种非常少见的经历，让编辑们迫不及待想要继续看下面的剧情——
想要看看这篇小说到底还能给她们带来怎样的惊喜, 可是却又舍不得看得太快, 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情节。
正是因为从来没看过像这一类的小说, 她们在第一章就被许多新鲜有趣的设定给扑脸袭击, 不得不放慢速度，咀嚼这些熟悉却又陌生的文字。
但十分令人惊奇的是, 按理来说，从第一章就开始甩出无数目前还没有成体系的新颖设定的小说，看起来应该会非常笼杂，信息量过大, 让人头昏脑胀才对。
可是这本小说却不一样，每一个抛信息点的时机都恰到好处, 反转真正来临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了足够的铺垫, 但依旧会让读者大吃一惊。
如此成熟老练的表现, 简直让编辑怀疑这位作者对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颖题材偷偷练出了熟练度，才能把剧情节奏安排得如此恰到好处。
又流畅，又新奇，所以才会让她们心情矛盾, 恨不得一下子看到底，但又恋恋不舍地在前面的剧情里徘徊。
当魇灵终于彻底暴露针对学生们的恶意，一场屠杀在学生群体中蔓延开来的时候，怪物杀疯了，正在看小说的编辑也快疯了。
好……好刺激！
说实话，言情小说里是基本上不会死人的。
偶tຊ尔有，那也是在结尾轻描淡写地来一句“女主这才知道，当初跟自己作对的XX已经惨死异乡了”之类的。
这么详细地描写血腥、尸体、恐慌蔓延，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看战争回忆录呢！
但有一说一，这里面可刺激多了，详细描写了女主和其他同学此刻对这一面倒的屠杀的无力，时不时夹杂一点碎片描写，压抑感拉满。
……以及眼前这一幕隐约和女主先前做的噩梦相呼应，让人情不自禁地开始联想，到底是女主做梦遇见了未来，还是她从来没有自噩梦中苏醒？
又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一瞬间就压倒式地杀死这么多人，魇灵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这些学生在踏进校园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到底是遭到了集体催眠，还是有更神秘的原因？
而且，这个作者真的该死地很会转场衔接！
就在女主方蕴带领同学们一起进入教学楼之后，编辑们基本上是跟着书里的角色们一起松了口气了，以为在经历了一场紧张刺激的逃杀之后，接下来总算稍微安全点了。
然而，接下来，作者就用笔杆子告诉所有人——这里根本不存在“安全”！
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出来呢，教学楼里，异变突起——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铃声，蠢蠢欲动的黑暗终于一点点挣脱枷锁，冲这些可怜的学生露出獠牙。
方蕴来到新环境之后一直没有放松警惕，最后成功在一楼大厅里找到了教学楼的统一课表时间，发现魇灵大学的第二条规矩：
在上课前五分钟会先打一次预备铃，而预备铃声响起之后，教学楼里将会有“楼管”巡逻，一口一个快上课了还待在外面不回教室的大学生。
方蕴狼狈地带领同学们躲开了第一批巡逻的楼管，目光只是无意间扫过楼管的真面目就立刻低下头，身体轻微颤动。
那是笼罩在灰色雾气中几乎看不出人形的东西，她哪怕多看一眼，都感觉自己快被不可名状的恐惧撑爆了，只能跟同学们一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祈祷“它”赶紧离开。
躲过第一次巡逻之后会有几十秒的安全时间，她趁机告诉大家，只要在魇灵APP上绑定校园卡，就能看到自己的基本信息了——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本学期的课程和每一节课所在的教室。
然后有很多当初盲目地跟着方蕴跑进七栋教学楼的同学都崩溃了。
因为并不是每个人上课的教室都在七栋教学楼。
毫无疑问，像方蕴这样抓住了动乱开始前的那点时间，提前研究过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跟他们共处的魇灵APP并找到了自己接下来要去的教室的人并不多。
很大一部分同学都是跟着她瞎跑的。
本以为跑进教学楼就算安全了，没想到接下来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们还得横穿外面的迷雾，找到自己上课的那栋楼。
如果教室不幸在楼上，还得爬楼梯……
就现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真的够支撑他们找到自己的教室吗？
每个人的心里都满是恐惧与迷茫，但“楼管”不会给他们收拾心情的时间，很快，第二批数量总有两个翻了一倍的“楼管”继续从顶楼开始一层层往下巡逻。
那些走错了教学楼又不肯在刚才的安全时间离开的同学被一个个找了出来，伴随着声声惨叫，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最后倒在了血泊里。
方蕴独自蹲在墙角，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其实这根本是多此一举，因为她已经被吓得失了声。
等两名楼管离开之后，她立刻冲向自己的教室，咬着牙，努力把刚才走廊上一地的残肢给甩出脑子。
之前在操场上的时候，只顾着夺命狂奔，都来不及思考更多。
直到刚才，她就待在角落里，亲眼见证上一秒还在说话的同学被无形的力量撕成碎片，她才终于如同从噩梦中惊醒，前所未有地深刻理解了一件事——
这里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和平世界了。
不能犹豫，不能退缩，至少现在，她必须得把魇灵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条规则，全都牢牢记住，然后完美达成，否则下场就是死！
她跟着几位同学一起冲进了教室，惊魂未定地找位置坐下。
此时，距离上课还有大约两分钟。
接下来，又有十来位同学就像火烧屁股一样冲进来。
而等到魇灵APP上血色的倒计时归零，所有还在自己上课的教室外面的学生发出一声惨叫，全部都被萦绕在教学楼之内的灰雾吞噬，然后一点点染上了血色。
方蕴亲眼看到，有一个男同学本来已经踉踉跄跄地跑到了教室门口，他的手还差一点就能摸上后门门框了——
嘭！
伴随着欢快的上课铃声，他整个人都炸成了血雾。
这一步，就是生与死的边界。
方蕴浑身一颤，忽然隐约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魇灵大学正在以最血腥的方式，在这一批新生中树立权威。
其实仔细想想，从那道广播声响起到寻找自己的教室，这些事情本身并不算困难。
只要学生们保持冷静，听魇灵的话，像她这样跟着魇灵的步调走，也许中间会受到点惊吓，但最终还是能活下来的。
……但是，她凭什么要听这个把绑过来的鬼东西的话？魇灵凭什么就能高高在上地支配这里所有人的生命？
恐惧渐渐转化成了愤怒，但又被她强行压在了心底。
现在的她还没有跟魇灵这种神秘莫测的庞然大物对着干的资格。
但是，只要她还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她心思起伏间，原本一直紧闭的教室前门，开了。
一个长着昆虫般覆盖着甲壳、复眼和触须的脑袋顶在比例完美的身体之上，泰然自若地走了进来。
教室里这十来个惊魂未定的学生都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冲击。
这个东西甚至穿了西装，勾勒出了黄金比例的完美身材，但是就是这样一具身体上方却顶着一个如此恐怖的脑袋！
方蕴也瞳孔猛缩，但却是因为眼前这一幕又跟她的噩梦对上了！
昆虫的口器耸动了一下，瓣状裂开。
“同学们好。我是负责新生开学第一课的老师……你们可以叫我虫老师。
方蕴脸皮抽了抽，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淡定，毫无疑问，魇灵大学拥有这些普普通通的大学生难以想象的力量，想杀她不过就是心念一动的事情。
而魇灵大学既然没有在一开始就把这些大一新生全部屠戮干净，留下了一线生机，甚至还像模像样地伪装成一个大学，安排老师来授课，那就说明它一定对活着的学生有所图谋。
只要有所图谋，只要能活下来……
然而，这位昆虫老师却一点也没有师德，完全看不出来想给新生们教点实用知识或者至少解答一下疑惑的打算。
他只是用自己头上的触须轻轻碰了一下黑板，然后，血色的“新生入学测试”就浮现出来了。
“废话不多说，我们现在就开始新生入学测试吧。”
下一秒，大量灰雾从黑板中溢了出来，瞬间席卷整个教室。
这些学生可是见识过灰雾是如何吞噬身边的活人的，都纷纷发出惊叫。
甚至还有人想要跑出教室，但短短两秒的功夫，所有人都被一视同仁地吞没了。
灰雾之中传来虫老师似乎带上了一点笑意的低语。
“先活过入学测试吧，虫豸们——我可不想浪费力气给死人授课。”】
整个办公室都十分安静。
因为看的是电子书，是用精神力触动巨大的办公光屏翻译，所以连翻书页的声音都听不到。
但是，其中一位编辑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碰了碰小伊的肩膀。
“小伊，你怎么不翻页啊？”
“……啊？”
小伊编辑恍然抬头，这才终于从刚才那种看到了非常心水的作品的激动之中稍微平复下来。
她原本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投稿的分类标注，然后瞪圆了眼睛，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恨不得把眼睛贴到屏幕上。
“没了。”
“这就没了？！”
其他编辑都大吃一惊。
她们正看得上头呢，还等着看那个“新生入学测试”是什么鬼玩意呢——考虑到前面魇灵大学一个下马威就死了这么多人，想来这入学测试也是个鬼玩意——
结果突然说精神食粮已经没了？
而且，虽然在阅读过程中，她们没有一个人选择一目十行，都看得很仔细，有些地方甚至经历了反复咀嚼……
但不管怎么想，她们阅读的时间好像都很短吧tຊ？
这才多少字？这才几章啊？
“只有三章一万字。”工作原因跟绿点那边的作者对接过很多次，所以对绿点十分了解的小伊提示道，“标准的绿点新坑。”
“什么？哦，我都差点忘了，我们跟绿点编辑组那边进行交叉审核了……”
那位负责绿点IP改编网剧的编辑还有点恍惚。
主要是这部小说画面感太强了，刚才阅读的时候有好多次，她都感觉到了心潮澎湃，仿佛已经看到了拍出来的片段，甚至还在心里的剧本上标注了好几个女主高光。
她差点以为是哪位曾经的网文大神转老牌编剧，现在又出山了。
“老天，这是哪位绿点大神开文了？节奏真是太稳了！”
另一位编辑也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我倒觉得不像大神的作品。”始终没开口的那位编辑若有所思，终于开金口了。
“设定非常清新脱俗，没有拘于套路，像是那种天才新人在天马行空的想象中挥笔而就的。”
“但是再天才的新人也不可能第一次写小说就把节奏掌控成这样吧……”
小伊根本懒得听同事在那里争论。
早在她们试图猜后续剧情走向但是没有一个人猜中的时候就该知道了，这种天才是她们能够随便想象的吗？
她光速选择审核通过，然后没急着审下一份稿，而是深吸一口气，又点开上一份，这下可以查看作者姓名了——
《无限大学》
作者：一书一世界
“居然是她？！”
看到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那个笔名之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到了难以形容的震惊。
“我看过她的小说，但她不是写爽文的吗？”
“对，就是那种比起感情线更专注女主逆袭打脸的那种小说……咳咳，有一说一我还挺喜欢看《都市龙王归来》的，下班之后不用带脑子，爽就完事了。
至于感情线，男的出场全都是一个套路：遇见女主，被打脸，然后倒贴女主……”
小伊习惯性地开始分析，然后突然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连忙咳嗽两声略过了。
总之，大家都是干这一行的，就算没看过也多少听过一书一世界的传奇故事。
她都快成为网文界的一个活字招牌了，就算是业务跟网文不太搭边的编辑也慕名看过她的小说，大概清楚她目前展现写出来的写文风格。
正因了解，所以才格外不敢置信——
“所以《无限大学》到底哪里爽文了？笑死，根本爽不起来好吗？女主基本上一路都忙着逃命呢，打脸逆袭的情节更是一点都没有啊！”
“呃，倒也不至于一点都没有。如果代入魇灵视角，不听话、不相信它的人都得死，还挺打脸的……”
其他人：“……”
这是什么阴间打脸剧情？还有，谁看小说会代反派啊？！
得知这本小说居然是那个一书一世界写的之后，有编辑忍不住又凑过去看了一遍，啧啧称奇。
“真是难以想象，写出这样的文字的作者居然是《废柴大小姐》的作者，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啊，风格也变化太大了。”
“天呐，她才刚完结两本就已经在考虑转型的事情了吗？”
虽然确实有很多在自己的舒适区/统治领域取得了一定成就的作者，会为了自我突破或者新鲜感而选择耕耘其他领域，但是一书一世界才刚写了两本爽文就腻了吗？
要知道，爽文领域从被她发掘的那一刻，直到现在，虽然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但还是一片巨大的蓝海啊！
而且，从女主逆袭打脸杀到恐怖大学杀人事件，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当然，惊叹归惊叹，今天的工作还是要继续完成的。
在一本小说上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的编辑们讨论了几句，就匆匆回到各自的岗位上，继续开始审稿，但是却始终感觉心静不下来。
可恶，还是好想知道魇灵大学的新生入学测试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总感觉会比前面找教室还刺激！
听说一书一世界坑品极佳，还是码字机在世，等她审核通过开坑之后，能不能每天爆更个十万字啊？
……
就在编剧组这边已经被来自绿点的传奇作者的脑洞给深深折服的时候，另一边，绿点编辑的征文专项审核办公室。
风清靠着自身过往的业务能力和家里过硬的关系，也成功挤进了这个专项编辑组。
他对于今天的交叉审核活动虽然不怎么感兴趣，但也不反对。
毕竟，能够报名本次征文比赛的绿点作者都是已经签约了的，就算他撞见什么写的特别好的作品也拉不到自己麾下。
而且，对于本次征文比赛，他可是信心十足，誓要一雪前耻——
他手底下有一位非常擅长刺激情感纠葛的作者，特别喜欢在作品里打违禁关系擦边球，但因为近几年越来越宽松的限制以及高超的擦边手段，至今都还没被关过小黑屋。
由于写的题材具有非常明显的不可替代性，只要这位作者一出马，就会有无数读者嗷嗷叫着扑上来，将他的新作捧上神坛。
因此，风清在成功说动这位作者开新坑之后，就有点膨胀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手底下的作者杀进前八强总决赛，而他也跟着享受到丰厚的资源和高额的提成，最后光鲜亮丽地成为王牌编辑的完美历程了。
这样想着，他审稿都有点心不在焉了，只是大致看了一下设定和第一章就直接放过或者pass。
不知不觉，他邮箱里的稿件就已经少了一半了。
眼看今天有希望提前下班，他又加快了速度，点进了新的一份稿件——
《归来》
简介：经历了长途跋涉，戚婷终于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家中。
但是不知为何，见到她回来，父母的表情却很古怪，一点也看不到喜色。
当晚，她起床喝水，却发现父母的房间的门缝里透出微光。
她好奇地走过去，悄悄打开一条门缝，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父母的交谈声——
“……我们当时不是已经把她给埋了吗？她是怎么回来的？”
“算了，反正过几天……谁在外面？！”
嘭！
风清下意识地战术性后仰，脚甚至还慌乱地蹬了两下，最后成功把自己整个人蹬得重重砸在椅背上。
他还带动椅子往后滑行了一段距离，发出刺耳的声音。
先是一声巨响，然后又是如同指甲划黑板一般的刺啦声，成功让认真工作的同事们都受惊抬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风清微微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注意到同事们投来的目光。
他向来是个要面子的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总是会做足派头。
但是现在，他却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什么也不愿意去做，全身心都沉浸在刚才看到的那段话营造出来的恐惧之中。
那段简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也就短短几段话，为什么感觉像是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发散思维，去顺着简介给出来的背景和方向思考……然后越思考越恐惧。
女主戚婷为什么会经历长途跋涉？又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面对满身疲惫的女儿却丝毫不心疼？
还有……后半段的高能……
父母的那两句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个“她”指的是女主吗？
女主已经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没送到火葬场，而是被父母亲手埋了？
还有，后面又发生什么事了？女主被发现了吗？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太多太多的问题挤在他的脑子里，让他想要思考，却又无法思考。
真的太可怕了……
他也不是没玩过所谓的恐怖游戏，无非就是摸枪打怪兽，哪怕面对再庞大再抽象的怪物，他也不至于怕成这样。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只是短短几句话，只是完全没有具象性表达的抽象文字，就能让他感受到这种汗毛直立的恐惧。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看着还没打开的文档，连手都在颤抖。
开还是不开？
第72章 打回 这篇小说……挺烂的
没有多做犹豫, 风清还是点开了文档。
毕竟编辑审稿是本职——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如果检测到编辑没有打开文档，就直接把稿件打回去了, 那么这个稿件将重新进入审稿池。
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幽暗兴奋, 他最终还是决定看tຊ两眼，然后……
不过打开文档之后, 他没有刻意避开上面的文字, 不小心扫了前几行, 然后就没有心思想那些问题了。
不得不说，这部小说还真是开幕雷击, 精准抓住读者的眼球, 上来之后也不铺垫, 直接就回收文案了——
开篇直接描写女主戚婷半夜惊醒, 感觉自己做了很可怕的噩梦。
【口干，浑身无力, 似乎是上一段长途跋涉的旅程留下来的后遗症。
她起身去倒水，却无意间透过敞开着的房间门看到了正对着的另一扇门缝里透出来的微光。
她睡前没有关房门吗？还是母亲半夜来看她有没有掀被子的时候把门打开了？
她犹豫片刻起身，准备关上房门，目光却落在了从对面房间门缝中透出来的一束暖光上。
如同被某种未知的意志给蛊惑了, 她没穿鞋，踮起脚尖, 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父母的房间门口, 用最轻的力道推开了那扇门。
更多的光线从里面涌了出来, 还带来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位亲人刻意压低的交谈声——
“……我们当时不是已经把她给埋了吗？她是怎么回来的？”
“算了，反正过几天……谁在外面？！”】
即使早就看过了文案，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真的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 风清还是差点梅开二度，又弄出点动静来。
心脏都被攥紧了一瞬，他甚至下意识地退出了文档，第一次对一部小说产生了逃避的心理。
这种恐怖的能调动读者情绪的能力，恰恰证明了这部小说的成功，因此他迟疑两秒，缓和了一下情绪，最终还是再度点了进去。
事实证明，作者还不打算让自己的女主活不过第一天。
在戚婷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暴露的时候，她居然没有惊慌失措，虽然也有点慌张，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没有继续推门或者把门拉上，而是果断踮着脚回到自己的房间，尽量让一切都保持原样，人躺回了被窝里。
简直堪称“潜行时被发现了怎么办”的满分操作。
操作很完美，父母出来之后先是巡视了一圈，确定女主还在睡觉之后松了口气，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次把门给关死了。
女主逃过一劫，风清也跟着松了口气，然后突然顿了顿，心里有点不得劲了——
这不对吧？他刚才看着书里的描写都被吓到了，结果女主居然一点都没被吓到，还做出了这么高效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说不出来的恼羞成怒，就好像自己输给了纸片人一样。
幸好，女主其实也没自己表现的那么冷静，这让他稍微舒服了点。
【确定那对让她感到陌生的双亲不会出来之后，戚婷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大口大口地喘气，连神智都有点浑浑噩噩，仿佛陷入了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
她的家人说的那个“她”到底是谁？是指……自己吗？毕竟今天回来的人好像就只有他一个。
可是为什么妈妈说自己已经死了？她不是还好好地待在这里吗？为什么爸爸提起她的语气那么冷漠？几天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事？
她越想越害怕，但身体又实在太过疲惫——
好痛，感觉浑身不管哪里都在痛。这种酸胀的感觉真的是因为旅游太累了吗？旅途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浑身酸痛疲倦？
当心里产生这个恐怖的想法的时候，戚婷终于惊恐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对自己过去的记忆好像没什么印象了。
什么都没有。
除了她的名字、这里是她家，以及记忆断片之前最后的印象应该是她在旅游。
至于其他的记忆，包括她在做什么工作，之前又是怎么跟家人相处的，甚至，她唯一有印象的旅游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
通通都没有印象了。
更可怕的是，此前她完全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父母那番异常的对话，终于打碎了虚假的平静，让她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些的话，也许她会在无知无觉中……
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今天夜里刮起了大风，即使窗户紧锁也被吹得砰砰作响，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闯进这栋房子里。
她就在这样极端的恐惧中强迫自己一点点睡着。
睡吧，也许到了明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第二天，她起床之后顺着身体的记忆去餐厅里吃早餐，然后看到自己的两个家人也坐在那里面。
桌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餐，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什么食欲。
倒不如说，在看到那两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她只好随便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就匆匆离开了这栋本该是让她感到安全的家，如今却令她十分不安的房子。
可是，走在大街上，看着周边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她又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迷茫——
说熟悉是因为潜意识里隐约感觉到了一点亲切感，这说明那栋房子确实是她家，或者说她应该在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算现在记忆消失了，她也依旧对这边的街区有着本能的亲近感。
说陌生，是因为她现在脑子里除了一点基本的常识、模模糊糊的旅途之外就一无所有，这种空荡荡的感觉令她本能的感到不安。
她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犹豫片刻之后试探性地开始摆弄自己的光脑。
之前说了，她还保留了一点常识，依稀记得这个东西好像是……可以用来搜索信息和联系别人的？
解锁光脑之后，光屏弹了出来，出乎她的预料，光屏被收起来之前居然停留在了联系人页面。
她看了一眼被置顶的“妈妈”和“爸爸”，就像被烫到了一样匆匆收回目光。
犹豫片刻之后，她从里面挑选了一个备注为“阿琳”的联系人，紧张地拨通了视频电话。
嘟，嘟……
不知道等了多久，因为心脏跳的太快，过于紧张，甚至影响了戚婷对时间的判断。
就在她以为这通视频不会被接通的时候，光屏突然一晃，上面出现了一张女人的面孔。
“嘿……滋啦……婷……怎么样？”
“什么？”
她愣了愣，不过看到这张面孔的时候，心中就涌现了一股暖意，冲淡了一夜的恐惧与不安，想来应该也是以前认识甚至关系非常好的人。
她下意识地往街上走了几步，离开了这个安静的角落。
果不其然，这应该是个有效的办法，视频里面的女人脸总算没有卡成一帧一帧了，声音也渐渐恢复正常的流畅度。
“戚婷你到底跑到哪个山沟里去旅游了？电话也打不通，消息也发不过去，我差点以为你失联了！”
“我已经回来了，现在在家里……你过来找我，好不好？”
戚婷眼眶一热，感觉到了对方隐藏在没好气的语气之下真挚的关切，那颗冰凉的心都涌入了一丝暖意。
她非常迫切地希望这位备注叫“阿琳”的朋友能赶紧立刻马上来她家找她，然后她就会收拾好东西，圆溜地赖到她家去。
继续在那栋越来越阴森古怪的房子里待下去，她会疯掉的！
“好啊！”对面果然是真朋友，没多想就一口应下，同时嘴里还在埋怨，“你都回来了，怎么不早点叫我过去？说好了回来之后请我吃饭呢？”
听着阿琳嘴里的絮絮叨叨，戚婷自己也忍不住嘴角微弯，总算感觉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稍微好了一些，人也清醒了。
摆脱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之后，她勉强找回一些理智，觉得在阿琳成功跟自己汇合之前，最好先了解一些关于父母的情况。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管是父母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她都希望能够多了解一些家庭情况。
而且，仔细想想，除了昨天晚上自己偷听到的那几句对话之外，她的双亲一直表现得很正常，没有任何伤害她的意思……
也许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tຊ呢？也许她昨晚听错了呢？
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她咽了咽口水，尝试开口询问。
“说起来，我的父母自从我回来之后就一直表现的很奇怪。阿琳，你知道一些……”
“你在说什么啊？！”
阿琳反应很激烈地打断了她的话。
就在这一刻，原本已经恢复流畅的视频仿佛受到了某种磁场的影响，又卡了起来。
阿琳有些失真的声音在这一刻简直如同从遥远幽密的地方传来的死亡之音——
“滋啦……你的父母……早就去世……滋！”
伴随着最后卡到尖锐模糊声音，视频被强行中断了。
光屏上浮现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显示当前正处于信号薄弱地带，无法连接星网。
那些光影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戚婷一个人呆呆地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刚才……她打出去的那通电话是他的幻觉吗？她真的跟自己以前的朋友联系上了吗？
如果是幻觉的话，那么为什么现在她的光脑上还能查到通话记录？
如果不是的话，那么她为什么会听到阿琳说——
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了？
“婷婷。”
身后，传来母亲的呼唤声。
明明身处光天化日之下，明明温暖的阳光正照在她的身上，却莫名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一点点回头，从未觉得母亲脸上的表情如此僵硬。
母亲朝她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怎么跑这么远来了？快回家吧。”】
嘭！
这是风清第二次发出这么大的动静了。
跟他同一个办公室的其他编辑都有些不耐烦了，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毕竟，他作为一个业内资深编辑，总不可能是看小说看得太激动了，把自己给弄成这样了吧？
同样加入了审核组的余凛音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她刚才去茶水间的时候，刚好路过风清的位置，不经意间扫了一下，发现当时他好像是在审稿来着。
毕竟他的工位上匹配的光屏上全都是字，排除掉工作的时候占着公司配置的光屏看小说的可能，那就只能是在审稿了。
所以，难道出版社那边真的接到了一篇非常优秀的投稿，甚至能让身经百战的风清都看得如此入迷？
余凛音若有所思，竟然也对这篇稿件升起了些许兴趣。
她本来自从礼节性的打过招呼之后，就再也没跟风清说过一句话了，但这会儿难得主动找他说话。
“风清编辑，你审阅的稿件是多少号呢？”看起来应该有点意思。
她运气不太好，今天目前为止审阅的稿件都挺一般的，已经无聊到爆炸了，给自己一点时间看一看优秀的稿件，放松一下心情也不错。
然而，风清居然半晌都没答话。
这下其他编辑也被惊动了，若有若无地朝这里投来目光。
这两位是要干嘛呢？年终了，终于要对上了吗？大家可是已经做好围观嗑瓜子的准备了。
不过，这群凑热闹的同事还真的难得误会风清了。
他整个人现在都有点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刚才看进去的那些剧情。
不得不说，这个剧情走向是真的把他吓到了，他很少评价一本小说有点邪门，但这本绝对能获此殊荣。
前面开幕雷击，然后过了文案剧情之后，女主成功逃过一劫，他还以为按照正常套路，接下来就要进入平稳猥琐发育期了。
女主可能会慢慢苟着，小心搜集证据，然后像解谜一样解出她的失忆之谜。
又或者，在女主陷入困境的当下，男主终于准备出场了，然后就可以一起携手通关了？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一个作者能够如此恶毒，开头吓了自家女主还不够，接下来的剧情简直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反转拉情绪——
目前尚处于失忆状态，还被叠了一个惶恐不安de buff的女主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光脑了。
虽然信号不太好，但好歹勉强算是联系上一个自己人了。
风清都没发现，他在那一刻松了口气，下意识地觉得安全了。
他在那一刻好像已经带路了故事中的女主角，陷入了这篇小说中的第二个陷阱——
第一个是风尘仆仆满身疲惫赶回家的女主，见到自己熟悉的双亲之后放松警惕，结果在晚上被恐怖的现实狠狠敲打了一番。
而接下来，就是叶苒身为作者精心设计的第二个情绪陷阱了。
通过前面铺垫了许久营造出来的轻松氛围，让读者跟着女主一起放松警惕……然后收获迎头痛击。
风清哪里见识过这种套路，根本连挣扎都不带挣扎一下就踩进陷阱了。
尽管接下来小说中的一些描写也非常诡异，比如反复强调女主惶恐不安的内心，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危险状态，以及对周围环境的描写也非常落后——
女主居住的地方应该是被特意设置成了边缘星系中的偏远星球，行文中寥寥几句的环境描写，就勾勒出了一个星际时代非常落后破败的地方。
所以，这里的信号非常不好，甚至连最基础的星网都很难在这里实现完全覆盖，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所以，女主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信号好点的地方，打通了视频，结果对面直接现场表演了一个“刚说到重要的事情信号就断了”的经典剧情，也是很正常的吧？
——真是活见鬼了！
风清真的狠狠见识了一下叶苒的恶趣味，整个人被吓得够呛，所以才不小心把自己旁边的茶杯打翻了——幸好这是保温杯，还没拧开盖。
他刚才是真的随着“一切都在好转”的虚假剧情走向，一点点放松了警惕，下意识地觉得所有事情都快要解决了，至少女主快要离开现在记忆全失还孤立无援的境地了。
结果一个信号不好的设定，直接就把女主好不容易握住的一根蛛丝给弄断了。
更要命的是，这根蛛丝在断掉之前还不忘往女主的伤口上撒把盐——
谁来告诉他，女主死掉的父母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家里啊？！
还有，在女主父母口中，死掉的人不是她吗？不是还说把她给埋了吗？
当时这段文案就把他给吓得够呛，后面随着剧情进展，他也一直在更新猜测。
首先，女主表现得很活人，而且整个小说就是以她为第一视角进行的，不太可能是死人。
基于这一点，风清慎重思考了一下“死掉的人到底是女主还是她父母，到底谁在说谎”这个萦绕目前全文核心的矛盾点，做出了大胆的推测——
果然，按目前的剧情走向绝对是父母在说谎吧？这对父母一定是对女儿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那个阿琳有点像是游戏里送信息的那种NPC，说的多半不是假话，而且看文中的描写，应该跟女主挺熟的，也不太可能不知道她的家庭情况。
所以……难道，女主看到的那对父母，还有最后在她的身后呼唤她的母亲……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而且自己现在还坐在安装了生态系统，温度非常适宜的办公室里，风清居然感觉自己浑身发寒，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风清编辑，风清编辑？”
耳边隐约传来了让人非常讨厌的呼唤声，他瞳孔猛缩，猛一抬头，总算感觉自己的大脑清醒一些了。
“呼，呼。”
他忍不住喘了两口气，第一次在审稿的时候把自己审到心惊肉跳。
这篇小说到底什么路数？真的太邪门了。
他明明都已经没继续看了，脑子里的思考却始终停不下来，就好像已经被强行嵌入了一个程序一样，中了魔似的一直在思考里面的剧情，居然连周围的环境都没怎么注意到。
简单来说，他看得太投入了。
但他拒绝承认自己看这本小说看入迷了，说他被吓坏了还差不多。
思及此，他难得对余凛音扯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余编辑，刚才你在说什么呢？真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余凛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感觉这个死装男今天好像格外狼狈，额头上都出汗了。
不过她本来也不是真心关心他，自然不会纠结这个，又重复了一遍自tຊ己之前的诉求。
“我审稿的这篇小说？”
风清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光屏。
因为余凛音现在是站在他的工位之前，所以只能看到光屏不透明的背面，自然看不清光屏里面的文字。
脑子里各种各样的思绪转了好几圈，等转到他嘴边的时候，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这篇小说没什么好看的，烂得要命，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烂的小说呢。”
同样的意思，愣是用三句话都说了一遍，充分表达了他对这篇小说的不满之情。
余凛音：？
当她打出这个问号的时候，不是她有问题，而是她觉得对方有问题。
很难看？真的假的？可她觉得这位同事刚才不是看得挺入迷的吗？
至少就他刚才那副沉浸其中还不小心连续两次在工作中发出巨响的表现，她私以为，这篇小说应该挺符合“刺激”这个主题的。
不过审到这篇稿件的编辑毕竟是他，所以她也只好耸了耸肩，就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了。
而风清则将目光转回自己面前的光屏上。
淡淡的护眼光打在他的脸上，非但没有带来一点光亮，反而衬托出几分阴沉。
这篇小说……确实写得很好。
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能让他看成这副德行的小说，要是真的能在出版社成功出版，然后参与征文比赛，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绝对会吸引大批路人的目光，然后c位出道的。
别说他手底下的作者了，就算是那个一书一世界，恐怕也别想跟这位横空出世的超新星撞上的时候讨到半点好。
而且，这么新颖有趣的题材，在一堆题材相差无几的小说之中，绝对能够脱颖而出，搞不好还能幸运的吸引到上头的注意力。
到时候什么名次资源估计都是手到擒来，将其他平平无奇的小说给压得暗淡无光。
所以，这一批参赛的作者，感谢他吧。
他狭长的眼睛中隐约泛起一丝冷光，精神力操纵无形的鼠标，将这封投稿给打了回去。
第73章 枪手 只是一个没背景的新人罢了……
将稿子打回去只是顺手的事, 但风清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样做就能彻底避免这篇《归来》进入赛道了。
毕竟，为了防止错判漏判，不出意外的话, 等交叉审核结束之后, 交换的三组都会各自将自己这边的稿件再审一遍。
虽然平白给自己增加了工作量，但能看一点新鲜风格的稿子换换口味也不错。
而且, 如果其他组审核中出了点什么问题, 比如把本不该通过的稿子给通过了, 或者遗漏了什么沧海遗珠，那办公室的新谈资就有了。
不过, 前面提到过的, 风清家有门路。
对他来说, 想要让这份稿件彻底不可能出现在浩如烟海的审稿库里, 虽然有点麻烦，但并非不可能的事。
只是, 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为了不让别人的稿件在征文比赛里出头儿花这么多心思，而且万一这份稿件出自很有声望的大神之手，那他可就踢到铁板了。
但是，在意识到这篇小说的前面有多么吸引人的时候, 一个诱人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是的，这篇投稿投的是出版社渠道, 跟他没什么关系, 也并非他手底下的作者, 它的成功没办法给他带来应有的荣耀。
但是，如果，这篇优秀的稿件变成他手底下的作者的呢？
这件事情听起来似乎很刑，但是风清却颇有些熟能生巧。
因为,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在曾经还没来到绿点当编辑的时候，他因为家里的关系，在出版社工作。
那时候，他搭上了好几条出版社大神级别作者的线，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了出版社这一行中的各种隐秘而又肮脏的交易。
对于有些作者来说，灵感是会枯竭的，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每年稳定出版自己的小说。
而这一行的新人和天才又太多了，那些旧人如果不时不时刷一下存在感，那么被遗忘或者掉身价都是迟早的事。
毕竟，对于出版社来说，比起用高价录用最佳成绩还是五年前的老牌大神的稿件，为什么不用同样的价位录用这两年风头正盛的新大神的稿件呢？
所以，为了确保自己每年都能战绩可查，有些作者就难免会动歪心思，出钱买下一些很有灵气又刚好文风跟自己有点相似的小作者的作品，当做自己的。
这种枪手行为当然是被业内严令禁止的，但却屡禁不止。
干这一行的都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小作者就算挂着自己的名卖作品，又能卖到几个钱？
如果接受大作者的交易，那么小作者得到自己原本得不到的大笔星币，作品也能挂靠在大作者名下卖个好价钱，这不是一举多得吗？
这要是放在联盟成立之前的黑暗时代，差不多就相当于穷人家把自己的孩子卖给了一个好主家，不仅不觉得自己功德减一，还觉得自己仁至义尽。
所以，枪手产业链在大家的双向奔赴之下，如今可以说发展得颇具规模了。
然而很可惜，枪手在出版业这边发展得不错，在编剧那边发展的也还行，可唯独在网文这边碰了壁——
因为绿点的总裁“星纪”坚决反对枪手行业蔚然成风，在十几年前绿点还不是业内唯一的龙头老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带头打击枪手产业链了。
绿点签约作家只要被发现找了枪手的，基本上就是严惩不贷。
如此大的打击力度之下，虽然也不好说绿点现在的作家里面就完全没有找枪手的，但至少明面上确实没什么人敢这样做——
更别说像风清曾经待过的出版业那样，编辑作者枪手还一起出来喝酒聊天吹水，互相介绍可靠的枪手工作室了。
不过后来风清待着的出版社因为老板接连做出错误决策而濒临倒闭，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又刚好碰上了绿点难得招新编辑的时候，索性决定跳槽到绿点去。
毕竟，绿点屹立几十年不倒，如今都已经混成网文界的龙头了，当年他要是买了这只股，估计现在都赚翻了。
好在现在搭这趟通天顺风车也来得及。
考虑到绿点高层对于枪手这些“旁门左道”深恶痛疾的态度，他拜托了家里的门路，把自己的档案给好好洗了洗。
也幸好他为人谨慎，虽然隐藏在出版社中的黑暗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但他也非常克制地没有参与太多，并且每次都尽量把自己摘干净了。
于是，成功把自己洗成一朵小白花的风清顺利上岸绿点编辑部。
他已经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但是现在，看到一份这么优秀却不属于他这一派系的作者的作品，他又忍不住有些心痒痒了，想干自己的老本行，搭桥牵线。
不过他理智尚存，打算先看看这份稿件究竟来自哪位作者。
等他打上审核不通过的标签之后，再点进文档，终于看到了《归来》的作者署名——
鬼鬼。
有一说一，这名字实在有点太阴森了，让刚看了半篇恐怖小说的风清控制不住地起了鸡皮疙瘩，脑子里又不由自主的冒出了“父母和女儿谁是鬼”的终极大拷问——
停！别再瞎想了！
他的手都快抖成帕金森了，强行切断联想之后才成功稳住。
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个作者名字给吓到了，他又感觉有点晦气，在心里呸了一口。
然后他又在脑海中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番关于这个笔名的记忆，最后得出的答案是没有。
他毕竟在出版社混过几年，而且就算现在来了绿点，为了手底下作者的出版生意也一直在持续跟那边联络。
因此，他对走出版路线的有点名气的作者不说倒背如流，那也是如数家珍。
连他都没印象，想来名气应该不大。
但就算如此，谨慎惯了的风清还是非常郑重地动用了自己手中的资源，非常细致的地毯式排查了一番，最后确定——
冠在这个笔名之下的文章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家出版社的名单中。
也就是说，这个笔名在出版界就是一个纯新人，没有任何知名度的那种。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风清真的有点兴奋了。
这是什么天赐良机？完全没有在圈子里混过的纯新人的第一篇充满灵气的作品，居然能被他碰上tຊ！
只要他想办法把审稿库中的这篇作品给摘出来，那么，这就是一篇从来没有公开发表过的，而且作者本人还没有任何名气，没有打出自己的文风的……佳作。
这在枪手圈，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上等买卖，很多大作者都会抢着买。
要是他能够牵头达成这笔生意，他能从里面捞到的好处简直不计其数！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得到的好处，风清激动到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至于这个笔名叫鬼鬼的新人会不会答应？
风清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首先，很少有新人作者面对并不确定的征途和已经非常确定的一大笔星币的时候，会选择前者。
再次，区区一个新人作者，如果不答应，他也有的是办法治她。
至于鬼鬼并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新人作者，其实是个开马甲的大佬？
风清微微一笑，直接无视了这种可能。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征文比赛，最后是要靠作品人气拉票的！
甭管是大神还是小粉红作者，开坑参加比赛的时候都卯足了劲为自己进行宣传，恨不得让自己星友号上积攒的粉丝100%转化为读者群体中的一员。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是多么愚蠢的作者才会抛弃自己已经耕耘了许久的笔名，选择重开一个完全没有名气加持的新笔名参加比赛。
所以，这个“鬼鬼”必然不可能是有名气的作者秽土转生的马甲号，一定是能够被他轻松拿捏的毫无名气的纯新人！
就在风清畅想自己达成这桩买卖，然后成功跟自己之前很想搭上线的大佬说上话，最后手握资源两头吃，走上人生巅峰，俨然已经在脑内爽完了一整部爽文剧情的时候，余凛音正在思考。
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很奇怪——
风清看一本很烂的小说，能看得那么投入？
她后来忍不住借着去茶水间的功夫，在他身边来回走了两圈。
就平时两人恶劣的关系，早该应激了，结果对方却始终紧紧地盯着光屏，一副被摄了魂的样子。
总之，余凛音觉得他那副样子比自己第一次看到《废柴大小姐》这样惊为天人的爽文的时候还要夸张。
她有心想要刺探敌情，却发现风清一副铁了心要糊弄过去的样子，只好暂且退下。
但她回了自己的工位之后并不甘心，于是又光明正大的用自己工位上的光屏，切入了本次的审稿库。
她导入精神力，在偌大的审稿库里做了个“只显示审稿不通过并按时间先后排序”的筛选。
嘀的一声，她面前就出现了所有被本组编辑打回去的稿件。
其中，排在最上面的，也就是最新一封被打回的稿件，名字叫做《归来》。
这些被打回的稿件不会显示是被哪位编辑打回的，只会显示被打回的时间。
她顺手给眼前的书名目录截了个图，因为不太确定风清是刚刚才将稿子打回，还是之前早就打回去了。
但不管怎么说，审核不通过的稿件就这么多，她按照这个时间顺序慢慢翻，总能翻到那篇的。
当然，一篇篇往回翻，肯定非常耗费精力，毕竟她自己本人还有审稿任务量呢。
花费这个时间，那她工作的时间肯定就要延长了，可能还得挤占自己原本的休息时间。
但余凛音向来如此，爱文成痴，愿意为了自己想看的人付出一定的代价。
毕竟，风清那副自相矛盾的样子，是真的勾起她的兴趣了，她还真就非得看到那篇稿子不可！
不过好在她的运气还不错。
几乎不用过多地寻找，点开《归来》的时候，她就基本上可以确定，这篇一定就是那个让风清都被摄走心魂的小说了。
因为它实在是太特别了，夹杂在这么多稿件中，不亚于走进电影院的时候发现一堆粉红海报中夹杂了一张暗色的恐怖海报，简直反向熠熠生辉，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忽视它。
它从书名，到简介，再到点开之后的第一段文字，就已经在极力展示自己与其他小说截然不同的风味。
而当余凛音沉浸在文字之中的时候，这本特别的小说给她带来的惊喜，简直快要将她给淹没了——
看到最后信号中断，救命稻草留下目前为止最大的恐怖箴言“你身边的亲人早就死了”就果断下线，只留下女主一个人面对身后恐怖的母亲的时候，余凛音不受控制地倒抽一口凉气。
她原本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成拳。
她为女主的险境而担忧，也彻底被作者拉进了这由一个个叙诡组成的恐怖幻境之中，逐渐迷失，找不到方向。
她既恐惧接下来要看到的文字，又万分期待，精神力不受控制地触动翻页键，又忍不住往回点。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徒劳。
因为《归来》的作者投过来的字数就一万多，没有后面的剧情可以看了。
余凛音：“……”
虽然看的时候是真的很害怕，但是突然发现下面没了，那种难以言喻的懊恼和失意也很吓人。
而且，这种小说真的太强了。
它甚至能做到比余凛音此前最喜欢的《废柴大小姐》还要勾人！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废柴大小姐》的主线钩子是复仇，大小打脸剧情嵌套也非常让人有期待感。
但是，《归来》是另一种期待，夹杂着统治级别的恐惧，以及如同蚂蚁噬心一般的煎熬——
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死的人到底是女主，还是她的双亲？
按理来说，故事中被盖上死亡印章的三个人，现在都能行动自如，看起来都活蹦乱跳的，那肯定就是有人说谎了。
究竟谁在说谎，又或者所有人都没说谎，只是说了自己的视角看到的真相？
还有，最重要的——
为什么女主家附近信号这么差啊？！打个视频都能卡成一帧一帧，最后还直接被卡掉线了，她到底是住在什么山旮旯里啊？
女主的朋友到底什么时候能神兵天降？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想，朋友其实是在撒谎的话，她的到来只能带来新一轮的恐怖？
可是不管是谁都好，能不能先穿进小说里去救救女主？
讲真的，余凛音看到母亲出现的时候，简直快跟女主一起心脏骤停了。
真的太吓人了，要是再没人解救一下可怜的孤立无援的女主，余凛音都担心她会被活活吓死，然后就真的可以被埋了，小说完结……
咳咳，好像有点夸张了。
但也侧面证明了这本小说有多么勾人，让余凛音都不自觉沉浸其中，跟着主角喜，跟着主角……害怕。
所以她真的很想一口气看到结尾，至少让她知道女主最后安不安全吧？
不过理智上，她又知道投稿人没有直接投全文是很正常的事情，能试阅个一万多字已经很不错了。
反正这样好的稿件迟早会出版的，看前面紧凑的剧情就大概能猜到，这篇应该不会太长，到时候她自费买一本不就能看到结局了吗？
思及此，余凛音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点。
也幸好在看这本小说之前看到了风清那副着了魔的样子，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否则搞不好她也要发出点动静来丢人现眼了。
然后她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之前她没看过小说，对于风清的“写得很烂”不予置评。
可是现在，她认真地拜读了原著，已经全身心地被《归来》和它的作者鬼鬼给折服了。
她从来没想过，3024年的下半年居然会成为文坛群星荟萃的黄金时期——
有一书一世界这样的爽文大神横空出世，还有我欲修仙这样文化传承和小说两手抓的大佬傲立一方，淡泊名利，现在出版界还出来了一个能够用文字操纵人心恐惧的超新星作家！
她甚至隐约有种预感，就像一书一世界掀起了属于爽文的浪潮，无数作者争相效仿一样，鬼鬼的《归来》只要一进入大众的视野，甚至无需过多的宣传，就会凭借自身的硬实力大爆红到发紫。
就如当初的《废柴大小姐》那样，自有自来水为它推文。
然而，就是这样一篇稍微有点见识的编辑都能明白它有多好的小说，居然被风清给打回去了？
余凛音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工位，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光屏，有点怀疑人生。
认真的吗？这篇小说凭什么不通过？而且编辑组审核参赛小说，不是tຊ审核有没有达到最基本的文笔流畅，以及剧情符不符合主题的吗？
首先，前者的话，如果《归来》都没有达到最基本的文笔流畅要求，那么整个审稿库里面恐怕一半以上的作品都得毙掉了。
然后，余凛音抠破脑壳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像这样反转反转再反转的刺激到让人上头的小说，还能被某编辑评价为“很烂”“不符合刺激主题”，然后打上一个不通过？
她不理解，甚至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大概是曾经某个姓董的家伙每次要作妖之前，她都会感觉到的，一种说不出的身体恶寒的……
哔——
光屏上忽然泛起了淡淡的红光，显示一个大大的“报错提示”。
余凛音愣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开始用精神力进行操作——
开玩笑，这可是公司的光屏，搞坏了她要赔钱的！
不过，进行了一番手忙脚乱的抢修之后，光屏倒是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只是在屏幕上提示“您打开了不存在的文档，现在跳回原界面”……
下一秒，光屏退回到了审稿库界面，甚至还贴心地还原了她设置的“审核不通过以及按时间排序”的筛选条件。
然而，余凛音却傻眼了。
因为，她匆匆扫了一下整个界面，居然愣是没有看到她刚才打开的那篇《归来》！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小说的这短短几分钟功夫，同事们就已经非常高效率地毙掉了书名能占据整整一页的稿件，于是连忙往下翻找。
然而，绝佳的记忆力已经让她记住了《归来》上一篇被毙掉的稿件是哪篇，都不用往下翻就看到了那篇的名字。
但是众所周知，稿件是不会自己长翅膀跑掉的，于是她又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非常严谨地将整个审稿库都翻了个遍。
甚至，她最后还取消了筛选条件，怀疑风清在经历了漫长的自我斗争之后，终于意识到他的倔强有多可笑，又把优秀的稿件放回去了——
但余凛音心里其实明白，这不可能。
按照规定，已经被编辑打进不合格库的稿件，理论上是没办法重新进入合格库的。
就算其他编辑又重新审了一遍不合格库的稿件，觉得其中有几篇眉清目秀，可以通过，那也只能通过邮箱告知作者，让作者多写一万字之后再重新投稿审核组。
并且，重投的稿件不仅得在原稿基础上多加一万字，还得经过至少三位编辑的交叉审核，审核结果遵循少数服从多数。
这么细密的规定，就是为了防止审核组的编辑通过自己管理后台的权限搞生意，比如作者交多少“赎金”就能帮忙把作品放到合格库什么的。
扯远了。总之，余凛音一直将这些规则牢记在心，所以即使很遗憾也知道《归来》这一轮确实是过不了审核了。
她原本是打算以自己的名义给作者发邮件，鼓励作者下一轮继续投的。
而且她相信，就算自己不这么做，出版社的那批编辑也一定会发现这颗沧海遗珠并且重复上述行为的。
但是现在，这颗明珠……不见了。
第74章 不约 小萌新绝对该感激涕零了
大概是因为刚看过一篇神神鬼鬼的恐怖小说, 余凛音在发现自己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发生“文稿失踪事件”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一股凉气直冲天灵感。
但她毕竟是个生活在高科技唯物世界的成年人，很快就稳定了心神, 然后迅速意识到这件事情透露出了一股不对劲的味道。
已知, 现实世界不是小说，不会莫名其妙发生诡异的事情, 任何一件看似奇怪的事情背后都有原因。
那么, 《归来》突然从审稿库里消失, 又是什么原因呢？
余凛音心里有了答案——
还能为什么？要么是系统出bug了，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了！
她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的图库, 发现里面那张列着《归来》的书名截图还在, 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她借助放在自己桌上的镜子, 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 确定周围没人在关注自己，然后立刻将图库里的图片传到了自己的光脑里, 并且还在私密云盘做了备份。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心怦怦直跳，直觉自己好像意外旁观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她现在所做的这一切，可能会导致她主动卷入其中, 然后陷入没必要的风险——
没必要？不。
她目光一闪，最后终于坚定下来。
《归来》多半是风清刚才审的那份稿子, 明明写得这么出色, 还让风清着迷般看了那么久——
对于一个编辑来说, 审一万多字能审将近十分钟，绝对是看得相当入迷的表现了。
但是，他最后却给自己看得如此入神的稿子一个“很烂”的评价，而且之前她询问书名的时候含糊其辞, 明显不愿意让她接触这份稿子。
再加上现在没过多久，《归来》就在整个审稿库中被“除名”了……
要说风清没在这里面出力，没打什么小算盘，余凛音是绝对不信的。
她虽然才入行没几年，而且绿点是业内出了名的氛围好——
虽然难免有董甚风清这样浑水摸鱼的家伙，但毕竟上头自己就树立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标杆，比起业界其他公司的乱象还是好了不少的。
最起码，这里的大部分编辑都只要专心挖掘好作品就行了，凭实力说话，榜单推荐位也是绝对公平，不整一些歪门邪道。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余凛音就不知道一些业内的龌龊事了。
她微微垂眸，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跟她没什么关系，毕竟疑似被风清盯上的是出版社那边的稿子，又不是她们绿点这边的作者。
哪怕要伸张正义，也轮不到她一个绿点编辑去伸张。
但余凛音不说嫉恶如仇，也向来厌恶这种阴私之事，更别说涉事人风清还算得上跟她有仇了。
这种时候，她怎么能不掺和上一脚呢？
所以她尽量保存“罪证”，安静蛰伏，确保该用上的时候就能用上。
现在她找到的信息还是太少了，甚至不能完全确定是风清在背后搞鬼，远不是直接跳出来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毕竟，太早跳出来不一定能早点让坏人得到惩罚，反而可能会打草惊蛇。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隐藏自己，保存证据，然后安静等待时机。
……
叶苒在家里打了好几个喷嚏，怀疑有人在念她。
“一定是我写的小说太优秀了，一看就非池中物，于是被编辑给看中了。”
她得意地冲自家AI挤眉弄眼，就主打一个自信放光芒。
有一说一，虽然写恐怖小说的时候一边写一边感觉自己周围开始吹阴风，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茧……
但接连写了三本爽文之后，突然来两本恐怖惊悚类的小说换换口味，真的感觉好爽啊！
叶苒必须得承认，她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又菜又爱写，越怕越兴奋。
那本无限流有存稿，而且之前已经花了大量时间完善大纲了，她一点也不担心接下来的更新。
至于另一本《归来》，她最初的构思就是短篇，大概三到5万字就能完结的那种，如果出版单行本可能就只能出那种薄薄的小册子了。
所以具体该怎么出版，等编辑来联系她之后还得好好商量一下……
才刚产生这个想法，很快，叶苒就听到了悦耳动听的消息提示音。
她立刻点进私聊框，发现其中有一条消息是小鱼编辑给她发的。
从出版社那边把她的稿子要回来之后，小鱼编辑又审了一遍，越审越惊喜，然后提前来她这里嚎叫了。
【小鱼编辑：啊啊啊啊一书大大！[你到底还能给朕多少惊喜.jpg]
咳咳，恭喜大大，你的小说审核已经通过啦！快点去作家后台创建作品吧，我已经迫不及待跟你的读者们一起追更了！】
叶苒虽然对自己的小说有信心，但是自家编辑这么看好，还是让她非常受用。
【一书一世界：不用追更。你可是我编辑，能直接钻到我的存稿箱里看后续剧情。】
【小鱼编辑：？！】
啊啊啊啊！
现实中，余凛音要不是还没离开办公室，而是身处自己家里的话，简直恨不得立刻滚到沙发或者床上，打滚尖叫。
她们干编辑这行的真的太幸福了！
遇到了超级厉害的作者大大，不仅业绩提成能被带飞，还能钻进存稿箱里当一只足以令所有读者艳羡不已的偷跑党，哪个tຊ追更的读者能拒绝这种待遇啊？
当然，拥有这种待遇的前提是这位作者大大有存稿，如果作者本人每天只比读者提前两小时知道剧情的话，编辑就没这个优势了。
余凛音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好歹也从业几年，但还真是很少见到一书大大这么勤勉的作者。
每天日更不断，经常自觉加更，而且《废柴大小姐》剧情进展到了后半段，居然还被她弄出了全文存稿？！
谁能懂读者们还在讨论女主她妈被谁所害的时候，她已经看到女主“皇袍加身”的爽感。
不过这一次，尽管一书大大的新坑不是她一贯擅长的爽文，但余凛音同样被《无限大学》深深吸引了。
她是永远追逐着新奇脑洞文字的编辑，再也没有什么比她的作者又挖掘出一条新赛道更令她感到兴奋的了。
虽然这本的行文严格意义上来说一点都不爽，女主在目前为止的剧情里也备受压迫，但是剧情的恐怖压抑却反而成了另一重吸引人的亮点——
越是让人感到恐惧，却反而越是让人想看下去。
主角越是在当前的剧情中受到压迫，读者就越想看她最后能不能像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的那样成功逆袭，或者至少能以凡人之躯发现这所人力不可及的大学背后的真相。
在人力不可抗衡的压倒性的灾难中，不管是人性的光辉还是黑暗，都会变得更加吸引人。
只是大部分的星际作者受到前人经验的桎梏，总是将这种“灾难”与感情挂钩，不管是爱情中遭到的考验，还是亲情中的失落——
化成具体的例子就是《我死后X总火葬场了》和《我死后全家开始团宠了》。
而现在，叶苒正在一点点向星际人展现由另一个世界探索出来的，更广阔的文字天地。
原来，在无关情爱的生死危机之中爆发出来的人性与故事也同样迷人。
余凛音不由自主地就想的有点深远了，但她实在是太激动了。
毕竟，她盼了这么多年的文坛变革，原本多年没有动静，结果现在一年不到的功夫就接连迎来突破，怎么能不让她激动呢？
而且，在她看来，《无限大学》跟《归来》虽然是完全不同的故事，但行文间却隐约能看出一点相似——
她们都是在用类似于恐怖、恐惧的情绪来刺激读者的。
毫无疑问，等这两本小说在征文比赛中大放异彩之后，一定会吸引更多的作者来研究如何操纵读者的恐惧。
只是，想到《归来》，余凛音就不免想起这本优秀的小说已经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审稿库这件事，原本激动的情绪一滞，渐渐冷却下去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暗自提醒自己别太着急。
她毕竟没混过出版社那边，完全不认识《归来》的作者，跟出版社组的审核编辑也不熟，在这件事情上实在不好出力。
还是得徐徐图之，别急着把事情捅出去，到时候手里的证据废了也没能逮着人就糟糕了。
勉强把自己一颗焦躁的心给劝平静了，她努力转移注意力，无意识地点开了自己的编辑后台，惊讶地发现她这边已经能看到《无限大学》了。
是叶苒，她已经动作麻利地在作家后台创建了新书，并且开始上传存稿章节了。
眼看后台的存稿章节已经超过了三章，但作者还在持续上传中，余凛音乐了。
没想到自己才刚看完前一万字就能有后续了，真好。
不过，按照自己对一书大大的了解，她是那种很耐不住性子的人。
虽然她码字很快，但是每次开新坑都是码了个一两万字就莽上去开新坑了，存稿都是后期靠着八爪鱼的速度一点点攒出来的。
所以就算现在刚开坑，有存稿，想来也没有几章……
余凛音注视着《无限大学》后台凭空多出来的几十章存稿，目瞪口呆。
幸福的泪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她只感觉自己的魂都飘了起来，轻盈的飘在存稿箱里，简直就像贪吃的米虫一样，恨不得溺死在自己最爱的精神食粮里。
而且这粮居然还堆成小山了！这谁看了不迷糊啊？谁看了不想溺死在粮食里面啊？！
她宣布，自己现在就是最幸福的编辑！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迅速披上马甲跑到论坛开了个帖子。
【楼主从来没这么感谢过自己当初咬牙上岸当编辑，已经在作者大大的存稿箱里看到十几万字的存稿了哈哈哈哈哈！】
现在还没到论坛最活跃的时候，但已经有一堆人在下面打问号了。
【什么鬼？来炫耀？】
【有点羡慕，但是一想到我家大大绝对不可能在存稿箱里存了十几万字，又不怎么羡慕了[叹气]】
【啊啊啊啊真的很烦这些借助职务之便真的能钻进大大的存稿箱的编辑啊！小心我生气了直接找黑客把你开了[盒武器警告]】
余凛音的幸福，暂时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所以她非常贴心地把自己的幸福分享给了论坛里无数吃柠檬的读者们。
不过叶苒现在感觉自己很不幸福。
她本来之前被自家编辑夸开心了，正飘飘然呢，结果自己的邮箱传来消息提示，打断了她的思绪。
“应该是出版社那边出结果了。”
她这话说得胸有成竹。
邮箱号也是一人仅能申请一次的，但是星际联系手段五花八门，早就不太用邮箱了，也就只有杂志社出版社这样比较“老式”的地方还喜欢用邮箱联系。
所以，她迄今为止也只用自己的邮箱联系了两家——
一家是之前投稿的《美食杂谈》，在没加上私聊之前，她一直跟绿果主编用邮件联系。
另一家就是她现在投稿的出版社审核专组了。
她是通过邮件进行投稿的，对面自然掌握了她的邮箱号。
这次她学乖了，没有为了保护马甲特意再让小书帮她重开一个邮箱号，用的其实是同一个号。
但绿果主编又从来没有把她的邮箱号大肆宣传过，想来认得这个号的人应该也就只有《美食杂谈》那几个人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把她扒马。
而现在绿果主编早就不会用邮件联系她了，都是直接敲私聊，所以通过简单的推理可得，现在给她发邮件的人一定是……
呃？
叶苒看着这封邮件的主题，缓缓地敲出了一个问号。
按理来说，给她发邮件恭喜过稿的人不该是征文大赛出版审核组的编辑吗？为什么是绿点的编辑啊？
不过，在她看来，其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To鬼鬼：
很遗憾您的稿件《归来》并未通过本次征文审核，感谢您的来稿。
ps：我是绿点风清，下面有我的ID号，请务必联系我——】
叶苒眉头一皱，隐约感觉到事情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居然没过稿？认真的吗？
她的《归来》到底哪里不符合征文主题了？
而且她可是认认真真研究过现行的联邦关于文娱领域的管理条例了，她的小说绝对没有触及红线吧？
既然如此，审稿的编辑凭什么把她给毙了？
难道她的运气就那么糟糕，撞上了一个非常不能接受创新的编辑，完全get不到她的稿件的美？
而且，毙就毙了，为什么这编辑还要找她私聊？
审核组需要审核来自全宇宙的征文投稿，而且投稿人还有极大概率不是编辑自己的作者，编辑只是负责筛选作品而已，应该不至于负责到手把手教作者改稿过审吧？
叶苒满心疑问，但心里又撑着一口气——
她实在不能接受自己的稿件就这样被轻飘飘地毙了，并且非常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小说非常符合要求。
就算编辑不给她留ID号，她也肯定要再次投稿要个说法。
于是她冷着一张脸加了这个所谓的绿点风清编辑的私聊ID。
出乎意料，对面好像一直在等她，居然秒通过了。
成功加上之后，风清居然没有上来就狠狠贬低她的小说，或者张口就提一堆修改意见，而是非常礼貌地夸她的文字颇有灵气。
叶苒：“……？”
毛病？既然觉得她写的好，为什么要把她毙掉？
但风清很快就图穷匕见了，话锋一转，遗憾地表示《归来》是一篇很好的故事，但很可惜，出版业的水很深，小萌新作者把握不住。
他甚至还状似非常理性地给叶苒分析她现在将自己的稿件投给出版社的利弊了——当然，主要是分析弊端。
什么出版社现在这些年不太景气，给萌新作者的报价普遍十分保守。
什么新人作者有凌云之志，想参tຊ与征文大赛扬名万里是好事，但也要兼顾客观实际，参赛者众多，大神云集，等到投票环节她很难出头阿巴阿巴的……
要不是叶苒并非真的萌新，被他这位业内资深边界一忽悠搞不好，真要有点晕头转向了——
萌新怎么了？在这场征文比赛里，大家都是凭实力说话的。
像之前都市征文的海里鲸难道不算大神吗？他写的差照样没人看。
之前的一书一世界难道不算萌新吗？但因为实在写的太好，哪怕开局没签约，只有一个凑数似的新晋榜也照样能吸引那么多自来水给她推文，硬生生将她推成小顶流。
无论哪行哪业，硬实力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参考标准。
尤其是在这种上头盯着显然是铁了心要发掘好作品的比赛里，一些旁门左道能起到的作用更是微乎其微。
大神粉丝多又怎么样？最后的投票又不是按人头数算的，而是按照读者订阅来算的。
而且后台严格管控，必须得是经过了实名认证的读者，每人每本只能算一次，一旦查到马甲号刷票就严惩不贷，最大限度地杜绝了粉丝刷票的可能。
这些事，叶苒心里都门清。
再结合风清对她的作品是夸，但对她的人是贬，然后又结合狗屁不通的经验对她一番忽悠，她想不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都难——
毕竟，类似的事情，她上辈子还没写出名气的时候也不是没经历过——
编辑对她先礼后兵，先夸后贬，就是为了给她的稿子压价。
那么，风清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叶苒就静静地看他表演，看他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之后，终于暴露了真实目的——
【风清：鬼鬼啊，听哥一句劝，这稿子确实好，但是放在你手里是出不了头的。
我这边刚好认识一些大神作者，愿意出一个漂亮的价格买下你的稿子，保证比你自己苦哈哈海投出版社赚的多多了。
到时候，这篇稿子能在大神手里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潜力，你也不用什么都没捞着，两手空空一轮游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两全其美你爹！
叶苒呵呵一笑，在心里给风清打上了一个大忽悠的标签。
不就是想买她的作品吗？不就是想让她当枪手吗？还整的这么大义凛然，搞得就好像她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但是一想到风清敢这么猖狂地联系她，肯定是有所依仗，叶苒还是强忍着怒气，准备尽量多搞点证据。
【怎么说？】
风清一看有戏，心里越发得意。
【我这边有人报价十万星币买断全版权，也有人报价八万星币，但是日后如果迈出了其他版权，还能给10%的奖励金——哥比较推荐后者。
而且这位买家也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只要你的作品质量够硬，谈什么条件都有得说。】
没错，风清确实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甚至都已经把人家的稿子拿去给潜在的买家看过一遍了。
当然，他还算机灵，没全展示给买家，担心万一遇上黑吃黑的，直接跑单，只展示了第一章。
但哪怕只有第一章几千字，也足够让那些作家明白这篇小说有着多么令人疯魔的魅力了，都纷纷给出了高价——
要知道，这可是一本非常明显的短篇小说，毕竟这么紧凑的叙事，如果写成长篇肯定就不够出彩了，风清和那些作家都预计最后完本应该不会超过八万字。
换句话说，这些人都在只看了第一章，并且得知对面只是一个新人，作者的情况下给出了千字100的价格，甚至还都流露出了可以谈的意思。
这简直高得吓人了！
在风清的日记里，对面叫鬼鬼的小萌新估计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星币，这会儿绝对该感激涕零……
【鬼鬼：不约，奉劝你以后也别干这种缺德带冒烟的皮条生意了，天打雷劈哈。】
风清：？！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到嘴边的鸭子怎么就突然飞了，连忙发消息想要挽回一下，结果对面却跳出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你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风清：“……”
他愣了半天，然后气笑了。
这该死的新人居然把他给删了！
第75章 钓鱼 她就喜欢来一场盛大的狩猎……
“……”
风清忽然关上了光脑, 深吸一口气，一副努力压抑住情绪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忍住手痒想摔点什么的冲动, 反复提醒自己现在还在公司呢, 稍微低调点——
当然，他还不至于嚣张到坐在工位上用公家的光屏搞这玩意, 而是借着上厕所的功夫, 在厕所里偷偷摸摸进行肮脏的交易。
当然, 显而易见的，不知道是不是五谷轮回之地影响了他的运势, 现在交易失败了。
风清震惊, 风清感到匪夷所思。
他不明白, 究竟是谁给一个刚入行的小新人勇气, 拒绝这桩大买卖的？
她知道自己拒绝的是什么吗？这可是业内资深编辑给她搭桥牵线的好机会！
风清咬牙切齿，刚准备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泄泄愤, 就听见光脑传来消息提示音。
他顿了顿，手忙脚乱地重新打开光屏，看到给自己发消息的是谁之后就拉下了个脸。
“怎么催得这么急……行了行了，知道你们都很欣赏这篇小说了。”
给他发消息的正是他之前联系过的两个买家, 一个出十万，一个出八万的那两个。
这两人都是出版界大神级别的人气作家, 在枪手界开价是出了名的爽快, 跟他们合作过的枪手都很满意。
当然, 也有不满意的，现在不是已经被打压得沉底了，就是被动用一些手段确保再也开不了口了。
不过总体来讲，十万那位比较礼貌一点, 更讲究你情我愿的买卖，反正这个不行，还有的是人愿意上赶着当她的枪手呢。
而八万那位就不一样了，相比较而言，私底下的名声更难听点。
有门路的业内人都知道，这家伙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灵感枯竭，憋不出一个屁。
但他当初可是顶着“百年难遇的天才美少年作家百鹤”的名号出道的，怎么甘心自己以后就逐渐落于平庸呢？
所以，他会有意识地挑选那些非常有灵气的稿件，并且尽量选择风格跟之前的自己有一点类似的。
……然后，他就会不择手段地将稿件据为己有。
当然，他还算聪明，从来不会挑不能下手的人下手，至今为止还从来没踢过铁板。
被他霍霍的都是新人，又或者那种写了很久都没有名气的作者。
像这样的人，就算站出来大声说“这是我的小说”，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毕竟，不管怎么看，一个从出道开始就被盖章的天才少年作家，都比这些让人记不住名字的家伙更有可能创造出优秀的小说吧？
不过说真的，一开始风清给这位自己很早之前就想搭上线的大佬上供《归来》的试阅部分的时候，其实没想过他居然会一改之前的高冷，表现得这么急不可耐。
这说明他真的非常，非常想得到这本小说，而风清可以从里面牟利的范围就更大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这位天才作家百鹤当年就是靠着一部悬疑爱情小说一战成名的。
这么多年来，他虽然也“创造”了很多优秀的作品，但是他的粉丝还是对当年的那本白月光念念不忘。
这些粉丝时不时就有人在他的星友号下面问什么时候能再写一本悬疑爱情小说，甚至有人提议要不干脆把爱情摘掉，就专门写悬疑——
当然，这个提议被很多人喷过，毕竟现在的主流就是得写爱情。
但风清反倒有不同的看法。
他虽然不像余凛音那样对新鲜的脑洞和新奇的设定有着特别的追求，但基本的审美能力在线。
他看过百鹤的成名之作之后，能够感觉到在那本小说里，感情线其实写得远没有剧情线出彩，甚至还隐约有点拖累。
摘掉感情线专注写悬疑未必不是一条出路，但问题是，现在的百鹤已经没这个能力写悬疑了。
风清甚至恶意猜测，这个在外面依旧一副眼高于顶样子的少年天才，可能已经有至少两年没亲自动笔写过一个字了。
所以，他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一本非常出彩的悬疑小说，这才迫不及待想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吧？
风清是这样猜测的，不过他面上依旧tຊ是一副兢兢业业中介人的样子，告诉正披着马甲跟他联系的百鹤身边的职业经纪人，《归来》的作者不同意把自己的作品卖了当枪手。
那边稍微顿了顿，似乎正在商量什么，等再上线的时候，语气已经恢复冷静，并且带着一丝笃定。
【你不是已经把这部作品给摘出审稿库了吗？】
不管人家小作者答不答应，风清这个霸道中介恐怕都已经做好了强买强卖的准备吧？
风清笑了，慢条斯理地打字。
【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干这件事情的……】
言下之意就是得加钱。
当然，风清并不缺钱。但他非常迫切地希望能跟百鹤这样背后牵动着无数势力的大佬搭上线。
在绿点待得这两年，他其实挺不舒服的，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敢干，生怕自己之前没洗干净的档案被揪出来，然后他恐怕就不得不退出这一行了。
但他实在不甘心，于是想着若是能够借这次机会搭上百鹤的船，搞不好他就能自己牵头搞个出版社，从打工人晋升为老板，彻底摆脱各方桎梏了。
风清能感觉到百鹤那边对《归来》的势在必得。
毕竟百鹤已经闭关一年了，外面都在传，他这次闭关出来肯定会有新的感悟，肯定能带来突破性的作品。
但像风清这样了解内情的人就呵呵了，知道真相其实是他之前经常合作的枪手闹独.立了，他没找到合适的接替者而已。
而现在，最合适的机会就在眼前，哪怕小出一点血，百鹤都一定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对面沉思许久，最终还是不甘不愿地答应了他的一些条件，但也提出了新的条件。
【那个鬼鬼……如果拒不合作的话，这篇小说的后半部分我们岂不是拿不到了？】
风清大概能明白对面的顾虑，当然是立刻保证安抚。
【放心吧，我这边有黑客，保证能从她那里拿到全部的稿件和大纲，等把东西传给你们之后，我还能负责售后，帮忙把她的全删了。】
这也是惯用手段了，毕竟被强买强卖的苦主要是闹起来的话，还是很麻烦的。
到时候什么压热搜找关系律师函警告都比不上直接找黑客攻击对方的光脑，物理销毁证据总比后面对方拿着证据闹起来要方便多了。
风清有意要搭上这条大船，当然不能让对方找黑客，而是决定自己请相熟并且欠了他个人情的黑客来解决此事。
当然，人情要用在有用的地方。
比如现在，他就是决定用黑客的这份人情，来换取百鹤那边的新人情。
……
“苒苒。”
小书忽然像是感觉了什么，操纵着自己的机器身体头朝叶苒的方向歪了歪。
大概这也算是反机器过度拟人化的一部分，它的脖子扭过来的时候一卡一卡的，有点吓人。
“怎么了？”
即使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已经习惯了自家机器管家的这副身体时不时带来的小惊吓，但叶苒还是在那一瞬间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然后又放松下来。
坏了，又有新脑洞了，还是关于机器变异的赛博恐怖脑洞……要是让小书知道，它肯定会不高兴的吧？
叶苒已经算把小书的性格给摸得透透的了，剥开那些AI的外衣，其实还怪单纯的。
就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会因为叶苒把它跟美好的事物联想在一起而高兴，当然也肯定会因为叶苒把它跟恐怖小说联想到一起而生气甚至是难过。
以上这些想法都是在一瞬间闪过的，因为最近一直在写小说的原因，叶苒的思维变得很活跃，经常会从一个点跳到另一个点。
不过下一秒，在小书用与那副温柔嗓音格格不入的冰冷语气说话之后，她所有的思绪都暂且放下了。
“有黑客在远程入侵苒苒的光脑。”
“入侵我？为什么？”
她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上下两辈子都跟她这种良民非常遥远的问题。
不应该啊，她又不是什么公司老板，就是一破写小说的，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请黑客来攻击她的？
难道是因为军部那边的原因吗？
虽然为了保障她的安全，军部那边已经极力隐瞒了她的特殊之处，但这么重要的消息，肯定至少是跟联邦政府的其他部门通报过的。
搞不好其中就有谁泄密，又或者想拿她来达成不为人知的目的……
只是，不管对面是谁，显然完全不清楚，她有小书这样不可思议的秘密武器。
叶苒快速理清楚纷乱的思绪，然后向小书下令：“你先按兵不动，别被对方发现了，暗中观察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她确实可以命令小书拦截对方的攻击，甚至打回去，但她向来胆大心细，虽然每次做事都很有一些狂放的意味，但其实总是会认真思考自己的得失。
这次拦住了又怎么样？她顶多只能进行自卫，甚至都不好光明正大反击。
而且对面搞不好只是真正想害她的人请来的黑客，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找到幕后黑手呢。
向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不如先暂且看看对方想做什么，搞不好能拔萝卜带泥，彻底把想针对她的人都揪出来。
至于这叫不叫钓鱼执法，叶苒微微一笑，压根不纳入考虑范围。
小书领命。大概对面找的黑客确实很厉害，他难得没有分出心神一边操纵机器人，一边潜入光脑，而是全身心的投入了其中。
机器人维持着把头扭向她的动作，就定定地站在原地，那双机械眼中隐约闪过一丝蓝色电光。
好像属于小书的灵魂已经逐渐远去，又好像它还在这副躯壳中挣扎。
叶苒忽然微微皱眉，因为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变快了。
她好像隐约感觉到了什么非常微妙、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东西，但是她对此没有什么经验，实在难以界定。
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点——
小书突然之间没声了这件事，让她有点说不出的不安。
她好像真的已经跟小书一起度过了一段太漫长的时光了。
从她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的第一天开始，她们就始终待在一起，形影不离。
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生活几乎已经跟小书息息相关，几乎完全离不开它了。
不管是日常生活中突然在耳边响起，提醒沉浸在创作中的小说家喝水吃饭的“AI闹钟”，还是几乎已经接管了她大半的三餐饮食的AI厨师，亦或者是在遭到技术层面的侵袭时，第一时间想到求助的对象……
小书已经成为了她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这当然不是叶苒突然之间出现的感慨，而是在漫长的时光中一点点渗透、一点点发生的改变。
她对于自己的生活居然能够跟另一个存在密不可分到这种程度，而感到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
总之，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不知为何，她再看向小书，对它的情感就有些微妙了。
大概是因为小书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生活在她身边的活人了。
如果它是跟其他AI管家一样，拟人感十足的、没有任何bug的纯AI，那么她肯定就不会有如今这样的感受了。
但是，思考这些东西没有意义，因为现在跟她待在一起的是小书——
独属于她的唯一的AI管家，就只是这样的小书。
小书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打断了她这些突如其来的感性慨叹。
“黑客拷贝了你的《归来》的文件和大纲，然后试图将它们全部销毁。”
“……你没真的让黑客销毁吧？”
“当然。”
小书让自己的意识重新附在机械身体上，很想翘嘴微笑，向它的苒苒主人证明实力。
然而很遗憾，它拼尽全力也没办法让嘴角上扬0.5个像素点。
差点忘了，这副身体的嘴巴是机械的，是刻上去的，并不能像真人一样牵动嘴角。
于是小书原本的那点小得意又逐渐消失了，心里阴云密布。
叶苒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前，亲昵地拍了拍自家AI的机械肩膀……然后感觉这个材料是真的很好，拍的时候居然有点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来了。
“tຊ做得很好。”
短短一句话的功夫，原本数据库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人机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小书同学又阳光灿烂起来了。
它只感觉原本应该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坚固的肩膀在那一拍之下，简直像是被泼了专门的机器销毁液，瞬间就软了下来，但却一点也不难受，浑身轻飘飘的。
它本就温柔的声线这会儿都能掐出水来了。
“苒苒放心，我在黑客盗走的数据包里留下了后门。只要幕后之人敢打开这个数据包，我就能够直接锁定他的IP，并且反向入侵他的光脑了。”
而以那位从头到尾都没意识到他的存在的黑客的水平，显然是不可能意识到自己发过去的数据包里面有后门的，丝毫不会有坑了金主的自觉。
“如果苒苒需要的话，我还可以直接引爆后门，对他的光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又或者直接借由后门植入病毒……”
“不用了。”眼看小书同学又有逐渐往非常刑的方向发展的趋势了，叶苒扶额，连忙制止。
“先暂且按兵不动吧。”
说实话，有时候叶苒也承认，自己是有点恶趣味在身上的——
她可一点都不喜欢当个蒙面游侠，神不知鬼不觉地教训了坏蛋，但除了她和坏蛋本人之外都无人知晓。
她更喜欢一些盛大的、轰轰烈烈的狩猎活动。
而被狩猎的对象毫无疑问，只能是那些妄图坑她却反被她当做猎物的坏蛋。
叶苒嘴角微弯，勾起了一个有些坏坏的弧度。
用机械眼捕捉到这一幕的小说威震，又感觉有一阵酥麻的电流涌过理应是心脏的位置。
它隐约有种感觉，自己现在应该感受到血液在皮肤之下奔腾的滋味——
也许“他”会浑身发烫，最后表现在脸上，就像任何一个正常人类一样脸红心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满腔乱撞的数据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活人的血肉。
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疯了。
联邦的疯狂科学家曾经提出过将所有人类的意识都传导到全息第二世界，摆脱沉重的躯壳，实现永生的计划。
这个计划在当时差点就获得了超过一半民众的同意，足以见其影响力和煽动力有多大。
但它作为一个天然自由的变异数据，却疯了一样渴望能够将自己塞进沉重的血肉之躯中，只因为那样，只因为“他”而不是“它”才有资格……
它盯着叶苒的机械眼之中，蓝色的电流光渐渐暗淡了下来。
不要再多想那些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
能够像现在这样陪伴在苒苒的身边，已经很好了。
……
就这样，叶苒在码字生涯之余，又多了一项新的乐趣，钓鱼。
当然，为了防止自己玩脱，她非常谨慎地联系了可靠的后盾——许策凌少校。
她依旧没有暴露小书的存在，因为众所周知，AI管家的体内是有着“智能锁”的，只能服务于人类的日常生活，不能参与黑客大乱斗。
所以她只是模拟了一下一个普通作家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先是惊慌地告知许少校自己的光脑疑似遭到了袭击，其中一部小说的存稿和大纲都不翼而飞了，然后又说自己找了黑客帮忙进行修复，已经找回了，但还是有些担心。
许少校没料到居然会有人对一位作家的存稿和大纲下手，义愤填膺。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舒上将在你那边的话，他当场就会察觉到你的光脑遭到了黑客袭击，然后帮你反追踪过去，保证能把幕后之人全部抓出来！”
叶苒愣了一下。
哪怕是之前两人还没有开始避嫌，作为朋友相处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听舒星律说过自己还很擅长黑客技能。
两人这会正在打视频电话，许策凌立刻从她脸上的微表情中意识到自己好像多话了。
叶小姐不知道这件事情，就说明舒上将还没跟她说过。
叶小姐只知道自己跟舒上将的相处是在配合治疗他的精神力，却不知道那段令舒星律痛苦不堪的过去，一个能打又能当黑客的全能兵王是怎么沦落到坐办公室的……
那她接下来万一要面对叶小姐的追问的话，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
叶苒果然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舒星律原来这么厉害吗？”
“嗯……以前是的，但是现在恐怕……”
许策凌还在纠结用词。
本来按理来说，舒上将是要当一辈子的废人了，但是现在却因为叶苒而带来了转机。
但她毕竟不是医疗组的人，也不太了解舒星律现在治愈到了什么程度，恐怕暂时也帮不上叶苒的忙。
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搬技术组的救兵。
“叶小姐，不如我找技术兵帮你再看看光脑吧？也许还能找到点线索。”
叶苒：“……”
还是别了吧，万一没找到线索，却找到了一只出了bug的AI就糟糕了。
她礼貌表示不需要，自己找的这位数据修复师非常厉害，目前光脑使用已经没有问题了，还顺便升级了一下防护系统。
小书一边拖地，一边在旁边听了全程，数据库里的数据流抖出了一个骄傲的笑脸。
而另一边，身为幕后黑手之一的百鹤的心情就不太妙了。
嘭！
身形纤细，相貌柔美，第一次出版书页上只是放了张半身照就被无数粉丝舔颜的天才美少年作家用力地将盆栽砸到了地上，碎片和泥土溅了满地。
他似乎愤怒到了极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张乖巧柔美的脸变得无比狰狞。
“那个风清是不是不想混了？我让他给我全文，他就给了我半篇加一个大纲？”
他的经纪人推了推装饰用的眼镜，等他已经发泄了最初的这通怒火之后才冷静安抚。
“行了，你就消消气吧，谁能想到这个小作家这么惫懒，准备拿来参加征文比赛的小说，居然连全文都没写完，就写了前半部分——黑客只得手了这些东西，我们的人也检查过了，不是吗？”
百鹤烦躁地在自己的会客厅里走来走去。
“那就不能让黑客等那个作家写完全文之后再下手吗？”
经纪人摇了摇头。
“风险太大了。别忘了，那个作者再多写一万字就可以将被打回的稿件重新投一遍了，到时候这个稿件就流入了审稿库，注定会留下痕迹。
“这次风清愿意主动承担全部的风险，将审稿库中的数据抹除，已经是万幸。而等这个稿件又一次进入了出版社那边的数据库，就只能让我们的人出手了——”
她剩下的话没说完，但百鹤懂她的意思。
任何行动都会留下痕迹，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完全由主脑掌控的星网上。
虽然截一份稿子这样的小打小闹应该不至于引来上面的注视，这个小作家也确实在业内籍籍无名，应该不至于有什么特别的身份，但他们还是得尽量把自己摘干净，能让中介人出面就尽量让自己藏后面。
想到这里，百鹤总算冷静了些，知道现在就是最好的出手时机，但还是难免有些烦躁。
“可是瓶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状态……”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我现在的状态根本就写不出《归来》后半部的内容啊！”
被称为瓶姐的经纪人摇了摇头。
“没指望你写。之前那个跟你闹掰的枪手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们以后再也不为难她，她什么都愿意做——”
镜片上隐约闪过一丝冷色的反光。
“既然她都这么诚恳了，而且这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我们就满足她吧。”
瓶姐的光脑停留在了最后的私聊界面。
这是她非常谨慎地切了小号之后，最后跟那位枪手小姐聊的内容——
【好啊，你之前说的，我们答应了。
接下来我会发给你一篇目前只有15000字的小说，还会附赠大纲一份。你就像以前一样，以阿鹤的文风把它按大纲补到5万到8万字就行了，很急，这两天就要——
这是你的最后一份工作了。只要你把稿子交给我们，我们确认后续没有问题，那么以后都不会再为难你了。】
……
接下来这几天，叶苒完美扮演了一个急着tຊ二.战征文比赛的小作者。
她花了足足一周的时间，悠哉游哉地完成了《归来》剩下的内容，然后将前25000字提交给了出版社审核组。
当天晚上，她就接到了编辑的邮件。
只是，比起之前“客气”将她打回来的风清，这回的编辑语气就相当冲了——
【To 鬼鬼：
你是傻子吗？前面15000字几乎相当于照抄人家百鹤大佬的最新力作的，是想吃官司吗？】
第76章 铁板（5000营养液） 惹到她，算是……
如果她真的是一名平平无奇的新人作者, 满怀欣喜地写出了一篇自认为代表了近期最高水准的小说，结果却遇上了这种糟心的事……
那么她一定会很崩溃的吧？
感觉天都塌了，一切都变得不可信任, 编辑发来的那些话, 逐渐变作烂泥，一点点将她吞没, 令人窒息……
她也许会惊慌失措地翻自己的光脑, 终于灵机一动, 想起曾经试图说服她卖掉自己作品当枪手的那个家伙，却发现自己已经把人删了, 聊天记录也找不回来——
当然, 考虑到对方聊完之后没过多久就无耻地使用了远程黑客攻击, 叶苒有理由怀疑, 对方应该根本不怕她把聊天记录给截图取证，反正到时候黑客删记录都是顺手的事。
不过很可惜, 从对方选择将她当做猎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这次要踢到铁板了。
叶苒忍不住舔了舔下唇，只要一想到暗算她的那个家伙现在自以为胜券在握，就感觉一股说不出的兴奋的颤栗从心脏处升起, 渐渐游遍全身。
没错，有小书在, 她确实能够提前引爆小书留在文件里的后门, 让对方不仅这次不能得逞, 还从此对她产生忌惮，再也不敢对她下手。
甚至退一万步来说，她可以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
一书一世界，最近风头正盛的绿点作家, 而不是他们想象中任人欺负的新人作者，而且已经打趴过好几个跟她对着干的同行了。
不管哪一个事迹都很有分量，足以让这些恶心的家伙灰溜溜地放弃她，换一个猎物下手了。
但是，抄袭未遂怎么比得上直接定罪的教训来得深刻呢？
甚至现在她都无需拜托小书或者军部那边的技术兵继续顺着黑客的线索，锁定跟黑客交易的嫌疑人，这个家伙自己不就已经跳出来了吗？
叶苒都能够想象他的心路历程：虽然已经成功从她这里抢走了大纲和正文的文件，但她毕竟自己就是原创作者，想要再写一份并不困难。
所以，为了能够早她一步发表，还能反咬一口，将她定死在“抄袭者”这个罪名之上，对面当然要以最快的速度先把文章给发出去，抢占先机了。
叶苒半点不急，看完编辑给她发来的斥责邮件之后就悠闲地搜索了百鹤的消息。
果不其然，这家伙在昨天于星友圈更新了一条动态，表示自己的新作品《回家》已经加入征文赛道了，希望出版后大家能够一如既往的支持他。
当然，他毕竟是出道的时候曾经以颜值炒作过的作家，发动态还不忘配了一张自拍图。
这家伙成名很早，出道之作好像是16岁的时候写的，那时候就已经扬名九大星系了。
尽管现在人已经在出版圈沉浮几年，年纪比叶苒还大一点，但架不住脸长得嫩，长相秀美，半长的黑发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非常有文艺气质。
哦，对了，这家伙的星友圈粉丝足有上亿，比一书一世界爆料专用号的粉丝数都高多了。
而且粉丝活跃度很高，这条昨天发的帖子，今天已经有上万点赞了，下面的评论更是粉丝狂欢——
一会儿有文圈“路透党”表示自己有内部消息，鹤神这次的新小说走悬疑风，让无数因为百鹤的悬疑成名作而跟定了他的悬疑爱好者狂喜，一会儿又有颜粉在下面疯狂舔屏。
叶苒欣赏了一会儿这个疑似幕后黑手的家伙的长相，然后摇了摇头。
众所周知，当一个文字工作者居然疯狂营销除了自己的写作水平之外的东西——不管是人设还是长相——的时候，他的水平就非常有待考究了。
“……苒苒喜欢这种类型的长相吗？”
小书温柔低哑的声音忽然自耳边响起，把沉浸式吃瓜的叶苒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明明选择了温柔男声，但是配合非人感极强的金属五官和不知道为什么总能神不知，鬼不觉随机刷新在任何地方的鬼魅移动方式，真的很男鬼啊！
小书见她反应这么大，表面上没有做出任何奇怪的动作，在数据库里委委屈屈地抱紧了自己。
“……我只是想过来问你是不是该收网了，结果却看到你一直盯着那个胆敢构陷你的垃圾……”
提起百鹤的时候，小书的语气渐渐变得咬牙切齿起来，再怎么温柔也盖不过它主观能动性的狠意。
就好像被主人饲养的大藏獒，本能地知道有人胆敢在自己面前妄图伤害主人。
哪怕明知道一切都在主人的掌握之中，最在意的她并不会受到实质性伤害，但是藏獒也只想扑上去咬断那个家伙的咽喉。
但它的语气很快就顿了顿，回想起刚才叶苒一直盯着罪魁祸首的照片看个不停。
“所以，苒苒是不是很喜欢他的长相？”
理论上来说，AI是不会有人类意义上的审美的，甚至连动物意义上的都没有——
毕竟连动物都知道挑选好看健壮的伴侣，但AI作为非生物形式存在的工具，按理来说是不会产生这种主观能动性的。
而且它并非人类，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人类。不同物种之间的审美有壁，它就更不可能分辨人类的美丑了，顶多只能通过大量的训练学习，让自己学会分辨人类眼中的美丑。
比如现在，尽管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出于对主人隐私的尊重而移开了目光，但它的这双电子眼只需一秒不到的功夫就将百鹤的那张自拍生活照给拓印在了虚拟视网膜神经中。
它知道，尽管这张脸让他厌恶非常，但是在人类的审美中，这应该是一张非常好看的脸。
而且数据显示，这张脸格外讨女粉丝喜欢，经常有人误入他的自拍帖，然后误以为这是某个即将出道的明星，直接当场转化成颜粉。
所以，苒苒盯着他看这么久，是也很喜欢他这张脸吗？
如果说之前小书只是因为百鹤损伤了它的主人的利益，而厌恶它，那么现在，这层厌恶变得更深，更险恶，夹杂了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它面无表情，刚想把这张垃圾数据打入回收站，顿了顿，又临时新建了个“疑似主人喜欢的小白脸”文件夹。
叶苒虽然越来越擅长从自家AI管家永远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读心了，但毕竟不是真的有读心术，还真不知道一句话的功夫这家伙就已经演了这么多内心戏。
她嗤地一下笑了出声。
“还行吧，只是好奇幕后黑手到底是怎样的人，一不小心多看了一会儿。不过说实话，他确实长得好看，但真要说的话，我还是比较欣赏像舒星律那样冷峻一点的——”
话一出口，她的目光不经意间在小书目前使用的机械身体脸上扫过，眼中闪过了一丝恶趣味。
“仔细想想，你现在这副样子也挺不错的。”
很有那种赛博朋克重金属风，金属凿出来的五官虽然非人感很重，乍一看会有一种别样的惊悚感，但看久了习惯了就会感觉很酷，人外XP狂喜。
难怪有那么多小说写人机恋了，就算现在的机器人全都禁止拟人度太高也照样有人前仆后继去写，甚至还会在文案里特意强调一句“机器人长相参考现实”。
估计当初制定法律的人也没想到，人类的XP能被开发到这么广的地步。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叶苒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她就是随口开个玩笑，调戏一下自家AI，可从来没有别的想法。
她可是发自内心地没把小书当成一个异性，哪怕它选择了温柔男声作为自己的声带。
即使把它当做家人，当做一路扶持走来的伙伴，但对于叶苒来说，需要意识到她和小书有可能开展一段真正的人机恋还是几乎不可能的一件事。
但小书显然不这tຊ么想。
它几乎是一下子就愣住了，大脑宕机，数据库暴动，那一瞬间在机体上下到处流窜的数据差点造成内部电路短路。
它非常具有主观能动性的忽略了前面那句“舒星律”，满脑子只有“苒苒觉得我的长相很符合她的胃口”——
机体麻麻的，数据库乱乱的，这就是心跳如雷的滋味吗？
其实只是被它暴动的数据给冲击到差点漏电的机体：6。
就在小书快要被叶苒随口一句玩笑给干废的时候，她再次开口谈正事，总算将它的魂给勾了回来。
“好了，现在差不多了，准备收网吧。”
她干脆利落地退出星友圈，连一点留恋不舍都看不出来。
说实话，她心里其实还有点小遗憾，这个场面铺得还是不够大。
出版社投稿赛道跟绿点赛道毕竟还是不一样，百鹤的稿子还没有发出来，现在大概也只有出版社审核组的编辑看到了他费尽心思从别人那里弄来的秘密武器。
换句话说，接下来想将这件事情给解决也很容易，甚至都不需要造成太大的影响。
只要军部那边意识到百鹤就是偷了她稿子的人，那么接下来都不需要她过多关注，自然而然就会有人替她完成律师函警告、向编辑组阐明真相一条龙服务。
接下来，百鹤应该会像曾经的海里鲸一样，进入行为受限的被告状态，安静等待法院开庭降下对他的判决。
按照官方一向谨慎的动作，等取证结束之后，出版社编辑组和征文活动官号才会对外公布关于白鹤因为涉嫌窃取抄袭他人稿件而失去参赛资格的事情。
公众会哗然，粉丝会申冤，而这件事情的另一位当事人注定会卷入这场风波，遭到百鹤粉丝和一些不明真相的正义路人的讨伐——
因为总有人愿意相信自家墙头无论怎样都是清白的，一定是对家陷害。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是可以避免的。
因为那份稿件还没有亮相，所以她可以悄无声息地让自己从这个事件中隐身。
只要让官方以保护个人隐私的名义，不提她的笔名和作品名就行了。
这样大家也许会讨论被百鹤盗稿的那个人是谁，粉丝会扬言这其中有鬼，要把她找出来，但是她的名字最终还是不会卷入这场风波。
整个事件会平息于少量知情人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之中。
这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但叶苒却微微皱眉。
……搞什么啊？那她费尽心思以身入局取得的唯一成果，岂不是就只有成功让百鹤从“未遂”变成“已遂”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重罪，还没造成恶劣的影响，这顶多就能让他多判个一两年好吗？
而且这件事情没有在公众视野中被闹大，固然让她不需要被卷入那些腥风血雨了，但也同样让百鹤几乎免于公众审判。
想到这，叶苒不禁叹了口气，哪怕效率极高的许少校已经为此事第一时间主动找上门来了，也有点蔫蔫的。
早知道多等几天也不能让百鹤得到更深刻的教训，她还不如前几天就直接动手呢。
而另一头，军部的人已经有条不紊地行动了起来。
别忘了，这可是国家机器的一部分，哪怕近些年因为宇宙和平而越来越少出动了，但是想要解决这么一件小事还是轻而易举的。
很快，百鹤的工作室就收到了一封措辞严谨的律师函。
并且这玩意显然不是只有警告这一个效果，他的联邦公民身份很快就遭到了“被告锁定”——
这是联邦政府前两年最新出台的法律，只要原告提高了充足的证据，在开庭之前，被告就会被提前锁定个人ID和账户，确保他没有任何机会跑路，只能乖乖等待开庭。
简单来说，就是提前将对方当做一个犯人来看待，限制他的行为能力。
不过这个特殊的条例有着相对苛刻的开启条件，假如最终法庭上被告成功翻盘的话，那么官方是要给出大量补偿的，原告也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所以，尽管理论上有这样一个条例，但事实上除非是那种牵涉极广并且确实已经证据确凿的罪犯，不然治安部是不会随便对任何一位联邦公民动用这个权限的。
那么，对于百鹤这样无论怎么想都不算犯了什么牵连极广的重罪的嫌疑犯来说，突然发现自己被提前锁定了，简直不亚于告诉他“你踢上铁板了”！
他的经纪人瓶姐发现他的账户后台被治安部锁定之后就脸色大变，这会儿正在致电风清，彻底抛弃了涵养，当场破口大骂他坑害买家——
说好的只是个没背景没根基的小新人呢？说好的放心得罪保证对方没有任何门路翻盘呢？
刚收到对方的侵权警告律师函，没过一个小时就喜提重刑犯待遇，那个小新人就差没把“我后台很硬”给刻脑门上了！
不过瓶姐还算保留了最后的理智，没有直接说明百鹤这边的情况有多糟糕——
就她对风清这个贱狐狸的了解，一旦知道自己一心想要讨好的大买家居然得罪了这样一尊大佛，绝对会二话不说直接把她拉黑。
甚至搞不好因为担心自己这个帮忙找了黑客的中介也会被挖出来，他还会自己吓自己，然后二话不说屁滚尿流地找上那个鬼鬼，双手将聊天记录给奉上。
背刺大客户，只为证明自己已经洗心革面，能获得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她丝毫不怀疑风清能做出这种事来。
所以她努力按捺住焦急的情绪，掩饰异常，只是反复询问风清到底有没有好好调查过鬼鬼的底细，结果得到了茫然的反问——
“她能有什么底细？我都已经动用在出版社那边的人脉仔细问过了，鬼鬼这个笔名确实是第一次出现，纯新人，无历史成绩背景，这样还不够吗？”
瓶姐：“……”
饶是以她的养气功夫都快要气炸了，完全顾不上形象，对着那边就是一顿输出。
早知道风清是这种不靠谱的东西，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他信誓旦旦地表示《归来》有多么干净，多么好获取，完全不用担心版权问题的！
这是哪来的24k纯傻子？发现笔名是新人能证明什么？万一对方是哪个权贵家的大小姐下凡写文呢？那他们这些胆敢坑她的不就手拉手一起跳火坑了吗？
连盒都没开，算什么调查？！
这边，瓶姐已经快气疯了。
而另一边，百鹤早就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他一会儿瘫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双目无神，好像已经认命的样子，一会又突然整个人跳起来，在办公室里团团转，嘴里不住念叨着要找黑市买票赶紧离开首都星什么的……
“行了，你看看你都慌成什么样了。”
最后还是老奸巨猾的瓶姐率先冷静下来，还给百鹤倒了一杯热水。
然而他现在哪里冷静得了，直接挥手就把水洒在了地上。
“怎么冷静？连我的个人账户都被锁定了，我现在整个人在官方那边就是被锁定的红名状态，只能等开庭！
“我完了，我吃官司了，得进监狱了，我的写作生涯也彻底完了——”
瓶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声音低沉。
“所以，为了让你不要完蛋，然后让我们整个工作室也跟着你一起完蛋，能不能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啊？”
百鹤又是心虚又是恐惧，精致秀气的脸也变得狰狞起来。
如果他是被冤枉的，那确实可能还有办法，可问题是他的罪名完全能成立啊！
对面都已经能提前锁定他了，说明提交了足够的证据，这还怎么翻盘？
“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听到瓶姐冷静的话语，百鹤直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这家伙怎么还好意思说这种话？向来不都是她这个经纪人帮他物色枪手和合适的稿件的吗？
他会惹上不该惹的人，还不是因为她的失职？
瓶姐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但又隐约带有一种说不出的癫狂。
她心里也不是不紧张，甚至觉得自己的计划搞不好是疯了，但是除了发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跟百鹤早在第一次合谋的时候，就已经是利益共同体了。
一旦百鹤倒了，她不认为自己不会受到那位背后的大人物的报复，而且，她在出版界乃至整个文娱界风光的地位也将不复存在。
比起前者，后者才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如果不想tຊ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只能——赌一把了。
“能不能稍微动动你的脑子？你得罪了一个大人物，这是你的危机，但也有可能成为让你脱罪的机遇——
“毕竟，对于阶级特权话题，网上的讨论向来都很多，不是吗？
“而对于被特权给伤害碾压的人，网上的态度基本上都是一边倒……”
随着瓶姐耐心的解释，百鹤眼中的光越来越亮，最后整个人都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他要是搞这么一出，肯定就要将背后这人得罪的更狠了，但是瓶姐说得没错，网络上的声音只要足够大，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任何事。
如果赌这一把，他成功了的话，那么搞不好他就能摆脱现在的处境了。
至于赌输了会怎么样，他不愿细想，但是至少情况不会太过糟糕。
毕竟他又没杀人放火，左右失败都要坐牢了，难道他还会在意那几年刑期吗？
早在他第一次因为不能忍受灵感枯竭业界质疑而选择找枪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什么都是虚的，名声和地位才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就在叶苒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各种意义上的转机出现了——
网上，百鹤的星友号突然发了一条新的帖子，字字泣血，哭诉自己身为一个柔柔弱弱的小说家，居然遭遇了强权压迫！
他巧舌如簧地润色语句，颠倒黑白，将整件事情给概括成“无辜作家突然被告抄袭，联系出版社之后得知有人改了他的稿件之后重投，怀疑这人盗稿不成恼羞成怒，想要施压”。
他违背了出版合同，公然在朋友圈放出了自己的最新力作《回家》的全文，以及修改润色之后的大纲。
他表示请网友明鉴，这确确实实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作品，大纲的保存时间明明白白。
百鹤的号本来就有上亿粉丝，加上这还是一条再标准不过的爆瓜帖，还涉及到了既热门又敏感的强权压迫话题，才刚发出去没几分钟就爆了。
无数人涌进来吃瓜，吃完之后也不急着心满意足地离开，而是在评论区疯狂评论转发。
当然也有路人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劲，直接表示对面都已经是能调动治安力量远程锁定施压的大佬了，用这能力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来针对一个小说家呢？就为了一份稿子？
当然，考虑到这种话有受害者有罪论的嫌疑，很快就被粉丝和正义路人喷得体无完肤了。
有的是来看小说的，看完《回家》之后惊为天人，表示这篇作品实在太有灵气，难怪连那种级别的大佬看了之后都想据为己有了——这是从另一种角度来论证百鹤遭到强权压迫的可能性的。
有的是来义愤填膺的，毕竟现实生活中确实有很多强权压迫的例子，所以见到一个话题就过来评论一个，基本上默认柔弱的小说家是处于被压迫的劣势地位。
然而，好笑的是，假如叶苒不是一个活了两辈子的阅尽千帆的老油条，假如她没有小书，亦或者没有因为自身的特殊性而获得军部的助力的话——
那么遇到这种事情，她才是被压迫的那个，现在被无数人同情的百鹤才是那个“强权”。
等叶苒在自家AI的提醒下，终于找到这条帖子的时候，她想到这其中奇妙的因果关系，看着百鹤颠倒是非黑白的逻辑链，一时居然乐了。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不怎么生气，非要说的话，甚至还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毕竟，打舆论战并且逆风翻盘这种事情，她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
而且，确凿的证据在手，百鹤敢赌这一手，不就是在赌她当初确实被黑客删除了大纲并且来不及找回吗？
只要他咬死了自己写出大纲的时间在她之前，那么玩这一手就能在舆论上立于不败之地，还能以舆论反压法庭。
然而很可惜，就算是百鹤也想不到，居然会有想钓鱼的疯子明明提前找回了大纲和正文文件，也知道有人想要暗算自己，居然还能等上好几天——
等到对面自寻死路，把自己从未遂变成了已遂，才慢悠悠地开始收网。
只能说，能想到钓鱼执法的家伙确实是有点白切黑在身上的。
不过叶苒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哪里不好就是了。
毕竟，要不是选择钓鱼，她又怎么能发现百鹤居然是这样一个死不悔改的恶心玩意呢？
明明都已经知道对方手里八成已经掌握了关键性证据，明明自己可以悄无声息地开庭搞不好，坐了两年牢回来又是一条秽土转生的好汉了。
但哪怕自己犯罪之后需要付出的代价已经如此之低，却还是不愿意支付代价，想着赌上一把，拼一拼，单车变摩托，直接连坐牢都免了……
叶苒在理智上真的很讨厌这种恶心的，恨不得全天下的便宜自己都能占了，还敢做不敢当的垃圾。
但她在情感上确实是有一点愉悦的。
毕竟这回可不是她主动挑事，也没有钓鱼执法，纯粹就是百鹤心有不甘，主动把事情闹大了——
所以，后面不管得到什么样的代价都不能怪她吧？
只能说这家伙确实高高在上，养尊处优惯了，所以非要在这种情况下垂死挣扎。
第一时间联系了军部那边，示意对方注意事态发展，稍安勿躁之后，叶苒直接上大号说话。
【一书一世界：受鬼鬼委托，将被《回家》抄袭的原作《归来》的全文放上来，同时附上一份大纲[图片]】
她这次也懒得开一个新的马甲号了，省得到时候还得病号，但又暂时不想把“一书一世界双开进征文比赛”的事情给闹大。
毕竟，就以一书一世界现在的流量，这件事情带来的冲击搞不好就把百鹤费尽心思弄出来的舞台给冲垮了。
哪怕只有不到一半的人的注意力从抄袭事件转移到了一书一世界身上，叶苒都会觉得不爽。
她现在只想专心致志让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所以其他八卦都暂时让让路，先集中精力把百鹤给解决了吧。
而事情也不出她所料，用一书一世界这个号正面艾特硬刚之后，原本就流量极大的帖子又一次进入流量巅峰。
无数人闻讯赶来吃瓜，为一书一世界跟那位传说中污蔑百鹤抄袭的后台极硬新人作家之间奇妙的关系啧啧称奇。
【什么情况？为什么上场的人是一书大大？那个作家为什么不自己亲自解释啊？】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们的一书大大奴颜婢膝，想朝这位后台极硬的新人作者示好呗。
啧，之前居然还有人说一书一世界是难得的真性情作家，果然，文娱界全是人设，认真细究都得塌房，现在为了舔上头下凡的千金大小姐，脸都不要了[小丑]】
但也有人不这么想，毕竟之前被一书一世界几次打脸之后，总有网民获得了点教训的。
【拜托，先别急着下定论好吗？就不能是好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吗？也或许那个鬼鬼确实身份特殊，不太适合在网上发言呢，你们能不能先仔细看看一书大大放出来的证据再说话啊？】
【就是啊，其实我本来是想站百鹤的，但是现在一书大大站出来了，我都有点不太确定了。毕竟她玩的就是一个真诚，哪次骗过我们啊？】
这也是为什么叶苒挑挑拣拣之后，会选择用一书一世界这个号，而不是我欲修仙的原因。
经历了之前的几场舆论战之后，一书一世界算是彻底出名了，不再是之前谈过之后就飞速忘记的流星话题，而是真真切切在无数网民心中留下了一个浅淡的印子。
甚至因为还没过去太久的海底鲸事件，叶苒揭穿大神作家真面目，为小作者讨一个说法，还给大家留下了一个惩恶扬善的“大侠”形象。
所以，一书一世界一出马，还真就有很多人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太快站队。
就算没那么无脑信任，至少也愿意认真看一下她给出来的证据，而不是情绪一上头就在评论区乱骂了。
而这一看可不得了，网友又不是傻子，哪怕是平时不太看小说的人，也能够明显感觉到两本小说之间的差距。
【啊这……《回家》的后半段剧情衔接得也太奇怪了吧？前面15000字跟后面几万字简直就像是两个人写的。】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呢。虽然后面tຊ的剧情发展也算说得过去吧，但就是感觉怪怪的，好像没有前面那么棒的风味了，我还以为是因为真相逐步揭开，失去了悬疑的感觉呢。】
【家人们，快去看《归来》啊！先看《回家》再看《归来》的真的要泪目了，这才是我心目中后半段该有的写法啊！】
【其实我早就想说了，从剧情发展来看，《归来》这个名字明显比《回家》要更合适。
而且只要看过两篇的人都知道，假如我们换个角度去思考，《回家》刻意模仿了《归来》的前15000字，后面则是换了个作者按照大纲现编的，那么一切就可以理解了……】
【什么意思？你们难道真的觉得百鹤这样的天才作家抄袭盗用了一个新人作家的稿子吗？而且这个新人作家还疑似特权阶层？】
【真的不是我们有意要这样想，而是现在看来这就是事实啊！哪怕是完全不懂小说的人，看一看两份大纲也就知道了——
一书大大那边提供的大纲上面显示的时间更早，而且后面还提供了一份，虽然时间更晚，但是后半截更完善的大纲。
相比之下，百鹤那边亮出来的大纲后半截比较零零散散就好像还没来得及细化似的，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回家》的后半部分简直就像换了个作者写的了。】
就在网上针对此事如火如荼地开展讨论和骂战的时候，某个出租屋里，一个眉眼阴郁的女人正抿着唇浏览这些信息。
她的光屏画面最终停留在了百鹤发的那条声泪俱下的控诉帖上。
“是踢到铁板了吗……”
她低咳了两声，身形看上去非常瘦弱，出租屋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外卖盒子，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堪比刚穿越过来的叶苒——
一看就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健康的生活，才能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样。
她就那样安静地注视着光屏，良久，才终于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
百鹤一定没有料到，自己发出这条帖子本来是想博取公众的同情，然后用舆论来压迫那位颇有权势的受害者。
但是，他却在不经意间把自己现在正处于焦头烂额之中的情况，暴露给了他最不想暴露的一个人——
女人已经毫不迟疑地登录了自己的星友号，然后点开了一书一世界的星友圈私信页面。
【无名氏：一书大大，我我这边可以站出来作证……】
很快，甚至都没过十分钟，叶苒就操纵账号又发了一条新帖子。
【一书一世界：哦，原来这玩意甚至不是你写的@无名氏@百鹤】
她转发了无名氏的一条声明帖。
【无名氏：必须承认的是，《回家》确实只是对《归来》的拙劣模仿之作，因为后半段大纲过于简略，所以后面写得极为简陋，完全比不上原作，甚至就连勉强能够入眼的前面15000字也只是用自己的口吻复述了一遍原作而已。
如果有人要问我凭什么这么评价，原因很简单——
《回家》是我写的。】
第77章 落网 唯有太阳与人心不可直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越来越混乱的战局之中, 无名氏的到来简直就像是滴进油锅的那一滴凉水，当场热油四溅。
哪怕是原本就对百鹤心怀恶意，又或者在经历了一系列变故之后稍微对他产生了一点怀疑的人, 都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这种事——
抄袭洗稿也就算了, 结果负责洗稿的那个人居然还不是他本人？
连抄袭都要找代笔，抄得明白吗？这人的水平是有多拉啊——
假如大家都只是路过瓜田的吃瓜人, 在不知道涉事多方行为的情况下得知这个消息, 多半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可问题是, 这个“连抄都抄不明白”的垃圾是百鹤啊！
年少成名，一路鲜花相伴, 从来没少过夸耀和掌声的天才作家, 现在居然告诉围观群众, 这家伙现在居然沦落到洗稿都要雇代笔了？
很多人都难以置信, 毕竟百鹤每年产出稳定，还很擅长营销, 就算是不太看他的小说的人也多少听过这位“艳压群芳”的天才美少年作家的名声。
尽管小部分站得高看得远的圈内人知道他肮脏的一面，但别说外行了，内行都有很多没看出来他这些年都在找代笔的，原因很简单——
从他出道第一本小说, 再到现在，他这几年写的小说虽然风格题材略有不同, 但能看出来那种微妙的文风是一致的。
用一位非常著名的评论家的说法, 就是他笔下的文字总有一种“细腻破碎的忧伤”。
就像他的成名作, 也是第一本悬疑爱情小说，尽管主线是女主和男主之间的爱情故事，但却非常巧妙的用一桩悬疑大案串联在一起。
案子本身的悬疑反转风味很浓，还非常立体地刻画了每个当事人的心路历程, 没有流露出作者本人过度的说教，只是带着一点对悲剧发生的淡淡的哀伤，非常勾人。
而且，这本小说是男作者中非常少见的以女性为第一主角的写法，将女主角塑造得很好，里面的女角色也不像一般的男作家那样刻画生硬，无比鲜活。
尽管他后面就没再写过以女性为第一主角的小说了，但笔下的女性角色依旧很生动，这也算是除了他那张脸之外第二吸引女粉丝的招牌。
总之，因为他这份有别于其他男作家的特别之处，网上都快把他给营销成妇女之友……啊呸，细腻忧伤的神了。
因为他这份独特的风格，尽管网上也不是没有过风言风语，也不是没有黑粉攻击他是找人代笔的，但基本上没人信。
毕竟，这么独特的风格，怎么可能是别人能随意模仿得来的？
但是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种可能——
如果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在背后勤勤恳恳给百鹤当枪手，那么当然就能始终维持一种风格了。
而现在，在万众瞩目的星网上，无名氏没有浪费叶苒给她争取到的这个机会，终于将隐藏在黑暗中早已腐烂的、快把她逼疯的那些东西全部说了出来，拖到了众目睽睽的烈日之下进行暴晒。
原来，早在四年前，有一个16岁的女孩不爱读书，却总是喜欢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一些零零碎碎的故事。
她什么都不懂，甚至都不知道未成年也可以把自己的故事寄到出版社进行投稿，只是懵懵懂懂地在最原始的纸张上挥笔创作独属于自己的幻想王国。
因为她性格孤僻，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学习又差，班里的同学都不太愿意带她一起玩。
只有当时同样16岁的百鹤因为自己是班委的缘故，会对她多照顾一点，偶尔说上两句话。
直到有一天，她听说百鹤家里好像是做出版的，看着自己已经堆积成一座小山的笔记本，犹豫好久，第一次主动麻烦他一件事……
等到“只有16岁的天才作家百鹤”横空出世的时候，她都没有意识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她亲眼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故事，被她一笔一画写下来的小说，居然被冠上了自己曾经最信任的班委的名字。
【他跟我解释，是他家里人以为这是他写的，然后就擅自拿去投稿出版了，并不是故意要占我便宜的……】
尽管没有过多地诉说自己的心理活动，尽管这只是在星网上，没有任何人能够亲眼看到无名氏的表情，可但凡稍微不那么迟钝的人，都能从看似平淡的句子中感受到对方字字泣血的心情。
后面发生的事情甚至都不需要无名氏细说，所有人都懂了。
一个性格孤僻的差生，和一个性格好成绩好的风云人物，大家会相信谁才是那个耀眼的超新星作家呢？
更别提女孩之前根本没有防备过热心的班委，恐怕证据什么的也早就被销毁了吧。
她本来就是人群中最默默无闻的那一个，经历了百鹤和他家里人的连番敲打棍棒甜枣之后，最终屈服了。
对方按照据说远超市价的价格给她支付枪手工资，而她从此之后就是天才少年作家的影子，无法让自己的小说冠上姓名的“无名氏”。
整整四年，百鹤站在台前享受鲜花与掌声，而她则蜷缩在暗无天日的出租房里，一字一句地给他敲出一条康庄大道。
她不明白，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难道真就像百鹤他家里人所说的那样，她的小说tຊ只有在百鹤手里才会发挥出应有的光辉，而在她自己手里就只会一文不值吗？
整整四年，她都没有放弃思考这个问题，终于在浑浑噩噩中下定决心，并于前段时间正式提出了解约。
但是百鹤他们哪里肯放过这样一个沉默好用的枪手？
于是针对解约的事情又拉扯了好一阵子，她一直在承受单方面的骚扰和pua，精神都濒临崩溃了。
于是，当百鹤的经纪人突然有一天联系她，表示只要他愿意以自己一贯的风格仿一篇小说，并且在两天之内按照他们提供的大纲将小说完本，那么工作室这边就同意她解约的时候……
尽管心里清楚这其中一定有坑，而且自己的行为绝对称得上洗稿，但当时精神已经十分脆弱的她还是满口答应了，只希望写完这一次就能逃离火坑。
【我那个时候明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还是仿写了那篇名为《归来》的小说，当了百鹤的帮凶……真的非常抱歉，一书大大，请你务必要向鬼鬼大大转告我的歉意。】
无名氏没有刻意卖惨，语气平淡中带着心酸。
但她却没有更多地为自己辩解，着重强调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了她也是被胁迫的之类的，而是果断认错。
叶苒本来就没怎么生她的气——
就算要气，也该是气真正的幕后黑手百鹤才对，为什么要气一只被对方恶意操控的笔呢？
她开始甚至还很高兴，因为对方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狗咬狗还是借机报仇——既然愿意站出来作证，那么这件事情绝对会以比她想象中更快的速度结束。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真的看完了无名氏小姐的自白之后，比起兴奋，她心里冒出来的更多的情绪居然是心酸。
本来叶苒就对她没什么恶感，现在得知她的遭遇，更是心生同情。
身为一个写手，虽然平时看上去有些粗枝大叶，但她偶尔也会有在情感方面非常细腻的表现。
比如现在，她就情不自禁地想，这位无名氏小姐是否是面对强权压迫时，她自己有可能走上的另一条道路呢？
“唉。”叶苒很少去假设自己没有走以后也注定不会走的另一条道路，但此刻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一说一，虽然早就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哪一行都有自己的潜规则，不会太好混，但是真的见证了文坛这么多的阴暗面，还是让她心里不太好受。
多少年来，像百鹤这样的沽名钓誉之辈，到底打压了多少无名氏小姐这样本来可以以自己的名字大大方方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展示自己的作品，肆意挥洒天赋的作家？
叶苒本来都自诩不是什么网络键政家，此刻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你联邦政府都已经要扶持文娱行业了，能不能稍微整顿一下这一行的乱象啊？
生态这么恶劣，还怎么让好作家出头，让好作品服务读者啊？！
不过这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毕竟她又不是文娱局的政客，也干不出整顿文坛这么大的事。
她只能在吃瓜之余抽空咨询小书：“话说，像无名氏小姐这样的情况……会被牵扯到吗？”
她说得很含糊，但小书秒懂。
“难说。按照联邦法律条例，即使这位小姐是作品提供者，本身并不构成抄袭，但是当其他作家的枪手也是违法行为，因为对出版社和读者构成了欺骗行为。
“不过，这件事本身可大可小，不算什么重罪，目前对她和百鹤来说最严重的罪名还是由你提供上诉的抄袭罪，她虽然算是被胁迫的，但也同样构成了抄袭的一环。”
叶苒眉头一动，还没说话，小书就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了，抢先一步做出回答。
“当然，如果你作为苦主愿意在开庭之前对她做出谅解，那么多半会从轻判。
“但是你只能干涉你的这份因果，如果之前百鹤还胁迫她洗稿了别人的作品……”
叶苒明白它的言下之意，只能揉了揉眉心。
说实话，百鹤这一套流程这么熟练，要说以前只掠夺过她这一个“新人作家”的作品，她是不信的。
无名氏小姐就相当于他培养出来的职业替身，专属枪手，还是让他从出道开始就一直一个文风的保障，所以如果他看上了别的作品，想归入自己名下，想必最后也是由她来进行洗稿操作的。
无名氏小姐是不幸的，经过了这如同地狱折磨般的四年，她还有可能还要为自己以前的妥协而面临法律的制裁。
但她又是幸运的，有这样一个机会，让她在全平台陈述自己的心酸往事与苦衷，揭穿百鹤的真面目，同时又为自己浑浑噩噩的四年发出了最有力的声音。
即使是法庭裁决也是要考虑民心的，毫无疑问，看帖子下面疯长的评论就能看出来，她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民心。
哪怕以后可能还要对过往进行一番清算，但只要能挨过这一劫，她还能有光明的未来。
……
而另一头，伴随着叶苒甩出时间更早的证据，以及原本一直安安分分的无名氏突然跑出来大闹，揭穿天才少年作家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剽窃了别人作品的真面目，百鹤简直要发疯了！
“这下该怎么办啊？你不是说只要我出来卖卖惨，大家都会相信我的吗？还有，那个贱人是归你管的吧？她怎么会突然跑出来，还搭上一书一世界了？！”
面对百鹤连珠带炮的质问，瓶姐脸色铁青，对他再没有了一点好脸色和耐心。
“你怎么好意思质问我？没用的东西，要不是我一直为你想办法，你早八百年就该翻车了好吗？”
百鹤安静了两秒，难以置信，发出尖锐的爆鸣。
“你居然敢骂我？！你是不是忘了给你发工资的人是谁？”
瓶姐目光微凝，忽然笑了一声，脸上的阴冷尽数敛去。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了，我的老板。”
百鹤看到她这副样子，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原本暴躁的情绪也不敢发泄了，而是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着跟他狼狈为奸四年的“好搭档”。
他不算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当初在家人称赞同班同学投递给他的小说非常优秀的时候，脑筋一歪，能想到及时偷走她的笔记本销毁证据，大概就是此生的智商巅峰了。
也正是仗着欺负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同学，四年来净逮着一个人的羊毛薅，他获得了四年的名誉和地位。
而现在，看着当初为家里人找来为他处理腌臜事的经纪人朝他露出算计别人时才会有的凉薄笑容，他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他就听到瓶姐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
“如果不是你这个老板的吩咐，我怎么会做出这么多恶心的事情呢？”
百鹤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你想把锅全甩在我头上？！”
这贱人怎么好意思把自己给洗成听命行事的白莲花啊？
要知道，有不少歹毒的计策可都是她献上来的，当初对那个16岁的真正的天才少年作家进行一系列的洗脑PUA操作，也都是她主动揽下来的活！
现在一句他是老板，就想把锅全甩给他？
门都没有！
百鹤喘着粗气，渐渐漫上血丝的眼球闪过一丝恶意。
两人狼狈为奸这么长时间，他手里可掌握了不少证据，瓶姐敢甩锅，就别怪他把整个工作室一起拖下水了！
就在这时，他后台弹出来一条私信。
他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脸色煞白。
上面是首都星X区二级法院动用官方权限给他发来的电子传票，上面用冷淡礼貌的措辞表示——
由于百鹤的抄袭案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造成了极度不好的公众影响，还影响了联邦非常重视的征文比赛的进程，这起原本不大不小的案件恐怕会被加速审理。
哦，对了，顺带一提，人人都知道，当一起案件受到上面的重视的时候，被告如无意外，都要被重判了。
百鹤瘫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神情空白。
完了，一切都完了。
现在可别说什么脱罪了，更别说什么靠公众力量给法庭施压营造被强权压迫的小白花形象了。
他确实阴差阳错引起了公众的关注，但却是不利于自己的关注——
他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到底有多蠢，上面本来应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只想悄无声息把他给判了，可他却为了脱罪而主动把事情闹大，给官方十分重视的征文比赛带来了负面影响。
现在，他恐tຊ怕已经成了上头的眼中钉，肉中刺，要被重判当做整顿征文比赛的第一声号令，杀鸡儆猴了！
果不其然，很快，这次征文比赛的官方就下场发声了——
本来按理来说，由官方举办的比赛应该是极有权威的，在大众眼中公平性是很有保障的，结果现在却出了这样一个败坏民生的例子。
为了能挽回在大众面前的形象，官方还能怎么做呢？
当然只能非常严肃的表示此事绝对会秉公处理，并且还暂时摆脱了繁杂的程序，直接就宣布了对百鹤的处决结果——
首先，像这样名声败坏，没有实力的沽名钓誉之辈，肯定是不能继续参赛了，必须取消资格，并且终身禁止参加官方举办的任何征文活动！
然后，出版社这边的征文作品名单中立刻删除《回家》，并且欢迎原创作品《归来》的作者鬼鬼以及其他优秀的作者前来投稿。
征文官方郑重承诺，这次会加大力度检查作品的原创程度，绝不姑息任何试图在比赛中搞小动作的家伙！
不得不说，这样的处理结果还算果断，也很解气，一路吃瓜追来的瓜民们爽了。
【太好了，这绝对是文娱局下场最快的一集，这么快就跟百鹤切割了！】
【废话，能不快吗？再慢点谁还愿意去看这个狗屁征文比赛啊？天知道里面还会有多少像百鹤一样洗稿欺压小作者的家伙……】
【但是有一说一，这个叫鬼鬼的新人作者应该不算小作者吧？毕竟都认识一书一世界来着。】
【上面的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人家一书大大人好，愿意给小作者站台怎么了？而且现在的重点应该是百鹤抄袭洗稿实锤的事情吧？关人家小作者什么事？是不是想混淆视听啊？】
【大家别激动啊，专心骂百鹤就行了，别互相攻击给某些鹤粉搅浑水的机会。】
【唉，话说只有我现在都还在为无名氏小姐唏嘘吗？她直到现在都没有笔名，也没有任何一篇归属于她名下的作品，明明都是她写出来的……
一个16岁的姑娘遭遇那种事情，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是啊，虽然说都是自己的选择，但认真说的话全都得怪百鹤和他背后的人吧？毕竟一开始她只是个16岁的孩子，还没成年呢，太容易受到错误的引导了。】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总有这么多人心怀恶意呢？我刚刚慕名去看了《归来》，真的感觉很震撼，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
【就是啊，虽然《归来》这个故事跟现在发生的事情也不怎么像吧，完全就是两回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即视感，心里很闷，很难过，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坏人还是太多。】
【你们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话说出版社那边是不是要求作品在出版之前必须得是首发啊？
至少，必须得在出版之后再考虑电子版发行的事情，毕竟大家想了电子版都满天飞了，谁还会去买实体书啊？】
【然后现在为了证明自己，《归来》的正文和大纲都已经曝光了，出版社那边就不要了是吧……
为什么还会有人考虑这种事啊？要不是出版社那边出了篓子，居然让百鹤拿到了人家的稿子，怎么会出来后面这么多事啊？
真要说的话，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出版社让稿子流出那边是要负责任的吧？如果不是稿子被盗，人家鬼大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小说全文免费大放送啊？】
【这就已经叫上鬼大了？我还没看《归来》，只是一般路过的吃瓜群众，这篇小说真有这么神吗？】
【上面的，你去看了就知道了，要说神肯定也没那么神，但是题材确实非常新颖，悬疑反转很丝滑。
不过我个人觉得更重要的是，抄袭事件的大爆发实在是太巧了，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看到了那篇小说，就会忍不住联系现实……】
【然后发出“这世上坏人还是太多了”的感慨是吧？我已经看完全文了，真的挺惆怅的……
如果是这篇的话，就算我现在看了全文，我也愿意买一套纸质书回来收藏！】
其实就像大家说的那样，《归来》的后半部分虽然保持了前半部分的水准，至少比盗版的《回家》要更流畅，但肯定也没有伟大到能被全网捧上神坛，吹成名著的地步。
好吧，就凭她那新颖的题材，大概在文坛圈子里小小封神是没问题的。
但是，让《归来》如今引起这么高的讨论度，甚至引发这么多人的共鸣、共情，最根本的原因，其实还是这篇小说的剧情，某种程度上跟现在发生的事情有一丝非常微妙隐秘的联系——
小说的后半段，读者们跟随女主的视角，终于一点点靠近了最终的真相。
就像来自那颗蔚蓝星球的大部分经典恐怖悬疑作品那样，代表着希望的救星当然没这么快到来。
女主一边在越来越恐怖的父母手底下瑟瑟发抖讨生活，一边满心期待在信号断连之前承诺会马上赶到她家的朋友尽快到来，然后她就得救了。
但是，朋友却迟迟不到。
而这个地方确实太过偏僻了，星网连不上，电话没信号，信息发不出去，还有一对父母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女主又因为莫名其妙失忆了，对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也不知道还能向谁求助，简直快要崩溃了。
但是幸好，她本质上是个非常坚强的人，无论如何都不甘心这样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所以非常努力地与父母周旋，一点点接近真相——
然后她终于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得知，这里原来根本不是她原生的家，她是在大约两个月前来到这座城市定居的，目前居住的这栋房子则是临时盘下来的二手房！
真相其实远没有那么复杂，朋友迟迟没有赶到、周围环境和人都十分陌生、光脑信号总是不好，其背后的原因很简单——
这里就不是她家，而是她选择的旅游地点。
她向来很喜欢去那些偏远星系旅游，认为那里没有经过太多的高科技开发，有着非常不一样的原始风景。
但她却忘了，这种过于偏远的地方，连星网都无法完全覆盖，会对她的人身安全造成怎样的威胁——
那两个人当然不是她的父母。就像朋友所说，她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他们是一对星盗夫妻，混迹在边缘星系，经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有一天，他们洗劫了这栋房子，在混乱中女主被推下楼梯，撞到了脑子，失忆了，这两人居然胆大到敢当场假扮她的父母。
但是玩了一段时间的扮演游戏之后，他们厌倦了，又担心哪天女主恢复记忆之后会反手把他们送到治安局去，于是就把她带去了偏远的地方，下了死手，然后把她埋了——
谁都没想到，常年在边缘星系旅行的女主身体素质实在太强，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都能把自己刨出来，拖着满身的疲惫，顺着残存的记忆回到这栋房子……
于是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最后，终于拼凑出真相并且恢复记忆的女主在进行了一番紧张刺激的追逐战之后，终于等到了治安局来人，随之而来的还有成功找到了这颗星球的朋友。
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流着劫后余生的眼泪，把头埋在朋友的颈窝里大哭，却恍若新生。
只是经此一劫，她以后应该都不敢随便去偏远星系旅游了。
随着女主一起找到真相之后，读者们都为这对星盗夫妻狠辣的行为而恐惧，为女主惊险刺激的旅程而胆战心惊，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
这世上，唯有太阳与人心不可直视，总有如故事中的星盗和现实中的百鹤这样心思险恶诡谲之人，莫过如此。
第78章 恶报 坏编辑喜提从犯套餐
罪魁祸首百鹤已经受到了官方的制裁, 目前正忙着跟自己“黑手套”经纪人狗咬狗。
网上，鬼鬼作为出本季的新人作家也算是打出了自己的名头，踩着试图暗算她的百鹤螺旋飞升。
揭穿了之前又是找枪手又是逼迫新人卖作品的骚操作之后, 百鹤现在的名声有多臭不可闻, 作为真正的原创作者的鬼鬼就有多么声名大噪。
而且，像《归来》这样的恐怖悬疑小说是真的太新了, 哪怕在网上闹了一场之后, 很多人都听过《归来》的tຊ大致故事脉络和结局了——
对于一部悬疑小说来讲, 剧透到这种程度基本上已经没看头了，但是依旧有不少人慕名前来观看。
甚至哪怕是二刷三刷的人, 看到前面女主孤立无援的处境, 和时不时来一下的小惊悚跳脸杀的时候都依旧会被吓一跳。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丢脸, 显得读者胆子都不太大的样子, 但大家都是第一次看这种埋藏在日常生活里，身边很可能就在真实发生的恐怖故事啊！
叶苒选择这个背景是有理由的, 前几天她刚好看到一个热搜新闻，说是年轻的大学生gap一年游历边缘星系，结果神不知鬼不觉被噶了，足足噶了一个月尸体才被找回。
看完这个新闻, 再回想一下原主的老家也是边缘星系，而且自己醒来之后还在那里待了老长一段时间……
叶苒后知后觉打了个寒颤, 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跟边缘星系的本地帮派势力虚与委蛇有多么危险, 幸好她最后还是成功全身而退了。
不过她也不得不感慨, 没想到都已经过了几千年了，居然还能有星际版缅北，这个世界还是太危险了。
既然都刷到了这条新闻，叶苒索性搜索一下, 然后惊讶地发现，几乎每年都会有人作死跑到边缘星系去旅游，然后写作失踪读作噶了。
最离谱的是，这些失踪人口之中，居然是隶属于中央星系的“人上人”占比最高。
叶苒：“……”
和平又繁荣的地方呆久了，无聊了，就想去动乱地带看看顺便作个死是吧？
于是，这篇小说的灵感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她的脑子里。
整篇小说没有任何说教的内容，情节发展充满了奇诡色彩，最后又自然而然地融入了现实，让人看完之后脑子里情不自禁的产生了一个想法——
旅途有危险，上路需谨慎啊！
而事实上，现在也确实有一部分真读者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剧情，也顺便讨论了一下旅途安全问题。
虽然吃瓜更吸引人，但这批人却偏偏被《归来》给深深地吸引了。
在全网因为知名天才作家塌房事件而狂欢的时候，真读者宁愿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跟同样只喜欢安静看书讨论剧情的人凑在一起。
【看完之后，吓得我立刻把原本预定的十天九晚边缘星系旅游团给取消了。】
【取消好啊！其实我早就想吐槽了，那边开发度低确实可能风景更奇特一点，但是跑到连星网都覆盖不了的地方，你们不怕吗？】
【就是啊，我印象里这几年边缘星系不太安定，帮派林立，还总有人跟星盗勾结，军部都已经派军团清剿过好多次了吧？】
【唉，没办法，军部清剿的是联邦真正的边境防线，离边缘星系还是有点距离的，很多都抱有侥幸心理嘛[摊手]
不过，《归来》火了之后，应该会有更多人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希望能少点人跑去那边作死。】
【《归来》……为什么我之前没想到呢？这个名字明显比简单粗暴的《回家》有意境多了，而且整部剧情哪里跟回家有关系了？女主从头到尾压根都没回家好吗？】
【你们还在这边讨论剧情呢，就我一个人在担心《归来》可能难以参赛吗？】
上面这个ID横插一脚，直接把原本安安静静与世无争讨论剧情的书粉们给炸飞了。
【什么什么？为什么？征文比赛官方不是都欢迎鬼鬼加入比赛了吗？毕竟她的实力现在全网有目共睹，要是连她都参与不了，大伙真要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内幕了】
【只是说欢迎她继续投稿而已，可没保证一定能参赛。你们没发现吗？直到现在《归来》和鬼鬼都没有进入征文参赛作品名单。】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现在全网都能看《归来》了，所以出版社那边很难办吧？】
现在聚在这里讨论的大多数都是读者，不会太关注这些编辑作者才知道的圈内消息，但仔细回想了一下，也恍然大悟。
出版社这边卖的就是纸质书，现在《归来》的电子版都已经全网飞免费观看了，哪家出版社还愿意收啊？
但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出版社不收，《归来》这么优秀的作品，有的是地方要——比如投绿点那边不就行了吗？
【……恐怕还真不行。绿点那边的要求不是全网首发吗？】
而《归来》都已经全网免费分享了，当然不满足条件了。
众人在这里一顿胡乱分析，最后居然开始真心实意地为鬼鬼感到担忧——
不是吧不是吧，这么优秀的作品就要因为这种搞笑的理由而无缘征文，甚至找不到可以接手的出版社和平台了吗？
这种事情都怪百鹤！是他先违反合同擅自将自己的全文上传的！
如果不是他先这么做，鬼鬼怎么会为了跟他打擂台而不得不同样上传全文？
就在大家群情激愤的时候，出版社那边其实也十分困扰。
不过出版社这边困扰的问题可能跟大家想的不太一样——
“尽快发邮件给鬼鬼女士阐明我们工作中的错误，道歉，然后立刻签下她的作品，同时告诉她不需要删除网上流传的电子版——这些都没问题吧？”
负责所有跟征文相关事情的总编坐在主位上，一双鹰眼锐利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之前给鬼鬼发了一封邮件，痛斥她胆敢抄袭百鹤的编辑缩了缩肩膀，安静如鸡，生怕自己的工作生涯就要断送今天了。
在座的各位都点了点头，偶尔简短交谈两句，但显然都对总编提出来的处理方案没有异议——
本来出版社其实就没那么看重首发不首发的，他们还会定期在绿点进货呢，那上面的小说可都是有电子版的。
但出版社就看重作者的名气，赌那些读者愿意买实体书，不是吗？
现在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虽然免费的电子版满网飞，确实有可能会一定程度上影响读者的选择，有些可能就觉得反正看都看了，不买实体书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那一部分人跟鬼鬼和《归来》现在获得的人气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总编甚至希望这本书能尽快出版，就趁着这个热度，应该有不少之前骂了鬼鬼的人特别愿意买一本贡献一下。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急需解决——
“所以，《归来》的数据泄露，过失就全都算在我们头上了，是吗？”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微变，已经有些编辑坐不住了。
在场的这些编辑全都是出版社审核组的，但他们可不来自一家出版社，主要来自三家业内名气最大的。
毫无疑问，《归来》的文本会被泄露给百鹤，肯定是编辑之中有内鬼。
但是编辑们背后的三家出版社可都不愿自家人背这个黑锅，都恨不得把锅甩在对方头上。
毕竟，现在上头摆明了是要给鬼鬼撑腰，以此为由头来整顿出版业甚至整个文娱界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承认是自己的人贪污腐败出了问题，不就相当于撞上清扫的枪口了吗？
于是编辑们互相使个眼色，然后就开始疯狂推诿责任，最后甚至强行拉着给鬼鬼发邮件的那个编辑，恨不得强行把锅扣死在他头上，理由是他在邮件里为百鹤发声了。
倒霉编：“……别想着把我推出去顶罪啊！那个时候你们好像都为百鹤说话了吧？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你们有这个闲工夫，能不能先去查查到底是谁有机会泄露数据？”
众编默默将目光投向总编。
总编：“……”她何故造反？
幸好，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总编忽然收到了来自绿点编辑小鱼的消息。
她拧着眉，本来打算等开完会之后再看消息，但不知为何突然心中一动，就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眉头立刻舒展开了，当场喝止会议室里的唇枪舌战刀光剑影——
“行了，都别吵了！”
因为有人背锅了！
此时此刻，绿点编辑部。
余凛音瞟了一眼最近总是精神恍惚，看起来格外容易受惊的同事，无声冷笑。
找到了。
风清最近干的坏事，应该就跟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天才美少年作家塌房事件有关吧？
她甚至不需要做别的，只要给自己刚好认识的出版社总编提个醒，超经意将tຊ自己当初截的图发给她，提醒她将注意力放到当初那场娱乐性质的交叉审稿事件就行了。
毕竟是出版社那边的审稿库，只要愿意咬牙花钱请数据修复师，修复一下被删除覆盖的数据应该是没问题的。
说实话，虽然风清自从得势之后就一直对她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恶意，但毕竟绿点并不鼓励编辑之间的恶性竞争，所以他干的事情也不算太过分。
余凛音对他的态度大概就是有点不满，但还称不上厌恶，平时只要无视他就没事了。
但是，自从发现他很有可能在背地里做一些肮脏的买卖之后，余凛音对他的感官急剧下降，态度彻底转变为厌恶了。
她并非不知道这个圈子里的腌臜事，但她绝不会妥协，拒绝同流合污，并且发自内心地希望这些肮脏的人和事全都能被绳之以法。
而现在，就是她为自己理想中的世界尽一份力的时候了。
余凛音很有把握，现在出版社那边绝对非常急着将自己摘出来，至少得证明原文数据不是自己泄露的。
所以，哪怕有人想掂量掂量风清的背景，不想得罪人，现在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也必须得得罪了。
听起来似乎有点令人心梗，隐藏在这个圈子里的黑暗依旧很多，大多数人就算不愿同流合污，也不愿随便得罪人，现在愿意审判罪恶也是因为有更大的强权压下来了。
但余凛音虽然还年轻，却已经过了那个心气过高的时候，早就不在意实现正义的形式了。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正义的，具体是因为哪方面的原因而达成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事情也确实如她想的那样发展。
得到余凛音这边提供的线索，确定《归来》就是在那次交叉审稿中遗失的之后，总编雷厉风行，立刻请来了业界大神来修复数据。
大神就是大神，人都没有出场，远程一顿框框操作，被风清恶意删除的《归来》终于在审稿库中重见天日。
并且，还原数据后的权限操作台上，一行红色的“绿点风清审核/删除”，也算是彻底告破了这起数据遗失案。
拿到证据之后，总编才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只要将证据提交给上头，确认还原的数据真实可信，没有外力搞鬼，出版社这边就基本上能把自己摘出来了——
当然，摘肯定是摘不干净的，这帮编辑至少也得摊上一个“监管不力”的罪名，但再怎么说也比直接被判定为同流合污的犯罪同谋要好多了。
成功把证据给呈递上去之后，总编刚打算歇一会儿再继续工作——最近摊上这些额外工作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等年终她不会忘了给自己申请奖金的。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光脑又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是她约的那个数据修复师，问她怎么还不把数据库打包发过来，是不是想退单了。
总编：……？
她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跳起来，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既然她请的数据修复师还没接到数据，那刚才跟她发消息的那个人是谁？被对面修复之后的数据库会不会有问题？
这下好了，不仅没把自己摘出来，还要彻底被拖下水了！
总编欲哭无泪，一把年纪了还瘫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等待工作捅出篓子之后被推出去顶罪或者扫地出门。
然而很快，上头的大老板就给她发来消息，表扬她这次做得不错，证据已经通过审核了。
风清即将纳入开庭豪华套餐，喜提从犯待遇。
接到表扬消息之后，总编收起光屏，总感觉今天过得恍恍惚惚的。
她提前预约的那一单好像真的能退了，但是为什么啊？
那个伪装数据修复师的家伙跟她没聊两句，还免费帮她修复数据库，到底图啥啊？
这家伙的能力绝对很强，毕竟她认识的数据修复师里，能够远程修复数据的可不多见。
干这一行基本上都要到了现场，真真切切能够用精神力接触装载数据库的原件，才能勉强尝试一下修复。
能够顺着网线来修复的数据修复师，就算以她的人脉都很难请过来。
那么问题又来到原点了——
这种级别的大佬冒名顶替，免费帮她，到底图啥啊？
就算大佬路过善心大发，就不能以自己的身份来主动提出帮忙吗？
为什么非要顶替别人的身份，搞得她被吓了一跳，脑子里下意识地就冒出了《归来》前期的诡异剧情，差点以为自己也撞上了！
此刻，没有人类的身份所以只能冒名顶替·深藏功与名的小书同学在确定自己成功修复了数据库，绝对能让胆敢算计苒苒的恶心编辑风清一槌定音成为从犯之后，就没有再关注过那边的情况了。
虽然苒苒三令五申，告诉它只要能让别人解决，就不要自己轻易出手，万一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但是小书实在是忍不了了。
没办法，只要一想到某种意义上主动牵头来算计苒苒的风清现在还逍遥法外，它就感觉自己的CPU都有被气烧了。
当然，莫名其妙就触发了赛博灵异事件——主题还是赛博幽灵报恩做好事——的总编会不会受到惊吓，就不在它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一想到自己又悄悄帮了苒苒，小书就感觉自己的每一串数据都开始跳跃起来，甚至恨不得在它的身体里跳个舞。
唔，这难道就是人类所说的愉悦、开心这样的情绪吗？
小书能够轻易操纵自己进行多线程同步做事，所以心里想着事，也没耽误它做饭。
关火，盛汤，它看了看自己做的汤面的卖相，满意地抖了抖数据，然后去端给它心爱的主人当晚餐。
“苒苒，该吃饭了。”
叶苒原本正沉浸在码字中，听见小书的声音之后就退出码字状态，然后不出意外感觉到了自己的肚子正饿得咕咕叫。
由于最近叶苒同志犯懒犯得人神共愤，她终于对自己的卧室下手了——
谁家居家办公的人会特意跑到餐厅去吃饭啊？都是直接叫自己的AI管家端过来的！
叶苒这两天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要不是家里有一只勤劳的小书，恐怕就要有变成上辈子蓝星的家的趋势了——
家里的其他地方都彻底失去原有的功能，卧室集睡觉工作与吃饭于一体，脏乱无比，到处堆满外卖盒子的那种。
不过，为了防止饭菜不小心打到自己的书桌上（其实是因为书桌上已经堆满了乱七八糟的工具书根本放不下），如果小书做了很多菜的话，叶苒还是会乖乖走到餐桌旁的。
像今天只有一碗简简单单的面，在卧室里吃就刚刚好。
见叶苒一直盯着它手里的碗看，小书以为她嫌今天的晚餐不够丰盛，连声音都变得紧张了点。
“苒苒，本来今天你终于成功让那几个胆敢算计你的家伙落网，应该多做几个菜，好好庆祝一下的，但你今天中午说最近吃得有点太油腻了……”
虽然也许只是叶苒随口说的一句话，但是小书却放在了心里，暗自记下，然后今天晚上就做了一碗清爽不油腻的汤面。
但它可没忘记要给自己的主人好好补充均衡的营养，于是费尽心思在小小一碗汤面里面塞了很多菜，大海碗都装不下，菜比面多，锅里还剩了些。
它知道，叶苒超级喜欢吃这种大杂烩一样菜比面多的汤面。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叶苒一点也不嫌弃今天的晚餐简陋，就着小书的机械臂喝了一口面汤之后，感觉肚子里都暖洋洋的。
她发现小书的机械手真的端的很稳，哪怕自己低头喝了一口，也没让海碗晃动，甚至还能顺着她的意倾斜碗的角度。
看了一眼自己堆得乱七八糟的书桌，她决定就把小书的手当成餐桌了，还省了等会收拾书桌的麻烦。
“味道很不错，你最近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她向来奉行该夸就夸的政策，将小书狠狠夸了一顿之后才开始说正事。
“《归来》的事情就算是过了，而且全文都已经发放完毕，接下来我只要专心更《从灵田开始》和《无限大学》就行了。”
小书虽然是她的管家和助手，但平时并不参与她的码字工作，顶多偶尔帮忙找点资料——
比如构成《归来》灵感核心的边缘星系旅游事故新闻就是小书给tຊ她提供的。
而且，叶苒本来就习惯自言自语，现在还有了小书，总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对她的每一句话做出回应，也就越发习惯跟它“报备”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了。
……简直就像是跟丈夫报备工作行程的妻子似的。
脑子里就像鬼迷日眼一样闪过了这句话，吓得叶苒拼命摇头，要把脏东西摇出去。
她最近真的沉迷星际人外小说无法自拔，但是现在看来还是别再沉迷了，戒掉吧，不然就要出事了！
心里老是产生这种奇奇怪怪的联想，她以后还怎么直视她的好管家、好伙伴小书同学啊？！
叶苒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干，脑子里总冒出这种奇怪的想法，多半是闲的。
“一书一世界也差不多该开新坑了，今天就浅浅发个《无限大学》作为庆祝吧！”
第79章 开磕 无限流副本，启动！……
之前, 叶苒的《无限大学》还没有正式开坑，只是给编辑掌了掌眼而已。
她倒是在一书一世界的专栏里新建了这个坑位，还在后台上传了十万字存稿, 但是别说宣传自己的新坑了, 整个过程根本就是过度低调了。
甚至，她近期第一次登一书一世界这个大号, 居然是为了给自己的小号站台, 完全没有宣传一下新坑的意思, 简直任性到不可思议。
不过，她确实有这个任性的资本。
开了新坑之后, 尽管没有进行任何宣传预热, 全凭关注她的读者自觉, 现在收藏已经不声不响涨了大几千了。
而且就按照一书一世界本身的网文界顶流级热度, 她开新坑这种事按理来说就算上不了热搜前十，但是在网上小范围内爆一回也是极有可能的。
……假如不是刚好撞上了自己另一个马甲与伪·天才少年作家的互撕大战的话。
事实上, 叶苒本来早就打算挑个良辰吉日开新坑了，但是因为这几天一直绷紧神经，等着百鹤那边出招，实在是没办法多线程工作, 就索性稍微等了几天。
反正，征文比赛的时间还长着呢。
她已经过了编辑后台审核了, 只要一发文就会被系统自动纳入参赛行列。
而今天, 这场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循循善诱耐心钓鱼如今终于收网的大戏已然落幕。
胆敢针对她的人现在应该全都焦头烂额了, 业界风气不能说一下子就变得清新了，但至少妖魔鬼怪应该都被狠狠震慑了一遍，暂时不敢搞事了。
叶苒觉得，做了这么大的事的自己棒棒哒, 是时候好好庆祝一下了——
比如，用自己备受期待的大号连发五章庆祝一下怎么样？
虽然按照绿点的惯例，开新坑只要连发三章就够了，但叶苒自诩是个好作者，很清楚自己第三章末尾的那个钩子有多么让人心痒痒——
前面的开胃小菜刚告一段落，世界观才刚刚展开，NPC明着告诉读者接下来要有更刺激的事情发生了，然后就卡在这里……
这种卡法简直不亚于久别重逢的小情侣下一章就要见面了，但这一章刚好卡在两人即将转角遇到爱的时候，真的很折磨人！
所以，善良的叶苒同志不忍心自己的读者受这种折磨，大手一挥，仗着自己粮仓（存稿）丰厚决定来个开仓大放送，直接把后面正式开启无限流副本的部分也放出来了。
当然，众所周知，正经的无限流是不可能在两章之内结束一个小副本的。
哪怕第一个副本真的只是一个很小的开学测试，叶苒也写了十来章才完结。
所以，开头放送五章，确实成功把读者们送进副本了，但问题是卡着的位置还是很销魂啊！
如果未来的读者知道了叶苒心里的那些想法，估计恨不得一边咬手帕一边寄刀片——
都已经有那么多存稿了，就不能一口气放送十几章，让我们看完第一个副本吗？
叶苒：不能^_^
不过，此刻的读者是不会意识到这些东西的。
甚至，她们发现自家大大居然悄咪咪一连五更惊艳所有人之后，简直兴奋得就像过年一样。
【这是什么？五更，啃一口？这是什么？15000字，啃一口！】
【家人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我好像微妙地在某个地方磕到了……】
【+1】
【？楼上都疯了吗？磕到什么了？我怎么半点感觉都没有？】
【欸原来大家都还没发现吗？一书大大之前在星友圈公开为《归来》的作者鬼鬼站台……】
【这种事情当然是早就听过了，不过我们一书大大就是这么正义有侠气，人好没办法[幸福的苦恼]】
【……带不动，这一届的网友是真的带不动啊，这都不磕？】
【不是，所以到底有什么好磕的？一书大大帮鬼鬼说话就能磕上？现在磕CP都这么廉价的吗？】
【我廉价我承认，但是大家没有看出版社揭露内幕的帖子吗？之前鬼鬼第一次向出版社投稿的时候，就是投了《归来》的前15000字，大概被分为了五个小节。
然后，一书大大的新坑也没有遵循以往开坑发三章的惯例，而是一口气发了五章……】
【？？】
【见鬼，这是什么诡异的磕点？这也太牵强了吧？我先磕为敬！】
假如叶苒看到这些读者们发的评论，估计也得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她可从来没有让自己的马甲跟自己炒CP的打算啊！
当初安排一书一世界出来揭露真相，真的只是考虑到这个号比较权威，以及最近还是不要顶风作案乱开马甲号比较好。
谁能想到星际网友这么能磕，看到两个几乎在公众面前零互动的女作家呼吸都能开磕啊？！
等会儿叶苒忙完之后就会超绝不经意地查看自己新书的评论区，要是看到大家都在磕自己和马甲的CP，估计就要被尴尬得脚抠城堡了。
但是幸好，在读者们的重点纷纷歪到磕CP上的时候，她亲爱的读者和金主和好朋友出手了——
【啊啊啊啊我收藏的本命大大终于开新坑啦！普天同庆！我要给她打赏开屏宝箱！】
于是，评论区的风气骤然一变，原本微妙的气氛一扫而空——
【什么什么？开屏宝箱？在哪里？我立刻去蹲！】
前面提到过的，开屏宝箱是绿点文学城打赏体系中最高级的方式。
这种打赏不仅花费巨大，还能用开屏宝箱把自己喜欢的作品给砸上首页开屏，而且通过首页开屏点进去的读者只要收藏小说，就能够瓜分宝箱里面的绿点币！
虽然绿点从自己的打赏分成里面划出来给读者瓜分的币很少，但这可是非常难得的能薅绿点羊毛的机会啊！
毕竟，这可是连运营活动都舍不得给读者免费送币，顶多只会让读者充100送1块的绿点文学城啊！
而那位顶着“阿文爱看文”ID的读者也确实很豪气，甚至都没有先看大大的小说，而是先打赏了两个开屏宝箱，把自家大大的新坑给砸上了首页。
她满意地看着给自家大大打下来的江山，无数原本没关注一书一世界开新坑的读者都冲进来疯抢宝箱，随后才施施然地点进了新坑第一章。
没错，此人正是简文。
她已经自封为一书大大的最强粉头了，立志要将自己的ID给砸上一书大大每一本小说的榜一。
她砸钱的时候其实没考虑太多，真的只是很单纯地希望能够占据这个新坑的榜一位置而已。
然而，架不住这一届的网友真的很喜欢瞎想——
【好吧，我承认，比起双作者CP，我还是更磕霸气作者×富婆金主。】
【……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词？】
【因为一书大大真的很霸气啊！
然后大家点开阿文这个大金主的主页就知道了，她的主页都快被她自己对一书大大滔滔不绝的景仰之情给刷屏了，还砸了那么多钱，只为把自己砸上一书大大每一本小说的榜一，这绝对是真爱无疑了吧？】
【超有钱的小金主和超霸气的大作者，这对我真的可以磕！什么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爱了爱了！】
【……可恶，我真的服了你们了。在评论区磕CP，还磕这么起劲，害得我都舍tຊ不得退出评论区看一书大大的新文了！】
不过，某个人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评论区一片和谐的磕CP盛世。
在简文砸完宝箱之后舒舒服服地开始啃新坑的时候，某个已经许久未见的顶着默认ID的书友忽然上线，然后——
砰砰砰！
连着三个开屏宝箱在首页炸开，所有人都惊呆了，仿佛梦回当初《废柴大小姐》被两个土豪轮番砸钱的盛世。
【不是，这对吗？为什么这个好久没出现的默认大佬会突然用这种方式刷存在感啊？！】
在外人看来，这个曾经靠钱砸出一片盛世的古怪默认ID确实很久没有上线了。
因为在背后操纵这个ID的舒星律在那之后就被各种各样的事情给砸晕了，又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用当废人了还有的救，又是忙着跟叶苒进行接触，然后又多了一点奇妙的情感问题……
当然，他没有忘记自己最后披上马甲跟一书一世界接触的时候，只得到了一片空白，所以也渐渐不是很敢登上这个号去唠叨这位似乎很忙碌的作者大大了。
只是，前段时间，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让他又惊又喜的事情——
他暗恋的人跟他最喜欢的作者大大居然是同一个人！
可偏偏，因为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暗恋的事实，叶苒现在对他的态度正处于回避状态……
于是，舒星律决定重新捡起自己已经很久没登录过的马甲。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刚好撞上叶苒开新坑的盛况。
他本来也想砸点钱庆祝一下的，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为自己喜欢的大大讨个好彩头。
然而，他似乎慢了一步——
之前跟他轮番砸钱争榜一的那个阿文已经先一步砸好了。
本来也没什么，虽然当初因为一点幼稚的情绪跟阿文就像刚上了一样竞争砸钱，但舒星律本人其实对这位读者并没有什么恶感。
他甚至还一度非常高兴，自己喜欢的大大拥有一位这么好的读者——
一书大大就是这么魅力无边！
然而，舒星律因为很久没有操作了，有点生疏地想要点开打赏界面，却不小心点开了评论区之后……
他的心情顿时就没那么美妙了。
磕CP？什么CP？谁说一书一世界跟阿文爱看文是CP了？
舒星律还真不太懂这些网上的东西，原本心情还有点忐忑。
他板着一张脸，认真搜索之后发现这只是读者自发的磕CP行为，并不意味着叶苒真的跟这个什么阿文有一腿，心情才渐渐舒缓了一点。
不过，即使非常确定阿文并不是叶苒的CP，看到评论区群魔乱舞的磕CP现场，舒星律还是忍不住微微皱眉。
这群网友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随意给别人拉郎造谣呢？
虽然网上说了，磕CP只是出于一种调侃娱乐的心理，并不怀有什么恶意，网友们大概率是圈地自萌，也不太可能在评论区之外的地方乱侃，但舒星律就是觉得很不爽。
他一不爽，就一口气砸了三个开屏宝箱，成功将阿文好不容易砸上的榜一给砸下去了。
看到自己的排名在阿文上面，他的心情感觉好了一点。
而等到评论区也注意到这个现象，又开始胡乱拉郎霸气作者×默认ID小透明金主的CP之后，他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那个，我的磕CP之魂又燃烧起来了，有没有人觉得……顶着默认ID的金主就像那种现实中只有钱没有爱的小可怜，就等着霸道作者狠狠爱呀[超小声加狗头警告]】
【啊，什么只有钱没有爱的小可怜？我也想当这样的小可怜[小丑]】
【行了行了，磕CP的二次元幻想别上升现实啊——事先说好，我投霸气作者×小可怜金主一票，感觉这种拟设也挺萌的】
看到评论区把他跟叶苒凑在一起磕CP，舒星律的心情诡异地好起来了。
嗯，磕CP是网友自发的行为，他一点也不介意舍身达成网友的娱乐。
然后，他看似满脸镇定，实则耳垂微微发红，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点进了《无限大学》的第一章。
什么磕不磕CP都是网友的事，他可是想要认真当一个好读者的。
一来，他是真的很吃一书一世界的脑洞，非常喜欢她的文风，绝非是为了跟叶苒套近乎才假称自己是对方的作者的。
毕竟，他早在跟叶苒相识之前，就已经被她的文字所打动了。
二来，等下次跟叶苒见面的时候，两人就可以聊她的新小说了——
这是一个非常安全的话题，想来应该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突然就聊到他极力掩饰的感情了。
……
虽然读者们对一书一世界大大的脑洞到底能大到什么程度都隐约有所了解，甚至还有人戏称别人是脑洞，一书大大脑子里的那个是黑洞。
大家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位作者注定是在网文界开创流派，创造传奇的顶流作者。
而这本《无限大学》从简介就能看出来，似乎是跟以往一书大大写的小说都不太一样的那种。
但毕竟前几天都只是放了个文案在这里，没看正文，大家也不太确定这种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直到今天，叶苒粮仓大放送，大家终于得以窥见这本新小说的真容，然后就像那些提前看过的编辑一样惊呆了——
一书大大，这对吗？！
说好的爽文制造机呢？为什么这几章看下去女主被虐得这么丝滑啊？！
当然，真要说的话，这种虐倒是跟其他小说的虐不太一样……不，二者根本就不能放在一个层次进行比较。
其他小说是给女主设置各种各样的情感困境，让她的家人朋友和爱人对她进行精神凌迟，虽然也会虐得体无完肤，但也都是比较偏精神伤害的那种——
但是这本明显很不一样啊！女主看上去简直就像随时准备噶了一样！
而且，作者非常恶意地将目前出场的所有角色全都置身于生死不由己的“刑场”之中，所有人包括女主都是平等受虐，还是虐得很没逻辑，很没道理的那种——
所以这个什么魇灵大学到底是什么玩意啊？它凭什么抓这么多大学生过来陪自己玩死亡游戏？
谁敢在联邦的地盘上这么嚣张，绑架这么多人？是要跟联邦宣战吗？治安局的人呢？怎么还不赶紧派人来解救大学生啊？！
在操场上大开杀戒的怪物又是什么？教学楼里的巡逻老师又是什么鬼？凭什么说杀人就杀人？
这对吗？！
哪里都称不上安全，哪里都会死人，这种弥漫着血腥味的刺激紧紧缠绕着每一个人，仿佛毒蛇一样，无处逃脱，哪怕隔着光屏都能感觉到那种令人颤栗的无解的恐惧。
但是，女主在这一系列变故中虽然惊慌，却还是及时稳定心神，不仅救了自己，还顺带救了身边的一堆人。
简直如同在绝境之中依旧顽强燃烧的渺小的烛光一样，虽然令人担忧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但又让人忍不住感到宽慰。
这样一个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变故依旧能够保持冷静，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挽救自己和他人的女主，简直就像冰冷世界的一点暖意一样，真的很令读者心疼又骄傲。
而且，女主方蕴在看到那些明明已经找到了生路，却因为时间来不及而不甘地倒在教室门口的尸体，心里那种恐惧中夹杂着对人命轻贱的愤怒，也真的很打动人。
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相信她，相信她此刻的愤怒是真实的，相信她心里发誓一定会在保全自己的同时尽量查清楚真相，然后颠覆一切是绝对能做到的。
毕竟，她可是这本书的主角啊——
虽然这么惨的主角，大家也是很难得一见。
明明只是上个大学而已，莫名其妙就跑来进行大逃杀了，而且总感觉作者好像没给自己亲爱的女儿开什么金手指的样子，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当然，这只是大部分读者视角感觉到的而已。
其实大家如果不是太过于沉浸式代入女主，站在第tຊ三方角度冷静一点看剧情，就会发现——
方蕴怎么会没有金手指呢？
在这么残酷的地方，她能这么快冷静下来，还能活下来而不是变成操场上的一堆血迹，就是被作者开了金手指的表现了！
不过，叶苒没有忘记自己写这本小说的初衷是要满足XP，写一本最正统的恐怖无限流，所以当然不可能给女儿开太大的金手指来破坏无限流的平衡感。
以后也不是不能考虑写爽文版无限流，但至少这一本，她是真的很认真地构思了一个以恐怖为核心的无限流体系，是想写一个普通人如何在无限流中渐渐升级，然后凭借凡人能做到的努力查明真相的故事。
所以，她看似随意地发出来的前几章，其实是经过了反复打磨的，就是担心自己以上帝视角不小心给主角开了太过离谱的金手指。
当然，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自己之前毕竟是写爽文的，主角有类似“先天满精神力”这样的金手指都是很正常的事。
读者都习惯了什么好东西都是主角的，有主角在永远都是第一名，现在忽然看到这么“真实”残酷的小说，看到一个没有什么金手指，甚至很狼狈的普通人主角，会不会觉得不习惯？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就算有读者不太习惯这种跟爽文完全不一样的写法，但是在发出异议之前，都已经完全被堪称恐怖血腥的文笔给带进了小说那个令人窒息的氛围里了！
每一章的情节都是那么紧凑，每一章都能抛出新的危机，读者的心脏完全被恐怖氛围给抓得牢牢的。
她们为女主的处境担忧，又在每一次以为女主终于获得安全而松一口气的时候，心脏又因为新的危机而提了起来——
第四章，新生入学测试，开始！
之前让女主方蕴和同学们那么狼狈，让那么多人死去的操场杀和找教室居然都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考验，从进入第一个新手副本开始！
所有读者都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种设定。
方蕴和五六个同学突然就被投放到了一个弥漫着血雾的操场上。
在这里，所有同学要按照规则跟看不见的“鬼”赛跑。
如果鬼赢了，那么跟它赛跑的那个人就会死；如果人赢了，那么个与鬼赛跑的人就能立刻通关，活下来！
操场十分空荡，四周都弥漫着血雾，只有站着几位同学的跑道没有被血雾笼罩，视野还算清晰。
但是，所有人都脸色铁青。
不仅是因为这个操场跑道让大家联想到了之前发生屠杀的大学操场，更因为——
跑道上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们这几个人，根本看不到规则中提到的要与他们赛跑的鬼影！
第80章 惊吓 一书大大绝对是被鬼鬼带坏了！……
“嘶！”
简文原本正舒舒服服地窝在自己办公室后面连着的休息室长沙发上看小说, 没想到看着看着，她的姿势就从躺着变成了半躺，又从半躺变成了坐起来。
虽然早在看到这本小说一经发布就挂上了征文比赛的标签的时候, 她就隐约有所预感, 这本《无限大学》绝对会相当刺激。
虽然简文觉得《废柴大小姐》和《龙王归来》已经够刺激了，但这可是一书大大啊！她的脑洞就从来没让追随她的读者失望过！
所以, 点开第一章的时候, 简文确实是抱有一些看到非同寻常的刺激精彩的期待的——
这是把我干哪去了？
看到前面血流成河的美好校园生活, 简文眨了眨眼睛，非常茫然。
除了边缘星系, 联邦已经和平很久了, 别说她现在待着的地方还是首都星, 谁敢在这里闹事？
所以, 突然看到过于有冲击力的文字的时候，她心头一颤, 居然有点被吓着了，但同时又有点上头。
……虽然她是很想看小说找刺激没错，但这刺激有点过头了吧？！
假如简文知道过去关于蓝星的故事，大概就会明白, 这种感觉就像一生渴望自由的老中人突然窥见了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一样, 三观都遭受了剧烈冲击。
自由, 刺激, 但有毒.jpg
她在看到过于考验心脏承受能力的片段，比如女主差点跟守在教学楼里巡逻的怪物擦肩而过的时候，甚至不得不退出小说界面，进评论区躲一会, 缓一缓。
好在评论区向来最是体贴，且能人辈出，在《无限大学》开坑之后不到十分钟，读者们大致摸透了这是一本多么惊悚刺激的小说之后，每一章的评论区里都建满了安全屋——
【安全屋，剩余名额520，别的也不多说，姐妹们害怕了别客气，进来躲躲吧[小丑]】
然后下面12345一字排开，都是看小说看着看着就被吓到，或者遭受了过大的冲击力以至于不得不进来躲躲的同病相怜者。
简文看了一下沙雕网友们的评论，缓了口气，又很快切换回去继续看正文了。
她一直都知道，一书大大非常擅长引导读者的情绪，在卡文断章方面更是统治级别的，但是在这本小说里，一书大大简直将她的天赋发挥到了一种非常邪门的境界——
任谁在女主好不容易逃进教室，以为快要安全下来的时候突然见人被丢进副本了都要蒙啊！
虽然类似的手段作者已经耍过一回了，就是在前面好不容易逃进教学楼的时候又突然出现巡楼的怪物——
但是因为前面已经给够了明示，读者知道女主和这一批大一新生当前被幕后黑手安排的任务是成功找到自己的教室上课，所以尚且还算能够接受这种事情还远没有结束的后续发展。
可是才刚结束一个找教师的任务，中途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女主也是几次跟死亡擦肩而过，结果作者突然告诉大家——
哎嘿，前面都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呢？！
第一次看见这么紧凑的剧情的读者们都惊呆了。
一书大大，一人血书求你对你的女主好一点啊！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才脑子里滚过的全都是脏话，感觉浑身的血都涌到头上了！】
【理性讨论一下：魇灵大学到底有什么目的啊？
按照之前大佬的分析，幕后黑手的目的应该不是一味地将学生全都虐杀，毕竟以大学目前展现出来的手段，要把这批大学生团灭真是太简单了，没必要搞那么多花样。
……但问题是，就现在这剧情发展，感觉魇灵大学也没打算给学生留活路啊！】
【小声赞同，魇灵大学下达的任务一环接一环的，我都想劝幕后黑手这么想让人死就直接送送个安眠吧，能不能不要在死前还这么折腾人……】
【家人们谁能懂啊？像女主这样早早发现进入教室就能安全的至少还在教室里坐了几分钟，有些好不容易找到深入的连气都没喘匀就会投放到新的折磨里了，总感觉这样下去很容易心理变态。】
【有一说一，虽然我真的很喜欢剧情紧凑点的小说，但这个剧情是不是有点太紧凑了？我都替女主心慌[心塞]】
而接下来，小说中的情节发展也证明了这群大学生的心理素质确实还没有修炼到家——
又或者说，这一系列过于紧凑的事件，已经快要把他们给逼到崩溃了。
女主方蕴这边，操场上，已经有人绷不住了，觉得这个诡异的学校就是想让学生们死。
他根本不想听从魇灵系统的指令，完成这荒谬的新生入学测试——话说就这破学校，到底谁想参加入学测试入学啊？！
这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离开了跑道，想要探索操场周围，看能不能离开这一看就非常不详的血雾笼罩的范围。
然而，就在他靠近血雾的那一瞬间，雾蒙蒙的血色中生出了无数苍白畸形的手，将他拉入其中。
一声惨叫从血雾深处传来，然后这人就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了。
这下，再没有人敢试探魇灵颁布的任务是否具有强制性了，一个二个都乖乖照做。
然而，任务中要求学生与那个看不见的比赛对手要进行的是1V1五十米短跑比赛。
换句话说，除了那个已经消失在血雾深处的人之外，剩下的这六名同学还得内部决出一个参赛顺序，一个一个上场……
一般来说，看到这里的时候，熟悉无限流中人性险恶尔虞我诈的读者们就该猜到了，人性的恶意即将暴露无遗。tຊ
但是，目前还很单纯的读者们没有这个自觉。
除了极少数比较喜欢深入思考的读者之外，大多数人看到这里的时候，心情虽然有点紧张，但主要还是为里面的每一个角色感到担忧。
……直到这批人中身材最瘦弱，看上去最懦弱不敢反抗的那个学生被另外两个人架到跑道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愕然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女主方蕴看着眼前丧失人性的一幕，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却只能狼狈地低下了头。
当同学之间不会互相妨碍彼此的求生之路时，大家齐心协力，彼此客客气气，都很正常。
就比如之前找教室的时候，顺路带上那些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瞎跑的同学们一起进入教学楼避避难，以及后面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给他们分析应该找到自己的教室才能暂时获得安全——
在方蕴看来，都是属于顺手就能帮上一把的事。
除了特别冷漠的人，换作别人应该都不会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拒绝帮一把身边跟自己一样处于危险中的同学。
但是现在，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眼下这情况，肯定是越晚上场越有机会活下去。
魇灵颁布的新生入学测试任务颇为诡异，而且看之前那个男生被血雾吞噬的情况，在这个所谓的入学测试里死人恐怕不比先前难。
毫无疑问，大家都想要收集更多的信息，以便活过这次入学测试。
前面被推出来赛跑的就是炮灰，专门淌雷的，用自己的死亡来给后人提供线索的概率很高。
毫无疑问，能够活到这个时候的学生都多多少少有点脑子，能想明白以上这些东西。
而且他们这么努力地活到了现在，也没有选择自暴自弃去死，就说明对于活着还是非常渴望的。
没有人想去当炮灰，给别人淌雷。
每个人都想当排在后面的观察者，获得足够多的情报，确定一定能活过这次入学测试再上场。
既然谁都不想当第一个，那第一个上场的人会是谁呢？
当然是在肢体冲突中处于弱势地位，并且性格也不够强势有主见的那一类人，简称天选炮灰。
方蕴的心情很矛盾。
她很清楚，眼下这情况必须得有人先淌雷。
但她内心深处其实是不想看到同学们自相残杀的情况的，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阻止。
甚至，如果她这个时候敢站出来，让大家再多考虑一下别随便牺牲同学的话……
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站了出来，想要遏制这种强行让别人淌雷的恶劣行为，却被那两个身材高大的同学嘲讽。
“装什么好人呢？”
“这么关心别人，那你第一个上呗。”
那人面色铁青，犹豫两秒之后，居然真的主动第一个上场了。
随着同学们之间确定了第一个上场的人是谁，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其他人推出了跑道。
血红的跑道上，只剩下这名主动站出来的女生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起跑线之后。
而那位据说要跟她一起赛跑的“鬼”却迟迟不曾现行，更添一分恐怖。
即使是胆大到主动站出来的女生，也难免在这种情况下感到恐惧。
连周围围观她的其他人，在她眼中都渐渐变成了模糊的景色，他的眼中只剩下这条跑道。
直到发令枪响起的时候，她本能地摆动身体，拼命向前冲刺，但脑子里却还是忍不住想，跟他赛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这玩意迟迟不曾现行，那要怎么判断两人之中到底是谁先一步跨过终点线？
50米赛跑需要的时间真的很短，甚至不到十秒，她孤零零的身影就已经冲过了终点线。
——然后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她的身体还随着惯性向前冲了几米，她的头颅却直直地砸到了地上，还滚了几圈，滚向了旁观的其他人。
那张脸上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像是不相信自己居然就这样死了，又像是在闯过终点线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但是现在，她一句话也说不了了，只能用那双盛满了惊恐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站在跑道一侧的其他人，好像在说——
轮到你们了！
“嘶！”
再说一遍，简文真的很不想让自己显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但是，萦绕在每一行之中的恐怖氛围实在是太吓人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小说，居然从第五章开始就大量描写周围人的神态动作和心思，女主在这一章中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路人。
但很奇怪，作为一个绝对的主角控，简文竟然奇异地不是很讨厌这种写法。
在魇灵或者说作者刻意构造的一个紧张的环境之中，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每个人都想要活下去，每个人都被自己的性格和欲望支配，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有的人情绪崩溃，选择抗拒魇灵颁布的任务，然后获得了死亡；有的人满腹算计，打定主意让别人当炮灰，给自己淌雷。
还有的人就如同女主一样，是沉默的旁观者，也许内心十分煎熬，但是却并没有做出行动。
而最令她心情复杂的，大概就是在这六个人之中唯一站出来的炮灰女生了。
是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她毫无疑问就是个炮灰。
戏份可能比前面那个靠近血雾用生命警告所有人的炮灰男生稍微多一点，但改变不了本质都是用死亡来推动剧情的炮灰。
但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这个女生绝对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善良最正义的一个。
也许她能力不足还站出来逞能，所以活该迎来最后的死亡，但没有人会忘记，她选择挺身而出是不想看到其他人被牺牲。
有不少心肠比较软的读者其实都暗地里怀有一丝希望，尽管看前面就知道魇灵大学颁布的一个个任务有多么残酷了，这个女生死亡的概率很高，但是万一呢？
然而，接下来，小说就狠狠地击碎了读者这点天真的幻想。
这个女生死得非常轻易，就像之前操场上往校门口跑的那些学生，又像是教学楼里被巡逻的怪物抓到的那些学生，以及在铃声响起的时候死在教室门口的那些学生……
在死亡面前，所有人似乎都是平等的，但又有所不同。
眼下的剧情发展，就好像在告诉所有读者——
《无限大学》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残酷的世界观，在这里，善良的人也许会死得比其他人更快，卑鄙的人反而能活得更久。
这种“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感慨和唏嘘，其实很多小说里都会多少沾点。
但是从来没有一本小说会写的这么赤裸裸。
就好像把所有文明社会中人人都会戴上的虚假面具都撕了下来，就那样将最险恶最真实的人性血淋淋的捧到读者面前。
看完这五章之后，许多读者都久久不能回神。
有的人会为好人如此轻飘飘的死亡而感到悲伤甚至是愤怒，有的人会在评论区一人血书求作者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让好人活下去。
但是，没有一个人质疑，这本小说到底有多么刺激！
毫无疑问，这种生与死之间展露出来的人性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
女主和这些倒霉的大一新生们好像被剥离了文明社会，带到了另一个更血腥、更原始、更野蛮的地方。
虽然有些读者会对这种有些暗黑向的文风感到不太适应，水土不服，但不可否认，这种剧情真的太新颖太刺激了！
而且，那种不断死人的颤栗和刺激稍微消了些之后，大家都忍不住投入了激烈的剧情讨论之中。
【啊啊啊啊只有我一个人很想知道这个新生入学测试到底要怎样才能通过吗？】
【我也很想啊！那个妹子死得太快了，我真的怎么也想不到她到底为什么输——
而且那个负责跟学生进行比赛的“鬼”始终没有现身，那要怎么判断人和鬼到底是谁先冲过终点线的呢？难道就全凭魇灵判断吗？
总感觉这样的测试也太变态了吧？不就相当于所有人的命都掌握在别的东西手里，就连输赢都只能靠未知的存在来判定，学生们的赢面也太低了吧？怎么看都是要团灭的节奏啊！】
【好难受，自从看完之后我就一直在默默喝水，现在才感觉缓过来了点。
为什么那些逼迫他人淌雷的恶心东西还活着，但是这个善良正直的女生却先一步死了呢？我感觉我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唉，虽然真的很让人难受，但却意外地很真实呢，毕竟现实中不也差不多，越是心狠手辣的人tຊ越能过得好——
看看人家百鹤，直接PUA同学来帮自己代笔，都已经享受了多少年的荣誉了？】
【但是百鹤现在还不是垮台了？我还是更愿意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看着你们都在讨论剧情，我默默地将自己的脚塞回了被窝里，只感觉脚底板发凉。真的只有我觉得这些情节有点吓人吗？】
【上面的，加一，终于找到胆小组织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一书大大现实中是不是经历了什么变故，为什么写出来的小说变得这么黑暗啊？
不仅是里面的角色的生死，还有那种每一行文字都被浸透的恐怖，跟一书大大以前的文风不能说相似只能说南辕北辙啊！】
【对，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啊？就算想尝试新领域，也不至于变得这么彻底吧？跟以前的文风判落两人啊。】
【那个，关于这一点，其实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虽然一个是长篇，一个是短篇，但是如果大家看过《归来》的话……】
【已经看了《归来》善辩的老读者来这里报道！我认证，《无限大学》里面那种非常微妙的风格，真的跟《归来》非常相似！
当然，我不是说两位大大互相抄袭的意思请大家明鉴[光速滑跪]我只是想说，一书大大新书尝试的风格，那种有点恐怖，有点吓人，并且还不断铺垫，让恐惧深入的那种感觉，真的跟前期的《归来》很像！
当然，看过的都知道，《归来》后面就变成悬疑探案了，差不多在女主查清楚真相之后（尤其是在弄清楚自己跟那对夫妻都是人之后！），那种恐怖的感觉就大大降低了，当时我还感觉很遗憾呢……】
【上面的，我看到后面女主查清楚真相，小说画风终于没那么恐怖了还松了口气，你居然会感觉遗憾？这真的有点变态啊，还是网文先天受虐圣体？】
【可恶，不要对别人的爱好指手画脚啊！我就是很喜欢看那种很恐怖很刺激很吓人的东西，有问题吗？这还是我最近被《归来》新开发出来的爱好呢！】
【懂了，可惜鬼鬼没有开通星友号，否则我可以帮你手动艾特一个，看看她带出来的好兵[手动滑稽]】
【悄咪咪说一句，其实我也很喜欢看这种恐怖刺激的东西呀。《归来》都快被我刷吐了，我甚至还忍着恶心看过《回家》……
唉，说多了都是泪，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
一书大大能不能每天爆更一万字啊？然后这本小说能不能冲一冲百万字大关？我的钱包已经准备好了[乖巧]】
然后下面就是一堆同求作者爆更的评论，第不知道多少楼，才终于有人把歪了的楼给拉回来。
【等一下，我记得这个楼不是讨论一书大大最近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写出跟以前完全不同的这种小说的吗？现在还有人在讨论吗？我是真的很好奇啊！】
【楼上，你……唉[摇头]】
【楼上，你……唉[僵尸打开你的大脑，然后摇摇头失望地走了]】
【？大家能不能别开玩笑了？就算我犯蠢我也认了，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好吧，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既然楼上诚心诚意的发问，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关于一书大大文风大变的原因难道还用说吗？假如她最近不是三次元经历了什么非常糟心的事情，导致性情大变，紧接着文风也跟着大变的话，那么就只有那个原因了吧——】
【cp！】
【爱情！】
【我就知道诡异阴郁社恐新人作家×阳光霸气开朗新晋大神是真的！鬼书cp万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