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白豁然睁开眼睛, 一手将扑腾进水里的触手拎出甩在墙壁上,将被水打湿的碎发用手顺好,别在耳后。
哪怕无遮无挡, 他看向顾昭的目光并无半分怯懦,甚至更多的是兴奋。
那是以身为饵, 成功钓到猎物后,喜悦疯狂的笑。
“舍得出来了?”
如他所愿, 触手的到来过于迅速, 似乎就在眨眼之间, 因为身上没有衣料遮挡, 和白只能被迫遭人钳制双手,压在浴缸里。
他刚溢出一句懒洋洋的尾音上挑的嗯字,下一秒就被一只黏糊糊的触手半强迫的抬起下巴,唇上落下欢快一吻。
当然,顾昭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和白将藏在背后的水果刀从水里捞了出来,双手攀上其脊背后,趁着某只怪物得意洋洋,大快朵颐的间隙里, 刀刃泛着寒光,被径直叉在了一只蠕动着刚钻出皮肉的触手上。
触手伤口流出许多鲜血, 忍着剧痛在半空疯狂甩动, 企图要把上面插着的刀刃甩飞出去。
鲜血混进浴缸里, 很快染了满缸血色。
……
……
和白半梦半醒间,还真觉得腰上压过过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唇畔那里又痛又痒,像被人叼在嘴边细细品尝着, 脸颊上喷洒来温热气息。
但这一次,和白既没有动手,更没张嘴骂人,仿佛早就清楚对他动手动脚的那人是谁似的。
和白被亲的没脾气,他颤着眼睫,只想等某人亲完后再睡上一会儿。
可某位似乎是感受到了欢迎般,越亲越起劲儿,和白是被腰侧上面的滚烫温度硬生生烫醒的。
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这里是医院。
等到顾昭撬开牙关,打算进一步攻陷而去时,和白抓住机会,一口咬上去,血腥味充斥鼻腔,口腔里满是血锈味。
他抹着溢出唇边的血丝,发狠的笑:“闹够了吗?”
顾昭舔着嘴角,知道这是和白赶他走的意思,为了未来的可持续发展,他只能意犹未尽的将唇畔的鲜血舔完,从和白身上撤离下来。
这一次顾昭带着他博览群书,求助网友的来的经验,很自然的捂着包扎上绷带的胳膊跟大腿哎呦哎呦的叫,叫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谋害亲夫了。”
他手上急切而又机械的捂着,但脸上情绪却相当沉稳淡漠,就像分割开来的两种不同器官,看起来滑稽又怪异。
和白提醒他:“你受伤的是另外一条腿,你捂错了。”
真是一件不幸的事,绿茶套路还没开始就已经提前结束了。
顾昭只能悻悻然将手放下,很快整理好思绪,变为另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这也是跟网友学的,网友说,会撒娇的男人运气一定不会很差。
还有一句顾昭相当认可,眼泪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这句话用在和白身上再适合不过了,他痴迷上和白脸蛋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被他压在身下,眼尾泛红,全身克制不住的染上淡粉色,眼泪大颗大颗从眼角溢出,散落打湿枕头上的模样一定很好看。
顾昭构思着眼泪要如何流出来才显得可怜巴巴而不会让人感到奇丑无比,他不能变丑,要不和白会不要他。
哪知眼泪还没涌出来一丝一毫呢,和白先摸头关心道。
行为上是关心他的没错,但说出来的话却将顾昭拆穿了个彻底。
“伤口愈合多长时间了?有留伤疤吗?”
污染物自带恐怖的愈合能力,伤筋动骨的伤疤他就能自己正回来,更别提这点毛毛雨伤口,可能纱布还没缠完呢,伤口就已然愈合大半了。
真是难为顾昭一直配合医生装着了。
顾昭自知装不下去,只能挪动身子贴上来:“我很想你。”
和白想,就冲你这黏人程度,就没一天不想的。
他将顾昭一只胳膊拉在眼前,掀起绷带一角查看具体情况。
不出所料,确实已经好了个彻底。
但一想待会儿护士会过来查房,他就相当头疼:“你要不再躺床上装两天?”
顾昭来了兴趣:“你会在床边坐着陪我吗?”
和白:“没我陪我你会死吗?”
顾昭:“会。”
和白权衡了一下:“你不怕前脚刚出门后脚就再出意外被撞进医院?”
就冲他这绝无仅有的克夫体质,直接一套丝滑的逝世小连招,克得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他还是低估了顾昭的恋爱脑程度:“怕什么,我又克不死,是我的终究只能是我的,任谁也抢不走。”
和白觉得,自己有必要再问他师父要上几张加强版的压制他身上阴气的符纸了,再这么下去,早晚要被殡葬服务盯上。
好好一场恋爱愣是谈出人鬼情未了的感觉出来也是没谁了。
和白好说歹说,终于在走廊拐角传来脚步声之前,将人拉着摁毁了床上。
顾昭打趣道:“我家白白这么在乎我啊?”
哪怕再迟钝,和白也发现了,顾昭不论是表情还是神态都已经无限接近于人类,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混迹于人群之中,丝毫不被其他人察觉出来。
没人会留意到跟他们朝夕相处的是一只吃人的怪物,除非哪天顾昭不想伪装,彻底将自己暴露在人山人海中。
和白正削着苹果,听见这么一句嘚瑟不已的话,稍不留意,握住刀的手一偏,在手指上留下一道不小的豁口。
和白冷嗖嗖的点评道:“你但凡再叫一句白白信不信我把这东西丢你脸上?”
但顾昭丝毫不当回事,他现如今,不管是表皮外的眼睛,还是潜藏在皮肉下的不停骨碌转动的眼球,全都看着和白指尖上即将汇聚成型的血珠。
和白的皮肤肤色实在是太白了,就显得那抹血色格外的鲜艳,就像误入雪白冰雪世界的一抹红艳色调,莫名勾人。
和白观察着他的反映:“想喝?”
他眉眼带笑:“那就凭本事来拿。”
事实证明顾昭不仅敢想,更敢做,触手的力度跟速度实在可怕,和白笑还没收回去,触手已经卷上腰侧了,再一用力,和白整个倒进顾昭怀里,磕的鼻尖一酸。
“长本事了啊?学会先发制人了?”
和白骂道。
但他还是顺势将渗血手指往顾昭唇边送了送:“舔/干净的同时记得顺带把伤口也治愈好。”
这句提醒治愈伤口的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某些不是人的东西吸血会上瘾,他不止一次咬上和白脖颈,尖牙穿透皮肤,疯狂而又贪婪的吮吸血液。
他每次吸的都很小心,但奈何不住体内潜藏的野兽一直疯狂叫嚣,总是忍不住想要多吸上一点。
顾昭自律倒是挺自律的,每次都是吸上那么一些过过嘴瘾,只是和白不太行,吸的稍微多上一点他就会贫血,他很讨厌每次醒来头脑晕晕乎乎,浑浑噩噩的感觉。
渐渐的,顾昭吸血的频率减少许多,这就导致,现在的每一次吸血能挑起的欲/望更大,按耐不住是迟早的事。
果然,在听到他的话后,顾昭的速度停了下来,他舔舐干净后就将和白的手指放了回去。
和白从床上坐起身上,拿起水果刀接着削苹果,削得专注。
顾昭说:“我不太想吃苹果。”
“谁说要给你吃了?”和白削完咬了一口果肉上去,甜丝丝的。
“我是削给自己吃的。”
和白吃得实在太香,也不知吃东西的动作戳到了顾昭的哪点神经,肚子适时叫了起来。
“我也想吃。”
惯的你。
和白想,他将水果刀塞在顾昭手上,示意他去拿桌边摆放着的果篮:“自己动。”
刚打开房门,莫名吃了一嘴狗粮的丁盘:“……”
“可以尊重一下单身狗吗?”
他将满兜的食盒一一拿出,摆在桌子上,庆幸道:“还好以备不时之需,我买的食物不少,足够三个人一起吃了。”
虽然现在的顾昭是个病号,但丁盘看向他的时候还是克制不住的抖动大腿:“那个……和白他男朋友……”
他别别扭扭的叫着,总感觉叫这个称呼人的心情会更好一些。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我凑合着买的,你看你喜欢吃什么,我买的东西不少,你随便拿。”
这一次,丁盘在顾昭的眼神里看到了……喜悦?
后者礼貌回答:“谢谢。”
丁盘被不舒服的看着,可顾昭的眼神实在太过平常,他纳闷不已的感慨自己的疑心病过重,继续在脑子里搜罗好话。
“祝你和白哥……长长久久?”
目光一撤,丁盘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他莫名在那人身上感受到了愉悦感是怎么回事?
就像得到肯定的要到糖果的小孩。
他被自己的假设惊出了一身薄汗,连忙往碗里夹了两筷子菜,顺便喝口冰饮冷静一下。
“还愣着干嘛?开吃啊。”
丁盘咬着筷子,顺嘴提了一句:“那后天的综艺……”
和白说:“既然没发生人命,那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丁盘讪笑道:“不瞒你说,光是违约金就高达千万,你要想赔那我也没办法。”
他将具体行程安排一股脑交代完全,最后不放心的问道:“记住了吗?祖宗?”
和白没开口,床上的病号先发话了:“孤儿院?”
“对,”丁盘说,“毕竟是恐怖探险综艺嘛,这座孤儿院虽然坐落在城市里,但可没少从里面传出闹鬼的传闻来,说是荒废也不尽然。”
“我记得大概是半年前?这座孤儿院由原本的热闹景象变得空旷起来,再没人见到孤儿院里孩童玩闹的景象,甚至连人都没见到一个。”
“那些不管是院长等在里面任职的大人,又或者是小孩子,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但附近居住的邻居经常听到里面传来的小孩子打闹的嬉笑声,还有先院长的催促说话声。”
“是进去了不少前来探险直播为博眼球的博主没错,但没一个人活着从那里走出去过。”
而这个孤儿院的名字,和白曾在之前撞过他的小鬼头留给他的纸条上见过。
它的全名叫孤鸟孤儿院。
节目组显然是在拿这个孤儿院的传闻当作嚎头。
具体是否危险并不清楚,但只要把人骗进直播间里观看就对了。
“放心好了,节目组会派人先检查一遍是否危险,正是确定不会有危险发生,才会放心当成第一个探险任务去参加完成。”
丁盘说:“祖宗,你到时候记得察言观色,适时作出一些被吓坏的举动来,多多增加与网友的互动性。”
“具体出来的参加节目的嘉宾我翻了翻,虽然黑红的不少,但还是有一个高咖位的,我记得还有几个特邀嘉宾来着……节目组整的挺神秘的,到现在都没透露一点风声出来。”
顾昭插嘴问道:“特邀嘉宾?”
“对啊,”丁盘解释道,“这种大多数是来体验节目的幕后老板,尤其是节目投资人啊……什么的。”
顾昭点点头,若有所思,他身上的钱不少,可以尝试多投一个节目,钱多钱少不重要,起码要争取到能跟男朋友在一起上节目的机会。
丁盘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等到酒足饭饱,他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躺倒在椅背上。
他伸了懒腰,看着某两位如胶似漆的劲儿,语气欠的不行:“两位,需要准备一床被子来吗?”
丁盘想,早知道我就安排个双人包间了,省得麻烦。
顾昭不怎么挑食,基本是和白拿什么吃什么,丁盘看着在心里对其点了一个大大的赞,觉得是什么该开启光盘行动了,他挑拣两盒卖相不错,没打开的餐盒摆在顾昭眼前。
结果某人别说动了,甚至连餐盒都懒得打开,丁盘还以为顾昭不知道这是准备给他吃的,还特意提醒了下,结果就见顾昭看也不看,将餐盒推的更远了。
反倒对和白随手扔过来的几片菜叶子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化身仓鼠,一片片抱着,细细品尝。
双标狗,丁盘心道。
他酸的不行,见俩人没一个抬头的,只能将问题又问了一遍:“床窄,睡两个人挺挤的,我还是再要一床被子过来吧?”
顾昭就像接收到信号似的,立马将手中的餐盒放下了:“我难道不能现在就出院吗?”
这一句绝对不是对着他说的,丁盘很确信,因为他从头到尾目光一直都在和白身上。
和白知道顾昭抱有的什么心思,有外人在一边看着,也不好当面戳穿他:“你能吗?”
顾昭:“我不能吗?”
他们一连争执了好几句,丁盘眼见劝不住,只能搬救兵请来了医生。
最终医生给出的答复是可以,他看着诊断结果是这么说的:“基本没受多大的伤,右小腿的骨折情况并不影响正常走路,只是不能快递奔跑而已,现在出院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他翻着曾经拍过的片子,看着上面的大片黑斑,再对比跟没事人一样的本人,欲言又止。
顾昭看出他的顾虑:“医生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医生看着他坐在轮椅上的懒散姿势,双手交叠放置胸前,两腿并拢,就这个坐姿来讲,挑不出任何毛病来,但过于完美却又无端萌生出一丝怪异感来。
不仅仅是他的微表情,还是他对于询问所展现出来的应对措施,全都恰到好处,多一分显得错愕,少一分显得呆愣。
就像是努力融入人类社会的怪物。
“医生?”顾昭又叫了他一声。
医生猛然回过神来,脊背发凉:“啊?没有,没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慌张什么,他只知道,顾昭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某种大型猛兽盯住了脆弱的脖颈,只需稍一用力,便能轻易扭断撕碎他的动脉气管。
丁盘一个单身狗发挥出了有史以来的最大骨气,誓死不跟和白他们同乘一辆车回去,说什么也要自己打车回去。
和白看着他站在路口等待的落寞身影:“你平时不是挺省钱的吗?能蹭就蹭?”
丁盘看着他身后,用锐利视线打量着他的某位,心里止不住的发怵。
他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你但凡回头看看你后面那位呢?我也想啊,但我更怕你家那位撕了我。
命跟钱里选一样,毫无质疑是命啊。
车辆停进车库后,顾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先来上一套吻手礼——也不知道是打哪学来的。
他没降下车窗,眼神谨慎的注视着没有一丝灯光的室内,窗帘在微风中无声晃动着,在月光照射下,在室内墙壁投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好巧不巧,落下来的正好挡住一个正常的男人的影子。
怪物的感知力在感知危险方面尤为敏锐,和白很快从他绷起的脊背中察觉到了不对。
“屋里藏的有人?”
“有,”顾昭凭借感知看向几个方位,“还不止一个。”
听到答案后,和白很是纳闷。
这是……小偷?不像,小偷看见他们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逃跑,怎么可能跟蓄谋已久似的专门蹲人?
那就是仇人?可他自己至多不就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演员而已,打哪来的仇人?
顾昭……顾昭就更不像了,在决定的感知力下,所有威胁在他眼中无所遁形,要真想逮捕他,还不至于使用这么低级的手法。
他正想着,顾昭克制不住的发出低吼声,触手撕裂脊背皮肤,一股脑钻了出来。
“我提醒过他们,不要轻易来打扰我的生活,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这是顾昭第一次在和白面前提及这件事,和白隐隐窥见一些来自于事实真相的蛛丝马迹:“他们是谁?”
“还能有谁?”顾昭眼神危险的眯起,“超自然事务处理所,你应该或多或少听说过他们的一些风声传闻。”
他不太高兴的补充着:“一群败坏气氛的家伙。”
顾昭能认识这个组织机构也算不得什么意外,毕竟作为污染物中的强有力的一员,他不被盯上才怪呢。
顾昭说:“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他们之前尝试抓捕过我,在我还没学会隐藏身上的气息的时候。”
“不过很可惜,看着挺像模像样的列了个阵型出来,但其实连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他们抓不到我,就尝试监控我,”顾昭说,“但是亲爱的,你是知道的,我很不喜欢被别人监视的感觉,所以我把他们一个个揪了出来,教训一顿后丢出了门。”
顾昭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时,总忍不住眉头紧锁,迟迟不肯降下:“他们就像烦人的苍蝇,赶走一批又来一批,直到一位气质卓群,看着职位不低的长官过来跟我谈判。”
“整得还挺高级的,说是专门请来的谈判专家,提出的条件挺简单粗暴的。”
顾昭学着谈判专家当时不紧不慢的语调道:“这位先生,我们对您只有两点要求,一,不要轻易伤害无辜群众,二,不要在人群中显露出怪物触手,如果您能保证的话,我们愿意不派任何人来监管您的一举一动,并且还每个月固定的往您的账户上打来一大笔汇款,成交吗?”
和白想,果然简单粗暴,条条打在人的心坎儿上,一句废话也没有。
谈判专家不愧是谈判专家。
顾昭身无分文,为了混迹下去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后者果然说到做到,连着两年没来打扰他一下。
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都堵上家门了都。
他刚打算开车门出去,就被和白拉了回来:“你不是挺有自信能隐藏气息躲过检测器吗?”
“谁知道这帮家伙有没有研究更高级的家伙事出来?”
和白沉默半晌:“他们不是来找你的。”
“他们是来找我,应该是来拉拢我入伙的。”
他跟那个机构成员之一的赵沃第一次见面时,既没有蒙脸,又没有刻意隐藏身手,被人惦念上是迟早的事。
要想查他可太容易了,四周监控摄像头的夜视功能下,他的脸被照得一清二楚。
再加上他在网上成群结队的黑料,只需随便一查,就能轻而易举的获得一份更加清晰的信息资料,分分钟扒到家庭住址。
也怪他上次因为急事跑的实在着急,这次他们留了个心眼,学会守株待兔了。
“所以?”顾昭等着他的下文。
“我知道一个监控死角,顺着那个方位爬上去可以避开所有窗户的可看范围。”
当然他还没有飞檐走壁的能力,这个任务只能交给能真正上墙的顾昭去做。
也幸亏他家能藏人的窗户没几扇,倒是方便行事了。
二楼靠卧室靠窗位置,持枪的人员耳朵别着的对讲机里发出沙沙响声。
“面对窗户,九点钟方向,有大型不明物体急速爬……快撤离!”
“什——”他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字,就被碎掉的玻璃碎片溅了一身,脸颊上被划伤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
他擦干净脸上血污,只看到一双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暗光的如狼般嗜血锐利的眼睛。
那是看向猎物的眼神。
仿佛再多上一秒,他就会伸出利爪猛扑过来,将他狠狠撕碎。
他被那怪物般的气息吓得浑身瘫软,一个劲儿的往墙角缩去,哪怕掉落地面的枪支被顾昭一脚踢出老远,他连反抗的话都没敢说出口。
他才刚入职不到一个月,他还不想死。
对讲机那边只听到了玻璃碎裂开来的吧嗒声,赵沃悄摸着,刚从一楼的窗户翻出来,想一探究竟。
结果刚探出来半边身子,就被迎面而来的肘击袭击,肚子那里传来排山倒海的刺痛感,他咳到昏天暗地差点没把胆汁给吐出来。
“你他妈……”
他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将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憋了回去,只剩下迷茫。
“你不是应该在楼上吗?”
“你们团队堵人前不仔细调查清楚吗?”
“什……什么?”赵沃捂着肚子,面部皱成一团,痛苦的说着。
十五分钟后,一楼客厅里,灯一开,四五个被麻绳捆绑在一起的人面面相觑。
“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问你呢?”
“你还好意思说,你成人质了懂不懂?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至于把武器丢了,直接投降吗?”
他们差点就要扭打成一团,看见对方的脸都恨不得当场干哕出声,但绳子捆得实在是太牢固了,他们脸贴脸骂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该用什么样的姿势才能松绑。
和白吃了一口顾昭刚切好的梨,察觉到他们那边没了响动:“想明白了?”
话一出口,被捆绑的那堆更沉默了。
他们不就是按照指令规规矩矩的堵个人,最多不过软硬兼施的拉拢人进入他们阵营而已,至于这么草木皆兵吗?
他们目光对峙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个人开口道:“我实话实说好了,我家老大派我们前来拉拢你,当然这是一条需要百分百完成的任务,我们没想过伤害你,你可以检查一下我们身上携带的所有枪支,里面都只装了麻醉针。”
“所以呢?”和白软硬不吃,“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躲在暗处只为成功狙击到我?”
一群人绷着没话说了,只有赵沃默默出声道:“呃……这个其实是我的主意,毕竟你上次逃的实在是……不得已出此下策。”
“当然,我们绝对是正儿八经的正规机构出身,只是因为人才稀缺嘛,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一激动就……”
和白开门见山:“加入你们的组织到底有什么好处?”
说起好处,坐在地上的众人再也绷不住,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我们是分任务报酬的,头儿说了,我们不要求你加入我们组织,但他更看中的是你的能力,没事可以顺便登录一下我们的悬赏任务网站,顺手接下一两个除鬼任务什么的。”
“对啊,报酬分等级的,你这种的接个B级以上任务一点问题都没有,报酬丰厚,可是有整整七八位数呢。”
他们互相推搡着说了半天,见和白自始至终一点反应都没有。
等不到反应,他们终于有人开始着急了:“考虑一下?”
和白配合的点点头:“考虑一下,你们可以滚了。”
他请人请的十分优雅,赵沃松绑后兴冲冲的拿手机:“加一下联系方式?我将网址给您发过去。”
直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站在门口时,五个人里四个脸上的表情还是恍惚的,他们伸出指头戳了戳带头的赵沃:“成了?”
赵沃麻木道:“你就当是成了吧。”
“真不知道咱老大图什么……”
“老大的心思你别猜,忘了上次背后说坏话被抓包扣除一个月奖金的事了吗?”
涉及到金钱,很难不让人闭嘴,除非他连今年的年终奖也不想要了。
他连嘘了好几声:“好哥哥们,就当刚刚的话我从来没说过,你们是知道的,我一直很敬佩我们的老大,我一直视他为我的目标。”
说起来他们对和白的了解知之甚少,只知道赵沃回来反映完情况后,他们的队长,顶头上司抱着酒店的监控录像研究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将他们聚到一起,特意交代的任务。
他们也不过大眼一扫能调查出来的有关和白的全部信息而已。
有一条特意被圈出来的信息——曾在街边一家小有名气的烧烤店里待过五年。
至今他们都没看出那家烧烤店究竟有什么魔力,反而是他们的队长看到后,眼中的满意更甚了。
就仿佛那个烧烤店店长是个什么厉害的人物一般。
抛开这些不谈,他们更关心网址。
“不是……老大就这么把任务网址交出去,让我一个努力训练三个月才勉强摸到一些低级任务的怎么活?”
“如果你能在半小时之内解决掉一个B级污染物且不动用任何武器的话,你也能接触到。”
“B级?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你见老大什么时候抱着摄像头,时不时流露出发现新大陆的眼神?”
其实眼球污染物真正登记在册的等级是c级,但不知是什么缘故,它的等级实现了一大跨越,能靠除武力以外的其他技能操控猎物。
那人显然是还有点不服气在身上的,他还想接着询问完整事情经历企图找出一丝破绽。
赵沃没了想继续聊下去的兴致:“我记得你明天还有其他的任务来着?”
上车时,他手刚摸上方向盘,没任何装饰品的手腕吸引到了他的注意,他记得自己一个小时前下车时还有东西戴在上面来着。
想通丢掉的东西后,赵沃只感觉太阳穴不停的突突直跳。
房间里,沙发上。
和白最后一口水果没吃完,嘴里剩下的半截就被某人叼了去。
他正想发作,却见顾昭得了便宜还卖乖道:“好吃。”
“好吃你自己再削一个人,夺我嘴里的干嘛?”
“你嘴里的看起来更好吃。”
顾昭细嚼慢咽的嚼着,舌尖扫荡着,仿佛要将每一寸汁水充分吸收。
气氛正浓,正当顾昭想进行下一步举动时,门铃响了。
和白装作看不见顾昭阴沉下来的脸色:“来客人了,不去开门?”
他使唤起男朋友来相当得心应手。
依旧是赵沃,他被开门后迎面而来的冷脸惊得差点卧槽出声,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哥,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的,主要是我们刚进组织不到一年,都是一群新兵蛋子,总是丢三落四的……”
赵沃越说越感觉气氛更加沉寂了,他干脆长话短说道:“我们掉了一个银色手环在你们这里,你们看看有没有……”
他试着比划了下:“这可是新研究出来的加强版,我们主要是用它来检查污染……”
他话还没说完,和白就眼疾手快的将手环扔了过来。
一个相当完美的抛物线,接住手环的动作也意外的利索,就是如果手环没有发出危险级别最高的大红色灯光的话,就更完美了。
赵沃无措的捏上太阳穴,他记得当初将手环移交给他的研究员是怎么说的来着?
想起来了。
他说,它不仅对于所检测到的五十米范围之内的污染物的污染物会发出灯光警告,另外对一些刻意隐藏气息的污染物通过接触也能做出反应。
灯光当然是越红越危险,在赵沃印象中,危险指数为A级的发出的才不过是黄色灯光,至于如此鲜艳的红色……
赵沃绝望的闭起了眼睛,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手环做出的反应是假的。
但很不巧,这是他今早刚从研究员那里顺来的,使用天数还不到一天。
他闭了闭眼,顶着压力,用气音道:“不好意思,这个东西可能最近有点发疯。”
顾昭看过来的目光很微妙,赵沃感觉一阵心惊肉跳,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但凡将他的每一个动作完全拆解开来,顾昭标准而又缓慢的连贯动作就活像走一套早已设定好的程序。
如果用机器人称呼更为合适。
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同伴见赵沃迟迟没能出来,也纷纷打算凑过来凑热闹。
“赵沃你杵在门口干啥呢你……”
赵沃猛然惊醒,他尬笑着将东西接过来,他不敢动作过大,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出还在打颤的两条小腿。
手环一回到他手里,红色亮光一下就暗淡下去,再不见得半分光亮。
这足以证明手环没坏。
一时之间,赵沃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从手环的提醒上可以看出顾昭起码是个s级别的污染物,就凭他们这一两个三脚猫的功夫,别说一对一,就算加起来都抵不上顾昭塞牙缝的。
他确实有想过通过该手环找一个s级别的污染物出来试试,但不能是以这种方式啊?
最为眼尖的同伴嘴是个没把门的,他同样震撼不已:“赵子,你的手环是不是亮了?我可都看见了,别遮。”
他很想拿出身为捕猎者的气势来,但一对上视线,气势立马减弱大半:“污……”
赵沃一手捂上他的嘴巴:“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好看是吗,人家就算脸再好看,你也不能直勾勾的盯着看啊?”
他挤眉弄眼一阵,总算扯出一个大差不差的笑脸出来:“我朋友有点爱犯花痴,见谅。”
赵沃直到关上房门,才肯将手松开,心有余辜的瘫坐下去:“还好老子眼疾手快,你就偷着乐吧。”
“上报吗?”
“s级污染物啊,你没看见刚刚手环闪烁出的红光是那么的纯粹,一点杂色不掺,我见过的污染物没有过百也上两位数了,我是第一次瞧见这么纯粹的红光,没准,我说没准,那位可能比s级还要高。”
赵沃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眼睛又不瞎,还用得着你说?
据他了解,A级等以上更高等级的污染物是没有活动空间限制的,他们极有可能通过融合动植物身上的特征而实现进一步的危险等级跨越。
他的腿实在是麻,就连手也使不上一点劲儿,眼睁睁看着手机一次次的从手心滑下来,手指试了几次都是错位。
赵沃无奈只能求助他人道:“麻烦你们通知一下老大,就说我们刚发现一个灾难级的污染物,他目前跟你刚中意上的宝贝疙瘩住在一起。”
房间内,和白有意提醒他:“最近注意一下,我看刚经过你手的手环不简单,估计那被吓到的兄弟正忙着告状呢。”
顾昭是半个字也听不下去,声音蛊惑,如绅士般弯下腰来,像小狗似的用嘴唇蹭了蹭他的。
人类皮囊再也支撑不住,脊背鼓起破开后又轰然坍塌下来,八根触手一起出动,攀爬上和白的大腿,胳膊,绕了好几圈。
他还觉得不够,只稍稍多用了几分力道,衬衫纽扣迸射开来,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声响。
和白哪怕所处位置尴尬,嘴上依旧不饶人:“想要啊?考虑一下我在上面就给你。”
顾昭说了一句好,几根触手支撑着将他抱了上来,和白处在高位看着他。
刚好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播放着电视剧,里面的声音传递出来。
正好进行到男女主分手的片段,女主痛苦不堪的将巴掌扇在跟踪偷窥她的男主身上。
“你神经病啊?再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和白感到身下人嗓音暗沉沉的,仿佛身体里蕴含有无限能量。
顾昭笑了。
“你自己来,动给我看。”
第24章 第 24 章 太多了,吃……吃不下……
和白骂人的话还没出口, 就被堵着吞咽回去。
怪物不愧被称为怪物,肺活量相当惊人,和白撑了两个回合不到, 用脚踢了去。
“滚。”
他说得有气无力,像是在撒娇, 企图得到主人宠爱的小猫。
顾昭突然就联想到了之前在宠物店看到的,乖巧趴在笼子边角的布偶猫, 它窝成一团睡得正香, 他看着毛茸茸的一团, 终究压抑不住内心的冲动, 他在店主的示意下来到笼子跟前。
猫察觉到了陌生气息,但它也不过是懒洋洋睁开了一只碧蓝色的眼睛,像个矜贵的主子般,大大方方的赏他一个眼神,很快趴了回去。
这一举动跟和白平时的傲娇样一般无二。
他看着身下之人, 尤其是和白冒出薄薄一层薄汗的肌肤表层由白转为淡粉,目之所及,身上尽是他留下的印迹时,突然就有点不满足了。
触手随着他的想法, 满心欢喜的在和白身上来回游移着,八根触手加在一起, 如果真要全部吃下, 那可真够要命的。
但顾昭盯着某人的某处地方, 多少带着点跃跃欲试的想法。
和白眼角泛着泪花,瞪他:“姓顾的,你敢?”
顾昭哄着他:“那就吃三根?三根好不好?”
“……”
好个屁。
他还想好好的活着。
和白强撑着坐起身来,就要从床头扒拉出符纸镇他。
定身符对于普通的鬼怪来说, 但凡符纸上身,除非揭下,否则无论使出如何法子都不能轻易动身。
但对于像顾昭这样高等级的可就不一样了,最多能困住一个时辰,不过也够和白动手将人扔出房门外了。
顾昭眼见和白动了真格,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道:“那……两根?”
和白脸依旧绷着。
“一……一根?”
和白拒绝的很是干脆:“你想的倒是挺美。”
顾昭嘴上认错的态度良好,但在实践时可是蛮不讲理。
触手上的眼球因为主人的心情也开始拼命的对和白眨眼博同情,其影子映在墙壁上,就像从人体心脏上长出来的一棵畸形的树。
它的枝丫晃动不止,并时不时有汁液顺着光滑表层滚落下来。
黏腻浓稠。
它趁着和白即将发飙的前一刻,猛地抽离出来。
狗东西,和白在心里怒骂道。
他将衣服穿上拢好,顾昭规规矩矩的在一旁跪着。
顾昭说:“你说过我的,会答应我一个条件。”
和白:“你没发烧吧?”
顾昭固执的重复着:“你说过的。”
和白想起来了,之前为了赶他走,不妨碍到自己工作确实口头答应过顾昭说要满足他一个条件的。
“我也答应过你,不能是那方面的。”
触手一起在顾昭身后摆动起来,就像小狗高兴极了,为表达开心而来回晃动的尾巴。
顾昭的冷脸跟他的心理戏份半点不搭,却有一种莫名的反差感。
顾昭还在确认情况中,眼底的兴奋压都压不住:“当真?”
“限时一个小时,过时不候。”
五分钟后,顾昭将他压箱底的猫耳发箍跟猫尾巴拿过来扔在床上。
和白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说是一时兴起有点不太恰当,应该是蓄谋已久才对,否则不可能藏的那么隐蔽又扒的如此熟练。
“我看你是死的次数有点太少了。”
……
和白一觉醒来,猫耳发箍还在头顶戴着,他如往常一般,起身打算穿衣服时,进行到某一举动时,身形僵硬了好几秒,才堪堪坐起了身。
顾昭探手打算环腰时,被和白一巴掌拍了回去。
“我一直都在考虑一件事。”
被子底下的触手再一次探了过来,仿佛有要卷土重来的架势。
顾昭还没回味完呢,就听和白道:“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触手缩了回去,一股脑钻进顾昭脊背皮肤里,再不敢冒头一下。
顾昭黏黏糊糊的,突然就不管不顾的抱了上来:“你想离开我?”
“不可能的,”顾昭终于展露出一些只有怪物才有的占有欲来。
“你身上留有我的气味与汁液,只要你还活着,就摆脱不了我。”
他说:“白白,这是你主动招惹上我的。”
和白只想吓一吓他,一个巴掌一个甜枣他可太擅长了。
如果那声“白白”没有叫出口时,和白还是很乐意给猛兽顺毛的。
现在和白穿好衣服,站在门前,冷眼落过来时,有一句话真心想送给他:“你最好能在一分钟之内滚出我的视线,越远越好,趁我还没打算计较之前。”
没等顾昭说出辨别的话,在和白的克夫体质加持下,意外往往发生在一瞬间。
头顶的吊灯早不晃晚不晃,偏偏在此时剧烈晃动起来,灯光忽明忽暗了两三秒,因为有窗帘遮挡,房间完全黑暗下来。
吊灯连接上天花板的部分终于支撑不住,直直朝顾昭砸了过来。
还好顾昭反应够快,吊灯在地面碎裂开来,碎片四溅时,他也只不过受了些皮外伤。
而和白当时距离吊灯落下位置起码五米开外,别说被波及,他连受伤的权利都没有。
和白觉得从他师父那里要来几张用来压制他身上阴气的加强版符纸迫在眉睫。
他昨天就想打电话跟他师父要来着,怎么就忘了呢。
电话打过去时,能清楚听到听筒那里传来的滋啦烤肉声,这动静就像炸响在耳畔一般,让和白不禁怀疑他师父把手机用支架支起,放在了烧烤架边角处。
都不用他开口,他师父老人家的声音说不出的淡定从容:“不必多言,师父都懂,我刚花费一周时间研制出了加强max版能镇住你身上阴气的符纸,为师繁忙,不太方便,要靠你亲自过来取了。”
“有用?”
“你不相信为师?”
“实不相瞒,我跟您老之间的信任早就崩盘了。”
和白都不好意思戳穿他:“你哪一次给我符纸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哪一次研究成功过?”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听筒里的声音再传过来时,多了几分威严:“这一次一定能行。”
他又道:“记得别带你家那位过来,你是我最中意爱护的弟子不错,你没事跟他亲热一下,处处对象也就罢了,要是敢带到我面前,我哪怕拼上我这把老骨头都要用浸满符水的利剑将他一剑攮死。”
天师世家,一脉相承,在天师眼里,鬼怪只有两种死法,要么物理超度要么法术超度,与鬼怪厮杀了数十代传人,哪个不是对鬼怪嫉恶如仇?
像和白这样,专门找鬼怪当对象的稀罕货百年难得一遇,可偏生不凑巧,正好砸在了这一脉的天师传人,和白师父手上。
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好苗子呢,怎么舍得轻易放弃。
和白师父闭店跪在列祖列宗前悔恨忏悔了三天,终于在顾昭亲口承诺不会伤及无辜的前提下,勉强点了头。
但点头归点头,见是不可能见的,因为刻在骨子里的除鬼念头不允许。
和白满口答应后就果断挂了电话,对正在收拾残局,伤口在眨眼功夫下愈合完全,恢复如常的顾昭道:“听见了?”
顾昭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毕竟你师父都发话了,你师父就相当于我师父,我听咱师父的话。”
“……谁跟你咱?”
和白觉得,某人嘴欠的功夫又见长了。
窗帘被完全拉开,微光笼罩下,没有可怖的触手出来作怪,抛开嘴欠的言论不提的话,顾昭认真细致清扫地面的动作随便摘一帧出来,倒真像走在路上会一见倾心的完美绅士。
电话那头,和白师父刚挂断电话,将烧烤架上的烤肉翻了个面,在他附近,一个穿着剪裁得体,从头精致到脚的男人叫了他一声队长。
和白师父叼着烟,哼哼道:“什么队长不队长的,我可老早就退休不干了。”
男人又敬重的叫了他一声:“在我心里,您永远是值得敬重的那个队长。”
如果赵沃此刻在场,他会毫不费力的将男人的身份辨认出来,顺带附带高分贝尖叫。
无他,只因这就是他连提起名字都会感到恐惧的执行组的队长。
作为相识许久的老友,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您能确认和白他对象是灾难级污染物吗?”
肉香弥散,和白师父估摸着火候,将手边的调味料往上洒上一些。
“污染物的名字叫顾昭,你应该认识他。”
男人闻言不淡定了:“这种级别的污染物……居然能拥有人类对象?”
和白师父将肉切好打包后,示意他帮忙从冰柜里再拿一块鲜肉出来。
他嗓音淡淡,男人却听得心惊胆战。
“如果你不怕死的话,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跟灾难级污染物?除非他活腻歪了。
人类对比一些猛兽的体型实在过于瘦小,对于污染物来讲,是连塞牙缝都会被嫌弃的程度。
……
……
和白是自己开车去的,刚经过一座桥,眼前路段上突然涌现出大片白雾,它们仿佛带有意识一般,自发聚拢在和白车前。
看着是再常见不过的雾气,但探照灯怎么也打不透进里面,甚至就连照出半米的清晰路况都很困难。
桥下的海面上,从深水区突然出现一个漩涡黑洞,一大团约摸两层楼高的蘑菇状肉团从里面缓慢浮现。
它形似水母,但蘑菇状的部位表层却布满大大小小的囊肿——那是它的心脏。
它底下垂坠着数十条肉色的触手,每一根上面都长满了眼球。
竖瞳,眼球完全睁开时,就像盯上猎物的毒蛇。
它在无声俯看地上的一切,触手在水中慢慢搅动着。
祂不可直视!
祂不可侵犯!
离开!离开!
祂很爱人类死后的躯壳,那是神诞生初的最美模样——
而和白完全不知道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他降下车速,终于在雾的尽头,看到了一座巨大建筑。
门上的牌子坠了半截下来,上面写着——孤鸟孤儿院。
第25章 第 25 章 不要过来
这是一件相当匪夷所思的事, 因为和白记得必经之路上不会路过这座孤儿院才对。
但它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了,毫无征兆。
祂隔着厚重雾气观察着这里,头顶的肉瘤豁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 不知名的粘液淅淅沥沥的掉入海面。
祂在笑。
接受祂眷属的孩子啊,是神最完美的躯壳, 他在接受洗礼后将无限趋近于神——
而和白就是祂眼中那个接受祂眷属的孩子,但如果极阴体质也是一种眷属的话, 他宁可不要。
成神的道路注定是孤独的, 所以因为他的体质原因, 身边亲近的人在不受控的一个个逝去。
除了某位不知死活的, 格外缠人的怪物。
如果比进入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更闹心的是,和白发现车子突然无缘无故熄火了,无论怎样也启动不了。
他只能打开车门走下来,迷雾中,又走出来一个人。
许秋彤刚从楼层走出来准备上班, 结果没走多远就进入一团迷雾之中,奇异的是,雾气很浓,她在里面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只能凭借着直觉咬牙摸索着。
她曾尝试向导航求助,可惜手机上显示无半分信号, 她越来越慌张, 不知绕了几个来回, 在意识即将崩溃决堤时,终于在雾中看到一辆车。
她本来还胡思乱想,连眨几次眼睛确认情况,直到车门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俊朗的高个男人,她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许秋彤张口想叫人时,浓雾中又走来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那人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道:“不是叫他们好好跟着吗,怎么就走丢了?一群饭桶。”
这人的声音传过来时,许秋彤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她感觉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但……是在哪里呢?
直到那人的脸逐渐清晰后,许秋彤差点激动尖叫出声:“梁……梁影帝?”
如果她没看错,那人的脸跟她没少在电视上见到过的梁玉梁影帝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哪怕事实摆在眼前,她依旧感到不可置信:“是梁影帝吗?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看你演的电视剧了。”
梁玉勉强收起脸上的不耐,整理一下着装,他脸长得确实不错,有几分花花公子范儿,只是稍一打扮,确实担得上影帝这个称呼。
现在许秋彤是一点也不害怕了,更多的是兴奋,在粉丝滤镜的加持下,哥哥骂人的模样也很帅气。
她有些担心道:“梁影帝你是跟其他人走散了吗?”
梁玉被她看着,毕竟身为公众人物,他一腔怒火不好发作,只能保持一副体贴姿态,顺着她的话道:“是啊,这位美丽的小姐,你也跟家人走散了吗?”
他扫视一圈,突然看着孤儿院的名称瞪大了眼睛:“孤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经纪人软磨硬泡将他安排过去的一个恐怖探险综艺里的一项节目关卡。
他本来是不乐意的,毕竟他咖位在那儿摆着呢,什么样的综艺接不到,但他经纪人劝说他碰碰运气,没准就爆了,刚好他刚拍完一场戏,最近没什么安排,也就半推半就的报了名。
四周萦绕着浓浓雾气,梁玉自知走不掉,只能先去孤儿院那里碰碰运气。
说起来,在雾里走了那么久,他感到口干舌燥,急需喝点水补充一下。
却没想某人快他一步,和白背对着他,梁玉只看到了两根瓷白色的手指,其指骨碰撞上略带锈迹的铁门后,两种极端颜色的碰撞。
和白的手指不仅长,而且长的匀称,说是漫画手一点也不为过,这样的一双手,不缠点锁链可惜了。
梁玉心底的那点郁闷被这双手搅合的烟消云散。
这一切发生的太巧了,和白总觉得孤儿院里存在猫腻,可敲了半天门,除了铁锁砸在铁门上发出来的哐哐当当的响声,无人应声。
孤儿院里面的建筑前建设的有专供孩子们玩乐的游乐园,现在滑滑板上满是灰尘,拐弯靠近地面的部分里有一洼浅浅的积水,小汽车等玩具有的在埋了半截在沙地里,有的成了残破不堪的破烂,零件散落各处。
院里野草疯长,看着约摸能没过脚踝。
如此荒凉景象,完全不像是住的有人的样子。
但不论是和白还是梁玉,他们两个经纪人都在曾经,如出一辙的向他们表示,里面住着院长还有她所养育的几个孩子。
至于是多少个,谁也说不清,但“有人”却是个既定事实。
梁玉想着,冲着孤儿院内喊了几句,他一动作,他身后的许秋彤也配合着叫了几声。
依旧没有丝毫回应。
梁玉干脆选择了放弃,他大眼一瞟,又开始打起一旁车辆的主意:“这位小姐,请问这辆车是你的吗?”
许秋彤摇摇头:“梁影帝,虽然我很想帮忙,但车的主人是在你另一侧那位先生的。”
她因被影帝主动搭话而倍感欣喜,鼓起勇气道:“影帝,能不能问你要一张签名呢?”
梁玉笑得温润:“能被这么漂亮的小姐喜欢,是我的荣幸。”
许秋彤被这一笑迷得五迷三道,尤其是收到签名后,她笑得愈发畅快。
因迟到被扣掉的那三百块钱工资,挑起的那点心痛很快被抛在了脑后。
笑话,要知道别人挤破脑袋都不一定拿到的签名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她拿到了手,还能面对面跟偶像交流,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听了大概的和白刚将头转过来,梁玉眼中只剩下了惊讶:“和……和白?”
都是在一个圈子里面混的,哪怕俩人没有因接到同一部戏里的不同角色而在一起工作合作过,但都多多少少听过一些有关对方的传闻。
尤其是对于梁玉来讲,经纪人没少把和白当成反面教材在他面前说三道四,总结起来,无非就是那么几句话,不要向他学习,不要目中无人,不要将自己好不容易闯出来的光明大道堵死……
现在,百闻不如一见,梁玉觉得和白还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起码脸是够看的。
他当时还对着和白的照片指指点点过,说什么也不认为有人能长成那般模样,就像从画布里扣出来似的,这不禁让他质疑是不是p出来的。
但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耳光,梁玉发现和白长得比照片上要好看多了,简直……他漏了一点舌尖出来,舔了舔因缺水导致的干裂唇畔,在心里默默补充下句。
简直就是他的菜,身体每一处地方都长在了他的心巴上,他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像是在估量案板上的鱼肉。
他想,真是越看越满意,比他以往玩弄过的小鲜肉可强太多了。
如果不是有人看着,梁玉都想上前问一问一晚多少钱了。
和白目光没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回答道:“车熄火了,没法开。”
梁玉一愣,才想起和白是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
“那可真够不幸的,”梁玉不着痕迹的靠过来,“我的手机可一点信号也没有,这雾挺古怪的,估计要等好一会儿才能散开了。”
和白问:“这位梁先生,请问你有洁癖吗?”
梁玉:“没有,怎么了?”
和白与他隔开了些距离:“我有,所有麻烦你离远一些。”
都是在娱乐圈这么一个大染缸里混迹的,更别提梁玉看过来的目光太直白,都不用猜,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心底的那些个小九九。
梁玉可不管这人怎么想,他身形并未移动分毫:“要是我偏不呢?”
和白说:“想打架吗?我奉陪。”
他的目光实在骇人,梁玉被看得心下一惊,心里不住叫嚣着危险不妙,像被一头猛兽盯着,那点旖旎的心思尽数由惊慌所替代。
他的身体快脑子一步往后撤退,和白看在眼里,眼中的轻蔑更甚:“垃圾。”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要是出来祸害人可就是它的不对了。
但总有几个眼瞎的人把垃圾当成宝贝,许秋彤经过他们这么一闹,也认出和白的身份来,对着和白就是好一通的指手画脚。
“你什么人啊?梁影帝招你惹你了?活该你糊,被全网黑一辈子。”
和白也没个好脾气:“我不打女人是因为我嫌麻烦,但不代表不能,如果你不把你用来指我的手指放下的话,我很乐意试一试。”
“你你你你……”许秋彤“你”了半天,最终还是后怕的将手指放下,缩在梁玉身后,气急败坏起来。
“我可刷过不少有关你的黑料,知道你武力值不低,我可不会轻易上当。”
正在这时,孤儿院门口传来响动,有一个高一米四五的小孩站在门里,抓着铁门上的栏杆,探头好奇的看过来:“你们是谁?”
和白视力极好,隔着淡淡雾气,很快认出这就是他之前曾经邀请过吃饭的小孩。
他对着梁玉冷冷道:“看好你的狗。”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朝孤儿院门口走去,门内的小孩很快将他认了出来。
“怎么是你?你来这么干什么?”
和白敲敲铁栏道:“你先开门。”
小孩仿佛有什么顾虑,他皱着眉头,眼睛不安的往后乱瞟,看着建筑上的一个窗口处,那里应该站在什么人,和白想道。
当他顺着小孩的视线想要看个仔细时,小孩突然将手伸过铁栏猛推他一下,大声喊叫起来。
“白妈妈……我们,我们不欢迎你!走开!不要过来!”
第26章 第 26 章 我已经找到了新猎物……
这是和白第二次在小孩口中听到这个称呼。
“你为何叫她白妈妈?”
小孩表情焦急, 仿佛和白多在他面前站上一秒,人就能没了似的。
“白妈妈……白妈妈就是白妈妈啊……”
他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们不要过来,白妈妈不欢迎陌生人的。”
“喂, 小孩,”梁玉道,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们白妈妈啊,她曾经跟一项恐怖探险类节目签署过合同, 上面有一条就是可以借给节目组直播七天, 不出意外的话, 应该就是我们。”
小孩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瞳孔里涌出慌乱,他不停重复着:“怎么会……怎么会呢?白妈妈她瞒着我……”
他有一个习惯,每次慌乱时,总忍不住去扣手,啃指甲, 他的指甲被啃得光秃秃的,差一点就要啃进肉里,但还是下意识的送进了嘴里。
建筑里,有一个温温柔柔的腔调在叫他:“怀本, 该回来了,妈妈很想你。”
她叫得很轻, 像是散在风里就能被吹散了似的, 那是母亲对于儿子的最亲切的呼唤声。
和白眯起眼睛, 却因为隔的距离太远,只能看到蒙上一层灰尘的窗户前看到一道模糊人影。
人影看着相当高大,身高几乎能跟屋顶平齐,实在不像一个正常人类该有的身量。
在她的身后, 仿佛还连接有数条藤条,影子映在窗户玻璃上,就像蜘蛛丝。
还有一点也很是古怪,明明隔了那么远,可她的声音就像响在近距离处,仿佛就在跟他们面对面交流。
许秋彤因为近视压根没看到玻璃上的那道诡异影子,她环视一圈,也没找出声音来源,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声音……声音到底是从哪来的?”
见她姿态如此不雅观,没有丝毫淑女形象,就这么毫无章法的往地上一坐,本来白净的牛仔裤被染上了不少污渍,它们大片小片分布在裤子上,斑斑点点,看着着实伤眼。
梁玉自觉往旁边靠了靠,心里嫌弃不已,有点不想承认自己有这么一个粉丝。
而门里,小孩被叫得全身一抖,他僵在原地许久,始终不敢转身,他在害怕。
“白妈妈……”他惊恐道,“白妈妈生气了,我该走了。”
“你们不用担心,雾在九点后就会散去,记住,千万不要尝试进来!”
九点,是白妈妈早上狩猎结束的时间,只要在此之后不进来,就是安全的。
怀本一副大人的深沉样,指甲又被牙齿咬去一截进了嘴里。
而现在,哪怕心里有万般不情愿,他也只能撒腿往建筑物里跑去。
白妈妈高兴的时候会叫他们宝宝,只有生气时才会直呼其名。
白妈妈说,外面都是坏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们,如果他们不好好听话的话,作为惩罚,她会罚他们关禁闭。
怀本不想被关禁闭,只要门一关上,里面总是黑糊糊的,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白妈妈不忍饿着他,总是准时准点的通过窗户丢一些昆虫尸体跟肉类进来。
她会时不时走过来检查,确保他是否把食物吃干净。
看吧,白妈妈还是很爱很爱他的,所以他也会听话的吃上一些,哪怕他可能不是很喜欢。
生肉其实并不好咽,不知是血腥味太重,还是肉质难嚼,怀本尝试着咬下好几口,哪怕是用力撕扯,生肉也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
可是一点不吃下去,白妈妈会生气的,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撕扯吞咽着。
本来白妈妈也不过是抓一些动物跟昆虫来塞给他们吃,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白妈妈好像比较痴迷于人类身上的肉质。
从她身体上长出来的藤蔓很灵活,上面开满了大大小小的花苞,有的硕大到甚至能容纳得下一个成年男人,有的如指甲盖般大小,它绽放盛开时会散发出一种难闻的恶臭气体。
像是隔了十天半个月没洗一下的臭袜子,腥臭难闻。
那滋味,简直酸爽得可怕,熏得人只想骂娘。
但它也并非毫无用途,怀本有幸闻到一次,虽然气味熏得他只想骂娘,但他的头脑克制不住的昏沉,随着眼前景象重影交叠,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时,得知了它的真正用途——麻痹效果。
他想,他终于知道白妈妈为何能轻松捕捉到猎物了。
……
和白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建筑中,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距离九点还剩下十分钟。
就像怀本所说的那样,等他再次朝四周望去时,浓稠白雾在一点点散去,比刚开始时淡了不少。
梁玉心痒痒的又想上前勾搭,寻找时机企图霸王硬上弓,完全将和白警告过的话抛之脑后,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你……”
和白刚钻进车门,余光扫到后面尾随的人后,他想也不想,直接将车门咣当合上。
梁玉躲闪不及,差点被车门夹到胳膊,碰了一鼻子的灰,险些连累到他身边站着的许秋彤女士。
许秋彤见不得偶像受欺负,她眼神一凌,双手叉腰,开始往上一点点撸袖子,一般见过妇女吵架的都知道,这是即将要开大的架势。
但她刚叉腰没多久,车辆发动机的声音响起,和白钻进车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降下车窗,隔绝外面那对癫公癫婆。
距离九点还差一分钟,和白再次启动车辆发动机成功后,毫不犹豫打转方向盘往迷雾散去后的道路上开去。
许秋彤站的最近,也受到的车尾气的波及最深。
她拍着胸口咳嗽几下,尾气把她熏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就这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转头寻找偶像身影时,她心心念念的偶像走的利落干脆,甚至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一下。
许秋彤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在内心悔恨交加,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一时冲动在偶像面前失了形象。
可梁影帝实在是太帅了,她把持不住很正常。
她在心里窃喜道,她刚刚可是挺身而出主动保护了偶像哎——偶像肯定是因为不好意思被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女生护在身后,感觉有损他身为男人的气概,才匆匆离去的。
没错,就是这样。
都说得不到的永远都在骚动,梁玉愈发觉得和白带劲儿,他舌尖舔了舔牙关,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弄到手。
正巧这时手机电话铃声响起,经纪人在那头气喘吁吁:“老……老板……你……你在……”
说一个字要连喘三下才能好,简直就是在对方的耐心极限上疯狂蹦跶,更别提梁玉还是个脾气不好的人。
他的助理眼见情况不妙,立马眼尖的将手机夺过来,帮忙说话道:“梁哥,雾刚散,我们手机信号一恢复就第一时间打给你了,你……”
对于在梁玉身边待了三四年的助理,他知道梁玉只要每次心情糟糕时,总要去小鲜肉身上找一些新鲜感。
所以他旁敲侧击的问着:“梁老师,今晚用我……”
梁玉将要去的夜会场所呼之欲出。
但他发现,梁玉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骂他几句来撒撒气,心情好像……意外的不错?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了新的猎物。”
助理被他突如其来的低音炮整得神情恍惚了一下:“谁?”
梁玉将食指抵在唇上,神神秘秘的嘘了一声:“保密。”
他不多说,助理也不多问,他老老实实交代着后天的行程:“梁老师,后天您要去那个签好的恐怖探险综艺拍摄,毕竟是以直播形式的,所以这几天您就……忍一下?”
“其他的嘉宾还好说,就是有一个叫和白的,您也知道他黑料缠身,粉丝印象极差,还是尽量……”
梁玉打断他:“你再说一遍?”
助理在心里连念三声“这是老板,不能生气”后,才道:“后天您要去恐怖探险综艺拍摄,时间是上午九点半……”
梁玉说:“不是这一句,是下一句。”
“您千万要记得,不要招惹一个叫和白的……”
梁玉答非所问:“和白?他也会去?”
“会,所以才劝您少跟他沾染上。”
“那挺不错的,我沾的就是他。”
助理:???
梁玉皮笑肉不笑道:“带着尖牙利爪的猎物驯服起来才更好玩,不是吗?”
好不好玩助理不知道,但如果他的话被和白听见了,那可就不是一个拳头的事了。
他的师父,一个慈祥可亲,穿着粉色小猪围巾的,快要入土三分之二截的男人,看见他来了,笑意立马荡漾在脸上:“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吃一顿?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
但他依旧不放心的往和白下来的车上看:“那货……没有跟跟过来吧?”
和白:“你不是不乐意见他吗?”
小老头擦了擦被热浪灼烧出来的汗珠道:“说得倒是好听,他要是真来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能打得过?”
“但我看你吹牛皮的功夫见长。”
小老头吹胡子瞪眼道:“我可是你师父,哪有你这样调侃师父的?”
和白喊他:“天干师父。”
“行行行,你厉害,下次记好了,要叫我杨师父。”
说起来,小老头的全名叫杨天干,小时候不懂事,觉得左右不过一个名字而已,后来随着年龄渐长,老头越来越不满意他的名字来,总觉得土到掉渣。
每次被人叫起时总有一种莫名的羞耻感。
所以不管是对于和白还是他的师兄弟来讲,名字无疑是一个禁区,也就和白在他的心中分量更重要一些,要是换成别的弟子,免不了一通说教。
刚好鲜美的羊肉汤即将出锅,杨天干向他指明符纸的放置地点后,就用勺子盛了满满一大勺进碗里。
肉汤鲜美,羊肉在玉脂般的汤里上下浮动着,味道直直扑向鼻尖,勾得哈喇子克制不住的从唇角淌下。
和白刚撩开挡门的帘子从里屋里出来,就被自家师父强硬摁到了放有羊肉汤的桌面前。
“尝一尝,我可熬了不少时间呢。”
和白看着自己坐着的,经过他师父一手挑选出来的得天独厚的被观望位置,已经有不少小姑娘因为痴迷他的外貌而站在门外静静欣赏,屹立不动了。
还有一部分人显然已经将他认了出来,边拿手机拍照边窃窃私语着。
“那不是谁……那个谁吗?”
“和白啊,你这么多天刷的视频跟帖子都刷到狗肚子里去了?”旁边的人提醒道。
“啊对对对对,就那个差点遭全网封杀,道德败坏的和白?”
“你别看长得好看,其实我可听说了,人家私下里玩得挺花呢。”
“你这话可就说得不对了,人家这次可是见义勇为被警察官方亲自下场表扬了呢。”
“那我也讨厌他,就他良心发现做出的这些贡献能感动得了谁?他自己吗?”
“也对。”
室内,和白充耳不闻,轻轻搅动汤勺:“你让我帮你揽客呢,你就直说。”
被戳破心思的某位师父尬笑道:“师徒一场,你看看这事闹得。”
不过经过和白的到来,店里气氛确实逐渐活络起来,他师父看着不断进入店门的顾客,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他同和白商量着:“一个小时,你就往这里坐一个小时就好,我给你安排了专门的保镖,保你安全无忧。”
和白喝了一口羊肉汤,不抱希望道:“是吗?”
“包的,等我两分钟。”
两分钟后,两条被赶鸭子上架硬赶过来的两条刚断奶的小狗屁颠屁颠的向他跑来。
眨着一双清澈懵懂的眼睛在他面前乖乖坐下后,好奇的跟他对视。
和白:“……”
这是他护狗呢,还是狗护他呢。
等和白忙完一切,开车到家的时候已经临近晌午了,一踏进室内,他就闻到了从厨房传来的肉香味儿。
某位姓顾名昭的同志说到做到,在跟他交往后的短短半年之内,愣是把有毒的,吃下一口就足以送人进医院的某种物品变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和白不太懂厨艺,所以他挺羡慕那些能学会做饭的人,某次心血来潮后,他还曾向顾昭讨教过。
顾昭当着他的面开始翻菜谱,挑拣到一道菜系并经过和白认证点头后,才开始行动。
和白看着他拿来量杯跟电子秤,将菜单上所要求的毫升跟克数精确到分毫不差后,才开始将食材跟调料分顺序往锅里倒。
于是经过这次的观赏后,他更钦佩起厨子来。
当然他也没闲着,观望一会儿后,从顾昭切菜的案板上吃了半根胡萝卜还有一整个刚被卤好的猪蹄。
他又中途溜去冰箱喝了满满一大瓶可乐,吃饱喝足后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客厅接着玩手机。
还没刷两个视频呢,手里腾地一空,落到了顾昭手上。
顾昭笑道:“吃饱了?”
和白毫无防备的回道:“嗯,你只用做你要吃的那一份就好。”
顾昭解开衣服扣子,又欺身压过来解他的:“亲爱的说得对,是该我开饭了。”
于是和白就被他用解下来的领带缠住手腕,在沙发上遭人欺负了四个小时。
中途居然!一分钟!都没!休息过!
不得了,他可能谈了个打/桩机。
和白最后撑不住累瘫睡过去时,还在思考自己这场恋爱究竟值不值得进行下去。
正是因为有些东西上曾经实施过犯罪,导致和白一看见沙发就犯太岁。
他曾经还以沙发垫太硬的缘故,拒绝跟顾昭在上面来上一场轰轰烈烈的二人世界,结果期待的太早了,第二天崭新,更舒适柔软的沙发空降当场。
甚至就连地板上都铺上了一层毛绒绒的地毯,脚踩上去暖烘烘的。
这下好了,以前是随时被压,现在是随时随地都会被压。
午饭过后,和白难得有了那么一点休息时间,伸了个懒腰,走进卧室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
合眼前一秒,听见了顾昭的声音。
“亲爱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和白烦躁的拉过被子:“等会双倍补回来。”
他这一下午睡得相当惬意,没有某位随时冒出来的烦人精打扰……等等,顾昭人呢?
如果一个人一直清净的住着,突然之间来了个闹哄哄的室友合租,他会觉得很不习惯,反之亦然。
和白没少因需求过旺的男友在那档子事上争吵过,动物发情还有季节限制呢,他把那事看得比吃饭喝水还要重要。
这次居然没有主动贴上来烦他,简直不太科学,和白总感觉顾昭在憋着大招。
晚上的食谱格外丰富,人参汤,油炸大虾,牡蛎,韭菜炒鸡蛋……
挺丰盛的,就是在他吃东西时,顾昭看他的眼神有点怪,过分火热了。
和白喝了半碗汤,又吃了一大盘子顾昭亲手为他剥的虾,吃到大饱后,打算再喝上一碗汤收收尾时,才发现顾昭眼前的碗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点油渍都没染上。
他小口喝着汤汁道:“怎么不吃?”
顾昭说:“我吃过了,这是专门做给你吃的。”
他看着和白像在喝汤,汤汁不小心沾在唇上时,伸出一点舌头过来舔了舔,就跟小猫似的,他越看越欢喜。
“这些可都是大补之物,吃着怎么样?”
和白将勺子放下,突然觉得碗里的汤不香了,因为他猜到了晚上的悲惨命运。
顾昭拿过纸巾,小心细致的帮和白擦了擦嘴:“亲爱的应该还记着中午睡觉前答应过我什么吧?”
和白对于睡前的记忆半分印象也无:“我有说过什么吗?”
顾昭轻点唇畔:“亲爱的,你应该记得我们的早午晚安吻吧,你当时实在是犯懒懒得动一下,所以答应晚上要好好补偿我。”
和白:“……”
可能吗?
这么伤腰伤肾还不利于早睡的事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你就装吧你。
当然了,这些统统都没什么,让他接受不了的是,顾昭为了保证夜生活充足完整,都用上补品来帮他续航了。
但男人能说自己不行吗?
懂男人的姐妹都知道,不行俩字是对于男人尊严的最大侮辱。
很多时刻,棍子的硬朗跟持久程度都是由这两个字一手促成的。
和白躺倒床上,一扯领带:“来啊,看谁先熬得过谁。”
事实证明,嘴硬是会遭报应的。
等到第二天阳光透进窗户,懒洋洋的铺在身上时,和白也只是被光刺得眯了眯眼睛,布满牙印的手指懒得动弹一下,身体的每一根骨头关节就像在酸水里浸泡过一般。
在和白将要再一次颤动眼睫试图躲避阳光侵扰时,顾昭自觉下床将窗帘合上了。
顾昭裸露上半身,背上遍及抓痕,这是和白昨晚留下的,按理来讲应该早就痊愈了才对,但某人愣是减缓了伤口的愈合速度,把它当作男人该有的勋章。
他这一身痕迹让和白不由想起昨晚做体育运动时,八根触手来回在山洞处的洗礼冲刷,涤荡着。
那时的他就像在空气中居无定所的浮尘。
……
……
还好他身体素质够硬,九点半的节目录制现场和白是提前了两个半小时到的场。
至于为什么这么早到场,是因为某位*成瘾的污染物能身体力行的告诉他,什么叫早起的鸟儿有的吃。
和白起了个大早,拖着行李在集合处站着,他长相清爽帅气,虽然有些莫名的恹恹的厌世感,但也绝对是教人一眼万年的好容貌。
时间还早,他将行李往集合处的旅店里一放,前台一见来人是个帅哥,精气神都充足了不少,她问清楚来意后,笑盈盈的承诺他会保管好。
和白点点头,转身拐进附近的早餐店买早餐。
导演没跟和白合作过,但他也知道一些网上转发极高的帖子传闻,他抱着好奇心点进去看过一次,叹为观止。
其黑红程度,怎么说呢,能被网友如此合力讨伐也不失为一种本事。
其人品炸裂程度简直跟半个月前说要参加他节目,结果却因丑闻不得不被雪藏的嘉宾有的一拼。
那人叫黎张,是他连提起一个字都会有烂嘴风险的程度。
实不相瞒,导演也挺想接一帮积极开朗,乐观向上的好孩子,但奈何囊中实在羞涩,又因为在流量严重下滑后,拉不来多少投资,只能被迫接一些黑料缠身的艺人。
也不算,还是有阳光善良的孩子的,大名鼎鼎的娱乐圈一枝花梁玉。
导演边翻资料边叹气,也不知道这么大咖位的明星是怎么想的。
没苦硬吃?
安逸日子过久了,总要尝试给自己找些罪受。
他到的时候正好九点,副导演跟摄像师紧跟着下了车,导演一路上有关参与的嘉宾们的资料是越翻越心死,正当他以为早到的没几个人时,旅馆里已经堆了四个行李箱了。
导演感到欣喜不已,一共五个人,他把最后一个还未到达的怀疑对象的位置,安在了黑料最多的和白身上。
手机刚掏出来,电话还没来得及播出去呢,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一杯温热豆浆杯被人送到了他的面前。
“喝吗?”
第27章 第 27 章 什么档次?让我哥哥动手……
导演没跟和白有任何场合的线下交集过, 各种意义上的,但经过他刚刚对其照片上的形象来看,他已经自动将和白归为p图出来的精修脸。
因为这张脸长得有点过于精致, 他还没见过有哪几个长得如此标致的,哪怕在帅哥跟美女云集的娱乐圈也不例外。
但和白整张脸暴露在他面前时, 导演总有一种自己即将要赚大发了的表情。
这颜值,这身材, 这气质, 简直是天生的镜头扛把子。
光是站在那里, 就给人一种帅晕了, 酷毙了的既视感。
导演感动到热泪盈眶,黑料缠身又如何,全网黑又如何,这可都是话题度啊,光是这一张脸, 就是权威二字。
导演,也就是吴去病终于窥见到了一丝流量的气息,他感觉自己距离爆火就差一个开机了。
和白眼见导演看他的目光从疑惑到惊奇再转变为欣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端着手中的这杯豆浆大概已经有个五六分钟了,端的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爱喝不喝。
和白:“导演?”
“不喝啊?不喝我拿走了。”
他说着, 就要把豆浆收回来, 塞进嘴里, 但因动作幅度过大了些,溅出一些在手背上,温度算不上多烫,但被溅到的地方还是不可避免的起了大片的红痕。
当然,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和白的体质问题,他只要指尖捻一下就会留痕。
这样的体质不干点坏事确实可惜。
和白观察导演面相时,发现他福源深厚,财方面差些,但运气不错,中途可能会经历一些低谷期,但有贵人相助。
确实担得上无灾这么名字,无病无灾。
和白正想着,突然感到手上一暖,导演吴去病小心翼翼的将它的手捧起来看,心中只有惋惜:“烫伤了没?疼不疼?用不用给你吹吹?”
那姿态,小心体贴劲儿,简直就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
和白:“……”
他觉得自己算的可能也不是那么的准,脑子有病也一样是有病,只不过一个是心理一个是生理。
和白说:“别晃,我端着豆浆呢,一会儿可能洒的更多。”
吴去病闻言果真不动了。
副导演哒哒哒的走过来提醒他:“导演,我们刚接到电话,有一位嘉宾临时有事,决定不来了,我看时间也快到了,要不……直接开拍?”
吴去病又跟他聊了几句,商量着毕竟嘉宾名单已经在网上发布了,一会儿联系本人发一条声明证实是自己的原因,与节目组工作人员无关。
等他们处理完后,已经九点二十分了,梁玉让自己助理买来了全组人的早餐,在众人如同看再生父母的眼神中,他亲自提着一袋贴心准备的早餐去跟和白套近乎。
虽然还在吃饭,但摄像大哥还是敬业的准时准点开了直播,他一手拿过包子往嘴里塞,眼睛跟另一只手在不停歇的调整方向。
在蹲守直播的网友一下子涌出来。
当镜头扫到和白跟梁玉时,直播间人气瞬间破万,吴去病跟摄像大哥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欣喜。
他们预想过人气不会很低,但没想到这么高,眼看人气还在增加,镜头不露痕迹的对准了和白那里的方向。
无意间扫到了其中一个嘉宾,叫顾月桃的女歌手,这位姐的长相是属于带刺的玫瑰,妖艳妩媚型的,再加上这姐很擅长打扮,每次都爱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没少被看不顺眼她的网友贴上妖艳贱货的标签。
这本来没什么,哪个做歌手的没点黑粉呢,但让她深受网友厌恶的其中一点原因是因为她抄袭另外一个著名女歌手的唱腔跟歌词。
采访期间,顾月桃被蜂拥而来的记者团团围住时,这姐忍无可忍,朝镜头比出一个纯正的国际友好手势。
那一天热搜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是她,又是一个凭借一己之力把自己前途作成独木桥的神人。
果然网友八卦的心挡都挡不住,甚至想要冲进屏幕里面抓住人的衣领子去问。
不过刷屏最多的还是以骂和白蹭她们家梁玉哥哥热度为主。
虽然梁玉偶有一两条拍他私会的帖子黑料,不过架不住身后的公关实在强悍,不出几秒,帖子跟发帖的账号统统被删除的干干净净。
所以很多粉丝和路人对他的印象还是以正面为主。
眼看梁玉拉过一张凳子在低头玩手机的和白身边坐下了,直播弹幕一条接一条,骂声不断。
「滚啊!那谁!什么档次?敢让我家哥哥亲自拿东西给他?」
「呵呵呵,就别人能自己来拿,他不能?不就是仗着哥哥脾气好,想明目张胆的示威,蹭我家哥哥热度呗。」
「什么人啊?这种人赶紧滚出娱乐圈啊。」
「可别,像和白这样得天独厚的脸,娱乐圈你能找出第二张?」
「他也只有脸能看了,人品差的要死。」
和白没太在意镜头,但他正玩得起劲呢,一只手伸过来扯了一下他的胳膊,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摁错技能键,技能放了个空,自己被对方一棍子夯实了。
而这刚好是他马上要拿到的第五杀,他怀疑拽他的人别有用心,嫉妒他即将要打出来的五连绝世。
等到看见脸后,心情更差了。
“你有病?”
梁玉将早餐拿过来,当着镜头的面诚恳道歉道:“我的锅,不好意思,没看到你在玩游戏,下一把我带飞你?”
和白问:“你什么段位?”
梁玉说:“钻石?我很久没玩了,手有些生疏,希望不用介意。”
和白懒得听他装腔作势这一套:“菜就是菜,我半个月从黄金打上王者,还是每天抽出三四个小时玩的。”
“嫉妒我马上就要拿五杀就直说,左右不过一局,下一把赢回来就好了,就当让你的。”
语气嚣张到不行。
直播弹幕一瞬的沉寂后,很快活络起来。
「这……」
「我居然觉得和白有点子可爱是怎么回事?」
「接楼上,这是顶着一张厌世脸的人说出来的话吗?」
这也不过是有些路过被吸引的正常路人的看法,但更多的还是和白被谴责的弹幕。
「装什么装啊,梁影帝都把饭送过来了,一句谢谢不说还埋怨人家,这都什么人啊,离我家哥哥远一点好吗?」
……
作为踩点到的嘉宾,玩世不恭的富二代,跟和白有着捉鬼生意往来的白牧到场的第一反应就是到处寻找和白。
此刻弹幕上骂和白的话刷到飞起,梁玉在暗处,不着痕迹的笑着,有些不知死活的总是喜欢上赶着往枪口上撞。
他已经大差不差的预料到了弹幕走向,想要在这个圈子混下去,就不得不注意形象跟口碑。
他很好奇,和白被逼到无路可走,只能跪下来求他的场景会是怎样。
梁玉挑了个能完全暴露在镜头下的角度,摆出一副受伤害的牵强表情来。
但刚摆好,还没来得及开口呢,身边撞上来一个人。
白牧跟一群富二代朋友玩在一起,目中无人惯了,也不太在意网上评价,唯一能唬住他的,可能也只有像和白这样,能搞定鬼怪,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和白了。
如果不是有镜头拍着,白牧能当场跪下:“白哥,救命,你上次给我的符纸管用是管用了,但我爸不信邪,偏要送我过来亲眼目睹一下,涨涨胆子。”
和白接过话茬:“还有脑子。”
此言一出,在场的工作人员无一不屏住呼吸,有些甚至已经自觉的捂眼了。
谁不知道豪门有名的世家,白家独子白牧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别看网上看不惯他的人不少,但没一个敢真正贴脸开大,舞到正主面前的。
也就是他对于网上黑他的言论不甚在意,没怎么叫人处理过,进入娱乐圈当演员也不过是一时的兴趣爱好,玩玩而已。
要不然就仗着他家的背景,资源跟人脉压根不愁,斩获几项奖项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所以现在,就凭和白的一句话,跟贴脸开大有什么区别?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也过去……
在全员见证下,他们看见白牧承认的干脆:“我没脑子不要紧,白哥你有就行,需要我在网上下单一些补脑的东西不?我不能让白哥你总是费脑。”
包括网友在内,他们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先不说有些还没从白牧叫和白为哥的称呼从缓过来,就冲其对和白毕恭毕敬的,恨不得将人供起来的态度,就足以让他们怀疑自己在做梦。
最先打破平静的是顾月桃,她捻着红指甲,梁玉助理送过来的早餐同样没动一下,甚至还被她嫌弃的推到一边。
她先冲着镜头解释道:“这袋子跟里面装着的食物都太油了,为了我漂亮曼妙的身材,你们懂的。”
因为和白刚刚怼人的话,她现在看着和白相当顺眼。
“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总算见到一个上道的,白牧得意的表示,“我白哥还有拓展的道士捉鬼业务,咱参加的这个综艺……是吧,万一不小心碰到什么脏东西了可不好,先提前预约一下,我白哥保证包你性命无忧。”
“当然了,脏东西也不是单单指鬼。”
直播间的网友眼瞎,白牧可不眼瞎,就梁玉这不入流的陷害人的方式放在他们上流圈子里可是完全不够看的。
也就一群无脑的粉丝天天把人放在心尖上捧着哄着,生怕在外面受一点委屈。
咋滴啊,不孕不育,上赶着给人当爹当妈啊?
梁玉是个会看眼色的,他知道自己后台背景没白牧硬,主动退让至一边,在白牧看他时才开口打招呼:“白老师,你……”
白牧拧眉,看着他这一副贱嗖嗖的样儿,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叫谁老师呢?”
第28章 第 28 章 爸爸,求护体
虽然白牧现在的模样很像得了中二病, 冲冠一怒,挺身而出,但因为他的身份在这里摆着, 也是个镶了一层金边的中二病。
就算梁玉心里再恼怒白牧坏了他的好事,但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且不说他的背景没有白牧这么硬,再说有摄像头对着, 他也不敢说出任何放肆的话来。
白牧没赏他一个好脸色看:“你没看见我跟我白哥说话呢?识相点就麻溜腾个位置出来, 别占地。”
梁玉白了一张脸道:“白少……”
工作人员终于反应过来, 急急忙忙上前拉人:“梁老师, 白少爷今天的心情可能不是很好,要不就算了吧?”
白牧瞪工作人员一眼:“算了?我可不觉得算了,你没看见这人刚刚看我白哥的眼神,就差没把觊觎二字挂脸上了。”
他冷冷道:“一个只追寻话题度而不考虑嘉宾被其恶意缠上情况的话,我看这个节目不拍也罢。”
拉人的小姑娘差点被吓出哭腔来, 还是吴去病上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白少,您消消气,我们一定会处理好的,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梁玉没想到白牧会指名道姓的说出来, 脸色瞬间白了大半:“白少爷,虽然我叫您一声少爷, 但你也不能空口白牙污蔑人。”
白牧扬着一头红毛道:“好啊, 敢陪我一起看直播回放吗?”
他的唇角越咧越大:“还是说你想要加麻加辣的那种?嗯?我略有耳闻, 听说梁影帝私下挺会玩儿啊?”
梁玉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一个字都不敢再往外蹦了。
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弹幕人数瞬间飙升。
不断涌进来的观众乐在吃瓜。
属于梁玉死忠粉的那些评论很快被淹没在潮水般的弹幕中。
「刚进来,有人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吗?两男抢一男?」
「怎么说呢……难评, 我是纯路人,虽然我不太了解他们,但我了解富二代啊,人家都不缺钱跟权势,再说就算他污蔑梁玉,对他自己有啥好处吗?」
「接楼上,我刚开始进来看的时候就感觉梁玉看和白的眼神怪怪的,典型的热脸贴冷屁股,人家和白又没有非要要求他上来送吃的,是他自己贴上来,完了被拒绝了还不乐意上来。」
「我怎么说呢,原来是这样啊,这波我站白牧,我不了解梁玉,我还不了解白牧这个活祖宗吗?娱乐圈出了名的贴脸开大选手。」
……
吴去病眼见情况不妙,只能紧急在直播中插播一条广告进去,并令管理员将里面的不好言论往下压一压。
就这么过了十分钟,他们被安排进来接他们去指定地点的房车里。
和白跟白牧肩并肩坐着,在白牧自告奋勇的提议下,和白不得不带着一个拖油瓶进了游戏。
白牧打游戏是真的菜,开局不到半小时,贡献了六个人头,和白看不过去,操纵人物救了他即将丧尸敌手的第七条命,然后白牧就像影子一样,和白走到哪他跟到哪,甩都甩不掉。
和白的操作水平着实感人,愣是在死了三个队友的情况下,凭借一己之力带飞全场。
眼看只要再补上一刀,对面最后一个敌人就会倒下,白牧兴奋的直鼓掌。
“白哥不愧是白哥,就连在游戏里的操作都如此给力。”
但那一刀终于还是没补上,和白弹窗突然跳出来一条任务悬赏,因为一闪而过,所以和白只看清了上面写着的地址是孤鸟孤儿院,悬赏金额好像挺多……几个零来着?
白牧刚欢呼完,就见和白操作的人物忽然掉头,给了他操纵的角色一刀
白牧满脸问号:???
哥你但凡瞄准一点呢?
对方抓住时机,一个瞬移,丝血逃脱。
要不是他确实和白是他的队友无疑,他都要怀疑其是不是对方派来的卧底了。
他刚想提醒,就听旁边的和白说了句稍等后,手机里,他面前的小人立马站着不动了。
他坚持了不到五分钟,就被对面的俩人联手堵住,三个技能放完后,一棍子把他敲死了。
体验感一下降为低谷。
眼看对面即将全员复活,白牧差点尖叫出声:“哥哥哥,该回来救命了。”
和白进入任务悬赏页面数了数,喃喃道:“七个零。”
一千来万呢,钱这方面确实给足了诚意。
和白看着页面上介绍到的在里面所活动的污染物等级,才不过是个B级,至多具有进化为A级的潜质。
很划算,解决不亏,所以他顺手点击了接下确认按钮。
“七什么?”白牧尾音都带着着急,“靠靠靠,我怎么又死了?白哥你快来啊。”
和白就这么跟白牧打了一路游戏,最后一排坐着梁玉,他戴着一顶鸭舌帽,低头时起码半张脸都看不清楚,也不知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半天是在干嘛,敲字的声音一直没停过。
顾月桃补了一路的妆容,直到快抵达孤儿院时,她才第一个开口向坐在副驾驶位的导演问道:“对了,导演,你还没说这次的探险项目呢。”
导演神秘兮兮的冲她一笑:“等你们去了就知道了,先留个悬念,不便过早透露内容,毕竟我们的节目是恐怖探险类的嘛,对你们也没有安排特别困难的任务要求,放心,不用太过担心。”
顾月桃说:“那会收违禁物品吗?”
“不会,要是收就早收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时,开车的副导演发话了:“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那个地方会在固定的时间节点里手机丧失信号,不管去哪里都没用。”
“我记得还有一件怪事……是什么来着?”
和白提醒:“白雾。”
副导演拍着脑袋道:“对对对,我们调查过附近居民的反馈情况,说是在上午八点到九点之间,孤儿院四周总会涌现出一批浓浓的雾气,据说在走进雾里的没几个活着走出来的,活着的也是神志不清,根本问不出有用的话来。”
所以没人知道那雾中藏匿着什么,哪怕附近的小区居民再谨慎,刻意避开,也总会在某些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进入迷雾之中,不断徘徊绕圈,在耐心即将耗尽时,他们看到了孤儿院的大门,想当然的敲开门求助。
但只要进去,要想出来基本不可能,他们都被所谓的白妈妈当成了即将要被狩猎的猎物。
猎物一旦进了狩猎范围,哪里会有逃跑的余地?
迎接他们的,要么是被当成牲畜任人宰割,要么是被圈养起来养大养肥。
车内的气氛因为他讲述的故事而沉寂下来。
白牧也顾不得游戏里的输与赢了,对方追了他半个地图,终于在其超绝的逃跑手速中打算放弃时,面前一直留给他一个潇洒背景,逃跑的人突然停下不动了。
白牧心里一阵后怕:“真闹过鬼啊?”
导演说:“白少爷,这您不用担心,鬼啊怪啊什么的都是虚幻的,哪可能真出现在现实中呢?”
还好和白过去紧急救场,才堪堪保住白牧游戏人物的半管血条。
但白牧眼神迷离,眼看目的地——一个看上去就格外破旧的建筑,就要倒了,他手一摊,绝望闭眼,想死的心都有了。
讲真,这个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将全部希望投放在和白身上:“哥……我只能依靠你了。”
“你放心好了,”白牧毕恭毕敬的竖起三根手指,一脸真诚道,“我绝对不会让白哥你白白劳动,我一定给足诚意。”
游戏结束,和白拔下耳机:“你刚刚有说什么吗?再说一遍?”
白牧一把抱上他的胳膊:“爸爸,求护体。”
和白没好气道:“我要是你爸爸就打死你这个不肖子孙。”
言毕,后者抱得更紧了:“我爸爸也经常这么骂我,果然天底下的爸爸都一个样。”
导演听了全场,正端着水杯喝水呢,听到爸爸的那刻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他不禁有点怀疑起和白的身份背景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把一个纨绔子弟教育的如此服服帖帖,简直跟狗有的一拼。
白牧在和白面前的所作所为跟狗的差距估计就只差一个摇尾巴的动作了。
副导演停下车来,转头告知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和白下车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瑟缩的小尾巴白牧,也不怪白牧能这么害怕。
他之前可以无意间撞见过恶鬼的,还好和白及时出现,打断了他被鬼所迷惑,点开打火机就要点燃自己衣服的行径,成功带回来白牧的一条小命。
白牧想起那时发生的事情就不由得心里感到后怕,他不知怎的,突然在回家的路上鬼使神差的拐进了一家小巷子里,并在一家汽修店里买了五六大罐汽油放进后备箱里。
和白发现他时,白牧正眼神迷离的坐在一堆汽油中间,神色淡然的点开手中的打火机。
他现在想起来还是总感觉身上趴了什么脏东西,要不然他怎么后背凉嗖嗖的。
“白哥,你身上还有符纸吗?给我两张护护身呗。”
这是和白第二次站在这家孤儿院前,他发现院里的杂草跟零碎玩具不知何时被清理干净,游乐园设施也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虽然现在看着这建筑依旧带着一股浓烈的腐败气息,但明显比第一次见时,不知强了多少倍。
铁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
锈迹斑斑的铁门在转动过程中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就像……专门为迎接他们的到来一样。
第29章 第 29 章 太干净了
院长, 也就是叫怀本的那个小孩口中的白妈妈过来迎接他们。
怀本在她旁边站着,目光有点呆滞状态,看着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 再不复前天的灵动活泼。
他现在的状态就宛如一个提线木偶,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样。
白妈妈, 也就是白宛心,笑容温婉的朝他们打着招呼, 她穿了一身极其厚重的大衣, 一直从锁骨罩到了大腿膝盖处, 就连脚踝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伸过来说要跟他们握手的的两只手上,也戴着手套。
像在极力隐藏着什么,又或许她只有一个头颅才保持着人类该有的模样。
“你们来啦~”她笑得甜丝丝的,就连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都像裹了一层蜜糖。
“快到中午了,刚好我正准备午饭, 就留在这里吃吧。”
她说着,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群,舔了舔唇角,兴奋不已。
好多肉啊, 等会儿做饭的时候就偷偷把她用来操纵人类思想的花朵汁液混进食物里,只要等他们吃下去……
只要他们吃下去, 他们就会成为她食谱中的一员, 喂给她的孩子们吃, 孩子们一定会喜欢的,毕竟这次的肉没准会很新鲜呢~
从她身体心脏长出来的藤蔓上会长出两种不同的花苞,大的里面会产出只要人类喝下,就会变成傀儡的乳白色汁液, 也可以成为孩子们的温床跟进食部位。
小的花苞主要是用来制服一些不听话的,喜欢乱跑的猎物,但凡闻到它盛开后所产生的气味,会减慢行动力,没过多久就会不省人事晕过去。
当然不是百发百中的,还有例外,就像跟在她身边的小孩怀本一样,她试了很多次同化方法,不论是喂给他沾有她花朵汁液的食物,还是把他关禁闭,喂他生肉跟昆虫尸体,一点点泯灭他的人性。
可是到头来,她也只同化成功了一半,这孩子的意志力可怕的惊人,从始至终都能保持有一定的人类理智。
也好,她能通过他的存在,去把外面一些不知情的人类更好的引过来。
要不是白宛心只能被困在孤儿院,等待怀本的,可能也只有被当成食物的份儿。
猎人最不喜欢不听话的猎物了,哪怕这个人是她养育多年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孩子。
她歪了歪头,又重复了一遍:“留下来吃吧,客人?”
导演丝毫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立马点头答应道:“好好好,麻烦您了。”
“不麻烦的,来者是客嘛~”
摄像头大哥开始缓缓推进镜头,直播间里又是一众夸赞声,纷纷称赞这是神仙院长。
这这片祥和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弹幕。
「你们发现没有?我总感觉这位白院长走路姿势有点怪,而且摇头晃脑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操纵被遮住的身体下的骨头架子在行走,而且这么热的天气,她裹得这么厚实,居然一点汗也没出。」
但这条也不过在屏幕上出现了几秒钟,还没来得及看清究竟讲了什么,就消失不见了。
按理来说,虽然不及弹幕说的那样,天气还是比较热的,白牧看着白宛心古怪僵硬的走路姿势,再加上在如此天气穿大衣的奇怪行为,大脑里的警钟瞬间敲响,咚咚咚了好几下。
他不敢太放肆,只能默默举手抗议道:“这位……女士,很可惜,我很想去外面吃上一顿,不能前来品尝你的手艺了。”
白宛心将头转了过来,还依旧保持着标准微笑:“你确定吗?我做的饭可好吃了,不愿意来尝一尝吗?”
白牧是一个字也不敢往外蹦,因为实在害怕,他感觉白宛心看过来的目光活像是在告诉他,你逃不掉的,挣扎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孩子只想好好的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他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和白的袖口,意思很明显,白哥你说句话啊!
和白嫌弃的眼神扫过来:“没出息。”
“你以后出去在外面混,别说你认识我。”
和白随后看向导演道:“导演,节目没有规定一定要留在这里吃饭吧?”
导演说:“在拍摄期间,还是最好不要离开这里的好,不过可以点外卖。”
白牧安心了不少:“可以就行。”
他这句话刚一说完,就见白宛心看向他时,嘴角勾的更深了。
白牧并不觉得这是善意的发送,而是恶魔的呼唤。
他只能同样,勉强牵起嘴角回应,并对天起誓道:“我绝不是嫌弃你做的饭菜,我就是天生爱吃垃圾食品,一天不吃总难受。”
“那可真不巧了,我很喜欢听话的孩子,不听话的老爱折腾,搞得我身心俱疲。”
“毕竟您是院长啊,”导演搭腔道,“不听话的孩子总是很难管教,还是听话的孩子好一些。”
“可惜啊,”白宛心叹气道,“最近孤儿院不太景气,好长时间没来人了呢,员工一个个也陆续辞职了,所以现在才……见笑了。”
导演往后看了看他们这群人,在心里默默计算了数量,有些迟疑道:“那我们贸然来蹭饭,会不会有些……”
“不打紧的,我还是招待的起的,可能上来的食物会有些寒碜,还忘不要嫌弃才好。”
“不会不会,”导演大气表示,“我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太好,有些时候还没食物吃呢,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都是香的。
副导演也说:“没事的,您随便拿一些出来招待我们就行,我们也没带多少东西能送给你的,你不嫌弃我们就行了。”
白牧:“……”
他现在严重怀疑导演是对方派来他们这里扰乱军心的卧底。
看这捧哏捧的,不知道还以为这俩是在玩二人转呢。
和白对此倒是没太大意见,他还没那么挑食,要是菜系卖相好看,又吃着不错的话,他可以考虑尝一尝。
但白宛心的态度很有问题,太殷勤了,要知道他们这一干等人加起来,可是足足近十个呢。
一顿饭下来就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而且还是在如此落寞的地方。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也就是导演吴去病心善,神经大条,傻兮兮的无死角散发着他的善意来。
他碰了碰白牧点外卖的手:“你多点几份,不太对劲。”
“白哥,”白牧说,“你也发现了?我越待越觉得这地方诡异的要死,你看啊,那个院长说自己带的有孩子,可你看。”
他示意和白看向四周的沙地和为孩子们所建设的游乐园,道:“这些地方未免也太干净了些,而且现在又没到吃饭或者午睡时间怎么可能一个孩子都没有?那个小孩也怪怪的,且不说是不是害羞,一点儿小孩子该有的精气神都没有。”
和白这才想起来怀本那个孩子来,可再看去时,白宛心的身边空空荡荡,再没看见他的半点身影。
和白说:“再说吧。”
孤儿院一共分三层,最底下的一层连接着地窖,是用来储存食物和放置杂物的,中间一层是孩子的卧室还有吃饭的食堂,最上面是员工宿舍。
而白宛心安排他们住的地方,就是第三层,虽然之前是员工所居住的房间,但胜在干净。
和白没有跟着大部队他们在餐厅里面等着,他来到三楼缓慢踱步观察情况,不出所料,白牧在他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
还包括跟在他们屁股后的,扛着摄像机跟进直播的摄像大哥。
和白随便钻进其中一间了解情况,他将手分别抿在桌子和地板上,用手捻了捻:“不太对劲。”
白牧学着他的样子也左右看了看,为了不逊色于他哥,他连床底都没放过,但什么都没发现,反倒是每经过一个位置,和白脸上的表情要更暗上一分。
看得白牧都不由得神经紧绷起来,他有些惴惴不安道:“白哥,你是发现了什么脏东西吗?”
和白说:“太干净了。”
白牧:???
这是什么鬼理由?
但他细细品味一下,突然就感到毛骨悚然:“对啊,一般人不会把员工宿舍打扫的这么干净,连一个犄角旮旯都不肯放过,甚至有些地板都因为擦的过于用力,而被蹭淡了花纹。”
“反正我是没见过几个良心老板在员工退休后,认真打扫每一处角落的,毕竟又不是留着给他自己居住的,表面上看着干净就行。”
打扫的过于干净,就相当于在试图掩盖什么痕迹,就比如凶杀案的现场处理。
和白认为,应该是白宛心在试图抹去前几名员工在这里居住过,却又在某天被她杀掉后,留下的痕迹。
直播间的弹幕也变得人心惶惶的。
「你们先别骂了,虽然我也是和白的黑粉之一,但我觉得他的这番猜测很有道理啊。」
「我就说一开始就进去时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原来是出自这里。」
「不知道各位姐妹有没有看过一个悬疑电影,里面有个镜头片段就是讲述老板将员工杀掉后,认真清理其居住房间的过程,我现在觉得,这间屋里里的干净程度跟电影里老板最后的打扫成果一模一样。」
「我靠,楼上你别吓我啊,这不能是真的凶杀案现场吧……」
「……」
因为有和白在身边站着,白牧的胆量一下壮大了不少,他现在将目光移向了最后没进去过的洗手间。
结果手刚搭上门把,白牧就跟个弹簧似的,一下子跳到和白身后,嘴唇哆嗦着,指向洗手间房门。
“白……白哥,我总感觉里面有人,我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吃东西的声音,嘎嘣嘎嘣的,好像是在……嚼骨头……”
第30章 第 30 章 不能吃食物
白牧话一出口, 摄像师大哥跟直播间里面的网友同时被吓了一大跳,纷纷在打出“弹幕护体”,手下动作出奇的一致。
「我靠, 这真有点吓人了,我不太敢看了, 先走了姐妹们。」
「摄像师大哥,能不能打个商量, 记得对准和白的脸来拍, 虽然美丽不能完全战胜恐惧, 但能压制恐惧。」
「啊啊啊啊啊, 我求你了,别开!」
摄像师大哥果然很听劝,他当即将镜头放大,对准了和白的脸,就差没直接怼人脸上了。
但按照恐怖片的套路, 哪怕你不主动去开门,门也会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主动推开。
所以在全直播间网友的注视下,没一个人靠近洗手间的房门,门吱呀一声, 自己敞开了。
里面在地上盘腿坐着一个小孩,她抱着手上的生肉啃啊啃的, 嘴唇上满是血迹。
那肉老大一块在她的怀里抱着, 骨头都快赶上人的大腿骨了。
她就这么凶狠, 直勾勾的看向了镜头。
直播间停滞好几秒,而摄像大师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把摄像机摔地上。
但凡要是个心脏不好的,就要当场心脏骤停了。
更可怕的是, 小孩对着和白说出的话:“你好香,闻着也好好吃哦。”
这是一个看着七八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传闻名不虚传,摄影师抱着摄像机抖啊抖的,有点想辞职了。
和白说:“想吃啊,来,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啃上来就给你吃。”
黑子似乎又找到了可以借题发挥的时机,一溜烟的疯狂刷屏道。
「装什么装啊。」
小孩眯起眼睛,像青蛙似的完成一个蹲起动作后,一个起跳……成功被和白拎住衣领提了起来,仿佛一下子被扼制住了命运的咽喉,他只剩下了无能狂怒。
“你你你,你力气怎么能这么大?”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吃生肉?你妈妈没给你准备饭菜吗?”
小孩一听他这么说,感觉对他嘘了一声:“白妈妈给了,给了的,可是我不够吃,只能偷偷来吃了。”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时,腐旧木板总是禁不住咯吱咯吱的晃,仿佛只有再稍微用点力道,就能生生把脚底下的木板踩断了似的。
但这木板质量出奇的惊人,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和白手上的小孩开始拼命的用身上的衣服布料擦拭嘴上的血迹,试图抹去自己刚刚的犯罪痕迹。
白宛心的声音很是急切:“你们看到一个看着七八岁,个子不是很高,总是喜欢抱着生肉去啃的小女孩了没有?”
都不用和白他们几个开口,白宛心一拉开房门,就看见了小女孩的脸,正巧与她视线相撞,就很……奇妙。
白宛心一眼就看到了她袖口刚染上去的鲜血,有些痛心的走上前来,一把将她牢牢抱在了怀里:“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让你挨饿的,对不起,我的宝贝。”
她稳稳的将人接过,对和白解释道:“不好意思,这孩子过来时就精神不太正常,没事总爱抱着一堆不熟的食物就直接上嘴咬,我劝了她好几次,她非说是什么人间美味啊什么的,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白宛心有些愧疚的说道:“都怪我,怪我没早点提醒你们。”
网友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我就说嘛,正常人怎么会干出来这件事,原来是精神不太正常啊。」
白牧攥紧和白的衣袖不敢撒手,他勉强回升了些勇气,反驳道:“但你这里也不该只有两个孩子啊?其他的孩子呢,他们都去哪里了?”
白宛心说:“他们在睡觉呢,有些孩子总是很贪睡的,你没养过孩子,不知道很正常。”
白牧用手指了她半天,发现无力反驳。
只有和白蹙眉道:“你这是?”
白宛心:“我啊,一方面是刚刚去了孩子们的卧室一趟,发现少了一个孩子,所以特地上来看看,另一方面是来叫你们吃饭的。”
她扫了眼几人空荡荡的手,自信表示:“你们的外卖还没到吧,估计要等上好一会儿了,要不先来尝尝我的厨艺?”
白牧倒是想尝试,因为他现在确实饿的不轻,但他没这个胆子。
不知为何,他现在无比确认这位叫白宛心的院长应该是个不在人类范畴内的东西,而且他严重怀疑她在里面下毒。
就没见过劝吃饭这么殷勤的,除了他妈。
他们正说着,楼下传来更大更清脆的哐当一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摔在了地面,听声音应该是铁质品。
但还远远不止这一声,噼里啪啦声接连不断的响起,就像是有人在室内放鞭炮。
白宛心当场变了脸色,抱着怀里的小孩就一脸严肃的往楼下俯冲,活像要急着赶去投胎,又或者说,投胎都没她这样的速度。
声音传出的方向来源是二楼的食堂,和白他们跟紧白宛心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装饭的锅碗瓢盆全部被一个小孩狠心摔在了地上,全部的饭食一个都没能保住。
导演跟副导演俩人联手去拦这个小孩,可惜架不住这么屁大一点的小孩力气实在惊人,两个成年人的力气竟是拉扯不动分毫。
小孩在继续他的破坏计划时,刚好在某一时刻,冲和白站着的位置露了全脸。
都不用仔细看,和白便能确认小孩就是怀本。
小孩砸完后,抱着脑袋蹲在了原地,手上被餐盘划伤的口子不住的往外面淌血,他不管不顾,只是一味的抱着头,导演几次上前想帮他处理伤口,都被他脾气暴躁的躲开。
眼看他伤口越来越大,血淌出的速度在逐渐加快,导演将试图打算出手的顾月挑小姐及时拦了下来。
“你们先别去惹他,让他静一静,等情绪稳定了再吃。”
镜头下,怀本从安静埋头突然情绪变得暴躁起来,他开始大把大把的往下薅头发,大把头发被生生从头皮上硬扯下来时,简直惨不忍睹。
“我……我记得了,我记得了。”
怀本痛苦的回忆着,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阻扰,拼命撕扯他试图回笼的理智。
“食物!不能吃食物!”
“食物里有,食物里有……”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之间一翻白眼,双手不受控的抽动起来,正在这时,白宛心拼命奔跑过去,腾开另外一只手抱住了坐在地面上的怀本。
“妈妈,妈妈在这里呢,不怕不怕哈,没事的,食物嘛,不想吃就不吃,妈妈不会逼你吃下去的。”
随着她嗓音温和的一遍遍哄着,怀本终于停止撕扯头皮的举动,慢慢安静下来,直到两眼一翻,倒在她的怀里。
她哄完这个,看着满地的狼藉怔愣片刻,最终无奈苦笑道:“你们吃了吗?”
导演实话实说:“我们刚打算拿筷子去端饭,结果碗还没到手上呢,就被这突然冲过来的孩子撞开了。”
白宛心脸上的歉意更重了:“真不好意思,孩子们今天……他们平时可乖可听话了,今天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得暴躁起来。”
她话锋一转:“没伤着你们吧?”
“没没没,”导演摆摆手道,“没事,白院长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点外卖的,就是麻烦你老早准备的丰盛午餐了。”
大眼一瞟,就知道白宛心这次为了好好招待他们,可是拿出了好东西上桌,光是肉类就占了大半,也不知她这么落魄的地方,守着那点可怜的工资是怎么买到如此多的肉制品的。
但这更充分证明了她在食物里面下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为了吸引他们吃下去,每一样菜都芳香扑鼻,看着色泽就相当有食欲,可谓是下了血本了。
这次就连一直向着导演说话的副导演都发现不对劲了:“这……会不会有点太亏本了些,要不我们补贴给您一些吧。”
白宛心一口回绝:“就是稍微花费了一些时日,不过也不过是一上午的事,我只要一上午就能再存储这么多了,甚至还可能会更多,所以不用补偿。”
她每句话单独拎出来看都没有任何毛病,但组合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格外奇怪。
什么叫用一上午的时间来重新存储食物?怎么搞得仿佛大型猛兽在捕猎似的。
副导演压根不敢过分解读,但他胳膊上的汗毛还是不受控制的一根根直立起来。
导演挠了挠头,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但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无奈转移话题道:“白院长,我看你好像一点东西没吃吧?用不用我们点外卖的时候额外帮你再点上一份?”
从头到尾一直试图当透明人,生怕被白牧抓到把柄的梁玉总算冒头表示:“导演,要不我来请吧。”
“这……”导演憨厚笑道,“上午就是你请我们节目组的所有人吃的早餐,总不好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你吧,你不心疼你的钱包我还心疼呢。”
梁玉挑了个绝佳的镜头位置,镜头里的他看着比平时还多了几分温润气质,粉丝哇哇哇的刷屏叫他温柔的邻居大哥哥,好想成为影帝的对象或者邻居什么之类的话。
而白牧是直接点开外卖支付界面给他们看:“别装了,有说这些话的功夫,还不如直接动手去买呢,还好我白哥就先见之明,提前让我点了全节目组的分量。”
他最后收回手机对梁玉说道:“当然了,梁大影帝这么大方善良,应该不会计较我没点你的那一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