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监视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一夜之间,太子遇刺重伤一事闹的是满城风雨。


    据说东宫里的烛火亮了一整夜,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端出了好些盆血水,就连资历最高的严太医,都被留在了东宫之中,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好些人私下里猜测,这太子,怕是要不行了。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人心难测,一些个见风使舵的大臣担心太子命危局势动荡,有心想为自己选一条退路,却因看不准皇帝的态度,迟迟不敢下决断。


    眼下储君命悬一线,皇帝却始终未曾踏入东宫半步,可若说皇帝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太子,却也不尽然,那一波波的补品不要钱似的往东宫送,又派了据说有起死回生之能的严太医日夜守着。


    就连先前压下的太子遇刺一事,都开始严查了起来。


    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愁。


    ……


    而众人口中或许命不久矣的太子殿下,此刻正在东宫之中悠然品尝着裴绍钦刚刚沏好的茶。


    “殿下,看来陛下还是惦记着您的。”


    裴绍钦将外面的消息说给君九尘听,还不忘着重说一下陛下严查刺客一事,像是有意想解开君九尘的心结。


    可君九尘却笑着摇摇头,眼底满是讽刺:


    “父皇这可不是惦记着孤,而是在维护自己的颜面,皇宫之中,明目张胆行刺太子,还成功了,若是无人知晓也就罢了,可偏偏闹得人尽皆知,以父皇的脾气,如何能容忍?


    至于送的那些个东西……不过是父皇为了维持一个慈父形象的手段罢了。


    若真的在乎,为何不亲自来看看?倒是孤准备了一堆的说辞和伪装,派不上用场。”


    君九尘看得透彻,他早已不对所谓的亲情抱有幻想。


    大费周章做这一出戏,一是为了乱一乱敌人的阵脚,让自己喘口气的同时,也好让对方露出破绽。


    二是为了拖延向父皇答复送国礼合适人选的时间,观望一下其他皇子是否也接到了同样的问题,看他们作何答复。


    “殿下。”


    坐在君九尘对面沉默许久的严太医放下了茶盏,神色严肃:


    “这场戏做得虽足,但陛下未必全信,殿下莫要松懈,漏了马脚。”


    君九尘抿了一口茶水,神态自若:“严太医放心,孤心中有数,只是……若是父皇询问起孤的状况,还需要严太医周旋一番。”


    严太医微微颔首:“那是自然,殿下放心,皇后娘娘曾有恩于老臣,老臣必不让殿下和娘娘失望。”


    “多谢严太医。”


    ……


    与此同时另一边,江予帆一大早被皇帝传到御书房,听到太子遇刺重伤的消息时是懵的。


    太子伤没伤着他能不知道吗?


    这场戏做的挺大啊。


    “江予帆,你知道的,朕的这些个儿子,一向不让朕省心。”


    皇帝缓慢地翻动着奏折,随和的语气就像是在聊家常一样。


    江予帆没有应声,只是在一旁听着,他知道,皇帝并不需要他附和。


    果不其然,皇帝说完这句话后便自顾自地批阅奏折,过了好久才停笔,抬头看向始终站得笔挺的江予帆:


    “朕近几日国事繁忙,太子的事交给旁人办,朕不放心,你做事一向严谨,就由你去替朕看看太子吧,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江予帆听了眸光微暗,看看?这是要他去监视太子吧?


    其实他是不太喜欢接这一类的任务的,没什么危险,浪费时间。


    不过,听昨晚梁文轩的意思,这位太子最近似乎处在风口浪尖上,待在这样的人身边,都不用他上赶着找,危险自己就送上门来。


    就比如昨晚的刺客,比他以往遇到的任何一个刺客身手都要好,也比任何刺客带给他的危机感都要强。


    思虑至此,江予帆原本不情愿的态度都收敛了几分,眼底生出些许期待,只不过表面上仍是一贯的冷漠。


    “陛下放心,属下明白。”


    ……


    对于一个暗卫,尤其是暗卫之首来说,想要监视一个人再容易不过。


    江予帆出入东宫如入无人之境,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盯了太子一天。


    他亲眼看着太子是如何装作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虚弱且敷衍地应付着各路前来探病的官员。


    或真心,或假意,没有一个人能在太子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反倒是被太子套了不少话。


    又听着太子是如何严思缜密地吩咐属下反将一军,试探刺杀自己的幕后主使,再揪住对方露出的破绽,试图顺藤摸瓜,抽丝剥茧。


    江予帆粗略地数了一下,这一天下来前前后后进了太子寝殿的人,不下几十人。


    其中一半是真的担心太子的身体,另一半,多半是来看看太子死了没有,好决定要不要另选靠山。


    这是探病吗?没病也给人累出病来了吧?他光是看着都觉得脑子累得慌。


    直到天色渐暗,这东宫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可江予帆又看太子神色略显焦躁地在殿内徘徊,似乎在等什么,时不时看看窗外,又看看门口。


    忽地,江予帆瞥见太子走到了桌案前,打开了一个木质盒子,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他的帕子。


    “?!”


    江予帆面色古怪,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太子手里拿着的好像是昨天他扔给太子用来隔绝迷药的帕子。


    那不过是一条再寻常不过的帕子,甚至连料子都算不上好。


    可被太子那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时,江予帆莫名觉得,那条帕子都变得金贵了起来。


    起初一切还算正常,可下一秒太子的举动差点让江予帆从房梁上摔下来。


    只见太子缓缓拿起帕子,凑近鼻尖……闻了闻。


    “!!!!”


    江予帆脊背有一瞬间的僵硬,看向太子的眼神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眼看着太子拿着那帕子摆弄来摆弄去。


    为了防止这位太子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江予帆没再隐藏,飞身跳下横梁,飘然落在君九尘的面前。


    “?!”


    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让君九尘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叫人,却在看清来者时将呼喊声咽了回去。


    “殿下您……”


    江予帆意味不明地盯着太子手中的帕子。


    君九尘这才反应过来,故作镇定地将帕子又收进了盒子里:


    “帕子脏了,等孤命人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殿下这么紧张?是出了什么事吗?”


    江予帆明知故问,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


    君九尘心头一紧,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些:


    “你眼前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你不紧张?”


    对上江予帆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君九尘心里有些没底。


    江予帆什么时候来的?


    他都看见什么了?


    看见了多少?


    该不会都看见了吧?


    “殿下恕罪,在下以后不会了。”


    江予帆微微颔首,在君九尘看不见的角度,压下了唇角的笑意。


    君九尘见江予帆神色如常,并不像是看到了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摆摆手:“无妨。”


    等等。


    君九尘反应过来什么,迟缓抬头,问道:“你从上面下来的?”


    “嗯。”江予帆点点头。


    “孤命人在房梁上布满了机关。”君九尘比划了一下范围。


    江予帆一脸的理所当然:“那些机关难不倒在下,不过殿下放心,在下已经将机关恢复原样了,不会妨碍之后的防御。”


    “……”


    君九尘嘴角抽了抽,看来他东宫的布防还是要加强。


    “对了,你昨日中了那刺客的药,还好吗?回去之后可有让医师看过?”


    君九尘说话间打量着江予帆的脸色,心中反复告诉自己,人家救了你,你关心一下很正常。


    江予帆倒是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还会关心他一个暗卫,面对这一片好意,江予帆难得在皇家人面前笑得真诚:


    “多谢殿下记挂,在下无碍。”


    短暂的寒暄也没能缓解方才的尴尬,话题一断,气氛再度陷入僵滞。


    君九尘心思百转,暗暗提醒自己,只有一个时辰的相处时间,总不能就这么沉默着过去。


    思来想去,君九尘坐在桌案后,提笔画了一个图样,递给了江予帆:


    “早就听闻暗阁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孤有一事不解,想请你解惑。


    这是昨晚潜入东宫的几个刺客尸体身上的伤疤,几乎一模一样,着实让人在意,你可有印象?”


    “殿下言重了。”


    江予帆是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性子,见太子这般客气,连忙接过了图样查看。


    只是刚看了一眼,江予帆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甚至连纸张的边缘都被捏皱。


    纸上的图样是一道形似蜈蚣的伤疤,大约有一指长左右,呈弧形弯曲。


    “这些伤疤,在刺客身上的什么位置?”江予帆问道。


    “左肩后,死了的那几个刺客是这样的,至于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君九尘见江予帆神情有异,以为对方认得,追问道:


    “你认得这伤疤?可知道来历?”


    江予帆遗憾地摇头,眉宇间浮现些许失落:


    “……抱歉,殿下,在下并不知晓,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能不熟悉吗?


    这伤疤……他身上也有。


    一模一样。


    只是……他的是在左胸口。


    起初他以为是原身受过什么伤留下的疤痕,现在看来,这伤疤似乎还有什么特殊意义。


    难道他和那些刺客……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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