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停在卧室门口,香味比在客厅时愈显浓烈。
他敲了敲房门,里面无人回应,他直接推门进去。
室内空无一人,只床头摆着的白瓷香炉正冒着缕缕白烟,香气馥郁,满室幽甜。
听到浴室里的动静,料到宋暖栀在洗澡,他去衣帽间拿来换洗的衣物后又从卧室出来。
不知怎的,沈宴忽然有些口干,他脑海中也总闪过一些旖旎的念头。
去客厅饮了杯冷水,冷静下来后,他才去次卧的浴室里洗澡。
等沈宴洗漱完毕,换上家居服重新回到主卧,原以为宋暖栀已经洗完出来。
谁知浴室的门竟还关着。
沈宴顿时有些不太放心,走到浴室门口正要敲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浴室内蒸腾的热气似云雾缭绕,宋暖栀从那团白雾中走出来,带着一身水汽,白皙细嫩的肌肤上透着淡淡的粉色。
她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浴巾偏短,上下都堪堪遮住重要部位,露在外面的双腿纤细修长,线条匀称,锁骨以下的傲人曲线半遮半掩,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沈宴的视线只停留一秒便觉得喉咙发紧,他偏过头去:“怎么洗这么久?”
宋暖栀愣神地看着此刻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沈宴。
她脑袋还晕着,反应也有些迟钝。
甚至没意识到她此刻的穿着遇到沈宴不合时宜。
“我泡澡的时候睡着了。
“确切来说是酒精太上头,人一泡进浴缸里,就晕晕乎乎的想要睡觉。
她的声音温软,却不同于以往的清脆灵动,听起来有些飘。
沈宴这才注意到她稍显迷离的神色,以及她双腮不自然的桃红。
“喝酒了?”
宋暖栀乖乖点头:“我和邀月姐去吃火锅,心情好,就一起喝了点啤酒。”
顿了下,又补充,“其实她比我喝的多,但是我酒量太差了,有点晕。”
她还泡了这么久的澡,此刻缺氧的感觉上来,宋暖栀更晕了。
渐渐地,眼前的沈宴也有了重影,变成两个,三个……她忍不住脚步一个踉跄。
沈宴眼疾手快地捉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细得惊人,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沈宴怕伤到她,不自觉松了些力道。
腕上没了支撑,宋暖栀顺势往他怀里倒。
她的头靠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扶稳。
沈宴的脊背僵住。
怀中清甜的栀子花香混着室内正燃着的不知名熏香,让他的呼吸乱了几分。
宋暖栀一抬眸,见他紧绷着一张脸,下颌线条凌厉严肃。
猜想自己喝酒他生气了,宋暖栀慢慢站直,没敢继续在他怀里靠。
高三那年她偷偷在墨林山庄喝过一次酒,被沈宴逮到,狠狠教育过一次。
宋暖栀曾经因为母亲去世生过一场大病,为此休学过一年。
她读高三时其实已经十九岁了,酒瓶上只说禁止向未成年售酒,她不觉得自己十九岁了喝酒有什么错,但沈宴就是不许。
他说高中毕业之前,都不能喝酒。
这是作为一个高中学生应该遵守的准则,和年龄无关。
他有的时候,真的很像一个严肃又无趣的老古板。
“就喝了一点点。”她垂着眼睑,小声为自己辩解,“我现在大三了,不是高中生。”
见她站在那摇摇晃晃的,沈宴平复着凌乱的心绪,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
宋暖栀惊了一瞬,急忙勾住他的后颈,身子绵软无力地倒在他怀里。
那张冷峻利落的脸近在咫尺,不知怎的,她觉得今天晚上的沈宴格外好看,尤其那张唇,浅浅的粉色,唇形薄而性感。
看起来很好亲。
宋暖栀舔了下微微发干的唇瓣,感觉沈宴把她放在了床上,扯过被子盖住。
沈宴正欲直起身,后颈却仍被她用双臂桎梏着,他困惑地抬眼,看到女孩的双眸因为醉意而染上朦胧的妩媚。
两人对视着,宋暖栀知道自己应该放手,然而内心的矜持却莫名变得尤为薄弱,像是被什么蛊惑到,不知不觉陷入一场难以自拔的旖旎之境。
她真是醉得不轻。
大脑明明什么都清楚,就是忍不住想要做出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
宋暖栀盯着沈宴的唇:“我想亲你。”
然后慢慢靠过去。
沈宴自诩理智,有着极强的自我管理能力,今晚却不知怎的,从她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开始,他周身的血流便在加速。
他撑着床褥的手不自觉握紧成拳,压抑着内心深处那股躁动,极力想要对抗莫名其妙的欲望冲击,片刻间脊背和额角便渗出细密的薄汗。
直到看见宋暖栀把脸靠过来,沈宴视线落在她微张的唇瓣上,那股汹涌的冲动更加难以克制。
深吸一口气,他下意识偏头,看到床头燃着的香炉,终于如梦初醒,呼吸急促地问她:“栀栀,你点的什么香?”
宋暖栀被问的瞳孔收缩两下,刚想说是安神香,注意到这香味不对。
天呐!
她居然点了谢邀月的依兰魅!
她不是没要这香吗?谢邀月什么时候掉包的!
她急忙放开沈宴,想要爬到床头去把点着的香熄掉。
沈宴看到她的动作,当即明白过来。
想到她方才难得的主动,他喉头微动,在宋暖栀的手碰到香炉之前,捉住她的脚踝把人拽了回来。
下一瞬,沈宴欺身压了过去,将她牢牢禁锢在身体与床褥之间。
宋暖栀双手撑在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她慌乱抬眸,与男人幽深的目光撞个正着。
“我,我点错香了。”她可怜兮兮地解释。
沈宴半信半疑:“制香师还会点错香?”
“……我喝醉了,没留意。”
见沈宴不再说话,宋暖栀试图推开他去把香熄掉,结果依然推不开。
“这香对身体有危害?”他问。
“没有。”宋暖栀的声音越来越小,“这是情人之间用来……”
调情的。
后面几个字她说不出口,但被沈宴一眼看穿:“那就点着。”
“不是想亲我吗?继续。”
他眼底已经不见了先前的隐忍克制,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侵略意味,像蛰伏已久的猛兽骤然苏醒,死死盯住到嘴的猎物。
宋暖栀知道,他不打算放过她了。
两人对视着,暧昧的齿轮无声转动,周遭空气变得温热而黏稠。
依兰魅甜腻缠绵的香味仍在鼻端缭绕,撩拨着两人内心深处的渴望。
宋暖栀凝睇着那张英俊的脸庞,胸口微微起伏着,撑在他胸前抵抗着的那双手慢慢泄了力,转而去攀附他的脖子。
随着她的动作,男人温软的唇主动贴过去,吻住她。
他的吻毫无章法,却急切热烈,和他沉稳绅士的外表不同,每一次吮吻都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霸道。
宋暖栀设想中的初吻是温柔如春风细雨的甜美醉人,但眼前的这个吻,犹如夏日里的狂风骤雨侵袭,带着破坏性,在她口中乱搅,肆意掠夺着她的呼吸。
宋暖栀在第三次被他的牙齿磕碰到以后,内心十分断定,沈宴在这方面毫无经验。
和他的年龄,以及在事业上的丰富阅历相比,男女之事上他像个十八九岁的愣头小子,青涩莽撞,又带着探索新事物的好奇心。
这个发现,让宋暖栀心底对他的最后一丝畏惧感消弭,禁不住轻笑了一下。
沈宴放开她的唇,目光不解地看她:“笑什么?”
他绷着脸时威严感十足,宋暖栀笑意僵滞两秒,小声说:“有点疼。”
沈宴好像更不解了:“疼为什么会笑?”
宋暖栀不敢看他,胡乱找理由:“我喝醉了,所以行为有些失常。”
他笑了声,食指微屈,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下:“能说这话,我看你清醒得很。”
他慵懒的嗓音里透着几分说不明的缱绻,举止又格外亲昵,让宋暖栀一时间不太适应。
沈宴却在此时主动熄了香炉里的调情香。
宋暖栀原本都做好准备了,一时搞不懂他什么意思。
她撑着床褥坐起来,满脸困惑地看他。
沈宴用被子裹住她,又去打开窗户通风。
他们所在的楼层高,不消片刻室内旖旎香甜的气味便散了。
窗户重新关上,窗帘闭合,沈宴折回来,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床边,影子恰好将床上的女孩罩住。
宋暖栀拢着被子,抬起尖尖的下巴看他。
他不会觉得她刚才那一笑太煞风景,扫了他的兴致吧?
宋暖栀正胡思乱想,沈宴坐在床沿,一手撑着床,再次倾身靠近她。
看到女孩头上的浴帽,沈宴帮她摘下,一头柔顺乌黑的青丝散落下来,衬得那张脸更显娇俏,明媚动人。
“没有那香,你还会想亲我吗?”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过来,抚过宋暖栀细嫩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薄荷香,宋暖栀心尖止不住颤了颤。
想到自己刚才厚着脸皮说想亲他,甚至想要付诸行动,她红着脸偏过头去。
她想告诉沈宴,这只是增加情调的香料,并不是催]情的春]药,没那么强的功效,只有内心深处本来就对那个人有想法,才会被勾起欲念。
但这话实在难以启齿,一旦说出来,就表明她早就起了色心,故意想借着由头占便宜。
不过她刚才没真的亲到,反倒是沈宴主动亲她了。
“那你呢?”她把这个问题丢回给沈宴,“你现在还想亲我吗?”
沈宴被她反将一军,一时神色稍怔。
见她不语,宋暖栀也不指望他回答。
她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看的,沈宴不排斥和她结婚,肯定也满意她这张脸,刚才那种情况下,她身上还只裹了浴巾,他一时心猿意马起了念头也属正常。
如今香味散了,冷静过来以后,他肯定又是平日里那副禁欲冷淡的模样。
她正想换个话题,却听到沈宴回她:“现在比刚才自制力强一些。”
他抬眼看着床上的人,倏而挑起她的下巴。
想到刚才的吻,他大拇指腹扫过她唇上残留的潋滟水痕。
宋暖栀瑟缩了一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后却没有躲开。
她就那样看着他,静静地,乖乖地,眼神干净又澄澈,仿佛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她太乖了,这个样子能轻易激起男人恶劣的本性。
沈宴闭了闭眼,诚实地道:“但是好像,没强多少。”
“?”
宋暖栀蓦地睁大双眼。
没强多少什么意思,即便已经没了依兰魅增加情调,他仍然想继续刚才的事?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她散落下来的乌黑长发,将一缕青丝缠在指间把玩。
他幽幽叹了口气,嗓音沉哑地问她:“栀栀,该怎么办呢?”
第15章 第15章【二更】别怕,我们慢慢……
沈宴这个问题看上去把选择权抛给她,实则就是多此一举。
两人毕竟是夫妻,早晚都是要到那一步的,她此时开口拒绝,未免显得她矫情。
可她若是说克制不住可以继续,叫她怎么说得出来?
他刚才没有中途熄掉香,两人就那么顺水推舟下去,本来也挺好的。
又或者像现在,他直接对她做什么,她也不会反对。
可是他偏偏要问她该怎么办。
她哪里知道要怎么办?
她觉得不是自己煞风景,是沈宴比较煞风景才对。
慌乱之中,宋暖栀揉了揉眉心:“这酒好上头,我有点晕。”
她半真半假,双颊上被酒精晕染的绯红犹在。
沈宴一时被她给唬住了。
“喝了多少?”
宋暖栀回想了一下:“其实也没有很多,就两罐啤酒。”
谢邀月喝了四罐都没醉,她说啤酒6%的酒精浓度简直跟喝水一样,跑几次厕所就没了。
两罐确实不多,但沈宴也清楚宋暖栀的酒量。
高三那年,她只喝了一罐,就在他面前撒酒疯。
和那个时候比,她如今能喝两罐,酒量已经算是有所提升。
“胃里有没有不舒服?”
宋暖栀摇头:“还好,就是头晕。”
她明天还要回学校上课,此刻又醉着,沈宴彻底被拉回理智:“那早点休息。”
想到她身上此刻只裹着浴巾,沈宴起身,“你先睡,我去书房回个邮件。”
他走得突然,宋暖栀失神好一会儿。
不知道他是真的去回邮件了,还是故意给她留换衣服的时间。
来不及多想,她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去衣帽间拿了睡衣睡裤换上。
重新躺回床上,宋暖栀感觉大脑昏昏沉沉的。
她说自己头晕其实不算撒谎,她那么差的酒量,刚才根本就是强撑着在应对沈宴。
没多久,沈宴回来了。
宋暖栀一直闭着眼,感觉沈宴掀开被子进来,卧室里灯完全熄灭,眼前一片漆黑。
身侧没了动静,宋暖栀却依旧没有睡着。
她还是觉得燥。
不同于刚才被香薰撩拨的燥热,而是升起似有若无的愧疚感。
今天晚上,沈宴的意图明显。
她拿喝醉做借口,也算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宋暖栀很不擅长拒绝人,尤其是对她好的人。
何况他们两个已经是合法夫妻,这并不是过分的要求。
先前沈宴亲她时,她感受到了他身体上的生理反应。
她刚才答非所问时,沈宴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她也没有错过。
宋暖栀又想起沈宴对她种种的好。
她不喜欢宋家,无处可归时,沈宴给她提供了墨林山庄那样舒适安静的居所。
他给她补课,逢年过节会给她送礼物。
和晏家的婚事,也是因为他的帮忙,才能干脆利落地取消掉。
他还为她争取到宋氏的投资业务。
沈宴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姥姥和姥爷之外,对她最好的人。
至于今晚,香是她点错的,仔细追究的话,根源在她。
宋暖栀越想,心里的愧疚感就越深刻。
他们领了结婚证,以后是要好好过日子的。
婚姻里免不了要互相包容,彼此体谅。
隔着夜幕,她侧首看向身侧的男人,手指不自觉抓紧被子的边缘,鼓起勇气小声问:“你睡了吗?”
“嗯?”那端很快传来男人的回应。
“我刚才不是想拒绝你。”话刚出口,宋暖栀悄悄红了脸。
仗着屋里黑,他什么也看不见,酝酿好一会儿,她脱口继续问,“你现在还想吗?”
温软的嗓音落进耳畔,沈宴的呼吸跟着一滞。
薄薄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一些,像被筛子筛过,细腻而轻柔,将室内晕染出朦胧的光影。
床上的沈宴睁开眼,隔着月色与身旁的女孩目光交错。
可惜光线太暗,他们互相看不到对方眼底的情绪。
沈宴强忍着把人拽过来的冲动,重新闭上眼,平复少顷,才温声道:“你今晚喝多了,先睡一觉,明天再说。”
看来是不需要了。
宋暖栀心里这样想着,心底的不安和愧疚慢慢散去。
反正她已经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这次是沈宴自己不要的。
沈宴先前就说过,等婚礼结束,他们这段婚姻才算得上圆满。
宋暖栀不在乎这个,但她想沈宴这种古板又传统的人,或许还是很看重婚礼的。
她正胡思乱想,沈宴忽然摸起手机操作着什么。
手机屏幕的灯光映着那张温雅俊逸的脸,宋暖栀拢着被子偷偷看他。
仗着自己所处的位置光线暗,她看得格外明目张胆。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他脸上的每一处都好看,像一幅精心雕琢的画。
他手机熄屏放回床头柜上,朝她看过来:“我定了明天早上六点的闹钟。”
宋暖栀眼底闪过困惑,正想问他为何起那么早,是不是出差改时间了,明天要赶飞机。
沈宴又道:“现在是十一点,你还能睡七个小时。”
宋暖栀:?
原来他刚才口中的“先睡一觉,明天再说”是这个意思?
宋暖栀:!!!
寂静的室内,宋暖栀终于领悟到沈宴的意思后,紧张又不可思议:“为什么要明天?”
现在不行吗?
设个闹钟等明天再做,黄花菜都凉了。
这个脑回路宋暖栀实在想不明白。
沈宴重新躺下:“我不和醉鬼做那种事,免得你明天醒来说我欺负你。”
宋暖栀:“……”-
早上六点钟,一阵闹铃声在室内回响。
宋暖栀一向听到闹铃后还能再眯至少十分钟,但是今天她一个机灵,瞬间便醒了。
睁开眼,她警惕地看向旁边伸手关掉闹铃的沈宴。
晨光熹微,天上泛着白,外面淡淡的光线顺着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即便不开灯,室内的陈设也清晰可见。
宋暖栀一抬眼,就对上沈宴望过来的眼眸。
他看上去也很清醒,丝毫没有刚睡醒的慵懒倦意,双眸深不见底,仿若无尽的深渊,又如肆意蔓延的汹涌暗潮。
这是要开始了?
宋暖栀心跳快得厉害。
沈宴望向宋暖栀,她裹紧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又饱含警戒。
有那么一瞬间,沈宴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罪恶。
但看自己的太太适应能力不错,他觉得是时候再进一步了。
沈宴:
“还困吗?”
见宋暖栀摇头,他主动靠过去。
真丝睡衣摩擦棉质被料,声响细微,却不容忽视,在这万籁俱寂的清晨被无限放大。
男人结实的手臂碰到宋暖栀的胳膊,她瞬间僵得像个木头人,双眼则是直勾勾地去看天花板。
沈宴挑眉:“怕了?昨晚胆子不是挺大?”
宋暖栀鼻端嗅着他身上沁凉的冷香,心跳不自觉快了些:“我想先洗漱。”
“一会儿再洗。”察觉到她的紧张,沈宴温声安抚道,“别怕,我们慢慢来。”
宋暖栀转过头来,两人的脸靠得极近,呼吸纠缠在一起。
“还习惯我们之间身份的转变吗?”沈宴问她。
宋暖栀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老实回答:“还,还在适应。”
有时候面对沈宴她还是不可避免的紧张,对他充满敬畏感,但她一般都能很快把自己拉出来,提醒自己两人已婚的事实。
这个回答,沈宴并不感到意外。
他知道彼此熟悉需要时间。
他凝睇着身旁的女孩,深邃的眸底像冰山下的火种,涌动着滚烫的热潮:“今天开始,再多熟悉我一点。”
他说着牵起她的手带向自己,哑声道,“你来帮我。”
宋暖栀睫毛簌簌轻颤,吓得想要收回来,却被他强势按住手背,不许她逃离。
他像是发烧了一样,宋暖栀的手掌被灼得心慌。
她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间不知所措:“我,我不会。”
她紧闭双眼,睫毛颤动如蝶翅,身体比刚才还要僵硬。
沈宴这才意识到,两人面对面让她帮忙做这种事,或许对她来说比直接夫妻同房更加难为情。
尤其十指连心,手上的触觉会放大感官,容易吓到她。
这违背了他想要一步一步让她对自己放松下来的本意。
沈宴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或许应该体贴地放过她,可是昨晚燃烧一夜的火还未熄灭,此刻又卷土重来,他的自制力甚至不如昨晚。
他松开她的手,用夹杂着沉重呼吸的嗓音道:“你转过身去。”
宋暖栀的手心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听到这话,她几乎逃一般地迅速转身背对着他。
下一瞬,沈宴从后面贴过来,抱住她,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后颈。
猜到他的意图,宋暖栀乖顺地闭上眼,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感受到肢体的碰撞,她耳尖微红,扯过被子的一角蒙住脸。
等她慢慢适应当下的局面,宋暖栀受不了被子蒙面的窒息感,终于才又把脸露出来。
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皆在晃动,比她昨晚喝醉时看到的重影还厉害。
她正晕头转向,身后男人的吻落在她的侧颈处,伴随着激烈喘息,密密麻麻直往她的毛孔里钻。
宋暖栀抱紧被子咬紧下唇,身子阵阵颤栗。
不知道过去多久,宋暖栀倏地被他从后面压住,她整个人几乎趴在床上。感受到一阵更剧烈的震颤后,宋暖栀眼前的视野终于不再晃动。
她仍旧被沈宴抱着,两人相贴着的衣服被汗水浸湿。
休息片刻,沈宴放开她,摸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声音恢复往日的平和:“还早,你再睡会儿。”
他说着掀开被子起身,并体贴地帮她掖好被子,自己进浴室。
很快,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宋暖栀身子都快被他晃散架了,疲累地闭上眼。
睡裤上湿了一小块,她也懒得理会。
原以为他会要求脱衣服来着,谁知到最后也没脱。
宋暖栀终于明白他所说的“再多熟悉我一点”指的是什么。
他在用实际行动让她明白,他作为男人的某些需求。
这些需求,以后或许都需要她的配合来得到满足。
而今天,只是小范围地向她索取。
男人方才的急促呼吸犹在耳畔,宋暖栀脸颊烫的厉害。
她还以为沈宴真的无欲无求呢,现在看着根本就不像。
沈宴洗完澡出去,宋暖栀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着。
最后索性也爬起来去洗澡。
浴室里,看到小裤上打湿的布料,宋暖栀臊得直接丢进垃圾桶。
邪了门了,明明没有真做什么,她居然会有感觉。
看着垃圾桶里的衣物,她又扯了几张纸巾丢进去,欲盖弥彰地遮盖住。
她走进浴室,关上门,站在淋浴下面,温热的水流细密地落在肩头。
浴室里很快便氤氲出水汽。
宋暖栀后知后觉地发现左侧的腰有些酸疼,下意识低头看去。
沈宴刚才左手全程掐着她的左侧腰肢,最后冲刺的阶段掐得更重。她皮肤白,上面如今清晰可见鲜红的指印。
宋暖栀不忍直视,仰头抹了把脸,努力把脑海中的画面驱散。
洗漱完从卧室里出来,宋暖栀内心一阵忐忑。
她不知道一会儿该如何面对沈宴,恐怕一看见他,就得想到刚才的事。
结果在客厅扫视一圈,并没有看到沈宴的人影。
她又去餐厅,也不见人。
莫非已经去上班了?
餐厅的桌上留着饭菜,她走过去,注意到旁边一张字条。
上面凌厉遒劲的字迹显然是沈宴的:[我去公司了,司机在楼下,吃完早餐他送你回学校。]
他果然不在家了。
宋暖栀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不免琢磨。
刚发生那样的事,他就不和她一起吃早餐了。
究竟是为了避免她会害羞,还是沈宴自己害羞了?
第16章 第16章【双更合一】爱心草莓……
周一全天满课。
宋暖栀一整个上午都是强撑着精神在听课。
第N次打哈欠后,室友于灵用手肘撞了撞她,小声道:“恣意昨晚上跟她男朋友夜不归宿,今天才困成那样,你怎么也犯困?”
宋暖栀这才注意到,乔恣意今天上午一直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
原来昨晚上没回宿舍。
看她睡得这么香,宋暖栀又是一阵困意上涌,捂嘴打了个哈欠,眼眶里盛满水雾。
原本沈宴设置今天早上六点的闹钟,留给她七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是足够上午好好听课的。
但是明知道第二天要和他做那种事,宋暖栀怎么可能快速入睡?
昨晚她直接失眠了。
然而沈宴好像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设完闹钟没多久,身侧便传来平缓而均匀的呼吸声。
仿佛这件事只在宋暖栀一人心里掀起了巨大波澜,对他则是无足轻重。
他这人实在太稳,任何时候都能有条不紊,按部就班。
他越稳当,衬得宋暖栀越毛躁。
想到这些,她失眠得反倒更厉害。
今天早上也是,宋暖栀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像条粘板上的鱼任他处置。
她清晰感知到身后男人一次又一次的剧烈撞击,虽隔着衣物,那陌生而又满含侵略的接触依旧不容忽视。
她忍不住害羞脸红,沈宴偏能面无表情。
期间还沉声跟她说过一句话,让她把腿并紧些。
宋暖栀越想,一张脸越红得滴血。
于灵伸手摸了下宋暖栀的脸颊:“栀子,你怎么这么热?”
又看一眼她身上的衣服,杏色连帽卫衣搭白色运动裤,很休闲的运动装,于灵上手摸摸布料,“你穿得也不厚呀。”
如今才四月天,温度虽比前几天有所回暖,但还不至于热成这样。
另一边的郝静也看过来,见宋暖栀热得脸颊发烫,很是关心:“发烧了?”
宋暖栀今天上午本就精神不好,此刻脸又烧红成这样,很容易让人往生病的方向想。
于灵一听伸手要摸宋暖栀的额头,后者赶紧偏头躲开,随口道:“没发烧,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心里窝火就容易烦躁。”
于灵和郝静双双交换一个眼神。
昨天晏氏和宋氏对外宣布,两家取消婚约。
如此一来,赵姝曼应该也没有机会再嫁进晏家。
没有换亲 ,这应该算是对宋暖栀比较好的处理结果了。
不过自己的前未婚夫和继姐发生这种事,她心里不快也能理解。
于灵和郝静心里感叹着,都没有再说什么。
这种时候,别人的安慰是没有用的,还是得时间久了自己看淡,看开。
不过于灵明显发现一件事情。
自从昨天婚约取消的官方信息发布,今天班里好多男生看宋暖栀的眼神开始不一样了。
以前都知道她是晏家公子的未婚妻,名花有主,晏朗也高调,之前来学校找过宋暖栀几次,还来教室陪上过课,使得学校没有人敢打宋暖栀的主意。
可现在不一样,系花恢复单身。
那些男生想必都觉得自己有希望了。
中午一下课,宋暖栀午饭也没心思吃,和室友打声招呼后便急匆匆回宿舍午睡。
她可不想下午听课的时候还一直犯困,太遭罪了。
她一走,剩下于灵、郝静和乔恣意三个人去食堂吃饭。
乔恣意在教室里睡了半天,精神不错。
餐厅西南角,她听郝静和于灵说了上午宋暖栀的反常,道:“要我说,栀子就该这个时候谈一场甜蜜的校园恋爱,慢慢就把狗男女的事给忘了。”
乔恣意眼光微动,出主意:“要不然让我男朋友宿舍的男生和咱们宿舍联谊,制造点机会?”
于灵直翻白眼:“你快打住吧,你男朋友那几个室友,我都看不上,何况栀子?”
乔恣意想想也是,她男朋友是他们宿舍最好看的一个。
剩下的平平无奇,栀子可是财经系的系花,怎么也得系草、校草级别的来配。
于灵说:“咱们还是别操心了,栀子没了婚约,学校里肯定会有男生主动追她。敢追系花的,自身条件绝对不差,至少比咱们撮合的要优质。”
乔恣意点头,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下午两点上课,宋暖栀直接睡到了一点四十。
其实还是有些犯困,但她知道不能再睡了,强撑着坐起来,拉开床帘。
宿舍门口的位置,乔恣意和于灵凑在一起,正戴着耳机看综艺。
郝静则是坐在书桌前埋头做习题,一头齐耳短发,安静又内敛。
金融作为一个资源导向型的领域,大学选择读金融的学生里总会有一部分是家境优渥,有家业要继承的富二代,比如宋暖栀这种。
乔恣意家里也是开公司的。
剩下的,家境至少也是小康水平,比如于灵,父亲是工程师,母亲在银行工作,于灵自幼衣食无忧。
郝静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她的父亲以前在煤矿上挖煤,在她很小的时候不幸遇上矿难去世。
后来母亲改嫁,丢下她和奶奶相依为命。
她家境困难,高中开始就给人做家教,在餐厅端盘子。
学习方面她也是宿舍里出了名的刻苦,年年拿奖学金,学校还为她提供了助学金。
说起这个,澜大的奖、助学金,大额补助都是由沈氏的薄商集团提供的。
也就是沈宴。
这大概也是沈宴在澜大比较有声望的原因之一。
宋暖栀从床上下来,挨个喊她们三个收拾东西一会儿去上课。
她去洗了把脸,回来室友们都收拾好了。
去教学楼的路上,于灵提议:“最近学校好多人去草莓园摘草莓,摘回来的草莓全都好大颗。明天上午半天没课,要不咱们也去?”
乔恣意忙道:“明天不行,我和我男朋友约好了去看电影,我连电影票都买好了,还订了西餐。”
于灵忽地扭头:“怎么每次都是你买电影票,你订餐?”
宋暖栀和郝静也看向乔恣意。
乔恣意和她男朋友谈了一年多了,大家经常见乔恣意张罗着买电影票,景区门票,车票,以及送各种礼物。
宋暖栀想起一个月前,乔恣意还给她男朋友买了部价值九千多的手机。
她问:“约会的时候,你男朋友从来不出钱?”
乔恣意浑然不在意地道:“我俩家境又不一样,他一个月家里只给三千的生活费,我有三万,那怎么能比?对喜欢的人当然要互相体谅,谁钱多谁就多出一点呗。”
她看向比自己更有钱的宋暖栀,“如果你找个家境不好的男朋友,他连养自己都困难,你肯定也不舍得让他花钱的。”
宋暖栀想了想,如果她有个家境普通的男朋友,比如长成沈宴那样,那她确实愿意养着他,给他花钱。
但她可不会一味付出,肯定还是要从对方身上索取点回报的。
或许乔恣意的男朋友,也给了她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回报吧。
宋暖栀这般想着,没再开口。
乔恣意又说到摘草莓的事情上:“要不你们再等两天,周四下午吧,到时候他有课,我就不出去约会了。”
郝静也道:“那就周四吧,我周二上午有家教课,也去不了。”
于灵哪天都可以,她询问宋暖栀的意见。
宋暖栀也没什么问题,无非就是回头给邀月姐打声招呼,告诉她周四不去花榭给她帮忙-
周四下午,天空湛蓝如宝石。
春天的阳光暖而不灼,最适合外出游玩。
草莓园距离澜大有二十公里的路程,有公交可以直达。
周边是个大学城,恰好又是草莓成熟的季节,公交车里大半的大学生都是往草莓园去的。
目的地到了,姐妹四个刚下公交,宋暖栀就被一个自称隔壁学校的男生搭讪,要联系方式。
宋暖栀婉拒后,对方遗憾地和朋友一起离开。
乔恣意和于灵眼神暧昧地看向宋暖栀。
于灵感叹:“每次咱们宿舍集体出动,我都要感受一下来自系花的魅力。”
乔恣意:“咱们系的系花是所有系花里最漂亮的,得是校花才对,魅力当然无人能敌。”
宋暖栀无语地拽着郝静加快步子往草莓园那边走:“别理那俩人。”
于灵和乔恣意笑着跟上。
一进园子,便见一大片翠绿中点缀着颗颗鲜红。园内泥土散发着清新的气息,混着草莓的诱人甜香,瞬间勾起大家的兴致。
宋暖栀没走几步,就看到一颗大草莓,足有半个手掌大小,果肉饱满红润,表面布满小小的籽儿,晶莹的露水点缀其间。
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来,她放在鼻尖闻了闻,又香又甜。
“哇!”乔恣意凑过来,“这颗好大,还是爱心的形状。栀子,快让我拍张照。”
等乔恣意拍完,宋暖栀捏着那颗草莓对着蓝天的方向举起,也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已经走到前面的郝静和于灵喊她们俩:“栀子,恣意,你们快来,这里还有好多大草莓!”
宋暖栀把爱心草莓轻轻放进篮子里,和乔恣意跟上去。
大片成熟的草莓挂在绿油油的枝叶上,宛如晶莹剔透的红色玛瑙。
于灵挑眉:“要不咱们来比比,看谁能找到更大的?”
乔恣意:“行啊,输的人晚饭请客!”
两人说完便分开两头去找大颗草莓。
郝静并不参与她们的小孩子玩闹,慢悠悠地挑选着草莓,时不时停下来欣赏周边的景致。
宋暖栀在边上陪她。
郝静朝前面的乔恣意看一眼,小声对宋暖栀道:“栀子,你有没有觉得恣意的男朋友有点问题?”
宋暖栀狐疑地抬眸。
郝静:“虽说恣意是不缺钱,但她也不是一个追求奢侈品的女孩,她男朋友完全可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做点什么,总不至于连电影票都买不起吧?连我都买得起。就算真出不起,那也不该接受的心安理得。恣意给他买那么贵的手机,上周末恣意和他视频,我还听到他说手机颜色不是他一眼看中的。”
宋暖栀神色稍顿。
默了会儿,她轻声道:“恋爱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男朋友什么样,恣意和他朝夕相对,心里未必不清楚,或许她更在意男朋友给她提供的情绪价值。”
郝静想想也是,她对钱方面比较敏感,才会觉得恣意男朋友问题大,或许恣意压根不在意这些。
何况恣意正处于热恋期,她们只是室友,总不能在
她面前说他男朋友不好。
每次约会完回来,乔恣意的心情也总是很好。
感情的事,外人轻易掺和进去难免影响她们室友间的情意。
郝静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别的:“这学期的经济学好像更难了,动态博弈模型需要好强的逻辑思维。”
宋暖栀点头,跟她聊起动态博弈模型,从沈宴那里领悟到的新见解,她也慷慨地和郝静分享。
因为买了门票,园中的草莓可以随便吃,带走是另外的价钱。
四人决定先填饱肚子,于是摘了一波后去休息处的水池边清洗干净,坐在长椅上开吃。
傍晚离开时,每人又各摘了一筐带走。
回宿舍之前,四人又去了学校附近一家生意红火的酸菜鱼店,在那里解决掉今天的晚餐-
沈宴推掉工作上的应酬,回家时顺路让林秘书驱车先去花榭接宋暖栀。
上周来过一次,沈宴认得宋暖栀的办公室对应的窗户。
此刻二楼窗户内窗帘紧闭,里面黑漆漆的,明显没人。
看来今天下班早。
沈宴坐上车吩咐林秘书驱车回天瑾御苑。
路上,沈宴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周一早上。
两人的第一次亲密,不知道自己的太太是否适应。
事后沈宴回想起来,总担心会吓着她。
但婚期马上就到了,她总要适应今后的夫妻相处。
沈宴心底叹了口气,想着回去看看她如今见到自己是什么反应,今晚上再随机应变。
回到家,沈宴换鞋时看到那双粉色拖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原位。
鞋架上,也没有新出现的女鞋。
今天周四,她没回来。
沈宴进客厅,秋姨正在厨房里忙碌今天的晚饭,听到动静出来打招呼。
见只有沈宴自己,秋姨狐疑地问:“先生,栀栀呢?她今天不回来?”
沈宴被问得表情微怔,一时答不上来。
莫非真的吓到她了?
抬步进书房,关上门,他拿手机拨通宋暖栀的微信电话。
宋暖栀接到电话时,人正在酸菜鱼店里和室友边吃边聊天。
看到备注,她顿时想起今天原本应该回天瑾御苑的,她给忘了。
神色微变,她忙起身去洗手间。
无人的地方,她接听后把手机放在耳边,不等沈宴开口,她先道歉:“对不起,我下午和室友一起去草莓园了,没有去花榭,忘记提前跟你说了。”
原本她是记得的,今天中午还想着和沈宴打声招呼,说自己要和室友出去玩,如果时间早她就回市区,如果太晚她就不回了。
可是一想到沈宴,她满脑子都是那天早上的事,聊天框打开几次都没好意思主动和他说话,于是选择暂时逃避。
结果到了草莓园以后,她只顾着玩,竟然真忘记了这茬。
“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宋暖栀继续真诚道歉。
沈宴顿了会儿才问:“去摘草莓了?”
“嗯,今天下午刚好有时间,三个室友都去,我不好搞特殊,就一起去了。”
“回来没有?”
“刚回来。”
沈宴关了电脑,从书桌前起身往外走:“秋姨在准备晚饭了,我去接你。”
书房门口,他听到宋暖栀支支吾吾的声音:“我和室友已经在吃了。”
沈宴的步子顿住,听到宋暖栀解释:“我们从草莓园回来,下了公交恰好路过一家酸菜鱼店,就,就进来了……”
手机两端,双双沉默。
宋暖栀一时摸不透沈宴的脾气。
她原本解释自己去草莓园,想着这么晚了,沈宴应该不会再要求她回去,没想到他居然要来接她一起吃晚饭。
可她晚饭都吃差不多了。
没有事先打招呼,秋姨肯定准备了她的晚餐,沈宴也在等她。
宋暖栀心里很过意不去。
说好的周一周二周三住校,其他时间住在天瑾御苑,宋暖栀却违背了约定。
沈宴是个守信重诺的人,应该会对她言而无信的行为生气甚至失望吧?
她原本真的不打算今天回去了,如今事情搞成这样,迟疑片刻,她用商量的口吻道:“要不您自己吃饭,不用等我,我一会儿打车回去?”
她在用这话暗示沈宴,她虽然出去玩了,但没有打算今晚住校,还是会回天瑾御苑的。
而另一端,沈宴注意到了她话里的“您”字。
他心里清楚,她是怕他会生气,才忽然说要回去。
沈宴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钟。
她现在回市区,住一晚明天一早还得回学校上课。
如此折腾,只为了在家里睡一晚。
沈宴觉得,自己如果答应下来,显得自己动机不纯。
他道:“下午玩了一天,你肯定累了,和室友吃完饭就回宿舍休息。明天就周五了,到时候再见也是一样。”
默了片刻,他又补充,“以后周四下午如果不去花榭,晚上也可以住校,避免来回折腾,但是要提前告诉我。”
宋暖栀确实也累了,听他这么说,顿时松一口气:“好,再有下次我一定提前说。”
从酸菜鱼店出来,三个室友在说笑,宋暖栀有些心事重重。
她没有提前知会沈宴,导致他白等一场,此刻内心的愧疚感掩盖了前几日的羞涩。
前面两人刚有了新进展,她周四便不回去。
沈宴会不会觉得她是不喜欢那样,故意躲他?
回到宿舍,宋暖栀看着今天带回来的大颗大颗草莓,思索片刻,给沈宴发微信。
天瑾御苑的书房内,沈宴正在拧眉沉思。
或许还是因为进展太快吓到她了,她才没有提前跟他说去草莓园的事。
桌上手机震动。
他捞起,看到宋暖栀发来的微信:【今天摘的草莓可大可甜了,明天带回去给你尝尝。】
紧接着,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沈宴最先注意到的是一只纤细漂亮的女生的手,手指修长柔美,线条优雅,被阳光一照,肌肤通透如上等的羊脂白玉,能看到细腻的肌肤纹理。指尖粉嫩,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泛着水润的光泽。
只一眼沈宴便认出,这是宋暖栀的手。
她的手举向蓝天,指尖轻轻捏着一颗硕大的草莓,草莓鲜艳欲滴,红得纯粹热烈,像一颗璀璨的红色宝石,上面残留的晶莹水珠又似美人垂泪。
沈宴注意到,那颗草莓是爱心的形状。
他的太太,发了一张爱心草莓。
还说明天要带回来给他。
沈宴喉头微滚,引用这张照片,敲字过去:【我要这颗。】
宋暖栀盯着沈宴发来的微信,不确定他是随口一说,还是真看上了她照片上的那颗草莓。
但她觉得沈宴没那么幼稚,会像她那样去在意草莓的形状,大概率是随口说说。
何况那颗爱心草莓早就进她肚子里了,还是第一颗被她吃掉的草莓。
即便沈宴是真想要,也没有了。
不过沈宴是个对吃食方面比较讲究的人,尤其水果,他很讲究新鲜度。
草莓娇嫩,不易存储。
今天下午摘的草莓,常温状态下放到明天下午,他还会吃吗?
好在宋暖栀从姥姥那里学了如何让水果保鲜时间更久的小窍门。
她原本都已经洗漱过爬上床了,后来又跳下来,重新整理那些草莓。
先仔仔细细挑出一些完好无损,又个大饱满的草莓,把长的草莓茎剪短。然后拿来水果保鲜盒,在底下铺上棉柔巾,把草莓一颗颗轻轻放进去,草莓和草莓之间留有余地,再用纸巾隔开,避免挤压。
最后盖上保鲜盒,用保鲜膜密封。
姥姥说过,这样保存的草莓,常温状态一般能储存三天。
如果放冰箱,能存放五到七天。
学校没有冰箱,但保鲜到明天足够了。
于灵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便
看到宋暖栀在书桌前对着草莓精挑细选,她凑上前,指着那份被精心装进保鲜盒内的草莓:“栀子,你包装得这么仔细,这份是要送人?”
她神神秘秘地眨眼,“送谁呢,这么用心?”
宋暖栀冲她笑笑:“没要送给谁,明天回家的时候准备带回去,好歹是亲手摘的,给家里人尝尝。”
她和沈宴结婚了,便是一家人,她这么回答也不算是撒谎。
于灵:“这倒是,好歹是自己摘的草莓,意义不同。我如果离家近,也要送点回去给我爸妈尝尝。”
乔恣意刚和男朋友煲完电话粥,放下手机,凑过来说:“我也要弄一份,明天给我男朋友。”
这天夜里,宿舍里弥漫着一股草莓香,是一种自然清新的淡淡甜味-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乔恣意拿着草莓跑去和男朋友约会,郝静去做兼职。
宋暖栀和于灵两人结伴回宿舍。
想到宋暖栀一会儿也要回家,宿舍只剩下自己,于灵叹息道:“真羡慕你们这些澜城本地人,每周末都能回家,不像我,只能待在学校里。”
于灵家在长莞,一南一北,相隔一千多公里。
她每年只有寒暑假,以及五一、十一两个长假会回家。
宋暖栀问她:“长莞好大学也挺多,你怎么会想到来澜城?”
于灵:“还不是受够了我爸妈的唠叨,他们老爱管着我,我就想着离她们远一些,让他们别老围着我转。”
说到这里,于灵又感慨,“即便来了澜城,我爸妈也不放心,每晚都要和我视频通话,生怕我在外面乱来,夜不归宿。”
宋暖栀笑着嗔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爸妈是心里惦记着你。”
很多人羡慕宋暖栀有花不完的钱,可宋暖栀却觉得,像于灵这样的才最幸福。
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完整美满的家庭,是被家人娇宠着长大的小公主。
最平凡普通的人间烟火,却是有些人奢求不来的。
比如宋暖栀自己,再比如郝静。
宋暖栀抱着书本,浓密纤长的睫毛垂落。
于灵也想到这些,赶忙换了话题:“郝静应该是打算考研吧,我看她买了很多考研教材。”
宋暖栀正要开口,口袋里手机震动。
她捞起看一眼,收到沈宴的微信:【下课没,我在你们学校。】
沈宴居然亲自来学校接她?
宋暖栀步子一顿,下意识四下找寻。
于灵倏地看向一处,惊呼:“天呐!沈宴!”
第17章 第17章摸头杀
于灵:“我没看错吧,好像真的是沈宴!”
宋暖栀随着于灵的目光看过去,果真在不远处教职工家属院的大门前看到了沈宴的身影。
春日的傍晚,夕阳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下来。
沈宴站在法桐树下,笔挺高挑如苍松屹立,宽肩,窄腰,翘臀,长腿,身材比例堪称完美。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运动卫衣,搭配一条黑色运动裤,帽子随意耷拉在脑后,一手抄进口袋,另只手捏着手机在看。
站在他边上的谢元霁说了句什么,沈宴侧首朝这边看过来。
四目相对,宋暖栀的心跳滞了几秒,感觉胳膊一疼——
于灵正激动地捏着她的胳膊:“栀子,他好像在朝我们这边看!”
正是下课的时间点,很快有更多学生把目光放在沈宴的身上,激动议论。
为了避免成为焦点,宋暖栀用手机回复他一句:【我回宿舍收拾东西。】
便匆匆溜了。
于灵跟在她后面:“栀子,等等我,你跑那么快干嘛!”
追上后,她又忍不住往身后看一眼,“沈宴旁边站着说话的物理系谢教授,不是你闺蜜的叔叔吗?我还以为你会过去打招呼呢。”
谢邀月有时候会来学校找宋暖栀玩,室友们都认得她。
大家也都知道,谢元霁是谢邀月的亲叔叔。
想到什么,于灵了然地笑:“你肯定是看到沈宴这种大人物,吓得不敢上前了吧?”
如果不是沈宴在,宋暖栀确实会过去和谢元霁打招呼。
她现在躲着不是怕沈宴,而是怕被全校围观。
于灵还在喟叹:“真想不到,谢教授居然认识沈宴,好像还挺熟呢。”-
法桐树下,谢元霁亲眼目睹了宋暖栀看到沈宴后,迅速逃离的那一幕。
他笑着打趣道:“你怎么欺负我侄女了,把人家吓成这样?”
沈宴懒懒睇他一眼。
虽未说话,谢元霁却读懂了他的意思,轻哂:“我可不是非要占你便宜,栀栀叫我一声叔叔,当然算是我的侄女。”
沈宴无意与他争执,看到宋暖栀发来的微信,又忆起她匆匆离开的身影。
他后知后觉,注意到校园里不断朝这边投来的目光。
料想到自己的太太是不愿意众目睽睽之下出风头,沈宴抬步往家属院里面走,对谢元霁道:“去你那坐会儿。”
谢元霁抬步跟上去。
单元楼下,谢元霁开门时看他:“你在澜大这么受欢迎,财经学院陈院长邀你担任客座教授的事,不如你再考虑考虑?”
入内后,二人停在电梯门口。
沈宴说:“你我每次见面,除了这个是没别的可聊了?”
谢元霁哼声道:“你当我想唠叨?陈院长每次遇见我都得问这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沈宴沉吟片刻:“我怕没那么多时间。”
谢元霁:“客座教授这种职务,一学期哪怕只开一次讲座也行,虽说你忙,但每半年挤出两个小时的时间,这应该还是能办到的吧?”
沈宴说:“如果不能真正传授知识,答疑解惑,我也不愿担这虚名。”
沈宴会说这话,谢元霁并不意外。
两人从大学相识至今,他知道沈宴一直便是个板正严肃的人,为人做事也向来一丝不苟。
在沈宴看来,学校诚心聘他,他若应了,便该对自己的学生负责。
两个小时的讲座时间沈宴确实能腾出来,然而想要这两个小时的每一分钟都不算白费,他课下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精心准备。
沈宴是商人。
他总要衡量,接下这份差事是否值得。
窥见了沈宴的内心,谢元霁开口:“怎么会没好处呢,你老婆可是财经学院的学生,你去她们学院开讲座,站在台上风风光光,又魅力四射,她在底下看着不得犯花痴?这有利于你们夫妻关系的增进。”
沈宴侧目看他:“我们现在夫妻关系就很好。”
“你就装吧。”谢元霁哼笑一声,“你和栀栀突然领证,我心里一直觉得奇怪。最近算是想明白了,你肯定是趁着栀子和晏家的婚事出了变故,趁火打劫。刚才栀子看见你时的反应,我可没看出她对你有一丝情意。”
谢元霁:“本来也是,一个之前天天叫叔叔的人,哪会那么快便有了感情?”
沈宴:“……”-
宿舍里,宋暖栀在收拾东西时,于灵正激动地在宿舍群里和室友分享刚才看到沈宴的事。
郝静骑着共享单车去做家教了,应该是没看到消息,乔恣意则是格外羡慕,问于灵在哪看到的沈宴,她也要过去瞧瞧本尊。
和乔恣意嘚瑟完,于灵看向格外淡定的宋暖栀。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样也太像没见过世面的了,于是也让自己淡定下来。
两分钟后,她还是忍不住和宋暖栀讨论:“栀子,你说沈宴今天为什么突然来学校啊,会不会有打算担任咱们学院的客座教授了?”
宋暖栀装了几本书,又把草莓装进一个漂亮的礼品袋子里,闻声想了想,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清楚,沈宴怎么想的也没跟她透露过。
她知道的,肯定还没有谢元霁知道的多。
和于灵打过招呼从宿舍出来,
宋暖栀看到沈宴发来的微信,说自己在谢元霁家中。
谢元霁在学校的家属楼宋暖栀去过几次,并不陌生。
收了手机,她轻车熟路地找过去。
停在门口,她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沈宴,白皙的脸庞线条刚毅,眉下那双深邃的眼瞳漆黑如夜,周身散发着沉稳端正的气度。
“东西收拾好了?”沈宴开口。
宋暖栀点头。
沈宴回头对着客厅的方向扬声道:“我们走了。”
随后带上门出来。
进电梯,沈宴按了负一层。
电梯下行,宋暖栀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默了会儿才问:“您今天怎么来学校了?”
沈宴说:“下午和谢元霁打了会儿网球,顺路过来接你。”
宋暖栀了然。
难怪他今天一身运动装。
地下车库静悄悄的,光线也黯淡。
沈宴的银灰色布加迪停在谢元霁的车位上,他帮宋暖栀打开副驾的车门,后者弯腰坐进去。
车库没人,宋暖栀思来想去,还是再次开口解释:“对不起,我昨天真是忘了,不是故意不回家的。”
沈宴坐在驾驶位,神色温和:“没关系,不是大事。”
他柔声问她,“草莓园好玩吗?”
提到这个,宋暖栀用力点头:“好玩的,我第一次去,感觉很不错,园里的草莓很大很漂亮。”
她说着,把手上的礼品袋子递过去,“这些是我昨天下午摘的草莓,我保存得很好,刚才在宿舍检查了一下,没有坏果。”
沈宴接过来,打开看看。
里面的草莓排列整齐,果实颗颗硕大,鲜红欲滴,像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不过没有她昨晚拍照的那颗爱心草莓。
沈宴笑着把盖子重新盖上,放回袋子里:“看着很有食欲,一会儿到家再吃。”
想到什么,他又对宋暖栀道,“沈氏的一处庄园里也种了草莓,你喜欢的话,找机会带你过去玩。”
宋暖栀眸色微动:“什么时候?这周末吗?”
沈宴说:“这周末恐怕不行,周六带你去晏家见晏老太太,周日我们要拍婚纱照。”
提到晏家,宋暖栀神色微变:“我们还要一起去晏家?”
沈宴道:“晏老太太和我爷爷是亲兄妹,关系亲厚。我小的时候,还在晏老太太跟前养过一阵子。如今我们领证了,自然要去见见她,这是礼数。”
知道她的顾虑,沈宴安慰道,“晏老太太也和晏家其他人不一样。”
宋暖栀原本是不愿再和晏家有瓜葛的,不过她既然选择和沈宴结婚,沈家和晏家关系匪浅,她确实很难避开。
宋暖栀想了想,有些为难:“好是好,但是你没提前说,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沈宴笑了声:“这些不用你操心,我会准备。”
他说着,伸手摸了下宋暖栀的发顶,带着安抚,“你人在场就好,到时候一切有我。”
男人宽大的手掌在她头顶摩挲,宋暖栀身形微僵,大脑最先想的是今天有没有洗头发。
确定自己洗了,还加了栀子白茶的花露,她才慢慢放松下来,感受那轻微的摩挲,瞬间感觉心上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一下。
沈宴的手并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便收回,然而这突如其来的亲密还是让她忍不住心尖轻颤。
宋暖栀心虚地偏过头去,怕被瞧见异样。
车子驶出车库,进入外面的主干道,向着天瑾御苑的方向而去。
路上,宋暖栀感觉发顶那抹温热的触感迟迟不散,痒痒的,又暖暖的,回味无穷。
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觉得被摸头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这就是传说中让女孩子毫无抵抗力的摸头杀?
她真是太没出息了,就仅仅是摸一下头而已,没准还把她的头发揉乱了,她怎么反而觉得享受?
宋暖栀余光偷瞄一眼沈宴。
最后一抹残阳透过车窗泻进来。
男人指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衬得那双手冷白如玉,他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侧脸在光影交错中显得俊逸又清冷。
她真心佩服沈宴的沉稳,刚摸完她紧接着便能迅速进入下一件事,脸不红心不跳,像是夫妻间最稀松平常的互动。
车停在天瑾御苑的地下车库,熄了火,沈宴恰好手机铃响。
觑一眼备注,他转头看向宋暖栀:“我接个电话。”
宋暖栀说好,然后乖乖在车里等他。
接完电话,他又查看工作上的邮件。
男人忙起正事来专注认真。
宋暖栀坐在副驾上,望着他的头顶,又想到先前被他摸头的画面来。
不知怎的,她忽然很想让他也感受一下被摸头的感觉,看他会不会还能那么淡定。
这般想着,她的左臂抬起来朝着沈宴那边伸过去。
掌心悬在他的发顶,沈宴倏然收了手机看过来。
他原本有话要说,还未开口,注意到宋暖栀伸过来的手臂,也察觉到此刻正悬在自己正上方的那只手。
宋暖栀整个人早就化作了雕像,木讷地保持着当下的动作,面上没什么表情,心却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对上沈宴满是探究和困惑的目光,宋暖栀头皮发麻,连哐哐撞墙的心都有了。
“怎么了?”沈宴问她。
压根不知道怎么解释,宋暖栀心慌得不行,最后挤出一张略显古怪的笑脸来:“那个,我想和你比比身高。”
第18章 第18章沈宴给得太多了!
比身高?
他比她高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沈宴不知她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是想比身高差,此刻两人都是坐着,如何能比得出来?
思来想去,沈宴觉得只能是自己接电话又看邮件,花费的时间太久,她等的太无聊了。
他应该先回家,再处理这些琐事才对。
“抱歉。”沈宴下了车,绕过车头,又绅士地为她打开副驾的车门。
沈宴的道歉莫名其妙,宋暖栀心里不解,但她此刻正尴尬,也没心思去想别的。
进电梯,两人双双沉默。
到家后,秋姨在厨房准备晚饭。
宋暖栀不想单独和沈宴待在一块儿,急忙给自己揽了点活:“我去把这些草莓洗干净。”
捧着草莓进厨房,秋姨见了,笑着打算伸手接过来:“栀栀,我帮你洗吧。”
宋暖栀忙道:“没关系秋姨,您忙您的就好。”
秋姨便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去处理食材。
知道沈宴是个在吃方面挑剔的人,宋暖栀洗的很认真,先用小苏打水浸泡十分钟,再一颗颗放在流动的水下面冲洗干净。
洗完再浸泡,再冲洗。
重复两遍,半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端着水晶盘从厨房出来,沈宴不在客厅,应该是去书房了。
想到刚刚下车前的窘迫一幕,宋暖栀觉得还是把水果放客厅好了,他出来看到肯定会吃。
刚走到茶几前,书房的门打开,沈宴朝这边道:“栀栀,你来书房。”
宋暖栀只好捧着水晶盘过去,笑盈盈递上前:“草莓洗好了,你尝尝?”
沈宴捏了一颗放进嘴里,满意地道:“很甜。”
宋暖栀笑起来,眼眸一眯,嘴角绽放梨涡:“是吧,我挑的草莓全都是甜的。”
沈宴接过水晶盘,又捏起一颗递到她嘴边。
他这是……要喂她?
宋暖栀受宠若惊,又很不自在。
“我自己来。”她接过那颗草莓,没好意思看沈宴。
草莓很大个,如果她在宿舍里吃,就不顾形象地一口全塞进去了,但是在沈宴面前,她矜持地先咬了一半。
精心洗过的草莓好像比昨天更甜些。
嘴巴里的果肉咽下,她才把手里的半颗也放进去。
沈宴倏而道:“你进来一下。”
他端着水晶盘朝书房去,宋暖栀狐疑地跟上。
把草莓放在书桌,沈宴示意那张办公椅:“坐。”
宋暖栀乖乖坐下,看到书桌前放着一摞文
件。
沈宴把文件摊开,递笔给她:“聘礼上的那些资产,我让律师拟了赠予合同,你先签一下字,回头让律师去办理过户。”
他们领证在先,聘礼在后,这些聘礼法律上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如今沈宴主动赠予,便只属于宋暖栀。
赠予人那里,沈宴已经签过字。
宋暖栀抬头看沈宴:“其实我觉得不用这么麻烦。”
沈宴温雅浅笑:“说了是给你的,自然要做到。”
宋暖栀没办法,这才接过笔签字。
聘礼中涉及了沈宴名下的房,车,游艇,庄园,酒店,饭店,珍玩玉器等多种资产。
一份份合同签下来,宋暖栀居然差点签到手软。
沈宴给得太多了!
如此多的财富,比先前她看到长长的聘礼礼单更加具象化。
签完这些,宋暖栀刚喘口气。
沈宴又拿了几份文件:“这是嫁妆。”
他让宋康裕也以赠予的名义给她。
发财啦!
宋暖栀搓搓手,继续签字。
她每签完一份,沈宴会收走,再放另一份给她。
等沈宴不再给她递文件,宋暖栀还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感觉她爸给的嫁妆,没有沈宴的聘礼多呢。
沈宴看到她澄澈漂亮的眸底闪烁着璀璨的星芒,又很快浮上一丝没有尽兴的淡淡失落。
他挑眉:“还想要?”
“没有没有,很多了。”
宋暖栀甩甩发酸的手腕,沈宴又摆在她跟前一份文件。
她的眼底立马放射出光华:“真的还有呀!”
沈宴:“……这是我决定投资谷寻前做的背调资料。”
书房内静了两秒。
沈宴觑一眼她羞红的脸,忍俊不禁:“这是谷寻上市前的最后一轮融资,你跟我做好这个项目,日后的回报也不会差。”
“你先看看,有不懂的地方问我。”
宋暖栀“哦”了声,捧起文件翻看。
因为窘迫,她有点没看进去。
沈宴手按在文件上:“不着急,晚饭以后再看也行,我可以先简单和你聊一下。”
默了几秒,他问,“知道这家公司吗?”
宋暖栀点头。
跟投谷寻的项目,沈宴已经部署好一切,宋暖栀作为负责人其实什么都不需要费神,只需要投钱进去,等待结果。
一旦谷寻成功上市,便是她在宋氏集团的一大业绩。
这算是沈宴喂进她嘴里的利益。
不过宋暖栀觉得,自己也该趁机多学点,所以私底下有做功课。
宋暖栀:“你当初说让我做负责人,我就回学校查了一下,发现谷寻是一家电池公司。近些年,市场对于新能源电池的需求增加,电池行业竞争激烈,谷寻能在同行中冒出头角,又被你看上,我对他们家很好奇,所以也试着深入地看了资料。他们的技术,在业界算得上独具创新,相对应的资金需求也大,所以才四处拉投资,寻求合作。”
这才一周时间,没想到她已经做了准备。
沈宴眉宇舒展,跟她聊更详尽的部分。
他说话精炼,言简意赅,除非宋暖栀追问,或者面露迷茫,否则他不做过多赘述。
宋暖栀要全神贯注才能勉强追上他的思维,大脑也跟着高速运转。
沈宴端起桌上凉透的水喝下去大半:“很多家投资公司考虑到谷寻未来在技术上可能遇到的瓶颈,以及当下市场的不稳定性,觉得投钱进去风险太高,我倒是觉得可以放手一搏。”
见他讲完了,宋暖栀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
回忆着他刚才的那番言论,若有所思。
书房外,秋姨敲了敲门:“先生,晚餐做好了。”
沈宴看向宋暖栀:“更详尽的数据分析,你晚些自己看资料,先去吃饭吧。”
“好。”宋暖栀乖巧应着,把桌上的资料简单整理一下,随他一起去外面餐厅。
沈宴吃饭时不是个多话的人,或许刚才说项目也有些累了,饭桌上只安静进餐。
宋暖栀余光瞥他,男人吃相优雅斯文,赏心悦目。
晚饭过后,秋姨打扫完卫生下班离开,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宋暖栀还惦记着谷寻的项目,回到书房继续拿起资料看。
沈宴则是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办公。
宋暖栀这才注意到,书房只有一副桌椅,她如今坐在这里看资料,占了原本属于沈宴的办公位置。
宋暖栀把桌上的几分资料抱起,对沙发上的沈宴说:“你来这里工作吧,我回卧室里看也是一样。”
沈宴还未开口,她已经抱着资料跑了。
书房的门打开又关上。
沈宴看一眼空下来的办公桌,叹了口气,心里想着,得尽快置备一套办公桌椅-
沈宴十点四十五分关上电脑从书房出来。
推门进卧室,宋暖栀已经洗完澡,穿着一身樱花粉的睡衣坐在床头,双腿屈膝,资料放在膝盖上。
听到动静,她朝这边看过来。
因为沉浸在项目里,她的眼神一片清明,望着沈宴时少了生疏感:“你忙完了?”
沈宴嗯了声,让她继续看,自己进衣帽间拿了衣服去浴室。
洗完澡,掀开被子进来。
沈宴问她:“还要看?”
宋暖栀看看时间,十一点。
她这会儿还不困,看看手里的资料,她心里大概算了算:“我再看一个小时吧,你困了就先睡。”
想到什么,她又道,“如果开灯会影响你睡觉的话,我去书房?”
沈宴:“明天再看,熬太晚对身体不好。”
“才十一点,早着呢,我十二点一定睡觉。”
沈宴告诉她:“十一点已经算晚了。”
十一点怎么可能算晚?
宋暖栀平时在宿舍,晚上和室友一不小心聊得嗨时,能到夜里两三点。
不过沈宴比她大九岁,作息认知不一样也正常。
宋暖栀说:“十二点之前睡真的不晚,我们年轻人都是这样的。”
话刚说完,宋暖栀蓦地反应过来,她刚才脱口而出的“我们年轻人”是在戳沈宴的心窝子。
她小心翼翼去看沈宴。
果然,男人原本温和的脸绷住了。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大学生比你们社会人能熬夜,不过一年以后我也要跟你一样做社会人了。到时候工作那么累,我肯定跟你一样作息规律,早睡早起。”
沈宴依旧没说话。
“……你说得对,熬夜不好,我明天再看。”宋暖栀把资料整理起来放在床头,关掉床头灯钻进被窝。
沈宴也关了灯躺进来。
室内陷入黑暗,宋暖栀拢着被子,乌溜溜的眼睛在夜幕中轻微滚动。
身侧的男人躺下后便没了动静,一语不发。
想到他刚才骤然冷下来的脸,宋暖栀仗着黑夜里什么也看不见,大着胆子轻声问:“你生气啦?”
沈宴平躺着一动未动:“没有。”
“……”
宋暖栀觉得他就是不高兴了。
以前也没察觉,沈宴原来在意两人间的年龄差距。
看来她以后说话得注意点,尽量不提这些。
她翻了个身面朝沈宴,放低声音解释:“我刚才就是想再晚睡一个小时,说话没过大脑,不是嫌弃你比我大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伸手过去,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衣角,轻轻扯了扯:“我一点也没觉得你老。”
她是真不这样认为。
三十出头的资本圈巨鳄,地位尊崇,颜值出众,这在业界绝对称得上是年轻有为,风华正茂了。
她的手指还捏着沈宴的衣角来回扯东,手背忽地被男人宽厚的掌心覆住。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没生气。”
他侧首看过来,语气一如既往的温醇悦耳:“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宋暖栀睫毛微颤:“你又设闹钟了?”
“嗯。”
明天上午要去晏家,不能起太晚。沈宴作息规律,一般六点之前便习惯性自然醒,但为
防万一,还是设了一个。
宋暖栀想的却不是这个。
上周他也是设了闹钟,一大早和她做那种事,害得她前一天晚上忐忑紧张,都没睡好觉,隔天上课也频频犯困。
她以为这次沈宴设闹钟,还是为了那个。
宋暖栀有点烦,这人为什么老喜欢一大早起来做呢?
难道是过了晚上十一点,他这种养生达人要睡觉,只能设闹钟等明早?
先前不知道就算了,如今知道他又设闹钟,想到未知的明天,她今晚肯定还得失眠。
宋暖栀脸颊一阵发热,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纠结好半晌,她说:“我周末早上容易犯困。”
六点的闹钟对她来说确实算早,而且去晏家也不用起得过于早。
沈宴想了想,体贴地道:“到时候你睡你的,我尽量轻点,不吵到你。”
宋暖栀眼角抽了抽,想到上次她在他后面制造出来的动静,地动山摇的,那可一点都不轻。
她可不信那种情况下,她还能呼呼大睡。
不过听沈宴的口气,哪怕她明早犯困,他也还是要像上次那样,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
毕竟一周了,他有这方面的需要宋暖栀能理解。
但是谁理解她呢?
她想趁着周末补补觉,睡个自然醒都不行吗?
沈宴为什么就不能今天晚上熬个夜?
非要一大早欺负人?
宋暖栀抬眸看过去。
身旁的男人躺着一动不动,看起来无欲无求。
宋暖栀心里嘀咕,她若是主动一点,他会不会愿意把明早改成今晚?
如果是白天,宋暖栀是没这个脸皮的。
但现在屋里黑漆漆,反正也看不见,再想到自己的睡眠大计……
心一横,她一头扑了过去,搂住沈宴的腰。
沈宴身形蓦地一僵,呼吸渐沉。
他微微转头,隔着微弱的月光看她:“干什么?”
宋暖栀把脸埋进被子里,没敢看沈宴此刻的表情。
她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撩拨起沈宴今晚的兴致,只隔着衣服胡乱用手在他身上摸了几把。
感受着那只为所欲为的手,沈宴呼吸有些乱,克制地闭了闭眼。
宋暖栀的手很快停在他胸前,那里结实紧致。
咦,好像摸到胸肌了,她眼睛亮了亮。
用食指戳了戳,宋暖栀双颊染上酡红,含含糊糊地小声跟他打商量:“我早上真起不来,今天晚上帮你行不行?”
第19章 第19章用手洗。
夜,浓稠如墨。
微弱月光透过纱帘泻进来一些,依稀映出床上的两人。
沈宴闭了闭眼,听到她的话才又睁开,瞳底闪过一抹错愕。
原来设闹钟的事,她误会了。
沈宴捉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喉头滚了下,原本想要解释清楚这场误会,又怕她知道了真相反倒窘迫。
他明早没打算做什么,是担心上次的行为吓到她。如今她能主动贴过来,可见早已适应。
沈宴索性顺水推舟,甚至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看向依旧搂着自己的女孩,平静问她:“你打算怎么帮我?”
宋暖栀被他问得噎住。
这种事她怎么会知道?
不过今晚是她主动提的,沈宴会反问,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宋暖栀看过小说,也偷偷看过视频,并非对这种事一无所知。
然而在实际操作上面,她算得上是毫无经验。
最清晰的认知,就是上次沈宴从后面抱她。
宋暖栀觉得那样沈宴看不到她,她也看不到沈宴,相对容易接受一点。
当然,沈宴如果真的想把两人的夫妻关系落到实处,来点干货,她也不是不能奉陪。
只是宋暖栀今天算了一下,距离婚礼就剩下三周的时间。
既然马上就是婚礼,她觉得应该不急于这一时。
于是试探性地询问:“要不,就还是上次那样?”
沈宴想了想:“不行。”
“……为什么?”
“我说过,我们之间要互相熟悉,慢慢了解。”他说着,箍住宋暖栀的腰,翻身压过来,指腹摩挲她的脸,“栀栀,今晚我想多了解你。”
“???”
宋暖栀的心跳几乎停止了跳动,大脑也蒙的一下,好一会儿才又恢复运作。
什么叫想多了解她?总不至于是扒了她的衣服从头到脚观赏吧?
宋暖栀想到这里,打了个瑟缩。
男人的两个手肘撑在她的身体两侧,那张利落英俊的脸就悬在眼前,近在咫尺。
隔着夜幕,宋暖栀虽然看不真切那张脸,却能清晰感知到沈宴的注视,那眼神幽沉,热烈,带着火。
她贝齿咬住唇瓣,双手推着他的肩头想要挣脱,却因为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压住她的男人纹丝未动。
宋暖栀睫毛簌簌颤动着,声音里有微不可查的无措:“其实……在这方面,我没什么需要被了解的。”
“是吗?”
“是的。”宋暖栀坚定地点头。
“你说了不算,要确认过才知道。”沈宴俯首凑在她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垂,似羽毛拂过,痒得宋暖栀身子颤了颤。
沈宴温柔地吻上她的耳朵,先是用唇瓣简单碰触,最后吮上她小巧柔软的耳垂。
宋暖栀仿佛被电流击中,大脑宕机,抵在他双肩的那双手不自觉去抓他的衣服。
沈宴的唇角几不可见地上扬,又细细品酌。
他每亲一下都能感受到怀中人儿的轻微颤栗,像被风吹拂过的栀子花,摇摇欲坠,纯洁又脆弱。
舌尖偶尔划过耳垂,像是触电一样。
宋暖栀抓着他衣服的手越收越紧,呼吸被他弄乱,时而发出悦耳的轻哼。
沈宴终于停下来,看向她:“你的耳朵很敏感。”
他在告诉她,他今晚从她身上了解到了什么。
以此反驳她刚才的话。
男人说话的语气很正派,没有半分轻浮,一本正经的语气像是在和她探讨经济学案例。
宋暖栀却听得羞红了脸,偏过头去不敢和他对视。
沈宴却没打算只了解这么多。
继续探索更多的未知领域。
借着袅淡的月色,眼,手,唇全都沦为他感知的工具。
宋暖栀在这边的睡衣全都是带胸垫的。
这也就意味着,扣子一开,里面再无遮掩。
很快,沈宴呼吸变得急促。
宋暖栀觉得心口一凉,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她下意识想要用手臂护住,两只手腕却被男人单手禁锢在头顶。
他腾出来的那只手也没闲着。
宋暖栀完全没料到今晚会和他坦诚相待。
她更加没料到坦诚的只有她一个人。
但这样的思绪只存在了短暂的几秒,很快她便没心思想这些了。
没过多久,沈宴继续发言:“这里比耳朵更敏感。”
宋暖栀:“……”
她很想找东西把这男人的嘴堵上。
沈宴可能也这么想,下一秒便自己堵住,顾不得再说话。
他停在这一处,反复流连了很久。
等他像个终于赏玩过风景的游人,准备离开进入下一段旅乘,宋暖栀趁他不备挣脱了被禁锢的双手。
她死死护住最后的防线:“我觉得今晚已经了解够多了,可以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沈宴意犹未尽,但他也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循序渐进更有利于她接受自己。
他重新躺下来,垂眸扫了眼被支起来的家居睡裤,平复几秒,发现根本无法压制。
如果他想聊以慰藉,或许像上次那样,她更容易接受。
沈宴沉声道:“你还转过去。”
比起刚才,沈宴如今的要求对宋暖栀来说轻松多了。
她毫不含糊地侧身背对他。
沈宴从后面
抱住她。
一回生二回熟,又有刚才更羞人的事做前缀,宋暖栀终于不像第一次那样紧张。
注意到敞开的睡衣纽扣,她伸手一粒粒系上。
刚系了两颗,男人宽厚的手伸过来,又给她解开了。
宋暖栀没办法,索性闭了眼随他。
……
宋暖栀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二点。
说好的十一点就算晚睡,最后沈宴亲自打脸,拉着她熬到了夜里十二点。
两人刚经历过一场亲密,距离一下子拉近不少,尤其沈宴还抱着她,她能听到沈宴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的强烈心跳。
宋暖栀没忍住侧首问他:“您不是不喜欢熬夜吗?看资料到十二点对身体不好,这样就对身体好了?”
如果说先前的“您”是无意识的敬称,那么当下这个“您”字就很阴阳怪气了。
她鲜少会以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是难得的真性情。
沈宴笑了声,指腹轻拨她的耳垂,磁性的声音慵懒又性感:“那下次咱们十点开始,争取十一点结束?”
宋暖栀耳尖添上一簇新鲜的绯色,不接他的话茬,一把推开他跑去浴室。
脱下身上早已被揉乱的睡衣,她又简单冲了个澡。
对着镜子,看到胸口的斑斑红痕,先前沈宴埋头做的那些事迅速在宋暖栀脑海中有了画面。
她扯过浴袍穿上,根本不敢细瞧。
站在浴室门口冷静一会儿,她才开门出去。
沈宴已经恢复一贯的威严冷肃,嘱咐她早点休息,便拿了套干净的睡衣进浴室。
宋暖栀刚才跑得太快,忘了拿睡衣。
听到浴室里传来水流声,她才跑去衣帽间换衣服。
樱花粉的丝质浴袍堆积在脚踝,身上的草莓印再次落在她眼中。
有点像洁白的栀子花瓣被人在掌心磋磨,又用牙齿啃咬后留下的斑斑伤痕。
这太疯狂了。
婚礼还没举行,她和沈宴的进展便已经越来越深入了。
虽然还不是很适应。
但不知怎的,她居然好像在刚才的亲密里尝到了些甜头。
宋暖栀收起思绪,把睡衣睡裤穿好。
这一晚,她没有失眠,而且睡得格外香。
甚至连沈宴何时醒来,何时离开的卧室也一无所知。
等宋暖栀悠悠转醒,旁边的位置早就空了,浴室和衣帽间那边也没有动静传来。
窗帘不曾拉开,室内笼罩着一层袅淡的朦胧。
房间里只有自己,宋暖栀很放松。
她双手伸出被子,举在头顶抻了抻懒腰,蓬松柔软的被褥从身上滑落几寸。
摸起床头的手机看一眼,八点四十。
想到今天要去晏家,她迅速爬起来洗漱。
晏老太太喜静,住在澜城西郊的晏家老宅里,从天瑾御苑赶过去,驱车需要五十分钟的车程。
周末如果堵车,一个多小时也有可能。
如果她和沈宴磨蹭到午饭时间才到,实在有些失礼。
她虽然抵触见晏家人,但也不想因为自己赖床导致迟到,给沈宴添麻烦。
书房内,沈宴处理了一点工作。
看看时间,见宋暖栀迟迟未起,担心她身体不舒服,正要去卧室看看,宋暖栀恰好穿戴整齐地出来。
她穿了件湖蓝色的修身连衣裙,外搭白色针织开衫,显得整个人婉约优雅。
裙子是立领设计,领口处锁骨的位置嵌了一颗紫色宝石,衣袖有七分长,露出一节皓白如玉的手腕,自然垂下的那双手修长柔美。
看到沈宴,宋暖栀面露歉意:“对不起,我起得有些晚,迟到了吗?”
“没关系,周末补会儿觉是应该的。”沈宴扫了眼腕上的表盘,“先过来吃点东西,秋姨做了燕窝百合粥。”
宋暖栀点头应着,正要跟沈宴去厨房,看到秋姨正在打扫卫生。
她想到什么,立马飞奔回卧室。
沈宴被她的反应搞得一愣,担心地跟上去。
见她进了浴室,却没关门,沈宴停在浴室门口问她:“怎么了?”
宋暖栀回头看他一眼,弯腰拎起脏衣篓里昨晚上她穿过的睡裤。
沈宴蓦地明白过来,瞳孔微微收缩两下。
宋暖栀扭头,指着睡裤上沾染的沈宴的子孙后代。隔了一夜,上面仍旧残留着沈宴的气息。
她的双颊迅速被染红,又羞又窘,有些无所适从:“这个一会儿秋姨看到怎么办?”
秋姨在打扫卫生,晚些肯定会过来收脏衣服拿去洗。
沈宴嘴角抽了下,抬步进来,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你去吃饭,我来用手洗。”
宋暖栀不知道他有没有用手洗过衣服,会不会洗。
虽然衣服是她的,可上面的东西属于沈宴,她实在不想碰。
也不管他能不能胜任,赶紧溜了。
第20章 第20章有夫妻价吗?
先前因为和晏朗有婚约,宋暖栀每年都会被宋康裕带着去晏家看望晏老太太。
晏老太太在宋暖栀的印象里端庄威严,颇有掌家之风,尽管这些年身体不好,逐渐放权给了大孙子晏颂,气场却依旧不减。
据宋暖栀所知,晏氏的儿孙们都对她敬重有加,没人敢忤逆。
晏朗是老太太最宠爱的小孙子,也就他敢在老人家面前说些俏皮话逗她开心。
或许是因为晏朗的缘故,老太太每次见到宋暖栀,也总是和蔼可亲。
原本和晏朗取消婚约,宋暖栀没做错什么,自认问心无愧。
只是她和晏氏依附着的沈宴结了婚,宋暖栀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晏老太太这种阅人无数的长辈。
她当初以为晏家会同意换亲,害她成为谈资。最初和沈宴提结婚,确实存了气一气晏家的念头。
不知道晏老太太会如何看她。
如果她只是晏朗的奶奶,宋暖栀完全不用在意她的看法,反正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可晏老太太曾经把沈宴接去晏家亲自照看,可见对沈宴也很关心。
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找沈宴结婚带着报复的目的,以至于对她有成见。
宋暖栀想了一路,看到晏老太太时,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老人家坐在主位上,和蔼温柔。
望着沈宴这个自己带大的侄孙时,比面对晏家任何一个亲孙子都要亲切。
以至于宋暖栀觉得老太太每次看向她时,眼神都比以往更柔和。
晏老太太名唤沈亦云,和沈宴的爷爷沈亦丰有五六分相似。
沈亦云自嫁进晏家,便在公婆的支持下逐渐接手晏氏的生意,如今七十多岁,虽保养得宜,脸上依旧留下了岁月的沧桑痕迹。
笑起来时眼角那些斑驳的皱纹非但没有消减她的贵气,反倒为她增添几分平易近人。
沈亦云全程没有提及宋暖栀和晏朗的那段婚约,事已至此,道歉也好,辩解也好,都是画蛇添足。
甚至为了避免今天晏朗看到宋暖栀闹事,沈亦云特地把他给支走了。
看着当初自己一眼挑中的孙媳妇如今和自己最喜欢的侄孙坐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沈亦云此刻心里还是宽慰多一些。
她之前总在哥哥面前唠叨,沈宴年纪不小,该催着他成个家。晏颂和他差不多大,孩子都上小学了,他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然而沈宴父母那段失败的婚姻,或多或少对他产生了影响。他不愿意,沈老爷子又是个性格内敛不爱张嘴的,根本不会劝人。
沈亦云心里着急,却别无办法。
如今沈宴终于愿意结婚,无论对象是谁,沈亦云心里都很高兴。
至于晏朗那小子,他被家里宠坏了,胡作非为,没福气娶到这么漂亮乖巧的媳妇,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对比沈亦云,坐在她边上的晏夫人谷玉珠面色就有些不太好了。
晏朗是她的儿子,虽说做错了事,但晏家的准孙媳扭头嫁给晏家倚仗的沈氏掌权人,谷玉珠很难不怀疑 ,宋暖栀是故意想把他们晏家踩在脚下。
沈亦云用手帕掩唇咳了几声,脸色不太好,谷玉珠关切地道:“妈,您早上的药还没吃吧?”
沈亦云失笑:“一早听说阿宴和栀栀要过来,我一高兴倒给忘了。”
她说着,让谷玉珠和晏颂先招待沈宴夫妇,自己由佣人扶着去楼上吃药。
老太太一走,谷玉珠看着宋暖栀和沈宴心里不是滋味,有些话不吐不快,对着宋暖栀道:“你和阿宴原来一早就认识了,怕是宋家早就在为你另做打算了吧,难怪我们朗朗轻易被宋家一个继女迷了眼。”
她这话很不客气,明讽宋暖栀早就看上了沈宴,想另攀高枝,故意指使继姐勾引晏朗,好与晏家顺利退婚。
晏颂皱眉呵斥:“妈,您说什么呢?”
沈宴原本温和的神色骤然冷下来,下颌线条凌厉摄人,那双冷冽如鹰隼的眸子直直望向谷玉珠。
谷玉珠被他看得脊背一凉,浑身的血液都透出寒意。
沈宴对老太太极为敬重,方才老太太在时,他说话也恭谨客气,以至于谷玉珠险些忘了,晏家如果没有老太太,沈宴看都不会多看晏家其他人一眼。
宋暖栀毕竟已经嫁给了沈宴,日后她若是在沈宴耳边吹吹枕头风,沈宴不管他们晏家的死活,甚至落井下石都有可能。
晏朗是她的儿子,晏颂也是她的儿子,又是晏氏未来的继承人。
谷玉珠猛地醒悟过来,不能因为一时赌气,让晏颂和沈宴的关系搞僵。
她讪讪笑道:“瞧我,上午和太太圈的几个人小喝了几杯,有点说胡话了。”
沈宴的面色依旧冷硬,开口时金属质感的凛冽声线不带温度:“既然醉了,婶婶还是回去休息为好。”
晏氏半数以上的生意都依赖于沈氏的运作,这也是沈宴在晏家强势的底气。
沈宴从不过问晏家的家务事,也不会故意与晏氏的任何人为难。
但谷玉珠如此污蔑他的妻子,沈宴便不可能坐视不理。
谷玉珠自知失言,也不敢真把沈宴得罪了,悻悻地起身离开。
父亲出差不在,晏颂代替母亲给沈宴和宋暖栀道歉:“晏朗和赵姝曼的事到现在两家还没商议出个结果,我妈心情不好,又护短向着晏朗,说话得罪人,我替她向您和嫂子赔罪。”
自幼一起长大的交情,沈宴无意为此事和晏颂闹什么不愉快,便只说下不为例。
晏颂立马保证,回头会好好说说他妈,再不会有下次-
今天是沈宴和宋暖栀婚后第一天登门,午饭后晏老太太给宋暖栀准备了见面礼。
二楼书房内,沈亦云把宋暖栀拉进来,关上门,颤巍巍走到保险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漂亮的黑丝绒首饰盒。
老太太神神秘秘地看一眼宋暖栀,把首饰盒放在桌上,示意她亲自打开。
宋暖栀一看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何况是存在保险柜里的东西。
她急忙婉拒:“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沈亦云嗔道:“给你就收着,阿宴算是我带大的,虽是侄孙,其实和亲孙子一样疼爱。这份见面礼,我本来就是留着等阿宴结婚时候送的。”
“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沈亦云催促道。
宋暖栀没办法,这才走上前打开。
里面是一整套祖母绿的首饰,盒内共有项链、手链、耳坠、戒指和胸针五种饰品,上面镶嵌的每一颗祖母绿宝石都色泽浓郁,堪称佳品。
见宋暖栀直接看愣了,沈亦云满意地道:“这是我结婚的嫁妆之一,是阿宴的爷爷让人精心打造,用来给我添妆的。这些首饰,每一颗宝石的成色接近,我哥当年搜罗来这些,花费了不少功夫,这也是我们相依为命的兄妹情意。这套首饰,我婚后一直舍不得戴。”
想到出嫁前的时光,沈亦云布满沧桑的眼角染上幸福的笑意。
嫁进晏家后,她一心为晏氏操持,去世的丈夫早年嫌她强势,对她敬重有余,关爱却不足。
如今回想,还是在沈家做大小姐,被哥哥宠着的时候最恣意快活。
宋暖栀从老太太的脸上感受到这套首饰的分量:“这里面承载了您的回忆,您该自己收着才好。”
沈亦云道:“我一把年纪了,留着这些珠宝首饰也是浪费。正因为这是我哥送的,我如今送给他宝贝孙子的新婚太太,正合适。”
想到什么,沈亦云叹气,“你别看沈宴情绪稳定,处事妥帖,好像什么都好,其实他心里很不容易。五岁没了父亲,又被母亲嫌恶抛弃,至今老死不相往来,这些年他闷不吭声的,一心在爷爷跟前尽孝,悉心照料家里的弟弟妹妹,心里的委屈从不和任何人说。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别人,他自己从未被人照顾过。晏家和沈家这么多孩子,就他招人心疼。”
说着说着,沈亦云的鼻子便酸酸涩涩的。
宋暖栀也听得吃了一惊。
她知道沈宴没有父母,心里一直猜测的答案是父母双亡。
原来母亲还在,却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沈亦云只是忽然有感而发,没有再透露太多,宋暖栀也不好追问。
只听沈亦云衷心地继续道:“他能结婚,我和他爷爷都很为他高兴,你和晏朗的事今后再也不提了,我只盼着你跟阿宴以后相互扶持,和和美美的。”
宋暖栀郑重地点头:“我们会的。”-
谷玉珠嘴巴说话难听,却也知道利弊。
她作为长辈也备了一份礼物。
因为先前的失言,她没出面,托晏颂带给宋暖栀,是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
晏老太太和谷玉珠出手都阔绰,送得全是好东西。
尤其是晏老太太,宋暖栀从她送的见面礼便能感觉到她对沈宴的特殊疼爱。
宋暖栀不会和钱过不去,谷玉珠先前说的那点难听话,看在钻石项链的份上,她也就不放在心里。
从晏家离开,副驾上的宋暖栀余光偷瞄沈宴。
她想不明白,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他的母亲明明在世,为什么对他不管不问。
当初又为什么狠心抛弃他?
自幼没有父母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宋暖栀很清楚,毕竟她也差不多。
不过她被姥姥姥爷照顾得很好,宋康裕虽说不关心她的生活,钱上面也从来没有缺了她的。
沈宴不一样,他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肯定得早早挑起肩上的担子,比同龄人更早成熟。
——“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别人,他自己从未被人照顾过。”
晏老太太的那番话还不时在宋暖栀耳边盘旋,她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她倏而轻松地开口:“时间还早,你送我去一趟花榭吧。”
沈宴指节分明的手把着方向盘,抽空看她一眼:“要加班?”
“不是,就过去拿个东西。”
“好。”
布加迪停在工作室前的院子里,宋暖栀下车时侧首看他:“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很快。”
说完匆匆忙忙下车。
周末工作室没人,宋暖栀有备用钥匙。
开了锁进去,直接去自己的办公室。
大概十分钟后,她把一个小匣子背在身后跑着回来。
坐进副驾,气喘吁吁地双手递过去:“上次你来接我的时候,我说过要送一个香牌给你,现在已经好了。”
沈宴接过来,看到她因为跑太急而双颊布满潮红,饱满诱人的唇瓣微微张开,吐气如兰。
他眸色微沉,视线匆匆移开。
打开匣子,淡雅清香扑鼻,里面躺着的那枚香牌被人精心雕琢,下面还做了吊坠。
沈宴取出来看了看,香牌被打磨得圆润光滑,正面雕刻着兰草,背面是娟秀漂亮的小字:幽兰生矣,于彼朝阳。
小字的下面,是栩栩如生的栀子花。
见沈宴
盯着那朵花看,宋暖栀解释说:“我做的香牌都会雕上栀子花,暗含我的名字。”
怕沈宴不记得,她介绍道:“这款香叫风吟,有提神醒脑的功效,你喜欢这个味道的话,工作的时候可以放在办公室,或者挂在车里做车载香牌也行。”
沈宴放在鼻端轻嗅,甘松的深沉和兰草的清幽融合在一起,如春日晨露被清风裹挟着扑面而来,使人心旷神怡。
他指腹摩挲着手上的香牌,抬眸看过去:“我很喜欢,谢谢栀栀。”
他的道谢丝毫不显生疏,声线慵懒中带着悦耳的磁性,尤其看过来的视线温柔深邃。
宋暖栀不自在地别开眼。
她腼腆地舔了下唇:“不用客气,你先用着试试,如果喜欢的话,下次我可以多做点。或者你有别的喜欢的香味,我也可以试着做。”
沈宴轻笑了声,扬眉:“你这是想做我的生意?”
他把玩着手里的香牌,半真半假地问她,“有夫妻价吗?”
宋暖栀愣怔两秒,耳尖微微发热:“……不要钱,你想用什么香都可以,全部免费。”
“是吗?”沈宴倚着驾驶位的靠背,思索着什么,“上次你在家里点过的香,后来我再没见过,我还以为是我没花钱买香的原因。”
宋暖栀迷茫了一瞬,正想问问他自己点过什么香,倏然记起,她只在天瑾御苑点过一次香。
那次她还因为喝多了酒,把安神香点成了谢邀月送她的调情香。
沈宴:“你刚说我喜欢什么样的香都能送,我能跟你要那种香吗?”
“???”
宋暖栀心跳漏了几拍,垂下眼帘:“你,你要那个做什么?”
“你那个香的效果好像不错。”沈宴回忆起她那晚的主动,大拇指腹摩挲着香牌上的栀子花纹路,目光坦坦荡荡地看过去,“我今晚想再试试。”
宋暖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