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备考期末的档口,澜大官网以及财经学院各大群集体公布,下学年开始,财经界巨鳄沈宴会担任财经学院客座教授的消息。
消息一经发布,便引来同学们的激情狂欢。
宋暖栀正和室友在宿舍里围着书桌复习。
乔恣意给男朋友发了几条消息,都没收到回复。她无心学习,最先捧着手机看到学校公布的消息,直接激动地拍桌,迫不及待和室友们分享这一喜讯。
“我看看我看看。”于灵赶忙拿起手机去凑热闹。
群里此刻相当活跃,有人问老师,是不是都有机会听到沈宴的讲座。
老师说暂时还没定
,但这学期期末考成绩出挑的专业和班级机会更大。
于灵“切”了声,把手机丢回桌上:“学校老师这是变着法鞭策咱们好好备考。”
乔恣意赞同地点头:“拿沈宴激励我们,阴险,太阴险了!”
郝静看一眼消息,说道:“其实老师说的也合理,沈宴那种级别的人物,肯定会要成绩好一点的专业。不过咱们金融专业在学院一直名列前茅,还是有机会的。”
金融作为财经学院里的头部专业,高考录取分数线很高。
当初大家也都是好不容易才考进来的。
乔恣意听完刚松一口气,又叹息:“就是咱们到时候都大四了,不知道有没有咱们的份。”
于灵看向旁边还在埋头看书的宋暖栀:“栀子,你这么淡定?”
宋暖栀被问得一愣,抬起头:“老师不是说了吗,成绩好才有机会,所以我在学习。”
乔恣意噗嗤笑出来:“真想不到,栀子居然是咱们宿舍最猴急的。上次你开玩笑说和沈宴结婚的人是你,还做梦沈宴追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那种类型的?”
宋暖栀被问得一噎,有些没答上来。
于灵却猛地惊道:“对哦,沈宴已经结婚了,我险些忘了这事!”
她面露失望,“高岭之花早已被人拉下神坛,我这激动的心情一下子降下去一半。”
郝静说:“那有什么关系,能听听他的课肯定会很有收获。栀子这么努力学习,应该也是想听讲座。”
于灵摇头:“我跟你们学霸没有共同语言。”
想了想,她又托着腮犯花痴,“不过,课堂上能欣赏欣赏他那张堪比明星的脸,心情也还是不错的。”
乔恣意:“没错没错,这应该是我们唯一可以近距离看沈宴,而且可以明目张胆盯着他看一个多小时的难得机会。我好期待,恨不得立马时间跳转到下学年。”
郝静轻笑:“你都有男朋友了,还这么激动?”
乔恣意无所谓地耸肩:“帅哥谁不喜欢?我男朋友算是他们专业比较帅的了,但跟沈宴比,那还是差了不少呢。真羡慕沈宴的老婆,怎么这么好的运气,居然嫁给这么优质的男人。”
宋暖栀刚端起水杯喝一口,扭头看向乔恣意:“也不能这么说吧,没准他老婆也很优秀,跟他还是配得上的。”
她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
乔恣意若有所思:“有这个可能,沈宴的眼光应该差不了。”
旋即又笑宋暖栀,“不过栀子,你能不能先把自己说信服了,再反驳我?”
宋暖栀:“……”
众人又玩笑了一阵,继续埋头复习。
乔恣意依然无心看书,半个小时过去,一页书本都没翻过,手机拿起放下了无数次。
宋暖栀解完一道题放下笔,看到她心不在焉,轻声督促她:“你多少学点,不然真会挂科的。”
又见乔恣意愁眉苦脸,她问,“你怎么了?”
乔恣意摇头:“就是感觉我男朋友自从去薄商集团实习以后,忙得都没时间回我微信了。栀子,你说是不是这种大企业都这么忙啊?连看微信的时间都没有?”
“我也不太懂,可能实习生就是会更忙点吧。”宋暖栀宽慰她,“反正你考完试不是打算搬去你男朋友那边吗,到时候就有机会天天见面了。”
乔恣意想想也是,距离考试没剩几天,她得先努力调整状态复习-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那天是周四。
上午交完卷从考场出来,宋暖栀和室友们约定中午去学校外面聚餐,下午就要各自回家过暑假了。
本来已经到酷暑的季节,好在这两天澜城多雨,此刻已近中午,天还是灰蒙蒙的,丝毫看不见炎热的大太阳。
时不时一阵风吹拂而过,让人浑身舒适。
四个人从宿舍出来,去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私房菜馆。
这家生意红火,她们提前预订了包厢。
坐在开着空调的包厢内,乔恣意迫不及待拿起菜单:“点菜点菜,我快饿死了。”
她们不是第一次来这边吃饭,乔恣意知道每一位室友的喜好和忌口,郝静不挑食,但吃不了太辣,于灵不吃蒜和姜,宋暖栀不喜欢太油腻。
乔恣意轻车熟路地直接就报了菜名,饮品也是大家喜欢的口味。
服务员出去后,乔恣意说:“今天我买单,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
郝静说:“不用,咱们还是AA吧。”
于灵:“我同意AA。”
宋暖栀:“我也同意。”
乔恣意轻哂:“你们三个少来,我今天心情好,就是我请,不许反驳。”
于灵用开水涮着跟前的餐具,扭头问她:“为什么心情好,最后一场考得特别有信心?”
“是待会儿吃过午饭,我男朋友就来接我去他住的地方了。他前段时间忙得不搭理我,我原本都有点郁闷了,没想到他居然说来接我。”
说到这里,乔恣意又羞涩又开心地捂住脸,“今天可是周四,他那么忙,还愿意趁着午饭和午休的时间来接我,说明他心里还是很在乎我的。”
于灵啧啧两声,用手肘撞她:“你少来,又秀我们一脸。”
宿舍大家都知道,考前乔恣意因为他男朋友不回消息经常闷闷不乐。
如今两人看起来又好好的,大家也就放心了。
郝静问她:“你暑假就打算住你男朋友那不回家了?”
乔恣意想了想:“应该还是会回的,不然我爸妈也不会同意。”
服务员很快上了几道菜上来。
大家边吃边继续聊天,于灵忽然感慨道:“这应该是咱们的最后一个暑假了,明年这个时候大家都面临就业问题。”
旋即看向宋暖栀和乔恣意,“你们两个倒是不用担心,都有家业要继承。”
乔恣意轻嗤:“就我们家那个小公司?算了吧,这两年效益不好,我爸妈为此焦头烂额,如今正四处拉投资呢,我大学也没好好学习,将来可不敢接班。继承家业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哥吧,我只负责花钱和谈恋爱。”
说到此处,她喝了口果汁道:“我男朋友的住处距离上班有点远,公交地铁也都不太方便,我最近打算给我男朋友买辆车,他看上了那款奥迪A6L,说之前这款车要五十万,如今有优惠政策,全款下来只需要三十多万,你们有懂车的吗?这款怎么样?”
宋暖栀眼皮一跳:“你男朋友让你给他买的?”
乔恣意吃了块小排骨,不紧不慢道:“他没说要买,就是最近我每次给他发消息,他都很久才回,打电话也不爱接,我有些不爽,就跟他发了通脾气,他这才跟我说,刚入职工作本来就忙,再加上通勤时间久,他很累,所以才没精力陪我。我就想着,给他买辆车或许会好点。”
乔恣意叹气:“就是好贵啊,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才三万,逢年过节我爸妈会额外给点,但是谈恋爱花的也多,我手里积攒的钱一共才四十万,给他买完车我就剩不下什么了。我爸妈最近生意不好,我也不敢张嘴问他们要钱。”
正说着,她手机电话响。
乔恣意看到备注,眸中瞬时一喜,捧着手机出去:“你们吃,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她关门出了包厢,其余三人互相看一眼,似乎都有话想说,但最后忍下了,选择默默吃菜。
包厢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乔恣意出去接电话半晌没回来,于灵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连车型号都想好了,还知道优惠前后的价格,怎么可能不是他男朋友想要?软饭男!”
郝静说:“恣意男朋友现在那个房子的租金,好像也是恣意付的。他都工作了,还让恣意付房租,没见过这样的。而且他男朋友前段时间对她爱答不理,如今忽然说今天来学校接她,不会就是因为恣意答应了给他买车吧?”
于灵气得咬牙:“我真想劝他俩分手,乔恣意那个傻白甜,她没发现这段感情一直是她用钱在维持吗?我看她男朋友喜欢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她的钱,不赶紧分手,她早晚得后悔。”
宋暖栀经常回家,郝静又时常做兼职,学校里于灵和乔恣意两人是最形影不离的。
在于灵看来,乔恣意零花钱虽多,但她不是个大手大脚的人,很多钱都花在她男朋友身上了,她曾经好多次
欲言又止,最后都忍下来了。
但她没想到,这次居然是买车,一下子三十多万。
那可是三十多万啊!
乔恣意又不是那种很有钱的富二代。
于灵之前听乔恣意说过,她父母的公司前几年都是亏损状态,最近几年才逐渐开始盈利。
这种赚得多的,家庭开支肯定也大,她父母一年到头能给她多少?哪能全贴男朋友身上?
“她那个男朋友但凡是个有点道德底线的,也不该一直花女朋友的钱。”
于灵气得不轻,转头看向宋暖栀,“栀子,这事你怎么看?”
宋暖栀默了会儿:“我也觉得有点问题,既然租房子是恣意付的钱,当初她男朋友可以直接选个离公司近的住处,偏偏选个远的。随后就是冷落恣意,再诉委屈说自己住得远,通勤时间久,没有精力。不知道是不是我阴谋论,她男朋友好像每一步都在算计着让恣意给他买车。”
宋暖栀越分析越不放心,“我们要不要给她稍微提个醒?就怕她听不进去,反而影响我们同宿舍的感情。”
于灵叹息:“我也憋了很久了,就是怕她恋爱脑上头,不敢提。”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人猛地从外面推开。
宋暖栀、于灵和郝静三人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乔恣意和她的男朋友段鸿文,大家皆是一愣,瞬间噤声。
段鸿文面色一阵青一阵红,最后甩开乔恣意的手:“听到了吗,你的室友们全都看不上我,想让我们分手,那就分手好了。”
他转身要走,乔恣意忽地抓住他的手,表情慌乱:“鸿文,她们都不是那种人,肯定是我之前传达有误,让她们误会你了,我后面会跟她们解释的。”
段鸿文冷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是软饭男,配不上你,还是分手吧。”
他再次甩开乔恣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乔恣意被他甩得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郝静的座位就在门口,急忙起身去扶她,却被乔恣意一把推开:“不用你扶,少在这儿假惺惺!”
见段鸿文出了饭店,乔恣意哭着追出去,却看到段鸿文直接拦了出租车坐进去,出租车很快驶远。
乔恣意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于灵和郝静不放心地追出来。
这顿饭必然是吃不成了,宋暖栀跟着出来时,主动去柜台结了账。
回宿舍的一路上,四个人都格外沉默。
没有人出声去打破沉寂。
直到宿舍门关上,乔恣意才彻底崩溃:“他要跟我分手,你们三个满意了吗?我哪里得罪你们了,让你们三个这样恶意编排我男朋友?我都说了,买车是我提出来的,跟他没关系!”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于灵破罐子破摔,不打算忍了:“背后说人是我们不对,但你说买车跟他没关系,他却还是选好了自己喜欢的车型,奥迪A6L,价值三十多万,刚毕业的实习生,他一个月工资多少钱,他自己买得起吗就敢让你给他买这么好的车?你是他女朋友,不是他爸妈!”
“栀子刚才说的我完全赞成,或许他从租房的那一刻就在算计这些了,把你吃得死死的,偏你是个傻子。”
乔恣意擦掉眼泪,倏地把所有的怒火都转向宋暖栀,肯定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段鸿文才要跟她分手。
“宋暖栀,你凭什么这么想,你有证据吗?你了解他吗?你刚才在外面凭什么这么揣测他?”
宋暖栀看她情绪激动,忙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胡说的,恣意,你先冷静点。”
“我都被分手了,你让我怎么冷静?”乔恣意眼泪又掉下来,“你现在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带着这么大的恶意想我男朋友,应该去跟我的男朋友道歉!”
于灵:“你冲栀子发什么火,今天这个话题是我挑起来的,是我问她她才说了自己的看法。你觉得我们冤枉段鸿文,那你们当初为什么不租近一点的房子?”
“他那时候手里没钱租房,说找我借点,但他又不愿意欠我太多,所以选了距离远房租便宜的房子。他明明是心疼我,你们却在这里阴谋揣测他,还被他亲耳听到!”乔恣意想到刚才的画面就一阵窒息。
宋暖栀的语气尽量温和:“恣意,如果是我误会了你的男朋友,我可以去向他道歉,寻求原谅。我们只是不希望你手里只有四十万的前提下,却依然要花三十多万去给他买车。你说他心疼你,不愿意住租金贵的房子,那按道理他应该也不会让你花这么多钱去给他买车的,不是吗?还有,你一直说的是给你男朋友买车,那么这辆车记在你们两个谁的名下,他的吗?你真的觉得这样算是在乎你?”
“你少在这里教育别人!”乔恣意打断她,气急败坏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觉得他不爱我,就是在骗我的钱吗?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压根不值得被人爱?”
宋暖栀一愣,正要解释,乔恣意突然伸手指向她:“那你呢?你这样的值得被人爱?晏朗有你这么一个有钱又漂亮的未婚妻,为什么依然和你的继姐搞在一起?他看不上你,给你戴绿帽子,你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见不得我好,故意编排我的男朋友,逼得我被他甩!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乔恣意气得发抖:“宋暖栀,你别被学校那些男生送点情书,要个联系方式就飘得找不到北,他们不见得有多真心,说不定只是看你长得好看想睡你而已。晏朗宁愿劈腿都不要你,说明你根本就没那么讨人喜欢。就这样你先前还做梦沈宴喜欢你追你,他是瞎了吗能看上你?”
宋暖栀的脸蓦地一白。
于灵:“乔恣意,我们是真心为你好,怕你被骗,事情搞成这样我们谁也没想到,但你对着栀子说这话就过分了!”
乔恣意:“过分的是你们!我给我男朋友花钱,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宿舍内陡然陷入寂静。
宋暖栀转身把桌上最后一点物品放进行李箱,拉上拉链。
她离开宿舍前,看向乔恣意:“对不起,今天是我失言了,如果你的男朋友要求我当面道歉,我会配合的。”
乔恣意转过头不看她:“免了吧,他应该不想看见你。”
宋暖栀讪讪地离开。
从宿舍楼里出来,还没到约定司机来接她的时间,宋暖栀拉着行李箱独自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
阵阵风吹来,宋暖栀的大脑才渐渐清醒些。
谢邀月常说她封闭自我,对爱情是,对友情也是。
她对待朋友很淡,永远都保持一份距离感。
其实于灵和郝静之前也在宋暖栀面前说过乔恣意男朋友吃软饭的事,她每次都只是听一听,从不参与讨论。
一直以来,她奉行的准则是:不要轻易介入别人的因果。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于灵问她看法的时候,她居然说了实话。
或许是她性格太淡的原因,宋暖栀没和人吵过架。
刚才乔恣意情绪那样激动,说话专戳她心窝子,宋暖栀有些无所适从。
她知道乔恣意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但不知怎的,听到那些话她觉得很难过,一颗心像被什么重物压着往下坠,让她喘不过气。
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宋暖栀拉着行李箱默默出了学校大门,又沿着路边继续走。
不知不觉,细密的雨丝悄然飘落,打湿她的发丝和肩头。
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宋暖栀停下步子,抬眸看过去。
后座的车门打开,沈宴撑开一把黑伞大步过来,握着伞柄的白皙指骨落在她眼前。
她头顶的雨水被那把伞完全罩住。
沈宴拧眉:“不是说了去宿舍接你,怎么自己走出来了?下雨了也不打伞?”
盯着眼前那张满是关切的英俊面容,宋暖栀耳边最先回响起的,是乔恣意最后那句。
——“宋暖栀,你别被学校那些男生送点情书,要个联系方式就飘得找不到北,他们不见得有多真心,说不定只是看你长得好看想睡你而已。晏朗宁愿劈腿都不要你,说明你根本就没那么讨人喜欢。就这样你先前还做梦沈宴喜欢你追你,他是瞎了吗能看上你?”
这一刻,宋暖栀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她会被乔恣意言语刺伤,莫名难过心痛的原因——
她喜欢上沈
宴了。
或许很早就喜欢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
在她的潜意识里,其实期待着沈宴哪一天也会喜欢上她,结果被乔恣意当头一棒。
小的时候,宋康裕把她丢在安芩不闻不问。
后来和晏朗有婚约,晏朗对她只有生理上的喜欢,独处时总想对她动手动脚,她拒绝和他婚前亲密,晏朗便和赵姝曼搞到了一起。
比上,她没有职场上的女强人干练成熟,帮不到沈宴。
比下,她的性子也不活泼,连运动都不喜欢,更不会每天嘻嘻哈哈给沈宴带来欢乐,就知道读书和研究项目,沉默又无趣。
仔细想想,宋暖栀觉得自己身上确实没什么能值得沈宴喜欢的。
察觉到她逐渐泛红的眼尾,沈宴柔声询问:“怎么了?”
宋暖栀看着他,一滴饱含悲戚的热泪从眼眶滑落下来。
她忽然紧紧抱住沈宴,脸埋进他的怀里,源源不断的眼泪掉落下来,打湿他的衬衫。
她从未如此失态过,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沈宴的心猛地一揪,回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有什么话咱们去车上再说,你身上都淋湿了,会感冒的。”
“不要。”她摇着头,贪恋他身上那抹清新熟悉的味道,哽咽着吸了吸鼻子,“我想再抱一会儿。”
第42章 第42章怎么乱摸……
回天瑾御苑的路上,雨势越来越大。
车厢后座,宋暖栀身上裹着一条毯子,沈宴正拿毛巾给她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
宋暖栀始终一语不发。
车厢内安静的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只有雨水叩打在车身上传来的哒哒声。
车子一路开到地下车库,宋暖栀和沈宴二人乘电梯回到家。
家门关上,黑尾喵喵叫着在宋暖栀的脚踝蹭来蹭去,宋暖栀依旧没精打采。
沈宴温声问她:“吃午饭了没有?”
宋暖栀:“吃了点。”
一路没有说话,她开口时嗓音有些温哑。
沈宴抚了抚她的发顶:“那先回房间洗个澡,把头发吹干,当心感冒。”
宋暖栀点头,去房间洗澡。
她再出来时换了身棉质睡衣,一头黑长直的发随意垂落,精神状态看起来比在学校附近的路边接到她时已经好很多。
沈宴把煮好的生姜红糖放在茶几,招呼她:“过来趁热喝一点。”
宋暖栀走过去,挨着他坐在沙发上:“这是夏天,其实就算淋雨也没那么冷。”
沈宴把姜茶递到她手里:“你体质不好,还是要小心些。”
宋暖栀小的时候父母在为宋氏的生意奔忙,平时都是保姆照顾。
或许是心情郁结导致的,她的身体打小就弱,小病小灾不断,后来母亲去世,她更是大病了一场,从此身体就更差了。
在安芩住的那几年,姥姥对她悉心照料,还学了药膳给她调理身体,她这才慢慢好起来。
高三转回澜城那年,姥姥拜托沈宴照顾她时,想必是和沈宴提过。
“谢谢。”宋暖栀捧起水杯,温暖的温度从掌心传递。
沈宴勾起她侧脸散落的乌发夹在耳后,露出来的半边侧颜精致得堪称完美。
他打量她片刻:“今天突然对我这么礼貌?”
她已经很久不会这么客气地跟他说谢谢了。
宋暖栀喝了口茶汤,眼睑微垂,指腹摩挲着杯壁。
默了会儿,她才忽略掉沈宴的问题,转头问他:“不是说让司机去接我吗,你今天怎么亲自去我学校了?”
今天周四,按理说他应该很忙的。
沈宴说:“上午去工地视察,中午刚好有时间,就想着亲自去接你,顺便问问你考得怎么样。”
宋暖栀抿了下唇:“应该考得还可以。”
“这么自信?”沈宴眉尾上挑,语调慵懒地问,“那我们栀栀想要什么奖励?”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宋暖栀垂着头,低声重复,“我早就长大了。”
“长大了也可以要奖励。”
沈宴还未再说什么,他手机响起。
觑一眼备注,他声线温醇地说:“先把姜茶喝完,我去接个电话。”
见宋暖栀点头,沈宴起身去阳台。
等他接完电话回来,宋暖栀已经把那杯姜茶喝完,空杯子放回茶几上。
他摸摸她发顶:“真乖。”
宋暖栀抬头看他:“你是有工作要忙吗?你可以先回集团,我一个人在家没关系的,有黑尾陪着我呢。”
“不急,有林秘书在。”沈宴又坐回来,顺势揽过她的腰,把她抱坐在腿上。
这样的亲昵他们已经很熟练,宋暖栀立马心领神会。
她上周末为了多点时间复习备考,没有回来。
沈宴素了这么多天,她以为他是想与她亲热一番再回集团,于是自然环上他的脖子,等着他来亲她。
沈宴却只是抱着她,额头轻抵着她的额角:“要不要跟我说说今天在学校发生什么了?”
宋暖栀的身形明显一僵,想起和乔恣意争吵的那一幕。
沈宴察觉到她身体的陡然僵硬,忙安抚:“不想说也没事。或者想不想出去散散心?我陪你?”
宋暖栀摇头:“不用。”
沉默一会儿,她才有些懊丧地道:“今天我做错了一件事。”
“做错什么了?”
“我和于灵、郝静背后说了乔恣意的男朋友不好,还被乔恣意和她男朋友听到,她男朋友气得说要跟她分手。乔恣意很伤心,情绪激动之下跟我吵架了。”
沈宴:“她男朋友怎么了?”
“她男朋友当初追了乔恣意半年,两人才在一起。原本大家都很祝福他们的,后来慢慢发觉他们的关系不太对。乔恣意经常给他男朋友送各种大牌的衣服鞋子之类的,还买过九千多块钱的手机,但我们很少看到她男朋友送乔恣意礼物。”
“而且你应该知道的,大学的小情侣很多会在学校外面过夜,刚在一起时,她男朋友隔三差五就会喊她出去开房,但每次也都是乔恣意花钱订房间,后来她还直接在酒店长期租了一间房。”
“不止这些,我还无意间看到过好几次乔恣意在网上买避孕套。连开房和买套这种事,也全都让女方花钱,你说这男的这是不是很离谱?”
沈宴:“那确实很离谱。”
他问宋暖栀,“你们就是在背后议论这些事被室友和男朋友听到了?”
宋暖栀摇头:“我以前都不和她们讨论这些的,这次是乔恣意要给她男朋友买车。她男朋友在你们薄商集团实习,但租的房子却在郊外,通勤不方便,说是每天工作太累,没多余精力来好好谈恋爱,乔恣意可能想男朋友多点时间陪她,就说想要给他买车。”
“车的型号她男朋友都选好了,价值三十多万呢,我不知道你们薄商集团的实习生一个月多少钱,居然想要这么好的车。我见过林秘书的车,好像是五十多万吧,但人家林秘书是靠自己赚的钱,段鸿文才刚实习就想靠女朋友不劳而获。乔恣意每个月家里给的生活费也才三万,她自己都没毕业呢,怎么能花这么多钱去给男朋友买车呢?我觉得谈恋爱不应该是这样的,今天有点没忍住,室友讨论时也跟着发表了意见。”
说到这里,宋暖栀低下头,眸色黯淡:“就是没想到最后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当时闹得有点难看,也和乔恣意把关系搞僵了。”
沈宴问她:“后悔自己出头了?”
宋暖栀无意识把玩着他衬衫的扣子,鸦羽般的长睫垂落:“嗯,有一点。”
“傻子。”沈宴轻捏她的
脸蛋,“既然已经做了,就没什么可后悔的,如今你把想说的话让你室友知道,无论她是否听进去,将来她和男朋友感情出了问题,起码你问心无愧了。”
沈宴太了解她,如果一直憋着不说,哪天室友失恋被伤到,在她面前哭,她肯定会懊恼自责,怨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提醒对方。
背后议论还被听到这种事,或许有欠妥当。但她们全是思想单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三个女孩子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为室友打抱不平一时冲动,这也是她们宿舍情谊的真情流露。
“不是什么大事,你更没有对不起你的室友。”沈宴柔声安慰她,“是她自己的问题,你别太苛责自己。”
宋暖栀却摇头:“我不是苛责自己,就是有点膈应。你不知道,他们分手了,不是因为乔恣意发现了她男朋友的真面目,而是她男朋友提了分手,乔恣意现在正伤心难过,在她眼里我是破坏他们感情的恶人。”
不吃羊肉空惹一身膻,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宋暖栀:“而且乔恣意今天在气头上说了很多攻击我的话,我其实听了有点难过,也对她很失望。”
“她说什么了?”
“……女生间的话,你还是不要听了。”
她不提,沈宴就没有追问,只是告诉她:“你室友这个男朋友,在你室友身上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已经越来越贪了。如今车没买到,她男朋友还会跟她复合的。”
“真的?”宋暖栀不确信地看向沈宴。
沈宴:“你可以等等看。”
宋暖栀觉得沈宴什么都懂,如今他这么说,她的心里稍微安稳一些。
至少这样,她就不用背黑锅了。
随即她又有新的担忧:“如果他们复合,乔恣意岂不是还会给他男朋友买车?”
沈宴屈指轻敲她的额头:“她都那样不分青红皂白攻击你了,你还在意她后面会不会被骗?”
他想到她先前失魂落魄的样子,把人拥进怀里,神色淡下来,“既然她一意孤行,有些苦果就是她该去经历的,你已经尽过提醒的义务了,后面的事不要在管。”
宋暖栀轻嗯一声:“我当然不会再过问,反正她也不领情。”
她靠在沈宴怀里,低低轻叹,“我们宿舍之前关系都很好,乔恣意除了在谈恋爱方面拎不清,原本也是个很好的人,中午出去聚餐的时候还好好的,她还给我们每个人都点了大家喜欢的菜,说要请客。这还是我们宿舍第一次起争执,没想到居然闹这么大,我都不知道下学期回宿舍怎么办好了,想想那种气氛就浑身不自在。”
她在外面脾气向来温和,又很有分寸,总是跟人保持距离感,还从来没有和谁闹过什么矛盾。
沈宴说:“顺其自然,先别想那么多。如果你那个室友哪天清醒过来,知道你们是为她好,或许也会因为自己对你说了重话而自责,亲自向你赔罪。”
“即便没有那一天,她一直怨怪你也不用太在意,说明她这种人只能做室友,做不了朋友。普通室友,无非就是短暂的同住一个屋檐下,毕业后各奔东西,这样的关系也就不值得你为此伤感。”
“至于你怕暑假后回宿舍不习惯,大四的课会少很多,我们到时候搬去墨林山庄,距离你们学校也近,你可以每天回家住。”
宋暖栀搂着他的脖颈,依恋地歪头靠在他肩上:“你好会安慰人。”
沈宴轻抚她柔顺的长发:“那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嗯,有的。”宋暖栀点着头,脸上原本的愁容已经散下去不少。
她认为沈宴说得对,就只剩下大四一年了,大不了她和乔恣意以后就互不搭理。
乔恣意如果察觉不到她的好意,她也没必要为这段室友情内耗自己。
乔恣意恶意对她说那些话,她心里也很不爽,别的就算了,晏朗劈腿也能算是她的错吗?还说追她的人都是想睡她,乔恣意这是把她看成什么了?
即便再生气,也不该说这种毁三观的话来,简直完全不留余地。
明明之前乔恣意还在自己面前说过是晏朗不好,如今气急败坏之下又换了说辞。
宋暖栀现在都不敢相信,在乔恣意心里到底是怎么想她的。
无论乔恣意日后是否会自责甚至跟她道歉,有些伤人的话一旦说出口,其实她们已经很难回到最初了。
既然这样,她还不如放轻松,好好专注自身。
诚如沈宴所说,她提醒过,尽了室友的义务,问心无愧。
宋暖栀做了个深呼吸,情绪逐渐恢复:“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沈宴这才放心了些,捉住她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想通了就好。”
宋暖栀脑中浮现出一些画面,转头看他:“我这像不像在学校受了委屈的小学生,回到家以后跟家长诉苦?”
“不像。”沈宴食指轻挠她的手心,在她耳畔轻喃着纠正,“是大学生,回家以后找老公求安慰。”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老公,宋暖栀脸颊蓦地有些热,心口直跳。
沈宴好像没有把她当长不大的小孩,是真的把她当成老婆。
既然这样,她应该有机会让沈宴也喜欢上她。
这个发现让她心上一喜,低下头,在沈宴看不到的视野里偷偷勾起唇角。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做。
沈宴没察觉她的小心思,又关切地问她:“中午闹成那样,午饭岂不是没吃饱?再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其实吃得差不多了,我的胃本来就小。”
沈宴眼眸微眯:“你胃小?”
宋暖栀当即想起每次和沈宴去吃九聚堂,她都能吃很多很多。
她的脸顿时一热,辩解道:“很好吃的时候我才会多吃,平时胃真的小。”
“是吗?”沈宴的手隔着棉质的睡衣覆过去,“我摸摸看。”
忽然被抓住,宋暖栀轻哼一声,羞恼地嗔他:“你不是要摸胃吗?怎么乱摸……”
沈宴疑惑:“我摸的不是胃?”
他五指微曲,使了力道。宋暖栀忍不住又哼了哼,勾紧他的脖子,连声音都颤了:“你的胃长在这么高的位置?”
沈宴一本正经:“隔着衣服,可能容易找错地方。”
他五指探进衣服下摆,装模作样地继续找,很快找到另外一边。
先是揉面团,后是扯剂子。
搓圆又揉扁,像厨子做面点一样。
外面的雨好像更大了,雨水扑簌着打在厨房的窗户上,又顺着干净透亮的玻璃面滑落。
明明在室内,宋暖栀却感觉自己身上湿了。
她的身体像是过电流,酥酥麻麻的,气息也被他搞得乱七八糟。
当她受不住倒在他怀里时,沈宴附过来轻吮她的耳垂,在她耳畔低喃着说:“胃小不小有待确定,但这里可不小。”
宋暖栀:“……”
第43章 第43章她打算追沈宴
沈宴这话说得实在有些烫耳朵,宋暖栀伸出手来堵住他的唇:“你不许再说了。”
沈宴轻啄她的指尖:“不许说什么?”
“……你自己清楚。”
“为什么不让说?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说着还再次用自己的手丈量了一下,一本正经地道,“确实不小。”
他又凑近她耳畔,“我一只手都快握不住了。”
沈宴说完,还把在外面的那只手摊开,给她看自己手掌的大小。
宋暖栀又羞又恼,气得威胁道:“你再说我就生气了。”
沈宴:“你生气会怎样?”
宋暖栀被他问得有点噎住,想了半晌,倏而凑过去在他唇上咬一口。
她没用太大的力道,先以示惩戒,然后继续警告:“生气了我会咬你。”
沈宴下唇的唇瓣被她咬得些许发麻,眼底染上戏谑:“原来惹你生气,还能有这种福利?”
宋暖栀:“……”
她这次是真不想理他了,正要从沈宴的腿上下来,男人却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强势深吻上她的唇。
宋暖栀还有点不乐意,伸手推他,两只手却被他反剪着背在身后。
这个吻不断加剧,男人滚热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服帖地附在她的腰窝,不经意摩挲间给宋暖栀带来细微的战栗。
他亲得太过霸道热烈,肆意掠夺她口腔中的养分,宋暖栀在片刻间脸颊憋的通红,几近窒息。
沈宴停下来给她呼吸的机会,低笑着捏她腰上的软肉:“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连换气都没学会?”
他掌心的温度灼人,当五指顺着腰际下落,熟练地滑进衣摆,宋暖栀打了个哆嗦,很快呜咽出声。
紧接着,她的唇再次被他堵住,也吞下所有的声音。
磅礴的雨势如银河倒泻而下,肆意冲刷地面,街上寥寥无几的行人撑着伞在雨幕中匆匆奔走。
天瑾御苑大门口的喷泉池几乎要溢出来。
沙发上,宋暖栀仍被沈宴抱坐在腿上。
还是中午,室内的光线却被黑云遮得黯淡下来,像是一下子到了晚上。
感应灯随着黑尾上蹿下跳亮起,柔和的光照亮一隅,在这大雨倾盆的盛夏里勾出一方温馨静谧的小天地。
雨水随着狂风不断拍打,将落地窗上的玻璃覆了一层朦胧水雾。
沈宴用手触摸,指间沾染滑腻的银丝,片刻间便将他的几根手指打湿。
他看一眼窗外的大雨,俯首轻吻她的唇瓣,一语双关地道:“今天水真多。”
宋暖栀哼咛着身子颤了颤,一件被浸湿的浅色三角小衣顺着白皙紧致的小腿滑落至脚踝,摇摇欲坠。
她舒适又难耐地闭上眼,修长好看的天鹅颈向后仰起,气息不稳,吼间不自觉溢出浅淡的低哦。
她险些快忘了两人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一周多没有夫妻生活,两人心里的欲念轻而易举被对方点燃,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但沈宴的自制力好得惊人,宋暖栀身上凌乱得不成样子,而他却到此刻还穿得规规整整。
除了衬衫的扣子被宋暖栀扯开几颗之外,他甚至连金属皮带扣都没解,活像个衣冠禽兽。
如果不是清清楚楚领教过他的本事,如今又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他抵着,耳畔还有男人粗沉的呼吸,宋暖栀简直要怀疑他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宋暖栀指尖顺着他衬衫的下摆滑落,试图去解他的皮带。
沈宴却在此时握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腕:“别动。”
宋暖栀不解地看他,沈宴的胸膛上下起伏,极力压抑着轻啄她的唇瓣,哑声说:“一会儿要去集团,时间不够了。”
宋暖栀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要单方面帮她。
两人从未这样过,宋暖栀有些不好意思,企图推开他:“那你快去工作。”
“一会儿就去。”
他另外那只手不曾从她衣摆下面移开,薄唇擦碰着她的耳廓低声问,“喜欢这样吗?”
宋暖栀脸颊涨红,咬着唇不说话。
她没说不喜欢,那就是喜欢。
沈宴眸中情绪翻涌,喉头微微滚动两下,俯首吻上她的唇。
黑尾在客厅溜达一圈之后,尖尖的耳朵倏地一动,纵身一跃跳到沙发靠背上,在它圆溜溜的深蓝色眼珠内映出沙发上拥吻的男女。
黑尾歪头,看到男人的右手藏在女人的衣摆下,手臂上的动作时快时慢。
宋暖栀瞳孔猛地一缩,轻轻推了推沈宴:“黑尾在看。”
她的嗓音温软,柔得像一汪水。
沈宴气息微沉,手上动作没停:“不用管,专心点。”
……
外面的雨由大转小,渐渐停歇。
宋暖栀的脊背出了层薄薄的汗,疲累地歪倒在他的肩头喘息,身体上的余韵还未完全消散,整个人轻飘飘的。
沈宴打横抱起她回到卧室的床上,掀开被子给她盖上。
他的右手撤回来时,宋暖栀看到他的中指和无名指被水泡得发白起皱。
她耳尖一热,简直不敢直视。
沈宴察觉到她的羞窘神色,轻笑一声:“这都害羞,那这里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裤子。
宋暖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男人的西裤上大腿的位置有一滩水渍。
裤子原本是深灰色,被浸湿的地方如今近乎墨色,布料紧紧地黏在腿上。
宋暖栀这下彻底没脸见人了,蒙住被子背过身去。
沈宴宠溺地站在床沿看她一眼,重新去换了身衣服。
接他的司机已经在楼下,沈宴去集团前,见她还缩在被子里,过去拍了拍她的肩:“我去上班了,下午在家里好好休息。”
她之前忙着备考,应该许久没好好补过觉了。
听到声音,宋暖栀扒拉开被子,探出脑袋来,澄澈干净的眼眸含羞带怯地看他:“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要一起吃晚饭吗?”
宋暖栀知道他忙,没准会有应酬,直接在外面吃。
沈宴:“一起吃,下了班就回来。”
宋暖栀面上一闪而过的喜色,旋即淡定地点头:“好。”
“一个人在家不要胡思乱想。”沈宴俯身过来,轻柔地亲了下她的额头,又在耳畔轻声说,“好好补觉,等我回来。”
他说等他时,性感惑人的嗓音沉哑,饱含深意。
宋暖栀如今是解馋了,他还饿着。
对上男人恨不得现在就吃了她的危险目光,宋暖栀心跳加快不少,慌忙扭过头去不敢直视他,言语催促道:“你快去上班。”
沈宴走后,卧室里只剩下宋暖栀。
她平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那场糟心闹剧,此刻因为沈宴的安慰已经舒心很多。
再想起乔恣意刺她的那些话,宋暖栀也不觉得难受了。
乔恣意说话难听,却也算歪打正着,让宋暖栀发现了自己的心思。
喜欢上沈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即便暂时沈宴可能还没喜欢她,她也不需要为此而感到难过。
像沈宴这种永远体贴周到,事事周全的人,只要自己不主动说离婚,他应该是不会离婚的。
他们的婚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宋暖栀觉得只要她以后稍微主动一点,没准哪天沈宴就对她动心了。
这般想着,她眼珠微动,寻求闺蜜的鼓劲,给谢邀月发微信:【我要是追沈宴,你觉得能追上吗?】
这个点谢邀月估计在忙,宋暖栀便没特意等着。
最近在学校复习睡眠少,再加上生理上刚刚得到过慰藉,她困意很快涌上来。
手机丢在一边,宋暖栀安安稳稳地补觉。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手机的不断嗡嗡声给吵醒的。
半梦半醒,整具身体被强烈的困意支配,她有些懒得理会,然而手机一直在响。
宋暖栀这才眯着眼摸起手机,看到备注后接听放在耳边。
谢邀月问她:“怎么接个电话这么慢?不会刚说要追沈宴,就已经行动上了吧?”
“还没呢。”宋暖栀嗡声应着,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在家补觉。”
谢邀月:“我就觉得你不会这么行动派。怎么这时候补觉,考完试了?”
“嗯,上午考完的。”
谢邀月的声音逐渐变小:“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你再睡会儿?”
宋暖栀看看时间,她已经睡了快两个小时:“不睡了,刚好和你说说话清醒一下。”
“那行。”谢邀月兴致昂扬,明显也想跟她唠唠,“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追沈宴了?难不成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终于听进去了?”
宋暖栀不想再提学校里的事,随口嗯一声:“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沈宴这种优质的男人,我应该把人和心都牢牢抓住。”
谢邀月很激动:“早就跟你说要把握机会,终于知道姐是为你好了吧?”
宋暖栀:“嗯,所以我打算追追看。”
谢邀月:“你想怎么追?”
宋暖栀长睫微颤,蓦地掀开眼皮。
她盯着天花板大脑迟钝地反应一会儿,才很为难地道:“还没有计划,毕竟我也没有经验,我晚点去网上搜一搜攻略好了。”
旋即叹道,“我也是刚萌生出的想法,行动上完全没来得及做准备,不过还好,我们俩结了婚,每天都能见面,我也算近水楼台了,应该不难。今天下午休息一下,明天开始去宋氏集团上班,暑假还长着呢,我打算工作和感情两手抓,互不
耽误。”
谢邀月啧啧两声:“你今天考完试,明天就去宋氏?真够拼的呀。”
“那当然,搞事业我可是认真的。”
她已经在沈宴的帮助下,学习了不少做项目的经验,也是时候去宋氏集团做出点业绩了。
和谢邀月又聊了一会儿,那边工作室有顾客上门,谢邀月挂了电话。
宋暖栀从床上爬起,去洗了把脸。
站在洗手台前,她接连打了三个喷嚏,顿时觉得不妙。
她这体质,不会淋个雨真要感冒吧?
家里没有感冒药,她直接在网上下了订单。
身子犯懒,宋暖栀又折回床上躺下。
摸起手机正准备搜搜追人攻略,她看到郝静发了微信过来:【栀子,你还好吗?】
微信是在她睡觉期间发的,她刚才只顾着和谢邀月聊天,没有留意。
宋暖栀敲字回复:【我没事,刚刚睡着了。】
郝静:【今天乔恣意说话太过分了,我看你从宿舍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有点担心你。】
宋暖栀:【我没事,都过去了。】
她又问郝静:【你和于灵没事吧?】
郝静:【我还好,你中午走后于灵又和乔恣意吵起来了,于灵还被气哭了,乔恣意说她下学期要找辅导员换宿舍搬走。】
宋暖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再听到这些事有点烦躁:【换就换吧。】
真换了宿舍,反倒清净。
现在听到乔恣意三个字宋暖栀就头疼。
她不想聊这个,问郝静别的:【你回家没?】
郝静:【我刚坐上火车,明天上午就到家了。】
郝静的老家距离澜城很远,要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家里还有年迈的奶奶,她每次寒暑假都会回去看看,再返回大城市找工作赚学费。
她家境不好,宋暖栀猜想,她肯定连卧铺都不舍得给自己买。
硬座十几个小时,想想就很累人。
宋暖栀问她:【暑假的工作找了没有?】
前几天宋暖栀问她要不要去宋氏实习,她手里有几个项目,她们可以一起做。
郝静拒绝了,她知道宋暖栀为了防备继母,肯定要尽快接手宋氏的业务,这种时候她最需要的是经验丰富的团队,自己一个没经验的小白,学校成绩再好如今也是纸上谈兵,暂时未必帮得上忙。
郝静说:【找到了一个投行的实习,我打算在老家待两天就去报到。】
宋暖栀:【嗯嗯,加油!】
郝静:【加油加油,等我有朝一日羽翼丰满,就去助你一臂之力。】
宋暖栀会心一笑:【随时欢迎。】
骑手将感冒药送来后,宋暖栀就着温开水吃了一片。
在客厅陪着黑尾玩一阵,她去书房挑了个粉色笔记本,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做追人攻略。
看到不错的情话语录,也都抄录下来。
沈宴下班回来时,她正拿笔记得认真。
听到动静,宋暖栀本能地把笔记合上,塞到后背与沙发的缝隙。
沈宴看到她这偷偷摸摸的一幕,眼眸微眯:“藏的什么?”
他走过来,对她伸手,“我看看?”
看着沈宴递过来的手,宋暖栀大脑飞速运转,面上淡定解释:“我写日记呢。”
沈宴半信半疑:“你什么时候有写日记的习惯了?”
“……以前没有,但今天想写。”
沈宴想到她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想写个日记记录心情也很正常。
他没再怀疑,手收回来。
不经意看到茶几上放着感冒药,他神色微变:“感冒严重了?”
宋暖栀说:“不严重,就是打喷嚏,还稍微有点流鼻涕,我觉得还是吃点药好得快。”
毕竟她的体质确实比普通人要弱一些。
尤其她还要保重好身体追沈宴呢,倒下了还怎么追?
正这般想着,她忽然忆起刚才做的追人功课里,有一条叫苦肉计。
上面说了,苦肉计这种法子,对本来就对自己很好的人来说,非常管用。
这么说来,不就正适合她和沈宴吗?
做了这么多功课,宋暖栀决定现学现卖一下。
她眉心忽地轻蹙,纤细手指抵在额头,表情痛苦:“这会儿好像头有点疼。”
沈宴皱眉:“很难受?”
宋暖栀垂着眼睑,鸦羽般的浓密长睫遮住眸中的情绪:“嗯,感觉头晕。”
第44章 第44章她稍微主动些,他就受不……
见她状况不对,沈宴顿时面露凝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宋暖栀眼皮一跳,想到去医院后少不了各种各样的检查折腾人,忙道:“应该也没那么严重,我缓一缓就好。”
沈宴还是不放心:“确定不用去医院?”
“真不用,轻度感冒而已,就是浑身没力气,需要多休息,我以前也这样过,有经验的。”
“那回房间再睡会儿?”
宋暖栀摇头:“都躺了半天了,不困。”
沈宴看她整个人懒洋洋的,不确定到底是否难受。
他问:“测体温没有?”
宋暖栀:“下午测的时候不烧,现在就不知道了。”
她眸光微动,冲他招手,“要不我们俩碰一下额头?我以前生病,姥姥都是先这样帮我看。”
沈宴原本要去找体温计,听到这话,先在她跟前屈膝半蹲下来,捧起她的脸颊,用自己的额头去试她额头的温度。
不烫,温温凉凉的触感,应该是没有发烧。
他刚觉得松一口气,感觉对面女孩勾住了他的脖子,与此同时清甜好闻的栀子花香萦绕鼻端。
两人额头相抵,鼻尖也轻轻碰在一起,彼此间的呼吸纠缠。
宋暖栀又蹭了下他的鼻梁,似不经意的摩挲,却好似一道电流穿过,撩拨得沈宴呼吸一滞,心湖间暧昧涌动。
沈宴的视线不觉落在她粉嫩柔软的唇瓣上,喉头一阵发紧,下意识要亲上去。
宋暖栀却在此时偏头,故意不给他亲。
他掀起眼皮,与她四目相望。
看到女孩眸中一闪而逝的狡黠,沈宴才恍然明白,她不是要他看有没有发烧,而是故意撩他。
沈宴好气又好笑,把她从沙发上抱起,宋暖栀忙搂紧他的脖子,双腿顺势挂在他两侧腰上。
“跟谁学的?”
对上他的眼神,宋暖栀故作懵懂不知:“什么?”
又控诉他,“不是让你看我烧没烧,你怎么还突然想占我便宜呢。”
沈宴扬眉:“是谁先勾引我?”
“有吗?”宋暖栀俏皮地眨巴着眼睫,问他,“那你有被勾引到吗?”
沈宴惩罚一般去咬她尖尖的下巴:“下午满脑子都是你,刚结束工作就回来见你,你说呢?”
她稍微主动些,他就受不了。
沈宴幽沉的目光沉沉凝睇她片刻,再次试图去吻她的唇。
宋暖栀又躲,用手推他的脸:“现在不行,秋姨在厨房准备晚饭呢。”
她说这话时,还不时注意着厨房那边的动静,生怕秋姨突然出来,看到他们两个这样。
“你快放我下来。”她试图挣扎。
沈宴:“现在怕秋姨看见,刚才撩我的时候怎么不怕?”
“谁撩你了,我就是不舒服,让你看我发烧没,是你自己思想不单纯,净想着那种事。”
“知道还敢招我。”
话音刚落,她倏地听到“啪”的一声,吓得心惊肉跳,急忙从沈宴身上跳下来。
两人齐齐回头,看到是黑尾把置物架上的一个摆件推了下来。
宋暖栀又去看厨房那边,见秋
姨没有出来,这才松一口气。
她佯装无事地走过去,把摆件捡起来,戳了戳黑尾的脑袋:“你又搞破坏,幸好有地毯,不然就弄坏了。”
黑尾无辜地喵喵叫着,厚脸皮地把脑袋往宋暖栀的手心里蹭。
宋暖栀心一软,舍不得再怪罪它。
她站起来,原本想把手里的摆件放回去,才发现这摆件原来放的位置有点高,她够不到。
宋暖栀转身看向沈宴,男人正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
她被那双灼热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嗔他一眼:“我够不到,你来放上去。”
沈宴这才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摆件。
他伸手放上去时,没让她跑掉,另只手顺势搭在她不堪一握的腰上。
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宋暖栀被他禁锢在身体和置物架之间逼仄的空隙里,强烈的男性气息将她完全罩住。
摆件放回去时,沈宴低头看她:“我们回房间?”
宋暖栀想也不想便拒绝:“不要。”
秋姨在做饭,马上就该吃晚饭了,这时候他们两个躲到卧室里,谁猜不到他们在干什么?
尤其她今天刚从学校回来。
“我感冒了,暂时需要休息。”宋暖栀把黑尾抱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的摇椅上坐下来,看窗外的景致。
下午的一场大雨,将外面的世界洗刷一新。
如今天气放晴,太阳反倒出来的,绚烂的晚霞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橘黄和橙红交织,又有淡淡的浅紫,像一幅缤纷的夏日水彩。
宋暖栀撸着猫咪,惬意欣赏傍晚时分的天空,余光看到沈宴走过来,她下意识变得警惕,怕他在欲求不满的情况下,会使用暴力强行把她抱回卧室。
好在这男人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最后只是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想到刚才轻易撩到他的样子,宋暖栀偷偷翘了下嘴角。
看来网上的攻略确实有点用,这让她拿下沈宴越来越有信心了。
宋暖栀把笔记本上的攻略又仔仔细细地在脑海中过一遍,想起两人认识到现在,她还没见沈宴除了工作之外,有什么别的兴趣爱好。
以前两人不熟,宋暖栀也不好意思问。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得知道沈宴喜欢什么,后面才方便投其所好。
她兴致勃勃地问:“你平时不工作的时候,喜欢干什么?”
沈宴抬眼,深沉的目光锁住她。
宋暖栀觉得他下一句可能会说“睡你”,毕竟结婚到现在,他确实如此。
她感觉沈宴就是工作压力大了,拿她当解压的工具人。
她又补充说明:“我说的是正经的兴趣爱好。”
沈宴想了想:“健身吧。”
这套房子里就有一个独立的健身房,墨林山庄那栋别墅里也有。
宋暖栀确实发现,他每天都会保持健身。
虽说要投其所好,但宋暖栀自己不是个喜欢运动的人。
她不喜欢健身。
思索着,她又问:“还有呢?”
沈宴又默了会儿:“看书。”
这都是什么兴趣爱好,一点都不利于两人的关系进展。
无趣,沈宴的性格真的太无趣了。
按理说他如今也才三十多一点,不至于这么像个老干部吧。
“还有呢?”她穷追不舍地问。
沈宴:“应该没有了。”
宋暖栀有点失望:“就这两样?”
她换一种思路问他,“那饮食方面呢,有什么特别的偏好?”
她没见沈宴有格外喜爱的东西,像她喜欢抹茶点心,喜欢吃九聚堂的菜的那种喜爱。
他只是有点讲究,不吃隔夜的食物,不吃非当季的水果,还有点轻度洁癖,不去卫生状况不达标的饭店吃饭。
街边小吃,他更是不会碰一下。
但说到对某种食物情有独钟,好像也没有。
沈宴:“你忽然打听这些做什么?”
宋暖栀支吾了一下:“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互相再多点了解嘛。你忘了吗,咱们之前说过的,好好经营婚姻,也要试着互相喜欢上对方,之前我忙着学习,一直没顾上,现在趁着暑假赶赶进度,再熟悉熟悉你。”
沈宴深深看她一眼,说道:“我喜欢喝茶。”
这个喜好更像老干部了。
不过这一次宋暖栀眼前一亮,因为这个她擅长!
她可会泡茶了!
以前跟着谢邀月的母亲蒙老师学制传统香,蒙老师还教了茶艺与茶文化,宋暖栀自认为学得还行,能拿得出手。
她瞬间有了兴致:“你更偏爱哪种?红茶?绿茶?白茶?还是黑茶?”
“都喜欢。”他看向宋暖栀,“我最喜欢绿茶中的顾渚紫笋。”
宋暖栀心情激动:“我泡得最好的就是顾渚紫笋!”
她对沈宴道,“有一年你去安芩拜访我姥姥姥爷,是我给你泡的茶,那个就是顾渚紫笋。”
怕时间太久远,沈宴早就忘记,她努力给他提醒:“那件事的前一天,我们两个还在A大的图书馆遇到过,我当时要把一本书放回书架上,但是太高了,我够不到,刚好你就出现了,我当时险些以为认错了人,毕竟那个时候你都毕业了。”
“不过这件事太久了,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沈宴:“记得,你拿的那本书是《就这样理财,就这样生活》。”
宋暖栀微微一愣:“你连我当时拿的书名都知道?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就记得那本书我看了好几天,还在里面放了手绘书签,是我很喜欢的一枚书签,结果书签被人偷了。”
她悄悄告诉沈宴,“那时候我常去A大图书馆看书,好多人以为我是大一新生,问我要联系方式。我怀疑书签是被哪个男生偷偷拿走的。”
如果是普通闲聊,宋暖栀不会对他说的这么详细。
但现在她打算追他,自然要把这些说出来,以此证明自己很早的时候就有男生追了。
说完这些,她不留痕迹地把话题扯回来,感慨道:“你记忆力真好,这么久远的事居然也记得。”
书名这件事,她是真的忘了。
不过沈宴这种高智商的人,过目不忘也在情理之中。
秋姨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恭敬对二人说晚饭已经做好,可以开饭了。
宋暖栀歪头看向秋姨:“秋姨,家里是不是有顾渚紫笋?”
秋姨笑道:“有的,是今年的上等新茶,先生喜欢喝,所以我留了点在柜子里,您要喝吗?我去给您泡?”
“不用,一会儿我自己泡。”
宋暖栀又扭头对着沈宴说:“你记得书名,却肯定不记得我当时泡的茶是什么味道了,晚饭后让你尝尝我的茶艺。”
面对她今晚忽然的殷勤主动,沈宴脑中有念头一闪而过。
他注视她片刻,眼底含笑:“好。”
第45章 第45章你叫老公,我一会儿轻点……
晚饭过后,秋姨打扫完卫生离开。
偌大的天瑾御苑,只剩下她和沈宴两个人。
宋暖栀说了要泡茶给他喝,便打算好好做,尽量展现自己的优点和长处。
开始之前,她还特地回房间换了一套淡青色旗袍,挽起长发,更衬出她的婉约娴静。
书房里,沈宴回了几份工作上的邮件,转头看向茶桌前的宋暖栀。
炽亮的灯光映在她脸上,肌肤通透细腻如上等的羊脂白玉,侧脸线条流畅柔美,在这身旗袍的陪衬下,美得纯净又动人。
沈宴想起四年前,在周教授家中,第一次喝到她泡的顾渚紫笋。
那时的女孩看他时眼神是躲闪的,应该很
怕他,送了茶后便跑去房间里躲着,直到他离开也不曾再出来过。
沈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如此用心又郑重地说要泡茶给他喝。
想到她今晚的反常,沈宴倚进靠背若有所思着,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趁着等待水沸的间隙,宋暖栀手指捻起一小截香料放进香炉里点上。
随着青白色袅袅烟雾升起,一股独特的香味在这宁静的书房里扩散。
前调是淡雅舒缓的草木香,让人恍若置身幽谷,四周郁郁葱葱,温暖的阳光掩映期间。
渐渐地,香味变得厚重,细腻温和中带着丝丝甜味,让人的身心都随之平和。
察觉到沈宴的注视,宋暖栀抬头看过去:“这是花榭新调的香,我今天拿来试试,感觉怎么样?”
沈宴说:“后调有股淡淡的药香。”
宋暖栀点头:“是一些让人戒燥戒郁,平心静气的中药。”
沈宴勾唇,故意曲解她的话:“戒欲?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不是那个欲!”宋暖栀正要解释,对上他揶揄的神色,低下头不再理他。
沈宴起身走过来,在茶桌对面的位置坐下。
宋暖栀测了下水温后,先在杯中放入茶叶,注入极少量的热水进去,看杯底的茶叶被水完全湿润后,再缓慢注入热水。
见沈宴一直盯着,宋暖栀说:“顾渚紫笋的茶质细嫩,温度过高会使茶叶变得苦涩,温度低了茶香又不容易激发出来,所以水温和冲泡方法都很讲究。”
她把泡好的一杯茶放在沈宴跟前:“你尝尝看。”
沈宴端起呷了一口,茶汤清冽中透着一丝鲜爽,甘如晨露,香韵悠长。
“比当年的手艺更好了。”
宋暖栀掀起眼皮看他:“说得好像你还记得当年那杯茶的味道一样。”
沈宴放下茶盏,沉静深邃的眼眸凝睇她:“记得。”
在宋暖栀对视过来时,他继续道,“那是我尝过最好喝的顾渚紫笋。”
他也是那天之后,才开始喜欢这种茶的。
被夸赞了,宋暖栀心里高兴,也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见他盏中的茶已经喝下去三分之一,便又给他续了点。
紫笋茶的香味持久,她每次喝都是续三次。
品到最后,口齿间还有清新甘美的茶香味。
宋暖栀先前吃过感冒药,没有喝茶,随意摆弄着眼前的茶具。
沈宴看她把新泡好的一杯茶浇在一只貔犰茶宠上,茶宠的颜色瞬间变得透亮。
他说:“我明天要去一趟长莞。”
宋暖栀下意识抬头,似乎有些愕然:“你要出差?”
她眼底有淡淡的失落,垂着眼睑极力掩去,再抬头时,故作无所谓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宴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没有错过她眉眼间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之前每次出差,从未见她如此不舍过。
今天确实是不一样了。
指腹摩挲着茶盏的外壁,沈宴默了会儿又道:“明天上午有个行业峰会,你若愿意跟我一起去,可以不着急回来,我们周末在那边四处逛逛,如果想在家休息,我当天晚上赶回来。”
宋暖栀眸底先是一亮,旋即又有些为难:“明天我打算去宋氏上班的,都跟我爸说好了,还约了几个人员面试。”
她有些怨怪地道,“你也不早说。”
沈宴解释:“之前行程有冲突,刚决定的,所以才没来得及提前告诉你。”
她眼下的工作要紧,沈宴没有强求,“我晚上就回来了,你就当我是寻常上班。”
宋暖栀想了想:“这种峰会,当天晚上不是应该有晚宴什么的?晚宴结束应该就很晚了,你能赶回来?”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应酬,比起那些,我更愿意回家陪我太太。”
宋暖栀望着男人温柔如水的目光,心底漾起细微的涟漪。
她发觉自己喜欢上沈宴后,好像总是轻易被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话撩拨到,然后不受控制地脸红心跳。
她放下手里把玩着的茶宠,红着脸起身:“茶喝过了,我先回房间了。”
她跑回房间,背抵着门冷静一会儿,才让自己跳跃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看一眼身上的旗袍,她径直去衣帽间,打算去换睡衣。
这套房子的衣帽间空间很大,其中一面墙上有很大的穿衣镜。
宋暖栀许久不穿旗袍了,站在镜子前忍不住又臭美一番,才依依不舍地打开衣柜。
挑了件睡裙出来,她站在穿衣镜前解旗袍的盘扣。
刚解开两粒,衣帽间的门打开,沈宴高挑颀长的身影走进来。
宋暖栀下意识背过身去,捂住敞开的衣领:“你也要换衣服吗?”
他们两个还从来没有在衣帽间同时换过衣服。
即便已经结婚几个月,非亲密状况下在他面前脱衣服,宋暖栀还是有点不习惯,试着建议:“是我先进来的,你能不能先出去,等我换好你再进来?”
沈宴却像是没听到一般,长腿走过来,解下腕表放进玻璃表台内,又去解衬衫的袖扣,余光看她:“这件衣服才刚穿上,现在换下来岂不可惜?”
宋暖栀依旧背着身体:“那是为了泡茶的时候更雅观,我总不能穿着睡衣去泡茶吧,也太影响观赏性了。但现在该睡觉了,当然得换下来。”
沈宴走到她身后:“谁说睡觉就得换下来,难得穿一次,就该物尽其用。”
宋暖栀眼皮一跳,瞬间领悟到他的企图。
沈宴最喜欢她穿旗袍了。
她每穿一套,旗袍就报废一套。
身上这套可是新的,版型颜色和花样她都很喜欢,今晚才刚穿了一小会儿,还从来没穿出去过呢。
她很怕待会儿又被他撕坏了。
尤其今天他已经忍了好几次,沈宴很可能会比以往更暴力。
知道情况不妙,宋暖栀正要先离开衣帽间,沈宴蓦地将她抱坐在表台上,气息微沉:“想去哪?”
宋暖栀见逃不掉,只能装可怜:“我感冒了,是病人。”
“淋个雨就感冒,说明你身体太弱。”沈宴望着她,“不过我能帮你治。”
宋暖栀轻嗤:“你又不是医生。”
“你这个很好治。”他咬她的耳垂,低沉的嗓音透着惑人的性感,“打一针,输送点营养液进去,明天就好了。”
宋暖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颊瞬间发烫。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沈宴现在越来越喜欢在她面前说骚话。
关键她的身体居然随着他这些话,很可耻地兴奋了一下。
她恼羞成怒,在他肩膀咬一口,不料却愈加激发他的恶劣本性。
当宋暖栀一抬头,看到他凶狠地望着自己,眼底不加掩饰的火热欲念像是能一口吃了她,瞬间便怂了。
她又软着性子跟他商量:“那你能不能稍微温柔一点,别把我这套衣服撕坏了。”
她以后还想穿呢。
这种事情,沈宴很难保证:“坏了就给你买新的。”
“不要,新的就不是这套了。”
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指腹摩挲着她下颌处细嫩的肌肤,诱哄道:“那你叫老公,我一会儿轻点。”
宋暖栀双颊一热,沉默半晌,有点叫不出口。
沈宴:“不肯叫?”
宋暖栀抿了下唇,又试着酝酿一下,真叫不出口。
“机会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沈宴声线喑哑地说着,呼吸已经越来越乱,低头吻住她的脖颈。
温软的唇瓣触碰到她颈间的肌肤,宋暖栀只觉浑身一阵酥软。
紧接着,她感觉到男人的唇又顺着她敞开的衣领辗转往下。
宋暖栀所在的位置,左手边就是一大面穿衣镜,她只要稍微偏头,就能看到镜中男人埋头忙碌的动作。
她看到身上旗袍的扣子开了第三颗,第四颗。
当彻底解开时,衣服顺着她的肩膀向后滑落一
部分,露出锁骨、双肩和下面的浅色内衣。
宋暖栀羞得把头偏向另一侧,不敢再看。
她只能尽量找着话题,让自己忽略掉一侧的大镜子:“除了爱喝茶,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
刚问完这个问题,她感觉胸前一凉,内衣被解开了。
沈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心口处:“现在这样弄你算吗?”
“……当然不算。”她哼唧两声,抬起腿轻轻踢了他一下,“我是认真问的,你能不能也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这确实是我目前最大的兴趣爱好。”
“……”
见宋暖栀还打算追问,沈宴说:“你现在最好还是少说点话。”
宋暖栀不解:“为什么?”
“留着点力气,一会儿才能哭给我听。”
他话音刚落,宋暖栀便听得布料破碎的声音传来——
她旗袍侧面开叉的地方被暴力撕开了。
还来不及反应,宋暖栀便被他抱着换了个角度,正对那面镜子。
宋暖栀无处可躲,只能被迫看着前面的穿衣镜。
与此同时,她的一条腿被他抬起。
第46章 第46章我太太好像在追我。
当入口处的障碍被用手指勾在一边,沈宴进去的很顺利。
宋暖栀起先还一门心思想要打探他的个人喜好,此刻却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能随着他的节奏去专注当下。
呜咽声引来了黑尾的关注,它竖起尖尖的耳朵在门外停了一阵,便亟不可待地用猫爪子去抓卧室的门,企图将门打开。
尝试了几次后,门依旧紧紧关闭,黑尾终于放弃了,挺着刚吃饱的大肚子摇摇晃晃地跳去猫爬架上。
偶尔有更大的动静传来时,它还是会猛地一颤,警觉地看向卧室的方向。
约莫快一个小时后,里面的哭声止住了,黑尾终于松上一口气,舒服地趴在猫爬架上,把脑袋窝进身体里闭上眼,正准备休息。
没多久,又有动静传出。
黑尾再次竖起耳朵。
衣帽间内,宋暖栀脸上还挂着泪痕,带着颤音的抱怨:“你还来呀?我不要!”
沈宴亲吻她的唇,低声哄她:“宝宝,最后一次。”
宋暖栀:“……”
第二轮的剧烈颠簸结束,宋暖栀已经累得双腿险些站不稳。
沈宴说要抱她去浴室时,她没再拒绝,由着他温柔体贴地帮她清洗干净,再抱去床上。
她累极了,也不管沈宴,自己沾床就睡。
等沈宴也洗过从浴室回来,她的呼吸已经变得轻浅而均匀。
沈宴帮她掖好被角,掀开被子躺进去。
已经不早,沈宴此刻却依旧没什么睡意。
他借着微弱的月色温柔注视着身边熟睡的女孩,脑海中浮现的是她今天格外主动的种种表现。
沈宴不知道她是有什么事想找他帮忙,还是他猜到的另外一种意思。
想到有可能是后者,他眼底闪过一抹喜色,俯首轻柔吻过她的眉心,将人拥进怀里-
沈宴要飞去长莞,一大早便醒了。
时间还早,他怕吵醒身旁的宋暖栀,动作放得很轻。
然而宋暖栀还是醒了。
她睁开眼,开口时声音有惺忪的倦意:“你要走了?”
沈宴亲亲她的额头:“时间还早,你接着再睡会儿。”
他掀开被子去浴室,宋暖栀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追人就要有追人的态度,攻略上说了,追喜欢的人就得学着主动关心,眼下正是时机。
宋暖栀坐起来穿上衣服,准备一会儿送沈宴去机场。
当沈宴洗了澡裹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出来,宋暖栀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错愕地看着她:“起这么早?”
“对呀,我要陪你去机场。你收拾好等我一下,我很快的。”
她说着,匆匆跑去洗漱,又以最快的速度化了个淡妆。
等夫妻两个一起从家里出来,宋暖栀主动挽上了沈宴的手臂。
她的动作太过自然,引得沈宴忍不住歪头打量她:“确定要陪我去机场?”
“都出来了,你说呢?”
沈宴深深望向自己的妻子。
他知道对她来说这么早起来有多难,尤其昨晚上两人还熬了夜。
可是现在天都还没大亮,她却这么利落地爬起来,只为陪他去机场。
来回路上要折腾近两个小时,她明明可以多睡一会儿。
沈宴从昨晚开始脑海中就不断闪过的念头,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栀栀,你是不是……”
电梯在此时“叮”的一声开了。
两人走进去,宋暖栀按了负一层后转头问他:“你刚要问什么?”
沈宴欲言又止,怕自己会错了意。
他牵唇一笑:“不着急,等晚上回来再说吧。”
林秘书和司机已经早早等在地库。
两人下了电梯,林秘书和司机上前打招呼:“沈总早,太太早!”
沈宴和宋暖栀两人应着,先后进了车厢后座。
黑色库里南驶出天瑾御苑,一路向着机场的方向而去。
副驾上,林秘书在向沈宴汇报着行业峰会的主要流程,宋暖栀漫不经心地听着,扭头看窗外。
盛夏的季节,天已经开始亮了,东边的天际浮现出浅淡的粉彩色。
沉睡一夜的澜城刚刚复苏,宽阔而寂静的主干道在朦胧的天色里向远处延展。
宋暖栀很少见到清晨五点的城市,觉得新鲜。
看到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挽着手臂在公园里散步。
宋暖栀忽然想到姥姥姥爷,他们两个也不爱睡懒觉,每天准时五点钟起来,一起在A大校园的环路上快走健身。
锻炼身体回来,还总是不忘给宋暖栀带热乎乎的早点。
姥爷在学生面前古板又严肃,但回到家里,一向很听姥姥的话。
姥姥爱唠叨他,他从不回嘴惹姥姥生气。
姥姥和姥爷恩爱了一辈子,是宋暖栀最羡慕的夫妻关系。
但现实里反面的例子更多。
她以前从来不敢想,有一天自己也能拥有那样的婚姻。
但如果是她和沈宴相守到老,宋暖栀觉得诱惑有点大。
她忽然也很想为自己争取一下,让她和沈宴两人的心靠得更紧,在这段婚姻里走得更远。
林秘书汇报完工作,车厢内陷入安静。
宋暖栀亲昵地把头往沈宴的肩头靠,抱住他一只手臂:“我觉得早起好像也没有那么困难,以后我们早上一起去上班吧,宋氏和薄商集团离得也不算太远。”
她很少在车里如此主动地与他亲昵,沈宴下意识看向前面的司机和林秘书。
两人都专注地看着前方,没有转头,但沈宴还是打开了前后的隔板。
随着隔板一开,宋暖栀瞬间警觉地坐直身体,双手护胸:“……你,你不至于吧?”
她主动送他去机场是表达关心的,可不是要撩拨他,想与他在去机场的路上车震。
看到她的反应,沈宴也很无语:“昨晚还说我不正经,我看你这小脑袋,也没差多少。”
他说着,还屈起食指在她头顶轻叩两下。
原来他不是在想那些事。
如果她每次主动,沈宴都只能想到男女之事,那就说明他对她只动欲不动心,这可就不是好兆头了,意味着接下来无论她做什么,都很有可能被他误解。
不过还好,他并不是随时随地都会动欲。
宋暖栀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揉了揉被他敲过的头顶,宋暖栀反驳:“这也不能赖我,是你有前科。”
昨晚她只是假装头痛,用一下苦肉计,他都觉得是她勾引他。
宋暖栀:“你还莫名其妙地把挡板升起来,我当然会多想。”
沈宴眼底无奈:“我只是不习惯被司机和林秘书看着。”
他又示意自己的肩膀,“要不要再靠过来休息一会儿?”
宋暖栀再次把头歪过去。
这一次,沈宴主动伸了手臂圈住她。
看一眼晚上的时间,沈宴温声说:“到机场我和林秘书就该登机了,让司机送你回去,记得去上班前要吃早餐。”
宋暖栀想起沈宴也还没吃,问他:“那你呢?”
沈宴:“我在飞机上吃。”
宋暖栀点头:“好,那我送完你就去吃早餐。”-
机场附近有家很好吃
的生煎店,送沈宴登机后,宋暖栀去店里吃生煎。
她点了一份虾仁生煎和一份小馄饨,找了个门口靠窗的位置坐下。
拿起手机拍了照片发给沈宴,这才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生煎吃到一半,店铺的门打开,带进来早晨太阳升起后空气里逐渐升腾的热意。
宋暖栀下意识抬眼,看到乔恣意带着遮阳帽,拉着行李箱走进来。
乔恣意也看到了宋暖栀,她神色微愣,步子有些顿住,面上似有窘态。
昨天中午宿舍里那场不欢而散的争执犹在眼前,乔恣意还记得自己气急败坏之下,对宋暖栀说过的那些刺耳之言。
一瞬间,愧疚和无地自容占据了她的内心。
乔恣意知道自己很过分,如果她们三个只是背后说她男朋友也就算了,偏偏还被她男朋友听到,并且因此要和她分手。
那一瞬间,乔恣意崩溃得什么都顾及不到了,只想发泄不满。
她昨晚独自一人睡在冷冷清清的宿舍里,却一整晚没怎么合眼。
既伤心自己的第一场恋爱以这样的形式终结,又懊恼为何把宿舍的关系搞成这样。
宋暖栀此刻出现在机场,乔恣意有些意外。
她张了张口想打招呼,宋暖栀却已经淡淡地低下头,像是压根没看到她一样,继续吃自己的早点。
乔恣意有些讪讪,只好默默去前面点单。
宋暖栀边吃早餐边随意看着手机。
沈宴的私人飞机上配有卫星通讯系统,显然看到了她之前的照片,此刻回复她:【好吃吗?】
宋暖栀眼眸一弯:【好吃呀,今天原本想和你一起吃的,既然你时间来不及,那就下次吧。】
她敲字回着微信,余光察觉乔恣意坐在了她不远处的位置,频频往她这边看。
宋暖栀没有理会。
没多久,生煎店的门再次被推开。
对方像是在找人,并没有进来的意思,探头在店内扫视一圈,倏地对着乔恣意喊:“恣意!”
宋暖栀没有抬头,却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
是段鸿文。
乔恣意讶异地看向来人。
段鸿文走到乔恣意对面的位置坐下:“我今天早上去你们学校找你,恰好看到你打出租,跟了你一路,结果付个钱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进候机厅了呢。记得你之前说过,喜欢这家生煎店,我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在这里。”
说到最后,他面露庆幸:“如果这里找不到,我就该去你家找你了。”
乔恣意鼻子发酸:“你不是跟我分手了吗?还不接我电话。”
段鸿文:“那都是气话,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和你分手?”
宋暖栀吃完了早餐,起身离开生煎店。
段鸿文扭头朝那边看一眼,视线落在宋暖栀离开的背影上两秒,转头擦掉女友的眼泪:“那不是你室友吗,你们两个怎么没坐一桌?”
乔恣意说:“我们俩昨天吵架了,今天早上又碰巧在这里遇到,她可能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有点不愿搭理我。”
说到此处,她情绪低落。
段鸿文安慰道:“不搭理就不搭理,她们这种二流的富家子弟最是傲慢,觉得所有人都得巴结他们。”
乔恣意手里捏着汤匙:“栀子其实也不是很傲慢的人。”
段鸿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家世好长得又漂亮的,表面再和气,背地里也喜欢瞧不起人。你忘了她先前是怎么说我的?无非就是觉得我家里穷,瞧不上我。”
乔恣意忙抓住男朋友的手安慰:“你不用管别人怎么想,你靠自己进了薄商集团,就已经很厉害了。我相信假以时日,你肯定会很优秀的。”
“那当然,至少比他们那些靠着父母秀优越感的富二代强。其实宋氏集团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跟我们薄商集团差远了,有我们沈总在的局,都不一定有她爸宋康裕的位置。”
说到这里,段鸿文朝外面看一眼,“我刚才来找你的时候,还看见我们沈总的车停在附近,黑色劳斯莱斯库里南,价值一千多万,车牌比车还贵,随便停在路边就是身份阶级的象征。”
“至于她们宋家——”段鸿文摇头轻嗤,“还远远达不到我们沈总这样尊崇的社会地位。”
“沈宴的车在附近?”乔恣意顿时好奇,“在哪在哪?”
“就在这家生煎店不远的位置。”段鸿文问,“你想看?我带你过去,你远远的看一眼就行,你千万别离得太近。”
乔恣意急忙点头。
两人从生煎店出来,乔恣意四下探头:“在哪?”
“刚才还在呢。”段鸿文确定已经不在附近,说道,“应该是开走了。”
乔恣意纳闷:“沈宴的车怎么会在这附近呢?周围都是饭店,他难道来吃饭?”
“这种级别的餐饮店我们沈总怎么会来?”段鸿文猜测,“估计是司机送沈总去机场,顺便吃了顿饭吧。”
乔恣意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
库里南后座,宋暖栀随意地倚着靠背。
先前遇到乔恣意和段鸿文的事,没有在她心底再掀起太大的波澜。
沈宴说的果然没错,段鸿文又找乔恣意复合了。
后面他们两个是好是坏,她都不会再过问。
来机场的路上有沈宴,她不觉得困,此刻剩下自己,宋暖栀连连打哈欠。
今天实在起得太早了,完全没有睡够。
沈宴憋太久,她昨天晚上恰好又穿了他最喜欢的旗袍,被折腾的不轻。
尤其两人第一次在衣帽间那种地方,他似乎也格外兴奋。起先是在表台上,后来他甚至直接把她抱去镜子前面,宋暖栀双手撑在镜面,被迫看他在身后挺腰动作。
他们在衣帽间做了两次。
如果不是顾忌到她昨天淋过雨,今天还要去宋氏上班,宋暖栀觉得他能熬到通宵。
眼皮越来越沉重,宋暖栀看看时间,让司机到宋氏集团后叫她,随后捞起手边的毯子盖在身上,补觉-
长莞市,国际会展中心
沈宴在峰会上遇到了陆时祁,两人的座位刚好挨着。
中场休息时,陆时祁问他:“今天晚上有个局,腾瑞的顾总,远商的秦总还有君肆的尹总都会在,机会难得,你去不去?”
腾瑞,远商和君肆是长莞当地的三大巨头,背后的掌权人全都身份显赫。
沈宴说:“这次就不去了,我晚上得回澜城。”
陆时祁意外:“为何这么急着回去?”
沈宴若有所思一会儿:“我需要回去确定一件事。”
见他神情郑重,陆时祁稀奇:“什么事?”
沈宴沉默好半晌,陆时祁等得快要没耐心时,他才倏而开口:“我怀疑我太太对我动心了。”
陆时祁眼皮倏地一跳,这两人可终于有进展了。
他饶有兴味地问:“你太太做什么了,让你有这种想法。”
沈宴回忆着宋暖栀昨天到今天的变化:“她好像在追我。”
如果仅仅是有求于他,她直接说就可以,毕竟他从未拒绝过她。
先讨好他一番,不是她的风格。
他们是夫妻,她也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他目前并没有十分确定,但至少有七成的把握。
沈宴说:“我需要再确定一下。”
陆时祁没理解他的脑回路:“如果真的追你,你就等着看她什么时候表白好了,为什么还非得亲自确定一下?”
沈宴:“当
然需要确定。如果是我会错了意,那我就当没这回事,还和以前一样,不让她知道我对她的想法,以免她心里有负担。”
陆时祁:“那若是没会错意,她就是在追你呢?”
“若是这样——”
沈宴顿了下,眼底浮出一抹笑,“我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让她一个女孩子主动。”
要追也是他追。
要告白,也该是他来告白。
原本就是他先喜欢上的。
第47章 第47章宋暖栀:“!”
宋氏集团
得知女儿暑假要来上班,宋康裕提前让人给宋暖栀提供了独立办公室。
宋康裕亲自带她过去,温和地道:“里面的办公用具全都是新的,你自己看看还缺什么,尽管和资产管理部的人提。”
宋暖栀目光在办公室内扫视一圈,对着宋康裕道:“谢谢爸,现在这样我就很喜欢。”
“喜欢就好。听人事部的人说,你今天约了面试?”
宋康裕既然已经知道,宋暖栀也没隐瞒,她本来就该跟宋康裕报备这件事:“爸,您不是让我做宋氏投资板块的负责人吗,我打算在集团成立专属的投资部门。”
宋康裕走到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沉吟片刻:“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想法?”
宋暖栀走过去:“不算突然萌生的念头,我之前考虑过很久,宋氏旗下的投资公司过于分散,现今投资市场风云变幻,我们需要更专业、更集中的投资团队来进行管理。”
说到此处,宋暖栀从包包里取出几份简历递过去:“这些人是我从宋氏旗下以海翼资本为首的几家投资公司中挑选出来的,他们都有一定的金融背景和多年投资经验,但如今的岗位很难发挥最大的长处。我希望他们能调来集团投资部,再加上我招聘的一些新鲜血液,成立核心的投资团队。”
见宋康裕接过那些员工信息翻看,宋暖栀又道:“至于招聘的新人,等我最终确定下来以后,再给您过目。”
办公室的门开着,董事长秘书孙婧踩着高跟鞋停在门口,看一眼里面的父女,屈指叩了叩门:“宋董,小宋总。”
父女二人齐齐看过来。
孙婧对宋康裕道:“宋董,会议要开始了。”
宋康裕看一眼腕表,从沙发上起来,对宋暖栀道:“你的想法很好,也很周全,不过关系到内部人事调动,这几个员工的信息我还要再仔细看看,再向人事部打招呼。”
宋暖栀点头:“好。”
宋康裕拍拍她的肩膀:“那你先去面试,爸爸还有个会。”
离开女儿的办公室,宋康裕和秘书乘专梯去办公室。
宋康裕顺手把那几份简历递给秘书:“栀栀要成立投资总部,这是她挑的人,你能看出什么来?”
孙婧接过来翻看几页:“别的还好,海翼资本这几个人是夫人生前用过的老人,除了有能力之外,私底下不服赵雁生已久,工作上也常和赵雁生出现意见相左的情况,如果能调来总部,他们敬重小宋总是夫人的女儿,想必会是小宋总的得力助手。”
她说完小心翼翼看了眼身侧的宋董。
宋董从未提过对宋氏未来继承人的打算,小宋总如今的举动,显然有争权的打算。
孙婧不确定自家老板是支持,还是反对。
毕竟老板还有个儿子呢,很多老板的观念是,女儿可以宠着,但家业得留给儿子。
她偷看一眼老板的神情。
宋康裕却只是面露欣慰:“栀栀想在集团成立投资部,势必会削弱赵雁生为首的那些人的利益,在用人上就得格外讲究。如果我所料不错,投资部成立之后,她对下面的投资公司还会有下一步动作。
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她想全部收为己用,就得把这些团体打散,将所有高层重新打乱重组,有反对抗议的直接要求提前退休,震慑众人,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办法。”
孙婧听出了老板言语间的骄傲,忙道:“小宋总深谋远虑,第一天任职就如此雷厉风行,这是随了您。”
宋康裕笑着摇头:“她这点像她妈妈,她妈妈生前也很会用人。”
宋康裕是个工作狂。
深知宋氏一步步走到如今的艰辛和不易,多年来他的心思全扑在事业上,很少能分出心思和精力给家人。
无论是儿女,还是妻子,他都很少陪伴,给他们最多的是钱。
许是太久没有真正关注过自己这个女儿,在宋康裕的印象里,她乖顺,温婉,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今天看到她谈及要成立投资部时眼神里的坚定,宋康裕才猛然发觉,这个女儿长大了,并且逐渐有了作为一个集团继承人该具备的市场敏锐度和管理意识。
电梯门打开,宋康裕走出去时,对身后的秘书吩咐:“下周三的晚宴,我会带上栀栀,你到时候安排一下。”
孙婧忙应道:“好的,宋董。”
下周的晚宴上,有很多宋氏最核心的合作伙伴,宋董带着小宋总出席,这是明确告诉众人,后面小宋总也会正式参与集团事务了-
宋暖栀上午半天一直在面试。
应聘人员都是之前已经筛选过几遍的,也事先通过网络有过交流和接触,因此录用率很高。
从人事部那边回到办公室,宋暖栀心情不错地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她喝着咖啡,顺便琢磨后面的工作安排。
电脑桌面上,微信忽然有了消息。
她放下咖啡点开,发现是沈宴的妹妹姜凝。
姜凝:【嫂子,听我大哥说你今天去宋氏上班了,中午一起去吃饭?】
姜凝的公司梵尼斯菲就在附近的CBD大厦,离这里不远。
刚好她昨天也没从沈宴那里打听到太多他的个人喜好,姜凝是沈宴的妹妹,肯定知道的更多。
宋暖栀敲字回她:【好呀。】
姜凝:【你吃日料吗?】
宋暖栀:【吃。】
姜凝:【那我一会儿过去找你,这附近有家日料海鲜不错。】
宋暖栀:【嗯,一会儿见。】
日料店内,装修风格极具禅意,安静又雅致。
姜凝提前订了位置,身穿传统服饰的工作人员恭敬地把她们请去雅座。
姜凝让宋暖栀点菜,她推拒道:“我都可以,还是你点吧。”
姜凝想着她第一次来,直接点了几个招牌菜名。
服务员走后,宋暖栀惦记着有问题要找姜凝打听,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凝凝,你大哥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结婚这么久了,我想送他点东西,都不知道送什么好,感觉他好像都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姜凝想了想:“我哥确实没什么兴趣爱好,主要是工作太忙了,没时间。但琴棋书画,骑马射箭什么的,他其实都会,尤其是骑马,他骑得可好了,而且坐在马背上玉树临风的样子特别帅!”
宋暖栀诧异:“他会这么多?这些都没听你哥说过。”
“我爷爷教育严格,除了工作能力之外,拥有几项拿得出手的才艺,是作为沈家的子孙必须具备的,我其他几个堂哥也会。所以我大哥可能就觉得平平无奇,没什么好拿来炫耀的。”
宋暖栀:“那你也会很多?”
姜凝摇头:“愿意争先的,才会听爷爷的好好学。我之前跟着我妈,初中的时候才回沈家,后来爱跟着沈寂到处疯玩,压根没学过多少。”
说到此处,姜凝叹气,“小时候没心没肺,长大懂事了,我才渐渐明白过来,我大哥听爷爷的话,什么都学,努力做沈氏的掌权人,其实也是为了能在沈家永远护住我和沈寂。他把压力和责任都给了自己,所以从来没精力去想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宋暖栀眉头轻轻蹙起。
其实沈宴也很不容易。
说话间,服务员送了几道菜过来。
姜凝把其中一盘金砖鹅肝放在离宋暖栀近的位置:“尝尝这个,很好吃。”
鹅肝被煎得金黄,色泽诱人,还搭配着面包片和蓝莓果酱。
宋暖栀暂且掠过这个话题,先吃饭。
姜凝又道:“我最大的爱好就是吃,这附近好吃的饭店都被我吃遍了,以后工作离得近,我们俩中午可以经常约饭。”
宋暖栀笑着说:“好啊,那今天这顿我请。”
“不用。”姜凝半揶揄地道,“你老公请,刚敲诈了他一笔钱。”
其实今天是沈宴让姜凝约宋暖栀出来
吃饭的。
宋暖栀第一天去宋氏,沈宴怕她不适应,又知道自己的妹妹最是活泼,公司离得也不远,便让姜凝带嫂子吃午饭。
姜凝爽快答应了,同时让沈宴付饭钱给她。
沈宴给钱也很利索,很大一笔。
姜凝直接把聊天记录给宋暖栀看:“瞧见没,我大哥远在长莞还惦记着你。”
宋暖栀心底一甜,又有点不好意思:“是你大哥太小心谨慎了,我哪有那么脆弱,吃个饭还要人陪。”
“我哥本来就是个事事周全的人,对自己喜欢的人,当然更是如此。我也刚好无聊,咱们两个一起吃饭还能说说话。”
宋暖栀兀自琢磨着姜凝这句话。
她夹了块寿司,似无意识地问:“你觉得你哥喜欢我?”
姜凝讶异了一瞬,他们两个已经结婚几个月了,她还以为嫂子早就知道她大哥的心意了呢。
如今看来,她还不知道?
她大哥可真能忍。
姜凝说:“肯定喜欢呀。前面你自己也说了,感觉我大哥没特别的兴趣爱好,他这人就是对什么都淡淡的,性子也闷,所以对你动心才格外明显,绝对不会错。”
宋暖栀听得心跳加速,又不太敢相信:“……很明显吗?”
“当然明显,不然他怎么会跟你结婚呢?”
原来是姜凝误解了,宋暖栀解释说:“结婚是我提的,刚好你爷爷也催他结婚,他才同意的。我们俩婚前其实都没感情的。”
姜凝摆手:“我大哥一向稳重又有主意,他不会随便找人结婚的。而且我爷爷虽然严肃,但在婚姻大事上反而比较开放,尤其我们父母的婚姻算是比较失败的案例,所以爷爷从来不会催他结婚。我大哥如果这么跟你说,那绝对是骗你的。”
宋暖栀:“!”
第48章 第48章沈宴被她刺激得头皮一阵……
午饭后重新回到宋氏集团,宋暖栀还有点没从震惊里缓过神来。
盛夏的阳光刺烈,穿过玻璃时被过滤掉灼热,温柔地顺着百叶窗洒进室内,在地面投下一道道金色的光影。
宋暖栀伏在办公桌前,一手托腮,另只手捏着钢笔随意在一张A4纸上画着圈圈。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初问沈宴为何答应跟她结婚。
沈宴答的是:“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家人本就在催婚,你说想嫁我,而我刚好不排斥这段婚姻。”
或许是沈宴在她面前太有威信,这么久以来,宋暖栀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她始终坚信,沈宴就是因为被催婚,才答应跟她结婚的。
沈宴作为沈氏的掌权人,能催他结婚的除了沈老爷子不会有旁人。
可现在姜凝说,沈老爷子从未催过沈宴。
宋暖栀又想起当初她被晏朗和宋康裕气得一时脑热,说要嫁给沈宴,话一说完连她自己都震惊到了。
按理说,这样程度的冒犯沈宴该生气的。
可他不仅没生气,还当场答应。
如今想想,沈宴答应得实在是太快了!
沈宴喜欢她。
原来他那么早就开始喜欢她了!
难怪他会送她这么贵重的青花玉手镯,其实她早该觉得不对劲的。
宋暖栀倏地丢下钢笔,脊背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双手捂住逐渐发热的脸颊。
霎时间,她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像被裹上了蜜浆,丝丝缕缕的甜意从心湖的最深处向四周蔓延,嘴角也忍不住越翘越高。
内心从未有过的兴奋和雀跃,让她亟不可待地向好姐妹分享这个好消息:【我今天才知道,沈宴早就喜欢我了!】
工作室上午比较忙,谢邀月这会儿才吃上午饭。
她正喝着果汁,看到消息险些被呛到,激动地给宋暖栀回消息:【你这么快就追上沈宴了?他也跟你表白了啦?】
宋暖栀回道:【还没追上,我今天从他妹妹那里无意间知道的。他妹妹说,沈家没人催他结婚,那他答应跟我结婚,还说自己被催婚了,这不就是喜欢我又怕我知道吗?】
谢邀月:【我早就跟你说过,沈宴答应过跟你结婚这事很值得深思,你以前还不信。】
宋暖栀翘得嘴角压根合不拢:【我以前是不敢信。】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沈宴无论年龄、阅历还是家世,都差别很大。
她以为沈宴只是看在姥姥姥爷的面子上,像照顾晚辈一样照顾她。
谢邀月:【沈宴这人也太闷了,你俩结婚这么久,他都没跟你表露心意,如今还得你反过来主动追他。】
谢邀月:【你后面怎么打算?】
宋暖栀若有所思片刻:【追肯定是不追了,我得让他先开口。】-
下午仍有面试,工作起来,宋暖栀暂且将这件事放在一边。
不知不觉便到了下班时间。
宋暖栀从人事部回到办公室,正想问问沈宴从长莞回来没有,对面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也发了消息过来:【几点下班?】
宋暖栀回他:【刚忙完,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宋暖栀:【你呢,回来没有?】
沈宴:【我在宋氏楼下。】
宋暖栀眼皮一跳,下意识跑去窗户前往下看。
凑近了才意识到,她所在的楼层太高,根本看不清楚下面。
她急忙回复沈宴:【我马上下去!】
拎着包包从办公室出来,她乘专梯下一楼。
电梯里没有旁人,她对着里面的镜子照了照,从包包里摸出化妆品,给自己补了个妆。
从大门出来,她一眼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黑色库里南。
宋暖栀走过去,司机体贴地帮她打开后座的车门。
她弯腰坐进去,车厢内空调的凉风驱走外面的热浪,裹挟着男人身上沁凉好闻的淡香。
宋暖栀抬眸,撞进男人漆黑深邃的眼底,她匆忙避开。
从姜凝那里知道沈宴对她的心思,此刻再看到他,宋暖栀只觉气氛微妙,心跳也莫名加快。
驶向天瑾御苑的路上,车厢内寂静了好一阵。
最后是沈宴主动开口问她:“今天工作怎么样?”
宋暖栀把一缕散落的长发挽在耳后:“还好,今天主要是面试新人,有好几个我都觉得不错,下周就可以办理入职了。”
她又问沈宴,“你什么时候从长莞回来的?”
沈宴:“下午三点。”
宋暖栀点点头,没再多问。
车厢内又陷入安静。
沈宴余光看向身旁的女孩。
宋暖栀柔顺乌黑的长发散落,此刻扭头把视线移向窗外,像是对路上的景致感兴趣。
沈宴想起今天早上,她天不亮也要坚持爬起来,陪他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还要亲昵地依偎在他怀里。
一个白天没有见面,她好像又变得与他疏远起来,连跟他对视都不愿意。
沈宴原本是带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来见她的,也计划好了今晚向她坦白。
但她骤然态度的转变,让他怀疑自己前面自作多情了。
“晚上想吃什么?”沈宴问她。
宋暖栀依旧望着窗外:“都好。”
她现在不在意晚上吃什么,她只在意怎么才能撬开沈宴的嘴,让他跟自己告白。
宋暖栀摸出手机,用身体半挡着,在沈宴看不到的视野里搜索:怎么让喜欢自己的人主动表白。
网上刚好有人发博文问类似的问题,底下不少网友出谋划策。
点赞最多的两个网友,一个是单刀直入地问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另一个则网友表示,让对方产生点危机感。
宋暖栀觉得,直接问这种问题,跟她反追沈宴也没什么区别。
既然要逼他开口,她决定选第二个方法。
宋暖栀收了手机,坐正回来,倏而开口:“今天面试的几个人员里面,有几个男生长得挺帅的,我还差个助理,助理肯定要经常朝夕相对,你说我是不是得挑个颜值最高的?”
沈宴抬眼看过
来:“你是招聘还是选美?”
宋暖栀眨了眨眼睫:“老板招秘书、助理,不都看颜值吗?我爸那个秘书孙婧,长得也很漂亮,还是个高材生呢。”
沈宴:“我的贴身秘书是男的。”
宋暖栀似是刚想起这茬,很不可思议:“对哦,那你为什么没找个漂亮点的女秘书?也没听说你有喜欢的女生,莫非你喜欢男的?从颜值上来说,林秘书其实长得也挺帅。”
前面司机被呛得咳了两声,又赶紧噤声,专注开车。
沈宴沉默不语,静静地望着她。
他居然不接自己的话,说他喜欢男的也不反驳,现在这么盯着她是什么意思?
宋暖栀被他那双犀利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她犯了什么错一样。
她不悦地鼻端轻哼一声,再次把头扭向窗外,不搭理他。
车停在天瑾御苑,她下了车就往电梯走,不和沈宴并肩。
她感觉沈宴一直跟在她后面。
两人先后进电梯,她故意退到电梯角落里,不跟他挨着。
沈宴指腹按了楼层键,回头睨她一眼。
电梯上行,两人都没说话。
回到家,秋姨在厨房做饭。
宋暖栀跟她打过招呼后,径直去书房,沈宴依旧跟着她。
宋暖栀先他一步进房间,正要关门,沈宴似早有所料,直接抬手挡住,并顺着门缝挤进来。
下一瞬,书房的门关上。
宋暖栀脚下一空,人被他强势抱起,放在办公桌上。
男人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整个人圈禁住,强烈的男性气息将她罩住。
宋暖栀伸手推他,沈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刚才当着司机的面胡说八道,我也没说你什么,你还气上了?”
宋暖栀不服地辩解:“我哪胡说八道了?确实没听说你喜欢过谁,那我就合理猜测一下而已。”
“合理猜测?”沈宴手指挑起她尖尖的下巴,俯首凑近她,“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你不知道?”
宋暖栀应得理直气壮:“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沈宴被她气笑,唇贴上去,惩罚一般在她樱红的唇瓣上重重地厮摩了一番,贴着她的唇轻喃:“我要是喜欢男人,还能看见你就硬。”
他说话间滚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宋暖栀垂下眼眸,一阵脸红心跳。
她几不可见地弯了下唇角,又迅速拉平:“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沈宴看她的眼眸加深:“你想试试?”
“试试就试试。”
她抬起右腿,拖鞋的鞋尖划过他的皮带金属扣,又向下轻轻踩上他的拉链处,仰头看着他时,面上纯粹又无辜:“有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沈宴被她刺激得头皮一阵发麻,轻嘶了声,蓦地捉住她的脚踝,目光沉沉:“胆子越来越大了。”
宋暖栀咬咬唇:“是你让我试的,那我踩一下怎么了?”
“隔着拖鞋有什么意思?”
他把她的拖鞋脱下来,盯着她涂了粉色指甲油的嫩白脚丫,半蛊惑半威胁地道,“你现在再踩一下试试?”
宋暖栀有点被他激到,正要伸脚过去,倏然间看到有巨物逐渐苏醒,甚至有抬头的趋势。
她迅速把脚缩回来,面红耳赤:“你想得美!”
沈宴却再次捉住她的脚踝。
宋暖栀以为他要强行用自己的脚做那种事,气得挣扎,她都还没听到沈宴告白呢,怎么就又搞颜色了?
“你放开我!”
沈宴像没听到一般,稳稳地握着她的脚。
紧接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条精致的玫瑰金脚链,帮她戴在脚踝上。
冰凉的触感落在肌肤,宋暖栀瞬间乖顺下来,静静打量。
脚链很漂亮,上面有栀子花的图案,还有一个艺术体的“LifelongLove”(一生的挚爱)。
第49章 第49章告白礼物
宋暖栀看到上面的英文字母时,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沈宴送过她不少礼物,但印有这种文字的,她还是第一次收到。
她盯着上面的英文单词:“我英语不好,这上面写的单词是什么意思。”
沈宴眼眸微眯:“六级都过了,却连这种单词都不认识?”
宋暖栀坚定地摇头:“不认识。”
她向着沈宴虚心求教,“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博闻强记,帮我翻译一下。”
“意思就是——”沈宴漆深的眼眸凝向她,瞳底逐渐带着几分郑重与认真,“你是我永远的挚爱。”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如同重锤,引得宋暖栀的心猛地一颤,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
她双颊迅速爬满红晕,又很快蔓延到耳根。
书房内倏然间变得格外安静,宋暖栀觉得自己快要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面上继续保持淡定:“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那你为何突然买了个这样的小饰品回来,还挺容易让人误解的。”
“误解什么?”
“又是栀子花,又是LifelongLove,我也不知道我会误解成什么。”
她想了想,似恍然大悟一般,“哦,原来你是想告诉我你喜欢栀子花呀。那我下次去花店,再挑一盆好看的送给你。”
她故意曲解他的话,沈宴轻笑着食指轻勾她的下巴:“我看眼前这朵就挺好的,能送给我吗?”
宋暖栀长睫低垂,敛去眸中一闪而逝的慌乱:“……怎么送?”
沈宴落在她下巴处的食指向下移,掠过女孩精致迷人的锁骨,最后点在她左侧的心口上,唇似有若无擦碰到她的耳廓,轻轻呢喃着道:“我想要这颗心。”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一字一句如电流穿透耳膜,直击心灵深处。
宋暖栀咬了咬下唇,试图掩饰内心不可抑制的悸动,嘴硬道:“你出差回来随便买个小饰品,我就得把心送给你?你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是在长莞随便买的?”
他极为认真地告诉她,“是很久以前就准备好的,告白礼物。”
这是WHOLELIFE的首席设计师特别定制款。
宋暖栀其实一早就看到了饰品上的独家LOGO。
沈宴若是临时起意,不会这么快就能买回来,还恰好有隐喻她名字的栀子花。
“告白礼物?”她重复着他刚才的话,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一下。
旋即又有点疑惑,他忍了这么久,为何突然今天向她告白?
宋暖栀想起什么,下意识抬眸:“昨天我问你喜好,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沈宴扬眉:“看出来什么?”
他也学她刚才那些车轱辘的话,不直面回答他。
宋暖栀羞恼地轻轻踢他一下:“你少装蒜!”
沈宴没再逗她:“嗯,看出来了。”
宋暖栀就知道。
他那么聪明又敏锐的人,她稍微有点动作,就会被他轻易洞察一切。
宋暖栀:“你都看出来了,怎么还向我告白,享受被我追不是更好?”
沈宴:“那我怎么舍得?这种事,还是我先开口更好。”
没想到他会如此体贴,宋暖栀心底一暖。
面对他的坦诚,宋暖栀也没隐瞒:“其实我也已经知道了。今天中午,姜凝说你早就喜欢我。”
沈宴:“嗯,猜出来了。”
宋暖栀诧异:“你怎么猜出来的?”
沈宴:“刚才去宋氏接你,你有点不一样。”
沈宴起初只是觉得她疏离,没先前那样黏人了。
这让他险些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后来她又故意说
要找个颜值高一点的助理,还说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异性,是不是喜欢男人。
那些话一听就有点赌气,沈宴当即便想到是和姜凝午饭的时候聊起了什么。
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她从姜凝那里提前知道了他的心思,又见他一直没对她表明心意,觉得委屈,不高兴了。
宋暖栀直接瞪大眼珠:“这样都能被你猜到?”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心细如发,又高度敏锐的男人。
他是真的一直把她放在心上,才能从她细微的变化去捕捉她的情绪。
这种被人时时刻刻关注和在乎的感觉,宋暖栀以前从未有过。
她垂眸看着脚上的栀子花链子,心底泛起一丝甜蜜。
她鸦羽般的浓密睫毛垂落下来,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细嫩精致的脸上,露出忽明忽暗的光影:“我能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吗?”
男人顿了下,转身去往书架前。
他从一本书里,取出一枚手绘书签递过来。
看到遗失多年的书签,宋暖栀愕然地接过,有点不可思议:“怎么在你这儿?”
沈宴深邃的目光透过微微扬起的眉梢,似笑非笑地看她:“你不是说过,可能被哪个暗恋你的男生偷走了。”
“那我也没想到会是你……”宋暖栀实在太懵了。
这枚书签,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忆起多年前在A大图书馆遇到沈宴的那一次。
当时她以为是碰巧遇到,如今在想,原来他是有意接近她的。
她仔细回想一下,惊呼:“我那时候还在读高中吧?好像是高二。”
沈宴:“因为是在A大图书馆遇到的,再按照你的年龄推算,我当时以为你读大一了。”
提到年龄,宋暖栀有些窘:“我那时候一直是班里最大的,每次有什么需要填写出生年月的信息表,有同学惊讶我的年纪时,我还会小小的羞耻一下。”
“这有什么好羞耻的,我还觉得你太小了。”
“那时候脸皮薄嘛,所以我就拼命学习,一直都是全年级第一,也顺利考上了澜大。进大学以后就不太在乎年龄的事了,因为有的人高三复读一两年才能考上澜大,最后读大一的年龄也跟我差不多,我也不是班里最大的了。而且我大学里,依然是专业第一。”
看到她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的自豪,沈宴也满眼骄傲:“我的栀栀一直就很优秀。”
宋暖栀弯弯唇角,主动勾住他的脖子。
沈宴顺势低头,亲昵地与她额头相抵。
宋暖栀感慨:“我还是觉得很难相信,你怎么会那时候就看上我了呢?”
沈宴回忆起那天在图书馆遇到她的场景。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前埋头自习,初春的暖阳穿透玻璃,毫无保留地洒在她的身上,清晰地勾出女孩精致的脸廓,那光线也为她披上一层朦胧轻柔的薄纱,衬得整个人清丽脱俗,安静又美好。
那是沈宴第一次在看见一个女孩时,感受到心灵的悸动。
当时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不止他一人。
沈宴思绪回笼,灼灼的目光看向怀中的女孩:“一见钟情,可能就是如此。”
宋暖栀低下头,双腮泛起粉色。
又想到什么,她抬眸看他:“那天之后,你第二天又去姥姥姥爷家里,莫非……”
沈宴接着她的话应道:“没错,是想看到你。”
图书馆那惊鸿一瞥之后,他就不受控制地有些着魔,夜里也总浮现起她的面容,所以他才会借着探望周教授的名义再次登门,其实就是想见她。
沈宴自从毕业之后,生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他要做沈氏的掌权人,要肩负起爷爷的重托,让沈氏越来越好,还要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
人人说他沉稳,他也觉得自己那颗心像是早早就变得成熟,似乎从未年轻过。
那天看到她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校园时代。
“栀栀,除你之外,我再没那样为谁心动过。”
他承认的坦然又大方,让宋暖栀感觉很不真实。
她张了张唇,正无所适从,又听到沈宴感叹:“可惜第二天我去周教授家中,你都没正眼看我。”
宋暖栀也记得那天的场景。
沈宴忽然来了家里,刚好她学了泡茶,姥姥喊她去给客人泡茶。
她其实有点紧张,生怕自己技术不好,泡出来的茶不合他的口味。
那时的沈宴在她眼里清泠如月,光芒虽美,却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
她又哪里敢想,沈宴竟对她有了那样的心思。
宋暖栀:“是你藏的太深了,我压根不知道,又觉得咱们两个不熟,所以也不敢太接近你,怕你会不喜欢。”
沈宴读A大的时候,宋暖栀没少见A大那些女生追求他。
好像其中一个还是当时A大的校花,长得很漂亮,追人追得也高调,连她偶尔去图书馆找书看,或者在A大食堂吃顿饭,都能听到大家对此事的议论。
但是沈宴不为所动,甚至正眼都没给过人家。
那些女生私下议论,都说他太过高冷,不解风情。
再加上沈宴在宋暖栀眼里,也确实是冷淡疏离的样子,她又不是那种胆大热情的女孩,再加上自知和沈宴年龄的差距,理所当然会刻意跟他保持距离,尊重但不亲近。
原来她的行为,在当时的沈宴眼里,也算得上是不愿意正眼看他。
宋暖栀忽然忍不住笑了一下:“我记得那天在姥姥姥爷家里见过之后,我们俩一直没再见过面。”
“从周教授和李教授那里得知你在读高中,我当然不能耽误你学习,想着等你考上大学再说。”
“那后来我回澜城读书,姥姥姥爷嘱托你照顾我,我也没觉得你喜欢我,你都是淡淡的,像个长辈一样,只会关注我学习好不好。”
“那时候,宋氏和晏氏已经公布了联姻,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照顾你才好,能聊的好像只有学习。你觉得我像长辈,可能因为我是家中老大,平时对弟弟妹妹严厉习惯了,但我可没舍得凶过你。”
“怎么没有。”宋暖栀小声嘟囔,“我有次喝醉,你就很严肃地凶我了。”
“……那是你撒酒疯,说很热,在我面前脱衣服。”
宋暖栀:???
第50章 第50章我们现在算是两情相悦了……
宋暖栀眼皮一跳,耳尖蹭地一阵发热:“哪有?”
她怎么会在沈宴面前脱衣服?
宋暖栀压根不记得这些,只记得那是高三的寒假,她在墨林山庄小住过几天。
别人都在准备着和家人一起过年,她却一点想要回宋家的心情都没有。
沈宴也不经常去墨林山庄看她,即便偶尔去了,陪她吃顿饭就走了。
宋暖栀觉得孤单,有天突然很丧,就喝了点啤酒。
那是第一次喝酒,她压根不了解自己的酒量,没想到那样也能喝醉。
但喝完做过什么,她其实不太记得。
就记得酒醒之后,她脑袋昏昏沉沉地从楼上下来,看到沈宴冷肃着一张脸坐在客厅里。
宋暖栀都没回过神,就被他教育了,说她不会喝酒还逞能,还让她以后不许在外面喝酒,跟晏朗出去吃饭也不许喝。
今天才知道,原来她酒后在沈宴面前做过那么离谱的事情。
宋暖栀简直羞惭到无地自容。
她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很好奇地问出来:“那当时……我在你面前把衣服都脱光了吗?”
沈宴眼角微抽,无奈哂笑一声:“你想什么呢?你刚撩起衣服,就被我制止了。”
那时候她已经是晏朗的未婚妻,他们两个的关系尴尬,他怎么可能允许她做那种事。
沈宴当时看到的,最多也就是那一截雪腻的腰线。
不过即便如此,她脱衣服的企图对沈宴而言也是不小的冲击。
那天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去墨林山庄看过她-
夜里,宋暖栀和沈宴洗过澡,早早便上
了床。
宋暖栀倚在沈宴怀里,还没从被告白的兴奋中缓过神来。
当发觉自己喜欢上沈宴的那一刻,宋暖栀就盼望着有一天沈宴也能喜欢自己。
哪怕是有点喜欢,她就会很满足。
如今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来得更早,宋暖栀整个人都被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深深包裹。
高兴过后,她又有点怅然。
沈宴听到她很低地叹了口气,侧目问她:“怎么了?”
宋暖栀摇头:“没什么,我就是突然在想,你把感情藏得那么深,是因为我和晏朗订婚了。如果我爸当初没有让我和晏朗商业联姻,我们两个会不会很早就在一起了?”
这样的假设,是沈宴曾经想过无数遍的。
他将人拥进怀里,下巴蹭了蹭她发顶柔顺的长发:“如果那样,我应该会在你高考后追你,就怕你会觉得我比你大太多,看不上我。”
“那可不一定。”宋暖栀捉住他的手把玩,男人的五指修长,分明的骨节性感又好看,“我要是嫌你比我大,就不会跟你结婚了。”
沈宴:“你当时找我结婚,是因为晏朗的事一时冲动。”
他知道她在意气用事,并非出自真心,很可能下一秒就会后悔。
所以当时沈宴内心纵使再震惊,依然不问缘由地先答应下来。
他就是怕她反悔。
她如果没有和晏朗的婚约,没有经历晏朗劈腿后,依然被宋康裕当做联姻的工具,她可能永远不会想着嫁给他。
沈宴心里什么都明白。
但对那时的他而言,哪怕她觉得他这个人对她有一星半点的利用价值,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愿意嫁给他,他就很知足。
宋暖栀没料到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她咬了咬唇,小声嗫喏:“一旦步入婚姻意味着什么,我心里一直很清楚。虽然我说嫁你确实有点赌气,但我也不会真的就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就随随便便和人结婚。那晚如果换成别人,我不会对他说‘想嫁给你’那种话。”
寂静的卧室里,她垂着眼睑,声音逐渐降低几分,“只能说,我一直就对你有好感。”
沈宴绅士体贴,又处处照顾她,长得还帅,其实很容易便能让人动心。
就像A大图书馆遇到那次,他突然出现,帮她把书放回书架。
当时男人高大清梧的身躯离她那样近,她不自觉连呼吸都收敛下来。
她甚至还记得,他当时身上用的佛手柑清新凛冽,宛如裹挟着雪后阳光的一缕微风。
后来转回澜城念书,沈宴对她诸多关照。
她会在他讲题时偶尔跑神,注意力放在他那双比手模还要好看的手上,或者只听得到他性感悦耳的音色。
她还会在与他视线对上的某个不经意瞬间,慌乱垂眸,脸红心跳。
不过那个时候,沈宴很克制,她也足够理智。
宋暖栀一直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自从发现无法左右宋康裕的意见,她必须和晏朗商业联姻开始,宋暖栀其实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当时的她看来,晏朗虽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晏氏的底蕴比宋氏深厚,她如果嫁给晏朗,对日后接管宋氏有利。
至于沈宴,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从来不敢生出妄念。
那些一次又一次从心底最深处萌生的莫名悸动,最后都会被她冷静压下,装作若无其事。
暗恋很苦,即便卑微到尘埃里,也仍盼着能开出花来。
宋暖栀不喜欢那样的感情,她不会为注定不属于她的人和事,放低自己。
小时候对亲情卑微又无望的期盼和等待,已经让她吃尽了苦头。
长大了,在爱情上,宋暖栀便不会再做那种蠢事。
她只专注自己,做对自己最有利的事。
所以她只允许自己对沈宴的感情,停留在“好感”这一层面。
不过也正是这份“好感”,让她在晏朗劈腿之后,生出和沈宴结婚的念头。
至于婚后宋暖栀会彻底喜欢上他,其实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结婚之前,她需要一次又一次用理性告诫自己,才没让自己对沈宴产生感情。
婚后成了夫妻,她不需要时刻让自己在感情上保持清醒,对沈宴没了戒备,沦陷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宴眉梢微动:“如此说来,当初如果没有晏宋两家的联姻,我若追你,应该也很好追?”
“那也说不好。”宋暖栀立马否定,“没准我真的会嫌你比我大。”
沈宴蓦地翻身把她整个人压在身下:“嫌我大?”
男人英隽利落的五官近在眼前,宋暖栀双手抵在他肩头,嘴硬道:“你本来就大。”
“哪大?”他牵着宋暖栀的一只手带过去,“这儿?”
随着宋暖栀的掌心覆过去,那里像是被充了气,一点点鼓起来,隔着家居服薄薄的布料抵着她的掌心时,侵略性十足。
宋暖栀慌得要把手收回来,却被他强势箍住手腕,动弹不得。
刚才的聊天就这样终止。
沈宴沉沉地看着她,眼底灼烧着欲望。
宋暖栀忙道:“今晚不行,我生理期到了。”
沈宴微微讶异:“提前了?”
宋暖栀轻轻嗯了声:“下午突然就来了。”
沈宴压抑地喘息着,翻身躺下来。
宋暖栀侧目,能看到他胸膛处剧烈的起伏,似乎有些难耐。
迟疑片刻,她起身关了床头的灯,卧室骤然陷入黑暗。
她重新钻回被子里,自然地枕在沈宴的臂弯处,一只手掠过他睡裤的腰带进里面。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宋暖栀的脸颊一阵阵发热,好在她事先关了灯,沈宴看不到她此刻的羞涩。
她佯装淡定地问:“这样可以吗?”
随着她五指微屈,不断握紧的动作,沈宴不自觉低唔了一声,气息被她弄得有点乱。
他缓了会儿,哑声说:“动一动。”
宋暖栀起先没有经验,有些不得要领。
后来被沈宴的引导下掌握到节奏。
半个小时后,宋暖栀站在洗手间的水池边洗手。
温凉的水流落在手上,洗干净一手的滑腻。
擦干手回到床上,她两只手臂还酸得厉害。
沈宴在浴室里洗澡,宋暖栀听着里面出来的流水声,想到方才的些许画面——
夜幕中,她隐约看到沈宴微微仰起头,性感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带着点克制的叹息声从他的唇齿间逸出,格外勾人。
她心砰砰狂跳了几下,赶紧甩开那些念头。
这个男人太会蛊惑人心了。
浴室门打开,沈宴从里面出来,看到床上的女孩双颊粉嫩,他凑过来观察一会儿:“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我这是热的。”宋暖栀避开他的目光,“家里的空调制冷是不是不行,感觉好热。”
“是吗?”沈宴也没拆穿,主动贴过来抱住她,“我身上刚好是凉的,帮你降降温。”
她挣扎,沈宴把她抱得更紧:“栀栀,我今天很高兴。”
宋暖栀任由她抱着,脸埋进他怀里,耳畔是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声:“高兴什么?”
沈宴:“高兴你终于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意,更高兴你同样喜欢我。”
他终于不用独自默默地喜欢她,担心她不喜欢他,他的这份感情会给她带来负担。
宋暖栀嘴角弯了弯,伸出手臂搂住他:“我也高兴。”
她抬起头,“那我们现在算是两情相悦了?”
“当然。”沈宴亲昵地轻吻她的眉心,满眼溺爱。
宋暖栀眸光微动:“那我再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沈宴:“什么?”
宋暖栀:“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高考之后,我说要报澜大,你问过我,为什么不报A大,那样就可以离姥姥姥爷更近。”
沈宴沉吟片刻:“你当时说的是,你和晏家已经有了婚约,以后总归要留在澜城生活,就当提前适应这座城市。”
“嗯,这话是骗你的。”
沈宴眸光微闪,下意识看向怀中的女孩。
宋暖栀迎上他的目光:“我对待感情一直很理智,高考报志愿,大概是仅有的一次不理智。”
她当时脑子里只想到了一件事:一旦报了A大,离姥姥姥爷那样近,沈宴就再也没有理由照顾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