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居巷。
天已黑, 府邸内外却灯火通明,灯笼摇曳,映出一片微妙的冷光, 许是刚入冬, 寒风从巷口飘然而过,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阴森。
一辆黑幔马车缓缓袭来,雁南将马车上的马凳拿下来, 打开车门, 说:“主君,到家了。”
系统:【滴,任务世界已加载完毕。】
系统:【滴, 主线剧情和任务剧本已传输完毕,请宿主注意查收。】
车里的人缓缓睁开眼, 眉头皱了又皱,最终还是和系统吐槽了一句:“这是什么破剧情?这里面的BUFF也太多了吧?”
系统耸肩:【要有敬业精神,好歹宿主你也演了这么多“角色”了,要对“角色”保持尊敬之心。】
徐图之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这种“炮灰人设”我敬他大爷。”
系统:【】
系统安抚道:【别抱怨了, 第一段炮灰扮演剧情开始了, 赶紧去完成任务吧。】
雁南等了好一会,也没见自家主君下车, 他以为主君在马车里睡着了,便探身往马车里看去, 就看见自家主子莫名其妙的翻了个白眼。
雁南:“”
雁南装作没看到, 继续道:“主君,夜深天凉,还是回府休息吧?”
徐图之起身, 撩起衣摆走下了马车。
守门的护院将大门打开,躬身迎着徐图之进门。
门口站着个神色焦急的小丫鬟,刚刚及笄的年纪,肉肉的脸还带着些许稚气。
看到徐图之的那一刻,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眸瞬间明亮了许多。
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恳切:“主君,求您救救夫人吧?”
雁南认出这名丫鬟,是夫人陪嫁过来的贴身婢女。
成婚以来,主君一直忙于公务,经常不在徐府,怕是认不出来跪地之人。
他低声告知:“主君,是秋歌,夫人身边伺候的婢女。”
“嗯,”徐图之垂眸,看着秋歌泪眼婆娑的可怜模样,“何事如此惊慌?”
秋歌哭诉道:“主君,夫人被太夫人斥责不懂规矩,罚跪祠堂一夜,此时夫人已经在祠堂跪了三个时辰了,夫人本就身体不好,这样冷的天,要是跪上一整夜,夫人定是扛不住的,求主君救救夫人。”
“大胆!”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呵斥,一个身形圆润粗壮的婆子晃晃悠悠的走来,脸上尽是尖酸刻薄,“哪来的粗俗婢子敢在主君面前撒泼?”
“来人,把这婢子关进柴房,饿上两天,立立规矩。”
话音一落,婆子后面走出来两名女使,一人扯着秋歌的一条胳膊往后拖拽。
秋歌神色惊慌,哭喊着:“主君,求您救救夫人,主君求您唔”
一名女使直接拿手帕死死捂住秋歌的嘴。
“等一下。”
徐图之抬眸,那双淡漠的眼眸被夜色衬得更加森寒,婆子被震得心里嘚嗦,不敢与之对视。
女使们立马停下动作,无措又心虚的看了眼婆子。
“怎么?”徐图之意味深长的看向刘嬷嬷,语气带着几分轻蔑,“我不在府内许久,这徐府现在是刘嬷嬷当家做主了?”
刘嬷嬷眼睛滴溜一转,欲盖弥彰的回道:“老奴不敢,老奴也是听太夫人的话,为了让徐府内院安宁,让主君可以在外省心省力,不用为内宅之事操心,老奴都是尽心尽力地去管这些没皮没脸的婢子奴才,不让他们到主君面前撒野,老奴哪敢徐家的主啊?”
徐图之淡淡道:“既然刘嬷嬷如此殚精竭虑的管理徐府,那今日怎么让这丫鬟到我面前放肆?”
刘嬷嬷尴尬一笑:“实在是府中事多,老奴一人抽不开身,竟然这婢子偷奸耍滑的跑到了主君面前撒泼,是老奴管教不严。”
“主君放心,这婢子老奴定会将其狠狠教训一顿,不会再让她打扰主君。”
刘嬷嬷立马给旁边压着秋歌的两名女使递了个眼色。
女使捕捉到了刘嬷嬷的意思,继续捂着秋歌的嘴,将她往内院拖拽。
“呵。”
寂静凉薄的夜色响起一声冷笑,无端让人遍体生寒。
刘嬷嬷不明所以的看向徐图之,总觉得今日的主君与往日不同。
“我的话现在是没人听了吗?”徐图之凝视那两个行为粗鲁的女使,“一个下人竟也能薄了我的命令?”
女使瞬间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当着主君的面竟然听从了一个婆子的命令,这不是公然打主君的脸吗?
两名女使被吓得脸色一白,慌忙跪地求饶:“奴婢知错了,还请主君垂怜。”
刘嬷嬷还是第一次被徐图之这样对待过,一时没反应过来,僵硬在原地。
“既然刘嬷嬷都说了是自己管教不严,那刘嬷嬷就该以身作则,”徐图之看着刘嬷嬷那张恶毒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你要把那丫鬟关入柴房饿上两天,那刘嬷嬷是府内的管事,这惩罚定然是不能轻了,不然难以服众。”
“来人,把刘嬷嬷关入柴房,饿上七天。”
刘嬷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徐图之背后走上来两名粗壮的护院,急道:“主君,这明明是那贱婢的错,怎能怪罪老奴啊?”
“老老奴可是太夫人身边的人,您要是把老奴关在柴房,谁来伺候太夫人啊?”
徐图之眉心微蹙:“吵死了。”
雁南也是个有眼色的人,当即撕下一块衣角塞进刘嬷嬷嘴里,冲着两名护院吩咐道:“关进去,别扰了主君不快。”
“是。”
护院拖着刘嬷嬷走向柴房的位置,刘嬷嬷带来的女使吓得纷纷跪下,噤若寒蝉。
徐图之抬脚走到秋歌面前,“带路。”
她到底不是原主,对徐府现在的地形不太了解,要是走错路就尴尬了。
秋歌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懵的看向徐图之:“什么?”
徐图之看她傻呵呵的模样,无奈道:“带我去祠堂。”
秋歌闻言,眼睛一亮,连忙站起来,激动地语无伦次:“好好的,奴婢立刻带主君过去。”
徐图之跟在秋歌往祠堂方向走去,冷冷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使们。
雁南见状,落下一句话,跟了上去:“你们几个,罚一个月月钱。”
女使们战战兢兢:“是。”
祠堂正中央供奉着祖先的牌位,牌位整齐地排列在神龛中,每一块牌位上都刻着先人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长案陈列着香炉、烛台和供品,烟雾飘飘然,弥漫在空气中,味道有些沉重。
梁柱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如龙凤、祥云等,但这些图样在摇晃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甚至有些鬼影森森的感觉,徐图之看了都有些心慌慌。
祠堂内寂静无声,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和烛火燃烧的轻微噼啪声,显得格外清晰。
而正中央,有一道纤薄瘦弱的身影正挣扎着从蒲团上起来,好似今夜的风再吹的猛烈些,就能将这弱柳扶风的身段折了去。
秋歌看到楚流徽摔回蒲团上,快步跑进祠堂,忙道:“夫人,您怎样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秋歌?”楚流徽瞳孔骤然一缩,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与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被关在柴房了嘛?”她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确认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
秋歌微微一怔,反应过来,说:“夫人,奴婢差点被关在柴房,幸亏主君开恩,让奴婢可以回来救您。”
“您看,主君来了。”
楚流徽不可置信的看着秋歌安然无恙的样子。
没有遭受毒打,没有饿肚子,小脸还是肉嘟嘟的,就是眼睛因为心疼她而哭红了。
她无视身后的人,颤抖着手,抚上秋歌的脸颊,声音有些哽咽,仿佛在梦呓一般:“我,我是在做梦吗?”
秋歌见楚流徽这般模样,顿时慌了神,以为她是累坏了或是冻坏了,吓得小脸煞白,
她急忙说道:“夫人,这不是梦,您别吓奴婢呀?您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吗?”
秋歌急的都哭了,“奴婢去给您叫大夫来,您等着奴婢。”
说着,秋歌便要转身离去,却被楚流徽一把拉住。
“别,我没事,你别走。”
楚流徽的手冰凉,却紧紧攥着秋歌的衣袖,仿佛生怕她离开一般。
楚流徽呆坐在蒲团上,本就混乱沉重的脑袋此刻更加乱糟糟的,就像是难以理清的线团。
她本想去柴房救秋歌,结果秋歌根本没有被关押起来。
这难不成是死后的臆想?
可一切又那么的真实,让她身临其境。
“夫人,您别吓奴婢…”秋歌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满是担忧。
她从未见过楚流徽这般模样,心中既害怕又心疼。
“秋歌…”楚流徽压下心中怪异情绪,轻声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秋歌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看到徐图之走进祠堂,连忙碰了碰楚流徽的手臂,提醒道:“夫人,主君来了。”
楚流徽回过神,眼中闪过一抹愤恨和怨怼,她斜眼看上去,那人依旧板着一张死人脸,薄情寡义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亏得世人称他为“清流”,却不知他内里迂腐卑劣,十足十的虚伪小人。
徐图之感觉到了楚流徽看她时的眼神,那股鄙夷毫不遮掩的展露出来,要是她手中有把利刃,怕是楚流徽直接跳起往她心口戳上两刀。
她悲壮地在心里长吁短叹,对这次的任务用最真挚的“词汇”问候了好几百遍。
没错。
这次任务世界的小说题材上有四个字眼被着重地加粗加大。
#重生#
#复仇#
第152章 第 152 章 见鬼啦
楚流徽重生了。
前世的她在世人眼中嫁入清流世家, 名门望族的缙安徐家,成为了英俊潇洒,仕途通达的大理寺少卿徐图之的正房夫人, 是世人万分艳羡她得了一场风光无限, 坐享清福的好姻缘。
可实际上这段姻缘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夫家中那刁钻刻薄的婆母,猖狂无度的下人,心机叵测的表妹以及那些眼高于低的通房妾室, 她们一个个从未将她当做徐府夫人, 明里暗里贬低她的身份卑微低贱,认为她不配成为徐图之的正房夫人。
至于自己的娘家,父亲楚年偏心眼, 耳聪目盲,注重清誉权势, 自私自利,虚伪至极。
他宠妾灭妻,任由庶子庶女在她头顶上作威作福,丝毫不在意她所受的委屈和苦楚。
明明与徐家结亲之人本该是庶妹楚流儿,却因为楚流儿想要攀附更高的权贵, 便舍弃与徐图之的情缘, 让父亲和她的姨娘威逼利诱的将她送上了花轿。
徐家娶错了人,徐图之没说什么, 只是留了一句“全凭娘亲做主”的话,便不再管她楚流徽在徐家的死活, 任由她遭受婆母刁难, 处处受气,看着自己身边的亲近之人为了自己死的死,走的走, 最后独留她一人在徐府后宅郁结而死,死不瞑目。
楚流徽弥留之际,曾向漫天神佛祈愿,若能重来一次,定要护住身边之人,将那些欺负自己的歹人付出应有的代价,不再谨小慎微,卑怯懦弱,为了能得旁人一句尊重处处低三下四,任由他人随意践踏。
她要活的像个人,要重拾梦想,完成自己与娘亲的心愿。
许是神佛听到了她的真挚祈愿,竟然让她重新来过,虽然她与徐图之还是成婚了,但楚流徽没有像前世那样委屈求全的继续过日子,她脑中果断又干脆的想出一个胆大妄为的念头。
她要和徐图之和离!
楚流徽重生的时间是婆母又一次罚跪她祠堂,这次罚她的理由好像是说她嫁入徐府半年有余,竟然还没有怀孕,犯了七出之一,不许她吃饭喝水,让她跪上祠堂一天一夜,反思自身。
之前她也跪过祠堂,但从未像这次跪的这般长,又逢入冬,寒风刺骨,一天一夜跪完,楚流徽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挺过去,双腿也跪出了病症,不敢多次的弯曲直立,否则双腿颤抖不止,疼痛难忍。
而她的贴身婢女秋歌,为了让她少受罪,不知从哪里听到了徐图之今夜回府,便早早去大门口等着,却被婆母身边的刘嬷嬷逮个正着,将秋歌关进柴房教训了一番。
而徐图之回府后是来了祠堂,却并非是为了解救楚流徽,原来是因为今天是他生父的忌日,特意从大理寺回来上香,上完香便轻飘飘的离开,眼中丝毫没有楚流徽的身影,也看不见楚流徽痛苦脆弱的可怜模样。
若说伤害楚流徽这些人里她最怨恨谁?
徐图之。
这个人薄情寡义,冷血无情,见死不救,从未给过她一丝对于妻子该有的怜惜和同情,任由旁人一次次的欺辱她,折磨她,将她当做一个可有可无,随意践踏的蝼蚁。
前世楚流徽想离开徐家,宁可让徐图之休了她,可徐图之只是冷漠的让婆母做主,不想管内宅之事,可婆母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她还没有羞辱够楚流徽,怎么可能轻易放楚流徽离开?
明明是她的夫君,却从未尽过夫妻之谊,一次又一次无视她的痛苦与磨难,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清流之姿,冷漠无情的看着她死于淤泥之中,被蛇鼠虫蚁啃噬全身,死于非命。
所以楚流徽看着徐图之的眼神和表情,丝毫不掩饰对其的憎恨和厌恶。
本就是相看两厌,疾首蹙额,凭什么一直都是她要忍着所有的苦楚和辛酸?
楚流徽虽然不明白秋歌为何没有像前世那般被刘嬷嬷关入柴房教训,但她也不会相信秋歌所言,认为徐图之来到祠堂是为了救她。
她冷眼看着徐图之走到牌位前,拿起三支香,烛火微弱,将香点燃,缕缕青烟被风裹挟,扶摇直上。
前世她只记得徐图之就是过来给生父上香,上完就走了。
因为徐图之是背对着她上香的,所以她并未看到徐图之上香时的行为举动,以至于楚流徽能看到徐图之侧着身子,将三支点燃的香凑近嘴边,用嘴吹熄线香上的火,然后动作万分随意的插进香炉之中,看不出一丝对其长辈的尊敬之意和虔诚之心。
楚流徽瞳孔一扩,眼底划过一丝惊诧。
拿嘴吹香?
这可是不恭敬的行为!
若是旁人这么做,楚流徽还可以勉强认为是那人不懂其中礼节规矩。
但此人是徐图之,是素来以“清流名门”著称的缙安徐家现任新家主,名门望族严刑峻法,规行矩步,各种条条框框,严苛繁琐的礼数要求压下来,能将人活活逼死。
系统欲言又止:【你这样】
徐图之先一步回答:“剧本中只说了原主回府到祠堂上香,上完香就离开了,并没有进行细致描写他是如何上香,什么举动,什么表情上的香?”
系统以为徐图之不懂,解释道:【用嘴吹香是对先人不敬的行为。】
徐图之看着面前一层层的牌匾,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拿嘴吹香不好,但你觉得上面这些人有什么可敬的?我没给他们砸了就不错了。”
系统也不争辩:【行叭,你该走了。】
徐图之插完香,转身往外走去。
秋歌见状,以为徐图之要走,急切唤道:“主君,夫”
楚流徽抓住秋歌,冲她摇了摇头。
她不打算靠任何人来拯救自己,也没必要让秋歌来挽留徐图之,毕竟他这样寡恩薄义之人,秋歌就算是磕破头他都不会给她一丝怜悯。
秋歌见楚流徽制止她,急的小脸皱巴巴的,眼泪又流出来了,“夫人,奴好不容易把主君求来,您为何要拦着主君啊?”
“您不能再继续跪祠堂了,今夜冷得很,你这样跪下去,身子定然受不住的。”秋歌望着徐图之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祠堂门口,焦急地转向楚流徽,“夫人,主君都走了,您快放开奴婢,奴婢去把主君请回来。”
楚流徽拽下秋歌,低声道:“谁说我要一直跪祠堂的?”
秋歌回过神,神情惊讶道:“夫人,您是想违背太夫人的命令,不跪了?”
楚流徽凑近秋歌耳边,和她解释了一下自己一会儿要做的事情。
秋歌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楚流徽。
楚流徽冲她单眨了一下眼睛,便装作撑不住的脆弱模样,在秋歌惊恐的神色下“昏”了过去。
前世她跪在祠堂,受深夜的寒风璀璨,本就不好的身体更加严重,还生了一场差点要命的风寒病症。
如今重来一世,楚流徽才不会像前世那般傻呵呵的继续跪下去,使得双腿半残,一舞都跳不成。
此刻楚流徽装昏装病不过就是把前世发生过的事情让它提前发生。
前世她跪掉半条命,婆母见她“有气进没气出”的虚弱样子,生怕被旁人知道她把儿子的夫人活活折磨死,便没有追究楚流徽没有跪满时辰,让她回浮香居休息。
秋歌看着倒在她怀里的楚流徽,故作惊吓,大声哭了起来:“夫人?夫人?您别吓唬奴婢啊?”
“夫人啊——”
秋歌将楚流徽放在蒲团上,刚要起身去外面喊人来,却看到去而复返的徐图之。
她心里一惊,脑中赫然浮现两个大字。
完了!
秋歌强忍惊慌,战战兢兢道:“主主君,夫人身子弱,跪了太久,实在是撑不住就昏了过去,奴,奴婢想要去找大夫来给夫人看看。”
昏倒在地的楚流徽眉心蓦地蹙起,心中赫然涌起一阵骇然和疑惑。
前世徐图之回府上香敬拜之后就离开了徐府,继续回大理寺处理公务,压根没有折返回到祠堂,为何他突然又回来了?
难不成是发现她装病昏倒的行为,特意回来拆穿她?
楚流徽听到慢慢走近她的脚步声,心跳如擂,面色依旧保持平静。
只要她装作昏迷,迟迟不醒,徐图之也奈何不了她,就算被他弄醒,也可以当做突然苏醒过来。
忽地,楚流徽感觉身体一空,整个人跌入一处温暖又柔软的怀抱里。
楚流徽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吓得差点睁开眼。
缩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紧,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镇定!
秋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图之将楚流徽抱了起来。
徐图之看着僵在原地的秋歌,说:“去清风阁。”
秋歌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哦,好,奴这就去清风”
清风阁?
秋歌猛地反应过来徐图之说的是“清风阁”,而不是夫人一直所居住的西院“浮香居”。
“昏迷”的楚流徽刚震惊完徐图之把她抱了起来,现在被秋歌提醒到了徐图之所说的宅院,大脑又短暂的空白了一下。
清风阁,是徐图之独居的主院。
楚流徽只住过一次,那就是成亲那晚,被送入了清风阁等着徐图之来洞房花烛。
但徐图之没有回到清风阁,而是在书房睡了一晚,之后楚流徽就被婆母给扔入了西院的浮香居,独守空房。
楚流徽搞不明白今晚的徐图之到底在抽什么风?
难不成是徐图之经常在大理寺处理公务,对内宅之事不清楚,还以为她是住在清风阁的。
楚流徽偷偷给秋歌使眼色。
秋歌接收到楚流徽的眼色,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主君公事繁忙,可能不太了解太夫人对内宅的打理,太夫人怕夫人扰了夫君的清静,已将夫人安置于浮香居。”
“楚流徽,”一声略带几分戏谑的声音在森冷的祠堂里幽幽响起,惊得秋歌浑身一颤,“是我的夫人。”
徐图之垂眸,看着被吓出一脑门冷汗的楚流徽,轻叹了一声:“而我没有要与你家夫人分居的打算。”
第153章 第 153 章 备药
不想分房?!
楚流徽瞳孔地震, 心里不停地质问自己。
一定是夜风太大,她听错了!!!
徐图之感觉怀里的人身体一僵,又看向早就变得僵硬的秋歌, 无奈道:“回清风阁。”
楚流徽:“…”
楚流徽定然是不想去的。
那清风阁就像是狼窝虎穴, 她要是去了可还有生路?
她与徐图之虽然成婚半年,但并未洞房,彼此之间只是空有夫妻之名, 并无夫妻之实, 这也是婆母今日罚她祠堂的原因。
而且她本就不喜与男子亲近。
婆母知道她未与徐图之同房,所以故意拿她“没有给徐家传宗接代”的理由来责罚她。
前世楚流徽试图辩解,却被婆母认为是强词夺理, 无事生非,糟了不少的责罚和教训。明明是徐图之的错误, 却非要把这等罪名往她身上扣,楚流徽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恨可气。
眼下徐图之要把她带回清风阁,莫不是突发奇想,想要与她圆房?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楚流徽就算是入道馆当尼姑,再死一次也不会从了徐图之这个小人!
但现在, 她装作“昏迷”的虚弱模样, 徐图之在色胆包天也不会急于一时,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能任由徐图之将她带回清风阁。
秋歌看了眼楚流徽,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点头道:“是。”
“不必担心, 我不是那好色之徒,你家夫人都这样了,我能对她做什么?”
徐图之虽是对着秋歌说的, 但其实是给楚流徽一个安心。
楚流徽在心里默默舒了口气。
秋歌慌慌张张的应道:“是。”
祠堂离清风阁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院门口站着两个护院,许是见到徐图之抱着楚流徽一起回到了清风阁,脸上的惊讶竟有些遮不住。
徐图之朝主屋走去,在主屋候着的雁南忙道:“主君,大夫请来了。”
“将人带来给夫人看看。”
雁南应道:“是。”
楚流徽眉心微动,徐图之竟然请大夫给她诊治?
徐图之把楚流徽抱到床上,楚流徽感觉到他的动作轻柔又小心,替她脱下鞋子,柔软的被褥改在楚流徽略微冰凉的身上。
本以为徐图之放下她会离开,却直接坐在了床边。
楚流徽能感觉到徐图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莫不是还在怀疑她在装昏?
秋歌见状,忙道:“主君,夜深了,您去休息吧?奴来照顾夫人吧。”
徐图之看着楚流徽惨白的小脸,脸颊凹陷,气血惨淡,一看就知道受了不少磋磨。
她眼底满是心疼,“等大夫来看看。”
秋歌不敢多说什么,怕惹徐图之不虞。
雁南很快将大夫带来,大夫来到床边给楚流徽诊脉,“大人,您的夫人脉象浮紧又细长,寒邪入体,气血两虚,我一会儿给夫人开一副方子,喝上三日便能好转些。”
徐图之点了点头,撩开盖住楚流徽双腿的被褥,问:“那大夫再给我夫人瞧瞧她的腿。”
楚流徽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
“是。”大夫拿过丝帕,盖住楚流徽的双腿上,仔仔细细的捏了捏,见楚流徽眉心微蹙的反应。
他收回手,沉声道:“夫人的症状乃“痹症”之属,下肢疼痛肿胀,步履维艰,触之皮温略高,按之凹陷难起。”
“许是内伤气血,致使经络闭阻,气血不得宣通,又或是因劳倦过度,伤及脾肾,脾失健运,水湿内停。”
徐图之盖上被褥,询问道:“如何治?”
大夫点了点头:“可以,先以药物调理,祛风除湿,活血通络,平日里需避风寒,忌生冷,适当活动以助气血流通,夜间可垫高患肢以利消肿。”
“一会儿我再给大人写一个方子,服药过后若是还有不适,还可以试试针灸。”
“好,”徐图之看着长睫颤动的楚流徽,“雁南,你带大夫下去开方,再将大夫好好送回去。”
雁南应道:“是。”
“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今晚会睡在书房。”徐图之看着万分不适的一主一仆,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罢,他目光看向秋歌,“你好好照顾你家夫人,若有问题,去书房找我。”
秋歌忙道:“是。”
徐图之看到楚流徽黏在脸上的发丝,刚要伸手去拂开,却见她故作梦呓的转过头去,俨然一副厌弃她的架势。
徐图之悻悻的收回手,敛去失落的目光,起身离开了主屋。
房门关上门的瞬间,楚流徽猛地睁开眼,眼中满是惊骇和狐疑。
秋歌慌里慌张的走过来,声音因太过惊吓而变得有些沙哑,好奇道:“夫人,主君今晚跟平常好不一样啊?”
楚流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前世的这个时候,徐图之应该在大理寺彻夜苦战,根本不管她在祠堂受罪,怎么重活一世后,徐图之这个人竟不如平常那般冷漠凉薄了?
不仅将她带离阴森的祠堂,还贴心的让雁南给她请来大夫诊治?
楚流徽不认为是徐图之改性,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今晚徐图之变化也许只是他一时抽风,不可能是真的怜惜她的苦难。
“不一样又如何?”楚流徽看着面前活生生的秋歌,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秋歌,我们只有彼此,这偌大的徐府,没有人是真心对待我们的。”
秋歌看着楚流徽噙着泪的双眼,慌张道:“夫人,您别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奴去找大夫来。”
“别走,”楚流徽拉住秋歌,将她拽到床边,握住她的双手,“秋歌,这徐府里,都是食人血肉的豺狼虎豹,我们要努力的活下去,然后一起逃出去。”
她的声音里满是坚定与决绝,“秋歌,我不想成为徐府媳妇,不想和徐图之过一辈子,我想与他和离,去过我自己真正想要过的生活。”
“你虽然是我的贴身婢女,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从未把你当过下人,都是将你当成亲妹妹对待,如今与你说这些,也是万分信任你的,以后我若是离开徐府,离开明都,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有些事情需要早早说清楚,这样才能齐心协力的去完成梦想。
秋歌虽然年纪比她小,对待旁人与她一般谨小慎微,处处避让,逐渐养成了被人随意欺辱的软弱性子。
但现在楚流徽重新来过,秋歌必须要成长起来,她不能一直天真无知,要学会保护自己。
楚流徽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想再经历一次给秋歌收尸的痛苦。
秋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流徽。
她沉默了片刻,握紧楚流徽的手,坚定道:“我从小就跟着姑娘,姑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生生死死都不要分开。”
楚流徽感动不已,紧紧抱住秋歌,哽咽道:“谢谢你,秋歌。”
秋歌抱住楚流徽,泣不成声:“姑娘莫怕,秋歌定会誓死追随姑娘的。”
这一刻,她没有唤楚流徽为夫人,而是将她当做从小一起长大,相知相伴的“楚家大姑娘”。
楚流徽松开秋歌,擦干她的眼泪。
她扬唇,欣慰一笑:“对了,秋歌,有件事我不太明白,你去大门拦徐图之,碰到了刘嬷嬷,她没有为难你吗?”
秋歌没有像前世那般,被刘嬷嬷关进柴房教训,楚流徽百思不得其解,本欲想问问秋歌缘由,奈何徐图之搞这么一出,折腾了好久,这才有时间让楚流徽询问秋歌。
秋歌擦干眼泪,嗓子还有些低哑:“奴婢本来请求主君来祠堂救夫人,刘嬷嬷突然过来说奴婢不懂规矩,在主君面前撒泼,要将奴婢关入柴房。”
说到这儿,秋歌话里带着一丝得意,“幸亏主君开明,主君说刘嬷嬷管教不严,理应以身作则,便将刘嬷嬷关进了柴房,饿上七天。”
楚流徽诧异,纳闷道:“你是徐图之惩罚了刘嬷嬷,将她关进了柴房?”
秋歌点头。
楚流徽困惑不已,她第一次看不透徐图之这个人,为何他变得不像前世那般冷酷无情?
莫不是因为她的重生而导致的变化?
房门被敲响,是雁南送药过来。
秋歌急忙从屋内迎了出来,从门口接过药碗,向雁南道了一声谢,递到楚流徽面前,“夫人,喝药吧。”
楚流徽坐在床边,眼神有些游离。
今晚徐图之的种种异样,如同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
她抬眸看向那碗汤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总觉得这药里藏着不为人知的蹊跷。
楚流徽微微皱起眉头,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不喝,一会儿趁着没人的时候倒掉。”
“啊?夫人你不喝药怎么治病啊?”秋歌听闻,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担忧地看着楚流徽。
“我会喝药,”楚流徽眸中划过一丝猜忌和嫌恶,语气冷冷地说道,“明日我们自己去看诊买药。”
秋歌点了点,明白了楚流徽的意思,应道:“好的。”
院外。
夜色如水,月光洒在一栏冰翠竹上,泛出清冷的光泽。
一栏冰翠竹后面,站着一主一仆。
徐图之身着一袭素色长袍,月光勾勒出她修长纤瘦的身形,她的面容冷俊,眼神中透着几分无奈和惋惜。
两人看着秋歌鬼鬼祟祟从主屋里捧碗跑出,将碗中的汤药泼掉,又鬼鬼祟祟的跑回主屋。
雁南偷偷瞥了一眼徐图之,只见她表情冷冰冰的,心想着主君怕是生气了,不禁暗自捏紧了拳头。
“雁南?”徐图之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雁南撸起袖子:“是。”
心想着对方是女子,自己得下手轻些。
“让小厨房时刻备着药,以免夫人难受时想喝。”
雁南放下袖子:“是。”
第154章 第 154 章 闺房乐
夜深, 寒风凛冽,吹得外面青竹“沙沙”作响。
清风阁的主人经常不回府,但院中的丫鬟奴才不敢怠慢, 时常打扫换新, 所以楚流徽毫无避讳的躺在了徐图之的床上。
若是这床褥徐图之睡过,她宁可睡地上都不愿碰触。
秋歌在外室的软榻上睡着了,小姑娘许是累到了, 竟悠哉的打起了鼾。
楚流徽虽早早上床, 却毫无睡意,脑中思绪万千,似乱麻一般说不清理还乱。
自重生以来, 这才过去几个时辰,许多事情却与前世有了大大小小的偏差。
其中最大的偏差就属:徐图之。
本该冷血无情的人却多次对她伸出援手, 免了她的罚跪,教训了恶毒的刘嬷嬷保住秋歌,还把这么好的清风阁留给她们两人住,自己去睡书房?
楚流徽坐起来,环视一圈。
外室宽敞, 地面铺设着纹理细腻的石板, 一看是经过匠人精心打磨过的,烛火照耀下还泛着温润的光泽。
靠墙处的架子上陈列着各类古玩珍宝。
而楚流徽身处的内室则布置得更为精致。
雕花楠木床, 床帏是蜀锦,色彩柔和。
床上的被褥是上等的丝绸, 触感柔软顺滑, 似流水从指缝间轻柔波动,让人爱不释手。
香炉燃烧出袅袅青烟,升腾而起, 为房间增添了几分宁静祥和的氛围。
与她这半年所住的浮香居一比,一个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一个家徒四壁,破墙烂瓦。
谁能想到徐府还能有个这般破烂的院落?
如今徐图之这种种诡异的行事做派,并没有让楚流徽觉得徐图之是改头换面,成了好人,从而对他放松警惕,反而觉得他心机叵测,狡猾奸诈,定是藏了什么歹毒的念头欲要在她身上施展。
虽然今晚发生的这些事情前世没有发生过,但也许只是因为暗地里偷偷发生过了她不知道,又或者是因为什么变动影响了本该发生的事情。
总之,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徐图之善心大发,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在滋生。
楚流徽看向窗边,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砚台是名贵的端砚,笔墨皆是精品。
她坐过去,拿起纸笔,打算梳理一下自己现在的境况和未来会发生的紧急危机的事件。
重生之后,那些曾经让她一次又一次陷入更深泥沼的事件会不会再次发生?
若是真的发生了,她该如何应对才能保全自己?
这些楚流徽都要提前打算,同样的火坑,她不可能再跳一次!
楚流徽用了一个时辰才将前世那些谋害她的“事件”一一理出,顺便还梳理了一些前世发生的一些可以帮助她的“重大事件”。
她缓缓放下笔,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事件,一桩桩一件件,恍若最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的身体和心脏,让她痛不欲生,深恶痛绝。
楚流徽将这些牢牢记在脑中,便将书桌上的东西归回原位。
她将宣纸拿到烛火旁边烧毁,跳动的火苗印在楚流徽那双充满愤怒和狠厉的眼眸之中,逐渐化为灰烬。
当当当——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楚流徽看到房门浮现的影子,心一惊,问:“何人?”
“是雁南,”雁南低声道,“奴闻到了一丝烧焦味,是房内有什么东西燃起来了嘛?需要奴给夫人处理一下吗?”
楚流徽踩灭灰烬,声音听不出来一丝慌乱:“烛台倒了,不小心点燃了桌上的宣纸,火势很小,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管了。”
雁南问:“夫人没事吧?可有受伤?需要奴给您叫大夫过来瞧瞧吗?”
“不用。”
没想到徐图之身边的人还挺细心妥帖。
“好的,”雁南想起了什么,“夫人,小厨房还背着药,夫人若是觉得难受,奴去拿来?”
楚流徽眉心微蹙:“无事。”
雁南应道:“是,夫人有事就叫奴,奴在外面候着。”
楚流徽看着雁南的身影从房门上离去,默默舒了口气。
折腾了一晚上,楚流徽满身疲惫,她锁好了房门,爬上床睡了过去。
……
清风阁内室的窗户上糊着的是轻薄透光的宣纸,阳光透过宣纸洒在屋内,光影斑驳。
鼻尖萦绕着一股微妙的甜香味,还带着点烟熏的感觉。
这股奇怪的味道莫不是昨晚烧纸留下的?
楚流徽缓缓睁开眼,瞧见了这样一个如梦如幻的景象,恍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下一秒,美梦惊醒。
院外传来一阵聒噪又尖锐的吵闹声,最为明显的当属刘嬷嬷那一个破啰嗓子,抻着脖子一喊,怕是连徐府外面的行人都能听到她的刻薄和刁钻。
楚流徽缓缓坐起来,只觉得浑身舒适,没有感觉到一丝疲惫和痛苦,双腿也没有像前世那般酸痛肿胀,虽然膝盖处仍有淤青,但看起来并不可怖,想来是她昨晚没有跪太久,症状就没有前世那么严重。
届时她找大夫开些药好好护理一番,万不能像前世那般落个半残的下场。
外室传来“扑通”一声,似是有人摔在地上。
楚流徽站起来,双腿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并不耽误走路。
她走出内室,看着摔在地上的秋歌,连忙将她扶起,“怎么还睡到地上去了?”
秋歌一脸焦急:“夫人,奴婢睡过头了,忘记在卯时叫您起床去给太夫人请安的。”
她看着外面天光大亮,急的都快哭了,“怎么办?现下怕是已经巳时,太夫人定要生夫人的气,到时候又要罚夫人,教夫人规矩了。”
她和秋歌昨晚都累到了,睡得太沉,竟直接错过了请安的时辰。
楚流徽醒来的时候就意识到起晚了,如前世一般,只不过缘由不同。
前世她是安安分分的跪了一晚,生了一场大病,根本没有力气去请安,婆母见她要死不活的样子,怕传染了她病气,便没有强求她去请安。
但今世,却是因为她和秋歌起晚而没有去请安,虽然过程不同,但结局确实一样的。
不,这并不一样!
结果相同,但后果不同。
前世她差点病死了。
若是按照这种一环扣一环的发展,她这次起晚错过了请安,哪怕她把这件事的过错推到徐图之头上,以婆母那自私阴损的性子,定然还是折磨她的。
楚流徽走到房门口,推开一个缝隙,刚好可以瞧见正在院门外撒泼的刘嬷嬷,身后还有几名女使和护院,那这架势就像是要把她拉入刑场砍头一般凶横。
清风阁是徐图之的院子,平日里的打扫都是由徐图之专门挑选的奴仆处理经手,而旁人想要进入清风阁必须要有他的同意才能进入,谁若是敢胡乱闯入,直接乱棍打死。
刘嬷嬷惧怕徐图之的威严,只能在院门口叫嚣,话里话外都是在斥责楚流徽不懂规矩,竟然违背太夫人的命令,没有跪满时辰便从祠堂逃跑,愧对列祖列宗的教导;
今日还故意偷懒懈怠,没有在卯时去给太夫人请安,此乃不敬不孝之举,理应重罚。
楚流徽眼神阴鸷,翻来覆去都是这些话,为的就是变着法来折磨她。
她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她们随意欺辱。
楚流徽发现清风阁院外这么吵都没有见到雁南的身影,回想前世,应该是陪着徐图之离府上朝去了。
徐图之对待公务向来一丝不苟,全心投入,都快把大理寺当做他真正的住宅,忙起来十几天都不怎么回来的。
见此情形,楚流徽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刘嬷嬷在院外喊了半天,就算是里面的人睡得再沉也该醒了,除非里面的人装死,故意不想应答。
昨晚她虽然不知道徐图之为何突然惩戒她,可她到底是太夫人的心腹,太夫人自然不可能让她被关在柴房饿肚子,所以刘嬷嬷立马找人去请太夫人来救她。
奈何守着柴房的人是徐图之安排的,太夫人派人来救刘嬷嬷的时候,守门的护院不肯让,说必须要有主君的命令才肯放人。
太夫人气极,便让人动手将那两名守门的护院给绑了,直接破门把刘嬷嬷救出来。
折腾一夜,刘嬷嬷怒火中烧,将所有的不满和不忿都往楚流徽身上安,本想着等楚流徽早上来请安的时候好好折磨她一顿,结果这人竟然迟了两个时辰。
太夫人很是生气,让刘嬷嬷带人去将楚流徽给抓来。
刘嬷嬷带着几个粗壮的女使和护院去清风阁抓人,结果又被清风阁的护院给拦在了院门口。
这次守门的护院身上有点子功夫,刘嬷嬷也不敢和他们起冲突,便只能在院外大喊大叫,试图把楚流徽给逼出来。
紧闭的房门忽地打开。
刘嬷嬷一眼就瞧见了楚流徽和秋歌,嫉恨的目光直直戳了过去,喊道:“夫人真是好大的架子,让太夫人还有老奴等了许久呢,总算是把夫人给等出来了。”
秋歌搀扶着楚流徽慢悠悠的走过去,面色难言疲倦,“刘嬷嬷这话说得真是让我委屈,还不是”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有意无意的滑到脖颈处,“欸,昨晚主君实在是太过急切,不让我好好安睡,今日这才起迟了。”
刘嬷嬷看到楚流徽脖子上的红痕,不可置信道:“你,你竟然和主君同房了?”
楚流徽羞涩不已:“不然昨晚主君为何急吼吼的带我回清风阁呢?”
不可能!
太夫人明明说过楚流徽不是主君喜欢的女子,而且两人成亲半年有余都未曾同房,怎么就昨晚突然同房了?
刘嬷嬷十分怀疑楚流徽的话,可看到那脖子上的印记却又让她不得不相信两人也许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若是主君真的宠幸了楚流徽,那么主君看到太夫人欺负楚流徽的时候,还会像以前那般无动于衷吗?
一个是后母情深,一个软玉生香,孰轻孰重,就看主君如何抉择?
刘嬷嬷还是觉得是有蹊跷,她看向守门的两名护院:“她说的可是真的?你们可见到了?”
护院尴尬道:“嬷嬷这话问的,让奴才如何回答?”
刘嬷嬷也是被吓糊涂了,一时问错了人。
她往清风阁里看去,见到一个端着水盆的丫鬟,喊道:“你,小丫头,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楚流徽攥紧衣袖,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雁南是唯一一个知道徐图之去书房睡的人,此刻已经陪着徐图之去上朝,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回府,所以楚流徽才敢用这种方法来糊弄刘嬷嬷。
至于清风阁里其余侍候的丫鬟仆人,楚流徽昨晚进院没看到,睡前也没见到,她那时候还以为徐图之性情冷漠,不喜欢太多人伺候,就只留了一个雁南在身边,没想到这清风阁内还有个丫鬟?
丫鬟从远处走来,样貌逐渐清晰。
楚流徽瞳孔睁大,不可置信的喃喃道:“舒月?”
刘嬷嬷见着丫鬟眼生,问道:“你是清风阁里的丫鬟?”
舒月颔首:“是的。”
刘嬷嬷疑惑:“我记得清风阁里没有丫鬟的?”
主君性子冷漠独特,清风阁伺候的仆人都是男子,而且数量也很少。
舒月应道:“奴婢是昨晚被主君临时调到清风阁干活的。”
“干什么活的?”刘嬷嬷不解。
舒月看向楚流徽:“主君让奴婢伺候夫人。”
刘嬷嬷惊讶不已:“什么?”
楚流徽也很诧异,她明明记得舒月是西院的粗使丫鬟,做一些又脏又乱的活计,比如刷恭桶等脏活累活。
怎么会突然跑到清风阁里当差了?
舒月一板一眼的说:“刘嬷嬷若是不信,可以等主君回来确认一下。”
刘嬷嬷自然不敢跑去徐图之面前去问,那不是自找苦吃嘛?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想着一会儿和太夫人说去。
刘嬷嬷直接问重点,指着楚流徽,语气严肃:“那你昨晚可见到了她与主君同房?”
楚流徽握紧衣袖,神色紧张的看着舒月。
舒月既然是徐图之昨晚带来清风阁的,那么她肯定知道徐图之是睡在书房的。
就算她知道舒月是个好人,可现在她们并无关系,舒月定会实话实说的。
“昨晚主君带夫人回房后就去了书房”
楚流徽心道不好,脑中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补救行动。
刘嬷嬷闻言则是一脸奸笑,仿佛大权在握,定要拿楚流徽说谎这件事好好磋磨她。
“之后,”舒月话还没说完,神色平静的继续道,“主君在书房处理完公务后又回到了主屋,一直待到上朝时辰才离开。”
“至于房中发生如何,奴婢不敢知晓。”
楚流徽:“!!”
刘嬷嬷:“??”
第155章 第 155 章 打个赌
“哈——”
徐图之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困得她泪眼婆娑。
她抬起宽大的袖摆遮住因为困倦而狰狞的脸。
系统看着徐图之这张淡漠的脸因为疲倦显得更加死气沉沉:【你已经打了19个哈欠了。】
“大晋的上朝时间是五更三刻,相当于现代世界的凌晨四点多?,”徐图之忍不住, 打了第20个哈欠, “这个点,我应该是抱着老婆在睡梦中,而不是天都不亮就从府邸出发, 然后在文华殿上听着这些大臣抱怨鸡毛蒜皮的小事。”
徐图之冲着龙椅上的皇上抬抬下巴:“他比我还困, 刚才我都看到他趁着丞相和兵部尚书吵架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哈欠呢。”
要不是皇上身边的李大监眼疾手快,立马给皇上遮挡, 不然就让大臣们看到皇上这幅困倦的模样,到时候盛太师又要进宫“教育”皇上几句了。
新皇刚刚及冠封太子, 先皇就因病驾崩了,这尊贵的头衔还没足月,太子便依诏顺利登基。
新皇看似沉稳肃穆,实则仍有些未脱的稚气。
所以丞相和兵部尚书敢在早朝之上吵得不可开交,仿佛并未把龙椅上的新皇当回事。
“臣以为, 南疆贼人得寸进尺, 不停骚扰我朝边境,使得民不聊生, 理应集结兵力,将其铲除, 以保我朝边境安稳, 国泰民生,”兵部尚书朝新皇躬身,言辞恳切, 眉目之间掠过一抹肃杀之气,“先皇还在位之时,就曾主张派兵攻打南疆,收复失地,如今我们也该承继先皇遗愿,将南疆铲除,保佑大晋繁荣昌盛,民富国强。”
“林尚书此言未免也太狂妄了,南疆一直都与大晋分庭抗礼,林尚书左一句铲除,右一句剿灭,还真是目中无人,全然不顾大晋是否还有余力能与之对抗,”周丞相冷笑连连,“江南涝灾严重,塞北沙尘害民,靖州旱灾已连续多日,处处民不聊生,明都郊外流民堆积,聚众闹事,滋扰明都百姓的安危,林尚书不先想着平复国内忧患,竟然还要强行集结兵力去攻打南疆,岂不是会造成内忧外患之困局!”
“先皇已逝,遗愿慎重,但也要考虑大晋现在的处境在做决定,而不是一味的和敌人硬碰硬,届时不过是落得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痛局面。”
两人说的都有道理,只不过一个人是想先解决外患,一个是想先解决内忧。
徐图之听着听着就开始走神,脑袋似有千斤重,头如捣蒜似的在百官中苦苦支撑。
“徐卿?徐卿?”
系统连忙戳戳徐图之:【别睡了,皇上叫你,赶紧清醒清醒,把过渡剧情演完。】
徐图之猛地睁开眼,见皇上和百官都看向她。
她面不改色的走出来,朝皇上躬身行礼:“臣在。”
皇上见身穿深绯色官服的徐图之,那张一眼便觉得俊俏的脸上难掩一丝疲倦,眼角上还有未擦掉的泪珠,让他颇有些惊奇向来冷若冰霜,正言厉色的大理寺少卿竟然会在早朝上显露出困倦的神色。
“徐卿可是身体不适?”
徐图之摇头:“多谢皇上关切,臣无事。”
皇上挑眉,没有继续过问徐图之为何与往常不同,而是话锋一转,声音低沉而威严:“徐卿,给事中郑涛之死,大理寺查的如何了?”
徐图之心中对剧情了如指掌,自然清楚原主这段时间正为调查郑涛之死忙得焦头烂额,常常整日整夜地窝在大理寺翻看案卷。
此刻,她身形端正,双手抱拳,恭敬地拱手道:“臣已经找出几名嫌疑人,待臣一一审问,定能揪出杀害郑大人的凶手。”
一旁的丞相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向前踏出一步,高声问道:“徐大人这话,倒像是在糊弄皇上。如今郑涛已死五日,徐大人却还只是停留在寻找嫌疑人的阶段,再这么下去,怕是郑涛大人的尸体都要在大理寺中腐烂发臭了。”
说罢,丞相又转身面向皇上,言辞恳切:“皇上,臣以为郑涛之案可以移交刑部调查,臣可保证,以刑部的办事效率,不出十日,定能将杀害郑涛的凶手捉拿归案。”
皇上听闻,并未立刻回应周丞相的请求,而是将目光缓缓转向神色平静的徐图之,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探究,问道:“徐卿以为如何?可是觉得自己有心而力不足,打算把郑涛之案移交到刑部处理?”
徐图之缓缓抬眸,目光与丞相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争锋相对之势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丞相大人说刑部可以在十日内将杀害郑涛的凶手捉拿归案?”
丞相听闻,脸上满是自信与傲慢,斩钉截铁地说道:“自然,甚至还要比十日更快。”
徐图之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缓缓开口:“那下官斗胆,想与丞相赌上一把。”
此话一出,皇上眼中瞬间划过一丝兴味,身子微微前倾,似乎对这场刺激的较量充满了好奇和乐趣。
丞相疑惑,眉头拧成一个 “川” 字,问道:“徐大人要与本相赌什么?”
“三天,”徐图之嘴角微勾,自信开口,“若是下官能在三天之内找出杀害郑涛的凶手,还劳烦丞相割爱,满足下官一个愿望。”
“三天?”丞相讥讽一笑,“徐大人莫不是在与本相开玩笑?”
徐图之神色一正,面容严肃道:“丞相觉得下官是爱开玩笑的人吗?”
“”丞相收住笑声,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语气中仍带着几分嘲讽和怀疑,“本相只是觉得徐大人莫要把“年轻气盛”当做回事,故作逞强罢了。”
“三天,夸下海口也要看清实际情况,到时候打了自己的脸算是事小,欺瞒哄骗皇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徐大人可承受的起?”
徐图之懒得和他争辩,“后果如何下官自然知晓,丞相大人为下官着想这般,怕是愿意和下官赌上一赌?”
丞相脸色一凝,他看了眼皇上,见皇上并未出言阻止,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脸上仿佛写着 “看热闹” 三个字。
他又瞥了一眼闲王殿下,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
“赌便赌,本相还会怕你不成?” 丞相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应下,随后问道,“赌注是什么?”
徐图之抬手,不紧不慢地说道:“若是下官没有在三天之内抓到凶手,丞相大人想要下官做些什么呢?”
丞相眼底划过一丝算计:“三天之内抓不到凶手,就说明徐大人的能力不行,那就别占着大理寺少卿之职,自请辞官吧?”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百官哗然。
大臣们交头接耳,神色各异。
皇上眉头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再次看向徐图之,见他仍是面不改色,神色镇定自若,仿佛对丞相的赌注毫不在意。
这个大理寺少卿有点意思。
徐图之神色平静,点头道:“好的,下官知晓了。”
“那若是下官能在三天之内捉到凶手,便请丞相大人割爱,将府内的地龙壮骨膏和金灵根赠予下官如何?”
这两个药材都是先皇赏赐给周渡。
丞相惊讶道:“你要这两样药材干什么?”
徐图之神色温柔,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声说道:“家中娘子身体孱弱,下官为此牵肠挂肚、念兹在兹,问诊过明都城内多名大夫,都说要用极好的药材才能救治下官的娘子,下官便恬不知耻向丞相要这两种药材,还望丞相大人垂怜。”
“朕倒觉得很有意思,”皇上大笑两声,声音在殿内回荡,“周相不如就答应了徐卿,不过是两位药材,与周相要求徐卿做的事情相比,周相可谓是占了很大的便宜呐。”
这两味药一个是“生死人”的大补药物,一个是“肉白骨”增肌接骨的药材,都很难得的珍品。
是南疆上贡之物,周渡可是费了不少力气从先皇手中给要了过来,如今被摆在明面上与徐图之做交易,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但现在皇上发话,明明白白的点出是他占了徐图之的便宜,他若是还揪着两味药材不放,倒显得他心胸狭窄,急功近利了。
周渡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既然皇上想要看微臣与徐大人的赌约,那微臣便听皇上的安排,与徐大人赌上一把。”
徐图之暗暗舒了口气,生怕这个老阴比不与她赌,不然她就得想办法去相府中把这两味药给偷出来。
“多谢丞相大人慷慨解囊。”
周渡拧眉,不禁给他泼冷水,哼道:“凶手还未归案,徐大人现在感谢本相不过是多此一举。”
徐图之微微一笑,四两拨三斤的回怼道:“多此一举还是恰到好处,届时丞相就会明了。”
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徐图之,朝李大监使了个眼色。
李大监拂尘一摆,高声道:“退朝——”
百官躬身拜送皇上离开文华殿。
原主本就性子冷漠,其他官员一般也不与原主亲近,如今看着徐图之与周渡丞相作赌,对徐图之满是好奇和打量,总觉得他拿“自家娘子身体不好”的原因来当理由着实虚伪。
谁人不知徐图之与六品承直郎楚年家的嫡女结亲半年,却日日都宿在大理寺后宅,很少回府与娘子温存,而且在与楚年嫡女结亲之前,坊间都流传着徐图之与楚年庶女关系亲密,种种传闻所言,十有九真,此等行径,徐图之今日这举动这能好意思叫“牵肠挂肚,念兹在兹”?
实属贻笑大方!
系统好奇:【早朝这段过渡剧情就卡在了“郑涛之案”还是被皇上放在了大理寺交由原主处理,并限时七日将凶手缉拿归案,你完全可以按照剧本节奏扮演下去,干嘛非要和丞相打赌?】
系统猜测道:【你要的那两味药材是为了给女主用吗?】
徐图之双手揣袖:“嗯,她已经嫁给原主半年,被秦淑香那个老妖婆苦苦折磨了半年,早就被折磨的身心交瘁,我想用金灵根给她调理身体,补补气血亏空。”
“至于地龙壮骨膏,是为了她的那双腿。”
昨晚徐图之趁着楚流徽睡着了,便偷偷进入主屋,给她喂了一颗补气血的药丸,还给她按摩了一下双腿,以免淤血堵塞,酸痛难忍,像前世那般都无法长时间站立行走,更别提跳舞了。
徐图之抬头望天,烈日灿阳,将初冬的寒冷稍稍削弱,但微风袭来,仍有些凉薄。
“前世的她死在了春日,”徐图之眼中充满了哀伤和疼惜,“可…那明明是生机勃勃的时候。”
系统感觉到徐图之身上散发出来的悲痛,知道她心疼她老婆。
它安慰道:【别伤心,你不是原主,你也不会让女主重蹈覆辙。】
徐图之闭了闭眼,将那股难言的悲痛压了下去:“是呐,我不是他。”
她眼中燃起希望, “而且我有剧本在手,杀害郑涛的凶手我当然知道是谁,这场赌约我必赢的。”
而徐图之只是想把利益最大化。
徐图之一边磕着瓜子抵充一下饿欲,一边准备出宫门回家。
这时,一个小太监走过来,低声道:“徐大人,皇上邀您到御书房商讨要事。”
也没这段剧情啊?
系统解释:【估计又是衍生出来的剧情,不过你怕是不能拒绝,皇上可以能够决定你生死的人呢。】
徐图之自然清楚这其中利害,若是她敢违背皇上的命令,怕是直接“咔哧”一刀,了结了她的小命。
她收起瓜子,微微颔首:“那就劳烦公公带路。”
小太监声音尖细,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这边请。”
宫墙高耸,将蔚蓝的天空分割成狭长的一条,青砖铺就的宫道笔直,似是没有尽头,看起来有些压抑沉重。
两侧的宫墙漆着朱红色,在晨光中泛着暗沉的光泽。
每隔数丈便有一队侍卫持戟而立,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幽光,肃穆威严。
穿过宫道,很快来到了御书房。
"大人请稍候。"小太监在御书房外停下脚步,轻声说道。
徐图之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
过了一会儿,御书房门打开,是李大监,请道:“徐大人,陛下有请。”
徐图之颔首,抬脚走进御书房内。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皇上正伏案批阅奏折,很是勤勉。
徐图之行礼:“臣拜见皇上。”
皇上放下朱笔,缓缓抬起头,直视徐图之,“徐卿可好奇朕为何唤你来御书房吗?”
徐图之回道:“定是陛下有要事交代微臣。”
皇上哈哈一笑:“徐卿还是这么恪尽职守,能有此良臣,实乃大晋之福。”
“皇上谬赞了,臣愧不敢当。”徐图之谦虚回答。
她想起剧本上的故事线,忽然意识到皇上把她单独叫来怕是和丞相有关系,不仅仅是因为早朝之上她与丞相的赌约。
“朕说徐卿当得起,徐卿不必自谦,”皇上眼中划过一丝打量,意味深长道,“徐卿能说出三天之内找到杀害郑涛的凶手,并与周相打赌,徐卿怕是胸有成竹了吧?”
徐图之心中了然,拱手道:“皇上英明神武,微臣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上的慧眼。”
皇上意外徐图之竟然会跟他坦白,语气故意带了几分严厉:“所以你是在故意给丞相设套喽?”
“那可是大晋丞相,被你这般戏耍,朕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待你?”
“是微臣关心则乱,不愿见娘子受苦,只能出此下策,”徐图之撩开衣摆跪下,言辞恳切,“还望陛下责罚。”
皇上眼中闪过一轮精光:“朕为何要罚你?你对娘子关心备至,此乃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朕原以为徐卿太过冷漠淡然,却没想到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有情人,真是让朕大开眼界。”
徐图之默然不答。
皇上走出来,伸手扶起徐图之,“能有徐卿这样的刚正不阿又不失温情的臣子,是朕之幸。”
“郑涛之案,朕定会全力支持徐卿,”皇上看着徐图之那双澄澈的眼眸,给他一丝暗示,“朕很期待徐卿能赌赢呐。”
徐图之颔首:“是,臣定不会辜负皇上厚望。”
“那行,朕还有要事处理,”皇上看向李大监,“送徐卿出宫。”
李大监应道:“是。”
“徐大人,请跟老奴出宫吧。”
徐图之行礼道:“微臣告退。”
雕花的门扇上盘着两条金龙,气势逼人,随着徐图之的离开而慢慢关上。
罅隙间,徐图之眼角余光看到了皇上身旁突然走出来的一道身影。
“徐图之?”那人看着那纤瘦高挑的深红背影,眼含兴味,“原以为他是个冷心冷情之人,没想到竟是这般重情之人,倒是让人觉得有些虚伪呢?”
坊间一直流传着徐图之冷落家中娘子,还与娘子姊妹勾勾搭搭,如今故作“深情”人设,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皇上知道他话中含义,目中忧愁难掩,沉声道:“刑部被周渡渗透,大理寺卿位置悬而不决,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陛下就因为今日早朝之事看上他了?”
皇上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缙安徐家虽然不如当年,但底蕴犹在,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如今徐图之是徐家家主,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大理少卿一职,不可小觑。”
“那便试试吧?”那人眸色深深,“看看他能不能成为陛下手中的一把刀,为陛下斩草除根。”
“但现在,徐图之应该最头疼的是徐府的内宅之事,”那人戏谑一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话中带着几分讥讽,“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徐大人是真薄情还是假正经了?”
皇上走回桌前,拿起朱笔继续批阅奏折。
他闻言,淡声道:“家事亦是国事。”
与此同时,徐图之已经坐上马车往徐府赶去。
这段过渡剧情之后原主就去查办郑涛之案,但并未言说原主是在哪里办案,是怎么办案,所以徐图之适当的修改了一下剧情线,直接回徐府,准备“在家办公”。
雁南意外徐图之没有立马回大理寺处理公务,而是直接要回徐府。
但他没有多问什么,想来是跟夫人有关,毕竟昨晚主君与夫人的关系相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宫城离徐府不远,刚过巳时就到徐府大门。
徐图之下了马车,和雁南直奔清风阁。
离远一瞧就看到刘嬷嬷那壮硕的身体往清风阁的院门口一站,带着三四名女使和护院,那架势像是要将清风阁给拆了。
徐图之早就猜到老妖婆和刘嬷嬷不会放过折磨楚流徽的,昨晚虽然把刘嬷嬷给关起来了,但老妖婆一定会把刘嬷嬷给救出来,届时刘嬷嬷在徐图之手上所遭受的苦都会归咎到楚流徽身上。
想到这儿,徐图之撸起宽大的袖子就要冲上去,结果就听到她昨晚刚调来伺候楚流徽的舒月毫无征兆的就把她给卖了。
而楚流徽听到她夜闯主屋的那一刻,如遭雷劈,那脸上的惊恐和厌恶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戳进徐图之脆弱的小心脏。
徐图之:“”
第156章 第 156 章 阖府修葺
清风阁因为舒月的回答陷入一阵死寂。
刘嬷嬷震惊的张大嘴巴, 险些脱落下巴,而楚流徽比刘嬷嬷还要震惊,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惊恐和憎恶。
徐图之竟然趁她熟睡偷偷进入主屋里!
可她明明把房门给上锁了。
但清风阁是徐图之的院子, 他想要打开一个房间的门岂不是轻而易举?
这个下流的登徒子!!!!
楚流徽越想越害怕, 她开始回想自己刚才醒来的时候,身上有没有被人侵犯过的不适感?
刘嬷嬷怨毒的目光刻在楚流徽身上,她很没想到这个小贱蹄子真把主君给勾引到了, 竟然蛊惑主君与她同房了?!
这可怎么办?
之后在想磋磨楚流徽岂不是要顾及主君的颜面?
“都堵在清风阁院门前作甚?”
众人一惊, 不可思议的回头看去,只见身着官服的徐图之缓缓走来,眉目清冷。
她言语犀利, “你们是要拆了清风阁吗?”
众人忙道:“拜见主君——”
刘嬷嬷难以置信道:“主,主君, 您怎么回来了?”
明明每次下朝都是直接去大理寺的,怎么会突然回府?
楚流徽也很诧异,昨晚徐图之是有缘由才回徐府的,按理来说今日上完朝他就该去大理寺处理公务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徐图之既然回来的话, 刘嬷嬷要是问他昨晚有没有与她同房, 岂不是做实她说谎骗人了!?
楚流徽暂且还没有发现自己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想来徐图之昨晚并未对她做什么, 但他莫名其妙的进入主屋,定是有别的缘由, 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眼下她不能让刘嬷嬷抓到她的把柄。
“主君您回来了?”楚流徽上前一步,抓住徐图之的衣袖,故作亲密的样子, “上朝定是累到了,妾身给您立马准备饭菜,吃完您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回想昨晚徐图之上香的举动,楚流徽大胆猜测徐图之对自己的生父其实并不是她所认为的那般崇敬尊重。
据她所知,徐图之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现在每天教她规矩的婆母秦淑香是徐图之的后母,两人虽然看似母慈子孝,但说到底不是真正的母子,没有血脉牵扯,感情自然不会亲密无间。
楚流徽此刻就是在赌,赌徐图之没有表面上那么忠孝,他敢对祠堂的列祖列宗不敬,那么秦淑香在她的心里怕是也没有那么重要。
她虽然厌恨徐图之,但现在她处于危急处境之中,徐图之对她来说大有用处,她完全可以先利用徐图之去行报复之事,等到最后再收拾徐图之。
徐图之意外楚流徽对她的亲近,明明刚才对她还是一脸憎恶和嫌弃,怎么突然对她这么热情?
她瞥了一眼刘嬷嬷,难不成是因为刘嬷嬷?
昨晚之事秋歌肯定会和楚流徽明说,她自然是知道自己教训了刘嬷嬷保住了秋歌。
楚流徽重生之后肯定是要报复曾经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孤军奋战自是不可取的,所以楚流徽肯定会想尽各种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比如利用她。
徐图之垂眸,望着楚流徽那双妩媚的狐狸眼,表面温柔情切,实则鄙夷厌恶。
她叹了口气,应道:“那夫人去准备吧。”
楚流徽本就是试图利用亲近之态来蒙骗刘嬷嬷,她心中其实十分忐忑,暗自担忧徐图之会毫不留情地拒绝她这番做作之举。
然而,就在听到徐图之干脆应下她的话的那一刹那,神情之中竟难以掩饰地闪过一丝诧然之色。
“好,好的,妾身这就去准备。”楚流徽很快回过神来,微微欠身,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仓促,仿若生怕徐图之会反悔一般。
“先等一下。”徐图之见状,反手一把拉住楚流徽的手,动作流畅自然。
紧接着,她微微歪头,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一旁的刘嬷嬷,眼神中带着审视与质问,“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刘嬷嬷此刻应该在柴房里受罚,怎么跑到清风阁院门前大呼小叫呢?”
楚流徽看着握住她的手,骨节分明,袖长感觉,犹如一枚通透莹润的白玉。
可此时的她,心中却只有不适,她强忍着内心那股翻涌的厌恶情绪,暗暗咬紧牙根,面上却依旧维持着一副温婉的模样。
刘嬷嬷听闻徐图之的话,原本还算镇定的身躯猛地一震,如遭雷击。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悄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是,是太夫人放老奴出来伺候的,太夫人一直都是老奴照顾的,要是老奴不在太夫人身边,太夫人会不舒服的。”
“徐府当家的人是谁?”徐图之并未被她的话糊弄过去,而是不紧不慢地反问了一句,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嬷嬷闻言,瞳孔猛地惊颤,若是之前她敢大言不惭的说出是“太夫人”,可此刻,在徐图之这轻飘飘却又充满压迫感的询问下,她竟感觉头顶仿若悬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巨斧,只要她回答稍有差错,那巨斧便会无情落下,将她粉身碎骨。
徐图之见她久久不答,不禁眯了眯眼,眼中寒芒一闪,语含威压:“说话。”
楚流徽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刘嬷嬷被徐图之这般压迫,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的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爽快和兴奋,仿佛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一口恶气,终于在此刻得以宣泄。
刘嬷嬷被吓得牙齿都开始打颤,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挤出几个字:“是,是主君。”
“哦,亏你还知道我是徐府的当家人啊?”徐图之冷嗤一声,“刘嬷嬷这狗仗人势的派头还以为会把我不放在眼里呢?”
刘嬷嬷吓得跪在地上,双手伏地,哭喊着:“主君,是老奴错了,还请主君原谅老奴这一回。”
徐图之被她吵得头痛,看向雁南,淡漠的语气中透着不容违抗的命令意味:“拖下去,你执行二十长棍,然后扔入柴房关上。”
雁南声音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应道:“是。”
刘嬷嬷吓得痛哭流涕,哭声悲切,脸上满是惊恐与哀求之色:“老奴错了,主君放过老奴一回吧?主君,老奴知错了,主君,老奴是太夫人的人,您绕老奴一回”
雁南差使两个护院将哭嚎不止的刘嬷嬷拽走去打棍子,其余女使和仆从被吓得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不敢言。
徐图之斜眼:“府中是没活给你们干了嘛?”
女使和仆从连忙道:“有,有的。”
徐图之摆摆手:“去干活,别在这儿堵门。”
“是,是,谢谢主君开恩。”
女使和仆从迅速离开,生怕晚走一步那支长棍就打在他们身上。
众人作鸟兽散,只留下徐图之、楚流徽,秋歌以及舒月四人站在院门口,大眼瞪小眼。
“不是要给我做饭嘛?”徐图之话中带了一丝期待,“去吧。”
她起的太早,早饭还没吃,上完早朝后她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眼下能立马吃到老婆的饭菜,这可太好了。
楚流徽回过神,点头道:“是,妾身这就去准备。”
徐图之突然叫住她:“你等一下。”
楚流徽脚步一滞,心里一慌:“主君,怎,怎么了?”
“你脖子怎么了?”
徐图之微微凑近,看着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印记,她昨天好像没在楚流徽脖子上见过这痕迹。
楚流徽眼神闪烁,欲盖弥彰道:“妾身自小身子弱,很容易起一些红疹,过几天就能好。”
“红疹?”徐图之诧异道,“看起来像是过敏,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不,不用的,”楚流徽连忙拒绝,“这是妾身自小的毛病,以前看过大夫,都说无伤大碍,日常小心休养就好,不是什么大事的。”
“那你有药嘛?”
楚流徽第一次觉得徐图之这人好磨叽,她想着赶紧混弄过去:“有的,一会儿妾身敷上药膏就能好。”
徐图之也让系统扫描了楚流徽的身体,听到系统说她身体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她点头道:“好。”
楚流徽微微欠身:“那妾身去准备饭菜。”
“嗯,”徐图之纳闷看她往外走,一把拉住她的衣袖,“你去哪里?”
楚流徽被拽的一懵,呐呐道:“去后厨。”
做饭不得去厨房啊。
徐图之指着院中的小房间,说:“清风阁里有小厨房,你就在这里做。”
刘嬷嬷被打被关这件事肯定会有人去和太夫人通风报信,楚流徽这时候跑去后厨做饭,那不是送上门的猎物?
楚流徽微一顿,目光有些忌惮,寻了个由头拒绝:“后厨食材多,妾身能给主君多做几道菜。”
“后厨有的食材我这小厨房就有,”徐图之直接将她拉进清风阁,“我吃饭不挑,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楚流徽闻言,不着痕迹地抽出衣袖,语气带着几分讽刺,小声吐槽道:“那我给你做毒药你也吃啊?”
徐图之只见到楚流徽嘴唇动了动,没听清她说的话,问道:“你说什么?”
楚流徽敛色,含糊道:“没,没说什么。”
系统好心告诉她:【她说要给你做毒药吃。】
徐图之闻言楞了楞,不禁哂笑一声:“她做什么我都吃。”
系统白眼:【恋爱脑。】
楚流徽走进小厨房,看着架子上摆放的食材,多种多样,鸡鸭鱼肉应有具有,甚至还有兔肉和海鲜?
徐图之很少会回徐府,这小厨房里放这么多食材不怕放坏吗?
难不成是给清风阁里的奴仆吃的嘛?
“这些食材都是今早主君吩咐人采买的,”舒月观察到了楚流徽的困惑,走上前来给她答疑解惑,“所有的食材都很新鲜,夫人不必担心。”
楚流徽了然于胸:“哦,原来如此。”
舒月挽起袖子,问:“夫人要做什么?奴婢给夫人打下手。”
秋歌也上前,忙道:“奴婢也给夫人打下手。”
楚流徽仔细看了眼架子上的食材,脑中瞬间拟好了一张菜单。
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好。”
徐图之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入主屋休息,她本来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会儿,想到楚流徽对自己目前的憎恶,她便窝在软榻上眯一会儿。
院内饭香四溢。
楚流徽一共做了四道菜和南瓜粥,舒月和秋歌便开始往房间里端去。
两人刚走到房门口,一眼就看到倒在软榻上休息的徐图之。
舒月和秋歌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走进房间,将饭菜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生怕弄出动静惊扰了主君。
两人回到厨房,秋歌说:“夫人,我和舒月送菜的时候,见到主君在房间睡着了。”
“睡着了?”楚流徽意外道。
秋歌点头:“嗯,我们要叫醒主君用饭吗?”
楚流徽顿感匪夷所思,往房间走去。
舒月和秋歌端完剩下的饭菜和碗筷,也跟了过去。
楚流徽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窝在软榻上的徐图之,晨时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整个人像是躺在巢穴中的幼兽,让人不禁升起一丝怜惜。
清冷的面容上难掩疲倦,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泛着淡淡的绯色,头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随意地散落在额头,为他增添了一丝慵懒淡然的气息。
那身未脱去的深绯色官服,在阳光的映照下,愈发鲜艳夺目,与男子那张精致白皙的脸色形成了一种诡魅鲜明的对比。
楚流徽不得不承认,徐图之这幅容颜在明都很受女子喜欢,世人羡慕她嫁入徐府不仅仅是因为徐府的繁荣和权势,其中还有徐图之这俊俏雅致的模样,实在可人。
楚流徽收回视线,心里默默恼怒自己竟然会因为徐图之的容貌而失神片刻,她扭头往内室看了一下,眼底不着痕迹的划过一抹困惑。
刚做好的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但徐图之已经睡着了,楚流徽又不可能去打扰他休息,只能颇为遗憾的说:“算了,让主君好好休息,我们离”
“做好了?”塌上的人睁开眼,慢慢起身,看着桌上摆放的四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系统急吼吼道:【快,五感共享。】
“知道了,”徐图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坐到桌旁,看楚流徽还呆呆的站在房门口,“夫人,过来一起吃吧。”
楚流徽眼底流光闪烁,微微颔首:“好。”
舒月和秋歌站在一旁,等待伺候。
楚流徽给徐图之盛了一碗南瓜粥,又给他夹了一只油炒大虾,温声道:“主君尝尝,看看合不合您胃口?”
徐图之喝了一大口南瓜粥,把虾吃掉,点头道:“不错。”
老婆的手艺一如既往的美味。
楚流徽不停地给徐图之夹菜,意味深长道:“那主君多吃些。”
徐图之也给楚流徽夹菜,“夫人也吃,不用顾着我。”
“好。”
楚流徽微微一笑,看着徐图之把自己做的菜都吃干净了。
吃完饭已经是午时,楚流徽本以为徐图之用完膳会直接去大理寺办公,结果却看到他却进了书房。
楚流徽虽有疑问,但并未直接问出,只是心中那股遗憾又冉冉升起。
这时,雁南带着一队仆从搬了一些东西进入清风阁,楚流徽觉得眼熟,发现竟然是自己留在浮香居的物件。
“雁南,你在干什么?”楚流徽疑惑道,“怎么将我的东西搬来?”
雁南回道:“主君说了,以后夫人就住在清风阁,浮香居要修葺一番。”
浮香居怎么会要修葺?!
前世她在那破地方住了一年多也没见谁要修葺?
楚流徽眉头紧蹙:“雁南,你莫不是听错了吧?不是浮香居要修葺吧?”
雁南又回答了一遍:“主君说的就是要修葺浮香居。”
楚流徽心中难掩震惊,浮香居要修葺的话,她到哪里去住?
等一下!
楚流徽想起昨晚徐图之和秋歌的对话,徐图之说过“不想与她分居”。
如今雁南将她的东西都搬到清风阁,莫不成徐图之真的要对她下手了!
装病只是一时之策,根本应付不了多久,若是她一直都在清风阁待着,徐图之一定会找机会与她同房,那可就坏事了。
至于修葺浮香居,徐图之既然想要把浮香居拆了,楚流徽也不会阻拦什么,毕竟那破地方拆了也挺好的。
但是她得找个其他院子住去,坚决不能和徐图之共处一室。
“主君日日处理公务已经很劳形苦心,我留在清风阁里难免会影响主君休息,届时害得主君公务懈怠岂不是罪过?”楚流徽想了想徐府内的其它院子,“这样吧,你将我的东西都送到静雅堂吧。”
“静雅堂?”雁南微微迟疑,“那处院子太偏僻,未有人打扫,夫人一时怕是过不去的。”
“找几个人随便打扫几下就行。”
静雅堂在徐府的最东边,和浮香居的地理位置很相似,比较偏僻,但胜在房间完好,不会漏雨漏风。
楚流徽现下没工夫挑剔住处,只要能远离徐图之这个浪荡子,哪怕住柴房她都乐意。
雁南一时难办了起来,他看向楚流徽背后的人,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主君,夫人说想住在静雅堂,您看?”
楚流徽猛地回身,不知道徐图之是什么时候站在她背后的?
“夫人莫要玩笑,”徐图之神色淡然,“静雅堂也要修葺。”
楚流徽:“”
楚流徽牙关下意识地咬紧,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主君这话,怕是也将静雅堂拆了?”
徐图之神色未变,点头:“是。”
“那我可以住栖云阁,”楚流徽瞬间调整了情绪,声音变得轻柔,每一个字都像是裹了蜜,话里话外都是对徐图之的关切,“妾身就是怕打扰了主君休息,主君日日上朝 ,还要处理公务,保卫大晋,妾身定然不敢让主君劳累。”
徐图之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认真思索她的话,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楚流徽见状,心中暗自窃喜,以为徐图之答应了她住在栖云阁。
栖云阁她也是赌气一说的,毕竟栖云阁是和秦淑香的临仙苑一同建成的,两处院子的装潢都很精致华美,眼下徐图之同意她住在栖云阁,也是让她捡到大便宜了。
“夫人所言不无道理,”图之看着楚流徽难掩的喜色,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话又说回来了,若是为夫能够被夫人轻易扰乱,定是为夫定力不行,还不够努力,自然是怪不得夫人。”
楚流徽:“”
楚流徽的笑容瞬间僵在脸,强忍住怒火,咬牙切齿道:“主君这话可是折煞妾身了,若是日后真被妾身打扰了主君的公事和日常,就算主君不会怪罪妾身,怕是婆母又要教教妾身规矩了。”
“栖云阁离清风阁不远,若是主君有需要妾身的地方,妾身定会赶来服侍主君的。”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若是主君觉得栖云阁不适合妾身住,妾身还可以去别的院子住,比如芳园或者兰轩。”
楚流徽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她悄咪咪的给秦淑香泼着脏水,同时也给徐图之抛出几个选择,试图让他松口放自己离开。
“为夫倒不是觉得夫人住在栖云阁不合适,只是”徐图之微微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几分抱歉的神情,“栖云阁也要修葺。”
楚流徽:“”
她顿时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徐图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淡然的笑容:“哦,要不是夫人提醒,为夫怕是忘了,芳园和兰轩也要修葺。”
楚流徽:“”
你直接把徐府都拆了吧?
第157章 第 157 章 拉肚子
现在不能和徐图之撕破脸, 不能与他硬碰硬,不然她没有好下场。
楚流徽在心底默念了几十遍,终于将那股怒火给强压了回去。
她扯着一抹极其僵硬的笑:“主君这意思是一定要妾身住在清风阁, 是吗?”
徐图之眼底划过一丝戏谑:“为夫说过, 不想与夫人分居。”
楚流徽深吸一口气:“妾身住到别院也是为了主君着想,毕竟妾身睡觉习惯不好,不仅乱动手脚, 还爱打呼磨牙说梦话, 若是与主君同床共枕,主君定是夜夜难眠啊?”
秋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楚流徽。
夫人明明睡姿安稳平静, 怎么说谎骗主君呢?
舒月瞥到秋歌的震惊和诧异,又看了眼楚流徽, 垂眸不语。
雁南闻言,耳根子一热,尴尬的僵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徐图之知晓楚流徽为何要自毁清誉,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夫人, 为夫最近要忙于公事, 会在书房休息。”
楚流徽闻言,心中以为徐图之觉得她不识大体, 粗俗无礼,才会舍弃房间里那么松软舒适的床铺。
而且前世这个时候, 徐图之好像正忙于查办给事中郑涛之死的案件, 皇上还要求徐图之七日结案,怕是徐图之此刻定是焦头烂额,精疲力尽。
刚才都把他累的在软榻上睡着了。
楚流徽暗自窃喜, 神情仍是一副关切,道:“主君真是辛苦了。”
徐图之:“”
系统嘿嘿一笑:【她在讽刺你。】
徐图之气急败坏:“不用你说!”
这时,清风阁门口来了个一等女使,名唤松禾,是秦淑香的人,属于她的第二心腹。
松禾前来,带来了秦淑香的话,请主君到临仙苑品茶。
楚流徽心中一紧,秦淑香叫徐图之去品茶是假,怕是想从徐图之口中套话。
她今日说谎骗刘嬷嬷自己与徐图之已经同房,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传到秦淑香耳朵里去?
若是秦淑香知道了,怕是会询问徐图之其中缘由的。
楚流徽思来想去,打算与徐图之一同前去,也能提前应对。
“主君,妾身今日还未给婆母请安,不如与您一同前去临仙苑吧?”
徐图之还未回答,松禾开口道:“太夫人说了,今日免去夫人请安,太夫人只让主君一人前去品茶。”
楚流徽握紧拳头,脸色一变。
她不能坐以待毙,若是徐图之被秦淑香告知自己诓骗刘嬷嬷与他早已同房,徐图之定然会为自己辱他清白而恼怒,届时怕是要和秦淑香一起联手对付自己。
万不能让自己陷入绝境。
楚流徽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地拉了拉徐图之的袖摆,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徐图之见状,对松禾说:“待我换一身常服。”
松禾颔首:“是,奴在院外等主君。”
“夫人帮我换一下吧。”
楚流徽了然于胸,连忙应道:“是。”
两人走进主屋,楚流徽先将房门关上,以防松禾瞧见什么。
至于给徐图之更衣这件事对楚流徽现在的紧急情况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结果她回头一看,却见徐图之已经自己打开衣柜拿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走到屏风后面开始换衣服。
他问:“夫人,有话要与为夫说?”
楚流意外徐图之的举动,一时没反应过来,说:“妾身想和主君道歉。”
徐图之解腰带的动作一顿,疑惑道:“为何?”
楚流徽语气低弱,故作羞恼,怯生生道:“刚才主君问妾身脖子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妾身已向主君解释过是疹子,但今早刘嬷嬷来清风阁的时候,也看到了妾身脖子上的红疹,刘嬷嬷是个经事的人,竟直接将妾身这脖子上的红疹错认为是”
她故意欲言又止,剩下的话闭口不言,留人遐想。
徐图之脱掉官服,闻言便听出了楚流徽的话外之意。
怕是刘嬷嬷认为楚流徽脖子上的红疹是男女情动之后的痕迹,误以为楚流徽已经与她同房了。
怪不得她刚回来的时候,楚流徽会突然对她那么热情,原来是怕她在刘嬷嬷面前戳穿她的谎言。
至于楚流徽现在跟她坦白,不过是怕秦淑香那个老妖婆告状。
楚流徽故作泫然欲泣的模样,想在徐图之面前装装可怜,结果没有立马听到徐图之的回答。
她抬眸望去,却见那轻薄如雾的屏风,透出一道若隐若现的身影,朦胧中透着一丝引人入胜的诡秘。
他的身材修长纤瘦,肩若削成,腰如束素,宛如院中轻轻摇曳的翠竹,有种说不出来的独特韵味。
楚流徽的目光不自觉地锁在那道身影上,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一种想要靠近触碰,将其一探究竟的冲动在心底泛滥,绵延…
“夫人?夫人?”
楚流徽听到徐图之的呼唤,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被徐图之那朦胧不清的身姿给蛊惑了去,暗骂自己真是瞎了眼,被这种无耻下流之人给迷惑了。
“妾,妾身在,主君刚才说了什么?”
徐图之换好常服,走出屏风,楚流徽刚刚对自己懊恼的情绪因见到徐图之的瞬间荡然无存。
她眼底骤然划过一丝惊艳。
徐图之长得实在俊美非凡,一身月白色衣袍如流水般倾斜而下,银丝暗纹隐隐浮现,像是绣了几支寒梅,清冷中透着雅致。
晨辉之下,映衬的徐图之整个人好似散发着柔和的光晕,优雅出尘。
徐图之看见楚流徽双颊染上一层绯色,她瞧着楚流徽的站位,正好被炙热的阳光晒着。
徐图之抬手想要将她拉到阴影处,却见楚流徽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徐图之眼底划过一丝低落和尴尬,手指蜷了蜷,垂落身侧。
她道:“夫人说的这事并非你的过错,你我早就是夫妻,无论同房是否,也不该由他人评论怀疑,刘嬷嬷若是误会便误会去吧,无伤大雅。”
传出去她与楚流徽同房也好,这样秦淑香也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对楚流徽收敛几分。
这番话倒是符合徐图之的冷傲秉性,自视清高,从不在意旁人是生是死,只顾着自己快活自在,所以前世才会一次次漠视她的痛苦和悲惨。
而且“同房”之事若是传扬出去,自毁清白,被人诟病的只有她,不会伤及徐图之一丝一毫的颜面和清誉。
楚流徽抿唇,语气淡淡道:“主君说的是。”
徐图之嘱咐道:“那夫人在院中好好休整一下,这房内的摆饰夫人按自己喜好来改,为夫先去临仙苑,你要是有事便让雁南去唤我回来。”
楚流徽垂眸,低低应了一声:“是。”
她转身看着徐图之和松禾离开清风阁,眸光意味不明。
穿过明月湖,便是临仙苑。
徐图之慢悠悠的走进院内,一眼扫到了端坐在正堂主位上的秦淑香,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徐图之抬脚跨进正堂,压根没等秦淑香说什么就直接坐下了。
松禾看到太夫人脸色因为主君的行为而变得更加凝重,默然不语的走到太夫人旁边候着。
秦淑香故作沉着脸,就等着徐图之过来给他点压迫,结果这人一来,好似没看到她脸色似得,不请安不问好,连问候一句都没有就直接坐下了?
成何体统!
秦淑香顿时脸色乍青乍白,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现在好大的胆子,竟敢惩罚我的人?”
“母亲将我唤来是为了品茶,”徐图之面不改色转移话题,偏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小桌,“茶呢?”
秦淑香拧眉,话里带刺:“你还真有心思喝茶啊?”
“为何没心思?”徐图之撩起眼皮,神色淡淡,“正好我也口渴了。”
秦淑香闻言,给松禾使了个手势。
松禾走出正堂去准备茶水。
秦淑香意味深长道:“刘嬷嬷是我的人,你对她又关又打,是全然不顾我的感受了?”
“母亲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徐图之心中暗自冷笑,面上漠然,“楚流徽是我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娘子,你对她又骂又罚,也是全然不顾我的感受了?”
秦淑香眯了眯眼,语气听不出来喜怒:“楚流徽作为徐府新妇,我是她婆母,理应教导她如何成为一个贤良淑德,持家有道,相夫教子的内助之贤,我这般不辞辛苦的为你训导新妇,教她规矩礼节,稳固内宅助你前朝无忧,还代她管理中馈,到你口中还成了我的不是?”
徐图之点了点头,像是思索后肯定了她的话。
秦淑香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徐图之到底是在她身边长大,他的脾气秉性她最是清楚。
徐图之这人虽外表看着冷酷无情,不近人情,实则最重君臣父母之恩。
说好听点叫孝悌忠信,矢忠不二,说难听点就是愚昧尽孝,盲目顺从。
秦淑香先是和徐图之动怒,让他知道自己为何生气?
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向他哭诉自己管理徐府和新妇所承受的不易,这样两面夹击之下,徐图之还不是像往前一样低头道歉,被她牢牢把控在手中?
“母亲这话又提醒到了我,”徐图之看着秦淑香脸上那副得逞的奸诈笑容,语气戏谑的缓缓开口,“刘嬷嬷作为徐府仆从,哪怕是她是母亲身边的人,可说到底还是个卑贱的下人,我作为徐府主君,理应教训她如何成为一个尽忠职守,奴颜婢膝,俯首听命的奴仆。”
话说到这儿,她语气中难免讽刺,“可她倒好,竟然敢公然违抗我的命令,对我的夫人大呼小叫,质疑问难,全然没有对主子该有的尊敬,反而狗仗人势,以下犯上,口出狂言,这样一个恶奴留在府中定会败坏徐府和母亲的清誉和颜面。”
“为此,我只好亲自惩戒一番,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让徐府其他的下人不敢再犯上作乱,越俎代庖,怎么到母亲空中便成了我的不是?”
秦淑香瞪大眼睛,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你——”
她此刻只觉得今日的徐图之很奇怪,处处透着诡异。
还敢一次两次的顶撞她!
松禾这时走进来,将一杯泡好的茶放在徐图之旁边的小桌上,另一杯刚要放到秦淑香手边的桌子上,却被秦淑香气得一下打翻。
滚水冲好的茶盏全都洒在了松禾手上和身上。
松禾抿唇,立刻道歉:“太夫人息怒。”
秦淑香瞪了她一眼:“滚出去。”
“是。”
秦淑香盯着徐图之那张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脸,咬紧腮帮:“你现在能耐了,敢这样反驳母亲?”
她眯了眯眼,目光犀利,“是不是楚流徽教你的?”
徐图之眉头一蹙,抬手揉了揉肚子,表情有些难忍,无无语道:“母亲说笑了,若是这种事情还需要夫人教导,那我饱读诗书这些年岂不是成了笑话?”
“茶也喝过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
徐图之果断起身离开,背影透着几分匆匆。
秦淑香被他搞得哑火,一肚子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徐图之,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别”
徐图之溜得飞快,秦淑香一下子就看不到人影了。
系统看着徐图之脸色不太好,疑惑道:【你怎么了?】
徐图之揉着肚子,神情有些狰狞:“我好像有点要拉肚子。”
系统惊讶:【是不是茶有问题?你不会是中毒了?】
“茶很普通,估计今天吃饭不干净,”徐图之走出临仙苑,环视一圈,“我老婆的手艺肯定是没问题的,估计是食材不新鲜。”
她四处寻找茅厕,余光瞥到湖边蹲着的松禾,眸色微微一动。
“冷水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松禾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徐图之,立马起身行礼:“见过主君。”
徐图之看着她把那只被热水烫红的右手藏在身后,从怀中拿出几个碎银子,叹了口气:“找个大夫看看,别留疤了。”
松禾是老妖婆身边的人,一等女使,府中月例给的还算可以,但因她的吃穿都是在府中,所以她就把钱都给了父母和弟弟。
徐图之看着呆愣的松禾,手又往前递了递,故作威严:“是让我求着你拿吗?”
松禾回过神,忙道:“奴不敢。”
她小心翼翼的拿过碎银,指尖不敢触碰徐图之的手掌,“多谢主君赏赐。”
徐图之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的,她没工夫和松禾多说别的,立马转身去找茅房。
—
徐图之和松禾离开后,楚流徽就带着秋歌离府出去问诊。
她不是不信昨晚大夫的看诊,她只是怀疑徐图之的用意。
秋歌拉着楚流徽,躲避四处奔跑的百姓,“夫人小心。”
楚流徽看着明都城内街道上越来越多的流民,衙役和官兵在城中巡逻,驱赶流民,场面混乱不堪,一片狼藉。
她抬手拉紧帷帽,“没事,走吧。”
楚流徽来到至善堂,重新把脉问诊,至善堂大夫的诊治与昨晚的大夫所说一致,给她开了一副新的方子。
大夫看着面前带着帷帽的女子,说:“夫人,您气血瘀滞,肾气不足,不能温煦经脉,这个方子也只是能起到缓解的作用,想要彻底治好您双腿的旧疾,除了南疆所产的地龙壮骨膏可以医治,剩下的只能靠夫人平日的调养了。”
南疆。
此时大晋新皇刚刚登记,与南疆战事正僵持着,大晋边境混乱不堪,民不聊生,就连她深居宅院的妇道人家都听闻朝堂因为大晋和南疆以后要如何共处而让文武百官吵得不可开交。
兵部主张开战,丞相主张求和,两方不可开交,针锋相对。
楚流徽现在肯定没办法立马去南疆,她想了想,多问了一嘴:“大夫可知,大晋可有哪里能买到地龙壮骨膏?”
大夫摇了摇头:“地龙壮骨膏万分珍贵,那可是南疆送给皇上的贡品,我们平民百姓哪能知道这药膏的去处?”
楚流徽表情难掩失落:“是我想的太天真了,多谢大夫。”
“无事,夫人慢走。”大夫转身离开。
楚流徽轻叹了口气,拉紧帷帽的轻纱,带着抓好药的秋歌离开了至善堂。
清风阁。
楚流徽刚回到院子里,就看到雁南带着大夫走进院内。
秋歌纳闷道:“雁南小哥,你是生病了嘛?”
雁南摇头,看向楚流徽,“是主君让奴请大夫给夫人诊治一下。”
楚流徽纳闷:“我身体无事,为何要请大夫?”
雁南解释说:“主君今日与夫人吃完饭后,腹痛腹泻不止,许是小厨房采购的食材不新鲜,担心夫人也会与主君遭受同样的病症,便为夫人请来大夫瞧瞧。”
楚流徽强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故作关心道:“主君竟然腹泻不止,可是看过大夫了?”
看来是她做的饭菜起效果了,可不枉费她配菜的辛苦。
要知道有些食材是不能一起食用的,楚流徽这样做也是为了小小的报复一下徐图之。
她一想到被外人认为风度翩翩,清新俊逸的徐图之此刻正蹲在茅房里痛不欲生,楚流徽就满心得意和欢喜。
“还没,”雁南指着旁边的大夫,“主君说了,先让大夫给夫人瞧瞧。”
楚流徽嘴角一僵,心里划过一抹古怪又滞涩的情绪。
第158章 第 158 章 喝药了
楚流徽忽视心里那抹古怪的情绪。
开始思索徐图之此番用意, 莫不是徐图之怀疑今天她做的饭菜有问题?
想看看她是不是也如他一样腹泻难止?
如果她和徐图之没有一样的病症,就会容易被人察觉到问题。
徐图之让大夫先给她诊治,怕是想要抓到她的罪证。
楚流徽抬手揉着肚子, 指着秋歌手中还未放起来的药包, 说:“今日吃完饭我确实也觉得腹痛不止,本以为是我自己的毛病,便和秋歌出府去找大夫问诊了, 你看, 我们还抓了几服药回来呐。”
雁南看向秋歌手中的药包。
“真没想到是今日的饭菜有了问题,”楚流徽装作关切担忧的模样,“雁南, 你快将大夫带去给主君诊治,我这里已经开了药, 不必麻烦这位大夫再给我诊治了。”
“那夫人好好休息,奴便大夫去找主君了。”
楚流徽连忙点头。
雁南回头说:“大夫请跟我来。”
主君还在会客厅等着诊治呢。
大夫拿起药箱跟着雁南离开了清风阁。
楚流徽见雁南离开,长舒了一口气。
她本想着小小的报复一下徐图之,但没想到这人如此敏锐机警,到底是她草率, 把徐图之想的太简单了。
秋歌知道楚流徽故意用食材的特性报复了徐图之, 担心道:“夫人,只不是主君怀疑您了?”
楚流徽眼底闪过一丝狠劲儿, 道:“他请大夫给我诊治,肯定是怀疑到了我, 所以我不能让他查到破绽。”
“你先去把药煮上, ”楚流徽见走过来的舒月,“你亲手煮,别让舒月插手。”
她知道舒月是好人, 但她不确定舒月是不是徐图之的人?
秋歌应道:“是。”
楚流徽眼中划过一丝探究,朝舒月招手:“舒月,过来。”
舒月本想帮秋歌一起煮药,听到楚流徽叫她,她立马赶了过去,“夫人有事吩咐奴?”
楚流徽淡笑:“无事,只是想与你聊聊天。”
她指着旁边的凳子,“你坐。”
舒月摇头:“奴站着回话就好。”
“你既然是主君送来服侍我的,是不是该听我的话?”楚流徽故作严肃,“我让你坐你是不是该坐下?”
舒月神色有一丝窘迫,犹豫片刻才缓缓坐下,“谢谢夫人。”
“你不必拘谨,我把秋歌当妹妹看待,”楚流徽伸手拍了拍舒月的肩膀,笑容温和,“你与秋歌看起来一般大,我自然也会把你当做妹妹对待。”
舒月紧张的攥紧裙摆,磕磕巴巴道:“夫人如此厚爱,奴不敢。”
“都说了不要拘谨,我只是想与你说说知心话。”
楚流徽看着舒月秀气稚嫩的小脸,眼前不禁闪现秋歌死后,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府中的下人目中无人,丝毫不把她当做徐府夫人敬重,病重在床,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吃的饭菜也是馊的,活得还不如流离失所的乞丐。
就在楚流徽觉得自己就这样病重而死或者活活饿死的时候,是舒月进来了她的房间,照顾病重的她,给她一口热水喝,还会给她买药治病。
可最后舒月被人发现,被刘嬷嬷找了人牙子给发卖了。
楚流徽身边再无一人对她好,最后心如死灰,满腹怨恨的离世。
她嗓音有些紧涩:“你之前是何处做活?”
舒月回道:“西院,做一些不干净的粗活。”
楚流徽自然知道舒月之前做的什么活计,小姑娘双手粗糙,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生活过的极其不易。
“是主君将你调到我身边的?”
舒月点头:“是的。”
“你之前是有在清风阁干过吗?”
舒月摇头:“从未,奴进来徐府就一直在西院干活。”
从未在清风阁干活过却被徐图之突然调到清风阁来伺候她?
楚流徽重生之后,本欲想去找舒月报答前世照顾之恩,却意外见到舒月出现在清风阁,她还怀疑过舒月再去西院干活之前就是在清风阁做活的,结果今日一问,竟问出了困惑。
“那你知道主君为何把你调到清风阁吗?”
舒月摇头:“不知,是雁南小哥来西院找的奴,连夜将奴带到了清风阁。”
楚流徽感觉自己从舒月身上问不出来什么,但庆幸的是舒月现在在她身边,她可以对舒月报恩,让这小姑娘不用在西院继续受苦受累。
“好。”楚流徽抬手摸了摸舒月的头,欣慰一笑,“以后在清风阁好好干。”
舒月颔首:“是。”
“那奴去帮秋歌煮药。”
楚流徽点了点头:“去吧。”
会客厅。
徐图之拉的已经虚脱了,她半卧在长椅上,听着大夫说着楚流徽的症状,与自己有些相似,甚至更为严重。
“主君,让大夫给您诊脉吧?”雁南看着徐图之苍白的脸色,虽然已经有些血色,但看起来还是很虚弱。
徐图之摆手:“没事,我吃了府中的补药,已经好很多了。”
腹泻腹痛并不在原剧情中,所以她可以用积分向系统兑换解药,吃完立马就能好,她现在只是坐在这里恢复一下体力和气血。
至于补药的说辞不过是糊弄一下大夫和雁南,以防被人察觉到她的变化。
“你直接送大夫离开吧。”
雁南点头:“是。”
系统:【你跟我兑换了两颗药丸,另一个就要给女主吧?】
徐图之长舒一口气,药丸的药效已经生效,此刻她的已经完好如初,说话声音也有力了。
“嗯,”徐图之起身往清风阁走去,“之前她就肠胃不适,哪怕前几个任务世界她没有表现出来,但不代表这个病症不会再次发生。”
“肠胃病发作起来疼痛难忍,她又没有系统的帮助,中药见效也慢,等药效起作用的时间都得自己强忍着。”
徐图之眼中蕴着疼惜,“她本就身子弱,这么折腾一下,肯定更难受。”
她走进清风阁院内,满院子都飘荡着从小厨房里散发出来的中药味,又苦又涩,光闻着都感觉舌根发苦。
舒月刚把煮好的汤药端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徐图之。
她欠身行礼:“主君,这是大夫给夫人治疗腹痛腹泻的汤药。”
徐图之看着食盘上的药碗,汤药的颜色看起来和墨汁不相上下。
“我看过大夫给夫人看的药单,还差一味药,”徐图之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进去一颗药丸,“我端进去给夫人吧。”
舒月应道:“是。”
“你去给夫人熬些小米粥。”
“是。”
与此同时,本来秋歌装好送来给楚流徽喝,结果不小心打碎,汤药全撒了,索性砂锅还有,舒月便去重新盛了一碗。
秋歌收拾完地上的碎片,准备去接舒月,结果刚走到房门口,她就看到徐图之的身影在院门口出现。
秋歌想到楚流徽对徐图之的算计,心虚的躲在门内,正巧舒月端着煮好的药走了出来。
她看着徐图之朝着舒月走去,两人不知在说什么,随后她就看到徐图之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瓷瓶,往楚流徽的汤药里放了东西!
她神色惶恐的跑到软榻前,失声道:“夫人,奴刚才看见主君在您的汤药里下药了!”
楚流徽闻言,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她先稳住慌乱的秋歌,强压住内心的恐慌,“他应该不会下毒害我,传出去对他的名誉不好,大理寺少卿毒害正房夫人,此等恶事传出去,于徐府,于缙安,于大理寺都是丑闻。”
“但以防万一,秋歌,你去院门候着,若是徐图之真敢害我,我弄出声来,你只要察觉到不对,不用管我,奋力逃出徐府,去敲登闻鼓,揭露徐图之的恶行。”
秋歌急哭了:“夫人,奴带着您一起逃吧?”
“徐图之就在院外,我们一起走不就会被他抓个正着!”
楚流徽望向门口,看到徐图之正往这边走,用力推了一把秋歌:“快走!”
秋歌不舍楚流徽,哽咽不止,她看着楚流徽那双充满期望的目光,神色闪过一抹决绝,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徐图之端着药走进主屋,看着秋歌哭唧唧的跑出去,纳闷道:“秋歌怎么了?为何哭着跑出去了?”
楚流徽装作虚弱的模样,故作生气:“她做错事了,妾身罚她出去站着,小姑娘气性大,竟直接哭了起来,主君不用在意。”
徐图之把食盘放在桌上,劝道:“我看她年岁不大,做错事也是难免的,多教几次罢了,何必将人骂哭?还让自己置气?”
楚流徽看着他手中的汤药,喉结滚动:“这是大夫给妾身治病的药方?”
“嗯,舒月刚煮好。”
楚流徽额头冷汗直冒,“是药三分毒,妾身本就身子弱,现下感觉好多了,其实不用再喝药了。”
“你这哪像好了的样子?”徐图之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因为疼痛而颤抖不止的身子,眼中满是心疼,“把这碗药喝了,你就能舒服很多。”
废话,死了当然舒服了!
楚流徽看着递到面前药,黑乎乎的,感觉比之前打碎的那碗看起来更黏稠,莫不是毒性很大导致的?
她还在试图挣扎,“主君,这汤药看起来太烫了,您先放在一边,等凉一些妾身再喝。”
“不烫了,”徐图之刚才特意在外面多站了一会儿,让风吹了吹,“现在是温的,若是放凉了,药效就不管用了。”
“这药看起来就好苦,”楚流徽神情难耐,“妾身特别怕苦,吃一点苦都会干呕不止的。”
徐图之安慰道:“这你不用担心,这药不苦的。”
楚流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药不苦?
你的良心呢?
被狗吃了?
舒月煮药的时候,满院子都飘着又苦又涩的药味,楚流徽光闻着都觉得这药一定是苦涩难咽,此刻徐图之为了逼她喝药,连这种瞎话都能说出来?
这非要她死啊!
徐图之用汤匙盛了一勺药,喂到楚流徽嘴边,“喝药吧,夫人。”
楚流徽死死盯着徐图之,心中暗暗发誓:她死后定要化为厉鬼,向徐图之这等心狠手辣之人复仇,哪怕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她认命低下头,将汤匙中的汤药喝下。
刹那间,舌尖传来的不是苦涩,而是甘甜。
楚流徽不可置信的看着汤药,磕磕巴巴道:“甜甜的?”
“嗯,甜的,”徐图之看着她呆呆地样子,目光柔和,“为夫看过药单,大夫所开的药材都很苦,煮出来的汤药定是难以下咽,为夫便从库房中找了一味补药加了进去,不仅可以消除汤药苦涩,还能让药效更快的起作用。”
徐图之又喂了她一勺,“来,再喝一口。”
楚流徽又懵又愣的喝下,汤药喝下去大半碗,她便感觉到腹痛减弱了很多,力气也恢复了很多。
直到把所有的汤药都喝完。楚流徽口中只觉得甘甜无比,腹痛也已经全消了。
楚流徽震惊不已,刚要起身下榻,结果不小心碰到徐图之的手臂。
咔哧——
药碗掉落,碎了一地。
徐图之问:“没伤到你吧?”
楚流徽呐呐回答:“没,我不小心的。”
“没事,一会儿叫人过来打算一下就行,你先回床上休息会儿吧。”
“哦,好。”
楚流徽看着安然无恙的自己,心中虽有庆幸,但更多的是困惑。
与此同时,院外传来舒月纳闷的喊声:“秋歌,你跑什么啊?”
“!”楚流徽瞳孔一颤,来不及休息,拔腿冲出主屋。
舒月看着飞奔出去的夫人,满脸不解。
徐图之眨眨眼,不禁感慨道:“统子,你这药效果真不错啊。”
一碗汤药下肚,楚流徽健步如飞。
系统得意道:【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第159章 第 159 章 深情厚谊
幸亏楚流徽反应及时, 立马拦住了准备去敲登闻鼓的秋歌,也和秋歌解释了一下刚才徐图之“下药”的行为和目的。
一主一仆纷纷长舒一口气,油然而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闹了一个大乌龙, 楚流徽不仅万分后怕, 还折腾出来一身冷汗。
天将将黑。
秋歌和舒月准备了热水给楚流徽清理一下身子。
楚流徽沐浴一番,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舒适和清爽。
秋歌擦着楚流徽的头发,看着她的气血好转了许多, 颇为感慨道:“主君给夫人加的药好厉害, 竟能瞬间让夫人不再腹痛。”
楚流徽也觉得惊奇,她从未见过这种奇药,顷刻间就能化解痛苦。
徐图之出身缙安徐家, 世家百年,清流门第, 所见所闻定然是比她要广阔优越许多,府中怕是有许多奇珍异宝,有这种功效奇特的药材倒也不足为奇,只能怪她少见多怪,误以为徐图之要毒害自己。
如今仔细想来, 她与徐图之又不是血海仇深的敌人, 怎么也不至于让徐图之干出这种“同归于尽”的笨方法?
楚流徽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真是觉得自己那时是病糊涂了。
“主君人呢?”
从她追回秋歌到现在沐浴结束, 好像都没有看到徐图之的身影。
秋歌回道:“听舒月说,主君在书房处理公务。”
公务?
怕是在忙着查探给事中郑涛之死的凶手。
皇上给徐图之施加了压力, 让其务必在七天之内找到凶手。
前世徐图之好像并未找到凶手, 而是在皇上给出徐图之破案的期限中的最后一天,是凶手自己主动自首,此案才了结。
楚流徽虽然不清楚郑涛之案的细枝末节, 但她重活一世,自然是清楚杀害郑涛的凶手是谁。
这样重要又难得的机会,她定要好好利用起来。
翌日。
徐图之又得苦逼的早起去做上朝的过渡剧情,刚穿好官服就听到雁南说松禾给太夫人带话,让她去一趟临仙苑,太夫人有话交代她。
系统指着剧本里的几句话,提醒道:【估计是这段过度剧情,戏份不多,你就点个头就行了。】
徐图之看了眼剧本,一脸死气沉沉跟着松禾离开了清风阁,雁南则去大门前备马,准备送她上朝。
一路上,松禾刻意放慢了脚步,待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周围也没了旁人的身影。
她才微微凑近徐图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谨慎,轻声说道:“主君,太夫人昨日心情欠佳,让张富管家去外头寻了两名容貌姣好的女子入府,奴听太夫人的口气,似是要给您纳妾。”
徐图之眉头一挑,心里暗叹:“果然来了。”
她早猜到会有“纳妾”的过渡剧情,但没想到松禾会主动告诉她。
徐图之不禁暗自思忖:提前跟她说这些,是期望她做些什么准备吗?
还是另有隐情?
松禾迎着徐图之探究的目光,微微抿了抿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又道:“主君,若是您心里不愿纳妾,奴可以回太夫人那儿说,主君一大早就上朝去了,奴根本没见着您。”
徐图之闻言,眼中疑惑更甚,不解地看着松禾,问道:“你为何这么做?”
松禾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指尖都因用力而泛白。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昨日奴在院外无意听到了主君与太夫人的对话,知道主君对夫人情深意切,替夫人向太夫人抱不平。”
“如今太夫人故意让张富管家买良家女子入府,就是逼迫主君纳妾,让夫人因此嫉妒吃醋。”
说到这儿,松禾的眉心微微蹙起,神色间满是为难,继续道:“太夫人本就因夫人一直未能有身孕,拿七出之罪里的‘无子’来责罚夫人。眼下又逼迫主君纳妾,恐怕是想借七出之罪中的‘嫉妒’,再来问责夫人。”
“太夫人这一番举动,分明就是在离间主君与夫人。若是主君不想陷入这般左右为难的境地,奴愿助主君挡一挡。”
徐图之意外的看着松禾,思忖了一下,问道:“你是因为昨日我给你银钱去看病,所以才跟我说这些,是为报恩?”
松禾身形微微一怔,双手下意识地攥得更紧了,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紧涩:“奴只是觉得主君是个好人。”
原剧情中松禾的戏份并不多,徐图之对她的印象很简单。
一个臣服于沉旧森严规矩下,不敢犯错,卑微怯懦生活的工具人,好似无情无感的机器人,松禾为了家人,为了徐府,为了秦淑香,消磨了自己的一切,这般悲凉又落寞的境遇,实在让人忍不住心生唏嘘与喟叹。
但此刻,这个被徐图之认为是工具人的松禾,竟然学会了反抗?
好似有了自己的灵魂。
而这些变化却仅仅只是因为徐图之昨天那一次微不足道的帮助。
徐图之听到她的回答,蓦地轻笑了下:“就算这次你可以当做没找到我,回去糊弄太夫人,那你能次次都寻不到我吗?太夫人就不会因此察觉到你的背叛而惩罚你?”
“你不怕吗?”徐图之反问,“太夫人若是动怒,说不定会让张富找人牙子将你发卖了。”
松禾脚步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她的双手越攥越紧,无意碰到昨天被烫伤的地方,刹那间的疼痛将松禾恐慌的心情一扫而空。
松禾抬眸,看着徐图之那清俊的面庞,眸色坚毅坦荡。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奴怕,但奴不会后悔。”
徐图之被她眼中的坚决震了震,沉默片刻后,淡淡道:“既然怕,那就不要做。”
松禾神色恍惚,看着徐图之抬脚往临仙苑走去,那道纤细高挑身影在晨曦中越发明亮鲜艳,似是要冲破这既定命运的枷锁 。
昨日徐图之顶撞她的行为让秦淑香心生忧虑,她担心楚流徽那个小贱蹄子在徐图之身边吹耳边风,利用美人计来拉拢徐图之对付她。
秦淑香想了许久,刘嬷嬷被徐图之叫人打成半死不活,在房中休养,没几个月下不来床,她只能找来张富管家,让他连夜寻找几名貌美的清白女子带入徐府,她要给徐图之纳妾,让楚流徽的诡计无法施展。
她罚楚流徽跪祠堂就是用了七出之罪中的“无子”,如今让徐图之纳妾,也可以继续利用“无子”的罪行来逼迫楚流徽顺从,若是能让楚流徽再犯一条七出之罪,她就算是将楚流徽活活磋磨死,旁人也说不得一句她的不是。
秦淑香看向站在面前神情冷漠的徐图之,轻咳了一声,故作担忧道:“流徽入府半年有余,迟迟未有身孕,你瞧瞧前面那几条街上,赵家娘子还有那李家娘子都已经有了身孕,更有甚者,那顾家娘子今年都怀了第二胎。”
“咱们徐家人丁单薄,传到你这一代,正房就剩下你一个独子,你娶妻半年,流徽肚子迟迟没信,我作为你的母亲,每日每夜愁的都睡不着觉,我罚她跪祠堂也是让她和列祖列宗道个歉,却害的咱们母子因此离心,真是叫我欲哭无泪啊。”她说到这儿,还拿起手帕假兮兮的擦了擦眼角。
徐图之眉心微蹙:“母亲想要如何?”
秦淑香见他顺着自己的心意问了下去,便不再欲言又止,直接说出自己的用意:“徐府的未来还要靠你来壮大,你这后院只有流徽一人支撑实在不易,母亲也是心疼这孩子,便想着给你纳两房小妾帮衬一下流徽,若是小妾得了你的宠幸,怀上了孩子,可以将孩子寄养在我名下或者流徽名下,这样与内与外都不失颜面,还能充实徐府人丁。”
“母亲老了,就想着这后院能热闹些,膝前能有几个孩子开开心心的玩耍,我看了心情也能舒畅许多,而且后院多了几个女人,管理内务也能有个帮手,母亲也不必日日劳累,你说是不是呢?”
徐图之抑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本来这个剧情是发生在大理寺的,秦淑香让刘嬷嬷带话给原主,说要给他纳几房小妾。
原主对于后院之事并不在意,反正他也不回徐府去住,纳不纳小妾对他不影响,所以应下了秦淑香的安排。
如今只是场地不同,该做的过渡剧情还是要做的。
徐图之那黑沉沉的双眸,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潭,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秦淑香。
她的语气听不出丝毫起伏,只是平静地念着剧本:“全凭母亲安排。”
秦淑香原本满心都是忧虑,生怕徐图之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她提出的提议。毕竟昨日的徐图之,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着实令她不安。
她总是隐隐担心,徐图之会因为楚流徽的缘故,与自己对着干,公然唱反调。
然而此刻,当那一句 “全凭母亲安排” 清晰地传入耳中,秦淑香心里那股如影随形的不安与恐慌,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暗自思忖,徐图之终究还是和往常一样,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
秦淑香满意一笑,下意识地抬眸,目光与徐图之那双仿若寒潭般深邃冰冷的眼眸骤然对上。
刹那间,秦淑香嘴角的弧度像是被突然冻结,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喉咙,试图将心底那股莫名的古怪情绪强行压下,随后开口说道:“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立刻准备了。”
徐图之舔了舔牙根,咬紧牙关,再次重复道:“母亲安排就好。”
“我还要上朝,就先走了。”
秦淑香点头:“好,去吧。”
徐图之转身的瞬间,猛翻白眼。
要不是“纳妾”关乎小说的主线剧情发展,徐图之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绝秦淑香,甚至还会将心中积压的不满一股脑地骂出来。
什么玩意儿!!!
老妖婆!!!
松禾看着徐图之离开了临仙苑,随后秦淑香就让张富管家将那两名女子送入清风阁附近的栖云阁住下。
松禾见“纳妾”的事情无法挽回,顿感愧疚不已,想着自己还是没能帮上主君。
卯时正初。
楚流徽去临仙苑给秦淑香请安,她看着秦淑香今日的神色,处处透着得意和张狂。
她想起前世这个时候,应该是发生了那件事。
“你今天来请安的时候刚好。”秦淑香看着楚流徽,那弯起的眉眼里都是算计。
她示意楚流徽回头看,“正好见见你的两位新妹妹,她们是我给图之新纳的两房小妾,图之已经同意了。”
“一个叫芳华,一个叫山楹。”
楚流徽看向面前身着桃红色衣衫的芳华和身着柳绿色衣衫的山楹。
一人明艳妩媚,一人清冷雅致。
芳华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朝楚流徽微微欠身,声音娇滴滴惹人心痒痒,说:“芳华见过夫人。”
山楹神色淡淡,举止挑不出错处来,规规矩矩的行礼,道:“山楹见过夫人。”
楚流徽那平静无波的目光,仿若一阵清冷的风,轻飘飘的掠过山楹的面庞,可在触及芳华面容的刹那,瞬间变得阴鸷深邃,令人不寒而栗。
只见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狠厉残忍的弧度,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无尽的怨怼与忿恨,轻声说道:“芳华妹妹,山楹妹妹,你们不必如此拘谨客气,往后啊,大家可就是一家人了。”
秦淑香疑惑楚流徽的反应,但想到楚流徽软弱可欺的性子,面对自己为徐图之纳妾这事儿,她也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这般想着,秦淑香意有所指地开了口:“行了,既然都相互见过了,往后就好好相处,首要之事,便是要为主君绵延子嗣,都清楚了吗?”
“是,谨遵太夫人教诲。”楚流徽等人齐声应道,声音里透着恭顺。
秦淑香摆摆手:“都回去吧。”
“是。”
楚流徽徐徐走出临仙苑,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芳华和山楹的身影,看着她们朝着栖云阁渐行渐远,那眼底仿若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泉,蓄满了冰冷的寒意。
“夫人?” 这时,一个悄悄的声音从楚流徽身后传来。
楚流徽微微垂眸,缓缓转身,看向唤她的人 —— 松禾。
她略带疑惑道:“松禾姑娘,有事?”
松禾先是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周遭无人后,才对着楚流徽招了招手,有些神秘地说道:“夫人,您方便过来一下吗?奴有重要的话想跟您讲。”
楚流徽虽有不解,但还是依言跟着松禾,一路走到了一处极为隐秘的角落。
“松禾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她问。
松禾犹豫片刻,颇有些孤注一掷的架势,“请夫人千万不要怪罪主君啊,主君他实在是被太夫人逼得没有办法,才不得不纳妾的。主君向来不敢忤逆太夫人的意思,可在他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夫人您一个人啊,恳请夫人一定要相信主君对您的深情厚谊。”
楚流徽:“”
第160章 第 160 章 眉目传情
松禾本来还想替徐图之多辩解几句他的不易和为难, 但看见夫人瞬间阴沉凝重的脸色,剩下的话骤然卡在喉咙处无法吐出。
她瞬间感受到一种汗毛倒竖的危机感,若是她再敢多说一句, 夫人那幽深的目光似要把她千刀万剐一般。
楚流徽扯了扯嘴角, 笑容看不出一丝温和,“松禾姑娘将我叫来就是为了说说这种事?”
秦淑香天天找事给她添堵就算了,如今秦淑香身边的女使还要故意用这种话来恶心她。
徐图之对她情深厚谊?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松禾不敢和夫人对视, 她能感受到夫人此刻的愤怒, 想必太夫人给主君纳妾这件事真的让夫人伤心了。
奈何夫人畏惧太夫人的威严,敢怒不敢言,将所有的苦痛与悲伤都憋在心里, 哪怕她现在替主君辩解几句他的苦衷,可夫人现在肯定是满腹怨怼和哀伤, 什么话怕是都听不进去的。
松禾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愧疚,道:“夫人,主君真的不容易,主君虽对您重情重义, 情真意切, 但主君也是忠孝之人,太夫人的话他不能不听, 还请夫人莫要太过伤心,伤了身体。”
楚流徽:“”
楚流徽冷呵呵一笑:“松禾姑娘还真是细致入微, 连你家主君是个什么心思都知晓一二, 真让我愧不敢当啊?”
“不是的,奴婢怎敢窥探主君的心思?”松禾连忙摆手,慌乱解释道, “是奴亲眼看到的,昨日太夫人把主君叫走,在临仙苑里,主君为夫人抱不平,顶撞了太夫人好几次,给太夫人气坏了,这才逼主君纳妾,想激夫人犯七出之罪中的“嫉妒”。”
确实。
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秦淑香就是打了这个主意,她给徐图之纳了两房容貌娇美的小妾,为的就是逼迫楚流徽嫉妒吃醋,这样秦淑香就能再次抓住她的把柄,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
但前世的楚流徽压根不在乎徐图之纳不纳妾,只要她们不主动来招惹她,秦淑香就算是给徐图之纳一百个小妾她都不会有一句怨言,因为她根本不喜欢徐图之。
却也正因如此,秦淑香发现她从来不和小妾起冲突,让她抓不到错处,于是她故意撺掇芳华欺负她身边的人。
秋歌,被芳华诬陷偷了她的金钗,因为秋歌不是奴籍,所以芳华就将秋歌送进官府,与秦淑香一起给府尹送钱,将秋歌屈打成招,最后满身伤痕,在牢不治身亡。
后来秋歌的尸体被扔到乱葬岗,楚流徽将她从一堆腐烂的尸体里找出来,用自己所剩无几的嫁妆,给秋歌堆了坟,而后楚流徽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去找芳华报仇,与芳华扭打到一处,秦淑香趁机抓到她的错处,说她嫉妒芳华,犯了七出之罪中的“嫉妒”,打了她二十棍,将半死不活的她扔回浮香居自生自灭。
可前世,从未有一人主动告诉过她秦淑香的阴谋,松禾在她印象中,是秦淑香的走狗,为秦淑香马首是瞻,怎么今日突然告诉她秦淑香想要利用纳妾事情逼她犯错?
重活一世,她信任之人只有秋歌,就算是曾经帮助过她的舒月,楚流徽也不能完全信任。
所以松禾所言,她更多的还是警惕和狐疑。
但眼下楚流徽不打算与松禾起冲突,无论是她好意还是另有图谋,楚流徽打算先装作对她很信任很感激的样子,好好探究松禾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是吗?”楚流徽惊讶不已,随后红了眼眶,声音带有一丝哭腔,“我真没想主君对我竟然如此爱重?”
松禾见楚流徽信了自己的话,立马舒了口气,继续道:“夫人请相信主君对您的情意,主君真的把夫人看的很重。”
曾经她也以为主君不喜欢这位新娶来的夫人,处处冷落夫人。
毕竟坊间传闻主君喜欢的是楚家庶女,而这位楚家嫡女是替嫁过来的,有这样一个糟糕的提前,主君对这位新夫人不喜欢也情有可原。
可当松禾看到主君因为太夫人斥责夫人没有身孕,故意利用七出之罪,将夫人罚跪祠堂一天一夜,从而怒斥了太夫的严苛。
主君提及夫人所遭受的苦痛时那满眼心疼和怜惜,松禾都看在眼里,她蓦地发觉这位看似冷漠无情的主君其实还是有些人情味的,好像对夫人并非无情无意。
大晋素来以“仁孝”治国,朝堂内外都以“孝”字当先,而主君作为大理寺少卿,向来都是贤孝忠勇,但昨日却为了夫人接连顶撞太夫人,将太夫人气的险些叫大夫。
所以松禾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主君好像很喜欢夫人。
楚流徽上前,握住松禾的手,感动道:“多谢松禾姑娘告诉我这些,要不然我就错怪了主君,险些让我们夫妻生了嫌隙。”
松禾莞尔一笑,说:“奴不敢承夫人的道谢,奴也是尽自己所能,希望主君与夫人恩爱百年。”
楚流徽:“”
行了,别骂了。
楚流徽回到清风阁将一壶茶都喝尽,才将心口的怒火消了一些。
秦淑香故意给徐图之纳妾,引诱她生嫉妒之心的时候她都没这么火大,但松禾替徐图之辩白,觉得徐图之对她情深意切,还祝愿她与徐图之恩爱百年的时候,一股无名火便从她心底深处“蹭蹭”的往上涌。
秋歌见楚流徽喝光了一壶茶,惊讶道:“夫人,您很渴吗?奴再给您准备一壶茶去。”
楚流徽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叹出,摆摆手:“行,再来一壶。”
还有点火没灭下去。
秋歌立马去泡茶,舒月突然来到房门口,说:“夫人,您的妹妹来看望您了。”
楚流儿!
楚流徽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心道:差点忘了她这个贱/人。
前世秦淑香刚给徐图之纳妾,楚流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立马跑到徐府过来看望她,说是问候关切,实则幸灾乐祸。
还给她出损招,让她提前对付那两名小妾,莫要在小妾面前失了主母的威严,从而让她们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
如今细细想来,楚流儿之举不就是逼她主动犯错,只要她先对小妾发难,秦淑香立马就能揪住她的错处,惩戒她。
只是前世的她没听出楚流徽的不怀好意,还以为这位庶妹是真心对她好,奈何她性子软弱,也不喜欢徐图之,所以压根不想招惹那两名小妾,只想着大家各自为安就好。
楚流徽眼底戾气一闪而过,看向舒月,冷哼道:“好,快将我这位好妹妹请进来。”
舒月应道:“是。”
楚流徽坐在软榻上,目光平静却暗藏汹涌的看向那名身着一袭浅粉色襦裙,裙摆绣着精致的花鸟纹的娇俏女子。
楚流儿她生得一副可爱模样,眉眼如画,似含春水,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和狠辣。
少女笑起来时颊边有一对浅浅梨涡,看起来天真无邪,让人察觉不到一丝敌意与不适。
楚流儿似在与舒月攀谈,与人说话时,她总是微微歪着头,眼神故作清澈无辜,唇角总是挂着让人觉得亲和又甜美的笑容。
而舒月依旧保持着平淡的面神色,没给楚流儿太多兴奋或者激动的反应。
舒月将人带到房门口,还未说话,身边这位“叽叽喳喳”的粉色蝴蝶冲进主屋,没有一点大家闺秀该有的稳重和礼节。
她眉头微蹙,继续说:“夫人,楚二小姐到了。”
楚流徽看到舒月不满的神色,嘴角微微一勾,摆摆手:“去看看秋歌的茶泡好了没?再准备些桃花糕过来,流儿妹妹爱吃。”
舒月应道:“是。”
楚流儿坐在楚流徽旁边,搂着她的手臂,娇俏一笑:“还是姐姐疼我,知道我爱吃桃花糕,每次都给我准备着。”
楚流徽淡笑:“是呐,我不疼你谁疼你呢?”
楚流儿笑的更加灿烂,好奇道:“我记得姐姐身边一直都是秋歌伺候着,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叫舒月的丫鬟?”
还真是一刻都等不了啊?
前世舒月没有这么早出现在楚流儿面前,所以楚流儿自然不会过问此事,但如今她看到了舒月,心中定然是满腹疑惑。
楚流徽如实回道:“舒月是清风阁里的丫鬟,不是我个人的,照顾我的丫鬟还是秋歌。”
楚流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将我带到清风阁,而不是姐姐之前住的浮香居。”
楚流儿四处瞧了瞧清风阁里的摆饰和物件,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说::“我真是许久未来见姐姐了,如今看来,姐姐与徐哥哥的感情好似亲密了许多,竟然都让姐姐搬入清风阁里居住。”
楚流徽眯了眯眼,故作羞涩道:“这都是主君安排的,我也不能拒绝主君的好意。”
“是嘛?”楚流儿故作苦恼的神色,“我还以为徐哥哥记恨姐姐代我出嫁,不肯与姐姐亲近,还以为徐哥哥心里还挂念着我而”
说到这儿,楚流儿立马捂住嘴巴,神色慌张的解释,“姐姐,我刚才说错话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知道的,我对徐哥哥从来没有男女之情的。”
楚流徽适时流露出几分哀戚和窘迫,道:“婚姻之事都是由父母做主的,既然父亲和母亲都想让我嫁给主君,我自然是要遵从的。”
楚流儿眉毛一挑,假意安慰道:“姐姐对我可有怨言?”
“我怎么会怪你呢?”楚流徽抬眸看着她,眸色凌冽,嘴角缓缓上扬,“你对我这般好,我以后可是要好好报答你的呢。”
楚流儿晃着楚流徽的手臂,笑嘻嘻道:“姐姐最好了。”
“其实姐姐能嫁给徐哥哥也是好事,徐哥哥可是大理寺少卿,官拜五品,比父亲还要厉害许多,而且出身世族,样貌出众,若非我不喜欢徐哥哥,姐姐想要嫁给徐哥哥这样矜贵俊俏的人物,可是万分艰难的呐。”
她话里话外尽是对楚流徽的贬低和讥讽。
楚流徽闭了闭眼,遮住眼中掠过的愤懑,淡笑道:“是呐,姐姐真的很感谢你。”
“姐妹之间不要言谢,”楚流儿大方摆手,看起来毫不在意,“姐姐能幸福,我这个做妹妹的肯定会开心啊。”
“不过,”楚流儿欲言又止,神情看起来有几分为难,“我听说徐哥哥的母亲给徐哥哥纳了两房小妾?为的是给徐哥哥绵延子嗣?”
总算说到正题上了。
楚流徽叹了口气,神色哀愁的说:“是的。”
楚流儿看她这副软弱可欺,忧心忡忡的模样,心中暗暗嗤笑。
“徐哥哥的母亲这么做我倒也理解,毕竟徐家到徐哥哥这一代,就只剩下徐哥哥一个正脉血统,如今姐姐嫁入徐家半年多,还未孕育子嗣,徐哥哥的母亲定然急切,只能纳妾来帮徐家添丁。”
楚流徽点了点头,顺着她的话:“是呐。”
楚流儿眼睛一转,给她盘算出招:“姐姐,如今小妾进门,你得打起精神来应对,万不能让这些小妾踩到姐姐头上作威作福。”
“你可是徐府的正房夫人,她们是小妾,说到底就是卑贱下人,万不能让她们给徐哥哥生下孽种,你要提前对付她们,知道吗?”
“是吗?”楚流徽故作惊讶道,“妹妹竟然是这么认为的?”
“小妾是卑贱的下人?小妾生下的孩子是孽种?”
楚流儿不以为然的点头道:“自然。”
楚流徽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妹妹这样说话可不就把你自己和姨娘骂进去了?”
楚流儿瞬间明白楚流徽的意思,脸色顿时一阵青白。
楚流徽跟没眼色似的还重复了一遍:“小妾是卑贱的下人,小妾孩子是孽种,我作为正房夫人,对付小妾和她的孽种,也是情理之中。”
“谁让她们”楚流徽看着楚流儿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浮现对她的憎恨,“身份卑贱,痴心妄想的想要野鸡变凤凰呢?”
楚流儿咬紧牙根,恼羞成怒道:“楚流徽,你”
话说到一半被舒月突然打断,“夫人,主君回来了。”
楚流徽偏头看向院门口,一袭深绯色的官服赫然出现在她的眼中。
她心中不禁冷笑连连。
本该下朝就去大理寺办公的人,许是听说楚流儿来了徐府,便立刻赶回府中。
你情真意切的人应该是楚流儿吧?
楚流儿见到徐图之,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惊艳。
她许久未见到了徐图之,今日一见,竟越发觉得徐图之俊俏非凡。
要不是她想嫁给闲王顾景川,徐图之这样学识样貌都一等一的人也不能白白浪费给了楚流徽这个贱人。
楚流徽看到楚流儿神色着迷的望着徐图之,心中瞬间生出一个绝好的计谋。
她起身,主动靠近徐图之,神情关切的问候:“主君,您下朝了,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徐图之摇头,淡笑道:“还好,不累,我在马车里眯了一会儿。”
楚流徽被他温和的语气和主动报备行程的举动弄得怔愣了一下。
系统催促道:【第二段炮灰扮演剧情中的“焦急回府”你已经完成了,你还得看楚流儿一眼呢。】
徐图之无奈抬眸,看向楚流儿。
楚流儿见徐图之看向自己,抬手勾起发丝别到耳后,故作娇羞的想与徐图之眉目传情,结果却看到徐图之对她翻了一个白眼。
楚流儿:“?”
将徐图之的白眼尽收眼底的楚流徽:“?”
系统无语至极,戳着剧本,指着其中的四个大字:【剧本说了是眉目传情,你翻什么白眼啊?】
徐图之冷飕飕的回道:“我家的眉目传情就是用眼白传情。”
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