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哥,你……”冉潼的脸色白了白,心里有些焦躁,说不清是吓得还是懊恼陆时琛突如其来的打扰。
裴清于发现这人真的很适合做小三,被抓奸的时候更漂亮了。
陆时琛极力克制,面色阴沉着对冉潼道:“你先走,我跟他有话说。”
“不用,”
裴清于没有松开冉潼的手,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耐烦,语气很不好,“离婚协议不是已经签了吗?你还来催什么?”
离婚?!
冉潼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向裴清于,一股喜悦从内心奔涌而出,比他老爸死的时候还开心。
陆时琛脸色更难看了,眼神像是要杀人。
冉潼跟他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他轻轻拉开裴清于的手,他发觉自己需要冷静冷静。
——因为当面笑出声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陆时琛目光如刀般逼人,克制着没有爆发:“是公事。”
裴清于漆黑的眼珠狐疑地瞬了瞬。
“听起来是件很重要的事,”冉潼翘了下嘴角,又飞快平复,“我先走一下,你们慢慢聊。”
陆时琛双目透出些许阴鸷,周遭气压极低,视线一刻也没离开裴清于。
冉潼轻快地走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但留了一条小缝,没有关紧。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又犯老毛病了?”
“你好好说话,是你突然闯进来,你有没有尊重过我的隐私?”
“你现在话说利索了就成天想着怎么跟我吵架?”
“我昨天在内阁例会上不是替你说话了吗?”
“如果不是我提议给hcb提升装备配置,你会为我说话?”
“那你希望我收了你的好处,然后再骂你几句?”
“……”
就要这样吵。
冉潼身心舒畅,听了好一会才脚步轻快地走下中统的大楼。
一直到回家他都处于一种飘飘然的状态,一进大门,原本在草坪上撒欢打滚的萨摩耶就冲了过来。
冉潼心情好,跟它玩了一会,顺手把狗洗了。
洗完后又觉得无事可做,躲进书房去翻他先前调查裴清于时找出的资料,那里面有厚厚一沓照片,有些因为翻看次数太多,都皱了。
证件照、活动照、还有一些报道的合影。
他看着少年时代的他发呆,想,为什么那时候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呢?
为什么脸上会留那么长一道疤呢?
还有机械耳蜗……
他想弄清他每一个变化的来龙去脉。
如果离婚了的话裴清于应该会有更多时间待在驻地。
冉潼想了想,兰角洛港不算繁华,但胜在风景好,到时候他就在海边买一套房子,这样他们就能经常到海边散步。
还能挖螃蟹,捡贝壳串风铃之类的。
最后,冉潼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小时哥终于脱离苦海了,真为自己……哦不,真为他开心。
冉潼这几天都没有去找裴清于,一方面他每次找他都要给hcb捐一笔物资,不然没有正当理由约他出来;另一方面,帝国法律规定离婚协议书签订后,如果没有立即办理离婚证书,三天后才具有法律效应。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签的,先过三天再说。
现在他终于攒够了钱,决定去找裴清于,临走前还特意换了一套衣服。
冉潼笑嘻嘻地敲门。
没想到裴清于翻脸不认人,不耐烦地让秘书送客。
昨晚裴清于回到家——中统分配的一处房子,发现陆时琛也在,房间里摆了几个大纸箱子。
裴清于疑惑极了,问:“你这是做什么?”
陆时琛斜倚着沙发,长腿搭在矮桌上,正装扣子解开好几颗,一副闲然自得的模样:“你没看离婚协议的后几条吗?这套房子归我。”
那玩意比利比斯和约都厚一个指节,谁会一条一条看。
他知道陆时琛会玩阴的,没想到这么损。
连他最后一个住处都要占住。
“行,那你住吧。”裴清于无奈妥协,暗地里想着找时间让人用弹弓把玻璃全打碎。
“先别走,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经共议会会议讨论决定,hcb下一季度任务主要集中在二央区,打算分配部分兵力到727星上,这样一来就需要适量削减军部用度,毕竟刚进行装备升级,其他军区都有些不满,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裴清于皱眉,薄唇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你打算削减多少?”
“百分之十。”陆时琛淡淡出声。
“你在开玩笑嘛!?”裴清于呼吸滞了一瞬,百分之十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共议会什么时候决定的?”
“裴少将忙着在办公室偷情的时候。”陆时琛站起来,拿着那个文件夹拍到他身前,似笑非笑,“下次记得关门。”
裴清于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放轻语气:“能不能稍微放宽一些,hcb最近刚发布了征兵讯息。”
官方给出的月工资是四千五百星币,这样一来可能要缩减到两千九百星币了。
陆时琛狎昵地捏住他的脸,皮笑肉不笑:“博尔塔不是很有钱吗?十个百分点而已。”
博尔塔帝国最大的合法军火集团,菲尔德家族和冉家世代交好,陆时琛没办法跟冉家撕破脸就来搞他,不就是玩了下他的姘头,至于吗?
还没玩到手。
裴清于有些后悔,太冲动了。
这十个百分点他就是掏空家底也补不上。
更何况他现在连这栋稍微值钱的房子都没了。
陆时琛抱臂,看着裴清于逐渐暗淡下去的目光,像想起什么一样提醒道:“哦,对了,先前六央区的那个众议院议员最近身体不适,回去修养了,博尔塔的总监之前担任过这个职务,现在由他暂时代理。”
那个议员是裴清于力排众议安排进众议院的,现在突然离开肯定有蹊跷,替代者还偏偏是冉家的人。
——不出意外他这是被这俩人合起伙耍了。
真是阴沟里翻船。
“没意见的话我就去回邮件了。”陆时琛转身走进书房,关上门。
原来是早有预谋,一唱一和,配合的真不错!
裴清于忍了又忍,抓起陆时琛先前买的花瓶砸到门上,搜刮满腹的脏话,选了个最具杀伤力的:“神经病。”
瓷片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个花瓶原是一个古董,能在这里买好几套这个户型的房子。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裴清于焦头烂额地拨通一个通讯,脸色臭得要命,他把这些年的所有积蓄都投了进去,勉强补上两个百分点,剩下的还在东拼西凑,不然下个季度军费会有大窟窿。
去727的那批人就要跟他一起“吃苦耐劳”了。
冉潼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没搞懂裴清于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快,有些委屈:“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裴清于才懒得理他,如果不是他,他还能争取一下众议院的支持,现在只能想办法找那些寡头做交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冉潼眼中的雾气一下子升腾了起来,眼眶也变得通红:“你凭什么冲我撒气!我又不欠你什么!”
“是吗?听说博尔塔最近安排了人进入众议院,你猜他顶的是谁的位置?”裴清于寒声道。
冉潼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不知道从哪里解释好:“一个议会席位而已,以后补给你就是了,你可以随便开条件。”
他不以为意,想赶紧把这事糊弄过去,好问问离婚的事。
博尔塔确实可以解燃眉之急,但也是饮鸩止渴。
现在站队,以后想再撇清关系就困难了。
“菲尔德家族能给你的,博尔塔也可以,我又比他差到哪里呢?”
说完这句话后冉潼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就好像他是一个任人选择还要自我推销的小玩具,最后还可能不被选中。
裴清于让副官去会议室准备紧急会议,整了下袖口,伸手去拉玻璃门。
冉潼却一把把门关上,强行挡在他身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问他:“你,你那天什么,什么意思?”
裴清于没反应过来是哪天,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意思:“自己猜去吧。”
“只要你和我……,现在的问题都能解决。”
那两个字冉潼说得格外轻,扭捏地看他,一张俊脸涨得微红。
“我知道你不是好人,但做都做了的话,应该负责不是吗?”
裴清于面色冰冷:“我跟你有关系吗?如果不是你作祟,我们也不会离婚。”
一方面,裴清于一直想合法拿到陆时琛的遗产,只能不冷不热地和他耗着,另一方面和贵族离婚手续很麻烦,而且有个贵族伴侣让他在内阁行动能方便不少。
所以他对于冉潼一直都是非常容忍的,尽管最后婚姻破裂和他没什么太大关系,但现在裴清于心情差得路过条狗都想把祸因栽赃到狗身上。
他现在说话利索,常常说些难听的话,时刻准备气死人。
冉潼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脸色苍白如纸,眼巴巴地看着他:“那你是准备晾着我,然后跟小时哥复合吗?”
“不关你事,碍事精,”裴清于完全懒得敷衍他,把人拨开,语气冰冷决绝,“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最近很忙,以后也不要见面了。”
*
节能晶透出璀璨的金光,一缕缕地扫过冉潼精致的眉眼,照进琥珀色的瞳子。
为什么总是轻而易举放弃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