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回来了吗？”
最后一个出门的中原中也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依依不舍地摸了摸紧闭的大门，
“我还挺喜欢这栋房子的。”
有专属于她的小阁楼，有冬天也绿意盎然的庭院，庭院里魏尔伦亲手做好的秋千，还有精心布置过的小花坛……
想着想着，她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向兰波，
“兰波姐姐，这里不会卖的吧？你也很喜欢这个房子对不对？”
毕竟兰波天天不是在客厅晒太阳看书，就是在庭院里晒太阳侍弄花草，应该是对这栋房子很满意的才对。
“当然不会。”
兰波笑着揉了揉橘发女孩的头，
“庭院有委托安徒生先生找人来专门打理，以后想回来也可以随时回来住。”
“笨蛋中也。”
中原治做了个鬼脸，
“魏尔伦大哥和兰波姐姐又不缺钱，怎么会卖掉，之前在欧登塞的小屋子也没卖呀。”
虽然那栋屋子他们应该是不会再回去了——太小、太简陋。
“……哼。”
中原中也不理他，快步跟上两个大人的步伐，继续好奇地询问，
“我们回法国也是住新房子吗？还是说兰波姐姐之前在巴黎有房子？”
“新房子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为了盖住耳朵和尾巴，魏尔伦戴着兰波送他的那顶礼帽，还穿了件和兰波同款不同色的黑色风衣，听到妹妹的问题，他摇摇头，
“中介已经在找房子了，不过今天回去还是要先住在巴黎的公寓——顺便给你和中原治做好全套的身份和学籍。”
“学籍？”
中原中也松开手，看着接机的工作人员把小行李箱放进车里后，跳进车内，不解地追问，
“什么学籍？我们不是回去过圣诞节，见一下兰波姐姐的老师，然后去南法度假吗？”
“……咳。”
魏尔伦的眼神游移了一瞬——要去度假的只有他和兰波而已。
“……”
哎，好笨啊，以后自己不会要每天都给这笨蛋补课吧？
中原治用书挡住脸，却没能挡住悠长的苦恼叹息，中原中也扭过头看向他，正想开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皱巴巴，
“……哥哥。”
橘发女孩迟疑地开口，
“学籍是……要送我和治去上学的意思吗？”
“嗯。”
魏尔伦抛掉无谓的心虚，继续温和地对妹妹解释，
“虽然在家里也能学习，但我和阿蒂尔都认为，你们还是去学校学习更好，能学到更多不同学科的知识，也能跟更多的同龄人接触，交到更多朋友。”
他顿了顿，迟缓地抬起手，轻轻拍了下妹妹的头顶，
“你会喜欢学校的——这是‘人类’孩子应当拥有的经历。”
来自兄长的话语简短而真挚，那双瑰丽的蓝眸中，透出不可忽视的祝福和希冀，中原中也还想继续反驳的话也就没能说出口。
“好吧。”
橘发女孩抿抿嘴，
“谢谢哥哥，谢谢兰波姐姐。”
“不用客气。”
空气温馨的宁静下来，半晌后，瘫在后座上的中原治缓缓开口，
“兰波姐姐。”
“嗯？”
兰波瞥向他，
“怎么了？”
不想去上学吗？
“没有不想去。”
黑发男孩的脸仍旧被书盖着，声音中夹杂着气流吹动书页的奇怪声响，他扭了两下，话语不知为何有些断断续续，
“我可以、跳级吗？我想直接去念大学——不用给我很多钱，只要基本的学费就可以，但是考试资格可能还是要你们帮忙，我有几个感兴趣的专业都想读，还有……”
越往后说，他的语速越快，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中原中也一副见鬼的表情，兰波则挑挑眉，打断了他的话，
“可以的。”
“……”
“治，你是中也的弟弟，也是我和保罗的弟弟，这点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兰波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有语气略微柔和了一些，她侧过脸瞥了眼魏尔伦，看小搭档没有反驳的意思，才继续说完，
“你可以提出要求，任性一些也没事——这是家里孩子的特权。”
“……哦。”
中原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脸上的书也滑下去，大概是砸到了他的手，疼得他痛呼一声，但仍旧没有转回来，
“谢、谢。”
“只有一点。”
魏尔伦撇了下嘴角，
“记得回来给中也补课。”
“……”
他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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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今晚不来？”
大仲马晃了晃酒杯，看了眼正在布置圣诞树的波德莱尔。
今天是平安夜，往年的这天，无亲无故，又不能离开巴黎的波德莱尔都是被雨果拉去家里过，但今年好不容易把异能大战残留的问题解决了个大概，雨果也因此获得了三天能够离开巴黎的假期，所以一早就带着老婆和一对儿女踏上了前往南法度假的飞机。
不过，镇国者大人向来考虑周全，他昨天就找到大仲马，千叮咛万嘱咐，并用给大仲马拍南法美女的照片为交换，让他记得今晚邀请波德莱尔去家里过年*。
“要不是维克多左一遍右一遍说得我头都大了，我才不会来请你。”
黑发的中年男人轻哼一声，放下喝光的红酒杯，
“走嘛，你自己在家也没意思，我和小亚历克斯两个人在家也没意思，倒不如凑一起——我搞了套看电影的设备，你之前说过的想看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波德莱尔站在小梯子上，将最后一个大星星固定在圣诞树的顶端，没好气地白了老友一眼，
“你记性可真好啊，那都是去年我说想看的电影了。”
“哦。”
大仲马“啧”了一声，又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那不看也行，看别的，你一个人——诶！？”
波德莱尔跳下梯子，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红酒，心疼地看了又看，咬牙切齿地推他出门，
“我不是让你拿右边那瓶吗！谁让你动这瓶了！赶紧回去！”
“哈！？”
大仲马愤愤不平，死命扒着门框，
“从我的角度看这就是右边的啊，再说了这么好的酒你又喝不了多少，还不如跟我下楼回家，带过去一起喝！”
“松手！”
“不松！”
“……别逼我掐你。”
“……”
大仲马松开手，门“嘭”地一声关上，他磨磨牙，隔着门叫喊，
“一个人过你的圣诞去吧！”
话音刚落，门又忽然打开了，波德莱尔探出半个身子，扔给他两个礼物盒，那张少年模样的俊美脸庞上露出嗤笑的表情，
“你和亚历克斯的礼物。还有——你放心，我家肯定比你家热闹。”
“……？”
门又关了，大仲马捧着礼物，目瞪口呆地往楼下走。
“下午好，仲马先生。”
“下午好！仲、仲马先生！”
“啊，下午好——等等？”
“嗯？”
兰波歪歪头，站在原地，
“怎么了，仲马先生？”
“……”
大仲马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牵着的，橘发蓝眼的女孩，视线在那双莫名眼熟的蓝眸上停留许久后，才语调诡异地开口，
“……魏尔伦呢？”
“保罗在楼下，马上上来。”
兰波轻轻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橘发女孩瞬间反应过来，毫不畏惧地仰起脸，
“仲马先生，我是中原中也，是哥哥的妹妹。”
“哥哥？”
“就是保罗，这是我和保罗从‘横滨’带回来的孩子。”
兰波眨眨眼，大仲马立刻会意，他眯起眼睛，重新仔细地打量了下中原中也，语气慈爱起来，
“好，回头有时间来家里坐坐。”
随后，他便接着朝楼下走去，直到关上家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XX！夏尔这家伙，跟孩子们一起过圣诞不告诉我们！？”
“父亲，别说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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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诉亚历山大了？”
波德莱尔坐在沙发上，瞥了眼在厨房忙碌的魏尔伦，扭过头来，平静地询问，
“其实不说也无所谓，在官方资料上，她和魏尔伦都已经被‘销毁’了。”
“我和保罗商量之后，打算让她留在巴黎上学。”
兰波按住老师还想多倒一点的酒杯，不赞同地摇摇头，
“老师。”
“……哦。”
意思是让他们知道身份，也好庇护这孩子。
波德莱尔放下红酒，不再去探究中原中也的问题，抽出空来看了眼中原治，
“这孩子……就是那个反异能力者？”
“是的，他也要上学，不过他……”
兰波尴尬地咳了一声，
“他打算去帝国理工。”
“哈？”
波德莱尔拍拍桌子，
“小子，看不上PSL吗？”
“PSL排名8*。”
中原治小声回答，
“我想先去排名第一的看看*。”
波德莱尔……波德莱尔没法反驳，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念念叨叨地批评着，
“法兰西只是战时投入太大，没注意建设教育而已，等着吧，战争已经结束了，用不了几年，PSL就会变成世界第一。”
兰波对老师的期望报以怀疑的态度——PSL从她小时候开始就是第八了，这么多年也没动过位置。
不过她当然不会在圣诞节扫老师的兴，
“嗯，反正以治的能力，很快就能念完回来
的，到时候再去PSL也一样。”
“那也行，正好你之前送来的孩子，也说明年打算去PSL，可以互相照应。”
波德莱尔皱着眉头看向端着菜走出来的魏尔伦，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
“保罗魏尔伦。”
魏尔伦放下盘子，严肃地转过身，
“怎么了？老师。”
“……”
波德莱尔瞬间露出牙酸的表情，他张开嘴好几次，最终还是抿了下嘴唇，
“总之。”
“？”
“……算了。”
波德莱尔从身旁摸出一个礼物盒，扔给魏尔伦，
“圣诞快乐。”
“！？”
魏尔伦愣住了，他呆呆地握着礼物盒，半晌后，才看向兰波，
“阿蒂尔？”
“嗯，圣诞快乐，保罗。”
“圣诞快乐！哥哥/大哥！”
“……圣诞快乐。”
魏尔伦深吸一口气，跨步走到兰波身旁，紧紧地搂住她，
“圣诞快乐，阿蒂尔。”
在他的视野盲区，兰波正拼命朝着波德莱尔摆手，而中原中也蹿到了餐桌旁，兴奋地仰起脸，
“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
中原治看了眼用杀人的手法切开火鸡的波德莱尔，开始思索这个家里到底有没有正常人。
算了。
片刻后，他放弃思考地走过去。
——圣诞快乐。
黑发男孩掰开帝王蟹的腿，对过去的自己轻声祝福。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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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波德莱尔先生。”
“说过了，喊我叔叔就行。”
“……”
说实话，看着这张感觉没比她大几岁的脸，完全喊不出口。
虽然已经在波德莱尔家待了两天，但中原中也仍旧对这位似乎能看穿一切的超越者有些畏惧，她皱着脸，换了个稍微亲密一些的称呼，
“夏尔先生，你刚才说什么？哥哥和兰波姐姐怎么了？”
“哦。”
波德莱尔晃着躺椅，语气平静，
“他们俩去南法看看要买的房子，顺便度个假。”
“……我觉得反了。”
明明是去度假，顺便看看要买的房子吧！
中原中也愤怒地拍了下桌子，
“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啊！”
“因为你是电灯泡。”
中原治冷笑，
“赶紧看书，寒假结束你就要去上初一，到时候考不好可别哭鼻子。”
“——啊啊啊啊啊可恶！”
“阿嚏！”
阳光充足的海岸边，裹得严实的兰波打了个喷嚏，魏尔伦忙给她盖上毛毯，皱着眉头询问，
“很冷吗？要不回去？”
“不，没事。”
兰波眨眨眼，拽着魏尔伦亲了上去，确定周边的视线消失大半后，才重新悠闲地躺下，
“好啦，安心度假。”
“好。”
魏尔伦躺在她身旁，安静地晒了会儿太阳，忽然转过身，将她搂在怀里，
“阿蒂尔。”
“嗯？”
“我爱你。”
“我知道。”
兰波拍拍小搭档的脑袋，随即遗憾地挪开手——那对猫耳连同可爱的尾巴一起，在回到巴黎的第一天就因能量耗尽而消失了，
“我也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