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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我好像毕不了业了要毕业不是拿诺贝尔……

    曲泠,十八岁女大学生,就读于江湖医学系,大四,人生目标是毕业。

    她发现自己要延毕了。

    绝望的女大学生一回房间抱着阿飞就哭了,哭成蛋花眼,哭得可怜兮兮的,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阿飞吓了一大跳,手足无措,抱也不是安慰也不是,就听到曲泠一边哭一边说:

    “我完蛋了我毕不了业了呜呜呜呜呜呜……我补药延毕啊呜呜呜……”

    天塌了,老天爷压根就没想过让她顺利毕业,甚至都不是延毕的问题了,她真的能读完大学吗,不会被卡一辈子就万幸了。

    她的毕业作品本人苏梦枕——完全就不能能被治好的样子啊!这不科学啊,根本不科学,一个人病成这样为什么还能活这么大?为什么还能习武,为什么还能天天思虑?

    真是恐怖如斯的男人,真是恐怖如斯的毕业之路,他整个人就是一个巨大的bug,她能从哪里下手啊,她下个头的手。

    就算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天才,她摸到头绪苏梦枕早病死了也说不定,她不活了呜呜呜呜呜呜……

    泪,从眼睛里喷了出来。

    曲泠哭得抽抽噎噎的,泪珠滚落得比珍珠还要丝滑,沾湿了阿飞胸前的衣料。

    阿飞手忙脚乱的安抚她,每次要张嘴又会被曲泠的哭声堵回去。堵得他支吾半天没阻止出一句话,忙是很忙就是不知道在忙什么。

    曲泠一边哭一边说:“我不要读书了,我不要学医了,学医根本就不能获得快乐,学医只会折磨我自己,我的毕业证啊,我的本科文凭啊……毕不了业我一路吃的这些苦算什么,算我命苦吗?

    “退一万步讲他就不能一夜之间自己把自己治好了吗,我求求他可不可以,我只是想毕业啊,这么搞我要怎么写治疗初稿给我导师看啊,我写不出来呜呜……”

    她听不清阿飞断断续续挤出来的安慰声,她只听得到自己的毕业证碎掉的声音,还有导师的数落。

    以及前途的粉碎,最后汇聚成她接毕业作品前特意烧的香。

    封建迷信,她再也不信了,玩弄她的心灵!

    想到这里曲泠悲伤得思绪全都乱掉了,以至

    于对着阿飞蹦出来一句:“我再也不信菩萨了。”

    阿飞其实一句话都没听懂,在他看来就是曲泠给苏梦枕把完脉之后情绪就很不对劲,一到房间就开始哭。

    没头没尾的,但是阿飞很着急。

    着急有什么用,着急他也不知道怎么哄。

    他就只知道那么几句,全说完就被迫成了哑巴,一咬牙只能从头再说。

    然后就被曲泠揍了一拳:“好吵,哭都不让我哭完,坏阿飞!”

    一拳揍懵了阿飞,他意识不到曲泠就是纯粹在哭,在自我调理,只是模糊察觉到好像不需要他安慰,呆呆地闭了麦。

    曲泠哭到后面肚子饿了缓过来了,拿着阿飞的衣袖擦擦眼睛。她的眼圈已经红得像小兔子一样了,眼睛里还有些对自己毕业之难的不服气。

    阿飞用手帕换掉自己的衣袖,替曲泠擦掉没擦干净的泪痕,她软乎的脸托在他手上,还残余着眼泪留下的凉意。

    “我要吃饭。”曲泠抽泣一下,“不管了,我要吃饭。”

    反正都这样了,明天就延毕她也要去吃饭。

    “好。”阿飞说,“我们去吃饭。”。

    金风细雨楼的饭还是好吃的,曲泠可以原谅苏梦枕一天。

    算了,还是全原谅了吧,也不是苏楼主的错,他比我可怜多了。

    吃着金风细雨楼的饭,曲泠单方面对苏梦枕产生了战友情。不管怎么样业还是要毕的,她还得求苏梦枕先撑住,不要突然就没有了。

    心情不好的曲泠晚上也看不进书,和系统battle了一场就睡了。翌日清晨也没有早自习,吃了饭就搬条凳子坐在天泉湖边上发呆。

    湖水倒映她的脸,她什么也没想,放空自己的大脑。

    “咳……嗯,咳!”

    后面有人在咳嗽。

    曲泠还在发呆,痴痴地望着湖面。

    “咳!”

    咳嗽声加大,连着咳。

    曲泠回头,看见拼命咳嗽的树小大夫:“你身体不舒服吗?”

    “谁身体不舒服,我身体好得很!”

    树小大夫涨红了脸,别过头,谁料曲泠没有继续跟他说话的意思又转回来,他只好勉为其难的在距离曲泠一米处的地上坐下。

    曲泠欲言又止的看他,正要开口说话,察觉她难言目光的树小大夫拔高声音:“你不准说我!”

    “那,那我不说了。”曲泠把提醒吞掉了。

    她捡石头在湖面上打水漂,这方面她天赋异禀,在阿飞身上有五连胜的好成绩,一出手就打了六个漂。

    树小大夫已经是成熟的成年人了,自然不会被小孩子的娱乐把戏吸引,他学着爷爷的样子哼一声,然后“很不经意”的睁开一只眼睛瞥过去。

    曲泠又打了七个漂。

    她丢一块石头给树小大夫:“你要玩吗?”

    “我才不玩!”天塌下来有树小大夫的嘴顶着,“但是你如果希望我陪你……”

    他话还没说完,曲泠就把石头掷出去了,足足打了个九个漂:“那我自己玩了。”

    树小大夫气结,“你”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告诉自己,才调整好心态,和曲泠说:“你真要给楼主治病?”

    哪壶不开提哪壶,曲泠的心情迅速坏了下去,她叹气:“对,做好决定了。”

    主要是也没得选择,她的毕业证还在苏梦枕身上。还得在和导师正式见面前把治疗初稿定了,没有就完蛋了。不然谁想治这种重量级病人啊,苏梦枕还活着这件事都挑战她的世界观了,他简直就像个奇迹。

    树小大夫咂舌,说:“我昨天还以为你想钻研,看看楼主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真的要治楼主这种事,未免希望也太渺茫了。我爷爷在这件事上花了多少年时间也没有丝毫进展,只能竭尽全力为楼主调理,连能调养的方子都开不出。”

    曲泠越听心越凉:“我也只能竭尽全力。”

    竭尽全力地去毕业。

    “等一下,所以说你昨天也在喽?”

    “我昨天一直都在!你压根就没看见我是吧!”

    树小大夫直接就爆了,差点又跟曲泠吵起来。

    他喘两口气再连续不断地补充:“平心而论,就算想出来了调养楼主身体的方子,也起不了多大效,楼主太忙了。六分半堂天天盯着金风细雨楼,朝廷那边也不安稳,谁都想分江湖利益一杯羹,楼主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忙,有人一来就是周旋,多少人盯着他想要他的命,有调养的药这种强度下也起不了作用——楼主不能停下来啊。”

    “听起来好辛苦,要是我我就上吊了。”不过她离上吊也不远了。

    原来不只有病,还有这么多人要杀她的毕业作品啊——能不能有点公德心啊,对别人毕业作品下手的发际线全部往后倒退五厘米啊!

    “你看起来怎么这么气?”

    “没,没有的事,你看错了。”

    曲泠捂脸,不想让自己的表情被看见。

    树小大夫在直男上面比阿飞更上一层楼,他真没发现不对:“还有一件事,你是不是认得我爷爷啊?”

    曲泠头也不抬:“不认得呀,我认得的人没多少个,真的有交情的一双手就能数清楚。”

    “那奇了怪了。”树小大夫就纳闷儿了,“我爷爷昨天见到你之后表情就很奇怪,感觉透着你见到了什么很不喜欢的东西,他之前听说你治好了花家七公子,脸上也有这种表情。”

    “我不知道。”他问曲泠还不如不问,问了只能两个人一起疑惑,“可能认得我师父,和我师父有什么结仇啊不是,交情吧。”

    王怜花在江湖老一辈的口中因为没有什么滤镜的缘故,他离经叛道的风格和个性让他的评价很褒贬不一,为人板正的树大夫不喜欢是人之常情。

    “很有可能,爷爷以前经常叮嘱我成了医术再高明为人也要谦逊正直什么的。”

    曲泠:“真是和我师父的风评完全不沾边的两个字啊。”

    “你就这么确定是你师父了?”

    “这种作派的神医也没有第二个了呀。”

    “也是,你一向对你师父说话这么不客气吗?”

    “实话实说不算诋毁吧……”

    树小大夫和曲泠再说了几句话,他今天依旧是偷偷跑出来的,掐着点要往回赶,最后叮嘱曲泠有空在树大夫面前帮他求求情,不然他学医学死了也不会放过她,就溜回去了。

    他今天运气很好,树大夫昨天见过曲泠后心态就不怎么好,心浮气躁,没发现孙子溜出去了,只是检查他的功课。

    树小大夫心提到了嗓子眼,见爷爷没察觉,劫后余生的庆幸充斥了全身。

    他胆子就大了,甚至敢问:“爷爷,我问个事儿啊,我看你见到曲姑娘的反应……你跟曲姑娘的师父,是不是又点什么过节呀?”

    “她师父?你倒说说她师父是谁?”树大夫皱了皱眉。

    树小大夫又纳闷了,难不成不是和曲泠师父

    有关?

    他说:“千面公子王怜花。”

    树大夫一怔,随后,那张谈不上多高兴的、在树小大夫记忆里板了半辈子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可以用“幸灾乐祸”四个字来形容的笑意。

    但他很快就掩饰住了,树小大夫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树大夫一清嗓子,催孙子开始复习,没有回答孙子的问题。

    第72章 禁止拖欠尾款受害者是谁好难猜哦

    曲泠是个喜怒快意的人,这具体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她忘性大,不高兴的事也会很快忘掉。

    这当然也包括了毕业作品一事,傍晚的时候她就跑过去给苏梦枕检查身体了,不管怎样至少先弄个报告出来,报告她总能写吧。

    虽然一边写一边产生了怀疑人生的感情,但是不管怎么样,也是把苏梦枕的病况报告写出来了。上面的病症一环扣一环,这玩意儿的致困的能力应该仅次于早八大学生的的教科书,当作任务的话将和黑色小本本拥有同样的功效,指送走署名负责的医学生。

    苏梦枕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给他看病,告诉她和他的身体有关的问题可以去问树大夫,树大夫负责诊治他很多年了。

    然而曲泠去找过后,树大夫能给她的多年来的记录和她能写出来的差不了多少,她遗憾退场,就是树大夫发现她的报告赶上了他的成果的时候,那个眼神好像又想起了哪个他不喜欢的家伙。

    曲泠心里直打鼓,她导当年到底怎么惹了树大夫,树大夫这样搞她也不敢问啊,万一迁怒了呢。

    她只敢一个劲儿的装哑巴,树大夫说什么都说好,弄的走前树大夫没头没尾地丢下一句:“怪了,怎么这么乖?”

    直到树大夫走远,曲泠也什么都憋住了没问出口。

    她对着报告研究了一天,非常完美的,非常进步的——一点进展都没有。

    真是可喜可贺,她决定马上就去找无情给他看腿来喘息一下。

    跟苏梦枕对比起来这天下简直没有疑难杂症,果然国人总是折中的,你要曲泠去给无情治病,她会觉得有点棘手,你让她先苏梦枕看了再去治无情,她会觉得简直就是放假。

    于是乎,一个天高气爽阳光明媚的上午,曲泠拖着阿飞,小学生一样去神侯府郊游了。

    他们给无情提前写了信,无情没有回,说不定是忙忘了吧,那更要早点去了,大捕头这么忙,帮他治腿当然是越快越好。

    曲泠还给无情带了她觉得的金风细雨楼最好吃的点心,她跟苏梦枕说是去找无情给无情带的,苏梦枕很轻松地就答应了,还跟后厨说,做小一些,做得再松软点,他担心无情吃着吃着被气到了会被噎住。

    他的担心曲泠并不知道,所以她的心情很好,她只觉得毕业作品是个好人。

    总之他们出门了,提着食盒走在路上。

    曲泠原话就是“我们去神侯府郊游吧”,那么他们当然就是走过去的,两个人俱是轻功好手,从金风细雨楼到京城主街道用不了多久。

    他们还顺路去看了“这里不是一家成衣铺”,居然就在主街道的后面上开着,刚开门中年男人懒得打扫,一进去一股灰,曲泠立刻退了出来。

    中年男人说给她打折,曲泠说你先把卫生搞完吧,这样的衣服布料谁会买啊。

    中年男人以为她在说他挑布料的眼光不行,就算是庄家的徒弟也不可以这么诋毁他,他要同曲泠小吵起来,曲泠已经一溜烟地离开了,喊都喊不住。

    “才不跟他吵呢。”曲泠一抬下巴,“本来就该卫生搞完再开门嘛。”

    但是好像确实不能指望一个赌鬼很讲究卫生,不管,做生意了肯定要按照正常的规矩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导挑的人是这样的不着调的性格。

    远在海外小岛终于不借助外力钓到了第一条的王某人沉浸于喜悦中,全然不知他世外高人的形象在徒弟心中往好像也不能说猜错了的奇怪方向驶去。

    扯远了,扯回来,他们要郊游,自然也要野餐。在京城野餐是不现实的,但可以找京城好吃的酒楼,吐槽完中年男人的曲泠看到了一家不远处的酒楼。

    与其说是酒楼,实际上无限近似于高级的楼阁了,装修上美轮美奂到看不出是个商业场所,要是没有人和曲泠说过,她会以为那里是个什么不得了的大地方。

    曲泠便道:“不管他了,我们去那里吃饭吧!”。

    “您里边儿请,是两位吧?”

    “对,两位。”

    “是堂食还是上二楼?”

    “嗯嘛嘛……”

    曲泠想了想,高档场所没有大堂会很吵的忧虑,不过她可是冲着要开心的目的出门的,自然一点亏待自己都不行:“二楼。”

    她说出二楼后,那叫一个快啊——一刹那,小二的面目就更和蔼可亲起来,她说不出哪里变了,但就是感觉哪儿都变了。

    小二热切地引曲泠上二楼,包间里同时有四个侍女在伺候,菜单还一包间一份,专门设计过,点完菜马上就把赠品端了上来,肉眼可见的纸醉金迷蔓延开。

    曲泠不要吃饭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她不太懂这里的规矩,侍女们的眼神不管看男看女都自有一番柔情与暗示,听见她说不需要侍候,便附在她身旁银铃似的一笑。

    她耳朵酥了一半,心里摸索着可能需要大赏,陆小凤也说过有的地方有这样的习惯,每人给了十两银子,侍女们才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阿飞把挪远了的凳子挪回来,说:“下次不来了。”

    “如果不好吃下次就不来了。”曲泠补充,她估摸了一下,“你说这一顿我们要花多少,打赏已经快五十两出去了。”

    “不值。”阿飞没有金钱概念,却也在江湖生活中略懂一二,他淡淡地道。

    曲泠抿嘴,她眼睛转了一圈,四周看看:“好像是,不过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来长见识的嘛。”

    她侧身正对阿飞,伸出一根手指点他:“你看,这样下次大捕头要是问我们装修成这样的楼是什么地方,我就能回答出来了。

    “不过红灯笼是什么地方还是不知道,苏楼主也不告诉我们。”

    曲泠摸摸阿飞的头。

    她真的去问过苏梦枕,当时的苏梦枕浑身一怔,短暂思考后告诉她去问她的朋友陆小凤或楚留香更好。

    很奇怪,为什么问陆小凤楚留香更好?

    阿飞甩甩脑袋把曲泠的手甩掉。

    马车呆毛事件后,他终于开始重视自己的仪容仪表,仅限于头上不要再翘呆毛。

    曲泠悻悻收手,她盯着阿飞,可恶,她要不高兴啦!

    遂报复性地上手,把阿飞的头揉成了一团,阿飞反击,两个人的刘海都变得有点像蒲公英。

    痛感丢脸的曲泠陷入了被动,与阿飞休战,去梳自己的刘海。

    边梳,她边戳开系统屏幕,逛起了系统商城,石观音用命告诉了曲泠,熟记商城里有什么道具有多重要,她快把系统商城看到底了,假以时日必能在需要的时候完成对道具的瞬间购买。

    逛着逛着吐槽欲又上来了,曲泠移开目光,在意识空间里瞥见了自己的余额。

    数目不对,是可忍孰不可忍!

    曲泠瞬间找上了系统。

    她控诉:【怎么回事,余额不对!】

    系统把账单弹了出来,它拒不接受污蔑:【哪里不对,每一笔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曲泠:【不是账的问题,是积分,上次那个项目的尾款为什么还没到?】

    系统的气焰瞬间就没有了,要是它有眼睛,估计在心虚地到处乱看:【额,这个,那个……】

    曲泠:【你不是说会很快结的吗?我做完项目都多久了,积分呢!】

    系统:【呃啊这个,这个也不是我能管的要,主要大学就是这样的宿主你也是知道的。】

    曲泠:【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系统打马虎眼:【后面一定很快就下来了,肯定比别人快的,有的学生去年的写生补贴今年过去一半了都没发,我们肯定发的比她的补贴快。】

    曲泠怒了:【发的比她慢就完蛋了!】

    她就是一只气鼓了然后到处乱创的河豚:【把积分给我,我真的要去投诉了,我应得的尾款怎么还要讨啊?】

    系统对手指:【学校也很难的啦,比如忙着几百万建一片小树林,比如加减速带。】

    曲泠恨不得把系统扯出来搓。

    也许是系统感觉到了杀气,它害怕尾款拖欠然后它真被曲泠怎么了,在自己的小金库里掏了掏。

    系统:

    【宿主且慢,我给你个别的,你就当补偿可以吗?】

    曲泠:【不会又是什么垃圾吧,我才不要,那种东西就该全部丢掉啊。】

    系统:【不不不,是我最近好不容易完成的大作,就送你了,是一个很不错的小道具哦。】

    它调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桃花样式的手绳。

    系统讲解:【这个叫运气复制器,可以有效的把宿主你的坏运气共享给别人,好运气对半分,时效一天,很实用吧?】

    曲泠提问:【如果我运气好的话,完全就是副作用道具啊?】

    系统灵魂反问:【可是宿主你运气好吗?】

    【……】曲泠更愤怒了,【不可以骂我!】

    扯皮也不一定有结果,本着不要白不要的精神,她还是决定接受这个补偿。

    系统“嘿嘿”的笑了:【宿主你一定会为我精湛的技术折服的,嗯……这个没过审批好像不能通道传送,我直接送你口袋里吧。】

    曲泠吐槽,她后悔了:【过不了审批的也要给我吗,这个不会又是什么奇怪东西吧?】

    系统不允许曲泠质疑她的手艺,当即反驳:【怎么可能,虽然它是我在别的道具的代码基础上改的——我敲,我忘记把被动改了!】

    它发出了尖锐爆鸣:【怎么办,它一离开系统空间就自动生效绑定附近的人啦!】

    曲泠:【???】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不算到账了,重新赔!】

    第73章 关爱残疾人从我做起但是被骗哩……

    当然得重新赔,东西都没到手里,必须重新赔。

    系统也心虚,以后再也不敢拿自己做的小东西出来了。它用自己的小金库补了几株稀有药材给曲泠,当作真正的赔礼。

    曲泠自然笑纳了,她缺稀有药材缺的紧。

    等系统去写闯祸报告,曲泠托着下巴,想着被绑定的人的事。

    她今天的运气看起来还不错,如果是这样的话,人家应该也不会被她连累。主要是系统检测不出谁被绑定了,她也没法儿去找,只能寄希望于今天自己没有坏运气。

    想到绑定条件是附近的人这一点,曲泠先去看了阿飞,要是阿飞就好了,他们两的运气因为形影不离的缘故,一直是半斤八两的,被绑定跟没绑定一样。

    但前面也说了,她不是个运气很好的人。

    流着泪写报告的系统找不出来具体绑定了谁,只能给曲泠一个大致方位,向曲泠士下座:【请帮我去看一下我不能闯大祸啊呜呜呜呜……】

    也许是系统类似主人型,它哭起来和曲泠一模一样。

    看在它还给了别的稀有药材的份上,曲泠决定帮它一把。

    就是今天得晚点去看大捕头,要是事情多说不定不能去看大捕头了,真可惜呢(无情: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红点显示在更往上一层,于是曲泠催促阿飞快点吃完饭——是的不管怎么样,花了这么多钱钱就要吃完,趁她还没有点背——味道还算不错,勉勉强强够得上一半的钱的价值,曲泠说服务很好,下次不会再来了。

    两个人擦擦嘴,结了账要往三楼去。

    小二听到他们要上三楼,扫视二人一眼,表情变得不可言喻起来。

    曲泠云里雾里的,问阿飞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她估摸不出什么意思,小二说要上三楼得先交点钱看看财力,她说我有啊,小二还是笑着不动。

    她便心领神会了,这店怎么到了哪里都要钱。

    曲泠在心中腹诽,不会不是个好地方吧?

    她给了小二一张银票,曲泠对这类的世俗了解也就到此为止了。小二瞧了眼银票上的数字,觉得没什么问题,把银票推回来迎她上去。

    三楼和“此处快活不羡仙”的一楼布局很类似,都是中间一个台子和许多桌椅,一队舞女在翩翩起舞,不同的是包厢不在别的楼层,而是围绕着厅堂成圆形分布,都有一扇精美巧致的窗子,一推开就能把大堂一览无余。

    曲泠不想去包厢,在角落坐下,她先拿起菜单看,上面全是四字成语,花里胡哨的,饶是知识储备丰厚如曲泠,也看不出来都是个什么。

    她左思右想,点了一个姹紫嫣红,一个月下清影,这就是三万两了。

    真贵啊,曲泠咂舌,这都是什么人会来啊?

    贵成这样,做的真的是正经生意吗?

    她趴在桌上,红点就在不远处的房间里,人家紧闭窗门,她也不好去敲门,只能在这里等着。

    三万两点的菜迟迟不上,曲泠抬头,问了一嘴路过的侍女:“菜怎么还没有上?”

    侍女看一眼菜单,捂嘴偷笑:“您点的两支舞已经跳完了。”

    “两支舞?!”

    曲泠简直要拍案而起,什么两支舞要她三万两,舞女是宫里的娘娘不成?

    侍女说:“您还需要再续吗?”

    “不不不……不用了!”

    曲泠连连推拒,开玩笑,再点就算是她也要破产了。

    这个酒楼,花满楼来了出去都得当穷鬼吧!

    可怜的小神医并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洗钱;还有一种东西,叫送礼;还有一种东西,叫受贿。

    只有她在这里做了一无所知白白给庄家送钱的冤种。

    曲泠捂紧钱包,又趴了回去。

    她要找系统要点,这个花销有点太大了。

    又等了一会儿,她都开始打哈欠了,红点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

    狄飞惊是来收拾烂摊子的。

    就在几天前,六分半堂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据点被金风细雨楼端了。

    只看表面上,这实在没有多要紧,每个月六分半堂都在端金风细雨楼的,金风细雨楼也在捅六分半堂,没摩擦才是出了大问题。

    要紧的是,五堂主雷滚在这次冲突中,被抓了。

    这件事槽点很多,首先是要从雷滚抢着负责管这一季度的财报开始说起。

    他算是在抢狄飞惊的功劳,以狄飞惊的聪明才智,他安排下去的财务不会出大问题,所以这一季度的账本会很好看,本来也该是他自己去管。但是兴云山庄那边出了事,他设法解决了龙啸云,却想不到小李飞刀会这时候回关,还带回来一个闻所未闻的神医。

    导致木道人的灭口失败,连带着木道人也暴露,也被收尾掉。

    事情发展成这样狄飞惊必须想办法收拾,因此财报还是在雷滚的又争又抢之下落到了他手里,不过狄飞惊不在乎功劳什么的,心态没有什么改变。

    但现在他后悔了。

    雷滚不知道在想什么,把和他手下的线人接头的地方定在了那么一个……据点,也许对他来说享乐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甚至为了更好的享乐,他带着账本就去了,然后就被一锅端了,紧接着第二天,金风细雨楼蹬鼻子上脸的“想要你们五堂主就拿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来赎,还有你们真不要脸啊居然帮姑娘从现在开始她们我金风细雨楼罩着了”就贴到了脸上。

    此事除了雷滚的脑子,还有另一个很蹊跷的地方。狄飞惊去过现场,那么大的地方,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碎掉的东西都是六分半堂的人摔倒的时候磕碰留下的。

    据他们说,那天是先闻到了一股迷药,接着手脚不听使唤,也不知道绊到了什么,都摔晕过去了。

    雷滚待的房间痕迹也是如此,说明迷药把他也药翻了。

    怎么听都不像金风细雨楼的行事风格,倒更像金风细雨楼在帮幕后之人收拾摊子,然后从中获利,不管怎么样,雷滚和账本都到金风细雨楼手中了。

    狄飞惊就只能加班,去把事情挽回来一点,他来这里也是为了谈生意。

    也许是近来整个六分半堂都点背,就在刚才,约好的商客出门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腿断了疼得吱哇乱叫紧急撤回了一次会面,说下次再约。

    狄飞惊:……

    这场面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到人家家

    里把人家拖起来再谈生意,总之虽然很无语,但他今天的行程空了出来。

    没有太多自己生活的狄飞惊站在走廊上,对着外面的街道和人海景象短暂的放空了思绪,随后又在构思如何才能把事情弥补回来。

    他对事情的真相不是没有猜测,幕后之人善用迷药,还救了人,心善与有勇有谋还有所用手段叠在一起,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近来潜伏在金风细雨楼的卧底传来的消息中说的,不请自来要为苏梦枕治病的新晋江湖神医“小菩萨”曲泠。

    这确实很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也许要找时机试探一回……

    狄飞惊正想着,后背的衣服被拉了一下。

    “你好,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他转身,两颗脑袋冒了出来。

    两张都是他在画像上见过的脸,左边的少女笑吟吟的,才被他揣测完:“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说不定一起吃个饭会好一点呢?”。

    曲泠觉得系统简直太坏了。

    眼前的青年脖子一看便知有些问题,因此在她看来颇为可怜,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像个羞答答的小姑娘,可能是她幻视了,但是总觉得好可怜哦。

    把她的运气和人家共享也太坏了,不知道她刚才花三万两银子点了两支舞的时候,人家有没有遇上什么坏事情,总之先尝试一下发出组队邀请吧!

    她的同情和关心都快从眼睛里滴出来了,青年稍微一愣,点了点头:“我的朋友方才有事先走了,姑娘和公子不嫌弃我的话,一同用餐也无妨。”

    哦莫,果然被她连累了。

    曲泠更同情他了,被朋友爽约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那我们就一起吧,你想吃什么呀?”

    “我都可以,我不挑。”

    “还是挑一下吧,比如不要在这里吃。”曲泠忍不住吐槽,“菜单看都看不懂,随便一点结果点了两只舞,加起来三万两银子,这也太坏了。”

    建立此地的提议者菜单的编写者青年面不改色轻轻颔首:“原道是如此,的确不是和用餐的好去处。”

    “那我们先出去吧,去外面找地方吃东西。”

    曲泠很高兴不用在这里再花钱了,外面不管贵成什么样都比里面便宜。

    青年自然是答应了,他垂着头,不过曲泠身量没有很高,表情还是能被他尽收眼底。

    她真心的关切,由内而外的高兴,都被尽收眼底。

    青年不知在想什么,说:“都随姑娘安排,我来买单。请姑娘不要推辞,我许久未和人同席,还是姑娘和公子做决定就好。”

    他三言两语圆上了目前的所有漏洞。

    出现在高消费的地点,肯定是个富家公子吧,为什么一个人站着,随从呢?

    ——我身有残缺,自卑。

    为什么等朋友不成就这么可怜?

    ——因为我没有什么朋友,爽约我会很失望,但是我也习惯了。

    听起来就是没有怎么跟人接触过,身边的人也不喜欢他,怎么能这样对残疾人!

    那更可怜了,曲泠叹气,可恶,这样她的良心也有负罪感了!

    决定了,在系统把事情解决道具收回之前,她要好好带他玩一圈!

    第74章 这么清秀当然是女孩子人生何不相逢……

    要逛街,首先就得出来。

    曲泠带青年离开了讹死人不偿命的酒楼,发下了这辈子再也不来的誓。

    青年就听她诉苦,脸不红心不跳的,还会附和几句,情绪价值给的极为到位,没有告诉曲泠酒楼的真相却顺带告诉了她哪里的菜比较好吃,价格也没有这么高。

    曲泠便说:“你真是个好人啊,对了你叫什么啊?”

    “我姓田。”对于好人这个称呼青年也不动声色地担下了。

    并不知道此人酿造了不少他们经历过的麻烦的曲泠:“姓田吗?我还没遇到过姓田的人呢,你是第一个。”

    她说着说着去看阿飞:“阿飞呢?”

    阿飞把“你问我?”写在了眼睛里。

    “干嘛这么看我?”曲泠皱眉,她道,“要说什么直接说话哦,不然我就当你……我知道了,你想要那个对吧!”

    她说的是自己旁边的小摊,是卖女儿家的首饰的。

    阿飞明了她是故意曲解的,开口说:“我不想要。”

    曲泠:“你想。”

    阿飞:“我不想。”

    曲泠:“你想!”

    阿飞:……

    阿飞:“我想。”

    曲泠满意了,凑到小摊上挑了个素的。小摊后的小贩戴一个大草帽,佝偻着背年纪大概是很大了。她挑两下,又去看青年,觉得忽视了人家:“你要吗?”

    看着一摊子的女儿家首饰,青年拒绝了:“不必。”

    曲泠颔首:“那待会儿带你去看别的地方。”

    左挑右选,曲泠选中了一件款式很素的首饰,放在手心是很好看的,不知道戴在头上如何。她拿了十秒还没放下,阿飞就知道要付钱了,上去摸出银两。

    小贩没动,曲泠摆摆手,他还是没动。

    “你好?”曲泠问。

    小贩这才如梦初醒,抬头的幅度过大,一下子草帽掉了下来。

    “都不贵,随便挑随便拿,都来瞧都来看啊……”老大爷把一串广告词说的像梦话,眼睛也还在发懵,“唉,您二位是?”

    他长得很眼熟,曲泠一眼就认了出来,惊呼:“好巧,不记得我们两了吗,上个月还见过面呀,一起聊过天的。”

    “那是很巧了,我们聊了什么来着?”老大爷显然记得不是特别清楚,只留了一个模糊印象。

    曲泠提醒:“就是您跟我说你年纪这么大了,记性总是很不好,活了这么多年也活不明白,弄丢了很多人。”

    “哦对。”老大爷想起来了,高深莫测地点头,“确实,你说我是不是不适合干带路这行。”

    “确实不是很合适啦,您现在是来京城换活计了吗?”

    “没,来帮老伴看摊子,回去还是要接着干活的。你看中了什么,我送你算了。”

    “不要吧,感觉不太好……那您还要接着干带路这行啊?”

    老大爷说:“对啊,我从小就想着,我可是成为带路豪杰的人。”

    曲泠抽了一下嘴角:“首先这个名号就很难听啊,这种豪杰真的很有必要吗,而且感觉在某种意义上过度对自己负责的同时完全对别人不负责了啊!”

    老大爷耳背了:“你说哈呢吧吧吧吧的,再说一下。”

    “没什么,我说那很励志了。”

    “哎呀,就一点小目标,人总是要有个活法的是吧。”老大爷谦虚道。

    两个人的神经质对话一字不落地落到了青年耳朵里,他眨了眨垂着的眼,不明白这样的对话发生的意义是什么。

    这时老大爷看见了他,很是欣赏他的品貌,他年纪大了看不清,眯起眼睛:“你这次还带了小伙伴啊?”

    曲泠让出一步,介绍:“刚认识的,他姓田。”

    “姓田啊,不错的姓嘛。”谁也不知道老大爷到底看没看清,他开口就是雷击:“呦,好清秀的姑娘!”

    摊前的三个人俱是沉默了。

    曲泠好心纠错:“您看错了,他是男的。”

    老大爷很不高兴,他的耳背又犯了:“我就说我老当益壮,还用你提醒我没看错他是个女的,姑娘肯定是女的啊。”

    曲泠的吐槽之魂又燃烧了:

    “我说他是男的,男的!”

    “颍川的?颍川的姑娘果然就是漂亮啊。”

    “为什么能听茬成这样,都到京城了就去把耳朵清一清!”

    “还要来京城把姻缘相亲?”

    老大爷乐得一拍摊子,本来就搭的不牢的摊子差点就倒了,还好阿飞眼疾手快,把摊子扶了回去。老大爷没注意到,对着后面:“老婆子哦,做媒啦!”

    “他不是女的他也不相亲!”曲泠要崩溃了,手也拍在摊上,“所以说你带路把人弄丢完全是自己的问题啊,以后用写字交流可以吗?”

    整个摊子摇摇欲坠,阿飞只能用两只手去扶。

    “我跟你说呢,我老婆以前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人,做媒可厉害了。”这是兴奋的老大爷。

    “给我听人说话啊,你是耳背不是没有耳朵!”这是愤怒的河豚。

    “摊子,摊子。”这是命苦的阿飞。

    “她年轻的时候被人托做的每一对媒,没有不被女方家长大加赞赏的,因为每一个男方都会被她发现干了不好的事然后捅出来,比如偷钱啊杀过人啊越过狱什么的。”这是很为老伴感到自豪的老大爷。

    “压根不该干媒人该去干捕快啊,到底是怎么能做到每一次的男方都有问题的,这是因果律武器啊!”这是由愤怒河豚转变的震惊猫猫。

    “摊子,摊子。”这是依旧命苦的阿飞。

    “……”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青年。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可是来不及了。

    事已至此,谁来把这锅粥喝下去?

    老大爷的千呼万唤之下,他的老伴回来了,是个很慈祥的老奶奶,也弯着腰。

    老奶奶笑呵呵地,很和蔼:“什么做媒啊,给这个小姑娘吗?”

    老大爷说:“不是,是旁边那个姑娘。”

    曲泠都要吐魂了:“不是姑娘,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姑娘啊。”

    老奶奶伸长了脖子,她眼睛很清明,没有多少老年人眼睛会有的浑浊。她仔细地打量青年。青年要开口就被她打断了。

    老奶奶合掌而笑:“哟,好清秀的姑娘!”

    “完全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受不了的曲泠回头去看青年,还在吐槽:“哪里像个姑娘了,明明就一点都——”

    青年低垂的姿态似乎含羞带怯。苍白肤色透着久不见光的青,像是回南天在放在屋内、插在花瓶水中的玉兰瓣。再配着头颅倾斜的弧度之下、碎发的阴影起伏间,被藏的更深的那双似醉非醉的眼睛,加在一起胜过天下大多数的美人。

    何况他的薄唇比闺阁小姐的还红三分,单这一项,与女子一比也真叫人难分胜负,如同匠人精心捏制的反串人偶一般,只论五官而分男女似乎也有点难……

    “呃……”曲泠的底气一下就没有了,“好像是有一点,不对,这是两码事!”

    青年怀疑被骂了,但是没有证据。

    命苦的阿飞还在强调,但是没有一个人听他说话:“摊子,摊子要倒了。”

    纵使是青年,到了这个时候也无法再镇定了,出言为自己解释:“我不是姑娘,而是实打实的男子。”

    万万没想到老奶奶也耳背,拉着青年的手放在手心里:“好孩子,还害羞呢,你想找啥样的?我这里啥都有,吃过几年公家饭的男儿你还要不要啊?”

    曲泠:“那不是坐过两年牢吗?”

    老奶奶笑呵呵地,继续说:“还有那种有一门手艺的,别看还没你高,蹦起来能摸到门框呢。”

    青年:“……”

    青年:“我不蹦起来也能摸到门框。”

    他的无语在这一句话里宣泄的淋漓尽致。

    而阿飞还在:“摊子真的要倒了。”。

    “对不起呀,我也没想到会遇到,额啊,认识的人。”

    曲泠走进别的酒楼,向青年道歉:“我下次带他们来给你赔罪。”

    去偏一点的小街道吃饭的计划被老大爷夫妇二人凭一己之力打的粉碎,他们还是去找了大一点的酒楼。

    贵有贵的好,贵的不会有人管男孩子叫清秀姑娘。

    “无妨。”实际上很有妨的青年必须自己演的戏牙落了也得演完,即使他觉得到了现在为止没有任何的要继续试探的必要了,“我不在意此事。”

    “你真是个大好人。”曲泠两眼汪汪。

    我不是。青年想。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不想再待下去,找个理由脱身算了,再待下去只会更大事不妙。

    心里这么想定,曲泠阿飞已经拿到了包厢号,领他走在了走廊上了。

    青年的眼皮突然一跳,他不信这些,可今天的遭遇又让他不得不信,下一个拐角,不好的预感发作了。

    他听到了一些声音,停下脚步。

    曲泠也跟着停下了,很疑惑:“怎么不走了?”

    青年细语:“我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恐怕得先走了。”

    “唉,可是已经到这里了。”

    曲泠有点难过于青年要回去了,她还没带他吃到饭。

    按照她的心软,她是会让青年走的,如青年所料,她的话到了嘴边。

    可是看着青年的脖子,她转而坚定了想法。

    装可怜装得太过就是这点不好,因为真的会有傻孩子一信到底:“但是很久没有陪你吃饭了,要不我们去陪你吧,等你忙完再一起吃。”

    青年拒绝了,曲泠还不愿意放弃:“好不好,这样就可以了,我们会很安静的,你是要去做很要紧的事吗?”

    几句话纠缠之间,前方有一行人走过了拐角,映入眼帘。

    一切彻底往最坏的情况发展了。

    现在这里有五个人。

    惊喜的曲泠:“唉,你们也在这里,要不要一起吃饭?”

    淡定的阿飞:很酷,不说话。

    还有……

    苏梦枕:“……”

    无情:“……”

    狄飞惊:“……”

    第75章 教育问题刻不容缓苏楼主小课堂开课了……

    苏梦枕正式认识到,带孩子的确是一件很难,但也很重要,甚至迫在眉睫的事情。

    以及曲泠的运气确实是有点邪门了。

    一壶茶水放在他和无情中间,而无论是他和无情,谁都没有喝茶的心思。

    “狄飞惊走了?”终究还是无情先开了口。

    “简单聊了些东西,放他走了。”苏梦枕轻描淡写。

    他当然不可能把狄飞惊扣下来,扣下六分半堂的大堂主,和扣下雷损没有任何区别,结果就是直接开战。纵然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时间问题,但也不能是现在。

    京城的各路人马都盯着双方的决战,决战的时机对于他们来说也至关重要。

    不过,放狄飞惊走,不意味着苏梦枕放过了送到嘴边来的机会。

    一句“简单聊了些东西”里,到底覆盖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都好,无情只须意会。

    苏梦枕手放在茶壶上,死寂的氛围太奇怪,他决心要打破,提壶为无情倒了一杯茶。

    无情食指一点,制止他:“我喝不下。”

    气饱了。

    他的表情有些抽象,苏梦枕结交无情以来,都深知他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没有什么能打破他面上的古井无波,曲泠阿飞是他见到的头一对。

    苏梦枕放下茶壶,他居然也想叹气了。

    明明金风细雨楼是最受益匪浅的一方,可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心累的感觉呢?

    苏梦枕问:“曲神医和阿飞少侠那边,如何了?”

    轮到无情轻描淡写都盖不住咬牙切齿:“骂了一顿。”

    用到“骂”这个词,就说明无情实在是气得不轻。

    苏梦枕默然,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宽慰无情。

    此事实在是……和误打误撞闯了六分半堂据点那件事不相上下,他都想正式招揽这两个人了,是怎么精确做到六分半堂据点搜索打击的。

    还能碰见狄飞惊,他苏梦枕和雷损斗了这么久都没见过狄飞惊,今天还是托了曲泠阿飞的福见到了,他们居然一去就能碰见。

    然后把狄飞惊当成了单纯的可怜残疾人,邀请他一起吃饭,然后被骗了。

    ……这样想来狄飞惊也着实有些可怜了。

    苏梦枕好想吐槽,可惜他没有这方面的人设。

    安慰

    一个胃疼的家长实在是在苏梦枕的经验盲区,他回想着师父红袖神尼带徒弟的样子:“至少今天巧遇了,没有酿成大祸。”

    “要是酿成大祸了,我该担心的也是狄飞惊。”无情冷冷道。

    他胸中还淤积着一股气,迟迟不能发泄,下一个撞到他的手里的罪犯要中大奖了。

    气氛太尬了,苏梦枕又沉默了。

    过了会儿,他转移话题:“关于曲神医说的,她想给你治腿的事,你心里怎么想?”

    无情吐出一口气,坦然相告:“我还没开始想。”

    胃太疼了,头太痛了,来不及想。

    现在缓过来了,那种多年渴望也许能成真的飘忽感……说实话也提不起来。

    会不会他的腿好了,别的地方要气出毛病来了?

    “曲神医恐怕确可一试。”苏梦枕是由心为自己的朋友考虑,在游说无情,将曲泠的履历一一列出,“何况她也是一腔好意,虽然运势不佳,但心都是好的。”

    “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是好心无意闯祸才会这么气。

    他一想到曲泠要给他治腿,脑子里只有鸡飞狗跳的神侯府。

    世叔年纪大了,不要这么刺激他好吗?

    两人之间又沉默了一会儿,不过无情好歹能喝得下去茶了。

    面对面喝着茶,直到一杯茶见底,无情做了决定。

    他向自己的好友说:“我会回去好好准备一番,也会和世叔说一说此事,再腾出时间。后日我会上门拜访。”

    苏梦枕了然,道:“我会告知曲神医,后日静待的。”

    “——还有一事。”

    无情的话头一个转折,停顿了一下。

    苏梦枕有了不妙的感觉。

    无情松开茶杯,手搁在轮椅的扶手上,他看起来似乎有一瞬间的老成,又像是苏梦枕看错了。

    无情说道:“为了防止以后还会有……各种意外情况发生,我需要托苏楼主一件事。还请不要推辞。”。

    苏梦枕认识到了教育孩子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也不意味着他知道怎么带孩子,能上手带孩子。

    更不意味着,他知道要怎么给两个缺心眼的,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的家伙上课。

    苏梦枕也想把此事托给别人,但严格来说曲泠阿飞都算金风细雨楼的贵客,能和他们对接的职位上的人员,例如杨无邪,最近都忙得很,所有还是得他自己来。

    他只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给这两个人上一堂江湖经验小课堂。

    曲泠阿飞是垂着头来的,都是一副准备好了慨然赴死的模样,惯例凑在一块儿,在他面前像被雨浇了的两只鸭子。

    那他呢,鸭妈妈吗?

    苏梦枕脊背一寒,立刻和无情感同身受了。

    他咳嗽了两下,手帕捂住嘴,把血腥气咽下去。

    曲泠更忐忑了,她瞄一眼苏梦枕,又马上低下头,不安极了。

    身体不舒服也要训第二顿吗,但是,但是被骗也不全是她的错呀!

    她掰着手指算过的,系统也有责任,狄飞惊负大部分责任,她还被讹了三万两银子呢。

    不管心里在想什么,曲泠对着无情不敢说出来,对着苏梦枕也说不出来。

    她唯一敢说的就是:“楼主,我们这次能坐着挨骂吗?”

    “何出此言?我此次是应无情之托,来说一些事情,二人尽管坐就是。”

    血腥气还环绕在喉管中,和肺部的痛苦缠缠绵绵,苏梦枕却早就习惯了,这没有任何不可忍受的。

    曲泠瞬间轻松了不少,不是挨第二顿啊,那没事了。

    她和阿飞一改悲壮之色,齐刷刷坐下:“苏楼主要说什么?”

    苏梦枕擦擦嘴角,人生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带孩子也是第一次。

    他说服了自己(并没有):“一些江湖上的事。如若二位能更清楚,日后遇事定会有所增益。”

    原来是上课呀,嗐,早说嘛。

    曲泠把座位往前挪了挪,托着下巴:“苏楼主请说,我们会好好听着的。”

    苏梦枕十多岁就从父亲苏遮幕手中接受了金风细雨楼,他没有在江湖上行走多久,甚至可以说没有多少江湖经历。然而他将金风细雨楼从寻常势力发展到如今的天下两大势力之一,勾心斗角,腥风血雨,所积攒的别的经验,远非行走江湖能比。

    真要教曲泠阿飞些什么,他倒也有话说,也许无情就是看中了他这一点。

    先从自己的经历入手,苏梦枕说了些江湖上势力之间的布局,该防备哪些,哪些是真正的正派,哪些又虚有其名;再说到每个势力都会有自己的暗处据点,经常伪装成别的样子,要如何去分辨,哪些势力的据点有哪些特征,条条是道。

    曲泠都快当游记在听了,这样的角度是李寻欢陆小凤都不会教她的,从江湖斗争的角度出发的世界,是另一番景象。

    有很多知识盲区被补足,苏梦枕问:“听懂了吗?”

    “都听懂了。”曲泠说,“还有这么多讲究啊,嗯……江湖,好高深啊。”

    “所谓江湖,有人的地方就叫江湖。而人终究是复杂的。”苏梦枕提点道,“所以需严于律己,时时谨慎。”

    “还有别的要记的吗?”曲泠直接把笔记本掏了出来。

    要是早说是上课她就带本子过来做笔记了,现在双手空空还得找时机从背包里拿,这太坏了。

    苏梦枕看着她从身后一摸就是一个本子,认认真真开始写他说的话,竟也觉得有些好笑。

    说到底也只是没有什么心眼罢了,在这个黑白浑浊、鱼龙混杂的江湖,本心纯净已是很难遇的了。

    曲泠唰唰下笔:“全都记下来了。苏楼主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苏梦枕卡了。

    曲泠以为自己看错了,不是网课不该掉线啊。她眨一下眼,苏梦枕还是那个英明的一方领袖,她就更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实则不然,苏梦枕是真卡了。

    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他颇有点无从下手。

    他移开视线,又移回来,如果说前面是无情觉得他更适合来教,那么这一点应该就是无情不想对着他俩科普,巧了,他也不想。

    他记得他把这个皮球踢给无情了,无情怎么踢回来了。

    话都到嘴边了,无论如何也要说的,苏梦枕换了个隐晦的说话:“曲神医可还记得,前几日你问我,挂红灯笼的地方是怎么意思?”

    曲泠小鸡啄米:“记得的。”

    苏梦枕道:“挂红灯笼,一般是喜庆的意思。但有些地方,会新春之外的时候也以挂红灯笼为标志,方便揽客。”

    “所以是什么意思呀?”

    “……挂红灯笼,少为暗娼,多为明娼。”

    苏梦枕死也想不到自己有要给两个满眼清澈的愚蠢的人,科普这个的一天。

    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曲泠没有夸张的反应,她一怔,很有节奏的“唉”了三声。

    “唉…唉?唉!”

    曲泠往后靠,只是微微脸热,捂住脸:“原来是这样吗?风俗业呀,那太坏了,红灯笼还能这么用。”

    她又去跟阿飞讲悄悄话:“那我们以后不要买红灯笼挂了,虽然很好看。”

    反应大的反而是阿飞,几乎是弹了起来,一瞬间脸都涨红了。

    曲泠便笑起来。

    果然,要猜他们在想什么还是有点太难了。

    第76章 大富翁的诞生开始给导师上压力……

    给无情治腿的事是曲泠来到京城以后,进展的最顺利的事。

    无情是个很合格的病人,不会问大夫“你没给我乱开药吧”,也不会说“我看医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啊”,更不会“我觉得不是这样的,大夫你重新看看”,不过考虑到曲泠的前几个病人品行也很端正,就没有那么突出了。

    主要顺利在她给无情治腿不会走错地方,不会乱七八糟的又闯祸,当然这也有无情坚持自己来金风细雨楼而不是把曲泠接到神侯府的原因。

    再者而言,曲泠的积分治无情真是绰绰有余,她把药方列出来传给诸葛神侯后,诸葛神侯说有几种药神侯府有,改日喊人送过来,还节省了积分。

    总而言之,进展是不错的。

    真不错吗?

    这对无情来说,当然有另一个答案。

    天泉湖里最近又多了一群小鱼,个头只有拇指大,都还是小鱼宝宝。

    它们是阿飞花了一两银子

    买过来的,样子都很漂亮,曲泠说想养个宠物玩玩,他就买了。

    我买的最好吃的品种,至少还能吃,阿飞原话是这样的。

    谁要吃宠物鱼啊!曲泠原话是这样的。

    她提着鱼找了苏梦枕,苏梦枕没法给她变出这么大的鱼缸,杨无邪也找不出来,后面是杨无邪想起天泉湖的鱼死了好几条得换了,苏梦枕就让这几条小鱼打上童工了。

    也成为无情近来的最大娱乐来源。

    小小的鱼藏在石头后面,无情一心多用,关注着它们的游动。鱼尾的摇摆下洁净的湖水泛起一圈圈涟漪,他握一把鱼食,少少洒下几粒喂给鱼儿们。

    不远处剑鸣声不绝于耳,难以揣测,又是一声嗡鸣,无情手一抖,一手的鱼食都进湖里了。

    对自己能吃多少没有数的鱼儿们飞快地游过来要狼吞虎咽,还好无情眼疾手快,把一部分捡了出来。

    他用手帕擦着手,少年们的切磋还在继续。

    无情万万想不到,万万想不到,阿飞和冷血,会很合得来。

    他们见面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得清楚,但就这么一见如故了,那么简短的对话里能传达什么意思他不懂,等无情反应过来,冷血就和阿飞玩到一块儿去了。

    曲泠难得落单,她哪里闲得住,和无情的唠嗑差不多就没停过,一个人居然每天都有这么多的话能说,思路千奇百怪难以招架。

    诚然,和她聊天算是很有意思的事,她说话从不遮掩,言语之间还有几分被他训了两次都没有消去的崇拜之意(他完全搞不懂曲泠崇拜他在哪里),但是要应对她的那些想法,对无情来说还是太难了。

    很好,下次世叔要是还有药材需要送过来,还是让剑童去拿吧。

    他真怕铁手追命来了,也是这副样子,又留一个曲泠跟他聊半天的天。

    看着很有精神,实际上走了已经有了一会儿的无情刻意忽略比试的噪音。曲泠被树小大夫喊走了,没有新闯什么祸,这是他少数的宁静时刻。

    人都是会变的,以前他会希望,自己身边的沉寂有能被打破的一天,但是打破成这个样子,疑似有点太超过了。

    阿飞和冷血切磋了一轮又一轮,在此之前冷血大多数时候都是和三个师兄在切磋,极少有和年纪相仿而天赋出众剑客交手的机会,阿飞也是如此。二人连性格都有些相似,一轮切磋完真就应了那句话,一切尽在不言中,下一轮只在一两息后就默契开始了。

    有这样的机会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所以曲泠没有难得的落单伤心,无情也不会去阻挠。

    他又看了会儿鱼,没有被他捡起来的鱼食被贪嘴的小鱼全吃干净了,偌大的一个天泉湖,它们再陪他玩了玩就消失在了深处。

    无情于是开始发呆,切磋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而树小大夫显然也没有重要的大事要和曲泠说,曲泠抱着一盒东西回来了。

    “我找了这个出来!”曲泠抖一抖盒子,“我们来玩游戏吧?”

    冷血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这么含蓄地说还是给他留面子了——他不语,阿飞习惯了给曲泠捧场,恰好他和冷血都有些累了,很自然地收剑,搭话:“玩什么?”

    曲泠回:“玩大富翁,我在树小大夫大夫那里找到了一些五颜六色的棋子,正好玩。”

    树小大夫不会告诉曲泠这是他小时候淘气涂了爷爷心爱的几副围棋,遭受血泪教训后用来铭记耻辱的纪念品,所以他也无法阻止曲泠想问他接着玩。

    曲泠数了正好四个颜色,各有很多粒,她再自己做了很多张卡,玩大富翁最合适不过了。

    阿飞没有意见,冷血却想撤。

    他实在是不太自在,无情瞧见了这边,冷血平日里寡言少语,他和诸葛神侯都是希望他有几个年纪差的不多的朋友的,想到这些,他出言:“正巧时间也够,你就陪陪他们两个吧。”

    而且他还能独善其身,简直两全其美。

    谁知冷血点头了,曲泠却又有了想法。

    她看过来,两眼放光:“还差一个人,大捕头要玩吗?”

    无情想,我就不该待在这里看鱼,我该去睡一觉的……

    但是大富翁意外的好玩,他收回上面的话了。

    纯粹的碾压,无情在这里游戏上对比阿飞冷血简直像个神仙,资产略高于他的是在奇怪的地方运气很好的曲泠,另外抛开缺心眼不谈她也是很聪明的。

    又是一格“事件”,阿飞抽了一张,曲泠秀美的字迹写在上面:因为机缘巧合,你买下了一块地皮想要经营,但是官府在你的地皮上挖出了古迹,你办不成生意了,资产减十万两。

    阿飞苦瓜脸扔出了十万两。

    下一个冷血,他还是不太玩得来大富翁,骰子一摇,五点,也落在了“事件”格上。

    他运气还不如阿飞,一抽,很有节目效果的:不好,你因为违法犯罪,非法经营,锒铛入狱了,资产全部没收,只保留最初始资金,并需要坐牢两回合。

    冷血辛苦赚的五十万两付之东流,他更郁闷的是这张牌。

    捕快违法犯罪,这对吗?

    接下来到无情的回合,无情比他们运气都好,骰到了“机会”格。

    他抽出他的牌,上面写着:你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铁面无私大义灭亲的好人,你举报了上一个法外狂徒,得到了他被没收的全部家产。

    “法条里没有这一条,注意区分游戏与实际。”无情认真的科普,说完他冷漠无情铁面无私大义灭亲地拿走了小师弟的全部家产。

    冷血委屈了。

    曲泠这一回合骰的平平无奇,她就买了间铺子。

    过了几回合,大富翁的游戏情况两极分化,苏梦枕来看的时候,曲泠在和无情决战资本家之巅,阿飞在和冷血挣扎看谁才是破产之王。

    结局随着无情的一张“你中了大奖,获得一笔额外财富”落下帷幕,他嘴上说着承让承让,但是收牌的手比谁都快。

    冷血完全是一败涂地,输得头都抬不起来:“……再来一把。”

    无情也道:“再来。”

    曲泠得去煮药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呜嗯……换人!我去厨房。”

    剩下三个人齐刷刷去看苏梦枕。

    苏梦枕:“我来。”

    曲泠爽快地和他换了位置,蹦蹦跳跳地去熬药了。

    路上还碰到了过来给女孩子们送东西的中年男人,两个忘性大的人一致忘记了之前还有一点小不愉快,又唠嗑了一会儿。

    中年男人跟曲泠说,没意外地话现在信已经送到王怜花手里了,再过一段时间回信就会来。

    曲泠最后一点忧虑也一扫而空,开心地干活去了……

    几天前,某座海外小岛上。

    王怜花和沈浪刚比到一半,沈浪被朱七七扯着脸提走了,她要问问沈浪她养的花为什么死了,果然男人的家庭地位跌到谷底就是时间问题。

    海风吹过,王怜花舒服的打了个哈切。他看见一条鱼跃出了水面,手又有点痒。

    冷静,钓鱼就是一条不归路。

    王怜花说服自己,重新躺下。

    前几天熊猫儿划船回了陆地上一趟,这没办法,他还有丐帮这个牵挂,这次也许是多年来丐帮终于有事找他了,他到今天都没回来。

    空旷的沙滩上只有王怜花一个人,无事可做,不然还是去钓鱼吧。

    钓鱼佬和本

    能搏斗起来。

    在他要去翻鱼竿的时候,一个小黑点出现在了沙滩的另一边,是几日不见的熊猫儿。

    熊猫儿手里拿着一封信,走几步便左右看,远远的看见王怜花,使着轻功几步就过来了。

    王怜花一挑眉毛,熊猫儿在岛上住下后就懒劲儿犯了许多年,还能见到他使轻功,不错不错:“怎么了这是,你有什么事找我?”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

    熊猫儿神秘兮兮地把信展开,让王怜花看:“好消息,你托小李探花给你找徒弟,他找到了,更好的消息——”

    他嘻嘻一笑:“还是半个你的熟人,你要不看看呢?”

    王怜花的兴趣被招起来了,一行行看下去。

    看到落款的名字,他原本轻松的神色瞬息万变,把信足足看了三遍。

    良久,他道:“有没有可能,只是重名?”

    “大概没有可能重这么多点,年纪也对的上。”欣赏完王怜花的表情,熊猫儿克制自己不要幸灾乐祸得太明显,一拍王怜花的肩膀,“通知人家长辈吧,这姑娘身上估计出了点事。”

    第77章 下一站是世界最南端(并不是)似乎是……

    花枝再开,艳日无尽。

    曲泠嗅到了夏天的气息,京城的夏日也不会比江南要凉爽,在一场小雨后,她看见了温度的节节攀升。

    倚窗独守,却道绿妍影迟,满楼萃色,正是最好时节。

    她推开了窗,在窗前坐下,执笔写起无情的新药方。

    要写三个,一个是服的,一个是敷的,还有一个是药浴的。

    多日以来,她为无情完成了前两个最要紧的疗程,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的康复时间。双腿上的问题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而曲泠没法仔细盯着了,就只能写详细一些,每一个步骤都写明白,好让无情自己照顾自己。

    是的,她又要动身了。

    约莫是两天前,导师的回信到了她手上,对于她提出的想要见一面的愿意,王怜花在信中一口答应了。

    不过他额外提出了要把见面的地方定在东海和南海附近的一座城,这是可以理解的,早就隐世出海的世外高人大前辈,不愿意远上京城是理所当然了,能联系上岛曲泠就很感激了。

    她决定和菩萨冰释前嫌,只求菩萨接着保佑她。

    说到近来发生的事,倒还有几件别的。

    第一件是李寻欢给曲泠阿飞寄来了信,信上说他大概解决了一些事情,但是从他查到的而言,还有朝廷势力在给六分半堂收尾,以至于他也无法获得太多消息。

    不过这不是信的主要内容,好心的辅导员一笔带过了不让曲泠操心,大部分笔墨李寻欢在说他和林诗音的现状,还给曲泠阿飞送了些东西过来。拆礼物的时候曲泠感动得两眼汪汪的,辅导员也果然最好了,可以和花满楼坐一桌。

    第二件事是陆小凤,他的麻烦体质和曲泠不相上下。

    在花家小住半个月的陆小凤闲不住,又出去玩了,随后就卷进了一桩毒杀案中,被指责为杀人凶人,别人都说他和什么熊姥姥勾结,为非作歹。

    为了证明清白,陆小凤只能把熊姥姥逮了出来,结果却发现一个叫红鞋子的组织,已死的上官飞燕就是里面的人,还扯出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陆小凤更没办法了,还得追查红鞋子。

    被红鞋子弄得头疼的他给曲泠写了封信,问她知不知道什么消息,就这一封信,给曲泠整出来了一个小组作业。

    曲泠自然不能飞到陆小凤身边帮他破案,好在李寻欢给的三次请假机会还在,遂用掉了一次。不过她还是很仗义的,帮陆小凤去问了苏梦枕和无情。

    苏梦枕用金风细雨楼的情报网差不多把红鞋子开盒了,无情帮陆小凤立了个案,算起来现在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陆小凤报喜的信也快在路上了。

    可惜她怕是得等回来才能看到了。

    琢磨了一个多时辰,三张方子都开好了,曲泠把药方锁进抽屉,开始写苏梦枕的诊治初稿。

    这无疑是最要命的,她连从哪里入手都找不到,厚着脸皮先把苏梦枕的病症抄了一遍,抄完后发现字数不够,自己也还是脑袋空空,除了去给神仙磕头之外,找不出别的有效的办法。

    愁眉苦脸的曲泠心一横,自己都不敢看的写下了第一行关于毕业作品的诊治方案初拟。

    她戴上了痛苦面具,写着写着手开始颤抖,怀疑自己压根是个文盲,出于知识分子的自尊和以后真的要上手治苏梦枕的未来考量,又停下了笔。

    受不了一点,她最应该干的是找根结实的树枝把自己挂上去。

    老实说她都想代替苏梦枕病了,全江湖最尊重苏梦枕的博主。

    又是整整一个时辰,曲泠一个字都没挤出来。

    而纸上现在有的东西,她也不敢看,粗看都不行。

    人是不能直视不可名状之物的,她痛苦地把纸夹进了书里,作为一个卷王,她都把初稿拖到了现在,直到快要启程了才动笔,然而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有些东西,即使是ddl也无力挽救,不会就是不会,ddl的力量也是有极限的。

    曲泠把书和纸一起锁进抽屉,“啪”地一下合上窗,拿被子蒙上头。

    一想到下午晚上还要接着写,就对人生完全没有热情了,现在就去找哆啦A梦的时光机吧,会到一切发生之前。

    救命,到底有没有人能来拯救那个还没有抽到苏梦枕当毕业作品的她啊?

    蒙着蒙着喘不过气了的曲泠狼狈的钻出来,这时金风细雨楼的人来喊她吃饭了。

    敲门的声音对她来说就是如听仙乐,曲泠一拍脸换了表情就去吃饭了。

    无情要治腿没时间再去上班,他的活就被均匀地分给了他的三个师弟,阿飞和冷血的关系已经好成了手拉手上厕所的女高中生,在不经意间直线上升,也许男生的友谊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目前他们的感情好到了地点不远的话冷血会邀请阿飞一起去干活的程度,听起来像玩大富翁玩多了变成资本家,无情解释道他师弟比较耿直真没多想。

    阿飞首先是拒绝,不过曲泠最近一直忙着,没时间去陪阿飞,她很支持阿飞去历练历练找点事做,便做主派阿飞出门了。

    一来二去也算是顺利,带点小伤回来冷血还会硬着头皮给曲泠解释是怎么回事,不过神侯府如果能给工钱就更好了。

    而因为阿飞的忙碌,曲泠没了饭搭子,得到了和无情一桌吃饭的机会。

    昨天曲泠说过会开始专心于苏梦枕病情,所以今天无情一看她,就知道她的不开心都来自于什么。

    苏梦枕本人都对自己的病情不抱太多希望,而曲泠却渴望治好苏梦枕,无情把这归功于了曲泠的好人情结,大概所有涉世未深的人都会这样的情结,总是希望好人能得到善终,然而世事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摆盘时无情把主菜推到了曲泠面前,对他来说算是在安慰曲泠了。

    曲泠一点都看不出来,尝了一口味道不错就埋头苦吃了。

    她的原则是情绪不带入吃饭,不过原则总是要被现实殴打的,她就想着快点吃完,吃慢了想起初稿就要抑郁了。

    无情不提伤心事,两个人贯彻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曲泠快速的把晚饭,咽下茶水就要回归初稿大战了。

    她起身,无情不紧不慢地夹菜,似是随口一问:“是哪天动身?”

    “三天后下午吧,还要等阿飞和冷血告完别。”曲泠说道。

    无情颔首表示他听见了,袖子一扬,布料扫过的桌面一个小盒子忽然冒了出来。

    曲泠眼睛睁大了,无情将盒子推给她,她指指盒子再指指自己:“给,给我的吗?”

    无情只是说:“打开看看,应该是合你心意的。”

    除开皮糙肉厚的冷血,他没给这个年纪的孩子送过东西,更别说是个活泼好动心思难猜的姑娘家,问

    了神侯府的总管,才大致有了个主意。

    盒子的外貌很是不起眼,就是个用料结实的普通红木盒子,曲泠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朵玉雕牡丹。

    它通体雪白,如是高山初雪,此般澄净不是俗物能比,犹若美人之面,而其花瓣边缘,又是一片血玉的曼妙红色晕开。

    “我听闻有一种茶花,叫作抓破美人脸,其身洁白如雪之余略带艳色,犹若留有血痕的美人面。”无情缓缓说,“神侯府正好有这样一块玉,我请工匠将其雕成了茶花,再送了阿飞一支沉香木的簪身。”

    无情盖上盖子,把盒子稳稳当当放到曲泠手里:“来日叫阿飞把簪子打好了送你。”

    曲泠几乎控制不住的惊喜,被无情的饯别之礼快冲昏了,她眼中碧波荡漾,不能不为此而动容。

    “谢谢大捕头!”这真是万万想不到,曲泠先是道谢,再擅自改了一轮称呼,“不对,谢谢盛大哥!”

    无情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真就像看一个妹妹一样看她。

    “忙你的去吧。”他催促。

    他不习惯太过煽情的场面,事事点到为止即是最好。

    曲泠捧着盒子,听无情的话应声。

    好了,她现在又有了和初稿继续做斗争的能量了,再大战三百回合也无妨了!。

    到夜色入户,才是阿飞回来的时候。

    他披了一身的月色,血腥气被水洗净了,在回自己房间之前,他先敲开了曲泠的房门。

    曲泠挑灯夜读,试图在书上找到一段能抄到初稿上去的,门一开正正对上阿飞的视线。

    阿飞带上门:“还没睡吗?”

    “远着呢。”曲泠揉揉眼睛,“大概还要半个时辰,没有出门但是比你要睡的晚,哦耶。”

    阿飞慢步走到她身后,摊开的书摆满了整张桌子,只留了放笔的空隙。

    曲泠往后一仰,顺势靠在了阿飞身上。

    她脑袋歪了两下:“没事的话你先去睡哦,明天得你来收拾行李了,有事的话就快说。”

    阿飞凝视她,他的手里握着一个长盒,而曲泠似有所感。

    她盈盈一笑:“我知道了,是来找我拿东西的。”

    “嗯。”阿飞道,“我去打簪子。”

    “那什么时候能给我呢?明天就给我吧?”

    “明天做不到。”

    阿飞耐心地说:“大概要等到了地方,找工匠才能做。”

    曲泠听见了却是委屈地低下眉眼,稍一抿嘴:“那不要,我就要你马上给我嘛!”

    阿飞轻轻一皱眉,迟疑着:“做不到。”

    曲泠抽泣:“呜呜,真的吗?”

    阿飞张口,话卡在喉咙里,欲言又止。

    直到察觉到了曲泠眼中的戏弄之色,他才有一瞬羞恼,随即反应道:“你又……!”

    “我又怎么了?”曲泠才不承认呢,“催催你是好事呀,证明我会比你记得更清楚。”

    她伸出小拇指:“我要最好看的,要记好了,辜负了盛大哥的心意我要告状的。”

    阿飞又羞又气,却还是同样伸出了小拇指。

    两人拉勾,曲泠收回手,却又被他牵住。

    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阿飞很快反应过来不大对,松开了曲泠。

    曲泠呆呆的,她的手还悬在空中,还残余着阿飞指尖稍凉的体温。

    一直以来,心里模模糊糊偶尔作响的那座钟,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第78章 遇见了奇怪的人好不聪明的样子……

    一开始曲泠对电动车不屑于顾。

    现在她后悔了。

    “终于到了,我不行了,晚一点都不行了……”

    交通不便对曲泠造成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她晕乎乎地下车,原本以为经过江南花家到济南的这一段路,她怎么说也是个坐马车高手了,现在又坐了一个半月的马车,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步入夏天后,天气热成这个鬼样子,她还在一路往南。在马车的狭窄空间内,她就好像蒸笼中的包子,随着温度一天一天的上升,她也一天一天的红了。

    她真的要熟了,后羿射日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最后一个太阳也射了,是留着来晒死的她的吗?

    还有,为什么科技发展不能快一点马车真的热死了啊,路上又不好采购冰块,没有降温措施她就跟活在地狱里没区别。

    一切都还不如电动车,电动车至少不是个蒸笼。

    曲泠扶着车身,在车一进城门就紧急喊了停。

    她跳下车,这一路上是也经常住客栈没错,但是白日的马车万分不能忍受也是没错的。曲泠回头对金风细雨楼的车夫说:“麻烦您先开到东城客栈去吧,我自己走过去。”

    话落她再强调一遍:“我们自己走过去。”

    阿飞的脑袋探出来,他跟着曲泠的步伐下了车,还不忘把水壶给曲泠。

    曲泠把里面仅剩的水一饮而尽,哭哭道:“马车真的不是人待的,完全不符合人体工学,在夏天完全没有舒适度可言……”

    阿飞没有提醒她当初夸这驾马车的也是她。

    他找话题,问曲泠要直接去客栈还是散散心,去逛一逛。

    不回话的成了曲泠,一个半月来她总有这样的时候,就盯着他的脸,偶尔会突然捂脸再弹射起步,大部分时候是露出苦恼纠结的表情,好像在思考宇宙的奥秘。

    曲泠似乎要盯穿阿飞,她扯着阿飞的衣服把阿飞转了个身,让他背对她。

    然后阿飞后背一重,她趴上来了。

    “背我嘛。”曲泠的窝里横指数近来直线上升,到了把阿飞当面点捏的程度。

    奇迹般的,阿飞却没有多少怨言,听她的话把她背起来,接着很直男地:“会热。”

    “……不要你管!”曲泠一下就怒了,垂下来的小腿扑棱着踢了一脚阿飞。

    阿飞被踢了就老实了。

    气温不会因为曲泠不用自己走路了就下降,所以阿飞特意找了有树荫的路走,斑驳的树影下比炎炎阳光下要凉快些许。

    青瓦折射出刺眼的白光,曲泠垂首避开它们,一半的视野被阿飞的背遮住,另一半是街景在慢慢地后退。

    人声仿佛离她很远,明明她清晰看见。

    牵着孩子手的妇女,烂醉地也许才从赌场爬出来的酒鬼,步履蹒跚的老人,还有威武神气的家丁,明明都在不停路过她的世界。

    曲泠数着过去的人,数了几遍也没能心无旁骛地数到十,然后她又生气地踢了阿飞。

    阿飞扣问号都扣不明白,可他不排斥曲泠的这种小脾气,全都包容了。

    曲泠哼了一声,脸贴在阿飞背上,合上眼开始小憩。

    王怜花在信中写明了见面的地点就是东城客栈,这个客栈还有一个别名,叫太平客栈,不过这个名字不拿到台面上来说,只放在私下讨论。

    有这个别名的缘由,是东城客栈背靠太平王府,它的掌柜,就是王府中人,因此整座城何其繁华,在东城客栈方圆三里内却没有人敢跟它抢生意。

    王怜花指定了这间客栈,并写道他会提前定好房间,需要曲泠先入住等他一段时间。

    他还写了会有人在客栈里等曲泠。

    不知走了多久,阿飞的呼唤吵醒了曲泠。曲泠本来也睡得不深,他喊了几句就醒了。

    阿飞把曲泠放下,活动了一下筋骨,曲泠则先是左顾右盼,确认马被牵在了客栈的马厩,马车在停好了,视线绕了一圈转回阿飞身上。

    阿飞活动到一半,

    不解地看她。

    “我重吗?”她问。

    “不重。”阿飞回道,发自本能地感觉到这个曲泠从没问过的问题暗藏了杀机,遂再言,“一点也不重。”

    “那就对了。”曲泠满意地抬手,变魔术似的手心出现一张漂亮的帕子。

    阿飞接帕子,被曲泠一下拍在手上,认错一般的收手,随后曲泠拿着帕子搓起这个名为阿飞的面点。

    面点天生体寒,身体素质也过硬,没出多少汗,还算是个干净的面点。曲大厨搓来搓去,把面点脸上扫了个干净。

    看到面点精神的样子,曲大厨点评:“好了,你是一个很干净的阿飞。”

    被称赞干净的阿飞甩了头,把被擦乱的发丝甩顺。

    接着两个人听到了“砰——”的一声响,来自身后。

    曲泠阿飞回头,客栈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人至中年还有几分英俊潇洒,颇有侠气。他面前是一个摔在地上的酒葫芦,酒水洒了一地。看他腰间的装饰,酒葫芦应该原本是别在那里的,被他拿起来喝,然后在惊吓里吓掉了。

    问题出在他的表情上,他看一眼曲泠,又看一眼阿飞,看一眼曲泠,又看一眼阿飞。

    然后他晕乎乎地转身就走了,消失在了门后。

    曲泠:“那是谁?”

    阿飞:“不认识。”

    曲泠:“为什么盯着我们看,他没有人陪吗?”

    阿飞:“不知道,也许吧。”。

    小插曲打扰不了他们入住的流程,曲泠的记忆里没有那个中年男人,虽然她觉得有一点点眼熟,但是也没有任何记忆被唤醒。

    下次还能见到的话,上去打个招呼吧。曲泠这么想,又回忆起苏梦枕的小课堂。

    嗯……下次还能见到的话,观察一下在上去打招呼吧。

    终于长个个心眼,心眼不再是负数的曲泠学会了不要一上去就清澈满满,苏梦枕如果知道了,心里大概会升起诡异的欣慰感。

    把中年男人抛到脑后,曲泠去找小儿办了入住。她拿出王怜花一起寄过来的房间的信物,小儿找掌柜的鉴定了真假,确认是真的,立马就给了曲泠房间钥匙。

    王怜花给她定的是最好的客房,他预测不到曲泠具体什么时候到,索性直接付了半年的房费。知道这些的曲泠有些感动,她的导好像对她还不错的样子,可恶,这让她怎么好意思拿出她的毕业作品诊治初口牙,完全就是处刑啊!

    导师还给她付了伙食费,心虚的大学生心虚地享受了导师的金钱,决定熬夜给自己的初稿雕花。

    等待许久的车夫已经吃完了饭,他是金风细雨楼的人,此次是听苏梦枕的命令来送曲泠二人一程,还是要回去复命的。

    曲泠为他结了账,拿着自己的行李住进了东城客栈。

    在客房的门口,她就人数问题又愣了。

    一个要点,她给王怜花的信里只写了她相见王怜花,所以王怜花不知道阿飞的存在,王怜花以为只有她一个人来。

    结果就是,王怜花只给她订了房间。

    时隔许久又遭遇房间难题的两个人没有思考多久,曲泠这次比以往多想一层,做法还是不变的。

    她说:“还是一起住吧。跟以前一样就行。”

    又是“啪——”的一声,在右边传来。

    她又看见了那个中年男人。

    真是有缘无处不相逢,他站在隔壁的客房门口,这回他掉的不是酒葫芦,是一个酒碗,碗在地上摔的粉碎。他保持目瞪口呆的表情,在质疑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中年男人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阿飞脸上,再看看曲泠,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太失礼了,去拉开自己房间的门要回房,因为魂不守舍,一头磕在了门框上,好响就是好头。

    曲泠:……

    比她还不聪明的人好像出现了,不对她很聪明,是比阿飞还不聪明的人出现了。

    曲泠实在是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家伙,也没有那种初次听说王怜花时的熟悉感,她催促阿飞进门(主要是防止阿飞和人家起冲突),门一关不禁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她指的是脑子上的。

    阿飞只是皱眉,中年男人看他眉眼的神情仿佛想起了谁,触及到了阿飞心里最隐秘的地方。

    “我不喜欢他。”阿飞说。

    “被这么看没有人会喜欢的。”曲泠也说,“看样子他好像住我们旁边,嗯……真想弄懂他到底是脑子有难言之隐还是有别的什么故事。”

    想也想不出个头尾,干脆就不想了。

    曲泠和阿飞去收拾行李。

    她的衣服买了不少,阿飞也添置了几身,一下就把衣柜装满了一半,剩下的塞进了曲泠的书,那些令阿飞望而生畏的书层层叠叠组合出了震撼的高度。

    曲泠拿出今晚还会折磨她的那些,把首饰盒装进另一个柜子。

    常用的首饰就摆在梳妆台上,善于布置的少女很快就让客房有了生活的气息。

    她拍两下手,去帮阿飞铺床了。

    阿飞想的是铺在桌边,曲泠抱着铺盖铺在了她的床边。

    在阿飞愣住的空隙,她鼓起了腮帮子。

    “怎么了?”

    “没有,就这样。”

    第79章 最宁愿是见鬼的一集这很复杂了……

    “先生,咱们这里是正经的算命摊,你要算什么都可以。”

    “我算我朋友的命,但是我把事说出来你们千万不要笑。”

    “先生,我受过严格的训练,不管多离奇多好笑我都不会笑的。”

    “行,我朋友娶了一个漂亮姑娘,两个人感情很好,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个姑娘性格上也比较闹腾,就慢慢的我朋友在家里的地位就不是很高了。

    “他们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今天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我朋友的男孩,男孩还长得也想很多年前和我朋友有过感情纠纷的,额,故事结尾太过主动的另一个漂亮姑娘。”

    “你是来算你朋友有没有和另一个漂亮姑娘有染的吗?”

    “不是,我是来算如果那个男孩是我朋友的,他还能活吗?”

    “嗯……你朋友的妻子,在这类事情上的容忍度怎么样,平时脾气怎么样?”

    “……呃,比较快意恩仇。”

    “我掐指一算啊,如果你朋友不考虑滑跪的话,跑得越快越好。”

    “等一下,你连我朋友的生辰八字都没问啊?”

    “先生,答案都这么明显了还用问吗,去找你朋友吧!”。

    算完命的熊猫儿走在路上还是有那种不真实感。

    早知道他就跟王怜花去换活儿了,王怜花那个心黑的乐子人遇到这种情况指不定就先乐起来了,现在搞得他在这里惴惴不安。

    方才看见那个长得七分像沈浪,三分像白飞飞少年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快二十年前的事情又浮现在了脑海中。

    那是一段他一生中不会有的惊险、刺激、危险的经历,多少年过去也记忆犹新。

    而白飞飞绝世的容颜又浮现在眼前。

    熊猫儿是知道沈浪和白飞飞的事的。一开始沈浪只和王怜花说了,那天两个人喝酒,不知谁先开的口,提起了白飞飞。

    当时的王怜花对白飞飞的感情还很复杂,他讨厌自己的父亲快活王,却对白飞飞这个姐姐,在知晓与她血缘的那一刻就有一种浅薄想要亲近的渴望。也许是来自于被自己母亲辜负的亲情的渴求,也许是来自别的,但总之,在被白飞飞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拒绝承认的那一刻,他心中百感交集。

    白飞飞不认王怜花,王怜花却没有不认白飞飞。

    而沈浪……

    老实说,熊猫儿王怜花至今理不清沈浪,朱七七,白飞飞,他们三个的事。

    那天聊到了白飞飞,沈浪就告诉了王怜花他和白飞飞的事,白飞飞当时说要生一个他的孩子并强制付诸了行动。她要看看天下最聪明的男人和最聪明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几年过去,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否真的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段对话被熊猫儿撞破,他当时就傻了。

    他忧郁地想抽管烟,这事对吗,这这这……老天爷啊,他为什么要听到这个。

    在场的三个人只有

    王怜花不以为意,他说如果有那就是好事,他这辈子不会有后能有个外甥也不算太差,如果没有也是好事,沈浪忘掉此事就行,再说了,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遇上的人,何必现在担忧。

    他的潇洒让熊猫儿心中一股无名火,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对的。

    他们没人有白飞飞的消息,也没人知道世上是否有那个孩子。

    多年过去,出海后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得到的答案,贴到脸上来了。

    不是真是吧,沈浪和白飞飞的儿子?

    而且,似乎还和那个叫曲泠的小姑娘,在一起了。

    出海之前,他们一行人去找过曲泠的父亲,海上有许多不会在陆地上生的病,他们需要能在海上用的药和丹方,这一点上有过出海经验的她父亲是最合适的选择。熊猫儿也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了五六岁的曲泠一面,还是个粉嫩嫩的小团子,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后来再听到曲泠的名字,就是两年前,她父亲写信来给王怜花,写了什么熊猫儿一概不知,只知道王怜花身上多了个要照顾陆上姑娘的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海上的王怜花去照顾人家),现在要照顾的姑娘不声不响的谈了恋爱,对象还是王怜花外甥,家长血压何其高。

    要是真在一起了,真是好乱的关系,熊猫儿一句话都不想说,祈祷都是假的,都是巧合,老天爷饶了沈浪吧。

    这件事只适合王怜花来管,他还是适合回岛上钓鱼,不该来凑这个热闹。当时是想着王怜花说这姑娘身上情况不对,他毛遂自荐来看看,现在倒了大霉遇到了这事儿。

    要是真的是沈浪白飞飞的儿子,要真在一起了,额啊,头好痛,不能再想了。

    熊猫儿光是在脑子里梳理这件事就痛苦万分了,他想把这件事甩出脑子也做不到,要不要跟沈浪说,还是不了吧,先确定再说。可是他不想去确定啊,能不能把他换成王怜花啊!

    对了,王怜花!他也快回来了,先给他写封信吧,他准能出个主意,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好主意。

    熊猫儿找个书店买了笔墨纸砚,把这件事写了上去。他有在简练的描述这件事了,可是震惊的情绪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一不留神话就写了满满一页纸。

    把王怜花留下的鸟放了出来,熊猫儿挂上信放飞它。

    在王怜花来个主意前,等下去吧。

    至于和曲泠接头什么的,如果他听到曲泠向他介绍阿飞直接把身份说出来,那他就要爆了。退一万步进他何德何能接受这些啊。

    熊猫儿苦笑着踱步在路边,生出悠悠苍天何薄于我的哀痛。

    路实在是太短了,他一会儿就回到了客栈,当时为了方便,他把房间定在了曲泠隔壁,现在搞得抬头不见低头见,纯粹折磨自己。

    说曹操曹操到,他进门就瞧见两孩子坐在大堂里,熊猫儿浑身一激灵,立刻退出去。

    这天气和真天气,我再散个步吧。

    熊猫儿尬笑一声,又随便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个人在躲我们。”正在吃饭的阿飞冷不丁蹦出这一句。

    曲泠筷子戳在肉上,她更在乎吃得饱:“感觉到了,他要躲就躲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喽。”

    她把盘里仅剩的肉分成两份,一份夹到了阿飞碗里。

    王怜花伙食费付的太足,要是不能吃回本那忒亏了。

    两个人鼓足干劲吃,光盘行动大有成效,回到了房间门口。

    说不定是她踏入太平王的领地起,身上就有了什么吸引人注意力的buff,曲泠刚要开门,察觉到又有视线投来。

    我确实长得好看没错,但是再这么看要收费了!

    曲泠回望过去,是一个在她看来很陌生的人。

    穿着干净的中年妇女,怀里抱一个男孩,长相普通没有什么记忆点,曲泠确信自己和她没什么交情。

    她不准备多回想,中年妇女却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拍拍衣服起身了,踏着小碎步殷勤地到了她面前。

    中年妇女开口喊得很热切,好像她们是什么老熟人:“曲神医,又见面了!”

    曲泠道:“您是?”

    “哎呀,您在论剑那段日子,木道人的宴席上见过我的呀!”

    真见过吗?

    曲泠半点想起不来,很实诚:“完全不记得了。”

    中年妇女也不尴尬:“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也是巧了,我这孩子一病就遇到您了,您还开义诊吗,还不收钱吧,给他看看行吗?”

    她说话曲泠听得不太舒服,什么叫也是巧了,一病就遇到她了?

    她开义诊是她的事,愿意不收钱也是她的是,没有被别人催促的道理。

    曲泠不乐意了。

    阿飞就是她的晴雨表,他毫无征兆地朝中年妇女刀去一眼,那股杀意瞬间炸出,中年妇女结巴了一下,终于想起来曲泠不是软柿子。

    如此尴尬的时刻,一个女孩子扯了扯中年妇女的袖子:“娘,带弟弟去看大夫吧,曲神医说不定忙着呢……”

    女孩声音不大,透着些许胆怯。

    中年妇女甩开她的手,神色中对自己的女儿多有厌恶。

    但她还是接了女儿的台阶,对曲泠笑了笑:“我改日再来拜访。”

    说罢她们就要走了。

    女孩想藏在中年妇女身后,又被中年妇女不耐烦地推了出来。

    她的模样太可怜了,曲泠看不下去,正好口袋里还有从系统那里顺的一块糖,她送给了女孩。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奶糖看起来是超出中年妇女和女孩见识的昂贵与珍惜,恍若至宝。女孩无错的看着曲泠,曲泠不说话,帮她剥开奶糖无视中年妇女的眼神,放女孩嘴里。

    “笑一笑嘛。”曲泠捏捏女孩的脸。

    女孩带泪意地羞怯一笑,笑容没过多久就消失了。

    中年妇女带她走远,临走前留下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女孩的背影是不符合年纪的瘦小,曲泠叹气:“能住这家客栈,看起来也不缺钱,怎么苛待自己女儿呢?”

    她由衷希望小女孩过的好一点,要是还能见面,送她点别的吧。

    然而,第二次见面来的格外快。

    就在晚上,阿飞去洗澡了,曲泠来了灵感在修订初稿,房门被敲响了。

    外面站着白天见过的可怜小女孩,她扯着自己的一角,结巴着说:“姐姐,我可以找你玩吗?”

    第80章 初稿不见了!好事不出门,坏事连着来……

    小女孩脸颊上有伤,肩膀处的衣服遮掩着皮肤,还能隐约看出青紫的痕迹,比白天见到她时要更可怜了。

    白天的她起码看起来是干净整洁的,只是太瘦了,夜晚的小女孩身带伤痕,曲泠实在于心不忍,把她拉进屋里。

    她翻箱倒柜,找出跌打损伤的药,要给小女孩涂。

    女孩避开了,她闪躲着不敢去看曲泠,也不愿意让曲泠为她上药。

    她的表现太过拘谨太过小心翼翼,曲泠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只觉得她楚楚可怜,不由分说拉了块包裹布,把药全装进去。

    “妹妹,你拿着。”曲泠说。

    女孩还是不愿意,她都不敢看曲泠的眼睛,死活不接东西。

    曲泠握住她的手:“都是送你了,求求了收下吧,好不好,受伤了要涂药的。”

    不知她这句话戳中了什么,女孩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可她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曲泠着急,但是曲泠也不行强行让她收下,曲泠只好拉女孩坐下。她穿的太少了,曲泠再给她找了件自己的衣服披上。

    她的身型算是适中的,衣服披在女孩身上却显得空荡荡,叫曲泠对女孩的母亲生起一股火来。

    女孩瑟缩地再说:“姐姐,你可不可以陪我玩……”

    她下半句说的很勉强,好像是强行挤出来的:“我娘生我气了,要我现在不要回去。”

    曲泠真心为女孩感到难受,知道她的遭遇恨不得立刻就去把她母亲说上一顿,哪里会赶她:“好呀,我陪你玩。”

    大富翁的牌也被带了过来,还有别的玩具和话本,曲泠一一摆出。

    女孩摇摇头,声如蚊呐:“姐姐,我不识字,玩不了这个。”

    曲泠茫然地张着嘴,女孩的伤痕在这个角度更明显,显得她脆弱无比。

    怎么能把自己的孩子打成这样,她做错了什么要这样对她?

    曲泠难以理解,她终究还是问了:“疼吗?”

    女孩一缩:“不,不疼的。”

    一问道伤的事她胆子就更小了,身上在发抖。

    “如果被打了,被欺负了,可以告诉我的。”曲泠看她的样子,也不会直接指责她的母亲,“我可以帮你。”

    女孩用袖子擦掉泪水,躲开了曲泠的话。

    曲泠长叹:“那不谈这个了,我给你讲故事吧。”

    她讲起耳熟能详的神话,倾听的女孩还是难掩不安的神色,她心里必然有事,曲泠不愿去多嘴。

    讲了个开头,女孩的肚子咕咕叫了。

    曲泠没准备做零嘴的糕点,她记得这一层也有小二在,为的就是随时服务,于是对女孩说:“我去帮你弄吃的来,你等等我。”

    她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女孩绞着自己的手指,曲泠虚掩上门的时候,她的身体发抖得更厉害了。

    不一会儿,曲泠端着吃的回来了,她喂了女孩两个,恰好阿飞洗完。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他洗澡前只有曲泠在,只拿了里衣进去,在浴室中喊了一句曲泠。

    曲泠把外衣和发冠都给阿飞送进去了。

    阿飞穿戴整齐出来,大概是他白日里的那一眼杀气太足了,一看到他女孩马上站起道别:“姐姐,我该走了……谢谢,我,我回去了!”

    说完她径自低着头小跑走了。

    曲泠尔康手:“等一下!”

    她喊不住,女孩反而跑得更快了,还没忘记带上门。

    “唉。”曲泠叹气。

    阿飞洗个澡就像错过了全世界一样,懵懂地发问:“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孩,好像是被她母亲打了,然后赶出来,来找我玩。”曲泠说起来更忧郁了,“她不收我的药,也不愿意向我寻求帮助什么的,我只能给她弄点吃的,结果她不一会儿就走了。”

    “你担心就明天再去找她。”阿飞思路就是一条直线,却总能起到奇效。

    曲泠细想,这还真是个主意,一戳阿飞的额头:“对唉,今天脑袋转的很快嘛。”

    阿飞捂住被戳到的地方,转身去给曲泠找换洗的衣物。

    曲泠洗完澡就吹了灯,等待导师的第一夜平静的过去了……

    然而,并不平静。

    曲泠起床,叠好被子,已经在心中想要去找女孩一趟的事。

    却在收拾到桌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

    她把她的毕业作品诊治初稿夹在了她的一本课程课本里,现在,书带着初稿都不见了。

    曲泠当即发出尖锐爆鸣。

    “我初稿呢,我书呢?!”

    她到处翻找,桌子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夹着她初稿的那本书。

    会不会是我放错了,不可能呀,我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我从来没丢过东西。不对,万一就是我放错了呢……找不到,到底在哪里?!

    她的爆鸣吵醒了阿飞,阿飞弄清楚发生什么后也在帮她找,两个人合力连衣柜里的衣服都全翻出来了,也找不到她的书和初稿。

    曲泠化作一座座失去色彩的石膏像。

    首先,她没有备份。

    其次,那是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初稿。

    还有,它已经不是一团学术垃圾了,在曲泠夜以继日的研究和昨晚突如其来的灵感启发后,它称得上又一定的价值。

    最后,她没有改完啊啊啊啊啊!

    曲泠马上就要爆炸了,或许成为一堆石膏灰也说不定。

    她简直要把房间都翻过来,可是哪里都没有,她的初稿到底去哪里了!

    她的人可以丢,初稿不要丢啊!

    阿飞问到小二那里去也没有线索,气火攻心的曲泠快要吐血,忽然间,她想起一个她忽略了的人。

    曲泠不愿意去怀疑她,可是实在是找不到了,怀着千万不要是她的心情,曲泠去问小二:“你知道住店的人里,有一个妇人带着她的两个人儿女的吗,也住在这一层,他们住在哪儿?”

    小二一听就知道在说谁:“您是说住在那边的那一行人吧,我记得里面最神气的那个还带了老婆和儿子女儿,女儿可瘦了,应该就是他们。大概是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一个多时辰前就走了。”

    曲泠一僵:“走了?”

    “是啊,他们原先订的就是三天的房,本该是今天中午左右再走,不知道怎么凌晨走了,还走的神神秘秘的。说来也是奇怪,他们有五六个人,只定了一间房,不挤的慌吗?”

    曲泠听罢,一会儿没缓过神。

    昨夜女孩可怜而强忍的神态还在她脑海中,连带她一身的青紫,她颤抖的眼泪,没有光泽的眼睛。

    曲泠嘴里发苦,竟有一瞬间没有喘上气。

    阿飞扶住她,追问小二:“他们往哪儿走了?”

    “下面管事的说是往城门去了,这会儿估计出城了,二位客官怎么了?”

    “没什么。”曲泠还是没把事说出来。

    直到离开客栈,她也精神不振。

    被欺骗的感觉着实不好受,这是和被其他不怀好意的人骗不一样的。

    是自己的善意被辜负,她不敢置信,居然是……那个女孩吗?

    又是为了什么呢,用这样一个计划来偷她的东西。曲泠原已有了些戒备,可是女孩太可怜,她情愿一厢相信关照她,却要换这样一个结局。

    回想起昨天白天她拉中年妇女袖子解围的动作,她晚上奇怪的反应,曲泠一揪心,明明在江湖行走了也有一段时间,忽然又不明白以后要如何待人了。

    更何况——偷书就算了,怎么能偷她初稿啊!

    虽然是她写出来的,重写一遍也很有难度啊,有些废话她再挤第二次怎么挤得出来?

    要是导师晚上就来了呢?她还要跟王怜花说等她几天赶一下?

    太绝望了,曲泠快要眼前一黑。

    她是失望绝望交加,阿飞是生气,比她要气得多。欺骗曲泠还偷曲泠的东西,难怪昨天一看到他就走了,要是回到昨天,他就该出剑了。

    阿飞冷着脸,同曲泠追到城门外。

    问了城门口的守卫,一行人坐了马车,守卫哪知道哪辆马车里面是哪些人。好在检查的时候他对瘦小的女孩有印象,往哪儿走了守卫记得很清楚。

    得了方向的二人风驰电掣似的追过去,拐入树林间。

    层叠不断的树影交错,阿飞找到了脚印,雪原上的经验现在用得上了,他找到了准确的路。

    可是顺着脚印走下去,还没有穿越过树林,二人便嗅到了血腥味。

    太浓郁了,绝不是普通的打斗能留下的,曲泠心乱如麻,阿飞把她护在身后,握住剑柄。

    踏出树林,入眼是一条河,一片叫人喘不过气的红。

    侧翻的马车一半的躯体跌进了河中,车夫的尸体泡在河里,和两个要么断了手要么被砍断了头的大汉一块把河水浸成了淡红色。

    几口空箱子散在边上,中年妇女趴在旁边,身上还插着一把剑,她抱着的男婴不知所踪。

    看到这人间地狱一样的一幕,曲泠不能回神。

    如此炼狱,方显出阿飞的冷静。他上去挑剑检查了每个人的死活,是跟着冷血学到的。

    确定每个人都死透了,阿飞的眉头紧锁,即使是数来也少了两个人。

    他的剑掀起一块石子,打入河边马车边上的草丛中,一声凄惨的闷哼窜出。

    闷哼戛然而止,曲泠的大脑重新运转,草丛在她视野里抖动成了某个女孩的模样。

    她以一种近乎沉痛的心态,手

    拨开了草丛。

    比昨夜颤抖的更厉害的女孩,抱着她的弟弟半身泡在水里,她不敢看人的眼睛,和浅红色叠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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