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第102章 公子如何养狗? 正文完结……

    在房屋轰然倒塌的那一瞬, 一道身影飞驰而过,扯过独孤鹤的衣领把他扯了出来。

    一瞬间,大火燃烧, 火舌吞噬了一切。

    独孤鹤怔然瞪大双眸, 还未反应过来, 便被人摁在地上,狠狠一拳打了上来。

    “唔!”

    拳拳到肉,血花四溅。

    白御卿一时未反应过来,之间陆煜行将独孤鹤摁在地上,一拳一拳打上去。

    “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在我与卿卿即将大婚的时候自焚而死, 让卿卿一辈子恨我对不对?!”

    “你想让他与我离心,你想让我们留有隔阂!你想让我们不能在一起, 你想让卿卿恨我,你想让卿卿一直记得你!”

    陆煜行的嗓音嘶哑,双眸晦暗阴冷到极致,低吼的嗓音带着极致宣泄的情绪。

    极致的杀气与恨意包裹了独孤鹤,骇人到极点, 他双眸猩红,恨不得现在掐死独孤鹤。

    二人的衣摆被火烧了,陆煜行的手上肩膀上带着被火烧出来的刺红,独孤鹤则更惨一些, 发丝被烧了一半,脸上还带着被打出来的淤青与血。

    “唔!”

    独孤鹤在血肉模糊的刺痛之下还吐出一口血,扯出唇角的笑意, 似是嗤笑,“你竟也知道。”

    “我与他,十几年……”

    话音刚落, 又是一拳狠狠下去。

    陆煜行的脸上溅上了血,宛若地狱的恶鬼,他掐着独孤鹤的脖颈,呼吸粗重颤抖,“可他现在最爱的是我!”

    “想死?我原是想过两年杀了你的,伪装成郁郁而终,反正你早该死了,若不是卿卿让我发誓不杀了你,我早就将你碎尸万段了——”

    他扯出一个笑容,“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你活着,好好活着,看着我与卿卿恩爱一世。”

    “什么下一世你为女子他为男?!你配吗?!卿卿是我的,生生世世是我的,下一世轮不到你,下下一世也亦然!他是我的——”

    “况且什么女子男子,就算我下辈子投胎成一条狗也要和他在一起?!把他抢过来,他是我的,就算地狱里,我也会爬出来,把他扯到我怀里!”

    “你顾忌着什么男男女女,又何曾做过什么?!让自焚让他记得你一生一世?”

    “死真是便宜你了……一生一世活着吧,看着我们永远恩爱。”

    陆煜行嗤笑一声,脸上溅着血,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独孤鹤,正要扯着他的发丝再来一拳的时候——

    “……够了。”

    白御卿突然轻声开口。

    他垂眸伸手拉住陆煜行的手腕,指尖颤抖抚摸过火舌燎过的伤口。

    皮开肉绽,血水脓水流出来,白御卿低头颤抖轻轻为他吹气,低声哽咽开口,“拿水和伤药来……”

    陆煜行一瞬间冷静下来。

    周遭的宫人们还在救火,又递过来一盆凉水,白御卿轻轻将沾水的手帕覆盖在他的伤口上。

    刺痛一片。

    分明陆煜行受过更重的伤,此时伤口的刺痛却一阵一阵,近乎蔓延至全身,又泛着酸胀拥堵的甜。

    一滴泪落在伤口上。

    ……更疼了。

    陆煜行呼吸一沉,“卿卿……”

    而独孤鹤看着他近乎疼惜为陆煜行处理伤口的模样,张了张口,满目悲凉复杂。

    然后听白御卿头也不抬一边为陆煜行处理着伤口,一边颤声道。

    “鹤奴,他刚刚救了你一命,若你要好好活,便活着。”

    “……若你要死,我亦然也不拦你。”

    “生死是命数,我不会拦你了,若你觉得死能让你解脱,便死吧。”

    “只不过我不会答应下一世,下下一世……此后的半生我也不会想你念你,我只会当你是个懦夫,忘了你。”

    独孤鹤沉默许久,血水沾染交融着泪,他突然捂着双眸,血打湿了手心,他哑声说,“……抱歉,十七卿。”

    他错失了死去的良机。

    若真的死在刚刚,说不定白御卿一生一世都记得他,看到陆煜行的时候,也许会想到自己十几年的挚友死去的惨状。

    哪怕不能让他们相离,终究是一层隔阂。

    可他没死——

    独孤鹤被陆煜行从地狱里扯回来了,而白御卿也发觉了他歹毒的意图——

    他让白御卿一辈子忘不了他,不管是以友人还是恋慕者的身份,他要让陆煜行与白御卿离心。

    白御卿在刚刚震撼的自焚劫后余生后,发觉了他的心思。

    他知道了。

    他素来是八面玲珑,聪慧至极的,他怎么能不知道?

    ……独孤鹤只能活了。

    满盘皆输。

    被陆煜行打出来的伤口还是疼得刺骨,白御卿却只凝视着陆煜行的伤口,近乎疼惜地给他伤药轻轻吹着气。

    狐狸的眼眶微红,为谁而红?

    为如此僵硬不得不分道扬镳的恨意局面,还是单单是冲入火场救人的陆煜行?

    独孤鹤只是觉得困倦,他躺在地上,身上的烧伤与被打出来的伤口被小心翼翼凑过来的宫人处理着。

    而白御卿却搀扶起陆煜行,步步离去。

    满盘皆输,不过如此。

    “……莽撞。”

    白御卿只能说出这句话,手臂和腰上尽数是烧伤的陆煜行被他强硬按在床上,一分一毫也不想动。

    其实陆煜行受过比这厉害百倍的伤,而独孤鹤的烧伤也比他重多了。

    可卿卿的眼眶微红,动也不敢动他的伤口,疼惜极了。

    陆煜行抿了抿唇,突然一阵软到极致的心悸,伸出另一只没受伤的手,让他的头埋在自己的饱满健硕的胸膛上。

    低哑着嗓音,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

    “……小伤,卿卿,别哭。”

    白御卿放任自己埋在他胸膛上,嗓音嘶哑,大抵有一丝泪融到了陆煜行的胸口上,灼灼一片。

    “那般紧急的时候,若你被房梁砸到,便会……死了。”

    “我只会,心痛百倍。”

    他说。

    [您忘了他是龙傲天了?他肯定死不了的……]系统小声说。

    白御卿没说话。

    可那股惊慌到极致的惶恐在那一瞬间淹没了他,超过了独孤鹤自焚的悲痛,以及所有的任何情绪。

    他那一瞬只是想,陆煜行,别死。

    大抵是复杂于独孤鹤的算计与孤注一掷的以命相搏,在陆煜行痛殴独孤鹤的时候,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阻止。

    感受着白御卿略微颤抖的肩膀,和拥抱的暖意,陆煜行垂眸盯了一会儿。

    突然想——

    伤太轻了。

    一会儿卿卿不在的时候,用烛火再烧几块伤口吧。

    反正……卿卿会更怜他,也会更恨独孤鹤的算计。

    独孤鹤要被被讨厌了……

    陆煜行感受着白御卿埋在他胸口的温暖,这个想法冒出头脑的那一瞬——

    面无表情之下,他突然扯起唇角,露出泛着寒光的犬牙,满眼恶意。

    他近乎压抑不住胸腔的颤抖要笑出声。

    而白御卿感受到他的伤口,只以为他伤处疼了,蹭了蹭他的胸口,伸出指尖抚摸着他的脊背安抚他。

    更讨厌独孤鹤吧,以后不要见他,都怪他对不对?

    卿卿。

    啊……早知道故意多受点伤了。

    更恨独孤鹤吧更恨独孤鹤吧更恨独孤鹤更恨独孤鹤吧……

    陆煜行笑出声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就这样让白子哥心疼死是吧?】

    【回家吧陆子哥回家吧。】

    【心眼子全用白子哥身上了。】

    【第一次从男频主角这里学到绿茶是什么,地雷系是什么……】

    【吃new哥太坏了吧?从某种程度来说,陆子哥天降,把太子牛头人了,痛殴了一顿太子,还要装绿茶自残要给太子背锅哈哈哈哈哈。】

    【陆子哥没事多出去转转,外面车多。】

    【陆子哥没事多出去转转,外面坏人也多。】

    【?有没有一种可能,陆子哥才是最坏的,外面的人小心点。】

    【陆子哥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就是前一秒痛殴太子差点把他打死,下一秒痛得撒娇要让白子哥心疼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变如脸。】

    白御卿听见他压抑的笑声,呼吸颤抖,小声说,“还疼是吗?”

    “嗯……”怎么不算疼呢?

    陆煜行强压下唇角的笑意,垂眸低声道,“痛,卿卿亲我好不好?”

    白御卿换过来将他揽入怀里,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闭上双眸低声开口,“……多谢。”

    他也谢他当时能拉独孤鹤一把。

    ——陆煜行最终还是没能用烛火再给伤口添一把火。

    因为他们快要大婚了,大婚的时候他总得全须全尾出现拜堂,晚上还要新婚夜,身上有伤总归是不好的。

    于是陆煜行遗憾地放弃了再给自己添点伤的想法。

    萧涟涟的烫伤药很好用,她最后在太医院研制放了一堆药方,终于鼓起勇气辞职了。

    她说待参加完白御卿与陆煜行的大婚,就与白合雁一同去周游天下,她治病救人,白合雁则开设慈幼堂收养孤女。

    而陆清文对二人的婚礼十分期待,双眸亮晶晶的,满是对自己哥哥的崇拜——

    白哥哥终于是他们家的了,这样就不会丢下他们了。

    柳朝朝和杨容蝉还有宁国公对此尤其复杂,先是陆煜行先前不要脸地强取豪夺了柳朝朝、杨容蝉,如今又放她们走,转眼要娶白御卿。

    但陆煜行成婚前前来下聘礼时对二人恭恭敬敬挑不出错处的模样,让宁国公宛若吞了苍蝇,又不知道说什么。

    自家儿子也是一副笑眯眯坠入爱河的模样,还为陆煜行这个混账辩解了良多,说什么,都是他们误会了。

    误会什么?他陆煜行做的桩桩件件谁能不知道?

    宁国公已经开始思忖着自己如今还算宝刀未老,能不能造一次反,为儿子撑腰。

    应好听到这个消息,在酒馆喝得晕头转向,瘫软在酒桌上,骂骂咧咧,“你最好……真能护住他……”

    李肆书和墨玉一个是玄麟卫指挥使,一个是副指挥使,墨玉每天说着什么保护公子,用死士屏气凝神的功法守在白御卿身边的时候,总会被陆煜行提出来,冷着脸扔出去。

    陆煜行忍着杀了他的想法,想着下一次费他一条腿。

    而李肆书则是吐槽兜兜转转他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白御卿则说,这次却不用应付恼人的官场,总归是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不是吗?

    江疏宁如今做上丞相了,他倒是笑眯眯的,庆幸自己搭上了“皇后”这条线,如今从个芝麻官飞黄腾达成了丞相。

    而白御卿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是你应得的,你能令这天下海晏河清。

    江疏宁沉默了许久,眼眶发红。

    阿斯诺和阿朵雅说他们这辈子再也不来中原了,中原人都是厉鬼,尤其是陆煜行。

    所以他要好好保护着姐姐,这次一生一世也不松懈了。

    独孤鹤终究是去了长陵,独孤千雪怕陆煜行杀她儿子,每天尤其警惕——忘了说,小公主前两年便成亲了,毕竟堂堂一国公主,故事线也发生了偏差她不可能等着自己的一辈子的仇人陆煜行。

    她也嫁了位如意郎君,虽不如白御卿俊美,但也符合小公主颜狗的审美,二人恩恩爱爱。

    而曾出场极少的女侠林暮已然闯荡上了江湖,想必不久之后会有她的一段传说。

    ……

    大婚当日,张灯结彩。

    他们说不清是谁嫁了谁,不过世人眼里,是白御卿嫁给了陆煜行。

    说来他这个皇帝做得也是随意,聘礼里面还有一纸把皇位给白御卿的诏书,若白御卿做皇后做得烦了,大可一脚把他踹走进深宫里——陆煜行还会爽。

    不过白御卿没什么兴趣,他只想当米虫,爱着自己所爱的人,看看话本,再“欺负欺负”陆煜行,如此便很幸福了。

    繁杂的礼仪下来,白御卿却难得没有懒散,入了洞房,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捏着合卺酒,弯着双眸。

    灼灼的婚服融了他的眉眼,让同样一身红色婚服的陆煜行猛然双眸发红。

    又灼又烫。

    ……边境三年无数次在梦中描摹的场景如今成真,白御卿真的要与他一生一世在一起。

    他们要成婚。

    陆煜行仰头去接他逗狗一般高高扬起倾洒的酒水,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酒液。

    “……好乖。”

    白御卿这般轻笑道。

    然后沾着酒香的唇突然压下来,他尝到白御卿唇齿间同样的酒香。

    二人的唇舌交融,吻得炽热,两道身影紧紧相拥,似要融为一体般。

    “呼……”

    许久才分开唇。

    陆煜行低笑着轻轻勾勒了一下他的发丝,“那年我在梦里就这么想。”

    随后又顺着指尖抚过他腰间玉腰带,“想你我成婚,永生永世不分离。”

    “哪一年?”

    白御卿捏住他的手,指尖轻轻勾勒摩挲过男人手背蜿蜒绷起的青筋,尾音拉长问。

    “你抽我鞭子的那一年。”

    陆煜行嗓音嘶哑道。

    “……原是那般早就有了以下犯上,觊觎之心。”

    他似是恶劣挑逗,带着酒气的呼吸扑在陆煜行的耳尖,还加深了“觊觎之心”四个字。

    手腕却猛然被陆煜行捉住,张开着手心,被男人一个炽热的吻落下去。

    他深深吻了一下白御卿的掌心,漆黑晦暗的双眸灼灼看向白御卿的双眸,此时灯光艳丽,氤氲了男人一身的戾气与凶戾,他眯着双眸,低声道了一句。

    “……我的。”

    “嗯,你的。”白御卿笑着应声。

    “我的。”

    “你的。”

    白御卿依旧应着他执拗的话,唇角略微勾起,似是看待一只确认着安全感的大型犬。

    陆煜行突然扯起唇角,将他死死抱在怀里,嗓音加重,再次重复,“……我的我的我的。”

    饱含侵略性与占有欲。

    “嗯,你的。”

    白御卿闭上双眸,又如此回答。

    陆煜行其实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胸口涨得发痛,近乎腻出水来,是一股近乎疼痛的柔软,顿顿融在胸口。

    他幼时母亲早亡,父亲严厉,陆煜行虽是陆家独子,但自小性子桀骜阴冷,他能在切磋的时候拼尽全力,自损八百也要扯下父亲下属的一块肉,也能毫不惜命,像条狼崽一样,抓住了便是不放。

    所以陆家长辈也叹他,戾气太重,以致于他爹总是更加狠戾磨砺他,似要磨平那桀骜的戾气。

    可磨不平。

    他不解,所以他愈发刻苦狠戾。

    他自小见识陆家的繁荣与落败,母亲早亡,父亲严厉,妹妹病弱,满门抄斩。

    所以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绪。

    胀得发痛在胸口,灼得人眼眶又发酸……这是什么情绪?

    可他与白御卿交融的时候,二人的体温炽热到极致。

    “唔……卿卿……”

    看着白御卿潮湿氤氲的眉眼,低低的喘息着。

    他略微颤抖伸出手,指尖抚摸在白御卿的侧脸上,宛若摩挲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卿卿的喘息因他,卿卿的注视是他,卿卿的体温给他。

    面前的人,全是他的。

    陆煜行在巅峰极致的欢愉与温度之中,这才恍惚想明白这股情绪。

    ——是幸福。

    是腻到柔软发痛的幸福。

    ——

    新帝是个阴鸷威严的性子,朝中没人不怕他。

    但任谁也想不到,此人却还穿着玄黑绣金的龙袍,干净利落翻身到桃树之上,似在折花。

    “滚下来。”

    陆煜行翻身落地时,指尖的桃枝也顺势插进白御卿墨色的发间。

    白狐狸的眉眼在桃枝下愈发恍若谪仙,他却轻笑问,“堂堂帝王爬树,就是为了给我折枝桃枝?”

    “汪汪。”

    每次白御卿用什么“帝王”“皇帝”挪揄他时,陆煜行总会果断地沉着嗓汪两声,表明了态度。

    ……一点脸不要。

    他这副模样和如今世人广为流传的暴君形象尤为不符,白御卿似是不知道如何发笑,只能又摩挲了一下桃枝。

    确实漂亮,这人折了树上最艳丽的那一朵,衬得他面如冠玉,谪仙下凡。

    ……倒是会哄人。

    这般想着的时候——

    他忽然被高大的男人笼在桃树影子里,猛然听到多年前相似的对话。

    “公子要如何养狗?”

    陆煜行的眉眼认真,又似在燃烧,嗓音低哑问。

    白御卿怔然了一瞬,恍惚见当年雪地里,眉目灼烈带着旺盛生命力,又倔强桀骜的少年。

    “……”

    “这样养。”白衣胜雪的人突然扯着他的衣襟,令男人低头,薄唇吻上去。

    “……永生永世。”

    这句话融在二人交织的唇里,和满地的桃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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