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好。”云倾点点头,眼睛也微微发红。


    赵四见状,索性将弹胡大人瓜子壳剩下的瓜子仁合成一拢,拈与云倾吃。


    赵四看得出,眼前局势的转变,皆因云倾提到了前丞相“朱友明”。云倾在为死去的朱友明伤心。


    她家娘子就是太正直了。


    赵四心疼地塞了一把带壳的瓜子给云倾,用只能供她与云倾听到的声音,低声央求道:“娘子,为夫也想吃你剥的瓜子。”


    “好。”云倾低下眉,眨眨眼,温柔地接过瓜子,开始剥,剥一颗,便将拨好的那颗喂到赵四口中。


    云倾的动作极小,小到坐在她对面的赵四都看不到她在动。


    云倾的动作也极大,因为赵四不过吃了三颗瓜子仁,就感觉到一道阴毒的视线粘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诗情吗?


    赵四扭头去看,与诗情狡黠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诗情二度先下手为强。


    诗情骄傲得扭着腰,坐到胡大人腿上,嗲声嗲气道:“大人!云倾姐姐可是比诗情多了个夫君呢。这次怎么比,您若不让奴家说了算了。奴家可不依。”


    赵四只当胡大人必要中美人计,不想胡大人竟是十分公正。


    “本官不管这些。你且与云倾说。”


    诗情不死心:“那胡大人所谓的千金?”


    “赢家,得本官这千金。输家,便吃本官这桌说和酒,好聚好散吧。”胡大人一锤定音。


    “呼。”赵四听罢只是说和酒,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当真怕极了,胡大人会说,输家要与他做妾。


    不想胡大人又开口了。


    这次胡大人是拉着诗情的手,嘱咐云倾:“说来,云倾你嫁作人妇,也算离了这潭浑水,日后你与诗情也莫要再相见了!”


    哼!赵四觉得胡大人又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公正。胡大人明明是在替诗情拉偏架呀!


    赵四忍不住手痒,又弹了胡大人一枚瓜子壳。


    赵四弹时,瞄准得是胡大人身外半指。


    不想,那枚瓜子壳被诗情伸手接住,放到案面上。


    诗情似抓住了云倾的痛脚,自鸣得意道:“今日是在云倾姐姐发院里,诗情也不欺负姐姐。你我二人,便比剥瓜子如何?”


    “怎么比?”云倾停下给赵四剥瓜子的手。


    诗情左顾右盼,待看到赵四的燕窝羹后,提议道:“咱们不比数量,就比,看谁能先用剥下来的瓜子壳烧开一壶茶水。那泡茶的水,最好取去年冬天藏的雪。”


    “有意思。”胡大人扶须赞叹,“不愧是金风阁头牌诗情,雪水煮茶,够风雅。”


    “但不够豪奢。”云倾接过胡大人的话茬,“云倾想,金风阁和玉露楼素日便用金丝楠木烧制的银炭烹茶,如今换作瓜子壳,岂不是贻笑大方?”


    “那依云倾之见呢?”胡大人把选择权递回给云倾。


    云倾道:“依云倾之见,诗情与我比比,看谁先煮开一银锅白粥便是。六皇子生辰将近,他正与灾民施粥。诗情与我比拼煮粥,也算得上是为灾民尽一份心力,胡大人也能在岑州城搏一搏美名。”


    “这也太简单了吧。”赵四咋舌。


    诗情迫不及待。


    “那现在就开始吧。”


    “等等。”云倾站起身,认真地将长案上的每一个人都看了一遍,“既然大家都同意云倾的比法,云倾还有一事要说。”


    “什么?”诗情皱眉拍桌,“云倾,你不会输不起吧!”


    “并非如此。”云倾摇摇头,云淡风轻道,“云倾只是想说,为了配得上金风阁、玉露楼的声名,你我二人,应取面值不低于十两的银票,煮沸那锅粥!”


    “什么?”


    诗情大惊失色。


    赵四目惊口呆。


    胡大人看了看云倾,又看了看诗情,失笑道:“本官当真是老了。”


    “大人老当益壮!”云倾恭维半句,转而含笑对诗情道,“诗情若不愿,云倾甘愿认输。”


    云倾说时是好心,但这好心如同热火浇油。


    热火般的诗情被云倾那如油般的好心一烫,立刻拉拢外袍,叫嚣道:“不必了。我和你比!就按你说的来。”


    赵四听诗情一叫,便知诗情输定了。她虽前程尽忘,但多少还知道,这世上有一妙术,名作“激将法”。


    诗情中了这激将法,估计要被扒一层皮。


    赵四兀自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家娘子出机敏。也便是如此想,赵四忽觉手中一沉,云倾竟是再度与她添了一碗燕窝羹放在她手心。


    “夫君且多吃些,比过这场,或是再也吃不到了。”


    “不是……”还有胡大人的千金吗?


    赵四在云倾温柔的眼神中,选择把后半句吞回腹中。吞罢,赵四捧着手中的燕窝羹,也觉得其贵达千金。


    不会真的会散尽千金吧?


    赵四打了个寒噤。但思及昨日初遇云倾时,她便已是饥肠辘辘,身无长物,又觉得输赢无什么要紧。


    云倾开心便就好。


    甚至,万一输了,大不了,大不了,她去寻个镖师的行当,养活云倾、莺儿、燕儿便是。


    赵四想得圆满,又不自觉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说时,赵四只当在为云倾宽心。


    云倾听罢,竟是与赵四对视半天,直到赵四揉了揉眼睛,才挪开视线,依偎到赵四怀中,轻轻道:“夫君待云倾真好。”


    赵四被云倾那声“真好”,弄红了眼。赵四还想再多和云倾宽慰几句,奈何莺儿已是邀云倾登台,说胡大人已在玉露楼楼外,搭好了戏台。


    赵四搀着云倾走,半盏茶后,赵四站在了人流如织的玉露楼前,看到了胡大人搭好的戏台。


    戏台约合两楼高,四面凌空,东西各搭了两道楼梯。


    赵四看看台阶,欲送云倾上台。


    云倾轻轻摇头,一面命莺儿领赵四去玉露楼二楼寻个雅间,一面与赵四道,“云倾自己可以。夫君腿脚不便,便留步吧。”


    “好。但为夫要看着你登台。”


    “好!”云倾作别赵四,莲步轻移,缓缓登上高台。


    赵四站在高台下,目送云倾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视野,心间忽是一疼。


    那种疼痛并非是不能忍受的剧痛,而是如蚂蚁啮齿啮咬般,微小的、细密的疼痛。


    那种疼痛皆生自,赵四在这一刻,才看清云倾今天穿得是一身素净的长衫。那身长衫,素净到连赵四这个前尘尽忘的人,都觉得寡淡。更遑论看惯了金风阁、玉露楼两位花魁的看客们。


    她真是太粗心了。明明有机会邀云倾去换一件。


    唉!


    赵四懊恼得捶了一下玉露楼的门柱。


    “呲——”


    那需二人合抱的门柱顿时裂开了一条缝。


    这?


    赵四望向自己的手掌,不敢置信,心道,难道她天生神力?


    适时,玉露楼内传出了一声惊呼。


    “财神爷来了!”


    赵四回头往身后看,未看到惊呼客,只瞧见熙熙攘攘的恩客正如潮水般涌入玉露楼。


    哪里来得财神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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