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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第41章你也是县主,怎么不跟你……


    “怎么还没到?”


    襄阳郡主坐不住了,早早的就来人说是船已经到了,这才多远的路都两个时辰了还没见到人呢?


    “娘,您别急,妹夫以后也要留京任职了,妹妹他们是举家回京,想必箱笼不少,路上耽搁一会也是有的。”


    襄阳郡主楠楠抱怨道:“难道还要她亲自去扛箱笼不成,留两个老成的人盯着就是,她难道不知道我们一家子在等着?这个小没良心的……”


    她留意到大女儿端着杯茶静静喝着,一声不响,心里打了鼓,两个女儿一直不对付,她今天又早早地把大女儿请了,等了这么久,怕是她憋了一肚子的火,自己要是再抱怨,岂不是火上添油。


    立马转了语气:“也是,一路舟车劳顿的,慢点就慢点,说不定是什么事情耽搁,我都快六年没见过她了,每次信里万事都说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三年前卫莞因身体不适没有随丈夫回京述职,襄阳郡主也就没有机会见女儿一面,想到这她难受地擦拭眼泪。


    小女儿常年不在身边,想到她在外面受苦,襄阳郡主就难免心疼几分,她交待大女儿:“你妹妹在外吃了不少苦,等下你可别闹脾气。”


    又不是我让她吃苦的,卫姜看向母亲,嘴巴都张开了,可看她红着眼睛,里面带着丝恳求,下意识点头。


    她是什么爱吵架的人吗?何况她和卫莞也没什么好吵的,差点带入原主了。


    “郡主,人到了,快进二门了。”小丫头掀开帘子一脸喜色。


    宋氏也起身,准备去迎一迎,卫姜想了想,也跟着一起去了。


    一行人刚转过月亮门,就看到前方走来一大群人,大的小的差不多十来个,别说卫姜讶异,就连宋氏都怔了一会。


    宋氏长子和长媳陪在卫莞和他丈夫身边,卫莞看到大嫂,神色有些激动,快步走了过来:“嫂嫂。”


    “快起来,你怎么……回来就好”宋氏挽起卫莞,眼睛热热的,“快走,娘在等你。”


    卫莞余光扫到卫姜,神色有些不自然,匆匆地打了


    个招呼。


    卫姜数了数,连襁褓中的庶子庶女快有十来个了,卫莞可真是个奇人,她一回来恐怕严夫人的第一贤惠人该让人了。


    她到底是怎么忍的,瞧不上姐姐过的日子,她就选择另一个极端?


    襄阳郡主从见到小女儿的第一面,这眼泪就没断过,就连女婿给她行大礼,她都没给好脸色。


    等女婿被请去了前院,那些庶子庶女们也被打发走了,襄阳郡主一把拉过女儿,心疼地把她拉在怀里。


    “我的儿,你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卫莞心里很难受,却嘴硬道:“娘,我挺好的,谁家日子不是这么过的。”


    “好,你哪里好了,你才三十不到的年纪,却熬成了这个样子。”看着都比同龄人要憔悴很多。


    宋氏扫了一旁卫姜,这个做姐姐的可都比妹妹看着年轻多了,卫姜可是大了卫莞整整五岁。


    “这丁家就这么没有规矩,那一屋子的妾室,一连串的庶子庶女,你也就这么忍了?我的儿,你也贤惠的过头了。”


    襄阳郡主觉得女儿性子也太软了些,自然不想让她跟大女儿一样,可也不能这么贤惠过头了。


    自己才生了一个女儿,就让妾室生了这么一大串,这是什么事。


    这些年卫莞什么都不跟家里说,要不是如今要回京,只怕她还要瞒着。


    “娘,都是我同意的,您别担心,我有数,她们成不了什么气候。”


    宋氏也叹气,她知道卫莞性子要强,当初卫姜做的事让大家对卫家指指点点,她就一心要证明自己和姐姐不一样。


    卫姜跋扈骄横,她就温柔体贴,觉得姐姐轻浮注重皮相,她就听从父母之命,特意选了长相普通的。


    谁知这皮相好的,被卫姜管的死死的,这长得不怎么样的,小妾通房一大堆。


    这到底是图的什么,这名声好能当饭吃吗?


    宋氏也是大家妇,哪里不知道卫莞这日子过的是如何的苦,她要是真不在意,如何把自己熬成了那样。


    “你这肚子怎么就没个动静?”


    襄阳郡主就觉得女儿定然是因为子嗣的事情,这才这么放任。


    “你也是县主,怎么不跟你姐姐学学,你姐夫……”注意到小女儿脸上不对,她及时停住了话头。


    卫莞满脸不屑:“跟她学什么,仗着县主的爵位就作威作福,辖制自己的丈夫,把婆家闹得天翻地覆,善妒狠辣,连累的娘家人名声受损,不是因为她我会变成这样?我听说侄女到如今都还没许亲呢?不就是别人怕我们卫家出来的姑娘都是她一个德性吗?”


    卫姜不乐意:“哎,说你扯我干什么,我还坐这里呢。”


    你要当贤惠人自己当就是,把她拉出来鞭尸是怎么回事?


    宋氏怕两姐妹杠上,扯了一下小姑子,打圆场道:“大妹妹改了很多了,不是当初了。”


    宋氏都有点笑不下去了,这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


    卫姜也郁闷啊,她一句话都没说呢,就被一阵炮轰,很无辜好吧。


    卫莞偏过头,母亲说什么同样是县主,可她这个县主能和卫姜一样吗?


    卫姜自小就在外祖母膝下长大,宫里的那些人都疼她,还破例封了她县主位。


    自己呢?一直都生活在姐姐的影响下,她出嫁了,自己也摆脱不了阴影。


    就连自己这个县主位,也不过是褫夺了她的封号,宫里补偿给卫家的。


    卫莞总觉得这个县主就像个笑话一样,是卫姜不要的东西,别人施舍给她的。


    你看,如今她不是轻而易举地又拿回了县主位。


    场面陷入尴尬,襄阳郡主头都疼了。


    “娘。“门口传来怯生生地声音。


    卫莞神色一下子变得柔和,忙招手让女儿进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出汗。


    “怎么不跟表姐她们去玩?”


    兰姐儿赖在母亲怀里,有些腼腆地看着大家,声音很小声:“我想陪着娘。”


    宋氏招手让她过来,兰姐儿先看向母亲,见她点头,这才走了过去。


    宋氏:“是不是你二姐姐闹你了?”她知道自家女儿不是个省心的,就怕她欺负人。


    兰姐儿摇头,“二姐姐很好,是我自己想回来的。”说完又怯生生地看向舅母,好像害怕舅母会怪罪。


    宋氏在怀里揉了揉,“我们兰姐儿怎么这么怪,怪让人心疼的。”


    兰姐儿偷看卫姜被抓了个正着,她红着脸有些不敢抬头。


    卫姜笑着问她:“兰姐儿还认得我吗?”


    刚刚一群人认亲,怕是谁是谁都还没分清吧。


    兰姐儿咬唇,点头,“你是姨母。”


    这么漂亮的姨母,她一眼就记得了,而且母亲和姨母长得很像。


    她从来没见过娘亲打扮的这么鲜亮,所以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姨母家里还有个小妹妹,下次接你去姨母家玩好不好?”


    兰姐儿对孩子并没有兴趣,家里有很多弟弟妹妹,她不是那么想跟他们玩,但娘说姨母家的表妹和家里的弟弟妹妹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却没说。


    她点头道:“我知道小妹妹,我和娘一起去。”她看向卫莞


    在场的人都看向卫莞,可能在意外她还会和女儿说起卫姜,以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应该恨不得断绝关系才对


    “再说吧。”


    一家子终于团聚,襄阳郡主想留小女儿一家住在家里,奈何卫莞不同意,说是已经在京里置办好宅院。


    家里人都先过去安置,她留在卫家陪老母亲住几日。


    想想以后女儿都在京里,见面的机会多,襄阳郡主也就同意了。


    窦绍临时有事忙,比预计的来的晚一些,丁恭顺一口一个姐夫,倒是亲热的很。


    晚上回到家,卫姜就瘫软在榻上,觉得太累了,窦绍给她捏手臂。


    “有这么累吗?”


    卫姜点头:“累,笑的我都脸疼。”丁家那么一大家子,小孩子又多,她又占着姨母的名分,见面礼给了就算了,还得慈爱地陪笑。


    “你说她图什么?”就图个贤惠的名声?


    卫姜实在是找不到人吐槽了,见他愣了一下,又嫌弃转个身,也是问他白问,他说不定也想要个贤惠的妻子呢。


    窦绍手下一空,这又是怎么了?


    他还是都没说呢?


    “小妹有没有说起妹夫怎么调回京的?”


    卫姜转过头,她知道窦绍从不会无的放矢,“难道有什么不妥?”


    窦绍笑:“就是有些疑惑。”


    丁恭良在地方多年,没有突出的政绩要调回京怕是没那么容易,他问过大舅哥了,卫家没有插手,所以他有些奇怪,怎么就忽然调回兵部了。


    丁恭良这人太过圆滑,窦绍试探过几次,都被他绕开了,可见其中确实有文章。


    卫姜摇头,今日女眷只顾着叙旧,倒是没有聊过这个话题,窦绍既然有疑惑,怕是丁家回京有什么猫腻。


    “我找个时间问问她吧。”反正明日还要见的。


    窦绍:“不如算了。”


    他也知道两姐妹感情糟糕的很,他不想卫姜低头求人。


    卫姜见他一脸正色,促狭一笑:“你是不是傻,一定要我直接问吗?”


    次日,卫姜只是在襄阳郡主耳边提了一句,由老母亲出面以关心名义询问,但卫莞知道的也不多。


    “好像是他吏部的同年举荐的,其他的我也就不清楚了。”


    卫姜还问了一下这同年的姓名,晚上便告诉了窦绍。


    窦绍:“这人是潞王的人。”吏部尚书到了致仕的年纪,这一两年基本上吏部的事情都握在左右侍郎手里。


    难道是潞王不死心,拐着弯的继续拉拢卫家和他。


    窦绍摇头,不对,京城人都知道卫家姐妹不和,潞王不可能不知道。


    他有点猜不透潞王的用意,他为什么要把丁恭良安排进兵部,不知情的人看来,到好像是卫家的安排。


    他想起一事,问卫姜:“你在派人调查苏二小姐?”


    他怎么知道?卫姜瞪大眼睛。


    他怎么知道,自然是他派去暗查的人发现了卫姜的人。


    卫姜能有什么人手,只能派身边的人去,太容易暴露身份了。


    “不然我给你几个人吧。”这种事情就少用身边脸熟的人。


    卫姜有些尴尬,“我就是觉得她有些奇怪。”


    她抓头看向他:“所以,你也在查咯?”


    好奇追问道:“查到什么没有?”


    窦绍笑道:“你的人不是跟到那座别院吗?别院主人姓柳,是杭州大盐商。”


    卫姜立马想到了盐税案,她惊讶地站起来,但很快有不解,既然是潞王的人,那为什么他每次都要带着葛月过去,就不怕被发现什么?


    窦绍:“我派人去江南查了,这柳大盐商有些奇怪。”


    他从好多年前就在京中经营了,甚至还往严家和苏家都安插了人,这可不是生意人的做派。


    第42章 第42章这位柳老板的独子十八年……


    “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宋氏迎了过来。


    太子妃预估着差不多到产期了,这些日子卫姜都在往宫里跑,宋氏有些意外她怎么过来了。


    “我这不是听到好消息,特地来恭贺你。”


    宋氏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今日卫姜在东宫碰到了黄院判,恰好听到他说苏青有喜的事情。


    宋氏又叹了口气,卫姜疑惑:“怎么瞧你好像还有什么遗憾?”


    宋氏:“这孩子也是来的太巧了,如今老二媳妇有了身孕也不好跟去辽东了,刚成婚的小两口就要分开,我这不是担心嘛。”


    卫姜:“这有什么,等孩子大一点在过去好了。”


    宋氏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她,也是,跟她说什么,当初妹夫去外地她不也不肯跟去。


    她找错人了,这话跟她说就多余。


    “贺哥儿什么时候走?”


    宋氏之前还不乐意儿子去辽东个,怎么今日看来倒是变了态度。


    “原本预备着他们夫妻俩月底就出发的,老二媳妇如今有好消息,就等过完中秋再走,再晚也不行,再晚路上就受罪了,辽东那边比京城冷多了。”


    卫姜点头:“辽东离京都也不远,不用太担心。”


    宋氏点头。


    苏青房里聚了一堆人,有很多就跟卫姜一样是听到消息赶来凑热闹的。


    其中一个圆脸夫人引起了她的主意,见卫姜留意到她,她笑着出列,“见过新宜县主,妾身毛氏。”


    宋氏在旁低声解释:“辽东李参将的夫人,说是老二媳妇的一个远方舅母。”


    辽东,这么巧,难怪苏国公提议让卫贺去辽东,原来早有安排。


    “原来是亲家,夫人这次来京可要多待一段日子,让我们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毛氏笑容大方,话也说的直爽,“那就叨扰县主了,本来我是打算和他们一起启程的,不过青儿刚有了身孕,她舅舅不放心,想着我反正来京索性多待一段日子。”


    “这可真好,不知夫人如今住在哪里?我看不如搬过来好了。”


    毛氏大概是没想到名声在外的新宜县主竟然是这个脾气,神情有些意外,“不用不用,我们……李家在京里倒是也有个小宅子,离这里不远,我有空就过来看看。”


    严氏在一旁看着卫姜和毛氏应酬,心里闪过不屑,怕不是知道毛氏的身份了,县主都屈尊降贵地和人陪笑脸了。


    自从弄出纳妾事情后,卫姜对严氏没个好脸,见到她直接无视了,毛氏暗暗地记在心里。


    苏青对这个忽然出现的舅母有些发怵,盖因之前大街上认亲的事情给她留下了阴影,不过这次这个舅母是祖母和母亲亲自带过来的。


    说是她生母那边的亲戚,苏青是带着警惕与忐忑心情和她来往的,相处后她也感觉得到毛夫人是真的关心她。


    关心她自小在苏家的生活情况,关心她嫁卫家有没有受委屈,关心她和丈夫的相处,如今她有了身孕,毛夫人更是像一个母亲一般谆谆教诲,为此她还推迟了归家的行程。


    苏青是很感动的,万分珍惜这份只属于自己的亲情温暖。


    舅母说她的眉眼和母亲很像,特别是眉毛,苏青小心翼翼又格外郑重地摸着眉骨,去想象着母亲的样子。


    她的母亲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爱自己吗?


    要是他们还在世会不会把自己接回家呢?


    她有太多想问的,可毛夫人好像有顾忌,不想深谈的样子,只说她的生父生母很恩爱。


    在毛氏的回忆里,她的父亲博学多才,母亲飒爽英姿,世上最般配的一对,可惜老天嫉妒了又带走了他们。


    苏青能感觉到舅母说的是真话,她每次看自己时都看着怀念,好像在透过自己寻找她认识的那两人的影子。


    苏青听着外间的动静,毛氏爽朗的声音很容易分辨的出来,她摸了摸肚子。


    舅母说她很少出辽东,那父母是在辽东认识的吗?


    苏青没有去细想为何一个奴仆之子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辽东,苏家是不是有什么瞒着她。


    ……


    葛月一身疲惫地回到府中,正院的人说夫人去了卫府,说是苏青有了身孕,她和毛夫人过去探望了。


    葛月已经从柳芽那里知道了毛夫人的身份。


    辽东参将李崇义的夫人,自辽东总兵战死后,这个李崇义如今可以算得上是辽东的实际掌权人。


    葛月也试图拉拢毛夫人,可她好像是奔着苏青来的,葛月知道后也就歇了心思。


    “说了什么时候回吗?”


    侍女看二小姐脸色不好,低下头,“夫人说午后回。”


    午后早就过了,葛月其实也不是真的要找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那侍女一脸唏嘘,她们做下人也不清楚夫人是什么想法,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养女身上,亲生女儿大婚近在眼前,夫人却半点没放在心上。


    葛月脸上没有半点快要做新娘子的喜色,但她也确实盼着早点成亲,她的眼神触到桌子上的锦盒。


    随手打开,里面是一对鸾凤和鸣寓意的玉佩,这是信王送给她和潞王的新婚贺礼。


    葛月脸上闪过自嘲,有一瞬的冲动想要把这两块玉佩砸掉,可理智让她忍住了。


    信王把贺礼送到潞王府,潞王却送到了她这里,试探之意太明显。


    她和潞王怕是这世上最另类的夫妻了,虽不相爱却不敢背叛对方,两人互相捏着对方的把柄,这样的关系才是最紧密最牢固的吧。


    信王,她曾经在他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思,为他做了那么多,可没想到他竟然那么蠢,蠢到落入潞王的沟里。


    她注定和信王不是一路人,如此也好!


    潞王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也知道对方是什么德性,这样也挺好的,不用隐瞒,不用装模作样。


    八月初九,太子妃诞下皇孙,皇上


    圣心大悦,太子乘机为信王求情。


    皇上看在刚出生孙儿的份上,勉强同意了免除圈禁能出王府,其他的惩罚不改。


    不过几月不见,信王跟变了个人一样,再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都低沉了。


    卫姜有次在东宫撞见了他,差点没认出来,他消瘦了很多,低着头跟在太子身后,像一道影子。


    太子妃说到他也是惋惜的语气:“三弟他…哎,父皇虽然把他放出来了,可他平日里还是把自己关在府里,太子看不过去,就把他拽在身边。”


    卫姜:“太子仁善。”


    太子妃如今是有子万事足,两人说着说着又聊起了儿女经。


    太子妃求知欲空前旺盛,生怕自己没经验,养不好皇孙,她觉得卫姜生育了两个,儿子养的那么好定然是有些经验的,殊不知两人半斤八两,卫姜理论高于实操啊!


    卫姜应付的颇有些疲惫不堪。


    等她从东宫出来时天色已是黄昏,在宫墙处碰上从贵妃宫里出来的潞王。


    “表姐从东宫过来的?”


    卫姜:“正是,殿下这是出宫吗?”


    潞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迁就卫姜缓下脚步,点了点头:“景哥儿在宜春可办了不少实事,父皇都夸他呢,表姐好福气。”


    卫姜带着些不好意思:“他才去了几天能做出些什么,不过是那些人见他是窦绍的儿子,故意捧着罢了,我就怕他招人眼,被人设套都不知道。”


    潞王脸上笑意僵一下,他看向卫姜,想要找出点什么。


    总觉得她这话是在点他,潞王还真想过这个主意。


    不过目前他手还伸不了这么远,窦绍把他儿子保护的很好。


    “听说卫贺去了辽东李参军那里,卫国公怎么舍得把儿子丢去辽东,我看五城兵马司,羽林卫金吾卫也有不少好缺,卫国公怎么舍得把儿子送那么远。”


    卫姜余光瞥了他一眼,这是把她真当成愚昧无知的浅薄妇人了。


    见他目光幽深,卫姜忽然意识到他是不是在试探什么。


    她眼神一转,故作姿态:“我大哥大嫂也不想儿子这么辛苦,不过这好像是苏国公的意思,贺哥儿是他女婿,大嫂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辽东其实也极好,卫贺立下战功,说不定还能封侯拜公。”


    总不能说苏国公不怀好意吧。


    苏国公也是他岳父,按礼论他跟卫贺还是连襟呢。


    连着两次碰软钉子,接下来的路程潞王终于闭嘴了,眼看宫门就在前面,潞王客气道:


    “我大婚的时候表姐可要记得来观礼。”


    卫姜笑道:“自然,我得来喝喜酒啊。”


    潞王心里有些憋的慌,他在窦绍那里吃了不少亏,双方暗地里也算是撕破脸了,这位县主是单纯还是城府深呢,能笑的这么灿烂。


    等在宫门口的窦绍见到两人忙在往这边赶来。


    潞王远远超他颔首,转头上了自己马车。


    “他跟你说了什么?”


    卫姜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能跟我说什么,客套两句呗,你怎么过来了?”


    窦绍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去杭州的人回来了。”


    卫姜来了兴趣:“查到什么?”


    窦绍没回话,沉默看着他。


    真是一头犟驴!


    “他就问了问窦景还有卫贺,但我看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贺哥儿。”


    卫姜忽然意识到什么,抬头问道:“他对辽东有心思?”


    辽东距离京城可不远,急行军一个日夜可达,且辽东是九边兵力最强的军镇。


    潞王要是真把眼睛盯上了辽东,他要干什么!


    他也不一定会做什么,但打辽东主意是一定的,只是他会怎么做呢。


    “提醒下贺哥儿,让他自己留意。”不要被利用了,也不知道苏国公把他安排去辽东,有没有这个意思。


    毕竟潞王才是他真女婿!


    窦绍说起去杭州查到的事。


    “这位柳老板的独子十八年前死在京城。”


    第43章 第43章何人在喧哗?


    八月二十八日,潞王和葛月大婚,也预示着剧情正是偏离轨道。


    葛月嫁妆中有一台放的是珊瑚宝树,惊艳四座,这么好品相的珊瑚树恐怕内宫都难找,后来才知道,这是潞王送来的做陪嫁的。


    京中女子无不羡慕葛月,潞王是真看重这个妻子。


    卫姜也是开了眼,这种稀世奇珍,在现代她只能去展览馆看,今天还差点就摸上了。


    “看不出来潞王还挺有钱的。”这珊瑚树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窦绍看她,嘴角带着笑:“有钱可不行,我记得多年前曾有海外藩国进贡过一对珊瑚树,其中一棵被先皇论功行赏给了辽东李家,后来李家凋敝了,这珊瑚树也流落去了民间,十几年前听说被江南豪富私下买了。”


    如今想来,这珊瑚宝树应该是被柳家得了,如今通过潞王的手又陪嫁给了葛月。


    “柳家也挺……”可怜的,卫姜却没有说出口,站在谁的立场看都可怜。


    柳家和苏家的事情还真不好评,何况其中牵连的又何止柳公子一条性命。


    卫姜叹气。


    “所以潞王是真的喜欢她吧。”知道她的身世却没有瞧不起。


    窦绍被她的话逗笑了,有时候她很聪慧,还有时候又表现的太单纯。


    “喜不喜欢不知道,但他娶这个苏二小姐好处却是多过坏处。”


    明面上,跟保国公府联姻,他成了苏家的女婿,和苏家绑到一起,苏家既然当初认下这个女儿,自然就不会反口,只要有这个名分,苏家就不可能彻底倒向别人。


    暗中他又得到了柳家这个钱袋子,只要葛月是他的王妃,柳家的钱财还不是任他取用。


    这不比跟柳家合作把私盐当作官盐卖来钱更快,而且还无需担风险。


    当然还有第三重好处,严家和宫里的皇后投鼠忌器,关键时刻说不定能帮上他一把。


    不管是真喜欢还是权衡利益,潞王可以说得上是个聪明人。


    卫姜看向他,要说聪明,眼前的这个人也不遑多让,他仅仅只是从一些子言片语中就猜出了当年发生什么事,如今又把潞王的盘算扒的清清楚楚。


    “你不是说自己是皇上安排给太子的人,那眼前这个情况你不跟太子和皇上说说。”敌人可是粮弹充足蓄势待发了。


    潞王如今有人有钱,一看就是要朝东宫发动攻击的。


    窦绍摇头:“这时不用我说只怕朝中早就有人得知蹊跷了,当今皇帝可不是庸聩之君,只怕心里明白着呢。”


    从他处理信王的手段就可以看出,皇帝怕是心里有谱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潞王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重阳节,太子妃遍邀京中贵眷去登高赏景,众人爬到一般就没了体力,便去了白云寺赏菊花。


    “没想到白云寺竟然有这么多好菊花,以前竟然都不知道,大师你们藏的也太好了些,怎么?怕我们来看糟践了它们不成?“一个口齿伶俐的妇人故意打趣。


    太子妃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品种的菊花,这怕是要花些功夫才能整治的出。


    人群中又懂花的人惊呼:“竟然连龙脑菊,天啊,那……那是御袍黄吧,是的吧?”


    她可能只是听说过,口气有些不敢确定。


    有人看向严氏:“您可是最懂菊花的,那是叫什么御袍黄吗?”


    她指着角落里几盆金色重瓣菊,花瓣边缘泛赭红,看着就明艳夺目。


    早在她们到达菊园时,严氏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她看向那御袍黄,眼神里带着惊慌,不住地四处打量,压根没听到旁边的人在说什么。


    知道旁边的妇人又推了推她,说道:“你这是看迷眼了,好歹也跟我们说说。”


    严氏看花草京中无人不知,花草中她又犹爱菊,所以对于菊花的品种问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严氏又看了一眼御袍黄,眼神好像被刺痛了一般躲闪开,点头道:“正是御袍黄,不想西山寺竟然种的有,这御袍黄可极其难养,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手艺。”


    主持大师摇头道:“施主猜错了,却不是我寺里的人养的,这是一位香客租了园子,说是养花,曾经有小沙弥好奇,问他养这么多菊花作何,他说他为了故人,想必是为极爱菊花的故人吧。”主持微微叹气,又合十对太子妃请罪:“


    这菊花实不是寺中私产,小寺也不敢贸然邀请各位贵人来赏花。”


    太子妃道:“大师不必放在心上,她们也是玩笑罢了,既然是别人的花圃,我们也不好打搅。”说着就要带众人离开。


    女人有几个不爱花的,特别是这菊花真是稀中珍品,平日里连一个品种都难得一见,今日竟然在一个园子里见了大半,心里自然不愿离去,那眼神依依不舍。


    主持大师上前一步:“太子妃请留步,今日却无妨,那主人留了话,说是今日寺中香客皆可来赏玩,想必他等的那位故人等到了。”


    听到可以留下继续赏花,众人高兴不已,三三两两组队去发现宝藏,卫姜站在几株龙脑菊旁。低头清嗅,香味扑鼻而来,清冽冷香。


    “这花做香囊特别好。”


    小姑娘话说完小脸腾地就红了,神情有些忐忑不安,好像懊悔自己的多嘴。


    “你会做香?”卫姜看出她有些局促的要哭了,出声搭话。


    那小姑娘好像很意外卫姜会和她说,带着些激动道:“小女喜欢制香,时常自己做些,不敢说很好,但姐妹们也喜欢。”


    卫姜开玩笑道:“可惜这菊花不能带走,不然我倒是想见识下你的手艺,这香我也挺喜欢的。”


    那小姑娘闻言有些踌躇,可能没想到卫姜对她竟然这么温和,她咬唇再三犹豫后道:“县主不嫌弃的话,小女可能帮你制一些。”


    她指着龙脑菊道:“我家里也有两株,我可以试试。”


    卫姜自然接受道了小姑娘的示好,明明一开始害怕的不行,不过是三言两语,这小姑娘竟然就帮着制香囊了。


    太软太善良了。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卫姜笑着看她,眼神柔和似水,那小姑娘头晕乎乎地,觉得县主长得真好,打扮也好看,她悄悄摸了下自己的圆脸,她也想学。


    见县主眼神带着惊喜,小姑娘心中更是坚定主意,要给县主做一个香囊,也许县主很喜欢,会夸她做的好,那爹娘以后就不会骂她只为做这些小玩意,她能少做些针线活就更好了。


    当然她刻意忘掉了家里两株龙脑菊是父亲的心头好。


    “我的闺命叫英娘。”英娘低着头不好意思。


    宋氏从旁过来,笑着对卫姜介绍道:“她爹是户部侍郎潘仁美。”


    户部侍郎那不就是窦绍的属下,难怪这小姑娘一直跟着她,原来是在找熟人啊。


    潘英娘小狗般湿漉漉地眼睛,带着羞涩与好奇还有某种说不出的崇拜与天然亲近,就这么看着卫姜


    既然是熟人,那自然就不用那么客套了:“那我就等着了。”


    潘英娘眼睛都亮了,重重的点头,她真想立马回去把他爹的爱菊祸祸了。


    “咦,那是什么?上面好像有花纹。”有人指着中间的几盆菊惊呼道。


    阳光穿透树荫,斜斜地打在花朵上,光线交织,远远看去如云彩织就而成,偶尔一个角度看去竟有绚丽流彩划过。


    “好像是凤凰展翅。”


    一人脱口惊呼,众人惊奇不已,纷纷往她的身边挤,也想要看看那祥瑞。


    那妇人忙把自己位置让给了太子妃,又细细指导她该怎么看,太子妃看了半天,终于也看到了:“还真的是。”


    她转身问旁边的人:“这是什么品种,我竟是第一次见。”


    卫姜本也要去凑热闹,但经过严氏身边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大概因为严氏脸色太差了,就跟见鬼一般。


    大家都看向严氏,等着她的答案,所有人都觉得她定然是知道的。


    她嘴唇翕动了几下,这才费力地吐出几个字:“紫霞冠。”


    卫姜离得近,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她这是怎么了?还想在害怕什么,一株菊花而已,她害怕什么呢?


    是啊,严氏当然不是再害怕菊花,她害怕的是培育紫霞冠背后的人。


    她只跟一个人提过,她最喜欢紫霞冠,只因为在书上看到过,有一种紫霞冠,阳光照过花瓣的时候,会有凤凰展翅的图案。


    她的堂姐命好做了皇后,她心里一直是隐隐不甘,同是严家女儿,凭什么她不能是凤凰。


    可那个人已经死了,不应该再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因为她喜欢紫霞冠,所以他说他最喜欢御袍黄!


    是谁?到底是人是鬼?


    严氏往后退了几步,背紧紧靠在假山上,手往后缩,好像这些菊花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众人都在小憩,卫姜睡不着,干脆出门四处走走,漫无目的随性而走竟然来到了后山半山腰。


    正准备返回时,忽然听到不远处好像有动静。


    她和长佩对视一眼,长佩摇头,示意她不要过去。


    午后清静,四处都没有人走动,万一是什么歹人,可怎么办?


    卫姜被她拉着快步往回走,就在这是,一声尖利的女声传来。


    女声,白云寺今日可全是女眷。


    卫姜挣脱手,快步朝上敢去,长佩急的不行,她们出来走走,也就两个侍女跟着,这可怎么办,要真是恶人行凶,她们三个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见县主提起裙子在往上跑了,长佩咬牙一跺脚,吩咐田彩立即下山,她跑着去追卫姜。


    眼看就要追上了,不像卫姜竟然停了下来。


    听声音应该不远了,前面好像有两波人的动静,那女子还在尖叫,也许有人再搭救。


    卫姜用力咳了一声,“何人在喧哗?”


    第44章 第44章都是那个淫/妇,是她,……


    这跋扈骄横的嗓音,一听就不好惹的主。


    前面的动静顿了一下,其中一伙人明显愣了一下,另一伙人趁着这个机会把人从崖边拽了回来。


    卫姜看了长佩一眼,长佩立马就懂了她的意思,大声嚷嚷道:“什么人在前面,吵到我们县主了,不要命了吗?县主,我看不如让人来把他们收拾了,白云寺怎么回事,不是说上面没人吗?”


    她咋咋唬唬的,把一个仗势的狗奴才演活了,过了好一会,前方都没了动静。


    卫姜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万一呢……救人要紧。


    何况,她往山腰处看了一下,田彩已经带着大批人往上赶了,她心又定了几分,她转过前面大石头,路豁然开朗,不想这里竟然有一处天然断崖,四面平整。


    这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只有一个女人被吓的不住往后爬。


    长佩比卫姜更快,她扶起那女人,惊呼道:“县主,是严夫人。”


    严氏脸色惨白无血色,整个人好像精神崩溃了,不住地颤抖,长佩想扶起她,奈何她好像全身都没有力气。


    眼神很是惊恐闪躲,不住地喃喃道:“不要,不要杀我。”


    这到底怎么了?


    白云寺出现刺客一事不胫而走,严氏被吓疯的话陆续被传了出去,暗地里还有人传是新宜县主下得手,当时可就她们两人在。


    这下卫姜那可怖的流言里又多了一条心狠手辣,这都是后话了。


    窦绍拉着她的手,仔细查看她全身上下,那脸阴沉的要滴水。


    “我没事,我有分寸的。”卫姜知道他此刻不好惹,但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窦绍冷笑一声,嘲讽道:“那是,县主多有本事,两三句话就能吓退歹徒,下次哪里出了匪患我看让皇上派你去好了,都不用费一兵一卒。”


    卫姜被训的像个孩子,但还是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分辨一下:“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毕竟救人如救火,何况我知道长佩派人去叫人了,我也看到救兵陆续上山了。”


    窦绍更来气:“既然看到有人来了,那你又为何


    还要冒险,万一那些歹人埋伏在那,你觉得自己发个脾气耍个横就能坚持到救兵来,你既知道是歹人,为何不想想自己的安全,就你这身板,他们提脚就能把你扔下山崖,你连叫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卫姜想想了下那画面,觉得还是有点难度吧,自己还是有百来斤的。


    但觑着窦绍的脸色,不敢犟嘴,“我知道错了。”


    窦绍看她那不服气的眼神,便知道她知错但下次依然干。


    他气的咬紧后槽牙。


    ***


    啪!


    清脆的声音,顶级白瓷茶盏摔的粉粹,碎渣溅落到周围,柳老板灵活地移动自己的胖身子。


    “何必这么大火,不是没死吗?”他笑嘻嘻道。


    潞王铁青着脸,“要是我的人没有及时出现,她早就被你扔下山崖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柳老板脸上一副可惜的表情,“知道,可惜了,我准备了很久呢。”


    潞王觉得这就是个疯子,整个人都不可理喻,幸好他提前准备了一手,不然真的要被他害死:“你要报仇我理解,但现在她还不能死,你要是坏了我的事,那就别怪我不讲情分。”


    严氏要是死了,那他所筹谋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他不允许有人来破坏自己的棋局,潞王盯着他的眼神很冷。


    好像柳老板反对,下一刻也许就是死人了。


    柳老板觑着潞王的脸色,脸上带着讪笑:“放心,我知道分寸,就是吓吓她,我还要看着孙女登上那个位置,让我柳家成为京中第一大家。”


    潞王眼神缓了一些:“你最好是真的清楚。”


    若是还有下次,那就是逼他做决定了。


    严氏要是真死了,那他拿捏的把柄也就是一招废棋,甚至还会惹怒严家、皇后、还有苏家。


    她好好地活着,对他才是最有价值的。


    柳老板低下头,目光变得幽冷狠戾。


    真是便宜那个贱女人了,那个新宜县主也真是多事,要是她没有出现,那个贱人怕是到地下给儿子赔罪去了。


    书房外头有脚步声靠近,潞王警觉地看了一眼。


    柳老板会意,朝屏风后走去。


    “殿下,王妃来了。”


    她怎么过来了,柳老板也转了出来。


    葛月脸色很不好看,她一进来就直冲柳老板,“苏青今日差点出事,是不是你做的?”


    她清楚这不可能是潞王的计划,潞王对苏青出手对大局没有丝毫作用。


    潞王也一惊,转头看向柳老板,眼神有些冷。


    这老头做事太过随心所欲了,竟然没有事先跟他说。


    柳老板怔了下,恍然道:“竟然也是今天啊。”


    见葛月脸色难看,他有些无所谓道:“她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我只是想着替你出口气。”


    “她怀了身孕,你竟然……”


    柳老板表情讶异,有些不解:“要不是因为她,你怎么会流落乡野,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嫉妒她,她过的不好不是正合你意”


    葛月被他的狠辣惊倒了,脸颊抽动了两下,有种被说破了心事的恼羞感。


    她虽然嫉妒苏青,但真的没想过要这样报复,之前也不过是想着坏坏名声,他却一出手就要人命。


    竟然还口口声声说为她出气,她求他了吗?


    葛月只觉得整张脸烧的慌,潞王那看过来的眼神更让她无地自容,她脑子木木的。


    “我为什么会流落乡野?没有苏青苏家就一定好好待我,你是做的什么白日梦,跟不知道什么下三滥的奸夫所生的野种,他们没有要我的小命都是心善了。“话就脱口而出了。


    啪


    葛月半边脸都木了,她不敢自信地摸向脸。


    柳老板手依旧举着,带着微微颤抖,眼神疯狂:“不许你这么说你爹,他是你爹。”


    潞王也是一惊,上前一步想要劝解,但很快就停住了,这个时候他好像也不知该怎么劝了,干脆看戏好了。


    何况有很多内情他也不是很清楚,正好可以听听。


    葛月挺直了腰背,眼神蔑视着柳老板:“他也配,一个勾搭妇人的浪荡子有什么说不得的。”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这句话藏在心里已经很久了。


    她甚至宁愿自己的爹是那个一辈子种田的葛老大,自己真的是葛家的女儿。


    有时候她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入京,要找什么身世。


    一个乡野村女至少也身世清白,总比身世不详的野种好吧。


    柳老板气的跳脚,他手指不住地抖,凑近还要动手,一把被葛月隔开了,她不会再让人动自己一个手指。


    柳老板瘫坐在地上,老泪众横,捂着胸口道:“不是的,我的翰儿是个乖孩子,他善良胆小,腼腆怕羞,最爱的就是侍弄花草,和女子多说几句话都会脸红,他怎么会去勾搭人。”


    他带着恨意指着葛月道:“都是那个淫/妇,是她,是她来撩拨我的儿子。”


    翰儿自小体弱,他和老妻膝下只有这个独苗苗,不知道花了多少心力才把七灾八难的他养到十来岁。


    十三岁的时候,一次重病差点没熬过来,有个老和尚经过救了他一命,那老和尚说他太干净了,不宜养在俗世,最好是出家在佛祖跟前长大,这样才得永寿。


    柳家夫妇哪里愿意,本就只得一根独苗,竟然还要送出家。


    那老和尚却笑着说,也不用一辈子出家,只要平安度过二十岁就可以还俗,日后身子无碍,自然能传嗣继业。


    柳家夫妇初是不相信的,可也抱着试试的心态把儿子寄养到了杭州附近的寺庙中,你别说,还真的比在家时身体好多了。


    夫妇俩知道这是遇到高人了,辗转打探到这大师出自京都白云寺,想着把儿子送到这里说不定更有效果。


    他们耗费巨资在京城置办了家业,又给白云寺捐赠了大笔的香火钱。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儿子无病无灾地到了十九岁,只差一年,只要一年,过了年后他就能接儿子回家了。


    都怪那个贱人,那个淫、妇,明明已经嫁为人妇却偏偏不守妇道,丈夫不在家她就耐不住寂寞来勾搭他儿子。


    害得死心眼的儿子一颗心扑在她身上,心心念念的都是要带她脱离苦海远走高飞。


    他接到儿子的家书时就知道不妙,连夜就往京城赶,没想到还是晚了。


    儿子死了!被人害死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查那个淫、妇的下落,他甚至都怀疑过新宜县主,却没想到竟然是严氏,有着京中妇人典范的严夫人。


    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严家苏家害了他的儿子,他凭什么不能报仇,他就是要向他们索命!


    葛月脸色惨白,连连摇头,她不想听,她不要听这些恶心的事。


    不关她的事,她凭什么要担上这些,她才不管谁无辜,她只知道,他们造就了她的难堪处境,她捂住耳朵,冲出了书房。


    “潞王殿下,这下你该放心我和你合作的诚意了吧。”柳老板眼里哪里还有软弱,只有深深地算计。


    潞王明白,演这么一出是怕王妃知道他要杀严氏吧,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葛月的生母,对苏青她尚且不忿,何况是亲母呢?


    只有让她从心里骨子里厌恶,嫌弃仇视那个人。


    果然是老谋深算,潞王冷笑


    伸手拉他起身:“王妃也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给她时间会慢慢想清楚的。”


    柳老板:“她毕竟是翰儿留下的唯一血脉,她做什么我都不会怪的。”


    “令郎的事情确实让人唏嘘,我也理解柳公要报仇的心思,但我希望柳公能为大局多考虑考虑,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啊!等大局一定,柳公想做什


    么都成。”


    了解了内情,潞王更加明白他不会放弃报仇。


    柳老板老眼盯着他看了半天,潞王目光依旧,两人僵持一会儿,柳老板忽然笑道:“殿下记得今日话就成。”


    他这是答应了。


    ……


    “人有没有事?”


    长佩道:“说是受到了惊吓。”


    窦绍一边盘问,一边帮卫姜整理衣服,两人登上马车,径直去了卫府


    宋氏今日也去了白云寺,刚回到家就看到次媳昏睡着被人抱了回来,顿时吓得脚都软了,还是大儿媳出面稳定了大局。


    卫姜从马车一跃而下,窦绍连忙扶助她的后腰。


    “弟妹刚用了安胎药,此时睡着了,母亲在内室躺着,这事没敢告诉郡主,怕吓到她老人家,姑母您慢点。”宋氏的大儿媳李氏连忙扶住卫姜。


    见到窦绍,忙屈膝行礼:“姑父,失礼了。”


    “一家人就别客气了,带我去你婆婆屋里。”


    窦绍听的她话,有些宠溺地笑了,对李氏道:“我去前院,你们过去吧。”


    李氏心里暗自思忖,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当初年轻时的姑母和窦大人是两看相厌,如今当祖父母的年纪倒是伉俪情深了。


    “大嫂,怎么样?”


    宋氏带着抹额靠在迎枕上,颇有些虚弱。


    “累的你也过来了,我没用,被吓得人都软了,多亏了大儿媳,你都不知道,贺哥儿才到辽东,要是苏青出点事,我可怎么交代。”


    李氏忙孝顺地给宋氏顺气,又亲自给两位长辈奉茶。


    “到底怎么回事?”一路上她也没打听个明白。


    “今日这事还多亏了毛夫人,要不是她,苏青母子怕是……”


    苏青今日原是上街去看些衣料子,她是临时起意,没想到马车刚到街上就被惊了马,要不是毛夫人也在车上,且她有一身驯马的本事,今日别说孩子,大人都不好说。


    书房,


    卫国公和长子都阴沉着一张脸,静坐不语。


    窦绍:“确定是人为?”


    卫国公道:“庆儿亲自带人去查的,就是奔着我们家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冲着一个有孕的新媳妇出手。


    卫庆也开口:“也不知道我们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出手果决狠辣不留余地,这次怕是个硬茬子。


    倒也不一定是卫家的仇人。


    窦绍脑子中有什么闪过。


    第45章 第45章我劝你更不要去招惹新宜……


    好在苏青只是受惊吓,胎儿安好,但御医还是让她卧床静养些日子。


    宋氏满心庆幸,嘴上念着阿弥陀佛,毛夫人手收了些伤,刚好包扎好过来。


    “国公夫人,不知那惊马之人可抓到了?”


    毛氏一张脸绷的紧,惯常的笑没了,倒是带着满脸肃杀之气,不愧是武将之妻,杀伐果断。


    卫姜暗暗佩服。


    这次毛夫人完全是无妄之灾,最后还为了苏青受了伤,宋氏满是愧疚:“连累夫人了,夫人放心,国公爷已经把祸首抓住了,安排人在审问。”


    毛夫人点头:“那就好,要是人手不够我身边倒是有些人,他们都是军中退下来的,对追踪刺探审讯还是有些手段的。”


    宋氏尴尬地笑,这样的人都是军中好手,卫家曾经也有不少,“自然是好,多谢夫人了。”


    毛夫人点头:“都是为了孩子,万幸青儿和孩子没出什么事,不然我可怎么跟她舅舅交代。”


    卫姜:“夫人放心,这次事情我们定然会彻查清楚,不会再有下次了。”


    侍女来传来,说二少夫人梦魇了,毛夫人急的立马起身去了后室,这亲舅母也不过如此了。


    宋氏:“幸好有毛夫人在。”


    苏青受了这么大的惊吓,最好是能有亲近的人陪在身边,可卫贺远在辽东,严氏又出了事,听说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更是不能过来了。


    多亏毛氏日夜陪伴,苏青才慢慢恢复了过来。


    卫国公和儿子倒是很快就从惊马的人那里审问出了幕后之人。


    只是这结果有点出乎意料。


    “你是说,是窦绍指使的?”


    卫姜掏了下耳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卫庆脸都羞红了,不敢看姑母和姑父:“姑母,不是我说的,是那个凶徒供述的,我和父亲自然知道这是假的……”


    “那你还来说。”卫姜瞪他,打断他的话,别人说个谎话你就大张旗鼓的质问,看在别人眼里成什么,也不怕窦绍多想。


    卫姜瞥了一眼窦绍的脸色,见他很平静,他这种老狐狸,心里想什么脸上是不会显露出来的。


    窦绍那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干脆免了她做戏。


    “你也听他说完。”他转头继续问卫庆:“你父亲可是有什么交代?”


    卫庆可见的松了口气,“姑父英明,父亲自然不信,接着往下查却发现此事竟然和信王有关。”


    要是依照以前窦绍和原主的关系,惊马事件说是窦绍黑化和卫家撕破脸也是强行能说的过去。


    苏青以前和信王私底下是有过口头婚约,信王如今遭逢低谷,心生怨气报复曾经的未婚妻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两个动机都太粗暴了,经不起细细推敲。


    这个幕后之人怕是有些来历,他能得到这些隐秘之事就不简单,特别是信王和苏青曾经差一点定亲,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个的。


    卫庆继续道:“父亲自然不相信,又派人接着往下查,却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发现背后好像有一只手一直推着我们去往他布好的局里走。”


    “他老人家怕查到最后会不好收场。”


    那幕后之人处处留破绽,不就是故意引着他们往下查,信王和窦绍都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会去陷害谁呢?


    苏国公虽然为人不拘小节,是个实心眼,可也不是蠢。


    他让儿子来,明面上好像是质问,但其实是想让窦绍这个聪明人帮他破局。


    “父亲说,如今这个局面就算是我们想息事宁人别人都不让了。”


    毕竟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的就有人作恶,害得还是功勋之家的女眷,事关两个国公府的颜面,就连宫里都惊动了。


    他们不查,官府也会查,


    “此事我知道了,你父亲忧虑的有理,这事我来办。”


    卫庆起身郑重行礼:“那就有劳姑父了,父亲说了,卫家的人手都听从您调遣。”


    “不能用卫家的人手。”


    幕后之人定然时刻关注着卫家的进展,忽然发现人手有调动,只怕会明白过来,不如卫窦两家明暗两路去查。


    天色也不早了,下人来询问摆饭的事情。


    卫姜想了想道:“那你就别留下吃饭了。”


    窦绍和卫庆同时愣了一下。


    既然要演戏,自然真一点,他是来替父亲质问窦绍的,若是留了饭岂不是两家没有起芥蒂。


    卫庆明白了姑母的用意,笑着起身道:“听姑母的,那我现在‘负气’回去了。”


    “等一下。”卫姜叫住了他,伸手在他的脸颊上掐了几下,直到有红红的印子出现。


    她站远端详了一下,点头,“可以了。”


    卫庆摸了摸脸,觉得姑母力气有点小,想自己加一点。


    窦绍:“你再加就不像了,你姑母应该也没多少力气。”


    说什么呢,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卫姜给他一个白眼。


    窦绍忍笑,她出这些鬼主意的时候倒是脑子转得快。


    随着卫庆顶着巴掌印愤怒地离开窦家,京中又起了新的流言,说是新宜县主对娘家不满,故意策划了惊马案,如今被娘家识破了,两家已经断了情谊。


    卫姜有些郁闷,怎么坏事大家都自觉的往她身上赖,难道窦绍就不能做吗?都什么眼神,这也是个焉坏啊!


    毛氏是听到流言上门的,她自然是不相信的,那日苏青出事,县主表现的很担心,那担心不可能是假的。


    她马上就要回辽东了,两家交恶若是因苏青而起,以后孩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所以她是来劝和的。


    卫姜笑了,“连夫人都信了,看来我们演的还不错。”


    毛夫人怔了一下,反应过来:“我没误你们的事情吧。”


    “怎么会?连您都上门了,只怕他们更信了。”


    窦绍的人都是从外面带回来的,和卫家用熟的人不一样,不会有人过多的留意,没多久他们就查到了些东西。


    既然幕后之人想引着卫家的人往太子身上查,他就反方向的去查潞王身边的人,这下被他发现了蹊跷。


    那位从江南来的大豪商柳大福,他手下的人倒是活跃的很。


    他是潞王的钱袋子,如今更是潞王的心腹,从种种迹象来看,惊马案和他脱不了干系。


    一个靠走私盐起家的商贾豪族,竟然敢在京城兴风作浪,在卫姜问他会如何处置时,窦绍只是冷笑了一下。


    只是他笑容有些瘆人。


    ……


    柳大福最近颇有些不顺,先是和孙女起了争执,后又被潞王敲打了一顿,如今连身边得用的人都不见了几个。


    还有最重要的,他的一些产业竟然被户部的人盯上了,让他损失惨重。


    他去找潞王想法子,却吃了闭门羹,一连三次,这是他第四次上门了,这次还是因为他说见王妃,这才进到了二门。


    下人径直把他领到了书房,潞王在独自对弈,见到他来头都没抬一下。


    柳大福脸色有些难看,却没敢摆谱,恭敬地站在一旁。


    “知道我为什么不见你吗?”潞王问道。


    柳大福语气带着不满:“这小民哪里知道?”


    潞王把手中的棋子撒进棋盒里,转头指了椅子让他坐下。


    “因为你见我也没用,户部是谁的地盘?你当窦绍真是好惹的,你得罪了他还想得好。”


    柳大福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了,他这些日子也托人活动过,知道背后整他的是窦绍,原是指望潞王出面替他周旋一二,没想到刚见面就听他说这种话。


    不过……我也感到有些奇怪……“潞王撑住下巴好奇问他:“他为什么会放过你?就让你损失些产业?”


    这可不像窦绍的手段和风格。


    这也是卫姜好奇的地方,既然已经查到幕后真凶,为什么不赶紧把他抓了,不怕他又搞什么手段?


    窦绍给出的解释是第一,目前查到的实症还是少了一些,不足以钉死他,若是打草惊蛇势他们鱼死网破,必就要牵连出太子,这惊马案好不容易压下去,实在不宜翻出来。


    第二嘛,这个柳大福行事粗浅狠辣,这么‘得力’的帮手,自然还是留在潞王身边为好,以后能坏不少事呢。


    如今皇上对潞王纵容,铁了心要让他当太子的磨刀石,就算搬出柳大福也伤害不到潞王半分,他是潞王妃身世最有力的人证,若是先留着以后太子说不定能用的着。


    潞王见柳大福一脸颓败,心情竟然大好,语重心长地劝他:“我早劝过你,别去招惹他,你竟然还敢把惊马案嫁祸给他,如今他和县主蜜里调油,卫家会信才怪,县主不闹,你这计策就废了。”


    柳大福看他,淡淡道:“殿下本也就没指望卫家相信,不是给他们准备了更合情合理的主谋吗?”


    潞王听了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了,卫家不敢接着查了,他准备的也白费了。


    柳大福道:“难道殿下怕了那窦绍,就没有别的办法对付他了?”


    潞王冷笑,他会怕窦绍,他只是不想那么麻烦,窦绍难缠,他分得清轻重缓急,不像这个柳大福。


    不用激他,窦绍是很厉害,可他的软肋和弱点也很明白,见柳大福眼珠子动来动去,他睥睨道:“我劝你更不要去招惹新宜县主。”


    那个女人更难搞,更疯,不到万不得,潞王不想招惹她。


    柳大福却不屑,一个女人而已能有多难对付,不过潞王不让对她动手就算了,窦绍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那边潞王见他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提醒他道:“你最好不要再背着我做什么事?”


    如今他还不想那么快对上窦绍。


    柳大福闻言神情一僵,欲言又止,一看就有鬼


    潞王唰地起身,厉声喝道:“你又做了什么!”


    窦家


    卫姜和窦绍正在用早膳,长佩失态地闯了进来,满脸惊慌失措


    “县主,大人,不好了,大小姐难产了!”


    第46章 第46章不知道小王怎么得罪县主……


    一路疾行到了苏家,大夫人林氏她们已经到了,窦明在里屋一声声地唤着娘,让林氏心肝都疼了,女儿喊一声疼,她的脸就白一层。


    “大嫂,没事的,我们明儿自小就是个好命的姑娘,这次一定能闯过去的。”三夫人张氏平日里能言善道,如今却词穷的很,直念叨着窦明命好,会没事的。


    她的手被林氏捏的发白直哆嗦,也不知道是林氏带的她手抖,还是两人一起抖。


    见到卫姜到了,张氏好像见到了主心骨,带着哭音喊了句:“县主……”


    话还没说完就瘪了嘴,可眼光扫到大嫂,又憋了回去。


    不能说不吉利的话,大嫂听不得的。


    卫姜一把上去握住了林氏的手,安抚她道:“大嫂没事的,明姐儿吉人天相,窦绍让人去太医院找最好的大夫了,不会有事的,他和大哥他们都在院子里等着呢。”


    等到丈夫和小叔们也来了,林氏忽然就有了安全感。


    严氏还病着,根本主持不了事物,老夫人听说孙媳妇不好,立马就吓的晕了过去,如今苏家都乱了套,这大事还得靠娘家人主持。


    卫姜朝林氏的大儿媳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安抚婆婆,然后扯过张氏到一旁。


    “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怎么忽然就发动了。”


    说道这个张氏眼刀子就往廊下跪着的人摔去,扯着帕子恨不能把她们撕了。


    “还不都是那两个贱人害得,我们明姐儿算是倒了血霉了,竟然嫁到了苏家。”


    卫姜顺着方向看过去,这才留意到廊下竟然跪着的有人,一个人是苏家二房苏妍,一个不认识。


    张氏鄙夷道:“那位是国公爷的妾室,朱姨娘。”


    姓朱,那卫姜就有印象,这应该就是严氏准备给儿子的妾室,然后被国公爷半道截糊了。


    那朱姨娘本就是强弩之末强撑着,现在被卫姜的名声一下,嘤的一声人事不知倒在了苏妍身上。


    苏妍顺势一偏,让她倒到了地上,她心中诅骂这贱人狡猾,说不定是装晕的,她第一次恨自己身子康健,怎么就不是自己晕了。


    卫姜朝这边走来,她害怕地缩回手。


    县主不会是要动手吧,真的不关她的事,要怪就怪那个贱人,要不是她躲一下也不会挤到窦明。


    窦明也是没用,别人怀孕怎么都没事,就她被拌了一下就要难产了。


    窦明要是出事了,窦家不会让她抵命吧,这事别人不一定做的出,可新宜县主是谁啊,她不讲理的啊。


    自卫姜出现后,苏妍开始觉得害怕了。


    早知道她今日就不去园子里了,不去的话就不会碰上朱姨娘,她也不会起恶心窦明一把的心思。


    谁知道那朱姨娘平日里瞧着小意温柔,唯唯诺诺的,却也有脾气,受了她几句挤兑,竟然顶了上来。


    苏妍随是二房的女儿,可苏家子嗣单薄,她也是和苏青一样长在大房,娇宠着长大,什么时候受过妾室的气,一时上头就推了朱姨娘一把。


    都怪窦明多事,她要是不来劝解也不会有事,偏偏她来了,还被朱姨娘绊了一下,整个人撞到了假山上,顿时就见了血。


    一步一步,苏妍觉得卫姜的脚好像踏在她的心头,她整个人都往回缩,手指都蜷缩进内。


    她害怕新宜县主会一脚踩在她的手上,再使劲碾两下,定会让她的手血肉模糊。


    她曾经就这样对付过忤逆自己侍女,她知道那种钻心的疼,会让人尖叫打滚。


    “明儿,你怎么样了?”苏通背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急匆匆地往里赶。


    他把大夫放下,整个人力竭瘫在地上,“刘老太医……请你一定救救我妻子。”他紧紧拉住老太医的手,“拜托了,我只要我的妻子平安活着。”


    言外之意让大家惊讶,林氏看着狼狈不堪的女婿,又想到还在阎罗殿挣命的女儿,顿时悲从心


    来。


    刘老太医看着年轻人,安慰他道:“放心吧,老夫会尽力而为的。”


    他打开门进了内室。


    卫姜让人把苏通扶到椅子上坐下,可他哪里坐得住,屋里的是他的妻儿,生死不知。


    他就靠在门上,眼神空洞,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这位刘太医是前太医院院判吧。”卫姜问道。


    刚窦绍就是先派人去请的他,看来是和苏通半路遇到了


    张氏:“正是。”


    黄院判并没有把握,让他们去请这位张太医,倒是没想到苏通会这么快请来,不,是背来。


    这位张太医快近八旬的年纪了,还真的要苏通背着比较快。


    大家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那扇大门,希望能有奇迹,忽见苏通一下子站直,站到门口迎着。


    是黄院判扶着张太医出来了,两人脸色沉重,眼神带着惋惜。


    众人的心直往下掉,林氏一个踉跄,多亏张氏时刻留意着她,这才没让她倒下。


    苏通手脚发冷,几次张口都没有声音,他甚至都不敢问,眼神带着小心翼翼。


    张太医道:“老夫尽力稳住了她的情况,只是……要是我还年轻个十来岁,倒是能一试,如今……”他摇头。


    苏通拉住张太医的衣角,跪地哀求道:“只保大人,孩子……孩子……孩子就算了。”


    他有多盼着这个孩子,别人怕是不知道,他也日日梦到这个孩子,畅想过要是个女儿他要如何宠爱她,要是个儿子,他要如何陪养他成才,如今他却要亲口说不要他!


    何其残忍,可是他喜欢这个孩子是因为这是他和窦明的孩子,他不能没有窦明。


    林氏捂住嘴哭出声。


    黄院判扶起他,“胎儿过大,只怕大人和胎儿窦难保。”


    苏通痛苦地双手抱头。


    “胎儿过大,怎么回事?”卫姜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张氏已经哭出声了,气冲冲地走上去,指着苏通破口大骂:“这苏家就是个虎狼窝,我们窦家以前就这一个姑娘,家里人宠着捧着,连手指甲盖大的破皮都没让她伤过,来了你们苏家,不是被婆母刁难,就是被人下毒谋害,如今连命都要填在你们苏家了。”


    林氏已经哭成泪人,张氏作为婶娘都如此心疼气氛,她这亲娘心中更是如同刀割,她伸出手照着苏通就是一巴掌。


    林氏哪里有什么力气,可苏通朝着岳母的方向膝行几步,昂着头让她继续打。


    女儿和女婿一贯恩爱,女儿这样又何尝是他愿意的,林氏打了几下,见苏通死灰般的脸色手再也挥不下去了。


    林氏舍不得打女婿,张氏转身随手抓了件东西就朝罪魁祸首的两人打去,“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怎么会这样。”


    苏妍被打的嗷嗷叫,脸都被她抓花了,旁边的朱姨娘昏迷着倒是错过了大部分的打。


    “大哥,大哥救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意外啊。”


    苏通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见岳母不打了,他木头人一般起身,就要进屋里陪妻儿。


    最后还是黄院判看小姑娘可怜,伸手拦了几下


    屋里的动静早已惊动在院里等着的男人们,苏国公黑着张脸,对窦家人拱手赔礼:“是我治家不严的过错,下药的人我已经找到了,我们家一定会还儿媳一个公道。”


    苏妍原本还指望伯父救他,不想那冰冷的眼神让她打了个寒战。


    窦绍看向张太医,恳求道:“张太医,还有没有别的法子,不管是要什么,我都可以办到,她还那么年轻,我们两家都承受不起啊。”


    张太医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我如今手不稳,不能行针。”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样的他救人如害人。


    他对众人道:“或许……你们找一位行针高手,由我从旁指导,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行针高手,卫姜和窦绍对视一眼,卫姜激动道:“有,有一位,我现在就去接她。”说完就快步走了出去


    窦绍:“还要麻烦张太医。”


    张太医脸色也轻松了些,“医者本分,窦大人说这话就折煞我了。”


    听到还有机会,众人脸色一改灰败,都带着期盼。


    窦绍想到什么,追了出去,在卫姜耳边嘀咕了几句。


    潞王府大门紧闭,门房上的人说主人不见客,哪怕他们摆出了卫姜的名号,那些门房的人还是拦着不让进。


    苏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潞王府半点不知道?


    卫姜跳下马车抢过马夫的皮鞭气势汹汹地朝门房走去,这要是一般人敢硬闯亲王府,他们早就叫府兵把人赶出去了。


    奈何这是一位得圣宠的县主啊,仆人捂住被打的半边脸,虚虚拦着卫姜,一边猛朝旁边的人使眼色。


    蠢货,县主闯进来了,还不去禀报主子们。


    卫姜这鞭子是越耍越熟练了,那些人哪里有真的敢来拦,就这么被她冲到了二门,这这看到潞王带着人急匆匆地赶来。


    “不知道小王怎么得罪县主了,让你带着人闯我潞王府?”


    卫姜收起鞭子轻轻敲打着手心,恭敬见礼:“谁不知潞王性子是最好的,怎么会得罪人呢?是我上门做恶客,你的下人拦着说你不愿见我。”


    潞王神色一顿,瞪了一眼下人,“县主误会了,你是我表姐,怎么会是恶客,只是你突然上门,那些下人怕是没反应过来。”


    “瞎了眼的,都下去领罚。”潞王打发了潞王府的人。


    “你的王妃呢?”卫姜问起葛月。


    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行针之术最好,那就非原女主葛月了。


    “王妃身子有些不适,在后院歇息……。”


    潞王话音刚落,葛月就出现了,应该是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卫姜:“看来已经好了。”她快步走近葛月,“苏家出事了你们知道吗?”


    卫姜不想和他们绕圈子,直奔主题。


    葛月明显一愣,潞王虽然也做惊讶之态,但太过自然了。


    “出了什么事?”难道是严氏出事了?葛月心情有些复杂。


    卫姜道:“是你的大嫂,她被人下毒……”


    潞王眼神一暗,“不知道可有查清是谁做的?”


    卫姜和葛月同时看向他,潞王意识到失言了。


    卫姜笑意不达眼神,“殿下怎么不问问人怎么样?倒是挺关心案子的。”


    潞王道:“既然是毒物,有了主犯才好查清是何毒物。”他脑子转的飞快,尽可能给个合理解释。


    卫姜看向葛月,“凶手已经抓到了,王妃身边有个姓柳的侍女吧。”她重重地咬了一下柳字。


    葛月急急分辨:“不可能,柳芽一直在我身边,这段日子都没有回过苏府。”


    “是她干娘,好像也姓柳,苏国公很生气,说是要彻查此事,怎么苏家的人一个两个的都那么爱出事,王妃也要留意安全啊。”上次是苏青差点出事,这次是苏家儿媳,苏国公要还没意识到是有人在针对苏家那就是蠢人了。


    葛月想到什么,看向潞王,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我嫂嫂怎么样了?”


    卫姜:“这正是我上门的原因,如今明儿母子命在旦夕,怕是只有你的医术能救她们一命了。”


    “这怎么行?”潞王急忙打断,“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王妃还年轻,与妇人生产之事本不精通,怕是会耽搁事。”对上卫姜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解释。


    “潞王说的有理。”她看着葛月的眼睛,“王妃放心,前太医院院判刘太医医术高超,您只是需要配合他。”


    她放软语气,攻心道:“自你回到苏家,她这个做大嫂的应该也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看在往日的姑嫂情分上,如今


    只有你能救她了。”


    葛月心里挣扎,潞王今日这么反常,她知道定然是有鬼的,可县主的话戳到了她的心里,她固然对苏家人没有好感,可窦明和大哥对她确实不错。


    她咬唇,最后还是救人的心占了上风:“你等我,我去拿东西。”


    潞王有些讪讪道:“王妃心善,是我着相了,只想着万一救不回,怕岳家会怪罪她,倒是忘了,她本就是个医者,自然更想为救亲人尽一份心。”


    卫姜冷笑了一声,“潞王殿下,我勉强也算得上是你的表姐,我这里有一句话你想不想听?”


    潞王温和一笑:“表姐请说。”


    卫姜:“人要有敬畏之心,特别是要敬畏生命,不只是自己的命宝贵,别人的命也很珍贵。”


    见潞王脸色要变,她慢悠悠加上一句:“这也是舅舅跟我说的。”


    她口中的舅舅只有宫里那一人。


    葛月已经背着她的药囊回来了,卫姜撞开挡路的潞王,带着她往苏府赶。


    潞王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精彩极了。


    “如今你可满意了?”潞王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柳大福,眼神带着寒意。


    柳大福:“殿下是亲王,怎么就怕了一个县主。”


    还有他那个孙女,也太不知亲疏了,竟然去帮仇人


    “你最好是把尾巴清扫干净了。”潞王扔下一句,看也不看他就离开了。


    第47章 第47章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被人……


    好在剧情虽然偏了,但女主的医术还在水准,在刘太医的指导下,黄院判的配合下,窦明母子总算是从鬼门关迈了回来。


    只是经过这一次,窦明身子要养上好几年才能再生育。


    苏通今日差点就失去他们了,此时都还在后怕,他一手抓着妻子的手,眼神慈爱地看着旁边的儿子。


    “无所谓,我有他们就够了。”就算不能生了也没事。


    葛月今日立了大功,不但苏通对他很感激,苏国公第一次正视这个孩子,还给她郑重地道了感激之语。


    她低头,心中感概万千,以前多想他这么温和的和自己说句话。


    ……


    长佩今天人都麻的,躺在床上时都有些回不过神,忽然想到县主好像吩咐她的事情。


    她又利索地爬起来,去了库房箱子里找鞭子。


    今日可能是在潞王府大发神威来了感觉,县主忽然让她给自己准备条鞭子,长佩只好提醒她,她库房里有好几条。


    都是以前长公主给她准备的,可惜县主以前不怎么用。


    原以为这一两年来县主脾气变了很多,整个人都柔和了,可今日闯潞王府她才恍然,县主还是那个县主啊,就没她不敢干的。


    连皇上的话都敢乱编,还说什么潞王又不敢去对峙,怕什么。


    听听这话。


    “县主,东西找到了。”


    卫姜撩开内室的帷帐走了出来,看到长佩手中的东西,脸上一喜,拿在手上掂了掂,挺合适。


    她随手一甩,啪的一声脆响,窗口岸上的梅瓶打了粉碎。


    这力道!卫姜有些不敢置信,比那马鞭好用多了。


    声音惊动了窦绍,他抱着小卫儿走了过来,“怎么动起鞭子了,这是要罚谁?”


    他调侃着,她小皮鞭抽上潞王府明日怕是就要传遍京城了,怎么?今晚又练上来,准备明日又去闯谁家呢?


    卫姜嗔怒,瞪了他一眼。


    眼睛一转,忽然有了捉弄的主意,她用皮鞭挑起他的下巴:“罚你啊,你说你该不该罚?”


    窦绍丝毫不惧,还往她这边送一下,笑的有些不要脸:“县主饶命,小人认罚,您想怎么罚都可以。”


    呸,不要脸。


    卫姜立马收回鞭子,不想被小卫儿的胖手拽住了,很显然,她也瞧上她娘的这跟鞭子了,嗷嗷的抓着往嘴里送。


    “这可不能吃,等你长大了,爹给您送一条鞭子,也让你去揍人好不好?”


    这什么家教!卫姜长见识了


    “你别乱教她。”


    小心以后成了京城小霸王


    “女孩子要凶一点才好呢?太软了容易受欺负。”


    他这是从窦明那里得来的感悟?


    洗三那日,窦明已经能勉强起身了,但还是很虚弱,孩子因着娘胎里长得好,看着倒不像是早产的,手脚有劲的很,哭声也特别大。


    窦明抱不动他,把他放在身边盯着看,怎么看不够。


    “行了,交给乳娘吧,以后有的是时间疼她,你现在要多顾着自己。”卫姜吩咐人把孩子抱下去。


    林氏给女儿腰后垫了个软枕,也符合道:“县主的话在理。”


    窦明失血过多,如今脸色都是蜡黄的,她带着笑虚弱地给卫姜行了半礼:“多谢婶母救我性命。”


    她已经听丈夫说过了,那日是县主提着马鞭打上了潞王府,这才能及时地把潞王妃带来救了她和孩子。


    “这次你的恩人是刘太医和潞王妃,要不是他们两人医术精湛,你就悬了,下次看你还敢不敢?”大着肚子还敢去劝架?


    张氏急忙咽下嘴里的糕点,问道:“你们家二房那丫头怎么处置的?”


    窦明道:“老夫人让人把她们送去了城外庵堂,说是让清修一年。”


    张氏:“便宜她们了。”


    要不是她们,窦明也不用吃这么大苦头,照她说这惩罚也太轻了点


    窦明道:“有时候还真是福祸相依,要不是她们害我早产,我也不会发现自己被人下了药。”


    要是按照正常生产时间来算,胎儿定然还要更大,只怕到时候依旧是难产,说不好一尸两命。


    这次也算是误打误撞破了坏人的谋算。


    林氏心疼地握住女儿的手,“那下药之人查出主谋了吗?”


    那个老妈妈说什么对女儿不满,这才下药的,她才不信,自己的女儿什么性子还不知道吗?对下人那是一个宽厚,什么时候苛待了别人。


    窦明摇头:“世子还在查。”


    卫姜和窦绍私下有过猜测,上次在潞王府她更是有了疑心,此事只怕和潞王脱不开关心,只是怀疑的话窦绍只是委婉地提醒了苏通,目前看来窦明还不知道。


    “今日潞王妃没来?”张氏好奇问道。


    “说是感染了风寒,派人送了礼来。”只是礼物丈夫却让人收了起来,这让窦明有些奇怪,却也不好说。


    正说着话,宋氏和卫莞过来了。


    苏青如今还在躺着静养,这样日子自然是宋氏代她来走一遭。


    “阿弥陀佛,好在母子平安,你都不知道我吓的魂都要飞了。”宋氏脸上带着悸色。


    “当时我都没敢跟青儿说,就怕她激动之下出岔子。”


    林氏忙说:“你做的对,她如今身子如何了?”


    “近来好了很多,夜里也睡的安稳些了。”


    宋氏看着窦明的脸色,颇有些疼惜道:“我带了些药材,这月子里可得好好养,别舍不得吃。”


    卫莞一进来就选了个离卫姜远的位置坐下,不过也倒方便卫姜观察她了。


    她的脸上盖潞厚厚的脂粉,总觉得有些怪异,和别人说话时,笑容也有些发涩。


    难道出什么事了?


    告辞时,一位夫人经过卫莞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臂,卫莞眉头皱了一下,虽然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但卫姜还是抓住了异样。


    她的手有伤。


    卫莞告辞后,卫姜也跟了出来。


    见到她,卫莞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防备地看着她。


    卫姜真是气结,这都什么人啊,就会窝里横。


    “跟我来。”卫姜抓出她的胳膊。


    卫莞疼的脸色都变了,竟然两只胳膊都有伤。


    卫姜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不顾卫莞的挣扎,把她推去自己马车,一进里面,卫姜就动手去查看她的伤。


    两条手臂上青紫一片,卫姜想到什么,去脱她的衣服,脖颈处没有伤,腰后有两块。


    “你被人打了?”卫姜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冷意。


    卫莞整理被她弄乱的衣裳,嘴硬道:“没有,还有不关你事。”


    卫姜见她还在维护,一下就猜到是谁了,她腾地站起,“是不是姓丁的,他奶奶的,他敢打你!”


    卫姜气的两手叉腰,她翻着自己的皮鞭,“我要去揍死他丫的。”


    卫莞见姐姐满口


    说着粗话,整个人都呆住了,见她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泼妇模样,她一下子就受不了,“我说了,不是不是,没有谁打我,是我自己弄的。”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被人打,就因为我这个县主没你尊贵吗?”


    卫姜被她的突然爆发吓到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卫莞这个人有时候太死心眼了,容易被人家忽悠。


    她指着卫莞身上的伤,“你说不是他,那是谁弄的?你别说是你自己摔的,摔不成这个样子。”


    卫莞整理好仪容,转身下了马车。


    “我的事不用你管,麻烦你下次行事用用脑子,不要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实在太丢人了。”


    卫姜看着她远去,气的半天缓不过气来,到底是谁没有脑子啊!


    外强中干的玩意儿,装什么大鼻子蒜,要不是母襄阳郡主对她好,让她多看着自己这个妹妹,要不是看在兰姐儿的面上。


    自己才不管她的闲事呢?


    对,是这样没错,她掀开车帘子,“去卫府。”


    襄阳郡主每日午后都要睡上两个时辰,雷打不动,卫姜来的时候她刚刚睡下没多久,总不能把老娘叫醒吧。


    她只好去宋氏那里说会儿闲话,说着就说到了卫莞,这才得知这人竟然好久都没回过娘家了。


    上次苏青惊马,她也只是来看了看,立马就回去了,好像是说丁姑爷的差事有什么变动?


    “看不出来,这丁姑爷倒是挺有官运的。”宋氏羡慕道。


    一般人进了兵部不得坐个几年冷板凳,这丁姑爷刚进去就要被重用。


    卫姜点头:“那挺好的。”


    确实挺好,两个姑爷都有前途,她的儿子们以后也能沾沾光。


    “他们两口子有没有闹矛盾?”卫莞身上的伤不可能是自己弄的,那除了姓丁的也不敢有人那么对她吧。


    只是她为什么要维护姓丁的,卫姜是在是想不通。


    宋氏摇头:“应该没有吧,小妹她看着温婉其实性子要强的很,就算是闹了矛盾怕是也不会跟我们说。”


    她一贯不喜欢姐姐行事,姐姐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弄的人尽皆知,而卫莞就和她反着来,什么事都藏在心底。


    连和她能说上几句话的大嫂都不知道,襄阳郡主这个做娘的更是一无所知,卫姜也没敢告诉她卫莞的伤。


    只借口说自己想妹妹了,来问问她的近况。


    襄阳郡主竟然也相信了这荒唐的借口,还夸她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不和妹妹计较了。


    这话听着心都偏到胳肢窝了,难怪卫莞什么话都不跟娘家说。


    睡前,卫姜问起丁恭良在兵部的差事,窦绍有些奇怪她怎么忽然想起问他了。


    卫姜道:“我今日听大嫂的意思,他好像又受了提拔?”


    窦绍笑道:“看来消息都传出去了,听说要派他去辽东办事情,事情办好回来应该可以升一升。”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妹妹让你问的?”


    卫姜摇头,苦着脸想了一会,还是把今日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我怀疑是不是姓丁的打了她。”


    窦绍脸色严肃:“小妹不承认,你想要给她撑腰都不好插手,不过这个丁恭良看着是个文弱之人,他会动手打妻子?”


    这是什么话,人不可貌相


    卫姜瞪他:“他再文弱也是个男人,男人本就天生气力大于女子,你觉得卫莞还能打赢他?”


    再说了,就卫莞那被贤妻教条荼毒坏了的脑子,说不定站在那里等他打呢。


    “不至于吧,小妹怎么说都是县主。”丁恭良敢以下犯上?他不想要前程了?


    只怕卫莞压根不想用这个县主的身份。


    “不行,我明日要去一趟丁家。”不弄清楚她的心总是乱乱的。


    “那你多带几个人。”听到丁恭良会暴起打人,窦绍有些不放心。


    卫姜斜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他是个文弱书生,我可不是卫莞。”


    “那他还是个男人嘛,要不你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去。”


    他这是把丁家当龙潭虎穴了,带着窦绍一起去,还真是给他丁恭良脸了。


    卫姜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相信本县主的威望。”


    也只有卫莞那个傻蛋才会不当自己是县主,她卫姜这个县主还是当的挺威风的,潞王她提着马鞭都闯了。


    她上了个请罪折子,皇上可没骂她,相反潞王被皇帝点了几句。


    这次不过是区区一个丁家,谁敢打她不成。


    不过还是要多带点人,防着卫莞脑子抽了。


    第48章 第48章妹夫,这是要去哪里啊?


    侍女们都退守在屋外,见到潞王来了,低头轻轻推开门。


    屋里静悄悄的,葛月侧身躺在床上闭目眼神,她的身旁放着一卷刚看完的医书。


    潞王坐在床侧的绣凳上盯着她看,半响没出声,葛月皱眉,微微睁开眼。


    “殿下有事?”


    “听说你不舒服这才没去苏家道贺,要不要给你请个太医。”


    葛月觉得他的笑容刺眼,“我本来就是大夫。”


    潞王偏过头,很是真挚的样子:“医者不自医嘛,小王这也是担心你,刚刚苏家可派人来问了,你看他们多关心你。”


    葛月收回被他握住的手,感觉就像被一条毒蛇爬过,滑腻冰凉。


    “殿下难道觉得我有脸面去苏家。”她坐起身,扯了扯被子苦笑道:“我的丈夫和……”她不知道用什么称呼叫那个人,含糊其辞继续道:“害了别人,我这个救命恩人你觉得不是讥讽吗?”


    潞王眉毛一挑,笑着摇头:“错了,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我也是事后才知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你该明白他心中的恨意”


    当时他本就知道拦不住新宜县主,不过是为了拖拖时间好让人把尾巴收拾干净,如今该死的都死了,苏家查不到什么的。


    “又不是你做的,你心虚什么?”潞王凑近她:“最近你的行事有些过于良善了,可不像是我以前认识的苏小姐,当初多么果决的一个人,借我的手害对你信任有加的太子妃可是眼都不眨的,如今是怎么了,生了慈悲心了?还是因为……信王?”因为那人是信王所以她愿意做任何事。


    葛月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胡说什么,你不用提醒我做过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太下作,苏青和窦明和你们的大局有什么关碍,何必朝妇孺动手。”


    潞王笑容滞了一下,眼神带着不明的意味:“太子妃不也是孕妇,也没见你心软啊,你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因为这两人没什么大用,所以你才这么正义凛然地说着指责的话,来显得你品节高尚,和我们不一样,其实……”潞王点了点她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笑着道:“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不是什么好人,害人就是害人了,不能因为那个人的身份不一样,你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潞王往后一靠,双手抱胸看着她:“你也看到了,柳公实在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看在王妃你的面上我一再给他机会,你刚刚有句话说的对,我没有理由去动苏家大小姐和窦少夫人,除了惹怒三家对我没有丝毫好处。”他弯腰低头看着她:“我希望王妃能去劝劝他,收收手,下次王妃的面子也不顶用了,我是缺钱,可江南也不止一个柳家。”


    葛月脸色很难看,硬邦邦道:“殿下何不自己去跟他说。”


    潞王笑道:“你们毕竟是最亲近的人,有些话比较好开口。”


    他起身整理衣服,一脸体贴道:“王妃好好养着,小王过几日再来。”


    ***


    丁家今日来了贵客,不但主子们很重视  ,就连府里的下人也噤若寒蝉,规矩都比平日里齐整了几分。


    特别是进入花厅侍候的人,一个个带着小镜子照来看去,就怕会出错受罚。


    就算是这么吓人,大家还是想要去露露脸,不为别的,县主出手大方啊,随便打赏一下顶得上她们半个月月钱了。


    同样是县主,怎么做姐姐的就这么威风,相反自家主母就过于随和了。


    她们今日算是长了见识,果然是皇室宗亲,天潢贵胄,县主就如此,也不知道公主出行是何等的排场。


    “今日是特意来我府里摆威风的?”


    厅里就剩下姐妹二人,卫莞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刚刚自家乌泱泱一大片妾室与孩子,在卫姜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就好像老鼠见到了猫,卫莞就觉得难堪,甚至觉得她就是来嘲笑自己的。


    “我有那么无聊吗?”卫姜没好气地放下茶盏,看她:“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来?”


    卫莞不自在地坐下,“我不是都说了吗,这事不用你管。”


    卫姜做势起身,“那行,我就去请娘来你府上摆威风。”


    卫莞一把拉住她的手,紧张问道:“你告诉娘了?”


    “现在去说。”


    卫莞抱住了她的胳膊,有些无奈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娘年纪大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妄为。”


    卫姜转身盯着她:“倒底是谁任性,是谁让娘担心了?你要是真为长辈着想就不应该这么不爱惜自己。”


    她忽然板着脸的样子让卫莞有些害怕,她手指蜷缩了两下,肩膀一松:“我真的没事,那伤看着吓人,这事也不用惊动长辈们,他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真是他,这个狗东西,还敢动手了。”说着撸衣袖就要干人了,眼神里都带着杀气。


    卫莞吓的抱住她腰,结结巴巴道:“他……他不在家,你冷静点,不是他打得,是误伤,误伤。”


    “最近他心情不太好,又一次喝醉了把我当成别人了,事后他跪着向我赔罪,保证不会了,我也答应他不跟两边长辈说。”


    这桥段怎么这么耳熟呢?


    “又?难道这不是第一次动手了?”


    卫莞摆手,“没有没有。”


    以前没有动手过,只是他遇到事情时总会喝酒,喝醉了就难免言语有些冲撞,清醒过后他也懊悔,会向她认错乞求原谅。


    他也答应过戒酒,只是……官场不顺,他心情难免郁结,喝酒是他唯一的消遣了。


    “也对其他人动过手?”


    卫莞替丈夫辩解:“他只是性子急躁了些,是那些人不够体贴温柔,不懂他的心思,他有时候就激动了点。”


    这是个家暴男啊!


    “什么性子急躁,怎么不见他打他爹娘,打他兄弟,打他同僚呢?”卫姜狠狠戳他的头,“你脑子里面装的什么,你是县主,他敢对你言语不敬已经是不恭,动手更是大罪,你还替他瞒着,你是不是傻了?”


    也不知道刺激到了卫莞哪一点,忽然就爆发了,她拔开卫姜的手,质问她:


    “不然呢?我该怎么办?学着你的样子,把丁家折腾的人仰马翻不得安宁吗?还是说,我能休了他然后回卫家?出了一个你就已经让家里名声扫地了,我若也如此行事,岂不是真应了别人的话,卫家家教不严,女儿都是悍妇吗?我忍了也有错吗?是,我也是县主,可我没有你的底气,没有你的尊贵,我深怕别人说:看,她跟她姐姐一样骄横跋扈,。”


    “我害怕别人指指点点的眼光,我不能像你那么自私,只顾自己痛快了,我是做姑母的,我要替卫家下一辈女孩子着想,她们还要嫁人。”


    她顿了一下,喃喃道:“就算不为她们,还有兰姐儿,她是我的命,我能怎么办?”


    她擦干眼泪,强装坚强,“说给你听你也明白不了,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你来插手,你回去吧。”


    卫姜被她一顿输出,听的一愣一愣的,见她赶人,气的都要炸了。


    “都是什么歪理,这些是他打人的理由?你这是在助长他的恶性,今日装醉打你,明日就能睡到半夜踹你,后日稍有不顺就揍你,就因为你一次次忍了,他的胆子才会这么大,你的容忍体贴对他来说就是纵容。”


    卫姜摇着她的肩膀:“你脑子里是不是屎,你是被谁洗脑了吗?还是你当贤妻当的失了智。”


    “那你要我怎么办?打他一顿吗还是杀了他?妻殴夫是重罪。”卫莞淡淡道。


    “你是县主。”卫姜道,县主是皇家宗亲,有品级封号,可不是一般的妻子。


    “你是要毁了我的家。”她黝黑的眼珠子盯着卫姜。


    要是去官府举告,丁恭良别说做官了,弄不好一个大不敬,杀头都是有可能的。


    以后她怎么面对兰姐儿,父亲是自己娘亲杀的,她的女儿也毁了


    不行,绝不可以。


    “你走,我不要你管。”卫莞指着门外,情绪有些激动。


    “娘,姨母。”


    门口处伸出个脑袋,双眼含泪,声音怯生生的,显然是被屋里情形吓到了。


    两人立马调整了情绪,卫莞慈爱地伸手,“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跟师傅在学画。”


    兰姐儿依在娘亲的怀里,解释道:“师傅说我功课好,今日姨母来了特意放我半日假。”


    “您和姨母怎么了?”她打量着两人,娘亲好像和姨母吵架了。


    卫姜招手让她过来,“姨母和你娘亲说话呢,声音大了点是不是吓到你了。”


    卫莞也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卫姜疼爱地摸了摸外甥女的小脸蛋,刚把手放在她肩上,就听到兰姐儿嘶的一声,整个脸都皱起来了。


    “怎么了?”卫莞立马过来查看,翻开衣领就看到红肿了一大块。


    “那些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她的脸色冷的下人。“张嬷嬷。……”


    “娘,不管嬷嬷们的事,是我不小心自己摔了一下弄到的。”


    卫姜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冷笑出声:“你可真是把女儿教的好,你是准备让她跟你一样=活的这么憋屈吗?”


    卫莞呆住了。


    她撇开卫莞,蹲下看着兰姐儿:“兰姐儿是乖孩子,乖孩子是不能撒谎的,你要是不说实话会连累那些照顾你的婆子丫头们。”


    兰姐儿手指不停地抠着衣袖,紧张地咬唇,姨母虽然笑的很好看,可她怎么觉得有些吓人。


    “兰姐儿和姨母说实话,你是怎么受伤的,你知不知道,受伤了不说你娘会很伤心的。”


    兰姐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样母亲,还是忍住没说。


    卫姜心里有谱了,“你爹只是让你别告诉你娘,你跟姨母说不算是失信。”


    兰姐儿瞪大了眼,姨母怎么知道的。


    “你爹爹打你了!”卫莞声音尖利的刺耳,她紧张地查看着女儿全身。


    兰姐儿连忙摇头:“不是的,爹爹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一时情急没留意。”


    昨日傍晚她和弟弟们在园子里玩,父亲刚好经过,看到弟弟就摔倒了,父亲紧张之下才把她伤到了。


    父亲说了,他是没留意到自己,把她当成了小丫头。


    卫姜讽刺朝卫莞一笑:“熟悉吗?”


    这说法是不是很熟悉


    “等下是不是又准备让他写几分保证书?”卫姜继续刺激着卫莞。


    ……


    今日衙门事情不多,丁恭良回来的早,路上想到昨日弄伤了女儿,担心会被妻子发现,加上前两日他没忍住又伤了她,便准备买些东西回去哄哄。


    特意吩咐马车从前门大街经过。


    他提了好几盒女儿爱吃的糕点还有各种珠花玩意儿直奔后院,刚过垂花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家中仆人们看到他回来早就围上来了,还有那些侍妾们,可不是什么老实人,竟然半路来堵人,今日倒是清静的很,半天了连个到处乱走的人都没有。


    什么时候家里规矩这么严了?


    他嗤笑一声,进了正房的院子,廊下垂手低头站满了人,一个老嬷嬷满脸急色地走过来,


    “老爷快走,县主在。”


    他头皮一麻转身就要走。


    县主,他只想到一个人,家里下人都是称呼卫莞夫人的。


    嘭的一声,门被人从里关上了。


    “妹夫,这是要去哪里啊?”


    第49章 第49章既然你不想告官,我也依……


    卫莞手紧紧地抓


    着门框,见丁恭良被打的厉害,颇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对身边的嬷嬷道:“去外面看着点兰姐儿,别让她被这里动静引来了。”


    那嬷嬷脸上显露有诧异,但很快就带着笑意下去了。


    小姐自嫁来丁家就过的憋屈,就该让县主闹一闹,也好让那些不长眼的人知道,这是京都可不是那乡下小地方。


    夫人也是有撑腰壮胆的人。


    “夫人,好娘子,你救救我,我快被打死了。”丁恭良抱着头东躲西窜,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拳脚,反正哪里都疼,他朝卫莞方向哀求


    “还敢求饶,你也知道疼,我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动手。”卫姜亲自上前狠狠抽了两鞭子。


    她可就没有那些下人有经验了,准头不太稳,劈头盖脸的抽,一道道印子从脸颊到脖颈,本就平凡的脸更是不能入目了……


    丁恭良看卫莞半天不敢出声,心里知道是指望不上了,转头扑通一声跪在卫姜脚下:“大姐,县主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日后一定把夫人供起来,下次我要是再犯浑,我……”他眼珠子乱转,发狠道:“你就剁了我的手。”


    卫姜伸手指他:“你说的?”


    丁恭良忙点头。


    卫姜笑道:“行,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这里都是人证,我这人较真,一定会按照我们约定好的办。”


    她用皮鞭不轻不重地在他头上敲了两下,丁恭良只觉得后背上爬了一条毒蛇,只觉得那笑容更是瘆人。


    那些下人停了手,丁恭良以为终于逃出生天,可他还是低估了她的恶毒。


    “再给他几拳,让他记得牢一点。”卫姜轻飘飘落下两句话。


    下人狰狞地扑了上来,这个恶妇!活该她被窦绍嫌弃!


    丁恭良在疼痛中竟然有几分同情窦绍,说不定权势滔天的窦大人,日常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这么一想,他忽然间又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努力把头抱紧,心里数着数,她说了几拳,那肯定最多也就到十就差不多了。


    卫姜走到卫莞身边,对她道:“你真的不去打几下?很解气哦。”


    卫莞看了一眼她正在揉腕子的手,嫌弃道:“不去,我怕手疼。”


    卫姜尴尬地放下手:“既然你不想告官,我也依你,那就用我的方式温和解决。”


    卫莞有些无语,这是温和的手段?都快把人打成猪头了。


    “我跟你说对付他这种人,你就得比他狠。”这种家暴男只会欺软怕硬,你越好欺负,他越是喜欢得寸进尺。


    看看他现在被打的跟条狗一样,不是乖了很多。


    卫莞未置可否:“行了,你也打的差不多了,回去吧,后面的我来弄。”


    卫姜看她:“你行不行,可千万不能心疼他。”


    心疼渣男会更不幸。


    卫莞斜了她一眼:“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无是处,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你唱了白脸也该有人唱红脸了,难道真的要把他逼得狗急跳墙。”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跟她说话就老是话里带刺,卫姜有些不满。


    “是是是,你厉害,属螃蟹的,就会窝里横。”最后一句说的很轻,压根没敢让卫莞听见,别又刺激了她敏感的神经。


    卫莞皱脸,听不懂她说的什么。


    自己明明属羊的。


    ……


    “嘶,轻点,笨手笨脚的,都是蠢货。”


    抢过丫鬟端来铜镜,看着那面目全非的自己,丁恭良都想把镜子砸了,这张脸明日是出不了门了,他可还有重要的事情呢。


    “新宜县主也太跋扈了些,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要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我一定要她好看。”丁恭良说着狠话。


    “可能还没走远哦。”药味有些冲,卫莞嫌弃地在对面坐下,却更能看清那张让她恶心的嘴脸。


    丁恭良紧张起来,四处查看,见人不再这才松口气。


    丁恭良看了她一眼,颇为不满道:“妻以夫为天,今日夫人可不是做贤妇的样子,你也不怕传出去会被人说卫家的闲话,丈夫被人殴打,做妻子的在一旁无动于衷。”


    要是以往他说这话,卫莞定然要拼命证明自己是个温婉贤惠的妇人,可今日却很是平静,眼底好像在酝酿着风暴。


    “我要是什么都没做,你脖子上了这颗头早就掉了。”


    那冰冷的语气吓的丁恭良头一缩,竟然不自觉去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头长得好好的。


    “好好的说这么吓唬人的话。”他尬笑着,觉得今日的卫莞是真的有些不一样。


    他看了一眼妻子,还是气不平,这顿毒打可真是让他颜面尽失,府里下人怕是都在笑话他了。


    越想越气,他嚷嚷道:“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到宗人府去告他,她是县主,你不也是县主吗?”


    卫莞第一次觉得这男人果然是蠢:“她连亲王府的门都敢闯,宗人府说什么了?连宫里都没半句话,倒是潞王还被皇上说对下人管教不严。”


    丁恭良被噎了一下:“今日你是怎么回事,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是做妻子的样子吗?”


    “我还没说你,同样是县主,你怎么就这么窝囊,别人冲到府里打你的丈夫你也就看着。”


    卫莞抬头看向他:“我这个县主不窝囊你还能坐在这里?”


    丁恭良眼神躲闪:“那事不是已经跟你赔罪了,今日我这一身伤你还没出够气?。”


    卫莞沉吟不语,片刻后冷不丁问道:“你昨日打了兰姐儿?”


    丁恭良惊的站起身,他知道女儿是妻子的眼珠子,他就说今日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都阴阳怪气的,敢情是误会他了:


    “她跟你说的?这孩子怎么说谎呢!”


    “有没有?”她冷眼看他,继续逼问


    丁恭良气的跺脚发誓,红肿的脸更鲜艳了:“我也是一时没留意误伤了她,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对她动手。”


    卫莞见他这激动的样子,勉强信了三分,她头微微抬起,竟有几分新宜县主的睥睨之态。


    是啊,她们是姐妹,本就有几分相似,只是以往卫莞温婉,没有新宜那么气盛罢了,如今变了态度,让丁恭良心头有些发怵。


    他刚刚才被打了一顿,不是又要打她吧。


    卫莞见他那怂样,颇有些鄙夷,想到他刚刚在卫姜面前露出的窝囊样子,更是嫌弃,这个蠢人竟然只挨了几下打就求饶了,全无气概,让她在卫姜面前丢尽了脸。


    只怕卫姜又要笑她挑丈夫的眼光不堪,更加会觉得她那么维护他是愚蠢。


    她是真蠢,怎么就信了他,被他的那些话拿捏呢?去他的贤妻!


    “最好不是,你要是动兰姐儿一根手指头。”她眼神打量着他的四肢,阴森道:“我卸了你,信不信?”


    丁恭良是真被她吓一跳,一个屁墩跌到在地,他手指抖抖指向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他就知道,她跟她姐一样!他惊恐地看向院外,真怕她一声令下那些人会冲进来把他卸了。


    卫姜走的时候,可留了不少打手给她。


    想到这些人他都觉得身上更疼了。


    太狼狈了,卫莞脸上带着鄙夷,扫了一眼旁边的侍女道:“继续上药吧。”


    说着就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顿住,丁恭良本来已经坐下了,见她转身吓的又站起。


    卫莞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一直厌恶成为姐姐那样的人,今日却发现这粗暴的手段更有用,对付有些人更有震慑力。


    “明日我让人去衙门给你告假,你留在家里好好养伤。”


    “不行,我兵部一堆事等着。”丁恭良立马拒绝。


    卫莞讥讽道:“怎么?想顶着一脸的伤出去博同情让全京城的人来诋毁我们姐妹?”


    这是诋毁吗?难道不是实情,但面对卫莞那无情的目光,丁恭良识时务地咽下了话。


    告几天假应该也没事。


    ***


    今日窦绍回来的比较早,见卫姜不在家女儿又没带去,便知道她今日去丁家怕是气氛不会太美好。


    他刚坐下,卫姜就回来了。


    卫姜今日也是进行了强体力活动了,又累又渴的,端过窦绍的茶就喝了下去,窦绍忙给她又倒一杯。


    “怎么样了?问出来了吗?小妹可还好。”


    卫姜眉毛一竖,重重地拍下杯子:“就是他这个人渣动的手,我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窦绍愣了一下,皱了下眉头,卫姜斜着眼不满地看他:“怎么?你同情他?”


    窦绍颇有些无奈,“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你冲动了,万一你人手带的不够,那毕竟是他的府邸又或者是那丁恭良胆大包天凶性大发,让人伤了你怎么办?下次还是别如此行事了。”


    卫姜:“那也是卫莞的家,她再糊涂也不可能联合外人欺负姐姐吧。”


    “那是她丈夫,她孩子的父亲,是她最亲近的人。”窦绍不赞同外人这个说法,他总觉得卫姜的话,也在影射他,他也是做丈夫的,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委屈。


    卫姜眼睛四处飘,在她心里,丈夫确实没有自己的家人亲近,倒是把窦绍也给扫了。


    “他也配当父亲,昨日他还伤了兰姐儿。”卫姜开始第二道控诉


    “这个畜生。”窦绍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同仇敌忾,卫姜满意他这个表现。


    “你今日有什么收获吗?”卫姜问道,她知道窦绍肯定会去查丁恭良的。


    窦绍:“确实有些奇怪。”


    窦绍一直以为他进兵部走的是潞王的门路,可最近又发现,他借着卫莞的关系频繁接触东宫。


    让他去辽东办差背后也有太子的意思,想来是准备重用他。


    卫姜凝眉,这人品行这么差,又和潞王勾勾搭搭的,如今看着又去钻营东宫,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这人品不行,能不能别让他去辽东了,总觉得没好事。”说不定潞王要对辽东做什么坏事呢。


    如今卫贺也在辽东呢。


    窦绍:“你把我看的太厉害了,我又不是吏部的人,如何能随意干涉官员任职升迁。”


    你太谦虚了,你何止干涉别人升迁,原书中你可是随意就能断人前途的,只要得罪你的人,前途基本就完了。


    她的眼神怪怪的,看的窦绍有些不自在。


    “除非他出了什么意外情况,我或许可以活一二。”他幽幽开口,意有所指。


    卫姜双眼一亮:“有啊,我不是把他打一顿吗?起码三天出不了门,要是还不够……”


    她看了眼四周,小声道:“要是时间还不够,我让卫莞再想想办法,让他出不了门。”


    比如下个药什么的?


    ***


    柳大福一脸急色地进了潞王府。


    “去叫殿下,就说我有急事找他,快。”


    下人应声而去,柳大福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出什么事了?”潞王来的很快。


    柳大福那张方圆脸有些黑,“辽东的事情不成了,那个丁恭良忽然出了意外,兵部和吏部另换了人选。”


    潞王脸色也变了:“什么时候的事?太子那边怎么说?”


    “就今日,我们消息得到的晚,来不及另外安排人了,丁家人向兵部告了长假,说丁恭良病了,太子是个宽恤的,哪能不同意。”


    潞王坐不住了,辽东是他棋局里最关键的一步,这个丁恭良坏了他的大事。


    “他病的要死了吗?”最好是病死了,不然饶不了他,潞王表情发狠。


    柳大福嗤笑道:“什么病了,他是被新宜县主堵在家里殴打了一顿,不过……”他面有狐疑:“就算是被打了,也不至于要告长假。”


    他看向潞王:“难道新宜县主知道了辽东的事情?”


    他觑着潞王的脸色越来越差,觉得是时候拱一把火了:“这个新宜实在是太多事了,我们多少事情都坏在她手上。”


    随口提了建议道:“要不要给她找点事情,我记得她儿子在江南,南边我熟的很。”


    潞王转头看向他,想到这些日子的不顺,挣扎片刻道:“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算是给他们的一个警告。


    第50章 第50章(万字)他的女儿和窦绍勾搭……


    “不穿这个,换那件红色的。”喜庆,而且那件衣裳还是襄阳郡主送来的,穿着去老人家也高兴。


    卫姜正让乳娘给小卫儿换完衣裳,窦绍走了过来,摸了摸女儿的小手,道:“外面再加个斗篷,今日人多,你们多看着点她。”他对侍候的婆子们说。


    小卫儿才刚过了周岁宴,如今正是对外界格外感兴趣的时候,在屋里是待不住的,窦绍怕拘着女儿又怕冷着女儿。


    只能让她多穿了,可惜他的宝贝女儿没有领情,穿的厚厚她不舒服,她扭着身子不想穿,用两只好看的凤眼瞪着父亲,摇着小拳头表示不满。


    就连他的抱抱都不想要,往母亲的怀里拼命拱。


    “这可不行,我可抱不动你。”


    卫姜伸出两根手指抵住她的小脑袋,小卫儿一下子就委屈了,扁着嘴巴,眼中含泪要掉不掉。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让窦绍软了心肠,立马就没有原则了。


    “爹爹抱,不穿就不穿,等我们冷的时候穿好不好?”


    小卫儿一秒收回了委屈样,对着父亲甜甜一笑,还不忘用余光瞟向娘亲,脸上得意的小表情看的卫姜手痒痒。


    “你个戏精,跟小猫一样说变脸就变脸呀。”说着伸手去掐她的小肉脸。


    窦绍心疼的不行,忙拉开她的手,“都红了,你轻点。”


    小卫儿一点也不觉得疼,被逗的咯咯笑。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窦绍顺势牵住卫姜的手往门外走去。


    今日是孙家向卫家下聘礼的日子,宋氏早就吩咐让他们早点过去。


    当初宋氏一眼就替卫巧珍瞧中了孙文才,得知孙文才是窦景的好友,她还托卫姜从中牵线搭桥,算是走了后门把这个贵婿抢到手了。


    孙家人口简单,孙文才也有前途,唯一不好的是家境清寒了点,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卫家把女儿的嫁妆弄丰厚点就是了。


    京城中谁不羡慕卫家结了门好亲,多少人盯上了孙文才,只是没有卫家占便利罢了。


    今日卫家门庭若市,下人们披红戴花好不喜庆。一家三口刚下马车,留守在家的下人就追来了。


    “大人,宫里来人,说是有紧急公务。”


    两人对视一眼,卫姜道:“那你快去吧,我跟大哥大嫂解释下。”


    窦绍把女儿交给后面的婆子,替她整了整小帽子,对卫姜道:“我忙完了来接你。”


    宋氏带着儿子儿媳刚迎出来就看到窦绍离开的背影:“妹夫这是……”


    “宫里传召。”


    宋氏笑道:“正事要紧,你们来的正好,孙家送聘的人也快来了。”


    孙家这聘礼一到,这婚事也就稳了。


    卫姜先是带着女儿去见了母亲,卫巧珍陪在祖母身边,今日是她的大日子,她只是穿了一件比平日里略新的衣服,见到姑母来了,她红着脸见完礼就害羞地跑开了。


    卫莞也到了,见到姐姐依旧冷着脸,襄阳郡主拼命地和稀泥,怕两个女儿一言不合又吵起来。


    听说前些日子,阿姜跑到莞儿府里把姑爷给打了一顿,襄阳郡主心下是觉得定然有缘由,但就怕莞儿记恨着。


    今天这个日子可不兴吵起来。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两个东西,她忙让婆子丫鬟们把两个孩子带走,又准备把两个女儿支开。


    “你去你嫂子那里看看,帮她招呼招呼客人。”她对卫姜道。


    今日是卫家好日子,宋氏就算是


    忙不过来,还有儿媳妇呢,哪里就轮到她招呼客人了


    襄阳郡主很明显是想打发大女儿走,把小女儿拘在身边,这样两人总不会对上了吧。


    卫姜也不和她对着干,很听话的走了


    但她没有走出多远,在回廊处就停住了,等了一会儿,卫莞也出来了。


    “什么事?”卫姜找了个位置靠住。


    卫莞嘴角抽动两下,有些嫌弃她站没站相。


    “辽东那边到底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你那信是什么意思,他这份差事有什么不妥?”


    卫姜讶异,她竟然不知道这事,那她怎么那么配合把丁恭良按家里了,如今朝廷派往辽东的人都走到半路了吧,她现在才想起问。


    真是服了。


    卫莞:“我那是信我姐夫,可不是相信你。”她强行挽尊。


    好吧,窦绍的功劳,卫姜不惯她:“那你去问你姐夫吧。”


    卫姜走了两步,见后面没动静,悄默默转过头,见卫莞目光不善地看着她。


    卫姜没奈何,“开个玩笑,找个地方我告诉你。”


    两人去了一个僻静处,卫姜把事情说了一遍,也把自己和窦绍的猜测告诉了她。


    卫莞听后脸色有些凝重:“我没想到他竟然和潞王搅合到了一起。”


    她当初一心奔着贤妻人设,对丈夫在外面的事情也不多加干涉,如今清楚了他是个蠢人,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你真的一点都没发觉?”


    她知道被卫姜嘲笑,但……她确实没有留心过。


    卫莞只记得回京前有一段时间丁恭良心情很不好,好像是差事出了什么纰漏,他不让她多问,她也就没放在心上,后面见他又得到提拔调回京城,她就更没有往别的方面想了。


    如今回过味来看,却是处处蹊跷,丁恭良为人功利,自视甚高,他如何肯跟一个看不到未来的皇子搅合到一起。


    怎么看风险都比好处大得多。


    “难道他有把柄被他们抓住了?”卫莞低声囔囔道。


    想到这个可能,心都提起来了。


    那段日子他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一定是出了大纰漏的,怎么可能忽然间就解决了。


    卫莞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她确实有些蠢了,怎么就没多留意点呢。


    “他不会犯了什么要命的事吧?”若是牵连了家小,卫莞真是活剐了他的心都有了。


    卫姜安抚她,“没事的,不要吓自己,既然潞王那边没有爆出来,说明他还有用,这样,你回去悄悄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也好找到应对的办法。”


    卫莞已经有些慌神了,她抓住姐姐的手:“我和兰姐儿可怎么办?”


    她心底忽然闪出一个想法,干脆一碗药让他归西得了。


    反正他不是老怀疑自己下药了吗?


    卫莞心底冷笑,干脆做实好了。


    当初卫姜给她的建议确实是在药里做手脚,不过卫莞想了想,这样太粗暴简单了,别人要是一查很容易被发现。


    看到后院那一群女人,她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丁恭良爱吃海货,那些妾室们为了邀宠亲手做羹汤是常有的事情。


    丁恭良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把妾室争宠当着乐趣。他又自诩风流,一个都不辜负,那些海鲜羹汤流水般的吃下,海鲜是发物,对伤势恢复不利,没多久他的伤势就更重了。


    何不再动点手脚,让他一命呜呼算了,留着也是祸害。


    卫姜没留意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意,宽慰她:“不怕,要是实在不行,你带着孩子离开丁家。”


    卫莞脸一冷,抽出手:“和离不可能,我宁愿丧夫。”


    “你脑子又犯病了。”卫姜手都痒了,真想抽他。


    “你留下别人就会说你们夫妻情深了吗?不会有人觉得你生死相依是多么的贞烈伟大,别人只会说你蠢。”


    真想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神奇的构造,一会儿聪明一会蠢如驴,又犟又蠢。


    “别人议论别人的,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何必太在乎别人的眼光,日子过不下去了,和离怎么了?这一个不好下一个更乖。”


    卫莞看向她:“那当初你怎么不和窦绍和离?你们那鸡飞狗跳的日子为什么又要过下去。”


    卫姜像被人点了穴,僵了!


    “我……我们……”死脑子快想理由。


    “我们还有感情在的,对,还有感情。”卫姜说的自己都信了。


    卫莞看她目光带着狐疑,不是很信这话,“那你也当我们有感情好了。”


    “他打你你还对他有感情,你是不是什么受虐狂。!”卫姜觉得跟她说话都要少活十岁,只觉得胸口那把火都烧到脑子里了。


    卫莞双手抱胸,防备地看着她,她怕卫姜突然动手。


    “你当初不也跟姐夫动手。”


    卫姜的手无力地在空中捶了两下,她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就要比呢。


    这样比她是能赢了有奖励,还是说优越感更高。


    “我那叫打吗?那叫……”她想了个羞耻的词,“那叫夫妻情趣,你懂不懂。”


    那她是不懂了。


    卫姜不想和她扯来扯去,“用你那杏仁般的脑袋好好想想,及时止损啊兄弟。”


    卫莞拂开她的手,也知道自己一向和这个姐姐说不到一起,敷衍道:“再说吧。”


    事情都还没查清楚,谈其他的太早。


    卫姜想要叹气,看她表情就知道,白说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孙家的人已经下完聘了。


    聘礼摆在院子里,虽然不是多贵重丰厚,可该有的都有。看得出来孙家很重视这门亲,宋氏脸上笑意就更浓了。


    卫姜和卫莞一起出现,知道两姐妹关系的都有些奇怪。


    宋氏连忙站起来,一左一右的把两人隔开:“这是我们家两位姑奶奶。”


    孙家叔母醒悟过来,连忙起身:“民妇见过两位县主。”


    来之前侄儿跟他们已经说过卫家的情况,也知道卫家有两位县主。


    她是乡下妇人,平日里多是和镇上的人说说是非闲话,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贵人呢。


    看来侄儿这是真的结了门好亲啊,他们家以后也和皇亲沾上关系了,孙叔母笑的眼睛都要瞧不见了。


    卫莞快一步扶住她,“都是亲家,嫂子别这么客气。”


    孙叔母被嫂子称呼弄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啊,她们同辈呢。


    可看看自己都像个婆子了,她们却美的跟个小媳妇似的,特别是那个新宜县主,也就比自己小个几岁,自己和她站一起跟母女似的,孙家叔母有点自惭形秽。


    低头扫到那青葱般白皙的手指,又是一阵唏嘘,自己姑娘都没她们的手白嫩细腻。


    果然是大家小姐,生来就是享福的命。


    世子妃李氏忙上前凑趣,问起她路上的事情来。


    “叔母从吉安赶过来一路辛苦了,这路上可还顺当。”


    “顺当顺当,我们做的官船一路上都挺顺的,也不辛苦。”


    他们是受长兄长嫂所托,特意来京城为孙文才下聘,还要帮着筹办婚礼,起码还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


    “我们京城也有很多可以游玩的地方,到时候我陪亲家去看看,看看和你们吉安山山水水是不是不一样。”


    孙家叔母笑道:“那可太不一样了,这京城不愧是天子脚下,这气象就是不一样,我们那小地方哪比得上。”


    有人说她谦逊了,吉安可是个好地方,每一年都能出进士,那是个出人才的地方。


    有夫人促狭对宋氏道:“以后外孙子读书你这个做外祖母的就不用操心了。”


    众人凑趣笑了起来。


    有人奉承道:“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没有哪个地方是不好的。”


    众人说是。


    孙叔母也笑,然后轻叹了口气:“但也有些闹贼患的,我们经过临江府的时候听说隔壁袁州府就出了大事,好像有贼人闹事,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我们吉安呢?”


    众人静了一下,袁州府?


    “县主,我记得令郎不是去了袁州府?”徐仰的妻子张氏看向卫姜方向。


    窦景去的宜春正是


    袁州府治下,孙家从江西坐船来京,起码也要二十来日,窦景最后一封家书已经是月余前了。


    见卫姜担心,那孙家叔母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好,忙道:“我平日里就爱听些闲话,也许是传错了也是有的。”


    卫姜心神不宁,连卫家的喜宴都没有吃就离开了,袁州府要是出了大事,朝廷不可能没收到消息,她没有办法打听,窦绍可以。


    可等她回到家时才发现他人还没有回来。


    她让长佩去前院找几个人在宫门口,还有户部等着,见到窦绍出来让他马上回家。


    小卫儿可能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竟然格外的乖巧,累极了也只是小脑袋点着打瞌睡,也不闹。


    卫姜摸着她的头,有些心疼:“抱她去歇着吧。”


    “县主,要不您先用点膳,我看大人没那么快回来。”田彩知道县主着急忧心,可也不能饿着自己。


    卫姜看向她们,开口道:“你们吃了吗?”


    见她们犹犹豫豫,卫姜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就摆上吧,你们也都先去用膳。”


    窦绍直到戌时才到家,卫姜得知他还没吃饭便让厨房给做了一碗面来。


    “袁州府是不是真出事了?窦景他们没事吧?”他刚坐下来卫姜就是一连串的问。


    窦绍看向卫姜,见她眼里全是焦灼,心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是一软,原本想瞒着的话也说了出来。


    “是,宜春出了大案。”


    “那窦景呢?”卫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窦绍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他没事,这次也是他发现了异常上书朝廷,朝廷正准备派人去袁州府查实,没想到乱子提前起了。”


    窦景刚到宜春就泡在衙门整整半个月,把里面所有的文书都给看了一遍,他留意到其中有些异常。


    宜春明明自己产茶,可每个月官府都会发出大量茶引,商人争相运茶来宜春,按照宜春的人口算,就算人人饮茶,也喝不了这么多。


    窦景一边上书朝廷,一边准备自己偷偷查,一个月前他刚得到消息,知道会有三艘运茶船来宜春,他便带着衙役半夜去拦截。


    他原以为是打别人个措手不及,可那些商人更狡猾,竟然立马凿穿船底,让衙门的人什么都没查到。


    从打捞的物品来看,除来一些茶叶还有一些丝绢,确实没有违禁物品,这下那些商人不乐意,带着船老大们闹事。


    最开始只有十几个人,可短短几日过去了,竟然连百姓们也搅合进来了。


    事情惊动到袁州府知州那里,这个知州也是个冲动的,竟然想着派兵镇压,这下好了,滚油里面泼了水,炸开了。


    整个袁州府都不安宁了。


    “这你还说没危险。”卫姜埋怨他说的轻巧。


    小老百姓最容易被煽动忽悠,那些幕后之人唆使几句,他们说不定都敢冲击衙门公堂。


    “放心吧,袁州府附近就有卫所,不会有事的,朝廷也派了人去宜春查案,明日就出发。”


    难道他会放任自己的儿子处在危险中吗?只要窦景不胡来待在衙门里就出不了事。


    “明日就走?派了谁?你不去?”卫姜问他。


    窦绍苦笑摇头,他肯定是去不了的,“是我的好友徐仰,有他在景儿不会有事的。”


    这是他能为儿子争取到的最大支援,徐仰必然会秉公查理此案,若是事情如他上书的那样,自然就不会有事。


    卫姜知道以他如今的身份,也不是能说走就走的,还要看皇上怎么想。


    可就这样把窦景扔在宜春她也不放心啊,他还未满二十呢,在现代就是个大学生,惹了事只会找爸妈的年纪。


    “我也去。”话一出口,她的心就安定了,她继续道:“我明日和他们一起出发去宜春。”


    窦绍立马反驳:“不行,如今临近年关,天气寒冷,一路上都不好走,我不放心。”


    只要一想到她离开京城,离开他的视线,他心里就觉得不安。


    “窦景不是孩子了,他也是做父亲的人,这些事情他都抗不下来,那还不如趁早回来种田……”


    这人怎么说话的,是不是他儿子。卫姜瞪他。


    “是我不行,我不放心儿子,我要亲眼去看看,再说了,我也大半年不见他了,正好年关了,我去宜春和他们过年好了。”


    窦绍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憋了半天,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那女儿呢?你就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家”


    他没敢说出自己,知道说了也没用,他知道自己还不够分量让她留下。


    卫姜一时有些为难,也是,窦绍公务忙,小卫儿一个人在家她也确实不放心,要不……


    “想都别想。”窦绍堵住了她的话。


    卫姜不满,她都还没说呢。


    “女儿才多大,你别想带她一起去。”


    他这话是同意她自己去了,卫姜脸上一喜,语气都欢快了:“那行,我一个人去,女儿还是留在家里好了,你太忙了顾不过来就先送到我娘那去。”好怕说慢了他会反悔。


    窦绍也确实懊悔了,怎么就忽然就让步了。


    面端上来,他却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次日一早,窦绍带着女儿亲自送卫姜去了码头,临别前细细嘱咐了很多话。


    卫姜听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嫌他啰嗦,敷衍地点头。


    徐仰旁边站的是和他一起去宜春的刑部同僚,感叹道:“窦大人和县主真是伉俪情深啊。”


    徐仰没忍住笑了,“是啊,情深似海。”


    这要是一年前他是怎么都不信的,可自从老友回京后,和县主感情确实是如胶似漆了,他也看不明白啊。


    徐仰实在没眼看窦绍这副模样,见时辰差不多了,他走过去道:“船也要开了,差不多得了,县主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的。”


    这话说的太有歧义了,窦绍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刀子了。


    “我是说,路上我会遵照您的指示,替您照顾好县主。这样可以了吗?”


    卫姜笑了,推着窦绍往前走:“快走吧,要开船了。”


    窦绍拉了一下她的衣袖:“早点回来,我和女儿等着你。”


    卫姜亲了一下女儿的小圆脸,“知道啦。”


    船开动了,小卫儿终于察觉到不对了,怎么娘亲越来越远了,她哭着伸手要抱。


    卫姜忍住泪水,垫着脚朝他们挥手。


    窦绍轻轻哄着女儿,“不哭,只要你在这里,你娘一定会回来的。”


    这也是窦绍不肯卫姜带女儿去宜春的另一个原因,心里隐隐担心她跑了。


    回程时窦绍坐的是卫姜的马车,他把自己的马车给了卫姜,他的马车是经过改良的,赶路的时候坐着会舒服些。


    小卫儿一路上抽抽噎噎,这孩子气性大,哭不动了她也要哼哼,反正脸上就是要挂两滴泪,让人看到就会心疼。


    窦绍记得卫姜会在马车里藏些逗孩子的东西,他随手找了一下,果然看到一个九连环。


    小卫儿得了玩具,就忘了悲伤了,一心就和那几个玉环较劲。


    大街上,一个丫鬟拉了自家小姐一下,指着不远处驶来的马车道:


    “小姐,那是县主的马车吧?”


    卫姜的马车是县主的规制,在京城是很有辨识度的,潘英娘双眼一亮,快步朝那走去。


    窦绍抱着女儿正在想事情,一大一小皱眉的表情都一样,


    马车忽然停下,两人同时看向外面。


    “县主,英娘求见。”


    赶车的是窦绍的人,他见到一个姑娘来拦车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想要赶走这姑娘吧,听她语气又好像是县主的熟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愣在当场。


    小卫儿听到声音,小手一下子就把车窗的帘子撩开了,对着英娘嗷嗷,好像再问你谁啊。


    英娘心知这定然是县主小女儿了,正要逗一逗,谁知抱着孩子的竟然是个男人。


    她呀的一声,低下头,脸烧的慌。


    “她最近不在京中,你若是有要紧事我可以代为传达。”


    潘英娘立马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窦大人。”声音像蚊子一般轻。


    窦绍见她没说有什么要事,便准备让车夫驾车回家。


    潘英娘见马车走了几步,反应过来,提着裙子追来上来。


    “等一下。”


    马车停下,窦绍皱着眉不悦地看向她。


    潘英娘见他这样子有些害怕,脸臊的更红了,哆哆嗦嗦地从丫鬟那里接过一个锦盒,递了过去。


    窦绍没接,脸隐隐有些泛冷,潘英娘立马解释:“这是我亲手制的香囊……”


    窦绍:“拿走。”


    潘英娘知道他误会了,更加窘迫了,脸这下是红的发紫了,顾不上害怕急急开口解释:“不是给你的。”


    窦绍愣了一下。


    “这是我答应县主给她制的香,是用龙脑菊做的,我没想到会耗时这么久,昨日刚刚做好,我本来想今日亲手交给县主,但去了贵府,府上的人说她出远门了。”


    窦绍轻咳了一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个香囊,香囊上还绣了龙脑菊,栩栩如生。


    这是潘英娘做的最用心的女红。


    “多谢,我会替你转交给她。”窦绍微微颔首,脸色也缓和了些,但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


    潘英娘点头,立马推开一步,“不耽搁大人了。”


    马车离开了,主仆还望着马车的方向不动,看着就像是痴情女子望着远走的情郎。


    潞王站在茶楼窗前正好目睹了这一幕,“这女子送男子香囊是个什么说法?”


    “自然是表达爱慕与定情的意思。”下属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香囊,这就是他相好送的。


    潞王笑了,有意思。“这男子若是收了呢?”


    下属道:“自然男有情妾有意。”


    潞王大笑,眯着眼看向窦绍马车离去的方向


    “去好好查查这女子是谁?”


    等新宜县主回京,他要送她一份大礼。


    他几番拉拢窦绍都不识好歹,那就让新宜县主帮个忙,除掉这个挡路石。


    ……


    “小姐,你还好吧?”丫鬟扶着潘英娘,试图挪动一下脚。


    “好像能走了。”潘英娘那发软的腿慢慢恢复力气了。


    周围好多人都在看她们了,主仆二人一瘸一拐搀扶着一旁巷子里走。


    “这个窦大人比老爷的威势还可怕,太吓人了。”


    潘英娘点头表示深切的赞同,“他是爹爹上司自然威势更盛。”


    小丫鬟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


    潘英娘不觉得自己没用,刚刚窦大人那冷眼她爹来了都不一定稳得住,还是县主厉害,听说她把窦大人管的服服帖帖。


    这才是她潘英娘敬佩的人,她日后嫁人,也一定要像县主一样找个能管得住的。


    她吸了吸鼻子,包子脸更明显了,让人想掐。


    不过……她希望自己的未来夫君不要是窦大人这样的,让她看着就害怕,一瞪眼她都怕的走不动路。


    ***


    潞王刚回到府里,就听说柳大福到了。


    “我正要找人去找你,来的刚好。”


    见潞王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柳大福笑道:“县主离开了?可惜,没能让窦绍也离开。”


    潞王摆手,能让新宜县主暂时离开已经是意外之喜,不过他今日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情。


    “听说你之前去找过户部潘侍郎,但都被他拒绝了。”


    柳大福咬牙,“是,这个人是窦绍的心腹,他对窦绍极其忠心。”


    他原想着若能把这位潘侍郎拉到潞王这边,等他们对付了窦绍,户部就是潞王的了。


    可惜这个潘仁美油盐不进,像是窦绍的一条狗。


    “他有个女儿你知道吗?”潞王继续说道。


    柳大福自然知道,他接触潘仁美之前早就把潘家的关系摸的一清二楚,连养了几条狗都知道,他还知道这个潘仁美还很宠爱这个女儿。


    他盯着潞王看,心中一动,难道……“只怕他不肯让女儿做妾室,就算是殿下的次妃也终归不是妻,潘仁美怕是要辜负殿下的美意。”


    何况,他是想替潞王拉拢潘仁美,可也没想让潘仁美的女儿成为他孙女的威胁。


    潞王知道他误会了也不以为忤,笑的意味深长道:“他的女儿和窦绍勾搭上了。”


    他把今日见到的告诉了柳大福,包括那女子纠缠不清的模样,以及窦绍亲手接过香囊。


    看得出来这女子窦绍是放在心上的。


    柳大福一惊,先是皱眉后是大喜,“当真?”


    潞王知晓他已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潞王颇有些放松地往后一靠,脚搭上了一旁的矮凳上,他有些忘形,看来老天是助他的,竟然让他发现了这秘密。


    “不如我们帮着做个大媒如何?”


    潞王和柳大福相视一笑,笑的不怀好意。


    不管这桩婚事成不成,对潞王都是有益无害的事情,若是潘仁美不肯女儿为妾自然就会和窦绍翻脸,潘仁美就会倒向他们这一边。


    若是潘仁美最后同意女儿给窦绍做妾也无事,他们还有新宜县主呢,这可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要不然窦绍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守着她一个。


    窦绍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妻子,要毁掉窦绍其实很简单,让新宜县主出手就好了。


    让她发疯,让她视窦绍为仇雠,哪怕玉石俱焚她也会毁了他。


    本来要施行这个计划很难,可谁让窦绍忍不住呢,新宜县主刚离开,他就忍不住去和心上人私会了。


    “你说新宜县主回来要是把这个潘小姐杀了,窦绍会怎么做?”


    会不会为新欢杀旧妻,若是真如此那就更好了。


    潞王想想都觉得痛快,他吩咐人去厨房整治一桌酒菜,今日他开心,要喝酒。


    ***


    呕~


    徐仰趴在甲板上,吐的死去活来,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了,他使劲眨眼,泪眼朦胧地看向两边。


    和他同行的好几位同僚一个个也吐的眼冒金星,他顿时心里舒坦多了。


    一碗清水递了过来,徐仰睁开眼,是长佩,旁边站着风采照人的县主。


    徐仰闭眼,那一点点舒坦不见了,亏他临行前还跟窦兄保证,路上一定替她照顾好县主。


    谁知道,这船开了没多久他就开始吐了,他哪知道还有个晕船毛病,最后他别说关照县主了,还累的她的丫鬟们照顾他们,


    “县主,你怎么一点都不晕?”徐仰有些好奇。


    卫姜微笑:“习惯就好了,你这是第一次坐船吧,应该是不习惯,多坐几次就好了。”


    徐仰叫苦,“免了,这罪受个一两次就行了。”他摸着自己的脸颊:“我都觉得自己饿瘦了。”


    没办法,勉强吃的那点东西全给吐了,每天都是靠清粥续命。


    “县主以前也坐过这种船吗?”


    他其实也坐过船的,游湖的画舫,明明那种船他没晕过啊。


    怎么船和船还不一样了。


    卫姜晃了神,河水湍湍,表面平静,水下确是激流涌动,看久了人就会犯晕。


    这样的场景她以前见过很多次,她当然坐过船,只是……不是在这里。


    她的家乡也有条大河,读书的时候都是坐船出行,遇上天气好的时候,他们就跟猴子一样窜上船顶,或坐或躺,看着船划开平静的河面,盯着天空觉得天触手可及。嘻嘻笑笑闹成一团,好像危险离他们很远一样。


    那样的日子很快活,卫姜伸手,明明风还是一样的?可她却闻不到家乡的味道了。


    这才两年多的时间,她却觉得恍如隔世,这里呆久了她都要忘了原来的生活了。


    “还有两个时辰就快到袁州府了。”船家声音把她从回忆中唤醒。


    众人被船家的话激活了,不管是萎靡不振的,还是吐的要死要活的,都如回光返照一般精神了,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希望快点离开这该死的船。


    “今日在袁州府驿站歇一晚,明日马车起码要行驶一日一夜,后日我们才能到宜春县。”徐仰对她道


    卫姜点头,这和她预估的时间差不多。


    下了船,卫姜直接去了驿站,她是县主,驿站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安排最好的房间,还让驿站里的仆妇把热水给她提到房门口。


    等用完膳卫姜才知道徐仰刚恢复过来就去了府衙。


    果然是窦绍的朋友,都是工作狂。


    “他回来时你们记得叫醒我。”她打着哈欠,把自己埋进被窝里。


    虽然她不晕船,但也好累啊,所以她佩服徐仰精力是真好。


    很快,她的眼皮就黏在一起了,沉沉陷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长佩满脸懊恼,向卫姜请罪:“昨夜是奴婢值夜,不小心睡过去了,忘了叫醒您。”


    卫姜摆手:“不是什么大事,你们也累了这么久,是我没想到,昨天就应该让你们都歇一晚。”


    长佩:“县主,我看徐大人已经起来了,您要是找他有事,我现在去叫他。”


    卫姜摇头:“也不急这一会儿。”


    她是想问问袁州府的情况,特别是宜春目前如何了。


    卫姜洗漱好正要用早膳,忽然传来了敲门声,田彩前去开门,不一会她就领着徐仰进来了。


    “县主还没用膳?”徐仰有些迟疑。


    “什么事?”卫姜问他。


    徐仰也没有卖关子:“宜春情况有些不妙,我想着尽快出发。”


    卫姜懂了,“现在走。”她让长佩把能打包带走的早膳都带走。


    反正她们也是坐马车,就在路上吃好了。


    徐仰很感激县主的配合,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二日的午后赶到了宜春县。


    他们直奔衙门,衙门大门紧闭,四周乱糟糟的,还有不少穿着短打的男人目光不善地打量着他们。


    卫姜心里有些不安,吩咐车夫直接把车赶到后门去。


    “我就不去衙门了,有什么事你让人来后院找我。”


    徐仰颔首,“这也好。”


    窦景是县令,县衙后院应该就是他和陶氏一家人住的地方,卫姜下车,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自然是和窦家比不上,不过在宜春县也算是可以的。


    长佩上前叫门,过了很久才有人来开门。


    后院乱糟糟的,那些下人也很没有规矩,乱了神一般的四处乱走。


    出事了?卫姜脸色一凝,加快了脚步。


    房间传来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间或还有陶氏的声音,还有陶氏乳娘高声责骂人的声音。


    听的卫姜眉头越皱越紧。


    “出什么事了?”


    大门被人推开,声音如此耳熟,迎着日光,陶氏眨了眨发涩的眼眶,终于看清了人。


    陶氏有些不敢置信,嘴巴颤抖着,几次都没有叫出声。


    她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激动啊,卫姜走近一些,接过她手中的孩子,轻柔地给宝哥儿拍背。


    快半年没见,宝哥儿早就忘了还有个祖母了,他肿着眼悄默默打量着眼前的人。


    她给宝哥儿带了不少东西,让长佩随便拿来两件哄住了孩子,这才让人把他抱下去。


    孩子一走,卫姜就立马冷了脸,“闹哄哄一团,到底怎么了?”


    怪她积威太重,屋里服侍的又都是京城带来的老人,她们一个激灵扑通就跪下了。


    卫姜拉过陶氏的手,轻声问道:“别怕,我来了,有什么事跟我说。”


    陶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了卫姜怀里。


    “娘,夫君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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