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川安详地看着自己半死不活的身体被搬来运去,最后安放在了一个豪华的房间内，满身的血污也没人给他清理，跟个尸体一样躺在床上。
也许还要感谢果戈里没把他扔在地上呢。
【你打算什么时候醒？ 】系统问他。
“看情况吧,我原本想看看幕后是什么人在搞事,现在看来真相大白了，就是你说的那位,好心的俄罗斯人吧。”铃木川站在系统空间内，看着光屏中,踏入房间的青年。
半长的头发，头顶还戴着一顶绒帽,对方似乎很怕冷,身体看着也不太好，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像是一个幽灵。
陀思妥耶夫斯基站在铃木川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个随时都会死去的人,在那样惨烈的车辆相撞和爆炸中,铃木川的身体也只是受了很多皮外伤，血肉模糊看着可怕，内里可还是好好的。
甚至有了自愈的倾向。
这是爆炸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天了。
猎犬的人追的很紧，但是有果戈里的异能,毫无痕迹地将铃木川传送走，线索凭空消失，哪怕猎犬的人再有手段,也只能选择地毯式搜索。
让陀思稍微感到棘手的, 是武装侦探社的那位前黑手党成员，以及【GA】中，那位看似胡搅蛮缠，实则脑子相当好使的冰系异能者。
所幸他们两方是绝对不可能合作的。
他定定地看着铃木川,在仅有他们二人的房间内，陀思开口：“你肯定是清醒的，铃木。”
【我去，这他都知道。 】
系统有些震惊，但很快又释然：【不愧是天人五衰吗？ 】
铃木川则是盯着光屏，若有所思。
“让城姬复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 】系统应的很快，马上就去准备城姬的投放地点了。
现在横滨内的异能者势力紧张无比，已经可以看见当年龙头战争的影子了。
出自铃木川异能力的那些组装人，被安藤司带去欧洲一趟回来，出现了异能力。
武装侦探社提出铃木川公然进行人体实验。
继国严胜转头就向政府举报港口mafia买卖人体器官。
这件事由铃木家的拥趸接手处理，每天都在向异能特务科和猎犬施压，包括横滨警视厅，要求他们彻查此事。
横滨这些势力，有一个算一个，真要追究起来，没有哪一个是干净。
在这个风口浪尖，武装侦探社再次出事，社长福泽谕吉遭遇埋伏，被种下了和港口mafia首领一样的异能力病毒。
神秘势力死屋之鼠，正式显露面目。
铃木川在思考，费奥多尔的目的大概就是让横滨乱起来，武装侦探社，港口mafia以及【GA】，首领全部遭遇危机，无一幸免。
但是显然费奥多尔对他下手格外狠。
床上的青年呼吸几近于无，在陀思的注视中，他很快就睁开了眼，好像是从来没受过伤一样，哪怕脸上的血迹干涸发黑，心跳微弱。
他侧过脑袋，挑眉看着这位病弱的俄罗斯青年：“你大费周章的把我折腾成这样，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动手的吧。”
陀思的脸上勾勒一抹浅浅的笑，他在铃木川的眼中，看到了他所期待的东西。
“当然。”他说。
“如果不是从你姐姐口中得到了保证，我也不会引爆那个车子。”
铃木川的表情微冷，他盯着陀思，对方也在观察着他的神情，四目相对，算计显而易见。
系统在他脑内不敢说话。
这间屋子装饰豪华，处于地底下，角落里有悠扬的大提琴曲传出，让这间屋子内的氛围显得不那么紧绷。
铃木川在思考费奥多尔话语中的可能性，但是看系统屁都不敢放的样子，十有八九是真的。
在短短的半分钟内，他的表情从微冷，很快就转向了和缓。
“如果是姐姐的意愿的话，我当然没问题。”他脸上带着笑，说道。
如果忽略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这句话堪称姐弟情深。
在异能力的保护下，少年铃木川绝不会死亡，但也不会有什么反击或者是自保的手段。
陀思的眼中，倒映着铃木川的笑颜，这位青年首领在得知亲姐姐的“出卖”后，做出了意料之外的举动。
“我没记错的话，她总是为横滨这些异能者苦恼呢，凌驾于政府之上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可耻的。”铃木川淡淡的话语在室内响起。
“所以，你们的目的是？打压横滨的异能者势力？不，这样治标不治本，全世界范围内的异能者还有不少呢，只是横滨格外多了点……啊，我知道了。”
脸色苍白的青年脸上血迹斑点明显，他露出一个笑容。
“你们想要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
“不对，那是你的愿望吧，姐姐的愿望应该是……”
他忽然咳了起来，似乎伤势发作了，短促的咳嗽过后，铃木川的嗓音有些哑，他重新看向了陀思，话语笃定：“她要创造一个只有普通人的世界。”
“哈……”陀思发出一声低笑，他的眼中充斥着奇异的光芒，身子也因为兴奋而凑前，他忍不住抬手，修长的手指搭在了铃木川脆弱的脖颈上。
车祸和爆炸确实损坏了这具身体，刚才的咳嗽过后，铃木川的嘴角出现了鲜红刺眼的血迹，不过显然他根本没在意。
在悠扬的大提琴曲中，血腥气在凝结后再次复苏，铃木川感受着久违的血气，说道：“你是俄罗斯人？”
“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我的名字。”
铃木川闭上了眼，他早在系统那里套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名字，不过还是很有必要问一次的。
“这里藏不了多久的，你的计划已经安排好了吧，接下来就是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等待着计划的实现。”
铃木川的脸色平静，那双紫色的眼眸闭起时候，五官的混血感更加明显，他一边说着，脑中一边思考世界上绝对安全的地方，且费奥多尔能够顺理成章进去的。
说了这么久的话，他也感觉有些累了，跟这个人打交道，实在是废脑子。
吐出的话语也有些恹恹：“欧洲的异能者监狱吧，我只能想到那里了，你要把我放在哪，啊，为了亲爱的姐姐的理想，我会让下属们安分一点的。”
陀思眼中的审视从未消失，但是他很快就回答了铃木川：“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铃木川再次睁开眼，他觉得自己这副身体完全是个累赘，费奥多尔带走他的话，很有可能半路就因为逃避追杀把他丢下混淆视听。
他笑了笑：“那真是我低估你了。”
大提琴曲已经结束，换了另一首曲子。
陀思面上也露出了和铃木川相似的笑容，他很有礼貌地和铃木川道了晚安，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门被重新合上，古典的乐曲还在继续。
铃木川躺在床上，身上黏腻的血迹结块，他懒得起身，盯着天花板上繁复的花纹发怔。
创造一个只有普通人的世界吗？
欸。
大概是可以的吧。
没有诅咒，没有咒术师，没有食人鬼，没有呼吸剑法，没有异能者，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完全全是普通人的世界。
那他大概是一个有钱大少爷，每天就是吃喝玩乐，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系统颤颤巍巍道：【川啊，上一个这么想的，已经凉透了。 】
铃木川闭上眼，意识再次沉入系统空间，灵魂投影出现，他站在数个光屏前，盯着自己的个人面板。
对于系统的斗胆进言，铃木川不置可否：“系统，可别把我和他们混为一谈。”
他打开了系统背包，在“不死之身”的属性面板上操作几下，很快，城姬的身影出现。
铃木川背对着她，重新拉开了自己的个人面板，旁边的光屏也被替换成了横滨地图，其他的光屏中还在放映着横滨各个势力的动静。
“告诉大家，不用担心我。”铃木川漫不经心的话语在系统空间内响起，“咬住侦探社和港口mafia，这趟水，越乱越好。”
城姬一身和服，恭敬地站在铃木川身后，垂下脑袋，正如第一次面对铃木川时候一样，回答：“是，大人。”
“还有，弗朗西斯没有死，把他送回欧洲吧，随便什么方式。”
铃木川把播放着武装侦探社画面的光屏拉到了眼前，萤蓝的光芒照映他的脸庞，意念一动，城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系统空间中。
外界正是夜晚十点多，【GA】的办公室已经熄灯，严胜正准备关上门和弟弟一起回去，忽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重新拉开了门，将办公室的灯打开，看向茶水间。
一个身影从里面走出。
乌黑的头发下，一双闪动光芒的眼中，刻着“上弦叁”的字体。
城姬看着久违的黑死牟，虽然对方现在是人类形态，但是不影响她对于上弦一的尊敬。
“黑死牟阁下，我奉大人的命令，重新回到这里。”
严胜看着她，开口：“他现在怎么样？”
城姬默了默，她觉得铃木大人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但是在那个诡异的空间里，对方显然是好好的，对于自己的身体也没什么治疗的想法。
“大人……身体不太好。”她谨慎地和这位上弦一说道。
严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咽了下去，只是道：“时间不早了，你要去找安藤他们吗？他们晚上不怎么休息。”
他的作息和安藤司那两个家伙完全相反。
不过他刚说完，楼下就冒出了不小的动静，很快，安藤司和童磨哥俩好的出现在楼梯口。
童磨朝着严胜招手：“嗨！黑死牟阁下，我感觉到了城姬的气息呢！”
食人鬼不一定能感觉到城姬，但是同样是“不死之身”复活的童磨，对于同类的嗅觉是极其敏感的。
安藤司看着城姬从办公室内走出来，也很是激动，向老朋友发出邀请：“我们今晚去偷袭港口mafia ，你要一起吗？有了无限城，我们干完就躲进去！”
城姬复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传达铃木川的意思。
严胜对于铃木川的情况推测了个八九不离十，童磨脸上的那副笑容和嵌上去似的，看不出来什么，而安藤司完全就是对铃木川迷之自信。
——老大不可能有事的！
城姬复活的第二件事，就是跟童磨和安藤司一起去偷袭港口mafia总部。
安藤司说把港口mafia武器库的东西全都偷回去，然后再卖给港口mafia一次。
有了作弊神器无限城，这批武器卖个七八次不成问题。
顺便再去找一下森鸥外的位置，吓唬港口mafia那些人。本来白天就疲于奔命，对付武装侦探社，晚上还要提防【 GA 】的不速之客，港口mafia也撑不了多久。
安藤司和童磨制定了粗糙的计划，另外还补充道：如果路上碰到了其他异能者，先打一顿再说。
管你是武装侦探社还是组合的漏网之鱼，概率还会碰到异能特务科和猎犬，总之打了再说。
办公楼的一楼某个小房间，安藤司神秘兮兮地塞给城姬一套港口mafia的制服，甚至身份证明都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城姬这才发现，这两个人穿的衣服是一模一样的黑色制服。
“开玩笑，我在港口mafia卧底这么多年，可不是闹着玩的。”安藤司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反正港口mafia身上的黑锅不止一个了，肯定不介意更多的。
城姬一落地就接收了自带的资料，好歹是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她还惦记着其他势力：“就只针对港口mafia吗？”
安藤司满脸笑容：“放心吧，侦探社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152章
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达成了同盟, 一起前往死屋之鼠据点，找到传播病毒的异能者。
好心的俄罗斯人派人把铃木川重新收拾了一下，好歹看起来不那么糟糕。
一脸苍白的金发青年坐在轮椅上,对面是脸上带着习惯性浅笑的陀思,一身魔术师装扮的果戈里蹲在电视机前，摆弄了半天,屏幕终于显示出了画面。
“哇哦，我都没怎么弄,它自己就好了！”果戈里回头，看向半垂着眼的铃木川。
被他视线注视着的铃木川若有所觉,睁开了眼,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深红色的茶汤澄澈，用的茶叶不是普通东西。
头顶天花板的吊灯光芒, 也倒映在这圆圆的一方中。
“我可以入侵全世界的任何科技。”铃木川开口。
在科技革命后时代, 来自高维空间的系统，是绝对主宰的存在。如果不是那个骑摩托的人身上绑的是老式炸弹，系统早就把炸弹系统报废了。
电视屏幕中，播放着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成员的行动。
他们已经赶往死屋之鼠据点。
但是这两个人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
陀思还相当捧场的“哇哦”一声, 果戈里则是瞬间窜到了铃木川身边，扭头看向好友：“费奥多尔！我就说了，他身体内有不止一个灵魂的存在, 这绝对不是你自己的能力吧？”
他马上有了新点子：“你可以入侵这里的监控吧！”
“是——”铃木川的话刚说出口,果戈里就抓着他轮椅的推手，猛地调转方向，往外面急速冲刺。
外面的通道曲折复杂，在过道里横冲直撞极其容易迷路。
“哈哈哈哈哈哈……”
果戈里的大笑回荡在长长的回廊中。
“费奥多尔！你快看监控上面有没有我们！”
被推着体验极速飞车的铃木川：……
系统：【羡慕。 】纯嘲笑。
和铃木川所说的一样,监控画面中空空如也，完全看不到铃木川和果戈里的身影，只有悠扬的电台歌曲在播放着，来证明不是静止画面。
铃木川感觉自己的发型大概是有点死了。
成功迷路的果戈里一甩斗篷，就把铃木川和自己传送回了房间，陀思面前的红茶还冒着热气，但已经开始转凉。
看到果戈里重新回来后，陀思才举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西格玛来了。”
“啊呀呀，他不是在赌场吗？”果戈里把铃木川推到陀思对面，闻言说道，“这和计划中不太一样吧。”
陀思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着电视机中的画面，武装侦探社的人已经到了据点外面。
那片树林里没有监控，但是镜头几乎是怼到了中岛敦的大脸上，还会切换其他人的镜头，堪比电影剪辑。
完全超越了科技范畴，只能用异能力解释。
系统：【果戈里没把你的能力告诉陀思啊。 】
它指的是铃木川的血鬼术，找到一切东西的能力实在是指向性明确，当初他们还在战国时代的时候，系统完全没意识到铃木川的血鬼术会在现代派上用场。
毕竟当时他们都觉得血鬼术没什么用，顶多用来捉弄一下产屋敷。
铃木川没有理会系统，对面的陀思问他，他那些手下的异能力是什么。
“严胜和缘一都是强大的剑士，童磨现在是异能力者，冰系异能和可随意调节毒性程度的附带效果，安藤的能力是标记和支配。”铃木川开口，并没有隐瞒。
对于合作伙伴，还是要拿出一点诚意的。
陀思：“你们组织，出现了一位新面孔呢。”
铃木川抬起眼：“啊，你说城姬吗？准确来说，她是我的管家，负责组织的财政，没办法，老板现在被人掳走了，总得有人管着账本。她的能力么，和空间有关。”
“和我一样吗？”果戈里又凑到了电视机前，闻言回过头。
“不，她有一整个空间，其实如果费奥多尔愿意的话，我可以让大家永远也找不到你，睡一觉起来，完全可以过去十年了。”铃木川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这句话的信息量无疑是巨大的。
陀思的脸上露出了奇异的表情，碎发下，那双眼盯着铃木川，铃木川也和他对视着。
敲门声响起，很快，门被推开，微微皱着眉的长发青年出现在门口，他有着一头白紫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白色制服，外表就足以吸引大部分人的视线，微微皱起的眉头，证明了他和其他两位同伴全然不同的性格。
陀思运筹帷幄，果戈里轻佻肆意，而西格玛，在看见室内的三个人后，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他认识铃木川，准确来说，在铃木川重新出现后，天人五衰就加强了对铃木川的观察。
那段骇人的视频，他也看过。
在听见推门声后，铃木川侧过头，有些凌乱的金发下，那双紫色的眼眸是极其剔透的颜色，他看着出现在屋内的的第四人，笑了笑。
“西格玛是天空赌场的负责人。”陀思说道，
铃木川转回脑袋，对上陀思的眼眸，很快接收到了他的意思，脸上的笑意不减：“天空赌场吗？我听父亲提起过，据说已经有了很多年历史了。”
“不过我以前可从来没听说过。”
西格玛面上微怔，电视机还播放着异能者在地下迷宫前进的画面，夹杂着角落里传出的悠扬乐曲，果戈里凑的很近，似乎丝毫不在意铃木川和陀思在说什么。
“书”能改变现实，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天空赌场的存在。
但是铃木川话语中的意思也很明显。
陀思含笑点头，开口：“没错，天空赌场真正的历史只有三年，包括西格玛。”
系统：【西格玛是由'书'创造出来的人。 】
铃木川挑眉，再次看向了西格玛，这个青年身上有着和天人五衰格格不入的核心，如果说陀思追求的是消灭所有异能者，果戈里追求绝对的自由，那么西格玛身上的内核，要浅显许多。
他的灵魂，透着一种虚无和彷徨，亟需一个地方安放。
“'书'可以创造异能者吗？”真正让铃木川感到惊讶的是，那本“书”具有造物的功能。
“只要合理，一切都能成为现实，铃木自己不也有重新造人的能力吗？”
陀思说的自然是先前铃木川异能的事情。
四目相对，蹲在电视机前的果戈里忽然出声：“铃木！你能把画面转到我的手机上吗？”
铃木川扭头：“你要看谁的？”
“啊，太宰的吧！”
果戈里跑来，把他的手机递给了铃木川。
陀思侧头看着一脸难以言喻的西格玛，脸上是西格玛熟悉的，让他感到压力的笑容。
“西格玛，铃木将会跟着你回天空赌场。”陀思开口。
开设在天空之下的赌场，除了飞机，没有任何的交通方式。
西格玛的眼神微沉，在脑中思考陀思这样的举措是为了什么，天空赌场早晚会被那些异能者发现，不过炸弹货币也流通了不少，但扪心自问，西格玛是绝对不愿意牺牲赌场的。
陀思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但是没有过多解释，而是站起身。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果戈里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画面，又扭头看向电视机，挑了挑眉。
陀思若有所觉，侧眸看了一眼电视机，看清上面的画面后，眉头一展，上面播放的正是太宰治的行动。
从一闪而过的画面，没猜错的话，太宰治前往的地方，正是他的目的地。
他转过脑袋，看向铃木川，而那位青年首领又恢复了精神不济的样子，似乎前些天爆炸的伤势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陀思没有说什么，推开门离开了这里。
“他们已经和伊凡打起来了呢，真是华丽的组合技。”果戈里的语调上扬，“那位人虎少年，看着实力不差呢。”
“铃木当时为什么不杀死人虎呢？”
铃木川抬头，理所当然道：“弗朗西斯给的太多了，直接杀了多不划算。”
电视机上的画面和果戈里手机上的画面同步了，西格玛也看见了电视机上的内容，他还是皱着眉，说道：“这样下去，普希金会被抓住的吧。”
无论普希金会不会抓住，都不会影响陀思的计划。
果戈里把手机关掉，直起身，手再次搭在了铃木川轮椅的推把上。
伊凡对上人虎和芥川龙之介，顶多短暂地占据上风，用不了多久就会落败，在场三人看着那画面中的战斗，不约而同的想道。
铃木川侧了侧脑袋，忽然说道：“如果抓不到普希金的话，'共噬'病毒会怎么样？”
“当时是痛苦地杀死另一方然后活下去啦。”果戈里很快就回答了他。
电视机中的画面一闪，视角切到了逃跑的普希金身上。
这个外貌平平无奇的异能者正在狂奔，但是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的追捕也咬的很紧，画面切过去的时候，普希金已经被包围了。
铃木川看着电视机上的画面，唇角微微勾起。
西格玛注意到他的表情，心脏漏跳了一拍，这个人要保下普希金吗？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画面就给出了答案。
被包围的普希金，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的核心站在他面前，这个异能力为病毒的人，毫无疑问是逃脱不了这群异能者的包围圈的。
西格玛的额角开始渗出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薄汗，铃木川的侧脸看起来仍然是那副样子，果戈里也在盯着电视机。
这群异能者似乎已经笃定普希金不可能逃脱了，还在说话。
铃木川搭在轮椅扶手上的修长手指，忽然敲了两下，说道：“尼古莱，要看看变戏法吗？”
“我当然！乐意至极！”
西格玛猛地扭头看向电视机，画面中，那些人还没说完话，普希金还在瑟瑟发抖，脚下的土地突然变成了一道类似于窗户的，透着橙黄色光芒的通道，普希金瞬间就掉入其中。
窗户“咔”一下关上，在那些异能者惊愕的眼神中，原地重新变成了泥土。
“啊啊啊啊啊！”
普希金的惨叫在室内回荡，发现周围安静一片时候，而且自己也没感觉到摔死的剧痛，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睁开眼。
三双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果戈里发出了一道笑声。
“果然是，超厉害的魔术！”
以无限城作为媒介，进行空间的跳跃，铃木川在过去就用的娴熟了。
而西格玛也忍不住惊愕，他是知道死屋之鼠的据点离这里有多远的，如果远距离的空间传送，果然是可怕的异能力。
普希金从自己居然没死的恍然中清醒，他认识果戈里，知道这个人是费奥多尔身边的人，看来费奥多尔还没彻底放弃他，于是脸上露出了谄媚的表情。
只要从这个国家离开，他肯定能过上——
“砰！”
他的脑后，一只手握着手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普希金谄媚的表情永远定格，臃肿的身体倒在三人面前。
果戈里的唇角勾起，他低头看着铃木川，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对方的发顶，但是他语调仍然高兴，丝毫看不出刚刚枪杀了一个人：“接下来呢，费奥多尔可没计划让那两个人真的去死吧。”
铃木川看着倒在他面前的普希金尸体，笑了笑。
“现在是，趁火打劫。”
暗紫色的锁链从地面钻出，瞬间包裹了普希金的尸体，密不透风的球体维持了半分钟，才消失在屋内。
原地只剩下普希金被子弹射穿大脑时候，飞溅出来的血液。
西格玛的瞳孔微缩，他看向铃木川，对方的表情竟然和果戈里的表情有了微妙的重合。
仿佛刚才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面包。
不，异能者死了之后，异能肯定是没办法继续的，尼古莱这么果断就杀了普希金，难道是为了让铃木川展现他那个强大的异能力吗？
在西格玛的注视下，铃木川抬起手，地面上的血突然悬浮起来，然后飞到了他的掌心，那仅仅是一滴血，内里却有什么在躁动着。
普希金死了，但是他的异能还在生效！
第153章
“童磨的异能力可以暂时冰冻病毒, 不过我们有条件，找到我们的老大。”
林中，安藤司带着童磨出现,外面还是白天,缘一对外出比较抗拒，严胜和城姬在处理组织的事情,所以只有安藤司和童磨前来交易。
童磨还高兴地朝他们招手：“嗨，又见面了, 这次你们看起来比上次还要狼狈呢，当然我说的不是前几天那次, 是我对付你们那次呢。”
他说话一如既往地令人气愤。
森鸥外眯起眼, [GA]只来了两个人，他们这里足足有十几个强大的异能者，真要打起来的话, 十几个人对付这两个人, 胜算极大。
这一想法显然不只是他想到了，其他的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正在此时，天空响起了直升机的轰鸣声,安藤司抬头看了一眼，笑道：“猎犬的人来了。”
也就是说，异能特务科的人也会赶到。
来不及谈别的条件了, “共噬”病毒的发作时间只剩下寥寥无几, 森鸥外眉眼沉下，开口：“我答应。”
福泽谕吉却还在权衡中，铃木川不是一个善茬，武装侦探社的接班人已经择定,他相信自己眼光，如果以自己的死亡……
“社长！侦探社不能没有你啊！”耳麦里却传来中岛敦焦急的喊声。
直升飞机已经到了头顶。
普希金是被传送走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已经被抓，早晚会找到普希金的藏身之处，现在当务之急，是暂缓身上的病毒。
福泽谕吉微微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看向前方的两人，对方一脸势在必得，显然是知道他绝不会拒绝。
他的心情有些糟糕，但还是给出了森鸥外一样的答案。
也相当于把他的性命交给了那个顽劣的冰系异能青年。
只要对方一念之间，他和森鸥外就会因为病毒发作而死亡。
童磨弯起眉眼，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森鸥外脸色微变，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体内异能力病毒所在的地方，出现了冰冷的感觉。
好像是上身某处被冰冻住了一样，但那只是极小的范围，带来的感觉也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能够明显感知病毒被冰冻，但是完全不影响日常行动。
福泽谕吉显然也察觉到了身体内的变化，神色更加凝重，那个叫童磨的异能力者，能力比他想象中更可怕。
不需要接触，瞬间就找到了病毒所在，隔着人体将其冰封。
安藤司见他们表情变化，抬头看着头顶的直升飞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头顶的直升飞机很快就飞走了。
童磨哈哈大笑：“他们真的信了呢！”
果然，对面的人对他们怒目而视。
安藤司：……不愧是上弦二。
他感觉童磨复活后，万世极乐教的教义只剩下极乐两个字了，完全是放飞自我，怎么高兴怎么来。
在一直痛击敌人的同时，偶尔痛击队友。
虽然条件是要求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找到铃木川，但是[GA]显然是不打算插手，他们还在和世界各地的地下组织做交易，一辆辆游轮从[GA]的港口开出，在事态混乱的当下，他们还不忘记做生意。
不过负责对外交涉的人换成了一个年轻女人，手腕比先前的继国严胜要娴熟老辣许多。
猎犬小队和异能特务科的地毯式搜索终于有了新进展，他们在救护车爆炸的残骸地下，发现了一条地下通道，在角落处发现了一顶戴过的无菌帽。
但是什么信息也没有验出来。
港口mafia甚至发现，那条地下通道，是港口mafia建造的。
幸运的是，那条地下通道在龙头战争后就被封死，猎犬的线索再次中断。
太宰治和异能特务科合作，逮捕了死屋之鼠首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消息，让猎犬小队看到了新的希望。
但是对于港口mafia的管控，还在继续，寻找铃木川的主力变成了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
然而横滨的杀人事件还没有个着落，凶手留下了“天人五衰”的线索。
横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一个晴空万里的白天，铃木川坐在轮椅上，面前是一整片落地窗，往下看是云雾缭绕中，隐约透露的城市轮廓，往前面看则是肉眼可见的云层，阳光落入室内，晒着他膝盖上的毯子。
屋子的隔音很好，楼下赌场的吵闹半点传不过来，铃木川闭着眼晒太阳，他的头发半扎起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更类似于病号服。
阳光将肌肤晒得微红，他的脸色比起先前要好看一些了。
身后的门被打开，西格玛走进来，看见坐在落地窗前晒太阳的铃木川，脚步一顿，但还是走了过去。
他站在铃木川的身后，恰好是太阳的边缘。
“尼古莱按照计划，已经将高层全部绑起来了。”
“啊……这样快的节奏，他们也能应付得过来，真厉害。”
听到西格玛的声音，闭目晒太阳的铃木川睁开眼，也许是因为暖融的阳光，他的声音也透着懒洋洋。
距离“共噬”病毒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异能特务科原本想要在陀思口中撬出有关于铃木川失踪事件的相关线索，但是在被捕当日，陀思就被送去了默尔索监狱，无法与其沟通。
铃木川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天空，这样的视角是过去从来没见过的，他享受着这样与天际平视的感觉，西格玛站在他身后，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端正。
他总觉得西格玛的面上带着些许不安，微蹙的眉心，似乎连西格玛自己也没察觉。
“异能特务科解除了对港口mafia的限制，由猎犬小队担保，加入调查'天人五衰'案件，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到这里。”铃木川继续道。
西格玛沉默，垂在身边的手不由得攥起。
铃木川侧了侧脑袋，余光对上西格玛的眼神，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西格玛，别担心，天空赌场不会有事情的。”
阳光勾勒着他的脸庞，铃木川的话语带着莫名的信服力，但是西格玛只是抿唇，片刻后才开口：“希望如此。”
天空赌场的装备不少是针对异能者的，但是西格玛自己也说不准，那些装备能否拦住猎犬，毕竟天空赌场的警卫，大部分是普通人。
甚至连他，都是一个普通人。
交换情报的异能力，比起其他人攻击力强悍的异能力，西格玛实在有些不够看。
但是他不想失去天空赌场。
从被创造出来那一刻起，再到现在，他的命运早就和天空赌场息息相关，他不敢想象没有天空赌场，他的灵魂又该安放何处。
他知道铃木川的异能力很强大，但是猎犬小队的异能者经过无数次身体改造，铃木川真的能抵挡得住猎犬的进攻吗？
西格玛盯着铃木川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铃木川重新扭回脑袋，看着有些刺眼的天幕，那双紫眸也折射出几近透明的漂亮颜色，他忍不住眯起眼，说道：“西格玛，你的天空赌场可不只是猎犬的人会光临呢。”
西格玛脸色微变，又听见铃木川漫不经心的调子：“侦探社，港口mafia，猎犬，你的天空赌场马上就要成为他们的战斗乐园了。”
“不可能！”西格玛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会关闭起降点的——”
“西格玛，普通人的手段抵挡异能者，是很困难的，可以说是，自讨苦吃。”铃木川转动轮椅，身体调了个方向，和西格玛对视。
西格玛的额头渗出了薄汗，他的心跳如同擂鼓，他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差距极大，那些能够困住普通人脚步的办法，对于异能者来说，像是过家家游戏。
在和那双紫眸对视的一瞬间，西格玛骤然理解了，费奥多尔的想法。
这个世界，不需要异能者的存在。
他咬牙，但是想法一旦出现，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心底里扎根，迅速发芽生长，无法根除。
铃木川还在坐在阳光中，整个人都被光芒笼罩着，碎发下的眉眼却覆盖着些许阴影。
作为天空赌场的负责人，西格玛十分忙碌，这次短暂的会话后，他就匆匆告辞。
一个相当敬业的……孩子。
系统说西格玛真要算起来，其实也才三岁。
铃木川得知后看西格玛的眼神都有些微妙，虽然西格玛的行为外表和青年无异，但是对方漂浮躁动的灵魂，简直和小孩子一样。
是会通宵努力记住每一个客户信息的孩子呢。
【唉……可怜的西格玛。 】系统还在嘀咕。
不过很快，它就想起了自己的正事，和铃木川汇报：【尼古莱把普希金的血液也带走了，武装侦探社被诬陷为'天人五衰'，陀思的意思大概是这么玩下去，恐怕侦探社会废掉，所以把病毒解除了。 】
铃木川点点头，他也觉得费奥多尔想法合理，毕竟他的手下们还在给侦探社和港口mafia添堵呢，他姐姐也很是给力，三天两头威胁异能特务科。
多方压力加上社长的生命还攥在别人手里，换个心理素质差些的早就不干了。
所以这群人心理还是很抗造的。
“不过西格玛说的也有道理，只有我一个人对付他们，实在是势单力薄啊。”铃木川叹气。
不过下一秒，他就愉快地决定：“还是召唤我的好朋友吧。”
系统：【严胜吗？ 】
“我没想到那个mafia成员是猎犬的卧底，控制金属吗……唔，缘一倒不合适，童磨和安藤还在坐阵横滨，还是严胜来靠谱一点。”
铃木川满满期待：“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打出热血沸腾的组合技了！”
系统看着一身伤愣是维持了半个月死活不愿意治疗还装病的铃木川，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怀念当年在鬼杀队的病弱但装逼的日常了。
生活枯燥无味，铃木cos残废。
第154章
在确定合作的那一刻起, 陀思就没有限制铃木川和外界交流，但是显然铃木川没有半点用通讯设备的想法。
他有别的方法联系属下，西格玛心知肚明,但在忙碌中,听到铃木川说他的挚友即将登上天空赌场时候，也忍不住发愣。
“你有挚友？”
“喂喂, 西格玛，我可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好人, 有挚友不是很正常吗？”
西格玛一脸难以言喻，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心底里不觉得铃木川是个好人。
出于谨慎,他把手头的工作放下,亲自推着铃木川往起降台走去，路上碰到不少客户，他们都客气地和西格玛问好。
有的客户会在天空赌场小住, 自然听说了老板有个朋友, 前段时间来天空赌场养伤，看了两眼铃木川后，就继续投入赌场中了。
“你不是担心我一个人能不能应付他们嘛，我这不是叫了一个帮手来了。”铃木川的语气很是随意。
西格玛抿唇,推着铃木川走过回廊，这是专属的通道，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他稍微放松了一下,说道：“他也是异能者吗？”
其实他想问那个人的异能是不是和铃木川一样强大。
铃木川却是摇头：“不不，他不是异能者，所以你那些什么装备对他没用，你先别担心,他也不是普通人。”
西格玛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了下去。
“他叫继国严胜，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就放心吧。”
也许是要见到好朋友了，铃木川的心情格外好，西格玛一言不发地推着他到了目的地，果然，那里有一架刚刚降落的飞机。
西格玛一眼看见了站在飞机旁边，和天空赌场工作人员交涉的西装青年。
抛开其他不谈，光是个子，已经秒杀了他见过的绝大多数人。
工作人员站在他面前跟个小孩似的。
出示完证件后，继国严胜立马就扭过头，看向不远处高台上的身影。
看清铃木川的脸庞后，确定他安然无恙，严胜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他发现铃木川是坐在轮椅上的，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迈开步子朝着西格玛那边走去。
“下午好啊，严胜。”看到严胜到了高台上，铃木川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继国严胜走过来，皱着眉道：“你的伤还没好吗？”按照铃木川身体的强大和异能力的配合，怎么可能这么久了还坐在轮椅上。
铃木川一脸笑意：“这叫降低警惕嘛。”
他扭过头，看向西格玛，介绍道：“这是我的新合作伙伴，西格玛，也是天空赌场的负责人。西格玛，这就是我的挚友啦，有他在，嗯……至少不会毁了天空赌场。”
继国严胜的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多，但是他会保持在一个合适的社交位置，西格玛不至于抬头太明显，但是这个人身上若隐若现的压迫感，即使是用温和的外表包装，也如此明显地透露出来。
西格玛勉强笑了笑，但是对于继国严胜的实力已经有了八分相信。
三个人还是走专属通道，只是推着铃木川的人换成了严胜，西格玛在前面走着，听着身后的交谈。
“弗朗西斯还想和我合作，他又来横滨了？没门，我不和没钱的家伙合作。”
“港口mafia想终止这季度的交易，呵，这么过河拆桥，你告诉他们，终止交易当然可以，反正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一个小小的组织，可斗不起这样的庞然大物。”这句显然是阴阳怪气。
“回头把他们那些异能者宰了。”
西格玛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太宰被抓了，啊，按照那家伙的脑子，估计也是计划内吧。”铃木川撇嘴，“我最讨厌和聪明人斗了。”
“没准他早就知道我和你们合作了，西格玛。”铃木川突然喊了一声西格玛，走在前方的青年回过头，脸上是熟悉的紧张，铃木川笑了起来。
看来是逗他的。西格玛默默转回脑袋。
严胜还在低声说着横滨的事情，铃木川靠在椅背，觉得坐轮椅也太舒服了吧，根本不用自己走路。
他大喇喇地和严胜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和费奥多尔合作吗？因为他和我说可以把我们家的政敌借机会全宰了。”
“妈的，看那群老东西不爽好久了！”
严胜噎了一下，他没想过是这样，不过不管铃木川做什么，他只需要跟上对方的脚步就足够了。
“中原中也去了欧洲，恐怕是去劫狱的。”严胜说起了最后一条信息。
这一次，铃木川没有急着回应，走在前头的西格玛也竖起了耳朵，重力操使中原中也，异能力几乎是恐怖的级别，和多年前的实验“荒霸吐”有关，如果是他的话，也许默尔索监狱也困不住他。
离开了专属通道，西格玛领着两个人往铃木川此前的房间走去。
铃木川终于有了回应，他若有所思道：“操纵重力啊，看资料确实了不起，诶，严胜，我记得无限城里面是可以没有重力的吧？”
严胜一愣：“我没问过城姬。”
“啊，想起来了，是现在的事情了，无限城里边的一切城姬都可以掌控，当然包括重力，只要她愿意，就能把重力剥离无限城。”
当年第一次打开无限城的时候，里面是没有空气的。
简直是在外太空割了一块空间出来。
把无限城切割成外空间和里空间，外空间是他们以前生活的地方，里空间是城姬开辟出来，完全真空的地带，和外太空一模一样。
这是在城姬复活后才解锁的技能。
现在外面的情况已经变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武装侦探社，只要将武装侦探社全部抓捕归案，那么铃木川的下落早晚会问出来，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事情和陀思预想中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异能特务科中，政府方面的话语权已经大过了异能特务科内的异能者。
继国严胜来到天空赌场的次日，西格玛就接到了猎犬的来讯，对方傲慢地要求他打开天空赌场，配合警方调查嫌疑人。
“唔，那就是说，侦探社的人已经潜入天空赌场了呢。”
西格玛扭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铃木川，尼古莱的场合已经谢幕，接下来是他的场合了。
他开口，拒绝了猎犬的要求。
很快，整个天空赌场出现了明显的震动，如同地震一般，西格玛按住桌子，脸色难看，监控画面上，被拒绝的猎犬引爆了起降台，强行打开天空赌场。
铃木川坐在一边，叹气：“其实人家跟你打电话就是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
西格玛深吸一口气，没有计较铃木川的风凉话，而是道：“我让人去拦住他们。”
“来的人是大仓烨子和立原道造，我建议你让那些普通人都撤了，严胜会对付立原道造，我去应付大仓烨子。”
“你知道他们的异能？”
“操纵年龄和操纵金属嘛，严胜，我们走吧。”
西格玛看着铃木川若无其事地从轮椅中站起，还贴心地把毯子叠好放在椅子上，叮嘱他道：“保管好我的小毯子，这么多天了，我也有感情了呢。”
“……好的。”
铃木川还是穿着病号服似的白衣长裤，离开西格玛的办公室后，外头肉眼可见的开始混乱，那头西格玛已经在指挥人安抚客户。
两个人走在回廊中，前方有什么影子一闪而过。
铃木川顿住脚步，严胜也抬起眼，说道：“是人虎。”
“这是做什么，钓鱼执法？”铃木川笑了起来，前方的回廊，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先前他见过的立原道造。
青年现在一身猎犬的制服，相当的帅气，和以前那种平平无奇的感觉全然不同，完全是锋芒毕露的长剑。
“铃木，你居然在这里。”立原道造刚才追着人虎影子而来的注意力立马放在了铃木川身上，他盯着青年苍白的脸色，和那身幻视病号服的衣服，心中有些不确定，铃木川貌似还在养伤中，看来绑走了铃木川的幕后黑手，对他也不怎么样。
铃木川则是对他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我说是谁硬闯这里呢，原来是猎犬的饭桶。”
“你！”
“半个多月都没找到我，不是饭桶是什么？”铃木川摊手。
立原道造瞬间被挑起了怒火，虽然他有意包庇港口mafia ，但是对于猎犬的伙伴，他也是很在意的，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猎犬！
又想起此前铃木川对港口mafia做的事情，他的脸色彻底阴沉，拔出了长刀。
而站在铃木川身边的继国严胜，往前了一步，深红色的眼睛盯着立原道造，手腕一翻，在未开启六眼的情况下，拿出了虚哭神去。
立原道造看着虚哭神去折射的寒芒，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他的异能力是操纵一切金属，用这样的武器对战，岂不是碾压——
男人高大的身影瞬间消失，杀气逼近，立原道造变了脸色，凭借多年的训练，架起了自己的长刀，与此同时，他毫不犹豫发动了自己的异能力。
——铮！
自己的长刀被砍碎，四分五裂的刀刃在半空中如同烟花洒落，立原道造惊愕地睁大眼，他极力退后，地面上的月弧刀痕密密麻麻，他的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大脑疯狂思考，为什么异能力没有起作用。
但是他尝试着调动头顶的吊灯和破碎的刀刃时候，异能力顺利的运转着，好歹挡过了一次斩击。
“我是特地派严胜去对付你的，立原。”铃木川看着前方完全碾压的局势，眉眼弯起。
破空声响起，他微微收敛笑容，侧了侧身体，避开了身后的偷袭。
大仓烨子的动作灵巧，铃木川躲避几下后，发现这逼狭回廊中实在是限制太多，干脆摆烂，站在原地。
子弹打在了浅金色的屏障上，铃木川好整以暇地看着大仓烨子：“我的异能力察觉到危险时候，会自动展开。”
“你要让我变老吗？”
他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大仓烨子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青年，战斗的直觉让她立马发现，铃木川的眼眸出现了变化。
那双眼中，浮现了字体。
但是立原那边完全是被动挨打，只能调配金属来挡住严胜的进攻，他的异能力对严胜手上那把形状诡异的长刀完全不起作用。
大仓烨子咬牙，既然这个人想要试试被岁月操纵的滋味，那她就满足他的愿望！
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感，飘在心头。
异能力发动的光芒充斥整个回廊，铃木川的嘴角勾起笑容，在大仓烨子巨变的眼眸中，这个人的年龄被上调了足足五十岁，可是那张脸庞一点变化也没有！
怎么可能！她的异能力绝对没有失效，铃木川的五十年后，怎么可能还是年轻的样子——
大仓烨子此时已经有些乱了心神，她立马逆转异能力，既然变老不行，那就把铃木川变成小孩子。
混乱中，她的异能力开始失衡。
等她反应过来时候，自己已经将铃木川的年龄往下调了数百年。
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按道理说异能力会自动终止，但是——
大仓烨子的手无力垂下，少女的脸上浮现惊恐，她忍不住地退后，看着眼前孱弱的青年。
为什么？
为什么往前调了数百年的年龄，铃木川还是这幅样子，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
立原道造被虚哭神去钉在了地上，严胜抽出自己的刀，上面的血迹被虚哭神去瞬间吸收，他身上的西装多了些褶皱，脸上还是平静。
但是当他看见铃木川回过头朝他笑的那一刻，握着虚哭神去的手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才是，我期待已久的，热血沸腾的组合技啊。”
失去焦距的双眼，半扎起的头发骤然长到了腰间，他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眉眼间尽是意气风发。
那是，鬼杀队时期的铃木川！
第155章
鬼杀队时期的铃木川是和bug一样的存在。
当系统意识到这个的时候, 铃木川已经徒手接子弹却毫发无损了。
作为人类「小说家」的身份可以和「鬼王」身份随时切换的前提是，两者不得同时作为人类出现，但是现在,在大仓烨子的异能作用下,铃木川的身份从鬼王退回了人类。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身体是鬼杀队时期的身体, 孱弱到奄奄一息，但是同样, 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伤害他，因为他这个身体不属于这个时代。
换句话说,铃木川现在的状态是不存在这个维度。
再比喻一下,就是铃木川跟无下限成精了一样，攻击永远达到不了他的身边，二十一世纪射出的子弹,怎么可能击中战国时代的躯体呢。
但是铃木川的箭矢, 却可以射穿猎犬的身体。
时间可以前进，但绝无可能倒退。
阿尔忒弥斯之弓的射速，可以抵达一个人类难以想象的数字，在这逼狭的回廊中使用弓箭看起来是不合时宜的,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只有月神箭矢才可以超越时间，击中数百年后的敌人。
西格玛早已经安排这片区域的客户转移到天空赌场的另一头,打斗的痕迹遍布回廊,立原道造和大仓烨子发现攻击对铃木川完全无效后，对视一眼扭头就跑。
还知道分头行动。
继国严胜握着虚哭神去，在铃木川回归鬼杀队时期后，他就没有出手,只是看着铃木川拈弓搭箭，长长的金发，瘦弱了不少的背影，让他那些封印起来的记忆开始疯长。
“不愧是猎犬，硬接我的箭还能跑这么快。”那两个人彻底消失在回廊中，铃木川收起长弓，喃喃道。
“小川现在这个状态，真的没事吗？”
严胜抿唇，开口问道。
铃木川扭回头，朝他笑了笑：“还好吧，就是好久没体验瞎子的生活了。”
“想要变回去的话，得让那个人帮我把年龄调回去呢。”
严胜握着刀的手一紧：“我去抓她。”
铃木川却是抬了抬手：“不着急，天空赌场里面除了猎犬还有其他的异能者混了进来，仔细查一查。”
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视线飘忽没有着落，但是语气带着势在必得：“不把我变回去，那么他们永远都不可以杀死我。走吧，我们先去找西格玛。”
严胜拉过他，引着他往前走，避开脚下的杂物。很快，回廊内恢复了空无一人的状态。
“没想到，他也是和天人五衰一伙的。”
露西的空间内，中岛敦一脸恍惚，泉镜花坐在他身边，也是抿着唇，却没有说话。
在立原道造不敌继国严胜后，藏在某个房间角落里的中岛敦等人就躲入了露西的异能空间。
国木田独步倒是推了推眼镜，说道：“现在得让猎犬发现天空赌场的秘密，露西的异能力，我怕会被他们发现。”
被点名的少女立马不高兴地抗议，她的异能力还是很厉害的。
中岛敦的手机上，坂口安吾正在和他们视频通话，此时微微沉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许是铃木川第一次露面时候，他们一起喝酒的谈话。
“尼古莱杀死的政府高层，都是铃木家的政敌。”半晌，他抬起头，说道。
中岛敦瞳孔一缩，“他是为了——”
“也许一开始他也是天人五衰计划中的一环，但是他选择加入天人五衰，天人五衰最开始准备杀死的政府官员名单，大概率是被费奥多尔调整过了。”
“可是费奥多尔不是都抓去监狱了吗？”
国木田独步想到他们同样被抓走的同伴太宰治，脸色也不太好看。
坂口安吾眼光微闪，说道：“费奥多尔有和外界联络的手段，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
也许是和当时死屋之鼠的联络接近，但那是默尔索监狱。
原本打算借猎犬之手将天空赌场和天人五衰的阴谋揭发在世人面前，现在看来，整个天空赌场进入戒严状态，警卫到处巡逻，立原道造和大仓烨子虽然暂时安全，但是他们的计划恐怕要遭到不小的阻碍。
以嚣张姿态攻入天空赌场的猎犬，现在狼狈地躲在杂物间，向其他队友请求支援。 、
大仓烨子精神还有些恍惚，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经历过人体的改造和无数次任务，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有畏惧的时候。
但是……变老五十年容颜不改，变小数百年年纪看起来只年轻了几岁，那个能够徒手造人的铃木川，真的是人类吗？
子弹悬停在他的身边，直到超出射程范围，无力地坠地。
他站在逼狭的回廊中，拉开古老的长弓，箭矢滞空，明明是很慢的速度，但无论他们怎么躲闪，那支箭矢还是会命中他们。
“港口mafia收集到的有关于铃木川的异能力资料，因为和[GA]的短暂合作，他们提供了一些信息。”立原道造按着耳朵里的耳麦，抬头低声道。
铃木川的异能力在过去的资料中显示为双生异能力，但是仍能统称到一起，正极异能力「慈悲篇」，可以超度亡魂，抚慰精神，负极异能力「怨计篇」，能够操纵精神，引发恐惧，双生异能力的最大作用就是，在铃木川濒死的时刻，保证他无法死亡。
即使子弹射穿心脏，他的身体只要存在，就不会死亡。
消失一年多后，再次归来的铃木川异能力出现了异变，第一重异能力为「百鬼集」，暗紫色的锁链类似于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但是他的锁链显然具备了一定的自我意识。浅金色的触手， [GA]方面没有详细说明，但是从先前的资料来看，那些触手能够将死去的人类拼图起来，然后造出新的人类。
这些“人类”，思想由铃木川掌控，绝不会背叛，在欧洲的相关战斗中，这些组装人和异能者混战，被异能力击中后，身体会极限修复，修复完毕，组装人完全复制造成身体伤亡的异能力。
第二重异能力有极大的限制条件——必须在黑夜情况下发动。
名为「杀死昨日之我」的异能力，可以召唤已死的亡魂。
此外，铃木川涉嫌联合天人五衰谋杀政府高官——这个是异能特务科的内部消息。
立原道造不清楚政府的事情，他在港口mafia卧底多年，对于政治本就不敏感。
“对了，条野说，天空赌场的起降台虽然被摧毁，但是还有备用的起降台，在我们进入赌场后，起降台不断有飞机离开，初步确定是滞留在赌场的客户。”
他压低了声音，一门之隔，外头警卫巡逻的脚步声渐近，立原道造不由得放轻了呼吸，终止了信息交流。
出身特种部队，他们有自信不被这些普通人警卫发现。
等脚步声远去直到进入下一楼层，大仓烨子才开口：“我们去劫持赌场负责人。”
立原道造瞳孔一缩，扭头看向她。
红发少女压了压帽子，重新站了起来，冷声道：“那个人，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
“还有别忘了，武装侦探社的人还在这上面。”
西格玛还不知道自己被惦记上了，此时他正在操作台，盯着飞机起飞的情况，身边是忙碌的工作人员。
大量的客户被飞机送走。
天空赌场内渐渐被清空，只有一部分普通人警卫和技术人员还逗留在这里。
铃木川坐在轮椅上——这次他是真的需要轮椅了，双眼失焦，但是还慢条斯理地拿着一张手帕，擦拭着手上的枪支。
严胜在天空赌场内四处走动，防备猎犬对普通人出手。
操作室内只有几个技术人员，西格玛以及铃木川。
最后一架飞机离开天空赌场，西格玛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一眼监控，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脸色微变，转过身疾步朝铃木川走去。
“他们往这边来了。”
“哦？”铃木川刚抬起头，轮椅就被调转了个方向，西格玛急匆匆地推着他往外走去。
轮椅碾过空无一人的通道，回声巨大。
身后操作室的门被合上，西格玛表情还算镇定，但是手背控制不住地冰冷，他推着铃木川走出了操作室范围，然后进入另一条通道。
“西格玛，万一我们被抓住了怎么办？”铃木川还和他说着话。
西格玛的唇绷直，他的呼吸有些颤抖，低声道：“我不知道。”
“哈，”铃木川笑了笑，感受到轮椅停下后，抬起眼，那双紫眸中依旧空无一物，他和西格玛说道：“放心吧，我会派人在下面接住你的。”
西格玛一梗，从天空赌场跳下去，哪怕接住，也是接住一滩肉泥吧？
他看着前方堵住他们去路的猎犬二人，轮椅上的人还一派轻松，但是他的心中却沉重无比。
铃木川再强大，对上两个国内最强特种部队出身的异能者，真的有十成的把握吗？
漆黑的世界里，铃木川的眼眸倒映着二话不说就发动了攻击的立原道造和大仓烨子，在西格玛极力抑制着自己拔枪冲动的时候，他抬起了手腕，那支一开始就被他擦拭的手枪并没有被举起，那修长的五指张开，掌心朝向那二人。
“术式——”
“「拆卡」。 ”
他的话语落下，西格玛瞬间听见了巨大的一声“叮”，类似于古老的时钟，紧接着，那举着刀，握着枪的猎犬，动作被定格在了半空中。
铃木川也静静地坐在轮椅上。
空气停止了流动，世界被静止，一切罪恶和救赎，在强大的操纵中，陷入短暂的沉睡。
“西格玛，”身体变回鬼杀队时期后，铃木川的声音倒是多了几分少年时候的色彩，他的腔调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事情，“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逃脱了世界枷锁的人。”
“……什么意思？”
铃木川侧着脑袋，抬头看向身后的西格玛，接触到铃木川视线的西格玛，惊愕地退后了两步。
他在那双原本虚无一物的紫眸中，看见了无数人狂热的脸庞。
是幻觉吗？周围安静地落针可闻，西格玛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粗重，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铃木川的眼中，他看见了很多很多东西。
充满高科技色彩的光屏滚动，斑驳错落的画面一闪而过，他的脑子仿佛被针扎着，简直是和不可名状之物对视着，但是他无法挪开自己的眼眸。
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弄瞎。
“恭喜你，看见了世界之外的……”
“世界。”
第156章
“西格玛, 你的灵魂需要一个安放之地。”
铃木川从轮椅上站起，他转过身，和西格玛对视着,眼中还是那些纷繁复杂的画面,那张带着些许稚嫩的少年脸庞，唇角带着笑。
西格玛：“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属于这个维度, 西格玛。”
一句话如同惊雷，西格玛的惊愕和某些隐秘的期待压倒了和铃木川对视的恐惧,他颤抖着嘴唇：“什么意思？”
铃木川笑了笑，他手臂抬起,只是在身前一抹,在西格玛的眼中，那条他熟悉的通道，铃木川身后的猎犬两人仍然是定格状态,但是从铃木川自身开始,周围被蓝色的世界覆盖。
无数具象化的数据飞过身周。
“我用「众里寻他」，找到了'书'。 ”
铃木川如是说道。
人是无法想象超出自己理解范畴的东西的，过去「众里寻他」能找到的东西，都是在铃木川脑海中能够出现“概念”的,无论是实物还是别的，铃木川给出定义之后，「众里寻他」才能发挥作用。
铃木川不知道“书”是什么,上次能在陀思眼皮子底下拿走那张书页,还是因为他们的距离在一个血鬼术可发挥的范畴内。
在此范围内，血鬼术会锁定唯一符合主人描述的物品。
首先见过“书”的一部分，铃木川心中就有了一个轮廓，但谁也不知道“书”的整体是什么样的,所以血鬼术判定铃木川的定义仍然不够清晰。
直到，他看见了西格玛。
西格玛是由“书”创造出来的人类，他的行为和思想与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比起费奥多尔和尼古莱，他正常得可怕。
铃木川的身后，无数数据穿梭飞过，他看着面前的西格玛，对方显然很是震惊，拳头忍不住攥紧。
他笑了下，抬起手，掌心上方，拟态成书的物品出现，闪着光芒。
“这就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东西。”铃木川垂眼看着手上的“书”。
仅仅凭借一页“书”，就能把横滨搅得天翻地覆，费奥多尔会算到他能找到“书”吗？
不过知道也没关系，铃木川含笑看着西格玛，一道电子音在这方空间内响起：【扫描完毕！ 《心世界》图鉴收集完毕！ 】
【正在结算中——】
【恭喜001号宿主'铃木川'，所有剧情线开启完毕！ 】
【诅咒之王的残存：70%
暗夜余晖： 100%
神秘小说家：100%
构筑'书'的世界：60%】
无数页面在周围跳动，西格玛抬头看着这完全不属于本时代的科技，而铃木川面前出现了一个半大的光屏，他垂眼在上面点了几下，然后把“书”放了上去。
“西格玛，'书'在我这里，是最安全的。”
铃木川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西格玛的心脏跳的很快，他意识到铃木川身上的秘密远远不是一开始想象中的那样，准确来说，这个人的存在，已经是不合常理。
【抽完了。 】又一道电子音响起，和刚才的略有不同。
“嗯？抽到什么了？”
【你自己。 】
系统说完，顿了顿，继续道：【是除术式外所有技能，你悠着点，别把这里炸了。 】
蓝色的数据空间开始变成碎片，周围重新变成了熟悉的通道，铃木川头都没回，身后瞬间从各个方向刺出了暗紫色的锁链，有子弹穿过暗紫色锁链，却在铃木川身体周围约五厘米处停滞。
和先前一样，一切攻击对他无效，暗紫色的锁链却将立原道造和大仓烨子困在了原地。
一身白色的金发青年转过身，碎发下的紫色眼睛仍然是失焦状态，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冷厉，异能力和鬼王buff的双重加持下，属于「怨计篇」的负面情绪彻底占据思想高地。
“我记得猎犬有一个很有名的理念，用最高的暴力维持社会的秩序，为此，万死不辞。”他开口，暗紫色的锁链束缚着两位异能者，任凭他们如何用力也无法挣脱。
铃木川站在他们的面前，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人虎，再不出来，我就把他们杀了。”
虎爪的锋芒瞬间出现，劈在束缚立原道造的暗紫色锁链上，那原本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的锁链马上就四分五裂，立原道造眼中惊愕一闪而过。
他们和铃木川之间，站着两个人，正是沉着脸的中岛敦和泉镜花。
“侦探社！”
“你们果然在这里！”
中岛敦侧头，语速极快道：“侦探社被陷害了！真正的天人五衰是费奥多尔，种田长官也是那个人打伤的！他们篡改了大众的记忆！”
他顾不上那两个猎犬成员是否相信，说完就扭过头对上铃木川冰冷的目光：“铃木，你的下属都在找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铃木川侧了侧脑袋，淡淡道：“那又怎么样，随意让手下窥探行踪，可不是一个好首领该做的。”
“你！”
“你带他们逃跑，我来拖住他。”泉镜花的眉眼沉下，和中岛敦说道。
式神夜叉白雪浮现，中岛敦虎化后的爪子可以抓破铃木川的异能锁链，这是最优解。
他们在决定出现之前，就说好了的。
这条通道紧挨着天空赌场的边缘，打破墙壁后就是天空，只要一路跳下，找到接力点，完全可以逃到下一层。
露西已经在下面接应了，实在不行就打开异能空间。
“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一伙的。”沉默良久的大仓烨子终于开口。
中岛敦猛地扭回头，对上一双审视的眼睛，那双眼中带着冷然和估计，唯独没有半分信任，猎犬们仍旧认为，武装侦探社就是天人五衰。
意识到这一点的中岛敦，竟一时间不知所措。
但是立原道造的眼眸闪烁了几下。
铃木川歪着脑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开口：“商量完没有？商量完就轮到我了哦。”
通道内瞬间的静默，铃木川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些人，终于，呆在最后面的大仓烨子抬起眼，异能力的光芒亮起。
“这个状态下的你是无法被杀死的，但是原本的你，绝对有弱点。”
在这瞬息的思考，大仓烨子果断解除了铃木川身上的异能力！
肉眼可见的，铃木川的眼睛重新恢复了聚焦，但是头发还是长长地垂在脑后，脸上少了些许稚气，苍白的肌肤多了三分血气。
铃木川笑了起来，说道：“你说对了，三百年前的我，你们是不可能杀死的。”
“不过，你们该不会以为，现在的我，你们可以打得过吧？”
他脸上的笑容放大，夜叉白雪挥刀而来，暗紫色的锁链瞬间缠上了它的刀刃。
无论式神如何用力，锁链仍然死死地禁锢着刀刃。
中岛敦咬牙，速度极快地朝铃木川冲过去，正在操纵异能力的青年瞥了他一眼，比起人虎的横冲直撞，他还是懂一些格斗技巧的。
人虎的异能力是将躯体白虎化，力气上天然具有优势，从刚才虎爪可以划开他的锁链来看，锋利程度可比那位式神的刀要厉害得多。
速度也是难以想象的快，铃木川微微沉下眉眼，在察觉到中岛敦身形动作的一瞬间，就准备好了防御。
但是人虎以恐怖的速度窜过了他的身边，因为没有察觉到危险，铃木川的被动都没有显形，他眼神微变，侧头看向身后的西格玛。
“小心！”
“啊——！！！”
泉镜花脸色巨变，瞬间收起了夜叉白雪，也摆脱了锁链的控制，然后再次召唤式神。
铃木川微微一愣，看着双手握着针对异能者的武器——指向性共振枪的西格玛，青年脸上复杂，但是握着指向性共振枪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中岛敦想的没错，比起强大的铃木川，西格玛是一个绝妙的突破点，这个通道虽然逼狭，但是对于虎来说，并非无懈可击。
“哈……哈哈哈哈！”
铃木川大笑起来，身后三人齐齐朝他发动了进攻，但是他没有半点回过头的意思，看着身后的一幕，他忍不住道：“西格玛，你比我想象中要果断。”
声波的攻击完全会波及到其他人，铃木川身前的浅金色屏障彻底亮起，他侧眸看了眼那三个进攻的异能者，哼笑：“好了好了，我也没打算和你们玩太久。”
“严胜。”
话音落下，无论是大仓烨子还是冲在最前的泉镜花，忽然感觉到背后一阵冷意。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月之呼吸·伍之型·月魄灾涡。”
犹如龙卷风的斩击，在未拔刀的情况下，疯了似的朝三人逼去，现在唯一的选择只有继续向前——
“砰砰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仓烨子沉下眼，瞬间拔枪，射向了西格玛。
西格玛瞳孔一缩，特种部队特制的枪支，射速奇快，他一时躲闪不及，手上的指向性共振枪坠地，脸色痛苦地捂住了右手，血液飞溅，很快染红了那身白色制服。
夜叉白雪已经到了跟前，铃木川转身打出一拳，夜叉白雪倒飞出去，紧随其后的立原道造看见这一幕，心神大动，他不知道铃木川的近战如此强悍，单手一拳就能打飞式神。
但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挥刀朝着铃木川而去。
——他的痴心妄想。
月之呼吸在他举起刀的那一刻，就猛地扑向了他的后背，铃木川微微皱起眉，那几个异能者都被斩击掀飞，中岛敦倒在他的脚边，西格玛中弹。
所以……铃木川转身伸手一捞，就把西格玛拉了过来，浅金色的屏障亮起，月之呼吸刮过之处，全都是划痕，西格玛被铃木川挡在身前，倒是毫发无损。
只是原本铃木川和严胜之间隔着的几个异能者，全都因为月之呼吸扔到了后方。
等铃木川抬起头，后面已经空无一物，显然那几个人是逃走了。
估计是那个异能空间。
他松开了西格玛，见青年脸色惨白，抓着右臂的手指缝不断渗出血液，关系道：“医生你没送走吧？”他刚来的时候，天空赌场是有医生的。
然而西格玛摇了摇头：“无关紧要的人，我全都送走了。”
这样下去西格玛恐怕会因为失血过多昏倒，铃木川皱着脸，在一堆自己人中间翻来覆去地过了一遍，发现一个会治疗的奶妈都没有。
毕竟食人鬼自己就能奶自己。
严胜走了过来，看了看西格玛的伤口，说道：“我先帮你止血吧。”
医生的工作间离这里有一段距离，系统商城的东西没法用到西格玛身上，铃木川“嘶”了一声，朝严胜说道：“无限城里面有工具吗？”
“可以让城姬临时送过来。”
“那就行。”
他正要打开无限城，西格玛身上的对讲机就响起了声音：“西格玛先生！控制台被入侵了——唔唔唔……”
铃木川动作顿了顿，但还是手指一划，一道门凭空打开，他说道：“让童磨过来。”
在西格玛负伤的一瞬间，系统的电子音骤然响起：【解锁隐藏任务——凡人与天才】
【凡人拼尽全力后，看到的是同样努力的天才。凡人的努力绝非无用功，他所做的一切，已圆满达成。 】
【1.西格玛拥有'书'内世界的记忆，请解开西格玛的心结（注：西格玛的记忆仅解锁至目前进度）
2.控制世界内恐怖事件的发生，本世界作为心世界，请爱惜人类。 】
【小川，高专的人来横滨了。 】
系统888突然提醒。
站在一片狼藉的通道中，铃木川那把轮椅早就报废，他走到角落处，捡起那张手帕，慢条斯理说道：“也好，顺便解决宿傩吧。”
频发的恐怖袭击事件，催生了不少咒灵，按道理说横滨这边的咒灵会被削弱，但是作为恐怖事件的原点，毗邻横滨的东京，咒术高专派人过来不足为奇。
第157章
“虽然已经闻不到人类血肉的香气了, 但是看见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还是忍不住饥饿，啊……如此美味，真想让大人把我重新转化成鬼。”
“你怎么不让我把你转化成鬼？”旁边玩手机的安藤司抬头。
站在窗户边的童磨一脸苦恼：“虽然安藤君现在貌似比以前厉害了一点, 但是总觉得被安藤君转化的话, 恐怕连下弦都够不上呢。”
“喂！嫌我弱就直接说！”
安藤司无语，他刚要和童磨掰扯, 却见那人脚底下一扇熟悉的窗打开，下一秒, 童磨就面带笑容的消失了。
安藤司：？
城姬怎么把人传走了？肯定是老大有吩咐，可恶,他也想去干活。
安藤司重重叹了一口气, 准备继续校对账单，桌子上的电话响起。
他拿过来，以为是其他组织的来电, 接通后公事公办道：“这边[GA]总部办公室。”
“什么？你找我们老大？”
安藤司正要开口拒绝,却听见那边少年报上了家门，动作一顿，继续说道：“横滨的咒灵祓除任务吗？老大现在不在这边，你们估计要等几天……具体什么时候？这我哪知道。”
“他现在在哪……？”
安藤司眼眸一闪, 张嘴就开始添油加醋，把前段时间铃木川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没有说是谁动的手, 只是说袭击的人是港口mafia出身, 然而铃木川现在下落不明。
那边吵闹了片刻，然后打电话的少年又说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安藤司心情好了起来，他倒是差点忘记了还有咒术师的存在, 如果咒术高专的主角团掺和进来，横滨还能更乱-
咒术高专对于铃木川来说意味着什么，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真要算起来，他在那里待的时间还比不上初中。
但是也就是从那里开始，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可真狼狈呀。”铃木川走在通道中，旁边的墙壁是凿空的一扇扇圆形窗户，彻底封死，外头已经是夕阳西下，金色洒满整条通道。
他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长。
上半身淹没在阴影中。
听着他自言自语的系统没有说话，跟在铃木川身边，也有数百年时间了，按照先进AI的模拟计算，它本应该很容易就能算出铃木川的想法，然后给出最佳的回答。
但是它不想这么说。
铃木川的鞋子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青年慢条斯理地迈步，丝毫不见着急。
把西格玛转移走，他有的是时间策反这个由“书”创造的孩子。
现在，天空赌场，他将暂时代理。
解除了「鬼王」身份，铃木川身上此前装模作样的伤势还没完全愈合，即将步入夜晚的天空赌场温度下降，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长外套，银色金属字母的腰带扣紧，长发有些碍事，不过还没到非剪不可的地步。
他站在控制台的门前，抬眼看着里面内讧的场面，挑了挑眉。
说实话，他实在不懂，为什么这些人随时随地都能吵起来，而且每个人都很有底气。
话说，现在不应该一致对外吗？ ——当然这个“外”是指他自己。
“抱歉，现在的证据不足以证明你们不是'天人五衰'，但是铃木川涉嫌谋杀政府高官，你们就是同谋，都要被猎犬所逮捕。”
大仓烨子手上握着□□，帽子压着红色的头发，脸上还是不善，目光打量着面前着急的中岛敦。
立原道造：“增援马上就来了，将他们一起抓回去不就行了。”
话虽如此，但是他的眼神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只是站位的原因，大仓烨子没有注意到立原道造表情的微妙变化。
操作室的门没有关上，技术人员被打晕扔在角落里，铃木川侧过脑袋扫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他笑了笑，插入他们的话题：“你们还没讨论完吗？要不要问问我？”
脸上还是一副他相当好说话的样子。
“铃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中岛敦扭过头，咬牙，忍不住问道。
“我要做什么？”铃木川歪了歪脑袋，他迈步往前，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不过很快，他就站定在了原地，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一个冷然森寒的笑容。
“这话不该问你们吗？”
“西格玛负伤了，但是我也不妨替他问一问你们，你们如此傲慢地闯入人家的产业，碰了个头破血流，怎么要问我做什么？”
“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好事？”
中岛敦睁大眼，瞳孔因为他的话语而微微颤抖，但是语气还是坚定，仅仅是带着几丝难以理解：“西格玛是'天人五衰'的成员，他们就是恐怖分子，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这里的货币就是炸弹，流落到世界各地，一旦引爆，就是无数人的伤亡！”
中岛敦的话引起了猎犬两人的侧目，在此前的交涉中，中岛敦从未提及此事。
“那么多条人命，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中岛敦发出了掷地有声的质问。
铃木川的脸上还是那个笑。
冰冷而没有温度，随着少年的话语，嘴角的弧度变大。
这就是天空赌场的秘密。
一个完全可以置他于舆论死地的惊天秘密。
但是他只是扫过操作室中的众人，语气愉悦：“是啊，生命是什么？”
“从成为异能者的那一刻起，你们又有谁正视过其他人的生命呢？”
“异能者是特权的代表，命运给予你们审判生命的权力，你们手下的亡魂，比起'天人五衰'来说，是否就是正义的？”
“哈，人虎，你刚接触异能者不久，你手上还干干净净，对么？”
铃木川摊开手，脸上是诡异的笑：“我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
“你们手底下的死亡是为了将来的正义，而我们手底下的死亡，却全都是罪孽，对么？”
“哈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地面传来颤动，是猎犬的增援到达，也许还有异能特务科的出手，但是他丝毫不见着急。
铃木川不愿意再见到曾经高专的同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经历鬼王时代后，他的思想完全变化，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热血的少年。
正论不适用于现在的他，他也不想去应付正论。
早在接触咒术界之前，他就是已经是目无秩序，散漫随意了。
他是不被定义的灵魂。
也不愿意去定义正论和邪恶。
青年的身上爆发出恐怖的金光，在场所有人惊愕地睁大眼，但因为这样刺目的光芒而不得不闭上眼。
当末广铁肠的长刀割裂操作室的天花板时候，铃木川已经闭上了眼，拆卡后久久压抑的异能力在此刻爆发，天空赌场中所有的异能者，全部都被金色的光芒包裹。
“我曾经想和大家好好玩着。”
寂静的操作室中，铃木川迈步，走过呆滞的异能者们面前，然后站在复杂的操作台前，屏幕上，刚才的数据瞬间被另一种画面替代。
「心世界」
上面的白色字体落在漆黑的背景上，格外显眼，铃木川垂着眼看那屏幕。
“但是我觉得我大概是想错了，”他伸出指尖，点在那「心世界」的字体上面，“拥有了绝对的实力，和兜底的本钱，这个世界，本该变成我所想要的模样。”
他曾经不了解「心世界」的概念，一开始只以为是以他为主角的动漫名字，但是随着大大小小事情的发生，他隐约有了模糊的概念。
直播间内狂热追捧他的粉丝，无数人喊着他的名字，在此世界之外，他们搁着无数维度，他与他们无法相见，但是他们仍然为此趋之若鹜。
——你做尽了坏事。
——仍旧有人爱着你。
传说中的“书”，可以开辟异空间，也是「心世界」的核心。
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一个真正的世界。
他不想孩童时期走在路上被人莫名其妙打得奄奄一息，也不想好心扶着老太婆却被当街指责，众人的视线如同蚊蝇般恶心，他不想原本属于他的人生被无数外力所干扰，大街上投来诡异注视的咒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袭的异能者……
在扭曲的力量体系中，少年时候的他是一个奴隶。
他以为他是救世的大英雄。
耗尽心血，透支生命，打开通灵结界，改变原来生灵涂炭的结局。
“可是灵魂透支的感觉太痛了，我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我是个糟糕的人，我讨厌丑陋的恶鬼，喜欢漂亮的一切事物，我害怕死亡，我渴望生存，人类的一切美与丑都能在我身上找到。”
金光描绘的字母组合在一起，符号穿插其间，倘若西格玛在这里，定能认出那是系统空间内飞速飘过的数据。
现在，它们在操作室内飞舞，围绕着铃木川。
【「心世界」融合计划启动——】
【进度1％……】
【请勿打断进程】
铃木川笑了笑。
“我不是救世的大英雄。”
“一切已注定的结局，更改没有意义，我要彻底的摧毁，再造，一切不合理的存在，都该去死。”
【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系统的电子音还是一如既往，带着些许讨好，它没有直面铃木川的情绪，而是选了个折中的方法。
铃木川转过身，看着如同木头人的异能者们，开口：“他们不会记得这些的。”
“等进度结束，我会将他们送去属于他们的世界。”
【他们的世界？ 】
屏幕上的字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的数据页面，铃木川的眼中平静，点头道：“蠢，你还没发现，这里才是本源世界吗？”
综世界中枢站链接无数小世界。
「心世界」计划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到底是综世界在培养「心世界」，还是「心世界」衍生出了综世界，早已经无法计算，在扭曲的时空乱流中，无数小世界从“书”中衍生，一切非人类的因素被剥离，送往属于他们的小世界。
……我等，将维护绝对平等的世界。
巨大的系统空间内，和铃木川的系统空间不同，这个无数管道链接着中心的紫色核心，浅金色的光点上上下下浮动。
这里曾经诞生了888。
主脑的声音依旧是平板而僵硬，在不断孕育新生系统的空间内回荡——
【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
祂说着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话。
第158章
童磨来到天空赌场的时候, 铃木川还站在操作台前，系统和他说这里的数据一切正常，不会轻易坠毁。
身后那些个异能者,还是呆滞着,但是眼神在不断地变化，似乎陷入了什么梦境。
在异能者体系中, 童磨的冰系异能其实不算出挑，甚至早就有类似的异能者出现。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 无论是港口mafia还是武装侦探社都没有把童磨放在眼里，直到发现童磨的异能中含有毒素, 才开始上心。
但是童磨在他们对于异能者的评定中, 还是略逊一筹。
回溯时间，操纵重力，物品具象化,幻象空间,完全独立空间……到无解的「人间失格」，在千奇百怪的异能力中，普通自然属性的异能力自然不算什么。
“我在他们身上嗅到了，来自那个地方的气息……是标记吗？”童磨站在操作室的门口,嘴角带笑，语气轻松。
铃木川转过身，开口：“你的任务是打败他们, 童磨。”
“诶？我一个人吗？可真欺负人。有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呢,真是让人难以下手，大人真的不考虑重新转化我吗？”童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金扇，打开，叹息道。
铃木川回绝：“不考虑。”
几个异能者眉间, 金色的印记一闪而过，他们的周围瞬间从幻境变为了现实。
迎面而来的是冰寒的风暴，一次性就将他们卷起，砸穿操作室的墙壁，异能者的身体素质经过强化，一般的风暴是不可能撼动他们的，但是这个冰霜风暴中蕴含的力量，让他们无一不嗅到了恐怖的气息，所以他们选择顺势后退。
操作室外，是一处平台，位于天空赌场的底部，是绝佳的战斗地点。
五个异能者分成两边站起，童磨的身影随之跃下，稳稳落在平台上。
夕阳的灿烂金光落在白橡色的头发上，七彩的眼睛也几乎被染成了金橙色，他脸上是一贯的笑容，明明只是普通的嘴角上勾，但是总给人一种微妙的冰冷。
如果不是童磨先前的所作所为，他的笑容和语言是极具亲和力的，虽然总是说着不合时宜的话，但是没人会拒绝那双真挚漂亮的眼睛。
有着那样奇异眼眸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分明是神明的恩赐。
童磨成为万世极乐教教主数百年，若非他自己要显露锋芒，便是最不具攻击性的那一个，若非只能在黑夜出没，以晦暗的环境渲染，谁能想到这位容貌俊美笑容温和的教主，是十恶不赦的食人鬼呢。
但是在场的五位异能者没有一个人被他那外表所迷惑。
刚才陷入的幻境，是铃木川亲手编织的，他们和铃木川一个人战斗，对方完美地抵挡住了进攻，僵持不下之际，童磨突然出现。
他们的记忆无缝接连现实，浅金色印记悄无声息地隐没，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童磨是个厉害的异能者，但还没有到如同猎犬众人亦或者重力操使那种地步。
只是冰系而已，猎犬不是没有对付过冰系异能者。
金扇折射着残阳最后的余晖，刺目无比，童磨摇着扇子，那金光就跟着一晃一晃，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呀，一打六呢。”
头顶一道寒芒闪过，末广铁肠的长刀以一种迅疾之态从天而降，童磨退后几步，金扇抬起，刺耳的声音响起，长刀抵着金扇，竟然难以刺穿那把金扇。
末广铁肠眼眸微闪，不做纠缠，长刀的长度收缩，恢复了正常的长度。
晚风卷起制服的斗篷，青年站在童磨对面，直面他的攻击，帽子压着黑色碎发，脸上一派平静。
“看到大家没有死在大人手上，我可真松了一口气，毕竟和大家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一直记挂着大家呢。”童磨脸上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却叫在场的人都皱起了眉。
他身上穿的不是现代常见的服饰，反倒有些复古，介于近代与现代。
和万世极乐教后期的衣服很接近。
童磨的异能力含有毒素，且冰霜会对肺部产生巨大影响，但是只要快速解决掉本体，那么冰系异能力也会迎刃而解。
这是最简单明了的方法。
也是侦探社和港口mafia一开始的设想。
可如果童磨这么简单就被解决掉，这两帮人也不会苦恼童磨的捣乱这么久了。
几乎没有人能在他那漫天席卷的冰雪之中，撑过三秒。
太宰治说社长的刀法或许可以和童磨有一战之力，但是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也没有尝试过。
按道理说，同样握刀的式神，夜叉白雪，对上童磨是极具优势的，但是此前童磨每次出现都会带着继国缘一，继国缘一的剑法堪称举世无双，所以完全没有战胜的希望。
不过……现在只有童磨一个人。
泉镜花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白。
但前面的末广铁肠已经重新挥刀而去，他是来支援队友的，自然不会和童磨多费口舌。
况且他本身就不善言辞。
童磨脸上带笑，面对着挥舞而来速度极快的长刀，他还在继续说道：“很快的刀法呢，但是我见过更快的刀，诶呀，想起了一些不太高兴的往事。”
他手上只握着一把金扇，手臂挥动，在密密麻麻的刀光中，金属相接的声音不断响起，竟完美地接住了每一次进攻。
“异能力——「严冬的纪念」！ ”
童磨握着金扇的动作一顿，长刀随之逼来，他脸上扬起笑容：“呀，能控制我的扇子呢。”
但是下一秒，他握着金扇，仍然稳稳抵挡住了末广铁肠的长刀，扇面上覆盖了一层冰霜，「雪中梅」发动，末广铁肠企图以加长刀身来击碎扇面。
然而，他原本就微微凝重的脸上骤然一沉，马上解除了「雪中梅」，可是异能力带来的惯性叫他倒退了数米，一直退到了平台的边缘，下面就是万米高空。
立原道造喃喃：“怎么回事，他手上绝对是金属……”
“用冰完全隔绝了你的异能力。”大仓烨子一眼看出了关键，“但是这样的坚硬程度……很少见。”她几乎没见过能靠着异能力坚硬程度倒逼末广铁肠后退的存在。
“一起上吧。”她做出了决定。
童磨手腕一翻，另一只手上出现了一把冰扇，苦恼的声音响起：“只来得及做了一把扇子，唉，大人把我的工资都扣光了，这还是安藤君资助我的呢，只能用冰变成的扇子应付一下了。”
他抬起眼，七彩的眼眸中似乎从不会出现生气或认真的色彩：“大家终于要一起上了吗？好期待呢。”
迎接他的是夜叉白雪高举的长刀。
式神的攻击可以达到瞬发的地步，但是在场的都不是一般人，还是能勉强看清夜叉白雪的动作的。
只见夜叉白雪刚刚举刀，一条冰藤蔓就瞬间刺穿了式神的喉咙，泉镜花作为式神操纵者，第一时间发觉了夜叉白雪的力量流逝。
少女握着手机的指尖愈发惨白。
“异能力——「月下虎」！ ”
中岛敦虎化的身影，是在场所有异能者中最快的，他也用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扑向童磨。
童磨侧过头，睁大眼，身子被撞飞出去的时候，愉悦的话语还响在半空中：“呀，好快的速度——”
他倒飞出去的身子，已经超过了平台的范畴，平台下面就是万米高空，如果没有人接应，那绝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中岛敦站在平台边缘，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着眼前一幕。
由厚厚的冰块所砌成的平台，在童磨的脚下，先是一块落脚的地方，旋即是疯狂蔓延开来的空中岛屿，他的脚下，长满了冰色莲花，半透明冒着寒气的荷叶与藤蔓，交错生长。
数道有腰身粗的冰锁链，通往天空赌场，固定了这块空中岛屿。
与此同时，那数道冰锁链上，各坐着一个小人，衣物头发和童磨一模一样，手下搭着粗粗的锁链，晃悠着双腿，模糊的五官看向平台上的众人。
“好快的速度，连我都没躲过呢，不过还好，没有摔下去。”童磨笑着，露出了比起普通人要尖锐一些的獠牙。
他看着脸色微微苍白的中岛敦：“敦君总是能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一个惊喜呢，虽然看起来很弱的样子，不过异能力貌似比不少人都要强。”
“但是……只是强化身体，可没有用哦。”他嘴角的弧度放大，对面异能者脚下的平台，也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中迅速冰封，藤蔓疯长，冰雪在夕阳的残照下，如同披了一层金纱。
可是寒气，愈发浓烈。
他们骤然感觉到了呼吸困难。
大仓烨子咬牙，拔出腰间长刀，身形一动，朝着童磨攻击去，立原道造和末广铁肠见状，也纷纷跟上。
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自然性异能力，可是却能发挥如此强大的威力。
童磨手里握着两把扇子，对上三名猎犬，也丝毫没有认真的表情，言笑晏晏地抵挡住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中岛敦遥遥看着那空中岛屿上的战斗，瞳孔颤抖着。
每一次，每一次攻击，夹击，都被童磨以一种完美的姿态接下，一开始他并没有还击，只是在密不透风的攻击中，寻找防御的绝对完美姿态。
泉镜花操纵着夜叉白雪想要去斩断冰锁链，但是那些小冰人挥出了和本体童磨几乎没有区别的攻击。
中岛敦看着童磨从一开始的防守，到瞬间发动的反击，没有丝毫预警，他的反击来的迅疾，却是对抗三位猎犬的有效方式。
金扇刮出的风雪，直接将大仓烨子的身子掀飞，神出鬼没的冰藤蔓绞住了立原道造的手脚，将他举到空中，两个结晶御子出现，和末广铁肠纠缠在一起。
白橡色头发的青年从风雪中走出，摇着金扇，七彩的眼眸扫过那三人，笑道：“啊，你们的攻击，我都弄懂了呢，确实很厉害。”
无论「雪中梅」如何锋利，爆发的力量多么恐怖，但是破碎后的结晶御子，眨眼睛就重新凝固，仍然朝着末广铁肠发动着攻击。
被含有剧毒藤蔓束缚住的立原道造，脸色逐渐惨白，呼吸出的每一口气，肺部都经受着巨大的伤害。
他的异能力，对童磨没有半点用处。
童磨站在大仓烨子面前，蹲下身，脸上笑道：“听说你把那位大人的鬼化形态召唤出来了，真是了不起。”
大仓烨子同样吸入了大量的冰雪，此时呼吸困难，死死地盯着童磨那张笑盈盈的脸。
接二连三的挫折，全部发生在同一天，大仓烨子的心神几度崩溃，但又很快自我调节完毕，然而此时对上那双七彩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之时，鼻尖呼入的空气明知道有毒却无可避免，冷寒如同南极洲下冰封千年的枯冰。
她看见漫天灿烂的夕阳被火烧云淹没，天边的冷蓝色调犹如南极深海的涌流。
“你到底从哪里来，猎犬资料中，从来没有一个自然属性异能者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大仓烨子开口，尽管艰涩，但还是倔强问道。
这样强悍的异能者，当真是凭空出世的吗？
童磨含笑看着她：“我吗？我才成为异能者……唔，两个月不到吧。”
“这些都是天生就会的哦。”
“镜花！”
中岛敦的喊声自身后响起，夜叉白雪插入战局，和末广铁肠联手解决了结晶御子，末广铁肠的手中剑得了空，毫不犹豫发动异能力。
光刃划破傍晚的寒冷空气，直逼童磨而去。
中岛敦睁大眼，脸上迸发出喜悦：“刺中了！”
能够弯曲不断延长的「雪中梅」，曾经连白鲸号都能击碎。
末广铁肠握着刀柄，抿唇没有说话。
背对着他们的童磨，身体正被光刃刺穿，血迹晕染开。
大仓烨子的脸色却愈发难看。
“呀，真的是相当感人的合作呢。”童磨轻佻的声音自上空响起。
人虎脸上的笑容一僵，一点一点地抬起头，却见漫天的残云之下，一座高大的冰佛在暗淡的天光下，也蒙上了灰蓝色调。
童磨盘腿坐在冰佛肩膀上，“唰”一下打开了扇子，笑道：“你们的速度，真的好慢，比安藤君还要慢呢。”
第159章
“你就是,神威吧。”站在操作台前的铃木川，侧着脑袋，看向从门口走来的人。
那人已经有一头斑白的头发,年纪不比年轻人,气质沉着，不失锋利,他定定地看着站在他前方的青年。
一身全白一尘不染的衣服，长长的金发垂落脑后。
“天人五衰”的计划开始以来, 最大的变数。
谁也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些异能者从何而来，福地樱痴曾经动用权限去查他身边那几个人的生平, 只能查到那个叫继国严胜的人。
但是那个人的身份, 也经不起推敲。
叫安藤司的年轻人，是外籍，他的手脚还伸不到那么远,但还是买通人去查了一番,然而只查了一点东西就碰了壁，那个人的身份在英国归于政府机密。
至于童磨，完全是黑户，凭空产生的家伙,他一度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书”创造出来的，和西格玛一样。
费奥多尔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神秘的人作为合作伙伴……铃木川身上必然有让魔人冒着极大风险也要得到的东西。
福地樱痴的眸子眯起，能让费奥多尔如此冒险的, 恐怕是——“书”。
或者是第二页“书”, 这样的话，那些凭空出现的异能者也解释得通了。但这只是福地樱痴的猜测。
“费奥多尔没有和你说过，'天人五衰'都是谁吗？”福地樱痴沉声道。
铃木川转过身，笑了笑：“当然没有, 我只见过尼古莱和西格玛，对了，西格玛被我带走了。”
他说的带走，可不是简单的带走。
福地樱痴眸光一闪，他心中迅速衡量着没有西格玛会不会对当前的局势产生影响，马上就得出现在必须解决掉铃木川这个不定时炸弹的结论。
“你想要什么？”
“我也想知道，你想要什么，西格玛的任务是把天空赌场的秘密公开于世，猎犬来了两位队员……啊，我明白了。”铃木川摸着下巴，眉眼弯了弯。
福地樱痴：“我要拿到的是大指令，能够操纵军队的神物。”
他的坦白让铃木川脸上的笑意敛起，脑海中系统科普着“大指令”是什么东西。
铃木川抬眼，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GA]在和侦探社合作呢。”
福地樱痴马上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你要去哪里？”
“默尔索监狱。”
铃木川脸上重新带起了笑容，他意识到那个大指令对于他的计划会起到绝佳的作用，所以立刻就做好了决定：“天空赌场会由我的人接手。”
“你要这里做什么？”福地樱痴皱了皱眉，天空赌场是才被创造三天的产物，若论财富，铃木川作为一个组织的首领，也不缺这些钱。
天空赌场内除了货币炸弹，真正的钱其实很少。
金发青年嘴角含笑：“不，我答应了西格玛，会保下天空赌场。”
福地樱痴定定地看着这人，他不明白西格玛有什么厉害的地方让铃木川如此费力，那个家伙的异能力只是交换情报而已，话说西格玛连人都没杀过吧，一看就不合适呆在铃木川手下那个组织。
唯一可圈可点的，那就是西格玛和他们都不一样，是由“书”创造出来的人。
“成交。”
空中冰岛上，童磨应付着中岛敦的进攻和末广铁肠时不时的突刺，他们已经使出了最快的速度，但每次击中的都是结晶御子。
也许是打的太久了，天空都出现了星辰，童磨有些厌倦，当着他们的面打呵欠。
因为要集中异能力对付人虎，束缚立原道造的冰藤蔓收了回去，青年扶起脸色苍白的大仓烨子，低声道：“我身上还有炸弹。”
这里是万米高空，哪怕他们身体经过了无数次改造，也扛不住如此高的坠落。
可是童磨太强了，他那些分身，使出的招式完全不输本体，坚硬如铁，无论击中多少次童磨，可是下一秒就会被分身替代。
在这种含着剧毒的环境里，他们也呆的太久了。
末广铁肠再次退后，站在了两个伙伴的前面，此时他的表情也不好看，但是扭头看向立原道造和大仓烨子，说道：“队长也来了的。”
原本颓靡的大仓烨子猛地抬头，眼中的灰败一扫而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真的吗！”
她话音刚落，头顶传来巨大的响动，所有人都停了手，抬头看向上方的天空赌场。
只见那片破开的洞口处，福地樱痴一手拎着浑身染血的铃木川，金发青年垂着脑袋，身上的血迹蜿蜒滴下，看着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猎犬的队长，世界的英雄，居高临下看着空中冰岛的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到了他们的耳中：“铃木，你拖住我的人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给'天人五衰'逃跑的机会吗？”
“哈……不愧是猎犬，中毒这么久还没昏迷……”铃木川虚弱的声音响起，他抬起脑袋，金色长发垂落在脸侧，那双紫色的眸子倒映冰岛上的众人。
“童磨，带敦君他们跑吧……”
童磨听着这话，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退后数步，也大声道：“敦君，这次可没有给你下毒呢，我们快走吧。”
中岛敦虎化的手臂此时失去了一切力气，猎犬三人的目光瞬间锁定到了他的身上，审视，愤怒，仇恨，和果然如此……
泉镜花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她握着手机的手僵硬住，童磨确实……没有给她和敦下毒，反而是猎犬三人，中毒颇深，嘴唇发紫，动作也迟缓了很多。
“果然是你们。”大仓烨子侧头，眼中闪烁着沉沉的色彩。
童磨的冰藤蔓瞬间捞起了侦探社那三人，朝着万丈高空坠落下去，冰寒霜气弥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中岛敦嘶哑的大喊，猎犬什么也没听到。
立原道造脸色难看，他想要去追，但是他们三个人都中了毒，别说前进，连站都快失去了知觉。
当务之急还是从这里上去，谁也不知道这个冰砌的平台什么时候碎裂成粉末。
十分钟后，军警的飞机将中毒的猎犬三人送往地面，福地樱痴和前来支援的异能特务科人员负责扣押铃木川，和搜查整个天空赌场。
异能特务科来了几个生面孔，朝福地樱痴很是恭敬地问好，见着浑身浴血的铃木川时候，表情一惊：“这位不是……？”
“铃木川涉嫌和'天人五衰'勾结，暂时押往默尔索。”福地樱痴的语气不容置喙。
那几人眼珠子一转，当即垂下脑袋称是，禁锢异能力的镣铐锁住铃木川的手腕，几人在福地樱痴的视线中，把铃木川塞进了另一架直升飞机。
这架直升飞机是第二个离开天空赌场的。
铃木川靠在飞机内部的后座，懒洋洋打了个呵欠，看向身边人：“晚上好。”
他姐姐冷着脸：“我看你不像好的样子。”
“又不是我的血，”铃木川把自己过长的头发撩起，“怪麻烦。”
铃木千早瞥了他一眼，嫌弃：“你该不会一直没洗澡吧。”
“胡说，我可没这么邋遢。”铃木川反驳道。
黑发女子扭过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盯着前面的驾驶位。
片刻后，她沉静的声音才响起：“我差点以为你真的要死了。”
铃木川的异能力可以保证他的心脏大脑受损伤的情况下也不会死亡，但是前提是，他的身体完整度高。
那样惨烈的爆炸，恐怕人都要成灰。
她听见消息的时候，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抿了一口热水才让脑子重新开始运转。
……一切都在计划内，不要慌乱。
可是颤抖的手，胡乱跳动的心脏骗不了人。
条野采菊也没有怀疑她。
这些天来，异能特务科的人员被换下去不少，只剩下重伤的种田和坂口安吾，随着时间推移，哪怕是坂口安吾也忍不住有些焦躁，但还在镇定应对政府的压力。
铃木川伸手去够她包里露出半截的饮料，一共两瓶，都是咖啡饮料，一瓶喝了一半，另一瓶全新未开封，他拿起来看了看，是草莓味。
“草莓味咖啡，好奇怪。”他嘀咕。
铃木千早支着手臂，看向窗外，直升飞机内的空间不大，夜晚行驶也不如白天那样漂亮，但她还是定定地看着昏沉的夜空。
“我明天就调职了。”她忽然开口道。
铃木川灌了几口那饮料，还品了品有没有草莓味，闻言扭头：“这么快。”
“原本就该回东京，去横滨不过是小插曲而已。”她垂眼按着太阳xue ，眉心有些疲惫，“回去后除了一些公务，还要负责咒术界，我记得你之前跟一个咒术师关系挺好的，是叫……伏黑惠吧。”
“唔，你居然去管咒术界？直接负责总监部嘛？”
铃木川睁大眼，有些意外。
“没错。”
铃木千早睁开眼，“这些天已经在交接了，那也是个烂去处，倒像是第二个异能特务科，不过比异能特务科有用一点。”至少掌控的咒术师占了一半，剩下的御三家咒术师也基本在总监部有存档。
比起作为异能者游乐园的横滨，咒术师可要安分许多，他们很少相互对战，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祓除咒灵的路上，至少没有给治安带来太多的麻烦。
而且人数也少。
“姐姐说要消灭异能者，会想着消灭咒术师吗？”铃木川一口喝完了剩下的饮料，把盖子拧紧，问铃木千早。
他姐姐侧头看着窗外，昏暗的光线中，伴随着直升飞机的轰鸣声，她的声音也有些飘忽不定，但那话语中的意思却斩钉截铁：“这个世界不需要高于人类的存在，哪怕他们本身也是人类。”
“小川，你和费奥多尔不一样，你真的有改变一切的能力。”
铃木川怔住，他的姐姐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
弟弟的眼眸是明亮的紫色，姐姐的眼眸却是深沉许多，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普通的黑色。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只要回到过去。”
“你已经试过了，不是吗？”
铃木川瞳孔一缩。
他骤然想起来，那天太宰治和铃木千早在咖啡厅的对话，当时铃木千早反问太宰治，谁知道她有没有异能力呢。
“你总觉得自己的脑子比不上那些人，但是小川，你要记住，他们只有一次试错的机会，你有无数次。”
铃木千早的嗓音沉静：“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坏的结果，也有我在呢。”
“你的异能力……到底是什么？”铃木川的声音却出现了颤抖。
铃木千早沉默，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低声道：“「黑洞」。 ”
第160章
「黑洞」的概念, 即是扭曲一切时间。
在那里，没有过去与未来。
所见的未来，亦有可能是过去。
所经历的过去, 亦有可能是未来。
默尔索监狱的底层, 隔绝一切异能力的空间，第三个罪犯被关押进去。
陀思和太宰治纷纷扭头看向新人。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有意思。
陀思是一脸笑容, 太宰治则是脸色微沉。
在进入监狱后，铃木川身上的血衣被换了下来,头发仍然是长长的披着，比起陀思和太宰治,他的手腕间还多了一份锁链。
隔绝了声音的单体牢笼中, 铃木川安详地睡下了，丝毫没理会旁边的两个人。
陀思扭头看向太宰治，嘴角带着一贯的笑：“他受伤了呢。”
“我更好奇你到底怎么说动他的。”太宰治回望陀思。
俄罗斯人含笑不语,又侧头看着不远处躺在床上安详昏迷的铃木川,眼眸闪了闪，片刻后，重新转回脑袋，和太宰治说道：“不,我没有和他合作。”
“是他想和我合作。”
“真是一个……很在乎家人的人呢。”他抬起手，修长的指尖挡住了勾起的唇角，但显然是随意的遮掩,明晃晃的笑容落入太宰治眼中。
实际上, 铃木川一开始就在他的计划中，不过他没想到，铃木川带来的变数如此大。
“说起来，他身边的那个人, 和太宰君的声音一模一样呢。”陀思很快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太宰治看着他，笑了笑。
这个隔绝了一切声音的空间，铃木川睡得却不算舒服，他把意识沉入系统空间，找了个空地，买了套枕头被子铺在地上，看着漫天流转的数据，没有说话。
系统的拟态是个圆球，据它说拟态什么样子都可以，不过初始形态会好一点——因为免费。
这个死系统还是这么抠门。
铃木川面无表情想道。
系统空间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系统说因为直接绑定了铃木川的灵魂，所以系统空间和铃木川的世界之间建立起了一个通道，类似于虫洞，铃木川的灵魂可以瞬间穿过通道，但是本体不能离开本世界。
头顶流转的数据看着多，传入系统中，处理时间一秒都不需要。
因为在系统空间内，系统的电子音响起：“他们在讨论童磨呢，看来都知道天空赌场的事情了。”
“隐藏任务判定完成70 ％，任务奖励照常发放。”
铃木川抬手盖住眼睛，系统空间内已经被调成黑夜模式了，漫天飞舞的数据更像是流星，他“嗯”了一声，说道：“西格玛呢？”
“尼古莱闻着味就找过来了，天空赌场的公开信息中没有提起西格玛，他猜到是你让人带走了西格玛，现在已经和西格玛一起在[GA]喝茶呢。”
铃木川挪开手：“他怎么没死？”
系统：“他说为了至高无上的自由，必须杀死唯一理解他的挚友费奥多尔，所以他在怂恿西格玛跟他去劫狱。”
然而他此话一出，西格玛不是很感兴趣，也许是在整理突然出现的另一份记忆，旁边那一人一鬼倒是热情得要命，安藤司和童磨说他们也要去恭迎铃木川回归。
说得天花乱坠，把自己塑造成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佳好下属。
尼古莱因为要知道陀思异能力的情报，所以一定要带上西格玛。
现在三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括弧，西格玛不想加入但是三个人把他摁在椅子上强行听会。
继国缘一没了和童磨一起外出骚扰侦探社的任务，就天天待在办公室看着他兄长处理工作。
见那四人鬼鬼祟祟去了会议室，他也跟了过去——也有严胜让他去旁听的原因。
经过多日的扩张，[GA]几乎垄断了横滨的军火供应，港口mafia在海外有自己的军工厂，但那也不能全依赖军工厂，不得不忍气吞声一再让出利润。
英国的爱德华家族基本稳定了下来，爱德华继任家主位置，轻易不能离开英国。
“需要给你转播吗？”
“不用。”铃木川开口，这种场面，他光是想象都能想象出来，唇角不自觉地带起。
见铃木川的灵魂渐渐陷入沉睡，数据流转的速度缓慢下来，系统处理信息的效率大幅度降低，不过经由它手上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它干脆去偷听陀思和太宰治的对话。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两个人还在讨论铃木川。
太宰治说他的「人间失格」对铃木川的异能力效果有限，当初森鸥外让他去杀了铃木川。
当时的铃木川大概是十一岁。
在心脏中枪后，太宰治抓住了铃木川的手臂，发动「人间失格」，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场面没有出现，他的异能力被一阵暗紫色的光芒阻隔。
这是第一次，「人间失格」没有发挥成功。
太宰治觉得惊奇，就接近了铃木川，小孩在横滨长大，但还没学会辨别外人的恶意，只需要设计几次袭击，然后救下他，就能获得他全部的信任。
“他去了东京后，每次放假回到横滨，都会找你呢。”陀思抬眼，嘴角还是笑着，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却没有和他对视，只是看着脚下的虚无，脸上也是带着淡淡的笑容。
每一次袭击，他都使用了「人间失格」，全部都失败，铃木川根本没有死。
然后他又叫来医生，把铃木川救回来。
那时候的他认为，铃木川才是世界上真正体验过死亡滋味的人，且是体验过无数次，从很小的时候，到长大。
他接近铃木川，问过很多次，死是什么感觉。
小孩很不高兴回忆，不过对于这个大哥哥，他还是很乐意解答的。
“心脏很痛很痛啦，然后是很浓的血腥味道，我的脑子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拳，然后就昏倒，倒在地上时候还会清醒一下，因为总是摔到脑袋。”小铃木川舔着太宰治给他买的冰淇淋，口齿有些含糊。
“老爸说我的脑袋摔太多次了，所以才不会写作业呢。”
……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死'的可能性……”
“啪！”
织田作之助的巴掌来的迅疾，太宰治的脑袋歪向另一侧，没有继续说话。
眼前的好友语气冷硬：“太宰，他还是个孩子，哪怕mafia的人都觉得他像智障，你也不能这样戏弄他。”
“……啊。”
那会铃木川已经去东京上学了，来年就要毕业。
他知道太宰治很忙，但每次都会买来很多礼物，因为不敢去港口mafia大楼，有时候甚至是托中原中也转交给他。
中也那家伙，居然和铃木川混的不错。
他挑挑拣拣，留下过一两样无关紧要的东西，其他的都送给织田作了，他知道好友还收养了好几个孤儿。
后来，织田作死了，劝他离开港口mafia。
后来，是铃木川彻底的杳无音信，他借花袋之手，查到了一些信息，才知道那个蠢小子为了救人，把自己弄成植物人了。
再后来，铃木川苏醒， [GA]紧急交接，他的面容不似从前，气质也变了大半，可是隔着屏幕对上那双眼睛时候，太宰治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手指。
第一次久后重逢，他护着中岛敦，铃木川看着他，又看了看中岛敦。
太宰治松了一口气，至少铃木川还不知道那些过去的真相。
后来是夜里偏僻大街上，铃木川站在大路中间，插着口袋，胸前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旁边的 大楼刚刚经过爆炸，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余烬。
他对上那双眼睛。
同样插在风衣口袋里的手不住颤抖脸上半点破绽也没有泄露。
铃木川定定地看着这个好友，在后面的交谈中，他也没有说什么。
……他已全然知晓。
从那天起，他们彻底形同陌路。
太宰治垂眼，嘴角的微笑因为时间太久而有些僵硬，他终于重新抬起头，陀思正扭头看向那边安详沉睡的铃木川。
余光发现太宰治终于有了动作，他又转回脑袋，唇瓣动了动。
“真是糟糕，第一个对他这么好的陌生人，杀了他那么多次。”
太宰治看见他的口型。
陀思的情报网比太宰治想象中要强大，俄罗斯人脸上还是笑，他们两个的牢笼自从面对面后，就没少笑着。
可是这次，陀思的眼中带了些许讶异。
“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会和我合作了，”陀思笑着，“他不能失去最后真心待他的家人，所以无论如何，他付出一切也会达成铃木小姐的心愿。”
他的话带着残忍：“好像你们都在指责他为什么如此残忍，可是别忘了，第一个教会他漠视生命的，分明是你们这些自诩守卫横滨和平的人。”
因为不会死，所以袭击一次比一次粗暴，被他祸及而死去的人也有不少，他的正极异能力是超度，那些童年时光里，他其实没少使用异能力，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系统空间内。
888觉得自己一个AI都麻了。
在福地樱痴手里受的伤，进入系统空间内会缓慢修复，铃木川的灵魂还在沉睡中。
它以为之前铃木川说小时候脑子被打坏了所以才转得慢是开玩笑的。
整个[GA] ，实际上是三刻构想下苟延残喘的产物，一开始，那些人压根就没想过让[GA]的少主接手，等爱德华家族的隐患全面爆发就彻底吞下这个组织。
铃木川回来的及时。
系统没有权限去查看铃木川小时候的记忆，只能获取个大概。
它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铃木川在穿越前的阶段可以分为三部分，横滨小学时期，东京初中时期和咒术高专时期。
横滨时期，他的好朋友是太宰治，然后间接认识了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不知道太宰治之前的事情，也不清楚森鸥外的打算，所以对这位隔壁组织的少主还算真心。
东京时期，他认识了伏黑惠，而后又认识了高专几人。
那会的铃木川脑回路清奇且耐揍，凭借着各种骚操作，成功走入了大众的视线。
系统发现了一个让它细思极恐的事情。
为什么铃木川在战国时代，会成长迅速独当一面，再到执掌万鬼的鬼王。
因为他用的是新脑子。
更确切来说，重新开始的身体，那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三百年生死千帆过，
今日方知我是我。
